第46章 夏伋的归属权
“长公主殿下言之有理,盐本身便该是百姓的常需之物,他们以往买不起盐甚至直接去挖毒盐来吃,因此死伤无数。”
只因不吃盐便会浑身无力,根本无法从事日常劳作,而如今不止有无毒的盐,殿下还将价格定的如此之低,百姓定会趋之若鹜,一时间恐怕会大肆购买。
皇帝颔首,“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夏含玉:“左大人,可否将你手中的盐送给本宫,本宫接下来或许有用。”
左闻闻言看了看手中小袋子的盐巴,递给了她,随即告退。
皇帝:“你要这盐有何用?若是小厨房需要,让他们送来便是了。”
夏含玉摇头道:“不是小厨房需要,是我想用这个作为奖励。”
“父皇,我原本准备今日便去郊外驻军军营挑选五千将士,便被您给火急火燎的喊了回来;不过如今刚好,倒是不用再费心找奖罚之物了。”
皇帝听她这么一说,眼底顿时起了兴致。
“哦?你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夏含玉用手指比了比,“还只是小动作,若是好用,那套方式或可用到所有军营士兵的训练当中。”
“你的意思是,那位神秘之人又给了你好东西了?还是同士兵相关?”
“不错。”夏含玉嘿嘿一笑,“所以父皇,接下来你得先将夏伋借我几日,别有事没事的就找他,你手底下又不止这么个大臣,有事找他们去,别一天天的就只知道剥削夏伋一个。”
“你说是吧。”
夏含玉扭头看向站的跟雕塑一般的夏伋。
夏伋:“……”
皇帝这才注意到夏伋,疑惑,“你是何时来的,朕刚刚怎么没看到你?”
夏伋拱手,“回陛下,臣……一直都在,只是殿下之前让臣收敛气息,所以陛下一时间并未注意到臣的存在。”
主要还是刚才的关注并非在他的身上。
“是这样吗?”皇帝问夏含玉。
夏含玉无辜点头,“当时只是怕他吓到师家那刚回来的女儿,人家胆子小,夏伋身上那一身杀气她受不住。”
“原来如此。”皇帝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儿,那女子当真是师言的亲生女儿?”
“都滴血认亲了,父皇是以为女儿会在其中动手脚吗?”夏含玉哼哼,她才不屑如此。
皇帝干咳了声,“朕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好奇她是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的,这里面总有你的关系吧。”
“不错。”夏含玉唇瓣略弯,带着自得。
“她之前不是刚在朝堂上送了我同夏伋一份大礼么,我这只算是回礼罢了。”
虽说这回礼她早早的便准备好了,奈何就是如此凑巧啊,这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皇帝满意点头,笑容得意,“不愧是朕的女儿,有朕的风范。”
天家儿女,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欺负的!
“既如此,那接下来几日夏伋就先归你了,等你什么时候用好了,再还回来就是。”
……
被皇帝这么一折腾,这会儿已然是下午,夏含玉也懒得再跑去军营,免得人才到,天便黑了,白跑一趟。
暂时便只能等明日了。
夏含玉回到宫殿呢,将那一袋雪盐放到一旁。
“殿下,这是何物?”
茯苓当时并未进去殿内,自然不知道眼前之物。
夏含玉同她解释道:“这是雪盐,是盐官们将那些毒盐的矿中将其提炼后的样子,如此吃了便不会再中毒,且价格比以往更低,一般人都能买得起一些。”
“茯苓,若你是普通百姓,可愿意买这雪盐?”
“自然愿意的,这盐巴一看便是极好的,就跟雪一样细白无瑕,怪不得叫雪盐。”茯苓忍不住捡起一点放入口中,顿时被咸的变了脸色。
“咦~好咸呀。”
一旁的宫人们笑话她,“茯苓姐姐,盐巴自然是咸的了。”
“殿下,这么好的细盐当真比以往还要便宜吗?”有个宫人忍不住询问她。
夏含玉颔首,“本宫同父皇已经商量好了,雪盐暂定三十文一斗,待以后矿山再多一些,应当还会再降一些。”
“不过这些如今暂时还算是秘密,你们可不许传扬出去,否则本宫可是要重重责罚的。”
“奴婢遵旨。”
他们未曾想到这盐竟这般“廉价”。
“如此一来,我爹娘他们以后也可买得起盐吃了,到时候有气力干活,便也不怕再会饿肚子了。”
有几个宫人忍不住掩面哭泣,另外一些也是满眼激动。
夏含玉倒是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触动,只是笑笑道:“过些时候本宫要去盐矿取雪盐,到时候也给你们带一些回来,让你们送回家。”
“谢殿下恩典。”
宫人们顿时跪了眼底,满眼的高兴。
夏含玉忽然有些好奇,“你们当真不怕这盐有问题?”
一个小太监慢慢抬起头,面带苦笑,“殿下您有所不知,我们普通百姓早就吃过不少毒盐了,我弟弟便是吃毒盐没了的。”
“看来左闻说的却是真的。”
她在这宫墙之内,知道的确实是太少了。
看来还需催促他们尽快将雪盐推广至全国才行。
……
第二日,夏含玉刚出宫门,便见夏伋早已等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两个身着飞鱼服的护卫,见到马车出来,三人从马上下来,至她面前行礼。
夏含玉掀开马车车帘,目光落在他身旁的二人身上。
“夏大人今日难得带了人在身边。”
除却公务,夏伋身边一般不会带人。
夏伋拱手,“臣只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
两人闻言跪地,“锦衣卫千户虞啸(韩仁)参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夏含玉闻言却是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本宫不迷信,所以以后什么千岁不千岁的便免了吧。”
她如今才过及笄,这一世若能多活几年,别和上一世那样活不过二十便够了。
“唯。”
他人口中心狠手辣的两个锦衣卫千户难得露出不知所措,求助的神情看向自家老大。
夏伋:“殿下说什么,你们照做便是。”
二人连连点头。
随即三人上马,朝着城外驻军军营而去,然马车还未走出城门,竟直接被人给拦了下来。
第47章 除非是他们大人
夏含玉眉心微蹙,便听外面那人缓缓说道:“草民郑海,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茯苓掀开马车门帘,夏含玉便见到夏伋手中的绣春刀已经出了刀鞘,落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面。
夏含玉出声阻止,“夏伋,无碍。”
夏伋这才将刀从对方脖子收回,站会到她的马车身侧。
“郑老板是为了雪盐的事情而来吧,不过郑老板的消息倒是相当灵通,本宫昨日才知道的事情,你竟也这般快便知道了。”
夏含玉眯眼,眉宇间看不出任何情绪。
郑海心中当即一紧,“殿下恕罪,在下也是无意间知道的这个消息,又无法进宫,恰巧在窗户那见到殿下您的马车,这才干出了之事。”
刚刚被锦衣卫用刀对着脖子的一瞬,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便得人头落地。
“原来如此。”
夏含玉的反应淡淡,却也没直接拒绝他,“本宫今日还有要事要办,你提的这事等过两日再说;待本宫得空,自会让人来找你。”
说完这话,夏含玉便让茯苓关上了轿帘。
“走吧。”
郑海站在原地看着马车逐渐朝着城门口走去,身后一个年轻人走到他的身旁。
“阿父,刚刚实在是太凶险了,您为何要突然当街拦长公主车驾?”若长公主发怒,他们一家的命就全没了!
郑海却是忍不住叹息一声,“你不懂,朝廷很快便会大动作了,若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对我们盐商来说必定是巨大的打击。”
一斗盐定价三十,这是大夏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因为这是只有前朝最开始盛世之时才有的相似价格,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朝廷动作绝不止如此。
而且他见过雪盐,如雪一般洁白细腻,比他们手中那所谓的细盐还要细个几倍。
作为商人,他很担忧朝廷的大动作,但作为大夏的百姓,他却因此而高兴。
因为此番动作之下最终收益的人便是无数百姓!
他之所以敢在此时拦车,也是自信朝廷绝对不会完全不给活路,他相信自己赌对了。
另一边,马车已经出了城门,夏伋骑马缓缓的走在车驾旁。
“夏伋,这件事交给你去查,明日中午之前本宫要知道结果。”
如今朝廷还在蓄力,竟已有人胆敢将情况传出,她决不能容忍!
“唯。”
夏伋招来韩仁说了两句,对方很快领命离开。
郑海的出现倒是让夏含玉换了想法。
她昨晚本就在想到底该如何才能提前售卖雪盐,但又不会引起混乱,现下倒是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
她确实可以先同郑海合作,将雪盐的试卖点放在正午盐行,如此一来,那些尝试着买卖的百姓便是第一批尝试者,若之后雪盐完全开售后有人故意捣乱,朝廷自不怕无人可证。
出了城门,路面便不甚平坦,车轮咕隆咕隆忽高忽低,颠的夏含玉差点把刚用的早膳给吐出来,忍无可忍。
“停车。”
马车吁的一声停了下来,夏含玉从马车内走出,直接一跃而下,冲到一旁便干呕了起来。
夏伋快速下马跑过去,“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夏含玉随意摆手,“没事,就是路面太过颠簸,有些晕车罢了。”
夏伋思索了一番,“要不殿下骑臣的马吧?”
他的马名换追风,通体黝黑,是有名的汗血马,汗血马皮薄毛细,颈长腿长,身长且纤细,以黑为最,且性子极烈,不好驯服,锦衣卫里谁都不敢靠近的存在,就同它的主人一般。
夏含玉点点头,接过茯苓送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吐了半日,倒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光惹了个难受。
她转身走向追风,伸手摸了摸它,便只见他一甩脑袋,就在众人以为它要发脾气之时,却见它忽然低下脑袋主动蹭了蹭夏含玉的手心,惹的她嘴角带笑,眉目欢喜。
虞啸暗自感慨:“果然连马都知道这里谁是大人里的大人。”
夏含玉直接翻身上马,稳稳的拉住缰绳,弯身摸了摸它背上那一簇鬃毛,“它叫什么?本宫很喜欢它。”
夏伋面无表情的撇了一眼那直接‘背主’的马,冷声,“追风。”
“追风,名字不错。”
夏含玉夸了它一句,下一秒,便见它兴奋的嘶吼一声,拔腿便跑了出去。
夏伋脸色一变,直接跃上虞啸的马追了出去。
虞啸:“……那是我的马……”
都骑走了,他骑什么?
