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价之方
“获得甘蔗种子1000,制盐方子一份,制糖方子一份。”
“现在发布三级任务:让上京百姓家家户户种上土豆,恢复盐糖原有价格,为期六个月。”
忽然听到系统的声音,夏含玉冷不丁一愣,随即听到制盐和制糖的方法,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众所周知,糖和盐是百姓和将士们所不能少之物,可惜造价太高,大多百姓根本舍不得吃甚至吃不起。
而大夏如今的盐价一斗已至五百文银,更甚百姓间还有那么一句话:三担米一斤盐,可见盐之贵。
盐同米一样都是日常尝需品,价虽贵,但大多人都清楚不吃盐对身体不好,严重的更是无法日常劳作,因此不论多困难都会多多少少的买点盐省着吃;糖非必要,便只有贵人们才舍得买来食用。
谢仪见她面上带笑,以为她是因刚刚的话而笑,双方合作愉快,弧度自然也跟着上扬了些许。
“殿下请放心,在下到时亦会让人带上礼物,让管事的不觉吃亏太多。”
夏含玉回神,想起自己刚刚的话,摇头,“无碍,本宫只是玩笑罢了,谢老板无需在意。”
说完便站起身。
“时间已然不早,本宫今日便不打搅三位了,至于二位老板说的粮食同白银,可直接送至户部登记,用不了多久,圣旨便会送至几位家中。”
“夏伋,接下来的事宜都交由你操办,本宫还有事要办,得先行回宫了。”
说完这话,夏含玉便已迫不及待的转身,心心念念便是刚刚获得的东西。
刚上马车,她便赶忙打开系统背包,将两份方子拿了出来,细细的看了起来。
此方子里竟还附带着清晰的图片,上面的盐细如沙白如雪。
“系统,这盐是否只要按照此方制作当真能如此细白?”
不止如此,里面甚至还有将毒盐制作成无毒细盐的方法,这一份方子在此时的夏含玉眼中,堪称无价!
大夏如今虽说不缺盐,价格上却一直居高不下,同圣祖皇帝时期的二十五文一斗更是天壤之别!
其实之前也找到过一些盐矿开采了一些,当时吃死了不少人,之后每每开采出此般盐矿,自她皇爷爷时候起,便会让人将其封锁,以免百姓误食,抑或被一些个无良私盐商贩利用,以低价流落市场。
系统机械音:“那是自然,在一些文明更加先进的次元,盐的价格低廉到你无法想象,那个世界的人从不为能不能吃饱饭而烦恼,那里的稻谷可亩产几千斤,甚至还发明了沙漠都可种植的水稻,稻比人高,可禾下乘凉!”
夏含玉呼吸一窒,只觉得自己今日受的刺激实在太多,但她此时更让她在意的是。
“不知我何时才能做到这亩产几千斤的稻谷?”
如今夏国的稻谷亩产过三百斤便是丰年,如今到处天灾,多地亩产甚至已不足二百斤,若她能有亩产几千斤甚至可在沙漠中种植的稻谷,夏国百姓何愁为了生计四处流落!
系统:“宿主不用着急,就快了。”
“快了是多快。”
“就快了。”
夏含玉:“……”我怀疑你在敷衍我,而且我有证据。
她刚想说什么,前方的马却忽然发了狂一般,嘶吼一声便横冲直撞的冲了出去。
第17章 恶犬VS主人
“殿下小心!”
茯苓扑上来便想保护她,两只手用力的抓在马车两旁,用身子死死地护住夏含玉。
夏含玉的手用力抓着座位,另外一只手稳住茯苓,免得她被马车甩出去。
她的脸色黑沉,脑中很快涌出了一段记忆。
上一世,乞巧节。依旧是这么混乱的场景,忽然变得暴躁的马,还有一心护着自己的茯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人作呕。
那一次,在她几乎绝望的一瞬,马车停了下来,师恒掀开车帘站在那里看着狼狈的自己,那一刻,光晕洒落在他的身上,在她眼中如同天神一般降临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对师恒从欣赏欢喜变成了迷恋,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相信,即使听到外面说她因师恒救她有了肌肤之亲便要逼迫他娶了自己的谣言依旧不在乎!
但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他的阴谋罢了!
上一世在他得到了自己想要一切之后,那张从来小意温柔的脸上便露出了这个世上最得意恶心的笑,他告诉自己,为了取得自己无条件的信任,他买通公主府的马夫让他在特定的地点故意用细针用力去扎那匹马,然后跳下马车,到那个时候他便可以以英雄的姿态将她救下。
更甚至,百姓间所有的谣言全部都是他让人传出去的,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用最好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步步为营,谋夺了她夏家的江山!
那些无辜牺牲的百姓和忠臣在他眼中不过区区蝼蚁,和她一样,全都是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她上一世可真是蠢啊,竟当真傻傻的相信了他的“一片真心”,相信了他口中的谣言止于智者,更相信了他可以展露在她面前的一切!
夏含玉眼底划过一抹狠意,眼眶变得通红。
“系统,我不愿为他所救,更不愿成就他的阴谋,你可能救我?若不能,我宁愿从马车上跳下断了手脚,也绝不那般屈辱的活下去!何况你是强国系统,若我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他把持,又谈何强国!”
而且今日若她被他所救,那之后她若想对他出手,便会被万民戳着脊梁骨骂她背恩忘义,翻脸无情!
夏含玉从不在乎名声,可如今的她,却需要名声!
系统静默了两秒,出声:“系统商城已打开,宿主可随意用积分兑换物品。”
商城的文字用的是夏含玉能看懂的文字,上面显示她有两百积分。
她如今一共完成了两个任务,那便是一个任务值一百积分。
夏含玉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防护罩,一个防护罩二十积分,她心里默念兑换了两个,便感觉到自己身上仿佛多了一层保护膜。
她抓住茯苓的手,“茯苓,我们一会儿跳下去,相信本宫,我们都不会有事。”
茯苓点点头,“奴婢相信公主。”
就算公主让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因为她的命原本便是属于公主的!
两人在颠簸中往外走去。
远处,师恒冷眼看着马发狂的四处乱撞,撞翻了无数摊位,甚至还有百姓,怨怒哀嚎四起。
“兄长,如此做当真能让夏含玉彻底爱上你?”
师华容站在师恒身边,男的俊雅,女的云容月貌,看着竟显得般配至极,可惜女人脸上的嫉意毁了这场景。
她质问他,“兄长当真就不怕她查出什么?别忘了,她的身边可还有一个夏伋。”
若说师恒最顾忌之人,便只有夏伋这个皇室最忠心耿耿的鹰犬爪牙了,若被他盯上,就算不死,也得被他狠狠撕咬下一块皮肉。
但他却知道他的一个秘密。
当一只恶犬爱上了自己的主人,那么只要控制了她的主人,恶犬便只能无能狂吠,不足所惧。
第18章 夏伋,真的是你!
同福客栈,夏伋原本听夏含玉的吩咐准备安排人去三位老板那取该取之物,下一秒,便见窗外传来马撕裂的吼声,猛地抬头,便见那专属于夏含玉的凤驾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夏伋眼底惊恐划过,整个人心胆欲裂,下一秒竟直接从窗户上一跃而下,用了最快的速度冲向那横冲直撞的马车。
“殿下!”
夏含玉拉着茯苓,两人好不容易走出马车,用力的扶着马车的边缘处。
“茯苓,一会儿我说跳,你便同我一同跳下去,若你害怕,闭上眼便是。”
“嗯。”茯苓脸蛋惨白,却用力的点点头,“奴婢相信公主,奴婢一定会保护公主的!”
从这里跳下,公主只要压在她的身上,一定不会有事!
“不好!”
不远处的阁楼上,师恒忽的脸色一遍,猛地从阁楼跳下朝着马车的方向冲过来,但另外一边还有比他更快的人。
……
“跳!”
夏含玉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
茯苓闭上眼,同夏含玉一起猛地一跃,伸手想抱住夏含玉,还未来得及,整个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重重的撞在一旁的货架旁,架上的货物散落一地。
夏含玉原以为自己会落在地上,却只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所包围,对方拼命的护着自己的脑袋,他们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依旧被他用力的护在怀中,耳边传来对方一声吃疼的闷哼。
她还是失败了!
夏含玉心底忽然涌起一抹绝望,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充斥在她的口中,让她甚至不愿睁眼去面对此时的一切!
“殿下!您没事吧?”
夏伋带着惊恐的声音响起,眼中的恐惧还没散开,死死地看着她。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含玉心口一颤,微微侧头,哑声开口。
“夏……夏伋?”
“殿下别怕,臣在这里。”
话落,夏含玉才缓缓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他那双带着颤动的眼,眼眶忽然便红了。
“夏伋,真的是你!”
