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 仇敌的合作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方书安有些疑惑,青儿这丫头,不想做丫鬟就不想呗,毕竟那不是张家后人该做的事情。
以后他那些叔伯兄弟来到京城,确实不好听。
“是什么意思,少爷您就没句话么?”
青儿说着,抬起头看着方书安,似乎要在他的脸上看到寻宝图一般。
“我说句话?那么我该说什么?”
“唉,真是的!”
青儿着急的在原地转圈,狠狠地跺着脚,就是这样,方书安仍旧是傻不愣登的。
“您什么都好,就是经常犯傻而不自知,走开啦!”说着,她一把推开方书安,一溜小跑走了,边跑似乎还在抹眼泪。
说着说着咋还就着急了?这不科学啊!
看见青儿的状态,方书安更纳闷了……
一个个,今晚这都是怎么回事?
方书安在琢磨事情的时候,洪承畴也没有闲着,他现在是红了眼,亲自带着人在下边巡查。
本来以为江浙那里会是最难搞的钉子户,等到真正进度出来,发现真不是那么回事。
江浙是有些集团作案不假,干掉那些,小散户们都不是问题。
现在难解决的反倒是凤阳和京城以及北直隶。
凤阳的问题比较复杂,交给宗正寺去处理。
京城和北直隶地界上,现在成为灯下黑。
这里的钉子户们比别的地方更多,归根到底,还是人们都仰仗自己在朝廷里有些亲戚当官,都是肆无忌惮。
他们又没经历过江浙那样的事情,没有遭受过江浙受过的鞭挞,所以没有畏惧心在其中。
毕竟北直隶很多人同意的速度很快,没有南边那种集体反对的情况出现。
刚开始的时候,有大片的人主动转换,洪承畴他们还以为北直隶的事情很简单。
等到现在看,虽然开始的时间较早,但是现在基本处于稀稀落落,拖后腿的状态。
天子脚下,怎么能有不听教化之人呢?
不能够,即便是有,也要让他们变成没有。
现在那些人,只是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已。
江浙那些官员和大户们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利益,北直隶这里不过是些没有实权的勋贵或者是宗亲,还想着特殊对待?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商量一番,洪承畴便亲自带着人,按图索骥,将那些还在坚持反抗的人扳过来。
监税司的人不够用,他甚至去学院找了很多学生来帮忙。
方书安开始自然是不肯,但是洪承畴也是耍赖。
反正计谋是你们出的,学院的学生将来不少人会成为税官,现在美其名曰是拉出去实习。
学生们拉走不少也就算了,洪承畴甚至还将史可法拉到自己手底下帮忙。
等到方书安听到消息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快马加鞭的到了高碑店。
望着南方,方书安感慨万千。
原本的历史轨迹上,两个人是死对头,现在竟然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事情啊,总是那么奇怪,变化来的也让人措手不及。
保定府,高碑店。
这里不少人都在京城当差,因此人们都很豪横,自认为皇帝第一老子第二。
谁能在他们头上抽走便宜,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改税是不可能改税!
也就靠着偷税漏税过过日子这样子!
税收正轨,那不是要他们出大血?
坚决无法忍受!
洪承畴带着一队人,一脚深一脚浅,打着灯笼在下边村子里走着。
还别说,这地方离京城多么近,但是道路差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不要说是人家了,不过是刚刚落黑,人们家里院子里,灯都不亮几个。
“还有几户?”洪承畴问道带队的里正。
“只剩下前边两户,走完他们,这个村子就结束了,剩下的咱们明天吧。”
“好,先办完这两个。”
高碑店这里别看道路不怎么样,但是一个个还真有钱,家里几百亩地稀松平常。
难怪他们都不想要摊丁入亩,这要是换了以后,多交上不少税呢。
“开门开门,有事!”里正带头敲着大门。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里边回话,“你个老狗,这么晚准没好事,明日吧。”
“李老狗你快点,有城里的差役来,要是不开门,治你个妨碍公务。”
“年老子,就你事儿多,等着,老子穿上裤子,正搂着老婆在床上腻歪呢,你他娘的就来了。”
没过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小四打开门,看见一大堆人,吓得赶紧就要关门。
里正拿手撑住,大喊一声,“你他娘的找死啊,这是京里来的!”
洪承畴笑呵呵的出现在面前,说到,“在下监税司洪承畴,有几个问题要在您府上调查一番。”
“别拽那没用的词,老子家里也有人在皇宫里办差,你们休想用那点名号压着咱。”
洪承畴并没有理会他这些,而是直接问道,“李老爷对咱们摊丁入亩的事情,怎么看呢?”
李小四听说是摊丁入亩,当时就来了兴趣,“摊丁入亩?那他娘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在他的眼里,当然不是好事情。
李家只有八口人,但是积攒了一百多亩土地,算不上大地主,但是也是富农之家。
归根到底真就是他们家在京城的父亲帮衬,要不然怎么能在高碑店这样的地界置办一百多亩地。
如果转换成按照田亩缴税,他们肯定是吃亏的那些。
“李老哥,这事是朝廷的命令啊,咱们也不喜欢,那也是没办法,朝廷的命令咱们总不能不听吧。”
洪承畴说着他们的套话。
“朝廷的命令多了,是谁都要听么?那么多王公大臣,谁还不搞特殊。咱们家就这点田地,你们啊,也别打主意了。”
李小四说的很委屈,好像洪承畴要将他们怎么样一般。
“话不能如此说,以前或许有,咱们当今陛下,可是对此事严厉的很,要是真的对着干,要保不齐就要吃官司了。”洪承畴依旧尝试这说服他。
“怎么,姥姥,给他们脸了,我看看谁敢动我!”李小四越说越是激动,好像就好爆发一般。
洪承畴并不觉得怎样,甚至还有些想笑。
这样的事情,最近见的有些多,不少人都是这样,难道他们意识不到,个人就是再厉害,怎么可能跟大势相违背?
“他们真要是想动,那是谁都敢动啊,不信你问问我背后的弟兄们。”
“笑话,我看看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知道我是谁么!”李小四已经懒得和他们墨迹,准备发飙了。
“怎么,能免于此事的,目前只有太子。”
“你还知道太子,好啊,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詹事府司库李大奎的儿子,你们谁啊,还敢在这撒野!”
李小四说着,眼睛扫着四周,似乎他的对手是一帮渣渣。
洪承畴总算是等到他自报家门,这么一说,差点让自己腰闪了。
此前听闻他的口气,还以为至少也是个三品官,谁知道是个八九品的司库呢?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太子太保或者太师之子!
别的不说,刚才那份装逼的气势真是够够的,就是一般的强手都没有他这样的状态。
可能在他眼中,司库就是顶重要的官吧,毕竟管着库房的在老百姓眼里那都是关系户。
等闲之人肯定不会安排管理库房的差事。
“我当谁,原来是司库,哼哼,弟兄们,亮牌子!”
哗啦啦~
众人拿出自己牌子,李小四一看,傻眼了。
东缉事厂!
南镇府司!
这他娘的,是什么样的阵容……
李小四登时吓得就不敢说话。
监税司,锦衣卫,东厂,传说中的几家都来齐了。
那些锦衣卫都是货真价实,各个都是雁翎刀在手,飞鱼纹曳撒在身,根本就不是别人能冒充的。
“完了,我的钱啊……”
李小四一边说着,从门板上滑下去。
那些钱财就是他的命啊,夺走了多余的税钱,和拿走他的性命几乎是没有区别。
一行人将咸鱼似的李小四架进屋里,他老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家里有多少田产说的一清二楚。
洪承畴看着李小四在纳税文书上按下手印,便满意的收起,终于事情快要干完了啊!
……
京城,林氏慈幼院。
唐水仙就着井台,手持捣衣杵捶打孤儿们换下来的脏衣,由于过度用力,刚收拾好的头发变得有些乱糟糟,有一缕已经垂了下来,落在木盆里。
饶是这样,她的美色一点不减少,却更加有一份美颜,若是有男人看见,只怕是死也要死在他的水盆里。
可惜啊,现在对面并不是一个男子。
而是一个使劲的观察唐水仙特点的女人,确切说,是一个在吃零食的丫鬟。
没错,那人正是林月华的贴身丫鬟,灵儿。
只见她坐在一把椅子上,不时从挂在椅子上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把松子,边吃边看着唐水仙干活。
“你就是个狐媚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找姑爷要钱,趁机勾他的魂,哼!方家后宅没你的位置,不要痴心妄想了。”
唐水仙仿若未闻,依旧在洗衣服,嫌乱垂的头发碍事,索性拆掉发式,进屋里找了根带子绑了个马尾辫。
这样一来,仿佛又变换一种味道,整个人瞬间变得英姿飒爽许多。
虽是一副村姑打扮,但美人就是美人,这种别样风情更为动人,就是灵儿也一时忘了准备的话。
好一会儿,灵儿不留神没吃到松子,反而咬到了自己手指头。
“要命啊,你真是要命。就是我这样的女孩子,看见你都要忍受不住。我都能想到,我家姑爷看见你以后的样子,可怕,太可怕了!”
灵儿感叹着,也不再吃自己的松子。
她本意是过来埋汰人的,谁能想到自己反而被人家的美丽给魅惑了?
那不等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算了算了,你能耐大,我说不过你。但是你也别觉得我说不过你,你就能成了。我是不成,但是家里那两个,我家小姐不说了,大明第一的女老板,她说自己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二夫人也不用说,本来就是将门之后,为了姑爷更是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到最后才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还有个老三,能不能进门还两说,也就是她,两位夫人不会拒绝。你猜猜是为何?”
说到这里,一直都不言语的唐水仙明显动作停滞。
不过她随即将衣服拿出来,顺势重新放一件进去。在灵儿看来仿佛就是停顿更换一样,没有别的意思。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她就是原来姑爷的丫鬟。你别以为是个丫鬟就能转正,我告诉你啊,因为青儿那个丫鬟,竟然是张居正大官人的孙女,这才有可能成为三夫人。别人啊,我看想是不要想了,除非她们能强过这三人。那样的人,也就只有学院的女先生了。可惜啊,那些女先生的想法一般人猜不透,所以你就彻底死心吧。”
灵儿在一旁嘟囔着,她没有发现身后有很多观众。
边廊下,慈幼院的孤儿们整齐的排成一排,趴在栏杆上看院子里的两人。
最大的是个小女孩,约么有八岁,背上背着个熟睡的幼童,她很羡慕灵儿的漂亮衣衫,她身上的衣服是进慈幼院时发的,如今洗的有些掉色,样式也不好看。
灵儿终于还是恨恨的走了,唐水仙不理她,这种骂人很累。
直到灵儿身影消失,唐水仙才挺直腰身,看了眼天上西斜的残阳,冷笑一声。
自己能活到今天没有沦落为别人的玩物,是因为自己够聪明,也发的了狠,方书安的名声她在扬州就听过,尤其方书安的那几首诗,早在文人雅客中传播许久。
若是论才能,或许她谁也比不上,但是么……
若论抢男人,方家几个女人绑一块儿也未必是对手,方书安她抢定了!
看着空出来的管事屋子,唐水仙冷然一笑,慈幼院的管事被林家大掌柜抽了几鞭子,赶出林家。
据说当晚就雇了一辆马车,拉着一家人,哭着回了蜀中。
若只是贪污,其实唐水仙并不想管,那管事几次调戏并试图动手动脚才惹恼了她。
586 热依木布告天下
内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西北的战事也终于有了进展。
李怀信等着后续军队到了的时候,他的哈密城已经比此前坚固了很多。
更为奇妙的是,几方军队不约而同的没有来骚扰,给了他们经营哈密的充分时间。
跟随着军队上来的粮食,瞬间就收买了哈密人的胃。
他们何曾见过,瓜果还有肉类能放进罐子中,打开之后还能吃!
要是他们有这样的办法,怎么可能在冬天会饿死呢?