身后的茯苓掩嘴笑着,“这位大人,若不你同我一道坐这马车吧。”
不然便只能走着去了。
虞啸挠挠脑袋,难得有些憨傻,“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劳烦姑娘。”
茯苓摇头,朝着他福了福身,“我叫茯苓,是殿下的贴身丫鬟。”
“我叫虞啸,锦衣卫千户。”
“我知道,你在宫门口的时候说过了。”
茯苓在车夫搀扶下走上马车,进到马车里面,掀开帘子同他说道:“虞千户可坐外面。”
虞啸自然知道,马车里面可不是他这样的人有资格进去的,除非是他们大人。
……
凛冽的风在夏含玉耳边呼啸而过,她紧紧的抓着缰绳,嘴角是无比畅快的笑意。
自重生回来,她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如此酣畅的笑过了。
夏伋骑术好,很快便追上了她,稳稳地跟在她的身后;他望着她的背影,总是习惯抿起的嘴角扯开一抹很浅的笑。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驻军军营。
“吁~”夏含玉扯住缰绳。
“你们是什么人?”门口两个守门的士兵拦住了他们。
“军营重地,女子不可靠近,还不赶快离开!”
夏含玉直接拿出令牌丢到对方手中,“本宫乃定国长公主,奉父皇命令来军营来接收五千士兵。”
对方见了令牌当即被吓得不轻,赶忙拱手,“殿下请稍后,标下立即去请将军过来。”
说完转身便朝着主营跑去。
夏含玉直接下了马,夏伋刚准备伸手,一旁的小兵便眼疾手快的将马牵了过去。
夏伋:“……”面无表情,随手将马绳丢了过去。
第48章 私兵五千已到位
“夏伋,你可知此驻地的将军是谁?”
说起来,她来之前好像没查探过这个,上一世师恒病变之时,这里的将军叫范仞,难道他早就被师恒收买?抑或他也是前朝将领。
夏伋朝她走近两步,“回殿下,此处如今的驻军将军是昭武将军程营,他同王洪德是关系很好的友人,您之前救了王将军,他应当是知道的。”
所以态度绝不会差。
竟不是范仞!
也就是说,在上一世那时,程营或许早就被范仞暗害,所以驻军当时才未能进宫救驾。
“殿下?”
夏伋见她一直没说话,心有担忧,以为她刚刚下马后不舒服。
夏含玉回神,抬眸看向他,“本宫没事,只是在想……”
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阵爽朗的大笑从里面传来,声到人未到的。
“哈哈哈哈,哪位是长公主殿下,老臣接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待他说完这话,人也走到了夏含玉的面前。
他先看了看夏伋,然后看看夏含玉。
“想必这位便是长公主吧!”说完直接单膝跪地,对夏含玉行了个大礼,“老臣程营参见长公主殿下。”
夏含玉赶忙伸手去扶他,“程老将军无需行此大礼。”
然而他却拒绝起身,“殿下,您还是让老臣好好行个礼吧,之前我那好友王洪德被那些奸臣送上了断头台,如若不是殿下您帮她求情,又请陛下让锦衣卫去查了个清楚,他早就没命了,哪里有机会再次征战沙场!”
“当时老臣听到消息之后本想去求情,可惜被事情耽搁了,便让副将去了,但还是无济于事啊!”
去的那个副将便是范仞。
夏含玉摇头,“王将军本就是冤枉的,本宫自是不能让那些个佞臣害了他,程将军还是赶快起来,若被你那些个小兵瞧见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了您呢。”
程营一听,顿时重重的哼了一声,“臣看谁敢!”
不过却也顺从的站了起来,侧过身。
“殿下请里面说话;自接到陛下的旨意,老臣便亲自挑选了精兵,就等着殿下您来点人呢。”
夏含玉颔首了一下,转头对守门的小兵说道:“本宫手底下的人还在后面,等一会儿到了,麻烦你们带他们进来便是。”
随后一行人朝着里面走去,一路望去,军营中军纪严明,一丝不苟,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到处都有士兵在训练,杀声阵阵;但夏含玉却注意到了一直跟在程营身边的其中一人。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对方放在她身上的眼神,很怪。
不止夏含玉注意到了,夏伋同样注意到了,他不着痕迹的替她挡住了对方那观察的目光。
耳边依旧是程将军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声音。
夏含玉这回儿算是明白了夏伋开头说的话的意思。
这程老将军当真是……老而弥坚,老当益壮!
实际上,这程老将军也不过四十九岁,还差一岁才算老将。
“殿下,其实王洪德离京之前我们碰过一次面,他告诉臣,也是您替他筹集了这次的粮饷,还让他无需担忧之后,老臣当时听闻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含玉笑而不语,她当真是承受不住他人的热情。
好在他一下便又注意到了她身边的夏伋。
“殿下,这位便是锦衣卫吧?”
锦衣卫的飞鱼服着实明显,穿着那一身站在那,不论忠臣奸臣谁也不敢动一下。
夏伋:“锦衣卫指挥使夏伋,见过程老将军。”
“哈哈哈,不用多礼,夏大人当真是年轻有为啊!我还没感谢你查清真相救了王洪德呢。”
夏伋低眉敛目,神情依旧漠然,“职责所在罢了。”
“那我也得感谢你,若换做那些个佞臣,一个个便只知道弄权营私、残害忠良的,王洪德早就被……”
刚说到此,程营突然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干咳两声。
“那个……本将可不是在说你啊,你别在意。”
弄权营私、残害忠良,说的可不就是当今锦衣卫嘛!
夏伋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奸臣,佞臣,奸贼这种称呼,他更是早已习惯,根本影响不了他。
程营很快便将他们带到了那五千精兵的所在,他们这会儿依旧在训练这着,按照军营原来的方式,各个精神抖擞的,确实不错。
一旁负责训练的将领很快发现了他们,大步走了过来。
“末将参见将军。”
程营嗯了一声,全然没了在她面前的随性多言,满脸严肃的对他说道:“本将同你介绍一下,这是长公主殿下,也是你们五千人今后唯一的主子。”
陛下既说了是私兵,那自然是殿下私有,以后的一切用度都是殿下私出。
一下少了五千人吃饭,程营莫名觉得账头宽裕不少啊!
咳咳咳,玩笑啊玩笑!
程营继续道:“殿下,这便是杨势杨守备,也是这五千精品官职最大之人。”
夏含玉颔首,对方看着夏含玉,忽然后退两步,微微一抬手,随后单膝跪地,单手触及地面,垂首沉声道:“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下一秒,原本还在训练的士兵齐齐转身,跪地,声音几乎响彻军营。
“参见长公主殿下!”
第49章 谋算人心
夏含玉当即只觉震耳欲聋,一只手下意识抓住了夏伋的手臂。
一旁的程营却是哈哈哈笑的自得,“殿下,老臣专门替您挑的精兵不错吧。”
夏含玉自然认同,眉眼含着笑意,“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确实不错。”
“那本宫便多谢程将军忍痛割爱了。”
程营一挥手,“哪里哪里,属于殿下的,自然是要最好的。”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习惯溜须拍马之辈呢。
实际上即使是面对皇帝,他都没有这般好脸色过。
夏含玉上前两步,眉目清冷,定定扫过那五千精兵,过了一会儿后才道。
“都起来吧。”
“谢殿下。”
众人起身,五千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夏含玉仿若未觉。
“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本宫的私兵,你们的主子只有本宫一人,可听明白?”
“明白!”
“很好。”夏含玉满意的点点头,眉宇间多了几分笑意,语气轻缓。
“当然,你们跟了本宫,本宫自不会亏待了你们,但也给你们定了要求,只有你们都达到了本宫的要求才可以留下,谁若达不到,便会被送回这里,想必大家都不会想丢这个脸对吧。”
“对!”
他们站在这里,便是精英,而所有人都明白,跟着长公主殿下自然更有前途,若能留下,是最大的好事。
一旁的程营听到她这话,大步向前。
“殿下,怎么还有要求呢?什么要求,能否说给臣听听?”
“反正是个好事。”夏含玉勾唇一笑,“将军放心,到时候本宫会将这件好事送与你,相信你定会喜欢。”
程营:“现在不能说吗?”
夏含玉声音冷酷:“不行。”
程营一脸失望,一旁的范仞眼珠子一转,忽然上前一步。
“殿下,若当真是好事,现在说不正好吗?”
“放肆!”
夏含玉转过身,瞳色瞬间冷了下去,看着他的眸光带着一丝打量。
“你这是在质疑本宫?”
对方当即跪了下去,“末将不敢。”
夏含玉轻哼了一声,“既不敢,那便闭嘴,否则本宫并不介意送你进诏狱清醒清醒。”
范仞垂着头,眼底带着浓郁的不服,可惜他此刻不服也得憋着。
“殿下。”
程营想开口替他求情,夏含玉抬手放在红唇中。
“嘘~”
“程老将军,本宫的决定连父皇都从未干涉过,他一个小小的副将竟敢当着如此多将士的面质疑本宫的决定,若本宫应了他,让其他将士该如何看待本宫的决定,是佛也会跟着开始质疑本宫!所以您说,他该不该罚?”
程营沉思,觉得她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殿下说的是,他确实该罚。”
“只是殿下,他毕竟是我军中之人,如今犯了错,可否将他交给臣来处罚?臣定给殿下一个交代!”