她真的成功了!
夏含玉的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眼泪就这么不自觉的落了下来,喜极而泣的看着他。
夏伋看着她唇上血,只觉得自己心口猛地钝痛了一下,以为她是被刚刚的一切吓坏了,犹豫了一下,一只手小心翼翼拍着她的后背,带着压抑着的不知所措。
“没……没事了殿下,已经没事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长公主殿下如此狼狈的模样。
夏伋薄唇紧抿着,目光变得冰冷如刃,周身的气场逐渐变得阴沉骇人,但又怕吓到夏含玉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将夏含玉扶起来,上下检查着她的身体。
“殿下,可有受伤。”
夏含玉微微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本宫没事,夏伋,多谢。”
话音刚落,才一抬眸便对上了师恒那双不敢置信之中带着浓浓不甘的双眸,忽的冷笑一声。
“夏伋听令!”
夏伋单膝跪地,声音恭敬臣服:“臣在!”
第19章 殿下怕是当真弃了师恒
“本宫命你调查今日之事,无论是谁,生死不论!”
她相信夏伋不会让她失望。
“臣领命!”
夏伋站起身,他的黑眸微眯,带着彻骨寒意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师恒身上。薄唇微微忽然勾起,场面顿时阴诡到了极点。
“不知师恒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师恒计划失败本就恼怒,此时夏伋又将他当成犯人一般质问,顿时怒不可遏。
“夏大人是在怀疑我吗?”
“不,本官只是好奇,怎么就这般恰巧?”
夏伋的余光在夏含玉脸上略过,见她并未有任何反应,便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
若换做平日,他如此同他说话,殿下的鞭子早就挥过来了,但最近却变得有些不同了。
殿下不止对师恒避不见面,甚至不再主动去找他,得了好东西更不会再第一时间差人送到他的手上,即使他一次又一次的逾矩,糟蹋无视殿下的心意,坏殿下名声,殿下却依旧待他特例的让他恨不能吃他的血肉!
但这一次,殿下怕是当真弃了师恒。
想至此,夏伋兴奋的指尖都在颤抖着。
然师恒却是冷哼一声,“怎的,许你救人,到了我这便成了不轨了?那我是否也可怀疑此事是你所为!”
“长公主殿下,臣当时同容儿恰巧就在不远处的阁楼上,听到楼下的声响便想看看,没想到便看到殿下您有危险,当时臣脑子一片空白,便只想着救下殿下,如今却被夏大人如此怀疑,当真是冤枉了臣的拳拳之心!”
说至此,他重重的叹息一声,脸色竟显得有些委屈,便这么看着她。
夏含玉见此也只是微微一笑。
“师大人不要误会,夏伋不过是担心本宫,希望你不要介意;何况本宫相信以夏大人的能力,必定不会随意冤枉他人,希望师大人也不要冤枉了他。”
听到这话,师恒脸色一怔,看着夏含玉的眼神顿时复杂了几分。
“连殿下也不相信我吗?”
夏含玉依旧笑容淡淡:“本宫只信证据,还有夏伋。”
说完这话,便转过身便不再理会他,甚至连看后面才匆匆赶来的师华容一眼都懒得。
如今对付他们还不是时候,免得他们鱼死网破起兵谋反,最终苦的只能是那么多的无辜百姓,所以她一直忍着,只是在暗中调查一切。
但他们这次可是自己犯到了她的手中,那便让夏伋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便当是先收几分利息了。
不远处,茯苓已经被赶来的宫人扶起,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还好吗?”
夏含玉问她,看着她惨白惨白的小脸,估计是吓坏了。
茯苓摇头,“奴婢无事,只是有些担心殿下,殿下您没事吧?可有受伤?”
“本宫也无事。”
夏含玉摇头,抬眸看向别处,便见到那一片倒地哀嚎的百姓,眼神顿时怒了几分。
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上一世得了皇位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治理的好偌大一个大夏!
夏含玉不忍的闭了闭眼。
“来人!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通通都请出来为这些百姓医治,直到治好为止!”
这也算是她此时唯一能够对他们做出的弥补。
第20章 在那一刻,他起了杀意
夏伋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在殿下心中竟能比的上师恒,甚至在师恒冤枉他之际替他说话。
想至此,他幽暗的眸中的暗火再次变得炽热了几分。
“带走。”
夏伋一声令下,后面赶来的锦衣卫直接一左一右用力扣住了师恒的肩膀。
师华容怎么都想不到夏含玉有一日竟会放任锦衣卫对师恒动手,赶忙上前,伸手想去拉夏含玉的手,却被她躲了开去。
她的脸色僵了僵。
“阿玉,北镇抚司那种地方,哥哥怎么能进去!你就不怕……”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夏伋,才小声道:“你明明知晓夏伋他平日里便爱找哥哥的麻烦,若让哥哥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啊!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我为何要心疼。”夏含玉看着她,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该心疼的人不是你么?”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夏含玉,师华容心中总有不安,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又上前快速拉住她的手以显亲近。
“阿玉你惯会取笑我,师恒是我哥哥,他若出事,我自然是要心疼的,但你可是我未来的嫂……”
话未说完,夏含玉便冷声打断了她。
“师华容,如此这般的话,也是你该在此胡说的。”
“本宫以往虽说有些欣赏师大人,但自问从未越矩,以往那些从宫中送入你师府的物件也都是你找我要的,如今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般毁坏本宫名声之言,可见你从未将本宫当成你的友人,如此,本宫同你之间便再无友谊可言了。”
说着夏含玉扒开她的手,接过茯苓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她拉过的位置,后退了两步。
师华容顿时大受打击。
“阿玉你误会了,我没有……”
夏含玉冷声提醒她:“尊卑有别,师小姐该尊呼本宫一声殿下,抑或长公主皆可。”
“还有,以后若再见了本宫,希望师小姐别忘了该有的礼仪,否则只会让外人觉得你师府的教养。”
师华容表情怔怔,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一步,脸色一下变得惨白,颤颤着行了礼。
“华容参见长公主殿下。”
夏含玉淡淡的看着她,半响才开口,“起吧。”
随后转过身,目光再也不愿分她一下。
她察觉到了!
师华容看着夏含玉的背影,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被人抽干一般,呼吸越发的困难。
她的指甲紧紧的扣进自己的手心,血腥味充斥着鼻尖,却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的心中充斥着几乎要将人淹没的不甘和恨意
凭什么!明明她也是公主,如今却要站在这里受她的侮辱!
若不是夏家的先祖当年攻破了上京,夺了属于她先祖的皇位,如今高高在上的那人本该是她!
她恨恨的闭了闭眼又睁开。
夏含玉,早晚有一日,我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承受我承受过的一切屈辱!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师恒。
师华容担忧的看了眼师恒,转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她要去找父亲想办法,决不能让她哥落入锦衣卫的手里,他在里面多呆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
只要一想到他在里面被夏伋折磨,她本就惨白的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
师恒则被锦衣卫给带了下去,夏伋却并未回去,他走向夏含玉的方向,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来。
此时的她正蹲在地上哄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刚才差点被马车撞上,被一个好心人给救了下来,但身上还是受了不少的擦伤。
夏含玉的手里拿着从太医那拿的伤药在给他上药,下手温柔。
“你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小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再加上刚刚被吓得不轻,正一抽一抽的,脸上还挂着刚刚哭过的眼泪珠子。
眼前的画面温柔,让他的思绪不自觉的回想到了那年他被刚送进宫的时候。
那时候,因为家里实在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作为家里的老二,他被爹娘买给了牙人送进宫当小太监,他当时听着屋里面那些同他差不多年岁孩子的惨叫声,心中害怕便跑出去躲在假山里瑟瑟发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
“咦?你这小太监是躲在这里偷懒吗?”
一道稚嫩中带着娇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转头便见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你是谁?”
然后他便听见她说:“我娘都叫我玉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小小的身影从外面爬了进来,名贵的宫裙顿时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他赶忙伸手去拉她。
“谢谢你啊。”她俏生生的道着谢,然后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小太监,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啊?”
“我还不是太监。”
他的耳朵红红的,低着脑袋小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怕疼,跑了。”
他把自己刚刚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她,她似懂非懂的点点脑袋,“那你是不是不想当小太监呢?”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爹把我卖进来就是当太监的。”选择,从来都不属于他这样的人。
“没事,我是公主,你要是不想,我就让父皇让你去当侍卫,这样你以后就可以留在皇宫里了,我无聊的话还可以找你再来假山里玩。”
他点点头。
他们在假山里面待了很久,久到天都暗了下来,外面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他们在那里焦急的喊着小殿下,然后他被她带回了坤宁宫。
在那里,他吃到了这个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也见到了这个世上最温柔的女人。
他看到他的小公主对着那个一脸威严的男子撒娇,她说她要收他当侍卫,让他保护她,不答应她就耍赖,那一刻,他露出了进入皇宫后的第一个笑容。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用再当太监了。
后来,他便被一个白面无须的人给送进了一个训练基地,里面是专门训练皇室暗卫的地方,那里面很苦,弱肉强食,她便是让他坚持下来的唯一理由,因为他答应过的,以后要当她一个人的侍卫。
不知过了几年,他以最优秀的成绩走出了基地,被赐名夏伋,成为了锦衣卫千户,也成了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可他再见到她时,她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她冲着他笑的那样好看,而那样的笑曾经是独属于他的!