大量的粮食和罐头,很快就将哈密城的百姓的心收复,现在他们是大明官兵的忠实粉丝。
立足之后,李怀信命卢象升带着五千前锋营,他则带着一万大军随后,留下一万五在哈密城候着,三日之后才出发一般,等着去占据鄯善。
正如同情报当中显现的一样,鄯善根本就没有守军。
确切说是没有一个像样的士兵,当地的武装见识到明军之后,马上匍匐在地。
头目还说他们足足等了很久,就是等着大军前来,他们好投降。
投降能求带成这样,卢象升也是第一次遇见。
秉承扫清障碍的目的,他将鄯善的那些残兵都编进自己的辎重,免得给后来的军队制造什么麻烦。
等赶到吐鲁番的时候,终于看见了正规军队。
曾经叱咤西北的吐鲁番军队,如今早就破败的不成样子。
叶尔羌和厄鲁特的双重打击下,吐鲁番数万大军如今只剩下八九千,如果还能称得上是军队的话。
因为他们的兵器都不全,上战场恐怕也都是送死的样子。
卢象升见了吐鲁番王一次,就没有再见第二次,因为他不具有谈判的权限,也不想听那个吐鲁番王忽悠他什么。
现在等候命令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都是扯淡。
果不其然,在消息发出后的三天,孙传庭带着一队人马过来。
他的目的正是和吐鲁番王谈判。
吐鲁番王热依木,此时老气横秋,一点都没有国王的气势。
实际上,时间往回倒推一年,热依木依旧是个指点江山的国王,可惜这一年经历的事情太多。
原本看上去年轻十岁的热依木,现在更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可怜人。
他只有四十七岁,作为西域人,年龄确实不小了,
但是作为国王,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这样的年纪没有能将他的吐鲁番王国发扬光大,却败在双方夹击之下,热依木心里不满,他仍旧想着自己能是整个西域之王。
可惜啊,那个称号一度差点被阿布都拿去。
热依木曾经表示过自己的愿望,他可以奉阿布都为王,只要自己能做一方诸侯就行。
可惜啊,阿布都认为自己完全能打赢,根本就不给热依木机会。
按照热依木本来的想法,阿布都是同族人,若是给了他也没什么。
但是,就是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让热依木最终下定决心,将明人引来!
既然不能好好说话,那就让明军过来。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如就这样毁掉!
朱国祯听到前方的报道之后,就知道他们面临的情况。
为此,已经跟前线下了指示。
吐鲁番王可以团结,但是最终取决于他的态度。
如果合作的意愿很强烈,那就留下来。
如果合作的意愿并不强烈,那么也有办法解决他。
朱国祯没有说的十分清楚,但是孙传庭大概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毕竟此前在熊廷弼帐下听命,对于那些临战谈判的事情,他还是有所了解。
原本应该是个严肃的谈判场合,此时更像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孙传庭象征性的坐在下首,但是态度一点都不像是弱势的一方。
他跟方书安学的那股子痞子劲头,正适合现在谈判的场景。
不是他不能正经的谈判,只是那样一来,效果不见得能好多少。
现在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不善外交辞令之人,并不是什么坏主意。
一个正直的人,是无法使用什么臭不要脸的手段。
舍下脸皮,便可以用一个泼皮的姿态去谈判。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的挤压吐鲁番王的空间。
“尊敬的吐鲁番王,我们主将给出了三个条件,不知道您打算听哪个?”
孙传庭不墨迹,选择了开门见山。
那些外交辞令,他是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
因为他此前已经发现,和这些人说话必须要讲的十分清楚才行,稍微有些需要思考的地方,他们都不能很好的领会到精神。
“不知是哪三个?”热依木表现的很感兴趣。
孙传庭伸出三个手指,说到,“要么去京城当太平王爷。”
说完,他缩回去一个,热依木知道了条件。
“第二个,带着自己的军队一路往西,永不停留,直到大明的商队追不上的时候。那里得到的土地,就是你们选择的土地。”
热依木没有答话了,一直往西,能走到哪里?
大明那些商人,怕不是要走到海角天边!
“若是都不同意吗,那么只有被杀掉祭旗。”
杀掉?
口气未免太大了!
但是想想前方的回报,热依木还是没有直接反对,他思考一番,做出另一种反应。
“你们!好狠的心!”热依木几乎要跳起来。
“我们请求大明的军队,是来帮我们解决问题,不是要解决我们这些提出问题的人。”
热依木感叹这些人真是不要脸!
“国王,我请问您,当时您搬救兵的时候,可是没有说过现在的局势。我们面对蒙古人也就算了,还要再面对叶尔羌联军。怎么这些事情都要装作不知道么?”
“这个么……”孙传庭要是不说这个,他就差点忘记,好像真的是自己在坑这些明军。
“毕竟我们是您邀请来的,所以我们肯定不会难为您。给出的选择可以说是最优的待遇,别人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热依木稍微寻思,站在他的角度,似乎条件有些苛刻。
但是将目光放眼到历史上,能给出这样条件之人还真不多。
他想了想,在中原王朝里,吴越王钱镠算是一个。
“看来,我要步你们吴越王的后尘了。”热依木看着王宫外边,似乎要看清楚他的江山似的。
“您不必难过,大国小国向来如此。再者说,这片土地几百年前,还是在中原王朝正统。所以啊,您是带着游子回归的英雄,可不是什么亡国灭族的罪人。”
看上去孙传庭给他的选择挺多,实际上热依木根本就没得选。
他手下的兵马已经是残兵败将,根本就不是兵锋强盛的吐鲁番国。
再者,往西的路并不好走,往北走又是极冷,听上去那样他会有更多的自由。
自由的代价有可能是整个族群彻底灭掉。
吐鲁番的百姓要的是吃饱穿暖,并不是跟着他苦苦挣扎。
他不用想都能猜到,那些用脚选择的人最后会选择哪条路。
热依木在王宫露台上怨毒的看着城外的明军,他连叶尔羌都打不过,更别说打明军。
监军那里他送了几箱金银,但对方东西照收,却什么话都没有。
热依木甚至向孙传庭展示了他的掌上明珠,好歹是吐鲁番的公主,拥有者女神般的美貌,如果孙传庭能让他继续统治,女儿就许给孙传庭。
可惜啊,孙传庭断然是不敢打公主主意的,热依木绝对是想害死他。
公主是什么身份,昔日不是没有大将管不住自己,尚了番邦公主。
只是后果么,大多都不怎么样。
不管热依木是有意还是无意,孙传庭连搭理都不搭理这一茬。
随着后续明军和海量辎重到来,热依木渐渐开始绝望,明军军队看上去不多,也就几万人,但是那帐篷一眼望不到边。
只能说明一点,明军的辎重和补给十分充裕,就是为了打持久战!
他以商队名义派出的几支哨探已经进入西域,手下的军队世代生活在这里,对四方还是有些控制力。
可惜啊,毕竟日薄西山,尽管在他的宣传下,不少人决定追随他,但更多的还是沉默不语。
明廷给出的政策那是相当诱人,已经派出官吏宣传朝廷政策,并当场兑现了承诺的补贴并签订文书。
如果再犹豫不决,他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将整个王国献出去,然后自己带着一家老小去京城当个太平王爷。
自己的治理水平,终究是不如大明的官吏。
百姓跟着他们,肯定会比现有的生活好很多。
再一个,就像是方书安说的那样。
几百年前,此处属于强汉,属于盛唐,原本就是中土王朝的土地。
现在给他们,也算是完璧归赵。
至于南边的叶尔羌,他们是什么东西。
曾经那些人不过是高贵的吐鲁番王室统领下的贩夫走卒,现在竟然想反过来骑到主人的头上,那怎么可能!
三天之后,热依木通告天下。
将吐鲁番王国土地和子民,悉数献给大明,他代表全族以及后人,彻底放弃吐鲁番王国的权利诉求。
消息一出,宇内哗然,尤其是叶尔羌和厄鲁特两部。
因为他们发现,吐鲁番王热依木将他们两部的土地都算到了吐鲁番王国当中。
严格说起来,两人确实有些地方是从热依木手里抢过来。
但是这厮为了讨好大明,将许多原来不属于吐鲁番王国的东西也都划了进去。
虽说西北是用拳头说话的地方,但是当明军手里有了这份文书,至少在法理上,他们就能对叶尔羌和厄鲁特提出领土诉求。
大明的动作很快,几乎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头天宣告天下之后,翌日,卢象升的五千兵马强袭奇台。
奇台驻有八千余厄鲁特大军,在热依木大军作战的过程中,这八千兵马可是起了重要作用。
要不是他们的牵制,热依木也不会输给叶尔羌联军那么多,进而丢失掉大片的土地。
明军进入哈密之后,奇台的厄鲁特大军进行了收缩,但是并没有后撤。
从明军在哈密的表现来看,奇台守军认为自己完全能抵挡地住明军的进攻。
甚至在明军到达鄯善高昌之后,奇台驻军已然不觉得有危险。
孙传庭开始的时候,也有些担心他们在使诈,等到后来才反应过来。
或许那些人并不是在使诈,他们只是觉得明军有什么了不起而已。
轻敌,那不能再好了。
以现在这支明军的战斗力,任何一个小瞧他的人,必然都付出鲜血的代价。
厄鲁特蒙古人的建制已然是蒙古骑兵的形制,这样的队形明军很熟悉,他们和蒙古骑兵对战了两百年,即便合着眼都知道该怎么应对。
而厄鲁特人常年远离边境,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明军作战模式已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当他们排着骑兵队形,还想要和过去一样吊着射箭的时候,却被明军射程更远的强弩先折损一批。
这样的进攻可是热闹了厄鲁特人,他们几百年的过程中,向来都是射别人。
这次被别人射了,那还了得?
着急找回场子的他们,便催动自己的马匹,要和明军比试看谁的刀快。
可惜啊,明军根本就不给他们刀砍刀的机会。
当迅雷弹响起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厄鲁特人的溃败。
他们此前听说过明军的火药弹厉害,但是并没有将其想像到很高的高度。
毕竟他们在西北,也是常年和西边来的军队作战,那里的火药一点都不差,火器甚至比曾经中原王朝更加先进。
可是他们不知道,科技是会进步,而火器也会随着科技的进步而成倍加强。
明军的迅雷弹,那是颗粒化的火药,黑火药的巅峰,并且还设计了预制破片。
当破片肆虐的时候,厄鲁特人们才意识到,他们面临的明军是多么的可怕!
原来那些喀尔喀和科尔沁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如今的明军可不是当年那些腐败的军队,他们的战斗意志和兵器,都远远领先于厄鲁特人。
两相对阵,厄鲁特如果没有绝对人数优势,难以取胜。
不听别人的话,吃亏是迟早的事情。
587 焦头烂额叶尔羌
奇台厄鲁特军队的缺点是他们古老没有变化的阵营,直接导致面对明军的先进打法全面落后,刚一接触便是兵败如山倒。
但是么,事情总有两面性,虽说战败和阵形有关,却不是决定因素,此时的战阵却救了一命。
他们的好处也正是古老的队形,相对疏散的阵形,让其在逃跑的时候更具有优势。
两军对垒的地方又是一马平川的地势,面对各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更加方便转进。
八千厄鲁特人,战死不过两三成,剩下的几乎是四散而逃。
卢象升看着逃散的厄鲁特人,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抓到那些人了。
谁都不是傻子,明军如此强横的火力,要是厄鲁特人还敢过来,那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他在不在乎对方有多厉害,人马有多少,在明军的先进并且和打法面前。
厄鲁特落后的作战方式,来多少人也只能是送多少人!
果不其然,第二天探马来报,奇台以北两百里范围内,一个厄鲁特人都没有。
他们放弃辛苦占领的城池,直接回到北边。
那里就是曾经厄鲁特的控制边境。
若是按照朝廷的作战计划,占据一条通往西边的通路,将厄鲁特人赶到北方,大军的作战目标也就完成。
可是李怀信和朱国祯都没有打算停下来,他们的目标可不是简单的将厄鲁特驱赶回去。
按照朱国祯和泰昌的秘密对话,如果可能,在获得西北产棉地之后,继续扩大地盘。
盛唐强汉的地盘,没有人会嫌小。
以前是因为没钱打理,拿到手也都是赔钱货。
但是朝廷近几年干的事情说明,只要是土地,早晚都能派上用场。
以前在不知道辽东以北还有上好的土地,现在开垦出来以后,短期内产出的粮食将追上北方几个产粮重地。
或许他们现在目标仅仅是种棉花,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别的东西,能在西北荒凉的土地上种植呢?