“自然。”夏含玉原本就没准备将人送进诏狱,不过就是找个理由罚一罚罢了。
也怪他自己,胆敢直接撞上来,这也怪不得他。
至于诏狱,他不该以这种方式进去,未免太便宜他了。
程营拱手:“臣多谢殿下开恩。”
“来人,范仞以下犯上冒犯长公主殿下,拉下去打一百军棍。”
“是。”
很快便有两个士兵将人拖了下去,当着五千人的面就这么打满了一百军棍,人被打的奄奄一息,那双眼几乎恨毒了的盯着夏含玉,却猛然对上夏伋那双阴骘的眼,顿时再不敢多看。
夏含玉眼尾轻撩起些弧度,撇了撇他,刚对上眼,夏伋却莫名一怔,耳根蔫红。
“殿下。”
茯苓同虞啸终于到了。
茯苓将那袋子雪盐好好的护在怀里,小跑到她面前小声抱怨着。
“殿下,你们走的太快了,奴婢同虞千户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到。”
夏含玉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眉目温和,哪里还有刚刚的冷傲疏离。
“雪盐呢?”
“在这呢,奴婢护的好好的,连虞千户想帮奴婢拿都不给。”
在茯苓心中,夏含玉既然将事情交给了她,那边绝不可再假手于人。
“我家茯苓真乖。”
夏含玉接过茯苓手中的雪盐,走到程老将军的面前。
“程老将军,可否屏退一二。”
程营虽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顺从的将身后几人屏退。
夏含玉打开袋子,“程老将军请看。”
“这是……”程营忽然瞪大了眼,“殿下,这可是盐?”
“不错。”夏含玉点点头,“这是雪盐,是从那些毒盐的矿里提炼出来的。”
“便是将那些有毒的物质留下,只提出无毒的盐,因它同雪一样洁白细腻,便叫做雪盐。”
程营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袋子雪盐,“殿下,这雪盐当真无毒吗?”
“已确定无毒,待再过些时候,将士们便不会再缺盐了。”
“不过这件事如今还是秘密,所以希望程老将军谁也不要说,包括我接下来说的话。”
免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程营并非痴傻之人,自然很快便明白了,“殿下是认为臣这里有……叛徒?”
夏含玉抬手,“嘘~”
“将军知道便知道了,又何必说出来呢,不过接下来若锦衣卫办案,还请您稍加配合便是。”
这是她提前将此事告知的原因。
否则若是他想阻拦,就算是锦衣卫,也很难在军营抓人。
“臣明白了。”
“顺便再告知将军一件事,雪盐定价三十文一斗。”
说完这话,夏含玉便朝着另外一处走去,只留程老将军傻傻的站在那里。
“竟只要三十文吗?”他忙看向一盘专注看着夏含玉的夏伋。
“夏大人,殿下说的当真?”
夏伋颔首,“嗯,这是殿下为了天下百姓而定的盐价,若将军之后听到有损殿下名誉的言论,还望帮她说句话。”
“臣定当替殿下说话,若臣的营中胆敢有人敢说殿下一句不是,臣定军法处置!”
人心,已至。
第50章 比女人的季肌肤还要雪白
夏含玉拿着雪盐走至五千将士前面,浅笑盈盈。
“想必大家现在应当很好奇本宫手中到底何物,竟会让程老将军如此震惊。”
在场没有人说话,不是不说,而是不敢。
别看她笑着,但刚刚那血淋淋的一幕还在他们眼前蹦跶,怕自己若是开了口,下一个被打一百军棍的便是自己。
夏含玉倒是不甚在意他们此时的想法,而是招来茯苓,将雪盐放置她手中。
“拿给他们看看,想尝,也可。”
“唯。”
茯苓伸手接过,朝着那五千精兵走去,心口跳的飞快。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将士,一个个穿着沉重的冰甲显得那般肃穆。
而这些人此时却如同狼看大肉一般盯着她……手里的雪盐,当真是好不可怕!
她走到他们附近,微微福了福身,“殿下让奴婢拿这雪盐给大家看看,若你们想尝,也可沾些放到口中尝尝味道,切不可贪多。”
说着慢慢朝着人群中走去。
好在这些人被夏含玉刚刚一震慑,一时间谁也不敢上手,最多就是探头探脑的看看。
“这真的是盐啊?”
“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白的盐,比女人的季肌肤还要雪白。”
“看着就很好吃。”有人忍不住砸吧了下嘴,立马被人调侃道。
“你也不怕咸死你!”
“有盐吃咸死俺也愿意,当年俺家要是有这么点盐,按弟弟就不会因为吃那些毒盐死掉了。”
那士兵说着脑袋一扭,暗自伤心去了。
“其实这就是毒盐中提炼出来的,你们敢尝吗?”
夏含玉清亮的声音传入所有将士的耳中。
“毒盐!”将士们不敢置信的看看雪盐,又回想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一大块毒盐,“殿下,毒盐不长这个样啊?”
“声音本宫才说着是提炼过的,因为原本那些盐里面含有有毒成分,提炼之后,便将那些有毒的成分全部稀释掉了。”
稀释,也是夏含玉从系统那学的词语。
众人点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你们敢尝吗?”夏含玉款款走向他们,抓了一把盐放在掌心内。
手心莹润雪白,竟也不比盐逊色多少,看的那些将士们双眼发直。
夏含玉嗤笑一声,“看来你们一个都不敢尝试,真是孬种,连本宫宫中的小太监都比你们胆大。”
这话顿时激怒了一众兵将。
“谁是孬种,俺就敢试!”
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之前那个说自己弟弟吃毒盐死了的士兵抓起夏含玉手中的盐巴就往嘴里塞,顿时被咸的脸色都变了。
“好咸。”
“谁让你一下吃这么多的!”
茯苓在一旁笑个不停,其他将士们也在那努力憋着笑,刚升起的怒气一下就消失了。
“杨成你怎么样?你还好吧?”
他身后的的士兵一脸着急的问他。
杨成睁开眼,摸了摸肚子,心口,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哎,不疼,哪里都不疼,而且也没吐,我没事儿!”
茯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没事儿了,这可是我们殿下好不容易才让人做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所有百姓都能吃的起盐,你们居然还怀疑她!”
她替殿下委屈。
“我告诉你们,这盐不止没毒,一斗还只要三十文,你知道三十文在以往能买多少盐吗?”
“竟只要三十文吗?”所有人都不敢置信这样的盐价,特别是在杨成食用了那么多却没有任何事的情况下。
他们想到了茯苓刚才说的那句话:长公主殿下是为了让所有百姓都能吃的起盐!
不止他们的父母兄弟和子女能享受到这些,他们自己也同样可以。
将士们心中震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充斥在他们心口。
这是第一次,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他们从来都没把他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放在眼里,更别提如此为他们着想的贵人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他们听说长公主殿下深受陛下的宠爱,要什么便给什么,就算是太子殿下都比不过。
甚至还有人说,若非长公主是女儿身,这个太子之位早就是她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再次单膝跪地,齐声道。
“谢长公主殿下恩典!”
夏含玉走会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本宫不要你们的感激,只要你们的忠心,你们可能做到?”她要的,是收心。
因为她要建立只忠于她一人的铁骑,而他们,仅仅只是开始。
“能!能!能!”
响声震天,夏含玉顿时满意的笑了。
“很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切都听从夏伋和暗三的安排。”
“暗三。”
“臣在。”
暗三不知从哪里冒出,恭敬的跪在她的面前。
“接下来的三个月,由你协助夏伋训练他们,若他在,一切以他的命令为主,若他有事不在,你便自行做主。”
“唯!”暗三冷静颔首。
“殿下放心,臣随后江暗四暗五留在殿下身边保护。”
暗卫的名号便是他们的身手等级,至于暗一暗二,夏含玉自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让他们去办。
夏含玉听后只是颔首了一下,夏伋已经走了过来。
“这个给你。”夏含玉将自己从系统那得到的训练图册递给他,“你记住,这三个月必须严格按照这里面的训练,一个也不能落,至于其他需要加进去的训练,你们自行安排便是。”
“训练的地点便定在……本宫的那个皇庄吧,安静,空间也大,本宫到时候再安排一些庖厨过去。”
而且他们若不训练,还能抽时间帮佃户们翻地种地,也算一举两得。
“唯。”
夏伋双手接过训练册。
夏含玉微微上前两步,“本宫再告诉你们一件好事,若是你们能够从夏伋和鞍山手底下坚持三个月的训练,三个月后,本宫每人奖励二斗盐,十两白银,再放你们十日的假,还可以借你们马匹,让你们能够回家将这些交给家人,还能多陪他们几日。”
所有人当下都不淡定了,“殿下,您此话当真?”
“本宫从无戏言!”
第51章 夏伋,你很怕本宫?
两日后,夏含玉在上一次的客栈中接见了郑海,同他签订了雪盐的合约,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盐价必须同官方的盐价需一模一样,决不可胡乱涨价,若哪日他犯了忌,朝廷不会再同他签任何合约。
至于之前透露消息给他的人,锦衣卫查出只是一个守门的小侍卫,阴差阳错听到了消息,便将消息卖给了郑海,仅此而已。
虽未重罚,但却需在诏狱内待个一年半载以示惩戒,免得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消息。
又过了三日,夏伋在夏含玉的吩咐下带着锦衣卫到军营中直接将范仞带走了,理由是贪墨军饷。
作为程营的副将,军饷那一块一直都由他去和后勤的人接触,而他却借用职务便宜不动声色的贪墨了无数军需军饷运出军营。
这点,夏含玉可没冤枉他。
程营当时见夏含玉那般针对范仞便已有所感觉,只是没想到他犯的事竟如此严重,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
“夏大人,这一切都是本将的错,若非我这么多年那般信任与他,也不会……哎!”
他一拳猛地揍在桌子上,上面的物件也跟着抖了几抖。
夏伋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桌面收回,“殿下让下官转告程将军,这并非你的错,只是奸佞心思太重,一般人都无法躲避,何况范仞在您手底下近二十余年,他若想瞒着,甚至借用您的身份职务行使便利,您也无从察觉,下次稍微注意一些便是。”
“好在这件事被殿下察觉的,殿下知您无罪,直接让我们锦衣卫查办了罪魁,若是哪日他被人利用到陛下面前,您该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程营点了点头,“臣自然明白,此事若是闹到朝中,那些早就看不爽臣的人,定不会放过臣。”
那些人只会如同见到一块美味的肥肉那般将他撕碎后分而食之!