在那一刻,他起了杀意。
第21章 只在乎她的欢喜
思绪回归,夏伋在夏含玉的身旁蹲下来,接过她手中的药。
“殿下,臣来便好。”
夏含玉蹲了好一会儿腿确实是有些麻,便顺势递给他。
小孩原被漂亮的大姐姐温柔上药,冷不丁换上了张冰块脸,身上穿的还是他娘一直用来吓小孩的飞鱼服,想到他娘说如果不乖就会被锦衣卫抓走关起来,吓得哇一下便哭了起来。
夏伋:“……”黑脸。
小孩顿时哭的更厉害了,鼻涕眼泪直接糊了一脸。
夏含玉噗嗤一声便笑了起来,肩膀耸动,笑意嫣然,可见的愉悦。
“夏伋,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招孩童的欢喜。”
小孩的母亲脸色有些涩然,赶忙说道:“贵人,我这孩子怕生,若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夏伋面无表情的将外伤药递给她,才回复夏含玉刚刚话道。
“锦衣卫无需孩童喜欢。”何况除了她的欢喜,他都不在乎。
可夏伋心中清楚,她喜欢之人,是师恒那般满腹经纶之人;即使如今厌弃了他,总还会有其他人。
如此想着,他的心仿佛被尖锐之物搅拌一般,疼痛过后,便只剩下麻木。
夏含玉并不知晓他此时的想法,慢慢站起身,可脚因蹲着久了,起身之时冷不丁一个踉跄,还未跌倒,便被一双大手给拉住了。
“殿下恕罪。”
夏伋很快松开了夏含玉,随即请罪,早已习惯用冷漠疏离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疯狂和炙热。
一旁的茯苓见状赶忙上前将夏含玉扶住。
“殿下歇歇,这些事情奴婢们来就好了。”
夏含玉浅笑一下,刚转过头却见到了一张让人熟悉的脸。
她诧异。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她竟找过来了。
上一世她曾见过她两面,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茯苓见她一直看着一个方向,顿时也看了过去,便见到一抹清丽的身影一直跟在太医身旁忙前忙后。
“殿下,刚刚便是那位姑娘救了这个孩子。”
对方仿佛也感受到了夏含玉的目光,转过身同她对视后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恭敬的对她行了个礼。
“民女白芷,见过长公主万安。”
“白芷姑娘免礼。”夏含玉伸手虚礼一托,“是本宫应当感谢你,那孩子若因本宫而死,本宫也会心有不安。”
白芷想不到夏含玉竟同传言中并不一样。
她懂礼,良善,甚至会在意他们百姓的命,从她安全后第一时间便让人找了太医来给百姓疗伤便能看出。
在这个世界上,贵族从来都将百姓看若刍狗,打杀随意。
长公主高高在上,竟当真同他们不同。
白芷心中忽然起了心思。
“殿下,民女有事相求。”她忽然跪了下去。
夏含玉自然知道她的目的,笑看着她,“你帮了本宫,本宫自然也该还你一次,你说便是。”
白芷知道自己赌对了,赶忙言道:“民女有个自小就丢了的姐姐,打听到她如今就在宫中,民女希望殿下能帮民女找到她,只要能找到她,殿下让民女做什么都可以。”
她原本还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进宫寻妹,想不到一切竟是如此凑巧。
“不知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回长公主殿下,她叫半夏。”
第22章 嗷呜一声
“半夏!”
一旁的茯苓惊了,“当真是叫半夏吗?”
“是。”
白芷在夏含玉的示意下起身,“我爹是个大夫,所以都是用草药给我们姐妹起的名字。”
“这位姐姐,您可是识得半夏?”
“我是认识一个半夏,但是我不确定她是否你要找的姐姐。”
茯苓转身看向夏含玉,“殿下,要不奴婢带这位姑娘去一趟皇庄吧,奴婢之前听半夏说她确实好像是有个妹妹,只是那时候小,又发了高烧,记忆便有些模糊;若这位姑娘当真是她妹妹,她定然高兴。”
虽说两人相处不长,但茯苓和半夏之间的感情却是不错的。
夏含玉颔首,“如此,你便带她去看看吧。”
“谢殿下。”
茯苓高兴的屈膝了一下,一旁的白芷也赶忙行礼。
“民女多些殿下。”
夏含玉只是含笑,微微抬手,茯苓便一把拉起白芷的手朝着一旁的马走去,接过宫人手里的马。
“白芷姑娘可会骑马?”
白芷:“曾经学过一二。”
二人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边。
夏含玉转过身,“夏伋,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之后也请你盯着太医院的人来替这些伤者换药,本宫需回宫一趟。”
毕竟里面还有一些妖魔鬼怪等着她呢。
夏伋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则坐上了车夫的位置,“臣先送殿下回宫,以免再发生刚刚的事情。”
刚刚的一切当真是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今日他是绝不会让她单独回宫。
而且车夫刚刚也被锦衣卫的人带走了。
见她还想说什么,他赶忙又道:“殿下放心,这边的事情我已吩咐锦衣卫的人看着,有他们在,无人敢放肆。”
“如此,便随你吧。”
夏含玉退回车厢内,不再多言。
马已经重新换过,夏伋一拉鞭绳,马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夏伋驾车很稳,竟比原本的车夫还要稳上许多。
马车一路摇晃,很快便到了宫门口。
夏伋从马车跳下,夏含玉从中走出,便见他的手臂微抬。
她的手落在他手臂上,直接从马车上跃下来。
夏伋看着如今依旧娇俏欢快的她,弧度微微勾起。
“殿下,下次出门还请带上暗卫,以免再发生今日的危险;那些人一次不中,总不会放弃。”
若他刚刚来不及接住她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他必定自责一身!
夏伋眸底略过一抹阴冷幽暗,杀意一略而过。
“知道了。”
夏含玉今日也确实被吓到了,若非她拥有系统这般的神物,茯苓今日便……她忍不住薄唇抿起。
“夏伋,今日之事,务必给本宫好好的查!”
“唯。”
……
另一边,皇庄。
“公子,您得这般挥动锄头,就这样用力一翻……哎哟不是这样的,公子您这般容易伤到自己。”
管事的捂住自己的眼,赶忙接过夏承运手中的锄头,简直欲哭无泪。
长公主殿下可真是给了他个大麻烦!
若非得在这里教太子殿下,他自己找就翻了不知道多少土了,那里会一个时辰了还在原地。
管事的又给他演示了一遍,
“公子,您再试试看?”
夏承运接过锄头,用力的往管事的脚上一丢,顿时疼的管事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旁的半夏冷眼上前。
“伸手。”
夏承运咬牙切齿,想到夏含玉那张凶恶的脸,顿时不情不愿的伸出手。
“啪”的一声,尺子用力的打在了他的手心,疼的他嗷呜一声叫了出来。
白芷刚听完茯苓介绍完了夏承运的身份就看到了这么个画面,顿时小腿一软,要不是被扶着,差点摔个狗啃泥。
第23章 她的好弟弟啊
白芷瞪大眼,颤抖着手指着那边,“茯苓,她平时就是这么对待太子的?”
殴打储君,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茯苓看她被吓到的模样噗嗤一笑。“白芷你不用担心,这都是长公主殿下给的权利,就算是陛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反正只要有长公主在就不会出事。
白芷松了口气,忽然觉得传言也非完全是假。
长公主殿下的确很得圣恩,竟连储君都敢让人随意“殴打”。
茯苓忽道:“其实长公主也是为了让半夏出了心中郁气。”
白芷疑惑,茯苓也没瞒着她当时宫中发生的事情,反正她早晚也得知晓,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恐会误会,若是被人利用对付殿下便不好了,不如早早说出来。
白芷听后有些许沉默,心疼;想不到当时竟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情,若没有长公主殿下,或许自己这辈子便再也见不到她的姐姐了。
可太子毕竟是储君,就算他当真要了她姐姐的命,他们这种人也是没资格找他报仇的,所以殿下便……
白芷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感激,而这也是夏含玉的目的。
她想让白芷为她所用,便需要先得到半夏的忠心,清除她心中全部的怨怼。
所以她的好弟弟啊……可千万别怪姐姐的利用了,因为实在是太顺手了。
……
白芷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姐姐走去。
明明已经多年未见,明明还看不清她的脸,但她就是知道,那便是她这么多年寻寻觅觅一直在寻找的人。
夏承运不情不愿的接过锄头,气恼的一锄子下去,却一下被连人带锄头的一头栽进了泥地里,吃了一嘴有味的泥。
“啊呸呸呸~呕~”
恶心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掐着脖子吐了半天,就差把黄疸水给吐出来了,可怎么也冲刷不了嘴里那粪肥的味道。
该死的夏含玉,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一定要找父皇告状,让她也来好好尝尝他尝过的滋味儿!