若是可能的话,到时候再去抢,还不知道明军是否还有那个能力和水平。
泰昌不喜欢将事情寄托在后人身上,自己能干的事情,他就想办法完成,争取给后人有一个更加轻松的环境。
随着庭州这个地名重新出现在西域,也就意味着中央王朝对西域的统治又回来了。
盛唐以后的七百年,汉家旗帜又飘在西域的天空。
叶尔羌军队一退再退。
只有他们跟明军硬碰硬的拼过,知道其战力已经远远超脱同时代的军队。
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给自己找好出路。
按照明军的架势,他们怕不是要占据整个西域。
叶尔羌想在此没有了生存空间,他们要么向南进入高原,和藏区战斗。
要么就是翻阅雪山,去往西边,那里据说气候适宜。
阿布都不想走,但是他不走也没有其他选择。
热依木好歹还收到了大明给他们的选择,而对叶尔羌来说,连选择都没有,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想要做点什么的机会。
喀什葛尔,阿布都带着残兵败将在舔舐伤口。
他麾下的将军们根本就不敢提明军的事情。
此前有人扬言要为死去的袍泽们报仇,第二天,那人的人头就出现在辕门之上。
也有人说要投靠明军,匍匐在中央帝国的脚下没有什么不好的,还能得到明军的庇佑。
第三天,那人的人头也出现在辕门之上。
叶尔羌的将军和官员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抗会杀头,投降也要杀头,人们该怎么办?
好在此时明军还没有南下的倾向,按照此时叶尔羌军队的情况,明军只需要一鼓作气就能将几万叶尔羌大军彻底击败。
纵横西域几百年的叶尔羌汗国,只怕就要作古。
人心惶惶之下,大量的贵族和士兵选择逃亡。
和吐鲁番有世仇的那些人,一般户选择去往藏区。
而和吐鲁番有渊源的那些人,基本都会选择北去,他们要在大明治下,开启崭新的生活。
与国王和贵族们的意志比起来,自己的生活更加重要。
大明在吐鲁番的政策,他们了解过,实在是优惠的很。
如果那样都不做选择的话,除非是傻子。
至于归属的问题,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毕竟从汉唐开始,西域就是汉家的地盘,现在他们继续投靠大明,不过是恢复过去的秩序而已。
阿布都也想过各种办法,最后很无奈的发现,他根本就无法驾驭所谓的子民。
那些人以前不过是因为害怕他的大军,所以不敢怎样。
那时候,吐鲁番王国不是他的对手,高原上的藏区也不会下来。
叶尔羌辖区内的居民别无选择,现在有了明军,人们自然会用脚站队。
甚至于一些去抓回逃跑百姓的军队,也化整为零的投效到北面。
如此下去,不需要多久,只怕他阿布都就会成为光杆司令。
吐鲁番的局面,好到李怀信和朱国祯都不敢相信的局面。
他们此前以为,百姓肯定会抱团反抗。
谁知道大军来到以后,百姓们更愿意和明军亲近。
当然或许因为商队都在明军军营附近展开贸易,但是至少说明,他们并不害怕大军。
如果是从心底害怕,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在此地买卖东西。
他们根本不担心自己的钱财或者是东西被明军拿走,因为无论是明军或者是商队,手里的东西都要好的多。
他们来此的目的,更像是——扶贫?
以前哈密的商人去陕甘贸易,买到的粮食价格都比在此地贵上不少。
现在倒好,大明商队将东西都送过来,价格却比在陕甘更便宜,这让人怎么能不买?
因此,不管是哈密城还是鄯善的百姓,都觉得大明的商队就是来拯救他们……
正是有这样的心思,所以吐鲁番王国百姓对大明的接纳程度,远远超出明军自己的预料。
李怀信一度认为,那些人是在堂而皇之的搞阴谋……
不过,随着商队的介入,明军的活动强度也低了很多。
叶尔羌是他们的心腹大患,早晚要干掉。
按照李怀信的计划,是要一鼓作气的打败叶尔羌生力军。
可是当他们发现不断有小股军队反水以后,便放弃了此前速战速决的想法。
只要有开头,以后投降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大刀砍人固然刺激,但是小刀子割肉的感觉也不错。
尤其是看着叶尔羌汗国的土地和子民不断被蚕食,朱国祯心情大好。
想必在阿布都那里,他的心也在一点点滴血。
大军作战能很快解决掉麻烦,但是如果现在出击,说不定很多还在犹豫的人会被迫作战。
如果等上一段时间,不断有人反转,从负隅顽抗到投诚。
那样明军的消耗和损失将会降到最少,毕竟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以后大明将会在西北长期驻军,他们根本就没有想着速战速决!
过去如果耗下去,高兴的肯定是叶尔羌人。
但是现在,李怀信和朱国祯也是希望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至少等到那些还在摇摆的人改变想法,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离开叶尔羌,投入到大明的怀抱。
商户交易半月之后,从闽浙一代来的农人来到了哈密城。
他们是明军西北战争的最主要目的——棉农!
棉花引入大明之后,多在边疆种植,而作为棉花种植的代表,也就是北到松江,南到
浙江福建都有。
松江是织造业中心,一直是人才缺口,闽浙一代相对穷困,给那里的棉农许下好处,他们便愿意来西北开启自己的事业。
随着明军对叶尔羌的蚕食、吐鲁番的融入、棉花种植技术的推广。
卢象升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他可以从前线回到哈密城,完成自己近一段时间的梦想!
为此,他们专门写了两封信,一封寄给了老家,一封给方书安,写给方书安的信只有一句话:我要成婚了!
方书安看了笑笑,随手递给林月华,林月华不解其意,这五个字字面上好理解,但内里因由他就不清楚了。
“夫君,卢兄不是还在西域么?而且也没听闻他和谁家姑娘有联系,怎么突然就要成婚?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份厚礼?”
方书安笑笑,女人啊,有时候理性思维还是差。
她怎么就能认为这是卢象升在要礼物呢?
他裹了裹身上的锦袍,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冷,掀开炉子拿起旁边的大铁钎,将炉火捅的更旺了些。
看着夫君没有急着回答,林月华也不追问。
对于方书安的脾气,她是清楚的很,这样的过程,他多半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至少也是在酝酿要说的话,等到有了结论,自然就会说出来。
片刻,方书安解释了其中缘由,将卢象升在西域的事情说了出来。
谁知林月华倒是满脸的小星星,如此说来,他两人到真是让人羡慕的眷侣呢,能去追求自己所爱,为此不惜放弃一切!
看着她的样子有些羡慕的过分,方书安拿胳膊碰碰,“你醒醒,什么意思?难道说你认为自己的婚姻不惹人羡慕?”
林月华横他一眼,“我们的方大人,什么时候也会这样酸了吧唧的,还不知道酸的是谁。”
“是谁,我让你知道是谁……”方书安扑了过去,将林月华揽进怀里,都弄得她面红耳赤,几乎无法喘气。
“夫君,这是白日啊,不要……”
方书安也并不是现在就要将她就地正法,只是嫌弃她刚才说自己而已。
他正色道,“我与传庭比象生都要大些,向来都视之为兄弟,辽东之战更是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兄弟,一次醉酒便稀里糊涂结拜了,这可是过命的交情。
一旦将来有事可以托付家人那种,象生家里不富裕,你就费心准备一下他们成亲的物品,往丰厚了备,省的这小子将来埋怨我小气。当然,我知道不管丰厚还是简单,他都不会在意就是了。可是咱们要让女方家里知道实力。她跟了咱们象升,可不是跟着穷小子,他的背后也是有几个富甲天下富豪兄弟的!”
林月华听完,正色道:“那是必然,我肯定尽心尽力,那艾丽娅的衣服该怎么准备?”
方书安喝口热茶,笑道:“她既是我汉家媳妇,那就按照我汉家礼仪来,送信的是卢家老仆,他当是见过艾丽娅的,尺寸什么的,你可以去问他。”
交代完这些事情,方书安也就放心了。
他的这个大老婆,不管是有什么缺点,在办事上从来靠得住,交给她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办砸过。
林月华白了方书安一眼,道:“哼!还用你说,对了,我听说前几日那个唐水仙在门口堵住给你要钱,你魂都被那个狐狸精勾走了吧?”
方书安正喝水,被一番话吓得呛了嗓子,咳得面红耳赤,林月华给他用力拍背。
好不容易缓过来,方书安仰躺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无力的指指林月华,道:“我……我……我跟她总共说了不过几句话,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
当然不是方书安心中有愧,那是因为刚好他被呛水,又被林月华大力拍打,呼吸都乱了,差点一口气过不来。
要不是方书安知道那是自己大老婆,绝对不会害自己,他现在就要将之就地正法。
林月华看着一脸苍白的丈夫,有些后悔,方才发力是有些大,看看都把人拍成啥样了……
反过来想想,那些总归是别人说的,没有一句是石锤。
她拿后宅里捕风捉影的事责备他,确实有些不对。
想到此处,便又忍不住想起前些日子的对话。
方书安作为夫君,那绝对是大明一等一的存在。
在家里从来就不会摆什么大老爷的谱,对待她们也是一视同仁,没有什么差别。
这样的夫君,真是打灯笼都找不到。
想起前几天父亲对她的谆谆告诫,她若是一直无子,在林家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就算方书安再疼爱她,熊芷晴或者张青儿给方书安生个儿子,事情也会产生变化。
事情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588 罢考!
对于朝廷的税制改革,其实意见群体最大的还不是那些豪族和地主,是读书的士子。
他们当中大多出身贫寒,往往都是全家在供养一个读书人,指望他们高中,改善家境。
以往经过考试拿到身份,就可以免除八十亩的税负,就算到此为止,这个人也可以凭借这个政策改善自己家境,往初级的地主阶级转化。
现在仍旧会有优惠,但是大大减小,因为此前的弊端就是人们将田亩挂在那些有了功名的人身上。
朝廷这么一改,大幅度降低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书生们群意汹涌,纷纷向本地学政以及官府反映情况。
历朝历代,对读书人都算宽容。
尤其是宋代以后,要不然也不会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说法。
官员们也都是读书人出身,应当是同气连枝,但是在朝廷高压之下,谁还没有些小把柄。
比起来上级管官员给的压力,书生那点诉求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所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也就是这个道理。
永不加赋的诏令,让大明百姓对皇帝那叫一个唯命是从。
读书人没有了百姓的支持,想造反都没有地方。
但是,读书人尤其是尚未做官的读书人,又是最容易被煽动的那些人。
他们往往听风就是雨。
各级官府态度暧昧,书生们诉求无门,无力之下他们就找到了东林书院。
天下各路官员大部分都是此事的受害者,在经济发达的地区尤其明显。
而东林党人的大本营就在江浙地区,那里基本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区,换句话说,也就是利益损失最大的地区。
所以东林党人对这个政策也是不满,大部分人在此次改革中损失了利益。
要说东林党人的初衷,自然不是利益当先,他们也是有着极为纯洁的初衷。
可惜随着队伍的壮大,加入的人也是各种各样,尤其是涉及到某些商人等利益群体加入之后,变化的就更为明显。
所以现在的东林党,基本上已经是为他们自己利益服务的存在。
经过讨论在一番商量之下,东林党人决定要给方从哲为首的内阁和官员一个教训。
那就是罢考!
伦才大典,从隋炀帝后,一直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手段。
魏晋南北朝九品正中和察举等选拔官员的手段,让世家大族彻底把持了朝廷。
那个时代,皇帝的话甚至不如高门大族管用。
杨广将他老子的科举制度进行改变,再到李唐的完善,传到大明的时候,基本上是最具有活力选材制度。
不管是穷苦百姓还是世家子弟,都有一个相对公平的渠道向上爬。
有阶级不可怕,有贫富也不可怕,只要有向上晋升的渠道,并且那个渠道是相对公开透明,人们就有努力的方向。
对整个社会也充满希望。
乡试是三级考试中最重要的一环,在这个阶段取得成绩以后,便会有免税额度。
以东林书院为首的读书人,便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江浙之地历来是朝廷人才的储备基地,每年进士当中,江南地区都能占据最高的比例。
如果加上福建,多的时候能占到六七成。
按照东林党众人的计算,如果江浙的考生不参加乡试,那对于朝廷的打击将是十分巨大!
连状元之乡的人都不参加考试,看看朝廷还有没有底气!