“夏大人,麻烦替臣谢过长公主殿下的相护之恩。”
夏伋颔首,“如此,下官告辞。”
说完抬手一挥,虞啸便带着锦衣卫几人压着范仞离开。
师府。
“你说什么!”师华容收到消息后便赶紧拖着还没修养好的身子来到师恒屋中。
“哥,这可怎么办,如若没了范仞,等我们……城外驻军军营中还能有谁可用!”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次比一次倒霉,先是他们自己,之后又没了蔡昇,如今夏含玉竟忽然动了范仞!
师恒面色有些铁青,“容容,你可知范仞因何被锦衣卫带走?”
“听说是因为在军中顶撞夏含玉,之后又被查出贪墨军饷,被锦衣卫直接便从军营提走了。”
军中想提一个将领可不容易,若非程营压着底下那些士兵,锦衣卫根本提不了人。
“简直废物!”
师恒咒骂一声,“不过让他从中弄些军需军饷出来,这才几年……他没事去招惹那煞星做什么,嫌自己命大吗!”
范仞死了倒不要紧,但却坏了他这几年的布置,让他再从何处找一个同他一般深受程营信任的军官!
而且经他一事过后,程营必定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这也为他们以后夺回皇宫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甚至还需推迟他们原本决定的起义时间。
师恒此时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一个激动,不小心又碰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急的师华容一脸焦急,却也只能爱莫能助。
……
皇宫。
“殿下。”夏伋将审问范仞的全部细节整理好资料送到了夏含玉的手中,“证据已经收集完毕,也问出了那批军需物资和军饷的运送地址,是距离上京不是很远的一处山寨之中。”
夏含玉随手翻阅着手中的信息,听了他的叙述后嗤笑一声,眼帘垂着。
“那里面估计不是什么山寨劫匪,而是一些前朝余孽吧。”在距离上京最近的地方躲藏着,想来就等着那两人的一声令下了。
“不错。”夏伋颔首,眸光凌厉幽深,带着杀意。
“可查到上面一共有多少余孽?”
夏伋:“臣已亲自查探过了,约莫两千余人。”
“这么少?”夏含玉有些惊讶,抬头看他,“当真就只有这么些人,是否还有一些躲在暗处?”
“臣很确定,而且那些人在上面过的日子骄奢淫逸,混乱至极,恐怕之前那些个军饷都被他们给消费完了。”
大夏如今本就缺乏军需物资,之前甚至害的殿下得亲自为这些操心,而这些人竟胆敢如此放肆!
夏伋只觉得自己手中的绣春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血了。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竟就养了这么些废物?”
就这样的人,就算当真得了天下,百姓又有何活路。
夏含玉闭了闭眼,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既如此,便都杀了吧,只留一两个领头的便是,看看他们还在什么地方埋了人,给本宫通通挖出来!”
她不相信所有的前朝欲孽都是如此废物!
早些铲除,她也能早些心安。
“唯。”夏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抿唇,半响后才道:“臣会带上那三千人一道,也可了解一番他们是否当的起精兵二字。”
“还有……这是他们的全部资料,臣这几日派人调查了一下,暂时未查出任何问题。”
茯苓上前接过,交到夏含玉手中。
夏含玉颔首了一下,美眸微敛,嘴角含笑,“本宫知道了,辛苦你了。”
夏伋惶恐的后退一步,单膝跪地。
“臣不敢,谢殿下。”
夏含玉嘴角的笑意顿时又深了几分,她微微抬手,一旁的茯苓赶忙上前将她扶起,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面前,微微俯身,好看的眉眼略显疑惑。
“夏伋,你很怕本宫?”
夏含玉见过他在外面办案时候的凌厉风行,心狠手辣的如同一个只会杀人的木偶,他总是面无表情的抿着唇,不论外面的人说他什么恶毒的言论,他也不会多眨眼一下。
可这样的人在她的面前却又是另外一副样子,这让她忍不住对他产生了点点的好奇,好奇到底是何原因。
总不能是……
“难道本宫长得很可怕么?”
第52章 心悦
夏伋仰着头,可以清晰的看清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她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衬的她原本便绝色的容貌更添了几分美艳。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浑身几乎都是紧绷的,他的双手垂在地上,紧握成拳,一瞬间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只余心口处那砰砰、砰砰的剧烈跳动,他猛地底下头,不敢再直视于她。
“殿……殿下,臣……不敢。”
夏含玉轻笑,眸中仿佛潋滟着一汪春水,“当真不敢?可你既然不敢,为何不肯看着本宫说?”
夏伋深吸了一下,调整自己早已混乱的气息,“臣只是不愿冒犯殿下。”
“此话当真?”
“臣不敢对殿下撒谎。”他依旧跪着,依旧低头看着地面,却再也不敢抬头看她一下。
夏含玉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笑容顿时更深了。
果然有趣。
“起来吧。”
她转身回到软塌上懒懒的靠着,手微微托着腮,就这么看着他。
只消这么一眼,便能让那在外人眼中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的锦衣卫指挥使彻底乱了分寸。
夏伋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心思,生怕被她察觉,到那时,他便再也无法如今日般离她如此之近,看着他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笑。
“你可以下去了。”
半响,夏含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哪里还有刚刚的调笑,只剩下那无边的漠凉。
夏伋抿了抿薄唇,恭敬告退。
在他走后,她才又轻笑出声,“真是可爱。”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这么有趣,这么不经逗弄呢。
“殿下今日好似特别高兴。”
茯苓端着点心走过来,放到一旁的笑桌上。
夏含玉想了想,“确实。”
明明是该生气的事情,她现在却一点气恼的心思都没有,脑子里全是夏伋刚刚那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般想着,顿时又笑了起来。
茯苓也跟着笑,“殿下,您以往见到夏大人可从未有过笑脸,最近许是吓到他了吧,奴婢总觉得最近的夏大人有点奇怪。”
夏含玉坐起身,“哦,怎么奇怪了?”
茯苓:“以往奴婢们见到夏大人,哪次不是被吓到不敢说话,总觉得下一刻就会被他拖进诏狱处以极刑,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虽然夏大人还是夏大人,可没以前那般可怕了,而且不知道殿下您有没有看到,夏大人,会笑了呢。”
“有么?”她怎么一次都没见到。
“可能是夏大人老是背着殿下您笑吧,而且奴婢觉得夏大人心悦殿下。”
夏含玉听后挑眉。
心悦……她?
那为何她一丝一毫都没感觉到他的心悦?
想来是茯苓看错了吧。
夏含玉甩甩脑袋,不再多想。
茯苓瞧着掩嘴笑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份请帖。
“殿下,这是师府大公子师怀逸送来的请帖,说是想邀请殿下您去参加师府的团圆宴。”
“团圆宴?”夏含玉接过请帖,打开,里面是师怀逸工工整整的字迹,笔锋温润,就如同他本人一般,透着文气。
不像是夏伋,她曾经在父皇的案桌上看到过他写的奏折,笔锋凌厉,咄咄逼人,就如同他本人一般,透着毫不掩饰的戾气。
第53章 好大的威风
“殿下,您要去吗?”
自家殿下以往可是从来不爱参加什么宴会,曾经唯一一次参加的原因也是因为师恒。
所以这次对不少人来说,夏含玉的态度确实重要。
他们想知道她是厌弃了师恒呢,还是厌弃了整个师家,毕竟如今又有传言冒了出来,长公主殿下被师恒伤心之后转而看向了师家大公子师怀逸。
“去,为何不是。”去了恰巧可以看看那两个被痛打的“落水狗”如今是和模样。
夏含玉合上请柬放在一旁,抬眸看向茯苓,“本宫之前让你安排去办的事情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奴婢已经全办好了,如今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了师华容并非师府嫡女,不过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骗子;还有他和师恒之间一直不清不楚的关系,实际上早就有一腿了还故意扒着殿下想仄攀龙附凤,想来再过不了多久,整个大夏的人就知道那两人到底是如何的贱模样。”
而师恒原本塑造的芝兰玉树形象彻底会在所有书生心中消失,被无数人鄙夷。
只要想想茯苓就觉得高兴,觉得自己总算是替自家殿下出了一小口的气。
“我们家茯苓真是越来越聪明伶俐了。”夏含玉含笑夸道,随手将桌上的点心递了两盘子给她,“这是奖励。”
茯苓顿时高兴的接过,“奴婢谢殿下赏赐。”
夏含玉无奈摇头,“点心虽好吃,但你晚上可别多吃,免得又同上次那般牙疼的打滚。”
“是。”
茯苓福了福身,转身就去同殿内殿外的其他宫人们分享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如此,不论从她这得了多少吃的,若是多了,总是愿意同其他人分享,夏含玉也愿意宠着她,每每便多给一些。
所以他们殿内的氛围一直是最好的,不像有些殿中,宫人之间也爱勾心斗角,斗倒了别人,自己好上位。
时间很快便到了团圆宴当日,夏含玉让茯苓准备了女子用的一整套首饰和头饰后便起身去了师府。
团圆宴办的很是盛大,上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携眷来参加了,想来师言是准备好好的将杨一一……哦不,现在已经是师长乐了,寓意永久欢乐。
想来不论是师言还是师怀逸都希望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归家的妹妹能够永远简单快乐便好。
和前院的热闹相比,师恒和师华容的后院却是寂静无比,曾经络绎不绝的请帖和下人在师长乐回归后便消失了,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屈辱。
就在这时,阿彩从外面急匆匆的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趴在门边大声说道。
“小姐,老夫人回来了。”
师华容原本黯然的神色顿时亮了几分,猛地站起身,却一不小心牵动到了腰部的伤,顿时疼的冒汗。
阿彩赶忙跑进来扶住她。
“祖母在哪里?”