夏承运一边恶心,一边在心里将夏含玉给千刀万剐了无数遍,根本没有想过,那是自己的亲姐姐,她这么做虽说有私心,但却是为了他好。
半夏:“……”
管事的也忘记了自己的腿疼,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还不给本宫拿水去!”
管事的赶紧去给他倒水漱口。
漱口了无数遍,却总是觉得嘴巴里依旧有味道,夏承运赖着不动了,指着一旁的佃户。
“你,还有你!你们来给本宫干活,干的好了,本宫给你们每人一定金子子。”
他这么一说,几个佃户们面面相觑,扭头直接去了远一点的地方,嫌弃的意味很明显了。
长公主殿下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弟弟!
夏承运:“……”
半夏看着他,神色无比冷漠,“公子,奴婢劝您还是好好的学吧,否则若是殿下知道了,可能要罚您在这边待的更久了,您应当不想这样吧。”
夏承运恶狠狠的盯着她,“你等着,本宫不会放过你!”
半夏并不惧怕他的恐吓,淡淡道:“殿下无需在意,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话音刚落,还没等夏承运说什么,半夏便听见身后传来茯苓的声音。
“半夏!”
她转过身,弧度扬起,“茯苓你怎么回来了,是殿下还有何吩咐吗?”
“殿下吩咐我带人来找你。”
说话间便到了她的面前。
半夏顺着茯苓目光看向一旁的白芷,不知为何,心口忽的一跳。
白芷的眼眶已经逐渐红了起来,她满脸激动的看着她。
“姐姐,我是阿芷啊。”
“阿……芷……”
半夏看着她,一时竟愣在了那里,可脑中那些因为高烧而模糊的跟白芷和爹娘有关的记忆却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
下一秒,姐妹俩死死地抱住了对方,竟哭的不能自己。
亲人之间有时候只需要一眼,便无需多言。
……
夏含玉才刚回宫,便见到白公公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小跑而来。
“小殿下,你没事吧,可有受伤?老奴在宫中听到殿下在宫外出事都快被吓得昏过去了!”
夏含玉从轿撵上走下来便被白来各种上下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
“放心吧白公公,我没事的,茯苓那丫头也没事。”
“那便好,您一下便找了那么多的太医出去,陛下也是担心坏了。”
夏含玉知道这次的确会吓到她父皇,“我原本便是准备回来同父皇报平安的。”
“白公公,您这么着急来找我,应当不止是这件事吧。”
“是师大人进宫?还是贵妃闹起来了?”
“殿下您都猜到啦。”白公公觉得他们家殿下就是聪明,他还没说她便全猜到了。
“他们这会儿都在陛下的乾清宫呢。”
“原本陛下听到您有危险正准备出宫,走到半路边被拦下了。”
“是么。”夏含玉笑起来,嘴角竟显得愉悦,“既然他们都已经在那等着了,那便走吧。”
“去会会他们。”
她倒是想看看他们能如何求情。
……
乾清宫内,皇帝被贵妃哭的闹心,眉头蹙的紧紧,眼眸却总是朝外看去,掩饰不住的担忧。
好在没一会而,夏含玉终于出现。
“父皇。”
皇帝大步上前,按着她的肩膀就上下检查着,“玉儿可有受伤?”
夏含玉含笑着摇头,“父皇放心,女儿命大,只是还是要谢谢夏伋,若非他救了我,女儿受伤总是难免。”
皇帝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玉儿放心,朕定会好好赏赐夏伋的。”
在听到她出事的一瞬,皇帝脑子一片空白竟显先扑倒。
夏含玉安抚他,目光落在了在场的另外两人身上,表情无辜问候。
“师大人,贵妃娘娘,你们也在啊。”
师言转过身,朝着夏含玉施了个礼。
“老臣参见公主。”
“师大人免礼。”
夏含玉回礼,神色淡漠,就这么看着他。
“师大人这会儿同贵妃娘娘站在这里,可是为了替师恒求情?”
第24章 宿主醒醒,白日不适合做梦
“是。”师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师恒自小便是个心思纯善之人,臣相信他不会伤害长公主殿下。”
“既是如此,又何必求情。”
夏含玉移步一旁坐下,轻仰下巴,“师大人想必清楚,锦衣卫查案从来都只看证据不看人,既然师恒没做过,师大人又为何要来这里?”
“这……”
师言一愣,竟一下沉默了,稍许后才又言道:“是臣失态,只因小女说长公主殿下大发雷霆,便急了些。”
这会儿他想必也清醒了,自然能想到师华容的话到底有多少漏洞,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师言是个纯臣,满心满眼都是朝堂社稷百姓民生,上一世在知道师恒同师家二房合谋造反后,一怒之下竟在她父皇面前以死明志,若非能力不够,夏含玉甚至觉得他能一剑将那两人当场斩杀,拉着他们一同下地狱。
可惜了。
“无碍,师大人也是爱子心切,本宫不会在意。”夏含玉笑盈盈的看向师青筠,“贵妃娘娘可还有何话想说。”
师青筠咬牙,“公主既说了会秉公,本宫自然无话可说;只不过……”
“本宫希望公主殿下能够说到做到才是。”
“那自然。”夏含玉嘴角的弧度那叫一个温柔缠卷,“毕竟贵妃娘娘也知道本公主一直很是欣赏师恒大人的,若非此时事件实在太过严重,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本宫如何会让夏伋将人带走,本宫真真也是实属无奈啊。”
说着她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贵妃娘娘同夏大人可能还不知吧,那些人谋害本宫不成,可却害了不少无辜百姓,听说还有几个直接被马踏过,断了腿,人都半死不活的,太医们到现在都还没回宫呢。”
“竟如此严重!”
师言顿时震怒,“可华容为何告诉臣说只是有个别百姓受了轻伤?”
夏含玉:“估摸着师小姐的眼中只看得到自己的兄长吧,毕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要好,若非他们是兄妹啊,本宫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
说完后忍不住掩嘴笑开,又仿佛想到什么的一顿。
“师大人别误会,本宫刚刚只是玩笑罢了。”
师言未曾多言,脸色却更沉了几分。
看着自己哥哥的脸色,师青筠心头一跳,“公主殿下,这玩笑并不好笑,还请不要再多言,以免毁人清誉。”
“既做了,又何惧人说。”
夏含玉笑容可掬,好看的眉眼一翻,气的师青筠绞手帕。
师青筠还想说什么,便见皇帝脸色一沉。
“好了,贵妃,你可以退下了。”
“是,臣妾告退。”师青筠吓得当即禁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便赶紧告退了。
她走后,皇帝看向夏含玉却是眉眼含笑,开口道:“既是误会,那此事便到此为止,一切交由夏伋去查。”
“言卿,你觉得呢?”
师言当即跪地:“臣遵旨。”
皇帝满意了。
“陛下,既此事已了,臣先告退。”
皇帝颔首,师言转身便想离开,却被夏含玉喊住了脚步。
“师大人请留步。”
“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夏含玉微抬手:“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很快便有一个小太监将一样物件呈了到了师言面前。
“这些难道都是……锄具?好生光滑锋利!”
大夏的锄具都是比较钝的,手艺自然比不过系统拿出来的物件。
此时的师言两眼放光,拿着那几样锄具简直爱不释手,细细观察着。
“陛下,这物件好似似铁非铁?”
皇帝也看出来了,下意识看向夏含玉:“玉儿,你可知这是何种材质?”
“是钢,一种永不会生锈之物。”
这是系统告诉她的。
“父皇,钢的其中一个成分便铁,可惜女儿虽然得到了这个,却没得到炼制的方法,待女儿以后见到了那人,一定将方法买回来。”
皇帝点头,“如此,辛苦玉儿了。”
他的女儿有秘密,但那又如何,只要是对朝廷和百姓好的一切,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父亲,他都会无条件支持于她!