江浙两地的学政,此前就听到过消息。
对于此事他们纯粹做壁上观。
毕竟税改的事情,他们也是受害者,所以心里也都有怨气。
让他们去约束学生来参加考试,学政们打心眼里就不高兴。
但是你说去帮助东林党人,那更不可能。
他们分属不同流派,至少不亲近东林党。
两不相帮,等着看热闹便是他们的计划。
南直隶贡院,本应当是热火朝天的乡试,开门的时候却看不见人,愣是一个人毛都没有。
下边的门子王大川慌神了,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日子。
“老二,老二,今天是开考的日子么?”王大川高声喊着。
“是啊,错不了,赶紧准备好,士子们马上就要进来了。一会儿学政大人过来,看见你没准备好,小心吃板子。”
“老二啊,你他娘的过来看看,这里可有一个人?”
老二闻言,赶紧从里边跑出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也是傻眼了,他娘的,往年乌泱泱的那些学生们呢?
“这是咋回事?”老二看着王大川,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在这等着,我去外边看看。”王大川一脸郁闷,他要去看看,那些考生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去到边上的寺院,他们门口还有些相似。
王大川穿过两道牌坊,总算是听见人们的吵闹声。
“这他娘的才对么,怎么能没有人呢?”
他自言自语着,脚底下加快脚步。
现在将人们迎到门口才是正经事,以前总觉的人多的时候闹腾,现在没有人,心里反倒是不踏实了。
人啊,果然贱不兮兮的,叫怎么回事?
只是,当他拐弯看见人群的时候,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样子。
并不是考生们走错了地方,而是打在一起,似乎在争吵,激烈的争吵!
“我的老皇天,这还了得?一个个都不要考试了?”
王大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赶过去。
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边上站着一堆人,正在看着热闹。
为首之人抱着双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认识那是谁,是本地的学政,正是负责乡试的事情。
考试是他的头等大事,如果耽误了,上头必然会怪罪下来。
到时候罚俸是小事,很有可能会直接丢掉乌纱帽!
“大人,咱们不管的么?”
王大川赶紧上去见礼,直觉告诉他,这里边一定有故事。
一堆人打在一起,就是他想去解开,都很难做到。
“不管他们,让他们自己打吧,你就在此地做个见证就行。不是我不组织考试,是此地学生们祸乱考场无法进行。”
王大川毕竟不是负责官员,既然主官都让他看热闹,他也懒得搭理此事。
看了一会儿便知道些端倪,原来是大部分考生都在抵制考试,他们来此的目的有二。
一个是向朝廷施压,告诉朝廷的官员,他们不会参与今年的乡试。
再一个就是阻止其它考生进考场。
用为首的人话说,朝廷对读书人不公平,所以应当罢考。
既然大部分考生都不考试,那索性大家都不要靠,让朝廷修改法案。
初衷不错,但是很多人根本等不起。
那些带头之人,家境都不错,虽然不是人人优渥,至少也是比较富裕的家庭。
硬着头皮要去参加考试之人,如果今年拿不下乡试,他们明年就没有减免租金的优势。
此前是手上没有,考中就能减免。
比起别人,他们是有优惠而不能使用啊。
与其和朝廷争执,不如先拿下优惠减免再说。
另一方面,家里的财力并不能支持他们继续脱产学习下去,如果还不能看到成绩,下一次的乡试也就不要参加了。
东林党人搞串联的时候,没有人想到他们,所以这些人在南直隶贡院面前,是被忽视的群体。
然而,他们就是想冲破阻拦,都无法办到。
东林党人是有组织的活动,很多人都是带着家丁和帮手来的。
目的就是要拦截别人,穷苦人家的读书人,哪里有帮手,他们都是孑然一身参加考试,自然也就没有人帮着。
即便是用强,最终还是有组织那些人占据上风。
学政等到下午,眼看还是没有人能突破。
见如此,他便津津有味的回去写奏章去了。
学生们罢考可不能怪他,那是因为朝廷的政令让他们有意见!
南直隶御史将密折递上去的时候,南直隶学政的奏章也到了。
双方就同一件事情,顺着不同的角度展开。
御史的角度自然是学政无所作为,放任此事的发生。
而学政的意思则是,学生们对朝廷的诏令不满,如果下次还罢考,那对于国家的科举将是十分严重的打击,因此要重视此事……
当然了,学政的言外之意人们都能看出来,是让朝廷在一定程度上向考生们妥协。
若是平时,官员们自然会认为学政是在帮助考生们争取政策。
但是这一次,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与其说学政是在请求,不如说是帮以自己为首的利益集团在索要权利。
就是重新获得税收优惠,减免税务的权利。
同样送来的还有江浙总督的奏章。
这是一封请罪的奏疏,内容很简单,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没有能及时参与到对罢考的处理当中,没能及时督促学政处理好此事。
为此,直接自己请辞接受处罚,让他去偏远地区做官,比如说是西域。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将要面临的怒火。
朝廷耗费多大努力要完成改革,下的本钱是一般人想想不到。
一个学政,就想借着区区南直隶的考生们要挟朝廷。
这次开头,那整个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都会被迫中断。
所有的布政使司和州府都会有样学样,纷纷要求取消现有的政策,恢复旧制。
那样改革的努力将会白费。
朝廷已经尝到甜头,并且别处执行的也很到位,现在去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泰昌看完三份奏章,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他甚至语气都没有什么变化,神色如常的问道。
“陛下,南直隶学政这是挟考生令朝廷啊。”方从哲一点都不客气,直接点出来他的想法。
看了看泰昌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继续道,“以前有些将军,为了军饷,不惜让手下人闹饷。南直隶学政虽然没有纵容考生罢考,但是他却不作为,连去请求巡抚甚至总督出兵干预的事情都不做,可见他心里是如何思考。”
别人也是纷纷说到,“学政难辞其咎,我看必须要严惩!”
“不治罪不足以平民愤。如果我们纵容南直隶,其他地方有样学样,那将是新政的崩溃。”
内阁官员们此前一直为财政发愁,已经不止是户部尚书的事情。
现在随着改革,虽然他们的利益也受到损失,但是在新技术和新产业的增长下,人们受益也不少。
现在一个学政就想利用考生们牵着内阁的鼻子走,他们当然不会同意。
泰昌心里当然有些不爽,但因为高兴的事情更多,所以对他的影响不大。
原因有三,一个是三大殿进度飞快,并且看上去比此前更加巍峨;一个是西域战事出于意料的顺利,当然也会高兴;再一个是税制改革全国的进程都很顺利,更加高兴。
现在南直隶罢考,或许有影响,但是并非全国的罢考,因此不过是廯疥之患。
“众卿说说,准备如何处置?”
泰昌开始问策。
“陛下,臣听闻,有些人阻止别人去参加考试。这样的人不仅仅是罢考,他们是犯罪,臣以为,将那些阻止别人的人下狱!”熊廷弼在辽东,向来都用重典。
泰昌觉得,这样做有些过于苛刻,便继续说到,“你们呢,也说说。”
礼部尚书直接说道,“地方督抚们对于此事很是震惊,纷纷表达自己的观点,臣以为,取消本地三年考试机会。”
取消考试机会?
礼部的人更狠……
泰昌想不到,大臣们一个个比他还激进。
“李卿,你呢?”
户部尚书,次辅李汝华,改革对他的影响最大,泰昌征求他的意见。
“臣赞同两位的意见,除此外,应当下发咨文,向百姓们说出真相。因为百姓们得到了实惠,得到便宜,读书人们没有办法挣自己那份挂靠土地的银钱,便纷纷罢考。百姓们要是怪罪,就怪罪那些得罪他们的读书人。不过那些被迫之人,能获得朝廷的优惠税费。”
李汝华的意见更加进一步!
泰昌心理稍微惊讶,却还在接受范围内。
因为没有意识到,那些行为挑战最多的,恰好是内阁和六部主官们的权威。
589 钱越来越少
三年不给资格,参与罢考的人都傻眼了。
他们真的不敢想,朝廷还能下这样的命令!
对于等着功名之人来说,以前可能是少了减免的比例,现在倒好,直接没得机会。
带头的读书人,现在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
想要的目的和现在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也不为过。
当初他们是想胁迫朝廷,至少也要让内阁妥协,这与东林党人的想法高度一致,所以两者能保持合作。
现在倒好,他们倒是合作了,目的可是一点都没达到。
朝廷不但将所有参与的士子禁了,还把地区禁止三年!
这样,因为那些书生,不仅别人被耽误,未来的难度还增加了。
本来该是上一批的人,也会凑合到下一批。
按理,这样的事情别处应当声援他们,毕竟那是针对读书人的事情。
但是两个方面的原因,导致没有其他地方的学子响应他们,甚至没有一丁点支持的声音。
第一个便是内阁下发的邸报,他们将那些学子们的诉求解释为,要从百姓头上拿走利益!
新税法的目的俱是方便百姓,读书人不去老老实实的考官,却在哪里捣乱,给百姓们对着干!
如此一来,老百姓能高兴就稀罕了。
他们好不容易在改革里边得到了实惠,并且还有永不加赋的承诺。
好日子才过了几天,这些读书人就想要搞事情?
是因为那些人吃饭吃的太饱,还是因为没有接触过民间疾苦?
但凡是他们经历过苦哈哈的日子,就肯定不会做出类似的决定。
为此,在江浙地区,那些读书人,尤其是拒考的读书人,已经成为过街耗子,人人喊打。
至于另一层原因,说出来还是竞争的事情。
自古江南多状元,江浙地区再加上福建,每年都能占据科举的大头。
现在江浙地区被禁考,其它地区的学生们高兴还来不及,谁会给他们出头?
原来不能考上的人,因为少了强势的对手,说不定就能高中。
另外一些或许徘徊在两榜之外的人,或许能进入两榜。
三甲的身份,当然是要花落别家。
其它地区的学生们可不犯傻,他们并没有江浙读书人那么大的利益。
在更好的前途面前,火中取栗的事情他们当然不会干!
最好是一直禁止他们参加考试,将机会留给别人,就更好不过了……
除了这些惩罚,还有对带头闹事之人的惩罚。
不是要阻挠被人参考吗?
让他们知道后果怎样!
苏州,梅园。
这里有一群书生们在集会,他们面对内阁的行动,在寻找新的反对方法。
内阁的狠厉他们没想到,但是自己可不是吃素的,既然闹不好,那么就鱼死网破吧!
“我建议去敲登闻鼓,咱们直接面圣!”
“对,直接面圣,都是那些奸人们在陛下面前挑拨,咱们就去揭发他们!”
“揭发?那起到的作用有限,只要你们能敲响登闻鼓,我就去死谏!”
“死谏?那你是真的有勇气,要是这样的话,我也说句话,必将为此事抗争到底!”
“等等,你们真觉得,皇帝不知道此事么?禁考三年的决定,内阁不可能自己做主,所以啊,背后是谁清楚的很!”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有人在慷慨陈词,也有人畏惧困难不想继续下去。
其实,能来的人心里都不傻,他们的目的无非是要争取利益。
至于皇帝的心思,当然是支持此事,就是不支持,至少表面上也会同意。
他们名义上是要让皇帝知道,就是想靠着自己这些人,改变皇帝的想法。
虽然很难,但是并非不可能。
历史上,无论是太学生还是国子监监生们敲登闻鼓的事情从来不少。
虽然大部分以失败而告终,但是仍旧有很多成功的例子。
他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继续努力!
至少也要将三年禁考这个枷锁拿掉!
梅园里热闹的很,外面也不太平。
锦衣卫很早就知道了他们集会的时间地点,就等着他们全部到了以后,便一网打尽。
这些人里边,绝大部分都参加过阻止别人进场,那可是大罪名!
将他们抓起来,连地方官员都不得插手,全部由锦衣卫。
看得出来,朝廷对此事的震怒!
其实想想也能知道为什么,朝廷举行抡才大典,选拔的就是忠诚之人,至少也要是听朝廷的话。
这些人倒好,不听话也就算了,还要在背后捅刀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差不多了,弟兄们,抓!”
为首的百户招呼一声,锦衣卫们掏出雁翎刀,杀气腾腾腾的冲进去。
用他们对付书生,杀鸡也用牛刀!
“干什么,谁给你们权利抓人的!”
“我叔父乃是御史,你们给我小心点!”
“饶命啊好汉,饶命,我是被逼的!”
“放过我吧,好汉爷,好爷爷!”