“这会儿应当已经到后院去见那些大人的家眷们了。”
师华容眼底当即划过一抹寒芒,赶忙道:“阿彩,快替我更衣,我现在就去跟祖母请安。”
“是,小姐。”
阿彩小心翼翼的替她换了衣衫朝招待客人的后院走去,还特意跳了一套白色襦裙,显得她的脸更是苍白了几分。
……
李长乐此时跪站在李家老太太的面前,一脸怯懦的看着眼前这威严的老太太。
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对喜恶的眼神太过敏感,只一眼,便知道祖母不喜欢她。
李长乐顿更紧张了几分,心里有些委屈,可这里是后院,她的阿兄和阿父都不在这里,根本没人帮她。
而周围的一些女眷们则看好戏的看着她。
老太太皱眉的看着这个所谓的亲孙女,很是不喜。
她不过出去了一趟,她那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乖孙女就边城了眼前这一脸土气,连行礼都不会农家丫头,而他的二子和大孙子居然还在大张旗鼓的办什么团圆宴想把他介绍给其他大人的家眷们,这让她如何不恼,顺带的,便将这份恼意全归咎到了面前这个所谓的亲孙女的身上,嫌弃意味明显。
师华容走出来便见到这画面,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祖母,你终于回来了。”
她在阿彩的搀扶下弱柳扶风,袅袅婷婷的走过来,正想跪下行礼,下一秒却吃疼了一下,原本便白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看的老太太心疼不已,朝她招招手。
“你身上还有伤,这么多礼做什么,到祖母这里来。”
她这次也是听说自己最喜欢的孙子和孙女被打了才回来的,未曾想竟这般严重。
都休息这么几日了,竟还会疼成这般。
师华容慢慢的挪到老太太面前,委屈的看着她,眼里还含着没滴落的泪珠。
老太太赶忙扶着她在自己边上坐下来,将自己的软垫都给了她。
“容儿多谢祖母。”师华容坐了下来,双眸淡淡的在依旧跪在那里仿佛被人忘记的师长乐一眼,心中冷笑。
她今日来便是想让她看看,不论父亲如何态度,在这个家中,她师长乐也不可能越过她师华容的地位。
底下的众人窃窃私语,顿时将师华容的地位在师府有提了个位置,一个个也开口慰问了起来。
师华容享受着众人的慰问,好一会儿才状若无意的开口,“祖母,妹妹怎么还跪在那里,您快叫她起来吧,不然爹爹和大哥见了定会心疼的。”
然而老太太却是冷哼一声,“是不是你妹妹还有待商榷呢。”
她说着冷冷的坐了下来,下巴微微扬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夏长乐。
“你便是我儿刚寻回来的亲生女?可确实查证过了吗?”
李长乐抿抿唇,小心翼翼的回答,“大理寺的李大人已经给我们滴血验亲过了。”
“滴血验亲也未必准确,我当时也没亲眼瞧见,不如今日当着各位大人家眷的面再验证一次。”
老太太抬手正准备让旁边的人去端碗做过手脚的水过来,一道清冷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师老夫人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第54章 都给本宫笑,开心的笑
在场女眷当即寻声望去,顿时一惊,齐齐起身。
“没想到一个农女竟也让长公主殿下亲自前来,她曾经可从不参加这些宴会的。”
“许是看在师大人的面上吧。”毕竟以前也因师恒公子来过一次师府,如今看来,或许当时也并非完全因为他。
师华容看着款款走近,似笑非笑的夏含玉,呼吸顿时一窒,眼底恨意几乎这掩不住,赶忙垂眸。
师长乐看到夏含玉却同其他人的反应不同,原本紧张的神色逐渐变得放松。
阿兄说,她那日能讨回公道回到师家,都是因为长公主殿下。
而长公主殿下是个好人,李长乐能感受到,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直到夏含玉走近,众人才齐齐跪了下去。
“参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夏含玉看着她们,也没喊她们起身,只是走到师长乐面前站定,微微弯下腰身,“小丫头,真笨,被欺负了都不知道找靠山吗?”
小姑娘不服气,“我不是小丫头,阿兄说我比殿下你要大一些。”
“而且……我也没靠山。”
阿爹阿娘也得听祖母的,因为在曾经的那个家里,就是这样的。
所以师长乐从头到尾便没想过去找师言抑或师怀逸告状,寻求他们的保护。
她早就被欺负惯了,如今只是跪着而已,不算什么。
夏含玉啧了一声,“你倒是有胆子顶撞本宫,竟没胆子顶撞某个倚老卖老的老太太,真不知道该夸你呢,还是说你没用。”
李长乐呆呆的看着她,闭嘴了。
“起来吧,本宫可不会和某些人一样,欺负你一个刚回家的小姑娘。”
夏含玉话落,茯苓便上前将她扶起来。
“哎呀,你还真是个小笨蛋,殿下的意思是你没靠山可以找她当靠山啊,以后只要有殿下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更不敢当面质疑你。”
至于背后的某些话,你听不着,又有什么关系。
师长乐小脸诧异,忍不住小声问茯苓,“姐姐,这里面是不是殿下最大?”
她如今并不懂什么叫皇权,只是见所有人见了夏含玉都要跪下,就好像她刚刚见了祖母要下跪一眼,便忍不住这么一问。
“不错,就算是你爹和你们家老太太见了本宫,只要本宫不让他们起来,他们便得同你刚才那般,一直跪下去。”
夏含玉倒也不是在给她出气,不过她亲自派人找回来的人,还没人有资格质疑。
她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朝着师长乐招招手。
师长乐赶忙跑过去。
“来,坐这里。”
夏含玉指着刚刚师华容坐过的位置。
师长乐下意识看向茯苓,见她点点头,才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坐的那叫一个端正。
她即使不懂,却也明白这个位置不是自己有资格坐的。
夏含玉身边太多豺狼虎豹,心思深沉之人,如今见着这么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倒确实生了几分欢喜。
只希望她不要被上京这个大染缸染上那不该染的颜色,她倒也愿意偶尔护上一护。
她淡淡的目光落在跪在一旁的老太太和师华容身上,清冽的声音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师老夫人,本宫刚才好像听到你在质疑本宫,嗯?”
“臣妇不敢,殿下误会了,臣妇只是有些疑问,想亲自查证罢了。”
以往夏含玉因着师恒的缘故爱屋及乌,对她的态度倒是不错,尊敬有加,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对她,让老太太整个人都慌乱了几分。
“查证。”
夏含玉嗤笑一声,懒懒的倚靠与椅上,指尖敲击着扶手处,一下一下的宛若撞在他们的心口处,让在场的女眷们心中惧怕,又后悔不已。
若早知长公主是这小农女的靠山,她们刚刚总该替她说说话,也免得被殿下迁怒。
师府的老太太又如何跟长公主比,就算是贵妃娘娘,见了长公主也得给几分薄面,不敢造次。
“师老夫人,你如今当着满朝文武的家眷们准备当场查证,是认为本宫,锦衣卫指挥使夏大人和大理寺的李大人,我们三人一同的查证还比不得你,同你家的这些下人么?”
夏含玉冷哼一声,“或许本宫可以让夏伋同李大人亲自过来一趟,让你当面好好质问一番。”
“臣妇不敢,臣妇不敢,还请殿下恕罪,臣妇以后都不查证了。”
老太太哪里敢,她现在早就后悔了,若非华容忽然出现,若早知道这事和长公主还有北镇抚司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阎罗有关,她哪里会故意在众人面前如此。
那不是找死嘛!
想着,心底忍不住对师华容多了几分怨怒。
师华容心口忍不住咯噔一声。
她如今在师府已无靠山,若再失去老夫人的宠爱,日子定不好过。
对夏含玉的恨意顿时又在心中加了几分。
夏含玉嗤笑的看着他们各异的心思,待欣赏够了,才慢悠悠的开口。
“行了,都起来吧,一个个沮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了你们呢;本宫倒是无所谓其他人说什么,只是这好好的团圆宴,可经不起你们这么造作。”
“都给本宫笑,开心的笑。”
话音落,一个个的脸上顿时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师长乐呆呆的看着面前这画面,好似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靠山。
师怀逸在前院招待贵客,一听妹妹被人欺负便赶了过来,未曾想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一时间竟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
“阿兄。”
师长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顿时高兴的从座位上跑了下来。
师怀逸拉住她检查了一番,“有没有被欺负?”
师长乐点点头,又摇摇头,“本来祖母一直让我跪着,她说我不是师家的孩子,想再滴血验亲,但长公主殿下来了。”
“阿兄,殿下真的和你说的一样,人长得好看,还特别温柔,她还说要当我靠山。”
虽然只对她一个人温柔,虽然骂她笨,但她知道她刚刚是在保护她。
师怀逸见她真没事,也露出一抹笑,“那长乐有没有谢谢殿下呢?”
“还没呢。”师长乐摇摇头,小声问他,“阿兄,你知道殿下喜欢什么吗?长乐想送殿下喜欢的东西去感谢她。”
师怀逸摇头,“阿兄也不知道,可能得长乐自己去发现了。”
他从未听说过长公主的喜好,因为她想要什么,陛下都会寻来给她,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不过他相信,不论长乐送什么,她都会高兴。
师怀逸松开李长乐的手,双手交叠,对着夏含玉的方向遥遥一拜,以谢她刚刚的相护之恩。
第55章
夏含玉收回目光,落在一直垂着脑袋的师华容身上。
“原来师小姐也在啊,本宫倒是刚刚在看到;哦对了,如今应当还是喊师小姐吧?只是本宫最近听说师小姐前两日便已经被师言大人移出族谱了才是。”
“什么!师华容已经被移出族谱了?”
有人惊呼出声,忍不住问夏含玉,“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师怀逸说的,应当不会错。”夏含玉朝她笑了笑,对方顿觉受宠若惊,胆子自也大了几分。
“那她如今可还姓师?”