夏含玉摇头,“女儿不辛苦。”
她看着恨不得黏在那套锄具上的师言,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师大人,本宫听说你府中嫡子便喜好研究一些怪异农具同作物,不如将这套农具交给他,看看他能否弄出与之相当的。”
如若他能研究出来钢,那她或许能少做一个任务,便可早些拿到可亩产几千斤的良种了。
想法才落,系统机械音响起:“宿主醒醒,白日不适合做梦。”
夏含玉:“……”呵。
“师大人以为如何?”
“这……”师言未曾想夏含玉竟愿意将如此重要之物交于他的嫡子。
“殿下,臣那嫡子恐难当此大任啊!”
夏含玉却是摇头言道:“本宫相信,他不会让本宫失望。”
“师大人,或许你从未了解过这个儿子。”
师怀逸从小便聪明伶俐,只因他不愿参加科举,整日喜欢同一些佃户混迹一处,帮他们改良农具,粮种,所以师言觉他不务正业,对他从期望变成了失望,最终才会将目光转向庶子师恒。
夏含玉曾经也是如此想法,直到后来。
上一世,约莫是如今的一年以后,他竟当研究出了平均亩产四百多斤,最高能达到五百斤的良种,可惜在师华容的算计下,被师恒夺了这个好名声。
也是从那时起,她对师恒的品性产生了怀疑。
听她如此看重师怀逸,师言忍不住怔了怔。
“臣代臣子谢殿下。”
经历了刚刚一事,师言觉得自己或许该重新看待家中那几个孩子了。
本以为华容心性单纯,聪慧,可她竟也会对他撒谎,若非长公主殿下和陛下开恩,师家满门也会因此牵连;还有他那个庶子,当真同此事无关?
长公主原先一直看重与他,如今却同他决裂,眼睁睁的看着夏伋将人带入锦衣卫,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看着他带着那几样锄具离开的背影,夏含玉嘴角噙着的笑意敛去了几分,瞳仁内寒星略过。
她倒是想看看,待他从锦衣卫走出来,看到自己从来都瞧之不起的大哥重新赢得了父亲的关注,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想来一定会非常的……好看啊!
第25章 胆敢染指者,杀!
一旁的皇帝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忽然伸手落在她的头上。
夏含玉愣了愣,下意识转过身,原本满是算计的神色逐渐变成了疑惑。
“父皇?”
皇帝揉了揉她头顶的青丝,“我的玉儿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是父皇无用,身为帝王却总是护不住你们母女。”
想到皇后,皇帝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身上的悲伤几乎抑制不住。
夏含玉抬手握住皇帝的手腕处,“母后不会怪您,女儿也不会。”她看着他鬓边的白发,心中总是难受。
母后是在生承运的时候难产而亡的,那一日,她看到母后身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一盆一盆的往外端,不论宫人们怎么止都止不住,最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站在那里温柔的冲她招手,含笑的喊着她的名字,在她受伤之后心疼的抱着她,哄着他睡了。
父皇也是在那一日几乎一夜白头,罢朝近半月,几乎将后宫翻了个底朝天,处死了一批又一批与之相关的人,乾清宫门口每日每日的跪着无数官员,却谁也劝不动他,自那日起,他几乎再也未踏足后宫一步。
暴君之名也是自那开始被人利用传入百姓之间,之后父皇每次只要处决哪个官员,便有人混淆其中,败坏着他的名声,一步步损毁朝廷在百姓间的威严,直至今日。
夏含玉知道,父皇一直都觉得母后死的蹊跷,曾经她只以为是他思念成疾,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可惜那人埋伏的太深了,即使她在上一世也并未听人提起过她母后死亡的真相。
皇帝的表情有些木然,眼中是无比浓郁的哀伤,他反手握住夏含玉的细小的手,有些紧。
“玉儿放心,从今日起,父皇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分毫!”
否则他死后又怎能有脸再去见他们的母亲。
夏含玉笑着点点头,“玉儿相信父皇,玉儿也会保护父皇,替父皇守护好百姓江山,任谁也不能染指。”
胆敢染指者,杀!
……
师府,师言刚下轿子,便见师华容已然等在那里。
看到她,他便想到她竟敢欺瞒自己一事,神色顿时一凛。
“爹爹。”
师华容并未察觉到师言的异常,焦急的跑至他跟前。
“爹爹,陛下如何说?”
“此事到此为止,待到锦衣卫查出真相,师恒自然便会被放出来了。”
他这话一出,师华容顿时便急了。
“爹爹,不可啊,兄长多在里面一日,便多一日的危险,而且爹爹您不知道,夏伋因爱慕长公主殿下一直针对兄长,此番兄长落在他手里,凶多吉少啊!”
夏伋的心思还是师恒告诉师华容的。
然师言听她如此言论,顿时勃然大怒,“闭嘴!如此之言你也敢在这胡说八道!”
“来人,将小姐带回去闭门思过,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房门一步!”
“是。”
立马便有下人上前脸色沉沉的请人。
“爹爹?”
师华容不解,明明师言进宫前并非如此态度。
师言冷眼看着她,“师华容,看来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们兄妹俩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也敢做的出来!若非陛下开恩,此时我们整个师家便要跟那个逆子一样全都在北镇抚司的诏狱之中!你竟还敢让我再去求情,你到底将我师府至于何地!”
话已至此,师华容眼底划过一抹慌乱。
“爹爹,女儿不知您这话的意思?”难道爹爹他发现真相了?
不,他们做的那么秘密,这绝不可能!
师言当即便注意到了她神色的不对,冷很一声便不再多言,“把人带下去。”
说完便抱着宝贝似的锄具进了府邸。
师华容被架着离开,丫鬟哭哭啼啼的跟只后面,远远地她还听到师言在询问着一旁的下人。
“大公子现在何处?”
师怀逸!为什么爹爹要在这时候找师怀逸?他不是早已厌弃他了吗?!
夏含玉!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她根本就是故意想害他们!
难道她也知道了什么?
师华容手脚无力,脸色发白的被人拖着走,心中掩饰不住的慌乱惧怕,若当真被夏含玉知道了一切真相,让朝廷察觉,他们之前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不行!无论如何她必须救出兄长,夏含玉那么喜欢他,几日前还为了他责打夏伋,她不相信她当真这么轻易便厌弃兄长,她定然是在逼迫兄长,想让他妥协罢了!
一定是!
若夏含玉能听到师华容的心声,估计会笑的前俯后仰。
如今区区一个师恒在她心中连夏伋的一个手指甲都不如。
然就在这时,白来拿着圣旨也跟着到了。
“陛下有旨,师怀逸接旨。”
师言赶忙差人去寻,自己疾步上前,“白公公,可是陛下还有何吩咐。”
白来面上堆着笑:“师大人大喜啊,长公主殿下在陛下那说情,帮小师大人讨来了个官职,想必小师大人听了应当甚是欢喜。”
师言未曾想到竟还有此好事,顿时喜上眉梢,“臣谢陛下,谢长公主。”
白来:“师大人可要记住殿下的情谊,杂家还是头一次见长公主如此看重一人,饶是以往的二公子,殿下也未曾待他这般。”
师言连连称是。
不远处的师华容站在那里,瞳眸瞪着,根本不敢置信,嘴角喃喃着绝不可能。
很快师怀逸便被人请了出来,身上穿着陈旧的衣衫,裤脚上竟然还占着一些土,手里拿着一束有些发黄的秧苗,面上还有些呆呆的走至师言面前。
“爹?”
师言还未开口训斥,便见白来已经满是笑容的开口说道:“这便是师府的嫡公子吧,不错,是个沉稳持重的,怪不得长公主这般看重。”
白来见他还不在状况,倒也不在意,后退一步,高声道。
“圣旨到。”
师言赶忙压着他跪了下去。
“臣师言协子师怀逸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师怀逸贵而能俭,以身作则,先百姓之忧而忧,朕甚慰,现封为大夏从六品籍田令,掌耕宗庙社稷之田,择日赴任;望尔能恪尽职守,用己身才华为百姓谋福。钦此!”
师言再次按住师怀逸的脑袋,接过圣旨,“臣领旨谢恩。”
两人站起身,白来上前两步。
“小师大人,恭喜了。”
师怀逸这会儿终于清醒,赶紧拱手,“多谢公公。”
师言赶忙让人拿过一袋银钱准备递给他。
白来见此却拒绝了。
“杂家今日也算是为了长公主殿下走这一趟,大人不必如此;杂家就希望小师大人以后能好好替陛下和长公主分忧,千万别辜负了殿下的恩情。”
第26章 师怀逸
此时此刻他还能有何处不明白的,那师家二公子想必已被殿下厌弃。
如此一想,白来只觉心底痛快,他本就觉得师恒不过区区庶子,如何能配的上他看着长大的嫡长公主,如今若换做是师家嫡,再过些年,想必便也能勉强配得上吧。
想着看着师怀逸的目光顿时和蔼了几分,将手中另一份纸张递与他手中。
“小师大人,殿下还将自己的皇庄也交于你之手,地址便在你手中那纸张之中,如今皇庄里面可种着殿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可亩产几千甚至可能上万斤的神种,望你好生照料。”
“亩产万斤!”