经过锦衣卫的调查,带头之人一个也没跑掉。
刚才说要已死相谏的人,求饶起来比别人更加不要脸。
“你不说是死谏么?怎么现在这样?”
“那不是说说啊,反正吹牛有不要钱,现在要是不求饶,是真的要坐牢啊!”
闻言,他叹了口气。
他怎么当初就跟这样的小人们走在一起!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凡是调查出来之人,全数被拿下吃了官司!
这些人算是完蛋,虽然禁考只有三年,但是他们有案底之后,尤其是阻止别人参加考试的案底,以后是别想走仕途了。
满城风雨的罢考时间,就被内阁雷厉风行的处理掉。
他们的动作和手段,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不管是反对派还是齐楚浙三党底层的官员,都没想到现在朝廷动手竟是如此的犀利。
解决了罢考的问题,内阁众人又能恢复正常的工作。
李汝华最近有些头疼,因为他发现铜钱总是不够用!
不够用的原因并非是铸钱少,他们浇铸的一点都不少。
可惜在流通一圈之后,市面上的铜钱是越来越少。
至于是什么原因,李汝华心里大概有数。
无非是因为铜钱精美,很多其他国家都拿回去,作为自己的货币。
以前时候,铜钱当中含铜多,锡和铅少。
一般都是铜六铅锡四。
后来造币局发现,因为铜含量高,所以铜钱的实际价值就低于他的发行成本。
当然那不是任意妄为,有他们的深意在其中。朝廷原本的意思是造福百姓,那样铜钱不会贬值。
但是问题来了,市面上铜价比铜钱贵不少。
于是就有人将铜钱收集起来之后融化,成为铜器买卖!
更有甚者,因为朝廷收税是用铜钱结算。
所以地方官员就将铜钱用高价换出去,最后换成银子上缴。
里里外外,差了不少钱。
朝廷意识到以后,为了杜绝此事的发生。
便提高了铅锡比例,就是这样,铜钱仍旧在不断减少。
这个时候铜钱的溢价没有那么高,用来浇铸铜器也不显示,钱财除了去往海外,就没有什么用途。
所以李汝华想不明白,为何现在铜钱还是那么抢手?
难道说他们要进一步降低铜含量?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样以条路可走。
所以,李汝华便将降低铜含量的想法携程奏章,递了上去。
谁知道这件事,又引起广泛争论。
李汝华自然是好意,是要解决铜钱不断减少的问题。
但是在老百姓眼里,那就是与民争利的行为!
泰昌当然不敢同意,此时他树立不少威信,但是做法也得罪很多人。
要是因为铜钱的事情,引起连锁反应的话,将会得不偿失。
现在改革进入关键阶段,正是维持各项政策的时候,如果现在搞出幺蛾子,真的引起民愤。
那么此前的政策都有可能被迫取消,他可不是泰昌想看到的事情。
为此,内阁商讨一天,还是没能拿出合适的主意。
老方也是没法子,便将此事告诉方书安,看看他有没有技巧。
要不说老方是聪明人,知道这些事情找他孙子,那是一找一个准!
方书安来自遥远的未来,什么样的货币政策他没有见过?
大明铜钱到现在的地步,固然有其他国家使用的因素。
但是根本的核心不在这里,而是上上下下都没有意识到。
他们面临的是巨大的机遇!
那就是,世界货币!
现在的国际贸易,除了真金白银就是西班牙银元。
尤其是西班牙银元,能成为国际货币的原因,既有银元本身的价值,还有西班牙王国的信誉在其中。
换成是一个别人没听过的小国,谁知道那能买多少东西?
在大明面前,就是同样的事情。
造币局铸造的钱不少,那是仅仅对大明而言。
现在铜钱的流通市场,可不能只看大明。
应该按照使用国家的人口来计算,才能更加合理。
除此以外,就是通货膨胀的问题!
没错,就是通货膨胀,确切的说是白银的通货膨胀。
此前,大明的白银并不多,所以铜钱兑换白银是一个比例。
后来进入的白银越来越多,相比之下铜钱并没有增加多少。
越是这样,人们意识到铜钱价格不断上涨,也就都选择去窖藏铜钱,进一步使它的流动性下降。
要解决这样的事情,那就是依靠大明的信誉,冲开币制。
利用这么好的机会,进行币制改革!
老方觉得自己无法完全转发方书安的意思,便将他一起带上内阁扩大会议。
这样的事情,还是必须要本人才能说的清楚。
方书安也不墨迹,直接将他自己准备好的货币系统拿了出来。
紫禁城,紫光阁。
泰昌坐在上首,正在看着方书安的币制改革方案。
这里边的文字,他都懂,但是方书安说的话,有一般他都看不明白。
就这,还是方书安用尽量通俗的语言来解释。
“书安啊,我不明白,咱们用你那个叫做合金的东西,冲压的钱,老百姓们能认么?一个铁片子,谁能说那是钱?”
李鋕问道。
“李大人,这里边有两个东西,就是别人想仿造就做不出来!”
方书安才用的合金冶炼技巧,现在除了大明,确切说是除了开平煤钢,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生产。
因为那是新式不锈钢!
不会生锈的钢铁!
再有就是冲压的生产工艺,冲压本身并不是多么难得事情,只要有人琢磨过,就能造出来类似的东西。
可惜啊,货币冲压的难点一个是冲压机的压力,再一个就是冲压的模具。
现有的钢铁,强度大的也不少,比如说是乌兹钢。
可惜啊,乌兹钢拿来做钢刀还合适。
要是用作铸造模具用钢,还是不够,并且关键是模具后期的处理。
要是没有那个手段,即使能造出来钢模,实际性能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钱币本身材质和大压力的冲压技术,才是代表货币的高点。
现在大明能造出来的钱币,放个模样在别人面前,他们都造不出来!
“成立国营钱庄总庄,下设分支机构,我能理解。但是那个黄金和白银作为准备金,在有准备金的情况下发行货币,我有些不明白。不是说咱们有独门技术,为何要需要准备金呢?”兵部尚书问道。
这样的问题,方书安不解释的话,别人还是很同意想错了。
“大人,从根本上来说,我们发行的不是货币,而是信用。”
“信用?”崔景荣更纳闷了,怎么就成发行信用?
“因为钱币的成本并不高,按照现在的成本来说,币值仅仅比钱币造价高出三成,这三成就是发型货币的利润。现在如此,将来要是生产工艺成熟,造价下降,到时候或许有人会要求加大发行量。那时候,多冲压出来的不是信用也不是钱币,而是毒药,祸乱国家的毒药!”
这也是他不打算用纸币的原因,并且在能继续降低的情况下,只是做到成本和价值差不多。
所以准备黄金和白银作为储备金,就十分有价值。
至少也要将这一条写进以后法律当中,那样碰上犯浑的皇帝或者是内阁,他们还有一层束缚。
590 停止改革
铸币车间,造币工人们那叫大开眼界,他们想不到,钱币还能用这样的方式制造。
此前铸币,无非就是用铜合金融化,然后浇铸在弄好的钱范里。
冲压就不一样了,依靠外力直接进行冲压的过程。
学院机械研究院设计的水力冲床,应用齿轮减速之后,冲力远远超过铸币的要求。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冲压钢材试制,后来被方书安直接弄来,作为铸币机器。
在热处理的模具加持下,合金板被冲成一个个硬币。
以前的铜钱,工人们以为那算是精美的东西了。
但是跟冲床加工出来的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
看着上边清晰的文字,优美的花纹。
这他娘的才叫钱币!
以前的铸造铜钱,相比之下简直粗糙的不能看。
清晰的花纹,亮晶晶的光泽,怎么看都令人爱不释手。
果不其然,大明上下都对新钱币充满了欢喜。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老百姓,都对其赞不绝口。
在朝廷宣布起用新货币以后,兑换的钱庄每天都排长长的队伍,人们都以先用上新钱币为快。
合金钱币之上,还有银币和金币。
以前的西班牙银元让人喜欢,是因为他精美的做工。
但是铸造的东西在冲压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大明银币和金币上市以后,对其他金银币的打击巨大。
虽然它的相对面值更大,金银含量更少。
但是人们喜欢啊!
因为那做工除了大明的造币工厂,别人根本就伪造不出来。
本来一个可能有很大风险的事情,就在全国百姓的期待中过去,刚开始的时候,兑换和金币不限量,很多人都是一箱子的往家里搬。
后来造币厂发现,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京城那些人能一直换。
后来就改变兑换策略,每人每天限制一百枚合金币,十枚银币,两枚金币。
很多大户为了更多的兑换,不惜花钱雇人去排队。
于是一次的货币兑换,愣是让大户人家门干了一次财富再分配。
穷苦人家的资金有限,他们的兑换任务早早的就完成了。
后边不断排队,也就是帮着大户人家去换,大钱不好说,至少都挣到手一些零花钱。
眼看着泰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那么多事情都能做好,一点错误也不犯,别人该怎么办?
比如说许久不见的蓝怀姜,也有些耐不住性子。
在与两个精壮男宠做完不可描述的事后,她摆摆手,两个男宠顺从的披好外衣走了出去。
这是她的习惯,也就是用他们使劲的时候会出现在眼前,欢愉过后就会赶出去。
坚决不能让那些人在自己身边睡,万一有些是对头或者朝廷的探子,那命丢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再说她本人,此时的蓝怀姜娇艳欲滴,哪里有半点与方书安初次见面时的苍白病弱,腿脚不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重磅敌人面前,有时候示弱也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或许在方书安眼里,蓝怀姜仍然是个没什么威胁的残废。
只见其摇曳着美好身体进了铺满花瓣的浴池里,头仰在玉石做的小斜坡上,闭着眼睛,瞟了一眼帘幕之后,冷哼一声。
“既然来了,何必偷偷摸摸的,这可不像你的做派。”
帘幕掀开,张惟贤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一直到浴池边才停住脚步。
在他的视线之内,蓝怀姜的娇躯一览无余。
还是年轻人的好看,他身边有些人,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漂亮,肤若凝脂,国色天香。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整个人的状态衰老的很快。
所以那些美人,现在大多青春不再,难以有吸引他的理由。
再说会眼前的蓝怀姜,或许是常年有人滋润,也或者就是天分使然。
尽管总是夜夜笙歌,但是仍旧看不出多少变化,就像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一般。
没办法,这是自身的优点,别人根本就没办法比较。
看看眼前的胜景,想想过去,就算他这个床笫老鸟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不过么,好看归好看,要真是动手,那还不见得能有性趣。
面前这个**面首无数,张惟贤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可惜啊,她的实力不容小觑,就算是张惟贤也是知道一部分。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他一点也不清楚。
因此,张惟贤却又怕她。
就是掌握的数据来看,蓝怀姜不仅握有东厂四斋,身边高手如云。
为了和大明做对,他们同样组建有情报网络,那还是在四斋之外,遍布全国的情报网络。
若是论规模,只怕是仅次于锦衣卫。
但是要说机密性和能力,不见得在锦衣卫之下。
毕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除此之外,在倭寇兴盛的时候,蓝氏一脉同样混水摸鱼,他们还有一支二十多艘船的船队。
表面上看,那些船队似乎是正常贸易,但是他们遇见船队还好,若是遇见放单的船只或者是两三条的船队,那么后者往往就消失了。
做贸易是掩护,常年在东海做些没有本钱的买卖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所以他们的经费从来不缺,毕竟没有什么比不要本钱的买卖捞钱更快。
要说那些人也真是厉害,他们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蓝氏一脉,却又不是为了钱。
那些明初的老人们以及后代,或许有替祖先报仇的想法在其中。
可是后来加入的仍旧是这样的目的,就让别人想不明白。
任谁也想不到,四斋的老巢在堂堂国公府里,蓝怀姜化名刘姜,是张惟贤的宠妾。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秉承如此道理,随意就在京城活动。
方书安自然不知道,那些胁迫他的人就在身边不远处。
只是双方从来没有撞见而已。
“那些宗室就是一帮废物,你虽然承诺他们偌大好处,在朝廷重兵之下还不是一个个认了怂,我早就说过,泰昌不是个暗弱无断的皇帝,再加上方书安那对狗爷孙,不如……”
话说半截,张惟贤还是打量了一下蓝怀姜。
蓝怀姜翻过身子,将下巴抵在小臂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张惟贤,道:“不如什么?”