“这本宫如何知道,你们若想知道,不如去问师大公子,想来他应当很乐意告诉你们。”
夏含玉似笑非笑的欣赏着师华容的狼狈,心情很是愉悦。
如今想想,自己上一世竟会被这两货算计,欺辱,当真是愚不可及啊!
没想到那姑娘竟当真去跑去问了,没一会儿跑回来在自己姐妹耳边窃窃私语。
“刚刚师公子说,殿下说的是真的,师华容真的被移出了师家族谱了,而且这都是经过家中族老商量后的决定。”
“你说她自己真不知道?”
“谁知道呢,估计不知道吧,如果她知道,想必不敢出来见人了,多丢人啊。”她的小姐妹掩嘴轻笑,眼睛时不时看向师华容的方向。
人啊,就是这样,事不关己,便事事都是热闹。
师华容确实不知道,若早知道,她定不会出现在这里让人羞辱。
她堂堂前朝公主,这些人一个个的竟敢如此羞辱于她,待她复国后,定不会饶了她们!
她定要让这些嘲笑过的人生不如死的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师华容的手紧紧的搅在一起,尖锐的指尖扎入肉中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恨恨的想着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报复,平日里一直温温柔柔的眸中带着狠戾和杀意。
“长公主断下又何必在这里如此羞辱我呢?”
“羞辱?”夏含玉当即笑开,“你们说,本宫刚刚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众人附议,“殿下说的自是实话。”
“你看。”夏含玉笑的自得,“大家都觉得是实话,为何只你一人觉得是羞辱呢?”
师华容咬着唇,“他们不过就是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才愿意奉承你罢了,若你没了这个身份……”
接下来的话她没继续说下去,但夏含玉替她接了下去。
“若本宫没了这个身份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替了本宫的身份不成!”
师华容呼吸一窒,猛地瞪大眼睛,心中惊乱不已。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当即说道:“民女不敢。”
夏含玉的目光幽深,就这么定定的落在她身上,也不说话,半响,眼底才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本宫自然知道你不敢,刚刚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何必如此惊慌,难不成……”
师华容当即跪了下去,“民女刚刚只是因为身上有伤,吃疼了一下,还望殿下不要误会。”
“原来如此。”夏含玉眼中满是关怀之意,“师小姐既身体不好,本宫觉得还是下去好好歇着吧,免得若是一不小心伤上加伤的,某些人可是要心疼的。”
说完抬手一挥,茯苓立马指挥着宫人将其带了下去。
“殿下,难不成这师华容当真和师恒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听到过最近外头的一些传言,夏含玉这话一出,自然有此一问
第56章 夏伋,你莫不是喝醉了?
那女子当即跪了下去,“殿下,臣女失言,还望殿下恕罪。”
夏含玉似笑非笑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你何错之有,起来吧,本宫恕你无罪。”
“谢殿下。”对方欢快起身,嘴角笑意盈盈。
夏含玉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本宫以往好似没见过你。”
“回殿下,臣女太医院院判左伦之女左青棠;只因身份低微,没资格面见殿下。”她大多只能坐在角落里罢了。
“左青棠,姓左,那太医院院使左宗可是你祖父。”
夏含玉对左宗印象还是很深的,他便是那位看牙特别厉害的太医,曾经被她大半夜祸害过好几次老院使。
“正是。”
左青棠未曾想夏含玉竟记得自己祖父的姓名,当即道。
“祖父她老人家若知道殿下一直记挂着他,定会特别高兴。”
“本宫倒觉得未必。”夏含玉想到每每被她的人提溜进宫,那老院使哀怨的脸色,便忍不住一笑,眉宇放柔。
左青棠见夏含玉并非发怒的样子,下意识问道:“为何?”
“许是因为本宫每次找他的时候,都在晚上。”
听到这话,一旁的茯苓也是掩嘴一笑,“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老爱在晚上偷吃,每每牙疼,所以殿下才会招老太爷进宫给奴婢看牙的。”
左青棠当即错愕,未曾想竟是这种原因,哭笑不得。
“原是如此,怪不得祖父有几次晚上回来,总是叹气,还不许我多吃甜食,竟是因为你吗?”
但是长公主殿下对宫中奴婢也太好了,只因她牙疼,便找了她祖父进宫,要知道她祖父虽说只有五品,那也是太医院最大的官,除了受宠的妃嫔,陛下和长公主殿下,抑或是太子殿下,谁也没资格请他出诊。
茯苓嘿嘿的傻笑了一番,面露歉意。
三人倒是有种相谈甚欢的模样,看的某些想攀关系但晚了一步的人气的咬牙,满眼嫉妒。
早知道她们也学她这样了,还能亲近长公主殿下。
此时师长乐也已经走了回来,见三人在说话,便安安静静的走到夏含玉旁边站着。
“回来啦。”
夏含玉示意她坐下,就这么让那老太太看着,多气气她,谁让她刚刚在这耍威风,竟还敢质疑她的决断。
师长乐乖巧的坐了下来,眼见那老太太的脸色黑了几分。
她是师府的长辈,可如今一个刚回来的晚辈竟坐了主位,而她却要屈居她之下,何其难受,何其愤怒,何其……敢怒不敢言。
夏含玉朝着左青棠也招了招手。
左青棠一愣,随即走到她的跟前,“殿下?”
夏含玉看着她,“左青棠,你很讨厌师华容?”
从她刚刚胆敢站出来说这话,她便能知晓,她不喜欢师华容,甚至是厌恶。
“谁让她以前老羞辱我的。”左青棠哼哼,瞟了某个方向一眼,“那时候只因我爹爹和我爷爷不过五品六品的官,这在上京几乎是最底的官职,但师华容却是师府嫡女,师大人的品级又比我爷爷高很多,她便带着其他女眷孤立我,还总爱抢我喜爱的物件,假模假样的,我特别讨厌她。”
“而且我刚刚也是在学她讲话,殿下对不起,我就是想讨你欢心。”
“无碍。”夏含玉并不讨厌一些有心机的小姑娘,在这按等级存活的上京,你若没点心机,可不得被欺负死,只要不讲坏心机用在她身上,她都不会在意。
至于讨好她,被这么写个模样俊俏的小女子讨好,这不也是她的福气么。
左青棠见夏含玉不怪罪,也是松了口气,便看向了师长乐,先是俏脸有些微红,下一秒却是重重的给她鞠了个躬。
“师小姐,也对不起。”
吓得才坐下的师长乐跟烫了屁股似的弹了起来。
“没……没关系。”
虽然她也不清楚眼前这个长得就比长公主殿下差了一点点的漂亮姐姐为何忽然同她道歉,但应就对了。
左青棠被她这小兔子模样逗得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师长乐傻愣愣的也跟着笑。
夏含玉偏头注视着他们,浅浅笑着,仿若是看着自家小孩的大家长。
这时,茯苓忽然凑到她的耳边,“殿下,夏大人好像有事找您。”
夏含玉闻声抬眸,便见他入青松般正立在刚刚师怀逸站过的位置上,便这么注视着她的方向。
她坐直身子,抬手,茯苓立马将她扶起。
“本宫接下来还有要事,便先走了,你们千万别欺负了本宫瞧上的小笨蛋,否则……”
接下来的话,便无需再多言。
众人当即起身,“臣妇(臣女)不敢,恭送殿下。”
再抬头,便只见着她那款款的背影立在夏伋面前,而那外人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极恶阎罗弯下了他那从未弯下过的,抬起手,接替了茯苓的位置。
而长公主殿下却仿佛早已习惯。
左青棠瞠目结舌,“不愧是长公主殿下,竟能让那恶阎罗如此对待。”
这世上除了陛下,想必也就长公主殿下有此殊荣了吧。
她拉着师长乐,“长乐,走,到我那里坐,我们好好说说话。”
……
“夏伋,你今日也是被师怀逸给请来的?”
夏含玉搭着他的前臂慢悠悠的朝着前院走着,随口问他。
“嗯。”夏伋低低的声音微沉,低头注视着她的侧脸,眼底泛出柔色。
“那你忽然找我出来,是为何事?”
在夏伋面前,夏含玉自己都未曾发现,如今的她极少以本宫自称。
夏伋却是答非所问,“臣只来了一下便离开了,有臣在,他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夏含玉失笑,“这倒是同本宫这边差不多。”
有她在,一个个的连窃窃私语都不敢了,倒也就一个左青棠,胆敢直接同她说话。
“不过你说这些同本宫问你的事有何相关?”
“自然是有。”夏伋眸光幽深,沉沉说道,“若非如此,臣便不会离开,更不会去皇庄……”
“殿下,臣已经都安排好了,今日下午便出发去剿匪。”
夏含玉听着这怪异莫名的话,顿住脚步,总算是察觉出了不对。
“夏伋,你莫不是喝醉了?”
第57章 臣……没醉
夏伋呆愣了一下,在她看过去的一瞬目光躲闪的看向别处,“臣才……喝了一杯,没醉。”
“呵。”
果然喝醉了。
只是她未曾想到的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夏伋竟然不会喝酒!