师怀逸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公公,仿佛想要找到他是否说谎的证据。
“公公,当真有如此神作?”
白来乐呵呵的言道:“自然,杂家还能骗你不成;只不过具体如何,还得小师大人好好努力啊。”
“我们小殿下还说了,只要神种一成熟,便会先发放至上京的百姓手中,带他们自己播种,只要三五个月便可成熟,不肖几年,想必便再不会见到路有饿死骨了。”
师怀逸心下激动万分。
“如此甚好,甚好!”
“还望公公替臣回禀殿下,师怀逸定不负她的知遇之恩!”
他神色凝重,不卑不亢,拱手而言。
白来满意颔首,“小师大人放心,老奴定将此话带到。”
“如此,杂家便先回宫复命去了。”
说完话便朝着两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师华容眼睁睁看着师怀逸官袍加身,而师恒却在诏狱受尽折磨生死未卜,如此双重刺激之下,她两眼一翻直直的晕了过去,昏倒之前口中念叨的依旧是那绝不可能四字。
仆从们未免她扰了眼前这份幸运,赶忙将人提着便送回了后院之中。
……
师言打开圣旨,高兴的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
“好,好啊!逸儿如今可算是出头了。”
虽说不是科考所得,但如此荣耀,可是近些年头一份!
这还是他头一次给他这个父亲长脸。
“走,逸儿,我们去将这个好事告诉你娘去。”
然而让师怀逸兴奋的却并非此事,“爹,儿想先去殿下所说的皇庄去看一眼。”
“你是说……”
其实师言刚刚听到白公公之言也被吓到了。
“逸儿,你当真相信有如此神物?”
亩产万斤,若当真如此,却可称之为神种了。
师怀逸其实也不敢相信,但是。
“父亲,我想相信。”
此时他脑中冒出的是那个每次来府中看到自己依旧笑语晏晏的女子,即使那些人言论总是难听,但他却相信,拥有那么一双明澈眼睛的人,绝非他们口中那种穷奢极侈,沉溺美色之辈。
师怀逸曾经因被父亲忽略,又因母亲已不在,便是连下人都敢来欺她,直至那一日,长公主殿下过府寻他二弟,不知为何来到他的院前,她见刁奴欺主,便上前狠狠地教训了那群刁奴,也因此引起他父亲的注意,至此他便再未受到任何过欺凌。
可惜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未曾就近见过她。
有几次她来府中寻找二弟,他便也只能远远的瞧上她一眼。
师怀逸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落了她的眼,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着,只余满心愉悦难掩。
她是天上月,皎洁精致,而他只不过是地上最普通不过的泥,任谁都能踩上一脚,他们之间隔着难以丈量的千山万水,即使有时近在咫尺,实际却是咫尺天涯。
而这一次,月亮仿佛离的他近了许多,近到几乎触手可碰。
师言看着他,半响后将圣旨放到他手中。
“去吧,好好替殿下办事,若白公公说的全是真的,这可是造福万民的大事。”
如今的朝廷风雨飘摇,若当真有这样的神种,或许可能再创曾经祖宗打下来后的辉煌,甚至更甚。
看着师怀逸迫不及待骑马离开的背影,师言无奈一笑,来到祠堂,在上面上了炷香后便在一旁坐了下来,慢悠悠的述说着今日的一切。
不论姨娘在外面怎么闹,他也并未理会。
师恒那边他不会再管,只能是他自己好自为之了,若他当真该死……他无话可说。
“蘅娘,咱们的孩儿如今总算是出息了,只要他好好替陛下和长公主办事,他的未来或许能比我站的更高。”
……
北镇抚司,诏狱。
师恒早已被褪去原有的衣衫换上了囚服绑在木架上,身上早已血迹斑斑,满是鞭痕。
“说吧,你是如何在长公主殿下的马上动的手脚。目的的什么?”
夏伋站在他面前了,目光锐利如刃,他就这么盯着你,仿佛便已将你心底最龌龊的秘密洞穿。
师恒咬牙,“未曾做过之事,你让我如何认!”
“啪”的一声,他手中那布满毛刺的鞭子便再次落在了师恒的胸前,疼的他脸色发白满是冷汗,却忽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夏伋,你何必如此!就算你现在杀了我,给我按上这么一个罪名,她也不会看上你……唔。”
又是一记重鞭,师恒闷哼一声,发红的眼底盛满愤怒,却依旧笑的疯狂。
“承认吧,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可以得到她的心,嫉妒她曾经满心满眼看到的全是我一人!即使她如今不知为何疏远于我,但总有一日,她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到那时,夏大人,你该如何?”
师恒虽不知夏含玉为何会忽然厌弃自己,但他相信她总会回头,因为她曾经是那么那么的心悦自己。为了让他高兴连自己最喜爱的物件也愿意送至他手中讨他欢心。
他落在夏伋身上的目光带着恶毒,讽刺,还有浓浓的同情。
在师恒眼中,夏伋不过就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虫,一个陛下利用完后随时可丢弃的,满手血腥的刽子手!
但他不一样,他是侍郎府的公子,是闻名天下的师恒公子。
夏伋的脸色确实变了,眸光幽深却毫无波澜,淡淡啤视着他,仿佛眼前之人不过就是那蝼蚁一般的跳梁小丑。
下一秒,匕首狠狠地扎入了他的肩膀之中,竟生生的被捅穿了。
第27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夏伋手握匕首,在他的伤口处拧了一圈,看着里面的血一点点的往下淌,漆黑的瞳仁中妖冶邪佞,竟比那阴间的厉鬼还要来的可怕。
“啊~”
师恒终于忍不住的惨叫出声。
“夏伋,有本事你便杀了我,我看你要如何跟夏含玉交代!”
他怎么敢,怎么敢!
话音才落,利落的掌心劲直落在他的脸上,打的他脸猛的一歪,嘴角竟落了血。
“收回去!凭你也有资格喊殿下的名字!”
夏伋的手用力的扣着他的下巴,仿佛如此便能将刚刚的言论收回。
师恒只觉得颧骨处阵阵生疼,仿佛下一秒便会被他卸了下巴,他的眼底划过浓浓的恐惧,他颤抖着,额头上再次渗起细细的冷汗,几乎窒息。
夏伋他就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啧。”
他忽然收回手,嘴角竟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师恒,你当真以为还有人会来救你吗?进了我北镇抚司诏狱的人,你可见过有何人是竖着出去的?”
北镇抚司,竖着进,往往只能横着出。
当然,唯有王洪德是例外,因为他的殿下想让他活着,那他便必须活着,没她的允许,阎王也不能跟他抢人。
想到夏含玉,夏伋那双漆黑如散不开浓雾的眼竟渐渐变得明澈,温柔缠卷,透着愉悦。
他好高兴,长公主殿下终于厌弃了眼前这人,所以,他当然要好好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想着,他的手一个用力,便将那匕首拔了出来,鲜血喷射而出,他竟也不躲,任由那污秽的血液喷洒在他的下颚,胸前。
沾染着浓稠鲜血的匕首轻轻地触碰在了师恒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在一瞬间犹如被蛇缠住了全身,恐惧的麻意从他的尾椎骨蹿至颅顶,吓得他几乎直接昏了过去。
此时此刻,师恒竟觉得自己昏过去更好,或许这样他便可能放过自己。
“你到底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长公主殿下以前既然那般喜欢你这张脸,若是我毁了它,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他害怕她生气,更怕她再次变得和以前那般,眼中只看得到一个师恒。
夏伋眉心紧皱,脸色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其,此时的心中更是仿若天人交战,时而愉悦,时而又仿佛是那化不开的墨一般深沉。
身后的锦衣卫看着眼前的夏伋,一个个的根本不敢上前。
他们觉得今日的大人很是怪异,似乎很高兴,又似乎很愤怒,浑身抑制不住的杀意蔓延在了整个诏狱。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不过最终夏伋还是收了收,慢斯条理的擦拭着手中的匕首,仿若这世上最珍惜之物。
因为这把匕首是夏含玉曾经送给他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
“好好想想,是招还是不招。”
若非殿下留着他暂时还有用处,今日他必不会如此手下留情。
“来人,给他用这里最好的药,本官明日再继续审问。”
话刚说完,人便已经走出了诏狱内,后面的锦衣卫几人才敢上前,将人从架子上解下来丢回了牢房内,上药。
师恒宛若死狗一般的躺在干草堆里,浑身疼的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只能任由他们随意摆弄。
刚刚夏伋说的话让他感到不安,内心早已自乱了阵脚。
不,他不相信!父亲还有华容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去的!