张惟贤浑身肥肉一哆嗦,不敢再言语,这**要翻脸无情,他可顶不住,一家老小的小命都在她手里。
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蓝怀姜等人直接动手。
此前自己名下有些兵马,但是随着军队的改革,他现在成了光杆司令。
昔日的手下调走的调走,撤职的撤职,那些军队的将军们,都换成了他张惟贤不认识的。
这样的背景下,怎么可能再动用他的人脉来造反。
现在最好的方案,就是由四斋出面,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泰昌和中枢,那样才有机会。
“怎么,刚才的话又不敢说了?这可不是你啊,就是在朝堂你也是张大胆儿。”蓝怀姜的口气十分不屑。
可是张惟贤也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他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说让四斋出面,这个鸟人说不定会认为自己是要灭他们的势力,那样只有换一个思路。
“你们手上不是有方书安的重要证据,现在正是利用他的时候,要是还不拿出来,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张惟贤想想,还是将矛头转向方书安。
那厮现在风生水起,恐怕已经忘记自己有黑料在蓝怀姜手上了吧。
若是他听话,那事情就好办的多。
要是不听话,将那些黑料放出去,肯定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方从哲保不住是肯定的,内阁其他人能不能呆得住都是问题。
毕竟那些人多少都跟方书安有关系,一旦内阁保不住,那些新政随着新上台的家伙们,必定会一股脑的推翻。
到时候,张惟贤的机会就来了。
他的手下们只是被调离了职位,只要有机会,还能掌握军队。
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说说你的想法……”蓝怀姜想了想,还是让张惟贤说出他的计划。
对于此事,他早就做过计划,所以基本上思路很清晰。
不过让自己手下掌握关键权利的事情,当然是不会说。
就算蓝怀姜是傻子,她也知道张惟贤大权在握意味着什么。
那摆明就是借助他们的手去夺权。
“也是几个主意,先这么办吧。如果那厮听从我们的安排,什么都好说,要是他不听话的话,哼哼,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蓝怀姜也想知道,方书安这个棋子到底好不好用。如果真的没有用,他们还只能执行此前的计划。
那样做的话,虽然损耗会大一些,但是肯定能保证成功!
方家别院,他正在确认新型枪械的设计。
浓硫酸的试生产终于通过了,虽然现在杂质还是有些高,浓度还是不够大,并且生产污染大。
但是没有办法,这已经是获得浓硫酸最为经济的方式了。
以前没有不锈钢的时候,他们只能用陶瓷作为各种容器。
作为反应室没什么,但是作为运输管道的话,陶瓷管道还是太容易破。
试生产的过程中,因为管路破损泄漏的事情,导致了好几次伤亡的事故。
也就是因为要开发钱币生产出来不锈钢,所以硫酸工业的输送难题算是解决一个。
浓硫酸的下一步,就是浓硝酸,现在对浓硝酸的要求,可以不需要那么高。
他需要的并不是新型炸药,那样依靠现在工艺难度很大。
他需要的是击发药!
只要那个能搞出来,就能搞出来带有弹夹的步枪。
即使不是连发枪,是靠手动上膛的栓动枪,在现在也是大杀器!
想想前装枪的装药速度,再想想栓动枪的装弹速度,拿出来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到时候面对骑兵,就再也不是步兵的克星了。
“少爷,有个人非要老奴将这东西给你。”
老管家手里拿着一封信,放到门口的桌子上。
这是方书安的要求,整个书房除了青儿之外,别人不能随意进来。
就是整理东西,也只能有夫人们来整理。
下人们是不会被允许进去。
方书安想了想,走过去拿过信件看看,他不能一直工作,需要换换脑子。
“方兄,还记得秦淮河玄武湖的约定么?”
看见这些字,方书安一阵紧张。
娘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管家,人呢?”他想要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
“少爷,放下信就走了。”老管家想想心里的银两,没有多说话。
那人就是说了一句,怕他不送到,扔下银子就跑。
这样的细节,就没必要和少爷说了……
“走,回家,去找爷爷。”
方书安想想,这件事情不能瞒着,至少也要让老方知道,有人要在背后陷害他。
听说此事,老方也是很为难。
事情不是个大事,解释起来却很费劲。毕竟有把柄在人家后上,稍微不慎,就有可能会皇帝猜忌。
那样的话,大好局面都会完蛋。
四斋的人不出来摘果子就奇怪了。
老方书房的灯,几乎亮了一夜,爷孙俩想来想去,十分为难。
蓝怀姜的心情,当然不会估计方书安的感受。
第二天,他们再送来一封信,要让方书安出面,搅乱现有的改革。
看见信件的内容,他几乎要将其抓烂。
那一个个改革方案,可都是自己拿出来。
现在要亲手毁掉自己的成果,将是多么伤心的事情。
可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不做的话,明天那些人意识到,很有可能就会将自己当初的文书公布出去!
第二天,朝廷发布了重磅消息,因为涉及到秋收。所以摊丁入亩之事暂停,等到秋后再说。
这样一条消息,引爆了坊间。
人们纷纷议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不遗余力推行税改的朝廷,突然间宣布暂停!
这样的大动作,张惟贤和蓝怀姜并不满意。
按照他们的想法,至少也废除现有的条例,才能达到他们的要求!
为此,他们再度派人送信。
要求方书安必须马上停止税改,并且恢复到从前!
方书安看见信瞬间就炸了,这特么简直是要命啊。
费了很大代价的事情,刚刚理顺,这就要放弃?
张惟贤等了两日,仍旧没有等到朝廷的命令,于是他们决定,先给方书安颜色看看!
591 半城烟火
方家外宅老管家,每月都会来几次给家里报告外边的是收益等情况。
那是固定的工作,别的掌柜或者官家,不需要那么勤快,他们因为离京城近,又都是老人,都很积极。
除了汇报工作意外,顺便看看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没有家里的安排,他们也没有注意。
外宅最主要的基地就是京南的庄子,那里有一千亩地,供应方府的日常吃喝。
里边的肉禽蛋都是日常,还能简单的加工一些点心或者是果脯之类。
作为大户人家的庄子,干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外宅官家是一个十分和善之人,多年来,与他共事之人,没有一个说他不好。
所以从来也就没有仇家,也没有任何其他负面消息。=
无论和谁,老管家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可惜是啊,就是这样的老好人,却突然遭遇不测!
就在早上,老管家押送一个车队进城送东西,顺便将一些庄子使用的东西运回去。
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但是啊,就是这样的话,还是被有些人盯上。
一个车队,被无名飞贼给抢了。
那是在京城啊,根本就很难有抢劫车队的地方,却真的被抢!
整个方家外宅车队有十辆车,运送货物的有二十八人。
愣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并且,几乎都是一刀毙命!
消息传到家里,方书安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来那些人是真的要逼他动手了。
老方也是阴沉着脸,此事是没办法拖下去,需要全力应付……
张惟贤好整以暇的坐在厅里,看着阴沉着脸的蓝怀姜。
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以前她还觉得方书安好对付,自己拿不下是因为没有办法。
这会儿两人交手,总算是能直接感受到。
什么叫做无能为力,方书安是什么人,能靠他自己的努力,将大明换了样子。
用腿肚子都能想到,不可能是简单人物。
偏偏他们这些傻子,还都以为方书安靠着一张纸就能妥协!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厮,简直就是小人,说话不算数。等着,我要将他的事情公布天下!”蓝怀姜有些生气,方书安这样做,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就在两人决定要散布消息的时候,门外有人大呼要事。
张惟贤不慌不忙,蓝怀姜恶狠狠的说到,“进来!”
那人是四斋之人,只见他一脸怒火,将一张纸交给蓝怀姜。
她结果之后,那是勃然大怒!
方书安简直是无耻至极!
原来,老方和小方两人,竟然鸡贼的提前动手。
他们命人引发了无数文稿,专门印刷的特别粗糙,上边是方书安要称帝的消息。
“谁都知道这是假的啊,有什么用?”张惟贤见蓝怀姜生气,自己拿着东西看了看。
“对,正是假的,才让我生气,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摆明是帮着他洗脱罪名!”
啊?
张惟贤眉头一皱,仔细看了几遍,终于明白蓝怀姜的意思。
方书安利用这样的消息,先散部出去大家都能看出来的假消息。
这样一眼假的东西,别人当然能看出来。
偏偏是一眼假的文书,会给人们打上预防。
等到蓝怀姜他们将真的东西拿出去之后,别人还会以为那是假的,只不过是找笔记大师伪造的和真的一样。
他们这一招是真的狠,直接将蓝怀姜手里的东西打废掉!
有了这个文稿,即使拿出来真的,也没有任何威慑力。
这样的作为,蓝怀姜动了真怒,方书安没有这一层担心之后,要动手也是不再投鼠忌器。
他们若是提前下手,组织所有的部署都将是镜花水月。
思考再三之下,蓝怀姜决定动手,机会稍纵即逝,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现在新政中断,朝廷都在观望,资源那是放出去大半,所以京城尤其是朝廷前所未有的虚弱时候。
以前京城周围有三大营,还有两只军队,现在一个回了西南,一个在西北打仗。
三大营的改造名义上完成,但是现在调动和作战还是个问题。
有这些条件,如果他们还不动手,等到泰昌反应过来,所有的事情恢复正常,他们将是徒劳无功!
终于,四斋动手了……
张惟贤欣喜若狂,他的机会总算是来临。
半夜一阵巨响将方书安吵醒,刚刚折腾完,还没有睡踏实,就被惊醒。
事实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小事情,要么是地震,要么就是爆炸。
否则在大明,没什么能制造出这么巨大的声音。
他匆匆抓到手衣服,也不管是什么披在身上就冲出了房门,远眺之下,皇宫方向火光冲天!
“娘的,真动手了!”
“什么?啊,那是皇宫的方向!”
林月华穿好衣服出来,纤手抓着方书安的衣襟,面色苍白,她是真的害怕,皇帝遇刺要株连一大批人。
“夫君……陛下他……他会有事么?”
方书安这几日的忧心忡忡她是看在眼里的,几次想问都止住了。
谁知方书安不但不惊,反倒舒了一口气,“放心吧,我们也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他们行动的如此之快,原本还以为需要一些时间。你在家里等着,不要担心!”
喊杀声突然弥漫起来,就在不远处!
没错,是前院,前院的喊杀声响起!
而且那不是简单的喊杀声,当中还伴随着迅雷弹的爆炸和攻城弩的破空之声。
“怎么还有……迅雷弹?”
方书安不害怕,林月华十分担心,迅雷弹的威力,她是知道的。
能在家里使用这个,可见他们对方家真的是恨得牙痒痒。
“咱们,能挺过去么?”作为女人,虽然是女强人,但是她对此事仍旧十分害怕。这个时候,还是要看男性的肩膀。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一会儿你们躲起来就好。”
方书安一边安慰着她,心里一边思考着。
那些人能搞到迅雷弹,他并不吃惊,随着全军配发,想一点不丢失根本做不到。
不过数量也不可能多,虽然下边会配发迅雷弹,但是管理十分严格。
正常的时候都是分体存放,在训练和使用之前,才会将引信塞进去。
换做是自己,如果手上的迅雷弹足够,早就一路扔着直接炸进方家,还用什么弓弩?
当然,他能自信还有原因,因为他能听出来,那是两种火器的声音。
一个是在军队配发的迅雷弹,另一种则是用作要塞防卫的防守型迅雷弹。
这些是谁用的,不用想都知道。
熊芷晴抱着两个女儿跑了过来,灵儿看着前院的火光,不仅不害怕,反而想去看看。
这个小丫头啊,心真是大,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也就是方家的丫鬟才会有这样的性格。
不过,虽然他们也准备,但是不能冒险,谁知道那些人不会用极端的手段呢?
处于保险期间,方书安还是决定先将人安排好再说。
他先打开密室,将几人放了进去。
看着几个人表情凝重,方书安还是叮嘱一番。
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会有意外出现。“如果两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放下铁闸,从密道走吧,有人接应你们,走的越远越好。”
这句话不说还好,已说出来让人觉得是在安慰后事。
世事无常,谁也不敢保证事情就能按照计划走,万无一失,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听丈夫说的严重,熊芷晴泪流满面,林月华顺从的点点头。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们是方家的媳妇,一切要以家族传承为主。
安顿好之后,方书安不回头,回到书房,穿上自己制作的软甲。
他的软甲不是一般的软甲,使用很多丝绸,同时还用了数量巨大的新式合金钢制造的链甲。
除非是遭遇重武器锤击,否则一般的火器和弓箭,真伤不到他。
防护有了,武器也不能少。
书房里有各式各样的长枪短铳,选来选去。他还是拿起短枪。
那是一柄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家伙,绝对称得上是限量款!