这话说出去想必都没人敢信吧。
夏含玉忍不住噗嗤一下便笑开了,眉眼弯着,清亮的眸中仿佛凝着星光,是那般的璀璨。
夏伋听到她的笑声忍不住转回脑袋,黝黑的眸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孱弱而无害,看的夏含玉的喉咙莫名干了几分,只能干咳的移开目光。
不得不说这张脸犹如造物主的偏宠,棱角分明,厉眉如剑,薄唇如削,当真是好看的惑人。
一旁的茯苓早就知趣的带着其他宫人不近不远的跟着,免得打扰到了两人的独处。
见她移开眼,夏伋原本孱弱的眼神暗淡了几分,酒自然也清醒了几分,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见她反手握住他是手臂。
“走吧,一会儿上了马车,我让茯苓给你泡被蜂蜜水解解酒。”
“……唔。”
他应着,原本准备吐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享受着她难得的温柔,就仿佛这一刻,她独属于他一人般。
对夏伋来说,从那次他脸受伤开始,殿下便如同变了个人,她对他越来越好,好到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不该有的妄想。
可他清楚,如今的一切早晚都如昙花般转瞬即逝,而他现在只是想抓住眼前,不愿放手。
夏含玉扶着他上了马车,刚准备去握住茯苓的手,却见他已经转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个用力,便将她直接给拉上了马车。
双手交握之处,他手心的茧子摩挲着她的掌心,带着点微痒。
“殿下……恕罪。”
夏伋很快便松开了她。
夏含玉略微恍惚了一下,摇头,“进去吧。”
“殿下先请。”
夏伋让开了一步,看着她进去后才弯腰走了进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茯苓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将蜂蜜水递给夏含玉,“奴婢刚刚去里面要了热水泡的,蜂蜜用的是殿下平日里喝惯了的那种。”
“嗯。”夏含玉伸手接过,茯苓知趣的推了出去,嘴角笑盈盈的,高兴。
夏含玉打开盖子,探了探杯壁,觉得应当不烫便将蜂蜜水递给他。
“喝了吧,虽然你看上去已经清醒了很多,不过喝了会更舒服一些。”
夏伋伸手接了过来,“谢殿下。”
直接仰头,两口便灌完了。
夏含玉头一次觉得男女之间的差距。
夏伋喝完后一直将被子握在手中,并没有还给她的想法,夏含玉犹豫了一下,便也没找他要。
她也是刚发现,这辈子是她平日里在马车中喝惯了的那个。
见他还是呆呆的,夏含玉才对外面的茯苓说道:“茯苓,去皇庄。”
“唯。”
马车稳稳地滚动了起来,逐渐加快,直到到了城外才又快了许多。
夏伋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缓了过来,眸光恢复平静。
“殿下,臣……清醒了。”
“看来本宫的蜂蜜水确实解酒。”夏含玉难得调侃了他一番,有些疑惑,“你刚刚不会便是喝了酒之后去的皇庄吧!”
“……是。”
虽说不是很想承认,但夏伋不愿对她说谎。
夏含玉忍不住发笑,“本宫倒是有些同情那些人了,你没……折腾他们吧?”
瞧他在自己面前这般“乖巧”,应当不至于。
但夏含玉不知道,夏伋的乖巧,只在她的面前。
马车颠簸,夏含玉便不爱讲话,好在这条路没比去驻军那次的差,而且平坦不少,皇庄是皇家的庄园,平日里周围倒也没什么人敢接近。
夏伋看着她如此难受,眼底心疼略过。
“殿下若不舒服,可……靠着微臣的肩膀,或许能舒坦些。”
主要是马车内也无其他物件可靠着。
夏含玉听到这话,美目微睁,看着他那素日冷漠的眼底是明显的担忧,嗯了一声。
便见他起身坐到了她的身侧,脊背挺直,拳头握紧,也不知是否在紧张。
“你肩膀再低一些。”
话落,夏伋的肩膀微微朝着她的方向弯去,下一秒,软软的小脸便靠在了他的肩角。
夏含玉眉心微蹙,“夏伋,你真不知道你的肩膀有点咯人。”
硬邦邦的,没有茯苓的舒服。
茯苓好吃,身材总是圆呼一些。
但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她的手攀上他的衣袖,抓紧了一些,闭上眼,欢欢呼出一口气。
“臣下次……注意。”
夏伋定着身子,只觉得自己心脏处“扑通、扑通”,再也不受自己控制。
他侧眸看着她那安静的睡脸,脸部凌厉的线条开始柔和。嘴角弯起,若是被锦衣卫的人看到了,恐怕得被吓半死。
夏伋靠着马车,也逐渐闭上了眼睛,鼻尖充斥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那是让他安心的味道。
从小到大,她喜爱的香粉好似从未变过,总是那么好闻,就如同她犹如救世主一般的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
他便一眼……万年。
……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马车便到了皇庄之内。
茯苓掀开车帘,当即瞪大了双眸,赶忙捂住嘴,因为她怕自己兴奋的喊出来。
殿下竟靠着夏大人睡着了!
她可从未在马车上睡过觉,因为只要马车稍微颠簸一些,殿下总是不舒服,所以她根本睡不着。
茯苓捂着嘴犹豫着要不要先退出去,下一秒,她却对上了夏伋那双森冷的眼,心下一咯噔,赶忙松开帘子,转身捂住自己的心口。
夏大人刚刚……好可怕!
她刚刚一瞬竟起了自己下一秒便会人头落地的恐怖念头!
而里面,夏伋那双原本冷冽的眼在低头的一瞬,便如冰消雪融一般彻底消散。
第58章 锦衣卫何时也需要学伺候人的手艺了?
夏含玉实际在马车停下来的一瞬便已经醒了,只是不舒服,便不愿睁开眼。
她微微动了动有些微僵的脖子,忍不住抬手在上面按了按,呼出一口气后才慢慢睁眼。
“殿下可是不舒服?”夏伋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点担忧,落在夏含玉的耳中,磁性悦耳。
“唔。”夏含玉懒懒的唔了一声,“睡的太久,脖子有点僵。”
明明这么硬邦邦的肩膀,她竟当真睡过去了,如今她在他身旁倒是越发的没有警惕了。
这绝非好事!
夏伋敛眸,眼底略过一丝犹豫。
“殿下可要臣替您……按一按?”
车厢内有一瞬陷入沉默,半响,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嗯,按吧。”
夏含玉垂下脑袋,莹润白皙的后颈便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夏伋喉结微动,紧了紧手掌,才慢慢的将手放在她的肩膀处,一下一下的按了起来。
“你的手艺倒是不错,比茯苓那丫头好多了,以前学过?”
夏含玉忽然出声,声音带着笑意。
“嗯。”
他颔首,承认。
夏含玉倒是疑惑了一下,“锦衣卫何时也需要学伺候人的手艺了?”
这不是一些个宫人们才需要学的么?
夏含玉原是不知道的,这还是宫里的宫人们透露的,她便听了一耳朵。
“是进宫前学的。”他进宫之前还在人牙子的手中,他们说必须多学一些才可讨好贵人,特别是手上的各种功夫。
“你还进过宫?可本宫记得你是暗卫出生,自小便在暗卫营训练,之后才被父皇安排进北镇抚司。”
作为皇室最忠心的死士,除了暗卫的人,她父皇不会对谁如此信任,不过及冠不久便直接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夏伋闻言,紧抿着薄唇。
“殿下已经不记得臣了,自然不知道臣曾经被送进过后宫。”
夏伋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中浮起难以言说的委屈。
分开那日,她明明说过会一直记得他。
她怎么能失言呢?
夏含玉诧异转过身,微微歪着脑袋,脸上尽是意外和茫然,“为何本宫要记得你?”
夏伋垂首,继续言道:“殿下曾经说过,等臣从暗卫营回来,便可一直陪在您身边保护您,臣回来了,您却……不记得了。”
当她用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为了被人处罚他的那一刻,竟比暗卫营可怕的惩处来的更痛。
“你……”夏含玉愣住了,忽然间瞳孔微缩,“你是那个小太监!”
那个陪了她很短的时间便被父皇带走的小太监!
她要笑不像笑,眼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他,他明明瘦瘦小小的,还总爱傻笑,你跟他哪里像了!”
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嘛!
“而且你以前不是说你叫狗蛋吗?”虽然她那时总爱喊他小太监。
夏伋:“……陛下说臣的名字太过难听,不配呆在殿下身边,便另外赐名……阿伋,之后臣从暗卫营出来,陛下才又赐了夏姓。”
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同她的距离如此之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论她如何对他,他也不气恼,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本以为是看在父皇的份上,未曾想……竟是这样的原因。
夏含玉嘴角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双手抓着他的手臂,“你回来了,本宫很高兴,你该早些说的,那时候你被带走,本宫可是伤心了好几日。”
听她这般说,夏伋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臣只是害怕殿下不记得臣了。”
原来她真的记得自己,从未忘记。
外头,茯苓见两人一直不出来,还时不时传来夏含玉愉悦的笑,当即有些疑惑,却并未上前打搅,过了许久,她才见自家殿下同夏大人一同走出马车。
刚准备上前搀扶,便见夏大人已经小心翼翼的扶着殿下走了下来,两人偶尔对视一眼的一瞬,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茯苓。”夏含玉忽然出声喊她,茯苓赶忙上前。
“殿下?”
“本宫同夏伋去后山,你可以去看看半夏他们,便说本宫一会儿再过去。”
“唯。”
茯苓福了福身,看着夏含玉和夏伋两人的背影,小脸还有些发懵。
“我怎么会有种殿下要被人抢走的感觉呢?”
……
两人很快到了后山,倒确实让她见到了一群整装待发的士兵,就是瞧着一个个脸色并不是太好,连对她行礼时都没了之前的气力。
“杨守备,这是怎么回事?”
夏含玉招来杨势询问道。
杨势冷不丁看了眼夏含玉身旁的夏伋一眼,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夏伋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实话实说便是。”
杨势拱了拱手,“回殿下的话,今日夏大人忽然来此,说要上山剿匪,只是在剿匪前要先试试我们的身手,便选了其中最优秀的士兵练了练手,他们受了打击,所以……”
“原来如此。”夏含玉还以为是什么事,“你们这里面的人打不过夏伋,本就情有可原,无需如此。”
然杨势却再次叹了口气,“殿下,若是一对一的对比,输了便输了,可夏大人一人挑了上百精兵,所有人被打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们自诩精兵,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话一出,夏含玉着实错愕了一番,侧眸看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伋声音微沉道:“他们是殿下以后的府兵,是要保护殿下的,若在我手中连一招半式都过不了,臣如何放心将殿下的安危交到他们手中!”