还有,他这次做的一切很小心,根本没留下任何证据,若不是当时夏伋在场,他怎么可能会落到如今境地!
上完药后,几人走出牢门,忽心有感慨。
“我还是第一次见大人如此可怕的一面。”原以为以前便够可怕了,想不到竟是大人的冰山一角。
“虞啸,你平日同大人走的最近,可知是何原因?”
“我知道。”虎啸点点头,“你们没听他刚刚同大人说的话吗。”
几人沉默想了许久,其中一人忽的瞪大了眼。
“所以他刚才指认大人对长公主殿下……是真的!”
不愧是大人,眼光就是高,竟看上了长公主。
“怪不得大人会怒极至此,若换做是我……我什么都不敢多想。”
肖想长公主殿下,他不要命了!
“嘘~”
虎啸打断他们,“今日里面听到的一切你们切记不许对外多言,以免给大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大人圣恩正浓,但怎么也抵不过长公主殿下啊!
希望大人能想开一些。
夏伋此时已经回到前院,正细细的给手中的匕首做着养护,温柔的仿佛在对待恋人。
是他不好,不该用贼人的血污了殿下。
……
宫中,茯苓回来了,眼眶红红的,告诉夏含玉半夏两姐妹已经相认了,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哭的她都羡慕了。
夏含玉让宫人拿了一块热的面巾递给她。
“人家姐妹见面,你倒是哭肿了眼,赶紧敷一敷,免得被他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本宫欺负了你。”
茯苓接过面巾,“奴婢就是感动嘛。”
“殿下您也知道,奴婢打小便没有亲人,是运气好才被送进了宫,伺候在殿下身边,您就是奴婢最亲的人!”
“本宫自然是。”
自她母后去后,她身边最亲近之人便只剩下了茯苓。
见夏含玉也这般认为,茯苓顿时满心满眼的高兴,娇俏的小脸笑的梨涡都出来了,趴在一旁的椅子上将自己今日在皇庄见到的一切告诉了她。
在听到夏承运因挥不懂锄头二摔的吃了一嘴泥,顿时笑开,却又忍不住心有无奈。
“若是母后瞧见本宫竟如此对待弟弟,不知是否会气恼与我。”
“不会的。”茯苓毫不犹豫的摇头道:“皇后娘娘那么温柔,又那么疼爱公主,一定知道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好,奴婢相信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都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希望如此吧。”
夏承运已经被师青筠养歪,要将他拽回来,又怎会是一件容易的事。
仿佛想到了什么,夏含玉忽然开口,“茯苓,让人去将夏伋请进宫,就说本宫有事要交代于他。”
第28章 论罪当诛!
“是。”
茯苓立即起身去安排。没过许久,夏伋便到了。
“臣参见公主。”
夏含玉颔首,神色淡然,“夏大人请坐。”
夏伋在一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殿下有何吩咐?”
夏含玉端起一盘的茶杯淡淡的品了一口,“本宫想知道师恒那边审问的如何了?”
夏伋眉心微动,眼睛半阖着,忽然划过一抹惊慌。
“回殿下,虽用了刑罚,但他并未招认。”
“这样啊。”
夏含玉凉凉的说了一声便未再多言。
夏伋原以为她后悔了,见她依旧如此冷淡,眼神闪了闪。
“殿下是否有其他想法?”
“确是有一些。”
夏含玉觉得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通。
“本宫想让你将他在诏狱受刑后如何凄惨,奄奄一息的消息送入师华容耳中,之后再安排人盯着她,看看她都去找了谁,安排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约莫再过个一两日,她便会忍受不住派人到锦衣卫打探,你让锦衣卫的人故意被她收买便好,但不能让她察觉是我们故意将信息透露,必须要悄无声息的才行,之后随时来向我汇报情况。”
夏伋恭敬颔首,“唯。”
夏含玉懒懒靠在软塌上,眉目飞扬,既如稚童般天真无邪,却又那般的满目狠厉。
既然他们送了她这么大一个礼,她自然也得有些回礼才行。
……
师华容已经被师言关在屋内两日了,外面的人看的紧,她根本无法踏出房门半步。
她心中忧心师恒在诏狱的情况,几乎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了。
如今父亲不愿意再帮他们,贵妃娘娘在宫内也再无法子,她必须自己想办法救人才行。
“阿彩,我现下还出不了门,你帮我去北镇抚司打探一下情况,看看我哥在里面如何了,是否被用了重刑。”
兄长如今落入了夏伋那酷吏之手,怎会有好日子可过!
“是,奴婢这就去打听。”
阿彩放下食物转身走了出去。
暗处一角,暗二看着阿彩走出师府,依旧面无表情的守着。
殿下只让他守住师府的情况,其他一律无需多管,只要将师恒同师华容之间的情况记录下来,让人交于她手中便可。
原本今日应当暗六站在这儿,可他因之前守职之时竟未提前察觉这两人的目的,回去领罚去了。
如此一想,暗二脚尖一垫,便落在了师华容院落的屋顶上,悄无声息。
他小心的掀开一片瓦片往下看去,便见她将书架上的书全部都移开了,往一处用力一按,一个暗格便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师华容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打开,小心翼翼的拿出放在手上。
看到那东西,暗二呼吸一窒。目光顿时变得凌厉。
师华容拿出那物件,往一张纸上一盖,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暗二抿唇,看着她将那盒子放回原位,收起那张盖过印章的纸才抽身将瓦片盖回。
他回到暗处用了暗卫之间的特殊联系方式。
没过一会儿,暗三出现在他面前。
“暗二,出什么事了,你竟然用了最紧急的联络方式?”
暗二沉着脸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暗三,这件事必须马上汇报给长公主殿下,等她定夺。”
暗三也未曾想到事情竟会如此严重,严肃的点点头。
“放心,我现在立即回去将事情禀报殿下,你注意些,别打草惊蛇了。”
话音才落,身影便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暗二眸色复杂的看向身后的师府。
或许殿下也察觉了什么,才会改变对这对兄妹的态度。
私藏玉玺,论罪当诛!
……
昭阳殿内,暗三刚同夏含玉报告完暗二发现的事情,此时的夏含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
“呵。”
她忽然冷笑出声,红唇轻启,“没想到竟藏在那里啊,倒也像她。”
重要的东西总是要在眼皮子底下才行,就好比师恒,也同样如此。
“她今日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拿出来,必有大用。”
当真是比她想的还要按捺不住。
暗三:“殿下,可否需要多安排人定着些?”
那人手中竟有前朝玉玺,必然同前朝乱党有关。
“暂不需有多余动作。”
夏含玉摇头,“暗三,让暗二找机会将那玉玺偷出来,再做一块假的进去。”
“记得做的逼真一些,重量也需同等,本宫暂时还不想让她察觉。”
“唯。”
暗三推了下去。
上一世,师恒便是利用了这座玉玺和玉玺背后的那些乱党登上了皇位,那么他现在是否已经知道师华容的真实身份这件事,还犹未可知。
另一边,师华容的贴身丫鬟阿彩也已经出现在了锦衣卫的门前,抬眸小心翼翼的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还有门前那两个一脸肃杀的锦衣卫。
都说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冷血残暴、嗜杀成性,不管走到哪都带着狠浓重的血腥味,竟连府门瞧着都比别处更加可怕。
犹豫半响,她才慢吞吞的朝着上面走去。
“二位官爷,我能否像你们打听一个人?”
其中一人表情冷冷的问她,“你要打听什么人?”
“他叫师恒,是两日前才进去的,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我能否进去看他一眼?”