方书安短枪揣进怀里,往其它几个地方塞上撒箭或者是匕首和短仞,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
走到院子里时,院子里已经有十几个家将。
这些人不参与包围方家的战斗,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主人!
以前他们都是老方的护卫,后来方书安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所以他们的目标也就改变了,来保护方书安。
为首的白胡子老汉道:“此事哪用得了少爷出手,要我说您只管坐镇,前院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还能被几个毛贼给欺辱了?”
方书安挥一挥手中的长矛,笑道:“料理完家里,我还要去保驾,如今京城乱成一锅粥,还要仰仗诸位保护后宅安宁。”
说完重重一礼。
家里那点事,老方和他都反复关照过几次,就是被成建制的军队围攻,他们都有信心能坚持一段时间。
现在不过是一些贼人,怎么能和战场上下来战神们相比。
四斋的杀手们,觉得自己功夫一成,但是他们没有经历过战阵和各种火器和炸弹的攻击。
要不说他们是傻子,将迅雷弹扔出来之后,竟然不是趁机会赶紧冲刺。
反而是等着爆炸结束时候又过了一阵,才往里冲。
那样扔炸弹还有什么效果?
家丁们早就准备好,就是等着他们的到来。
伴随着那些人冲进来,防御性迅雷弹连篇的爆炸声响起。
方家专门准备了夹墙,就是用迅雷带对付入侵者。
那些自诩为高手的四斋杀手,短短一个照面,就损失一多半人马!
那样的损失,基本宣告整个计划失败。
人们全上都不可能打败方家,更不要说就剩一小半。
半个京城都笼罩在火光里,喊杀声一片,这些人果然早有准备。
百姓们都是人心惶惶,上次哗变的事情还不久,这次就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什么时候开始,在京城当百姓就是高危职业了?
其实他们没有想明白,自古以来,京城百姓本来就是高危职业。
面临着各种情况不说,有时候还能面对不同势力的反复拉锯。
方府的事情来得猛烈,但是结束的也迅速。
没有多久,护院便来汇报。
入侵的杀手损失大半,剩下一小部分已经撤走。
对于这样的结果,方书安并不满意,没有拿到全灭,还让人跑掉的说法,很难让人接受。
如果那些人换个名字再来,可就是无穷无尽的事情了。
料理完家里,他带着一队人便向皇宫走去。
那里是最关键的部分,只要皇帝还在,就什么都好说。
如果皇帝都不在的话,那他们只能当从龙之臣。
到了宫门口,方世清浑身是血的带着人在清点情况。
“爹,怎么样了?”方书安紧张的问着。
“还好,锦衣卫伤了几十人,对方扔下几十个尸体,走了。不过这是一扇门而已,我听见每一扇门都有动静。”
方世清说着他知道的消息。
每个门都有?
这些轮到方书安震惊了,要是那样的配置,他们梅斋在京城隐藏的实力简直可怕的要命!
天空慢慢放亮,皇宫终于开门。
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来勤王的队伍,大部分都是老臣和世家大族的族长,这些人的权利都和泰昌挂钩。
要是泰昌没了,他们的地位也要重新调整安排。
一行人紧张的赶到紫光阁,果然,泰昌正在一脸怒色的坐着。
他面前是老方和徐光启。
方书安知道爷爷没回来,想不到是在宫里!
“众卿放心吗,朕早就有所准备,他们这次造成的损失是有,但是没有想想的那么巨大。”
泰昌一席话,众人才稍微放松一些。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这的是来值了。
皇帝自己知道,所以预料到自己并不危险,也就没有组织人手。
而自己都是为了皇帝的安慰而来,还是在不知道那事的前提下。
起码证明忠心耿耿。
“既然对方已经撕破脸,命,新政继续推行。同时全城搜捕,将四斋之人给我查询个底朝天!”
592自己不是人,但他一定是狗!
袭击开始发动,蓝怀姜就已经动身离开京城,在保定府收到失败的消息后就迅速南下,向东南而去。
造反是个高危职业,不留后路怎么行。
只是想到抚养自己长大的那个人,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本来应该是蓝怀姜亲自指挥,但是那毕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最终她拗不过,进攻皇宫的人是他带领。
看朝廷的反应,就知道狗皇帝下了圈套,那些弟兄们此刻不是死了就是被朝廷捉拿。
大好局面突然扭转,蓝怀姜心中更恨方书安。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想前不久他们还是掌握着绝对的优势,转瞬间就变成这样。
终究,还是小看了朝廷那帮人啊。
他们此前个个装大尾巴狼,实际上都是演戏!
尤其是方书安。
虽然自己不是人,但他一定是狗!
方书安出宫时,在宫门口看见几具没了头的尸体,看尸体服饰,赫然是东厂的高层。
东厂啊,上次清洗都没能给他们教训,真是不长记性。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赶紧走了,没敢抬头看旗杆子上的首级。
方书安回到家,前院已经收拾的看不出打斗的痕迹。
万幸,没有超出他们的计划。
“夫人呢?”
“没敢动作,等着您呢。”护院恭敬地回答。
“行吧,我去将夫人们请出来。”
他将林月华和熊芷晴从密室放出来,两人紧紧抓住方书安,再不肯松开。
“好了,没事,你们放心吧,我是什么人,那必然是算无遗策。此前是怕你们不当回事,没有说清楚。”
“您啊,就是想着自己扛,我和妹妹也不是一般人,能帮着您分担!”林月华使劲锤着他。
“就是,不能再这般,下次有谋划,一定要告诉我们。”熊芷晴也说到。
“好,听你们的,家里的小仙女呢,我去看看她们。”
方书安好不容易安抚好她俩,走进密室里,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甜,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见这样的画面,他觉得自己就是再辛苦都值得。
蓝怀姜在宫里的暗线自杀了,临死还拉上一个泰昌的宠妃。
既然要暗杀皇帝,那当然要做好双重保险。
如果刺客能刺杀成功,那当然最好。
刺杀失败,他们也有备选方案。
那便是在食物当中下毒!
不过蓝怀姜没有意识到,在万历中毒之后,皇帝的饮食已经严格到变态的程度。
尤其是泰昌的饮食安全,更加慎重,暗线她没找到机会。
泰昌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心血白费。
暂停改革无非就是做给他们看的事情,实际上,从蓝怀姜威胁方书安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相想出来对策。
当年彻底收拾东厂,就是因为当时已经看出端倪。
在四斋动手之前,朝廷已经调集众多精兵强将入京。
四斋的高手不少,但是在东厂和锦衣卫以及军队高手联合绞杀面前,已然不是对手。
紫光阁,祖孙二人在里边,面对着泰昌和太子。
其余大臣都等候在外。
“阁老,这意思能斩草除根吧。”泰昌问道。
“陛下,此事不好说。有些高手想要隐藏自己很容易,除非他们跳出来找死。”老方并不认为现在能搞死四斋所有人。
不过尔,只要将主要得力干将弄死,剩下的也就是乌合之众,掀不起多大风浪。
“总有隐患啊……”泰昌说了一句,若有所思的看着方书安。
老方心里一咯噔,皇帝这是要干啥?
“书安,朕若是让你带一支军队出征,你可愿意?”
泰昌目光灼灼的看着方书安。
老方一寻思,正要说话,却不想方书安已经开口。
他只要在心里道:不能说啊,话里有话。
“陛下,臣干不了。”方书安倒是直接撂挑子。
见他如此,朱由校神色轻松些。
方书安很强,强的所有人都可怕。
刚才泰昌问他,绝对是有试探的心思在其中。
如果方书安大包大揽的答应,皇帝肯定会有别的想法。
站在泰昌的角度,这样一个年轻人是真的可怕。
年纪轻轻就有超凡脱俗的能力,并且各方面都没有问题。
要不是他偶尔还跋扈一些,家里还有点破事,泰昌真要像是提防王莽一样的防备着他。
话说回来,刚才他真要说能带领军队打胜仗,那么方书安的职业生涯基本就到头了。
现在他在治理地方和理财手段上,都展现出极高的天赋。
并且在辽东的时候,也展现出了打仗的能力。
这个时候,就算是全知全能,也要开始藏拙。
如果每一样都能做好,别人都不是对手,最后的结果就是功高震主,或者是另立门户。
两种结果不管是哪个,泰昌都不想接受。
现在方书安自己能领悟到他的话,那是极好。
看见双方一个试探就这么结束,老方心里松一口气。给皇家做事,不能太优秀,太优秀的人就是木秀于林,结果就是风必摧之。
当然更不能傻,傻子怎么可能在聪明人林立的朝堂生存。
“朕就知道,书安是大明忠心耿耿的臣子。怎么可能做出离经叛道之事。”
泰昌如此一说,老方小方心里一咯噔。
看来那些人终究还是将东西送了过来。
果然,泰昌指指桌子上,“那里有个东西,太子,拿给书安看看。”
方书安接过去,表情十分夸张:“这些憨货,伪造印刷的东西还不算,还要造一份书写的,真是嫌弃我死的慢啊。”
泰昌神秘地笑笑。
“我就说,这些人就是看书安做的好,想要干坏事,你看看吧。”
“正是,正是。”老方在一旁应和着。
“太子,你说呢?”泰昌问向太子。
“父皇,儿臣也觉得是。”朱由校老实的回答。
“好,你们都觉得是,那不管它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了。”
泰昌说完,老方小方都是后脊梁湿透了,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已经看出来那里边有问题。
但是仍旧没说,言外之意很明白。
只要皇帝和太子相信,只要方书安确实为大明效力,就算是被逼无奈之下写出来的东西,也都是可以无视。
说完这些,泰昌又补充道,“前两次,朕让他们几个商议商议,书安现在的官职有些不合适。看看兵部和户部,你选哪个?”
果然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刚刚还怀疑方书安做事的真假,现在就画大饼。
不过这也是好事,给官做说明泰昌还是看好他。
“陛下,现在改革多是在户部,要么我就去户部吧。”
其实下一阶段改革的重点在兵部,但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方书安担心还是试探,就没有接兵部的茬。
“好,户部也好,户部郎中去了吏部,还有个位子,你就去吧。兵部也不闲着,跟你一起的孙传庭,我看他就不错,加兵部郎中衔吧。”
方书安大吃一惊,这一下将他们连胜几级,连忙谢恩。
“陛下,我等何德何能,让您如此提拔,实在是愧不敢当啊,我等才疏学浅……”
泰昌并没有给方书安说完的机会,他摆摆手:“当得起,当得起,你们的实力,朝廷谁敢不认同,要不是你们资历尚浅,能有更大的委任。”
说过证据的事情,又许了官,随后便是讨论大事的环节。
李汝华从来没想到,大明能如此富有,他们在进行着两场局部战争并且修建三大殿的时候,府库竟然还能有一千万两白银的剩余!
正是这样的底气,他们才有信心来发型银元和金币,一起来顶替白银作为流通货币。
李汝华作为次辅,站出来总结并且陈述现在的情况,为下一阶段的任务重新做部署。
国债发行现在已经成为常态化需求,其实现在户部不缺银子,但是仍旧愿意发型国债,为期付出利息。
说到底,还是内阁意识到国债带来的好处。
如果动用户部的余钱,遇到一些突然事件,钱财筹备的并不是那么及时。
所以户部的余钱作为备用更合适,深层次的原因则是,朝廷需要调动士绅们投资的积极性。
有国债这样的东西带头,能使他们养成投资的习惯。
要不是国债稳健的收益打开士绅们投资的第一道坎,在修筑铁路和修筑水利设施、修桥筑路等大型工程里,怎么会有他们的投资?