“你这话倒也算有道理,只是他们不是暗卫,倒也无需用你们里面的训练手段,但确实需要好好训练一番才行。”
说着夏含玉看向他们,“不过你们也无需如此,本宫同你们保证,只要好好训练,三个月后,你们定然可以报仇的。”
只是依旧不能单挑,但一百对一,夏伋想必也不可能再如此轻松。
这话一出,原本还蔫蔫的士兵眼中顿时多了几分坚毅,还有跃跃欲试。
夏含玉掩嘴失笑,侧眸看了夏伋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专注中竟多了几分肆意。
她见状脸色顿时一凝,几乎是瞬间的勃然之色。
“夏伋,你放肆。”
第59章 不禁吓的夏大人
“砰”的一声,夏伋径直跪了下去。
“臣知罪。”他垂着眸,眸色暗淡的仿佛多了一层看不清的雾。
夏含玉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大的反应,愣了一下,赶忙扶他起来,无奈道。
“你这是做什么,我刚刚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怎这他还是这般不禁吓。
“夏伋,以后你在我面前无需在像以往那般的战战兢兢,想说什么便说,本宫都不会怪罪与你。”
毕竟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少数信任的人之一。
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便更放心用他了。
夏伋扬头,因她的话严重带着些许意外和茫然,“殿下?”
“你起来再说。”
夏含玉察觉自己竟拉不动他,只能让他自己起身。
夏伋见她当真没有发怒,才缓缓起身;他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抿了抿唇,忍不住问她。
“殿下刚才所说可是当真?”
“本宫从无戏言。”夏含玉眉宇间的笑意加深,侧眸看了看一旁看戏一般的暗三,“不然你问问暗三,本宫何时说话不算话过。”
暗三点点头,“这倒从未。”
殿下以往虽说偶尔跋扈,偶尔任性,但却不是恶人,甚至大多时候,反倒比常人心软,只是殿下身份高贵,自然随心所欲。
“臣谢殿下。”
夏伋又想谢恩,被夏含玉一把扯住。
“从现在开始,本宫允私下见到本宫可无需行礼。”说完也不等他是什么反应,微微上前一步,下巴轻抬起,公主仪态尽显。
“夏大人之前说今日开始出发剿匪,本宫允你们休息半日,明日一早再出发,希望你们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结果,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啊。”
“是!”声音响彻,一众兵将们心底也松了口气。
夏含玉弧度勾了一下,转过身,“走吧,随本宫去见见太子。”
难得来一趟,倒是可以去看看他如今如何了。
然而夏含玉看着面前被晒得跟黑炭似的还满脸泥污的夏承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见他眼见着受了不少,又有几分心疼。
“阿姐,你不许笑!”
夏承运满脸郁闷,也知道自己现在铁定特别丑。
“好好好哈哈哈哈……本宫不笑了,夏伋你给他擦擦脸。”
夏伋当即便准备伸手,没想到夏承运直接恐惧的后退两步。
“阿姐,我不要他擦。”
夏伋抿唇看向夏含玉,竟让她看到他那双好看的眼眸中竟多了几分委屈。
夏含玉扶额,安抚的看了他一眼,示意茯苓替夏承运擦拭了小脸和手,随后才对他伸出手。
“本宫听说你最近在这里特别乖巧,做事也特别认真,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阿姐,我现在特别特别的乖,还翻了不少地呢,半夏之前都夸我了。”
说完还傲娇的扬了扬下巴。
夏含玉看向半夏,半夏点点头,“殿下,公子这段时日确实特别的乖巧,虽说也会抱怨两句,但管事安排的活也都乖乖的昨晚了。”
若不是她之前见识过他那跋扈的模样,甚至都觉得他原本便是如今这般。
夏承运听了当即噘嘴,“半夏你后面那两句其实可以不用说了。”
半夏掩嘴笑了笑,倒还真没继续开口。
夏含玉眸光在两人身上略过,弧度深了几分。
“看来承运最近确实很乖,那本宫便奖励你一些点心,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
实际上,即使不是因为夏伋,夏含玉原先便准备过来看一眼。
听到有点心吃,夏承运眼睛都亮了,茯苓刚从宫人手中接过还没来得急放下,便被他直接抢了去。
夏承运大口大口的吃着,黑黝的小脸上全是满足。
茯苓将剩下的点心都摆在他的面前,又给他倒了杯水,“太子殿下您吃慢些,这些都是你的。”
夏承运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往嘴巴里塞。
夏含玉此时已经起身,半夏自觉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出去。
“最近可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半夏福了福身,“回殿下的话,太子殿下最近乖巧,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
“贵妃娘娘前日派人来找过殿下,同殿下在屋内谈话许久;只可惜奴婢身份低微,他们根本不让奴婢进去,所以也不知他们在里面到底谈了何事。”
第60章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之人
夏含玉想到刚刚夏承运在面对夏伋师恒的神色,冷笑一声,“左不过一些挑拨我们关系的腌臜话,不用在意。”
可他们为何要在承运面前诋毁夏伋?
这点却是夏含玉暂时想不通的,因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半夏颔首,“那除了这些,其他倒也算相安无事。”
夏含玉走至一旁坐了下来,抬眸问她,“你同你妹妹近日相处的如何了?”
想到白芷,半夏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回殿下,我们挺好的。”说着便朝着她跪了下来。
“奴婢叩谢殿下,谢谢殿下替奴婢找到了妹妹。”
夏含玉抬手扶起她,“本宫倒也未曾做过什么,是你妹妹自己找上了本宫,何况这点上,茯苓做的比本宫多。”
半夏点头,起身,“奴婢之前也谢过茯苓了。”
“半夏,本宫准备近日便让白芷进太医院当个医女,之后好跟在本宫身边为本宫效力,你觉得如何?”
夏含玉凤眸含笑,这便是她今日过来的第二个目的。
之前因两姐妹刚刚团聚,她当时便未曾多说。
半夏一听,顿时惊喜,“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夏含玉点点头,“只不过你暂时得先留在皇庄,若你妹妹进了太医院,你们便不能同如现在这般日日见面了。”
如此一来,半夏确实不舍。
“没事,反正奴婢以后也是会回到殿下身边,到时候我们两姐妹见面便容易了。”
“你能这般想,本宫很欣慰。”
夏含玉自是满意的。
半夏:“殿下,阿妹现在正在给佃户们看看病,奴婢这边去将她喊过来。”这几日一直如此。
说着福了福身,便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看样子她心中的结已经解了;不错,夏承运倒是还有点用处。
夏含玉满意起身,一旁的夏伋虽一直未曾出声,却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仿佛不愿放过这片刻的亲近。
回到屋内,夏含玉便见到夏承运已经没再继续吃那些点心,反而让茯苓给他用干净的帕子装好。
“可是吃饱了?”
“饱了。”
夏承运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点心,眼底依旧全是馋意,倒是看的夏含玉糊涂了几分。
茯苓赶忙解释道:“殿下,太子殿下是想将这些点心留下,然后同他的几个小友分享。”
“小友?”
夏伋微微低头凑近她说道:“是这里佃户家的几个孩子,之前帮殿下一起干了些农活,同殿下关系还算不错。”
“哦?”
夏含玉诧异的挑了挑眉,清冷的眸光落在夏承运那有些不知所措的小脸上。
“孤才没有,孤是要留着自己吃的,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而且孤是太子,怎么可能和普通人当朋友。”
“是么?”夏含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傲娇的小模样,啧啧两声,“本宫原想着再让夏伋再给你送些点心,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免得你一个人吃不完,浪费。”
“那不行。”
夏承运赶忙起身,一脸着急的看着她,“阿姐我吃的完的,你再给我拿一些,我留着慢慢吃。”
如此,他便可以多给他们一些了,而且今日他其实自己也没吃够。
夏含玉摇头,“不成,点心容易坏,你若放到第二日便不好吃了。”
夏承运见她还是不肯答应,急了,“那我就分……分一点点给他们吃好了。”
“他们是谁?”
夏含玉嘴角微翘,问他。
夏承运难得扭扭捏捏的不敢看他,“就……就是我的几个好朋……朋友;他们之前帮了我的忙,我得知恩图报。”
“不错,还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夏含玉满意了,抬眸看向夏伋,“夏伋,明日一早我会让人将点心送至宫门口,你替我带给他。”
“是。”夏伋颔首,可夏承运却不依了。
“阿姐,能不能让别人带啊?”
“为什么?”
夏含玉不应反问。
夏承运上前将她拉的离夏伋远了一些。
“他们告诉我说锦衣卫指挥使夏伋心狠手辣,手上沾了很多很多人的血,听说还会吃人喝血……阿姐你也离他远一点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夏含玉担心,不过大多是为了自己罢了。
“他们?他们是师贵妃的人吧。”
然夏含玉却看着他,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冷声训斥道。
“夏承运,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哪个人是好是恶你得自己用眼睛,用心去看,而不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若继续如此,早晚有一日会败了这个天下!”
“可……所有人都这么说啊。”又不止他一个。
夏承运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阿姐你是我的阿姐,你怎么能站在别人那里呢!”
“正因为我是你的阿姐,你做错了我便要纠正你,若我和其他人一样只会奉承你,那劝你还是换一个阿姐吧!”
夏含玉知道,要改变他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不容易,但见他总是毫不犹豫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她心中总是恼怒。
“承运你要记住一点,锦衣卫是专门为皇家办事,他们手里沾的血都是为了我们皇家,为了百姓,他们杀的那些人大多都是该杀之人,因为那些人跟白蚁一样一直在侵蚀着我们大夏皇室,若不尽早将他们灭杀,早晚有一日大夏会被他们啃食到倾塌。”
“到那时,你,我,还有父皇,我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有没有想过?”
夏含玉并不想这么快便让他背负起什么,但最基本的一些现实,他必须明白。
“还有,以后别事事都相信师贵妃,也别什么事都告诉与她;你是太子,你必须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更不能被他人一眼便看出你的深浅,你可明白?”
夏承运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他们只是说他是太子,太子便是未来的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权利最大的人,不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今日阿姐说的,却和他们说的完全不同。
夏承运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但心底却又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他该相信阿姐,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