然她这话才一说完,便对上一双忍着无语的棕眸,“这位姑娘,那师恒可是需要我们指挥使亲自审问的重犯,别说进去,他能不能竖着出来都不一定。”
阿彩脸色一白,“官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两人却不出声了,继续站的笔直。
阿彩自然懂这是什么意思,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两大包银子递了过去。
“官爷,我家小姐担心兄长,才让我来询问一声,望二位官爷行行好,告诉我一声,我好回去复命。”
两人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接过了她手中的钱袋,还在手中颠了颠后才收入怀中。
“反正也算不得什么秘密,我便同你说句实话,你家小姐要找的那位可是我们指挥使重点关注,我们诏狱的刑罚听说都已经在他身上轮了一遍,现如今是出气多进气少,你们小姐还是赶紧先将棺木准备好,估摸着要不了两三日便可来抬人了。”
第29章 夏大人竟耍孩子脾气
“我们公子可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你们怎可乱用私刑!”阿彩不敢置信,更不能接受。
然两人听了却是笑的开怀,“别说是侍郎家的公子,就算是侍郎首辅进了我们诏狱待遇也一样。”
“你们……你们……”
阿彩抖着手后退了好几步,转身跑了下去,只想着将这件事赶紧告诉自家小姐,好让她想办法救救二公子。
大门身后,夏伋从中走出,两位原本嬉皮笑脸的锦衣卫顿时恢复严肃,将阿彩给的钱袋递了出来。
“大人。”
“你们留着便是。”
夏伋看也未看,只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阿彩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处。
“分头好好盯着他们,不许打草惊蛇。”
话音落,好几道身影从他身后冒出,快速的跟上了阿彩的步伐。
就在这时,一个宫人从不远处骑马而来,直至他们府门前停下,小跑至他面前将一个信封递到夏伋面前。
“夏大人,这是长公主殿下吩咐奴交给您的信。”
夏伋伸手接过后打开信封看到了里面的内容,瞳仁处猛地缩紧,如利剑般的眉急速拧起,浑身的气息开始变得森冷寒戾,犹如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他将信放回信封中,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衣兜内,利落上马后进了宫中。
被抢了马的小太监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回神后赶紧追了上去。
“夏大人,那是奴的马啊~”
另一边。
阿彩带着消息几乎是跑着回了府内,马不停蹄地便将这件事告知了师华容,听的她面色顿时白了几分,她咬着牙,死死地的捏着手里的帕子,指腹发白。
“他们竟当真敢用重刑!”
“不行,我必须马上行动,否则兄长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受多大的罪!”
阿彩同样也是着急,“只是小姐,老爷现在还在关你的禁闭,根本出不了门啊。”
然师华容却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忽然一笑。
“只要我想出去,自然出的去。”
……
“殿下,锦衣卫夏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夏伋的身影便疾步来到她的面前,行礼后起身,眼梢微红,身上的气息依旧沉的如化不开的墨,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夏含玉单手撑着下巴,懒懒的倚在软塌上,笑盈盈的看着他。
“夏大人脸色如此之差,可是专程来找本宫算账?”
夏伋抿唇,“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是?”
他没出声,就这么冷冷的站着,仿佛一个耍着脾气的大孩子,想让她给个公道,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就这么站着,跟自己个儿生闷气。
瞧着当真是气急了。
夏含玉头一次觉得眼前之人竟该死的有趣,让人想逗弄一番。
她微微抬手,茯苓眼疾手快的上前将她着起身。
夏含玉一步一步走至他的面前,肩上的衣衫微垮,露出半截好看的锁骨。
夏伋喉结微动,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耳根处却是一片通红。
夏含玉愣了愣,拢了拢衣衫,仰头看向他那俊美中带着一丝妖异的的脸。
不得不说,论容貌,这张脸是师恒绝无法比拟的,若非他的凶狠阴鸷的名声盖过了这张脸,这天下第一公子,便该是长成他这般模样。
第30章 殿下何必戏弄微臣
“夏大人可是觉得本宫长得实在是有碍观瞻,所以连看都不愿看本宫一眼?”
“不是。”
夏伋说的急,猛地回头便对上了一双带着戏谑的眼睛,心脏顿时一阵紧缩,呼吸更是轻了几分。
“殿下何必戏弄微臣。”
“本宫有吗?”
夏含玉眼眸含笑,一脸的无辜。
“殿下没有吗?”
他看着她,眼神有点沉,还有些意味不明之意。
“好吧,本宫有。”夏含玉表示自己认输,身子微微前倾了些许,“夏伋,不知道有没有人说你……很可爱。”
夏伋:“……”
“这世上除了殿下,应当没有敢如此对臣说话。”他们没那样的胆。
“说的也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这世上除却她和父皇,谁见了不得给个面子,别说说话了,站在他面前,恐怕都得有几分胆气才不至于脚软。
夏含玉走回软塌坐下。
“说吧,忽然来找本宫,是有何要事?”
见她这么快便恢复正常,他的神色也淡了几分。
“殿下今日为何忽然让我对师恒手下留情?”难道她忽然又后悔了,后悔厌弃了他,想重新同他交好?
夏含玉疑惑,“本宫何时让你手下留情了,本宫只不过是让你找个由头让师华容把人救出去罢了。”
夏伋抿唇,“殿下这便是手下留情。”
“所以你便是因为此才忽然进宫?”
夏含玉确有不解,神情布满疑惑。
“臣不该吗?”
“放肆!夏伋,今日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一次又一次的质疑本宫!”
夏含玉是真觉得他今日有些怪异,特别是有时对上他的眼神,让他心口忍不住一窒,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她何曾做过!
下一秒,便见他砰的一下跪了下去,脊背挺直,“臣知错,任由殿下处置。”
明知不该这么同她说话,但只要一想到她会原谅那个人,满心满眼再一次只剩那人,他便有些失控了。
看他这副模样夏含玉就来气,抬头正想呵斥两句,便见他脸颊处那明显的疤痕,虽脱了痂,却让他本该完美的脸上一下便被破坏了,心里忽然便过意不去了,烦躁的挥手。
“起来,本宫什么时候说要处置你了。”
夏伋抬头,神色略显木然,看着她满脸不耐,眼神再次黯然了几分。
“谢殿下开恩。”
他恭恭敬敬的站起身,随即便站在那里,不再多言。
半响,夏含玉忍不住叹了口气。
“茯苓,去将本宫的玉露膏拿过来。”
“是。”
茯苓很快便从她的梳妆台前拿了玉露膏递给她。
夏含玉打开玉露膏,顿时一阵清新的香气充斥鼻尖,让她整个人都舒坦了几分。
“你过来。”
夏伋上前两步。
“到本宫跟前来。”
他便又上前了两步,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站住。
夏含玉有些无语,叹了口气,示意他弯下腰。
见他仿若未闻,便只能自己朝前动了动,恰巧他也低下了脑袋,两人之间竟一瞬离的无比的近,炽热的呼吸交融,两人同时愣在了一处。
一旁的茯苓捂住嘴巴,眼神闪亮亮的。
夏大人同殿下看上去很般配的模样,虽说夏大人在外面名声有些凶,但他在殿下面前却一点也不凶,而且还特别听话,看着殿下的眼神也同看着他们的不同。
她忽然瞪大眼。
难不成夏大人当真喜欢殿下!
夏含玉是不知道自己身边最忠心的丫头这会儿脑子里的想法,只是稍有些不自在的退后了一些。
“本宫还以为夏大人不准备低头呢。”
她还从未同任何男子距离这般近过,此时心中略显不自在,心口处的心跳也比平日里要快上几分。
夏伋眸光闪过一丝异样,声音略哑了些许。
“殿下的吩咐,臣自当遵从。”
“咳,乖啦。”
夏含玉不自在的咳了咳,拿起玉露膏便给他抹了起来,明知已经不疼了,下手却总是小心翼翼的,抹好后随后江玉露膏放到他手中。
“本宫记得之前不是给你拿了上好伤药,为何这里的疤依旧明显?”
“谢殿下,许是臣这几日太忙了,忘记了涂。”
她给他的东西,除了那一日她亲自涂过后,他便再为用过,而是用了锦衣卫自己的伤药。
“既如此,这次可别忘了,本宫可是连自己用的玉露膏都给你了,我自己都没了呢。”
玉露膏用料珍贵,一年总共就那么几盒,大头全都在她这里,只会余下几盒在她父皇那专门赏人用。
“既如此,殿下便拿回去吧,臣是男子,一道疤罢了,并不重要。”
夏伋将玉露膏递还给她。
“那不成,你这伤本就因为本宫,何况你长得这般好看的脸,若多了这一道疤,那便太可惜了。”
她以后每次见到这疤就矮了他三分,她憋屈。
“殿下当真觉得臣……好看?”
夏伋眸底忽漾起一泓水色,他从未在意过自己这张脸是丑是美,但这一次却忍不住心中一动。
“论脸,整个上京的男子确实无人可及你。”至于其他地方,想必也差不多。
夏伋下意识脱口而出,“包括……师恒?”
“自然。”夏含玉说的理所应当,“师恒那最多就是小家碧玉,你才是本宫心中的大家闺秀。”
夏伋:“……殿下,你此言是用来形容女子的。”
夏含玉当然知道了,刚准备解释,暗三却忽然出现在她眼前,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
“殿下,这是暗二在师华容那拿出来的,她刚刚已经带着改过章的纸张扮作丫鬟出了师府。”
“呈上来。”
夏含玉看着那盒子,勾了勾弧度。
夏伋转身接过暗三手中盒子,呈至夏含玉软塌旁的炕桌上。
夏含玉打开盒子,里面精致绝伦的青玉玺便落入了她的眼,她伸手将其拿出,翻转。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便出现在了在场四人的眼前。
夏伋眉峰微蹙,好看的眼顿时眯了起来,漆黑的眸此时竟宛如一汪可怖深潭。
“这是……前朝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