铁路债、路桥债,收益率会比国债高些。
他们更像是后世的地方债,回报的周期可选择两种。
一种是固定式债券,为期三年或者是五年还清。
另一种则是参与收益分红,修筑的桥和路,都是关键地段的重要工程,只要能修成,都会极大的方便交通。
所以都会收取路桥费,别看是收费的路桥,人们仍旧乐意掏钱。
很多地方如果没有修路的话,绕行可能就要半天,有了修好的路,只需要两炷香时间就能走完。
这样的事情,别人不交钱那就是傻子!
但是,债券也不是谁都能发型。
不管是国债还是地方债,必须要有审批才行。要按照规定,将债券的用途进行详细的解释。
并且,必须要进行报备。
国债的需要有内阁会签,布政使司的地方债需要有户部审核放行,而再下边的债券则有布政使进行签字确认。
今日除去对方书安和孙传庭的任命外,商讨治理黄河债券的发型,另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重组大明商船队!
治理黄河的思路主要是以工代赈,现在有钱,还有债券,资金来源不是问题。
黄河泛滥,每年会带来大量的受灾人口,给他们发工钱去干活,总比免费养着强。
自从方书安在京城大火用以工代赈之后,大家都意识到此事的好处。
以前修筑堤坝的事情,都算是徭役。
既然是徭役,自然都是没报酬的活,那样的情况下,人们干的也不用心,不是发自肺腑的干。
但是以工代赈之后,同时解决掉两个问题。
首先是能拿到工钱,并不是免费劳动,人们的主观能动性都不一样。
再一个就是不用免费养着灾民,有事情干之后,他们也不会聚集起来,没事造个反,起个义什么的。
因为担心水利债券卖的不好,专门比别的债券高了些息钱,想必在意息钱的大户们,会喜欢。
而船队则是发展的必然,随着大明各种商品的发展,海外贸易同样大幅度增长。
船队贸易带来极大回报,此前的船队有两种,一种是专门的国外大船队,像是佛郎机和尼德兰之流。
另一种则是各大商家的船队。
这两种都有各自的硬伤,西方的那些船队,话语权不在大明手里,他们拿得是离岸价格,到岸之后能赚几倍。
而商家的船队,规模根本没办法和东印度公司之类的发型船队比。
有些船老大甚至只有一两艘船,甚至是小船。
如此一来,海外贸易就十分被动,虽然能赚到到岸价,但是总会出各种意外。
总会有些小商队或者是小船,出去之后就不再回来。
至于是遭遇了风浪还是海匪,就不得而知。
甚至很多市舶司的官员们都在怀疑,就是那些佛郎机或者是尼德兰甚至东瀛船队抢了大明商船。
一方面能得到货物,另一方面吓得其余的商人更不敢出去,那样只能选择用离岸价格作交易。
在商人们多次反馈之后,朝廷终于决定要重组大型商船队。
而争论的焦点则是,船队究竟是有朝廷主导,还是由商人们主导,大明提供武装舰只进行保护。
在方书安的印象里,自然是商人们主导要好,但是这样有难题。
商人们小户肯定不行,只能联合。
联合起来的话,谁来做主就是个问题。
如果一直商量的话,甚至有可能风头过去了,要装什么货物的事情都没有能决定。
最终,两派谁也没有说服谁,索性就组建两个大型船舶局。
一个是由官府主导,通过发行商船债券来筹建。
另一个则是民间主导,由各大商会自行出资组建。
两个船队互通有无,分别发展。
对于这个决定,方书安很是认同。
因为在后世,就有类似的例子!
593 大明国立银行
公家有邮政快递,负责村村通,其他之后有各种四通一达和顺丰为主的商业快递。
他们来保证各种种类繁多的服务。
公家的船队虽然效率差一点,但是覆盖范围广,并且能做保证性运输。
比如在国家需要一些类似粮食或者矿石等战略性但是低价值物资的时候,他能不计成本的进行运输。
而商人们的船运局,就能充分发挥市场化的优势,具有更快的反应和决策机制,能够跟东印度公司这样的超级海上帝国进行正面对抗。
本身的基因,决定他们适用的不同的场合。
就算是方书安能控股船运公司,他都不能保证完全帮助朝廷做事,尤其是放弃利润的前提下,仅仅依靠大义来约束船运公司,那是将自己的裤腰带别在别人身上。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保留国家队很有必要。
“既然两个船运局的想法已经成熟,那不如我们就让银行来充当起他们的角色。”
李汝华提出来自己的意见,虽然是要依靠债券发行,但是这样更加商业化的事情,就不适合由户部来进行协调。
商业化的东西,自然是要让商业化的市场来进行。
此前因为涉及到新货币改革,所以在方书安的倡议书下,李汝华号召内阁通过了银行法令。
钱庄在前几年起到的作用很大,但是在蓬勃发展的经济和债券股份面前,钱庄的组织形式已经很难适应发展。
他们迫切需要放出来银行这个大杀器。
如今在户部有大明户部国立银行,性质就是后世的央行。
主要任务就是调节铸币发行,制定各项货币政策,由此引导大明的资金使用。
不用再和以前一样,还要靠着行政命令来拉动投资以及促进消费。
有国立银行制定利率等手段,便能发挥它调整经济的作用。
不过,有了政策制定者不行,还要有相关的执行者才可以,担当执行者身份的不是别人,正是商业银行。
所以在户部国立银行之外,还专门成立有交通银行。
顾名思义,交通银行是专门用来承接销售交通有关的地方债和国债,那些是现在最成熟的债券,套路成熟。
而在消化债券业务之后,交通银行对接钱庄的事情也在逐步推开。
也就是从政策性银行开始向零售型银行发展。
钱庄在大明发展两三年之后,已经遍地开花。
但是现在面临的问题也比较棘手,钱庄目前除了几家大的,大部分都是地区性小钱庄。
此前他们都是靠着内部的汇票流转,可是,哪怕是林氏商号的汇票,也会有他们没有进入的州府。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必须要在当地中心城市周转,将林氏的汇票兑现,然后在当地的钱庄结存。
拿着当地流行的汇票去进行交易。
跨地区的不便,是钱庄遇到的显著问题。
另一个则是对沉淀资金的利用,钱庄设立之初。目的就是流通银钱,所以对贷款的使用几乎没有。
而这是银行业的一大特性!
所以在交通银行发展好政策性业务以后,便开始洽谈收购小钱庄,将其重新包装开门,开始发展信贷业务。
而这就是方书安将钱庄升级为商业银行的主要原因。
现在已经有不少大户将他们的银钱存放在交通银行。
相信随着交通银行不断并购,必然能成为遍布大明的银行,那就是现代银行的初代版本了
“还由交通银行来么?我认为可以专门筹建一家银行。”李鋕提出来自己的见解。
其实他是根据监管的角度出发,如果市场上只有一个交通银行,没有另一家匹敌,日后发展成什么样还不好说。
要是有另一家竞争,那就可以是良性发展。
说来这也是从宗室外放得到的结论。
想那时,宗室允许外放的时候,多少人都说这是有违祖制,会让大明四面受敌。
谁知道那些宗室们,出了大明之后,真可谓是各显神通!
有些敢于出去拼杀的,甚至将祖传的王府抵押出去,换取大量的物资,去找自己在海外的落脚点。
反正拼赢了,以后子孙后代都能在大明之外有份产业。
就是输了,还能怎样,了不起是王府没了。
那就拿着俸禄过苦日子呗,还能当个太平王爷。
这样的买卖,有几个人会傻的不做?
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啊!
顶多就是身死人灭,那就下一代继续。
放在银行业也是如此,稍微有个争气的和交通银行拼杀,也能更好的发展。
“李大人言之有理,那不如组建……航海银行。”
“航海银行?名字未免有些局限,反正是发展航海,不如叫发展银行,以后在其他行业也能经营。”
基于此,大明两大国有商业银行的架构基本组建完毕。
交通银行和发展银行,名字都很大气。
看着就像是能成大事的产业。
朝廷安排好眼前的事情,便能腾出手来对付那些罪犯。
此前还残存着留着人质,还能让那些逃走的人回来救援的想法。
那样的话,便能将其一网打尽。
可惜啊,事与愿违,或许是那些人知道朝廷众人一个都不好惹,便放弃了继续钓鱼的想法。
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好办了,留着他们还浪费朝廷的粮食,索性一刀两段,还能震慑众人。
都是罪大恶极的囚犯,根本就不需要等到秋后,眼下斩了才能显示出朝廷的决心。
每当行刑的时候,天气总是肃杀。
像是平日里,天气总会晒得人懒洋洋。
今日或许是因为要行刑,天气变得十分奇怪,总感觉天上压着一口大锅,让人喘不过气。
早早的,人们便呼朋引伴地赶去现场,观看行刑。
缺乏娱乐项目的人们,将杀人这样的事情,当做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西市刑场围满看热闹的百姓,西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热闹,比新年庙会还要带劲。
外地人刚来京城,恐怕会以为此地有什么极好的表演。
若是他们推开重重人群,发现是在砍人之后,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在京城,反贼从来都是最不受欢迎的人物。
因为他们的存在,老百姓总是会遭受各种各样的突变。
好好的生活被打破,说不定还会死一些百姓,那些死去的百姓,大部分都是被反贼杀死。
所以啊,每砍一个反贼,就有百姓叫一声震天的好。
“杀掉这些人,实在是太他娘的解气了!”
“谁说不是啊,杀千刀的,这样都便宜了他们。我三叔家个侄子,就是在夜里起来撒尿,就被这些人射成马蜂窝。呸,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夜里起来,不冤啊,我那个妻弟,在家里睡觉啊,有些反贼将他们家房顶踩踏,生生砸死。你们说,多冤枉?要多冤枉就有多冤枉。”
人们一边讨论着这些反贼该死的而原因,一边在比较着哪个刽子手手艺更好。
平时可看不见如此大场面,这种大规模的行刑场面刽子手多少年没遇见了,以往每次秋决皇帝不过只勾选七八个。
这次也就是遇见了造反,所以才能有大批人被杀。
这个可是展示自己的好机会,出于卖弄手艺的目的,刽子手很卖力。
砍头和腰斩结束,剩下俱是高难度。
接下来可有剐刑,那才是真正显出手艺。
砍头一刀完事,人没有任何感觉。
腰斩不一样,拦腰斩断以后,血液横流。
但是人短时间不会断气,他仍旧能感受巨大痛苦。
剐刑,那就更难受。
手艺好的人,连剐三天,罪犯都咽不了气,那才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
首犯蓝七仍叫骂不休,数落朱重八忘恩负义。
“姓朱的没一个好东西!当年你朱重八自己当了皇帝就开始大肆诛杀开国元勋。好在啊,报应不爽,你那短命儿子死了之后,便由另外儿子抢了孙儿的皇位。好啊,真好,迟早有一天,天灭你朱家!”
百姓大多面面相觑不吭声,除了少数闲汉在一旁起哄,监斩官实在听不下去,让人堵住了蓝七的嘴。
老朱家那点事,在场的谁不知道。
现在说那些,又有什么用?
丝毫改变不了现在当权的局面。
如果方书安在场,就能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初蓝怀姜身边那个中年男子。
他可是顶尖神秘高手,为了抓住他,东厂可是付出很大代价,折损了几个顶尖高手。
这厮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比如说长兵器当中的长矛,一杆长矛被他使得出神入化,靠着施暗箭才勉强将其放倒。
最终,刽子手并没有让百姓们失望,割了三千多刀,三天半以后,蓝七才咽气。
本来是个血腥的场景,但是百姓们看的津津有味。
事实证明,恐惧有时候更更引起人们的观看欲望。
主犯蓝怀姜消失无踪,东厂的幡子没能追上。
其实也不能怪罪东厂,他们对蓝怀姜的情报少之又少,对她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都不知道人长的什么样,怎么去抓人?
暂时告一段落,并不意味着朝廷会放过此事,只要有机会他们肯定会将事情说个明白。
行刑结束,其它该流放的流放,该蹲监狱的蹲进去,该出门的出门。
但是人们没有意识到,现在才是秋后算账的好时机!
一天夜里,张惟贤被内侍请进宫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妻妾子嗣!
这不科学,刑不上大夫,罪不至妻儿。
张惟贤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竟然被人收的家里半分都不剩。
究竟是全体处死,还是全体流放,都是个难以传闻的秘密。
处理一个国公那是大事,但朝堂上却无人敢问,就连一向自认头铁的御史们也无人提这茬。
仿佛张惟贤原本就不存在过一般。
这时候,傻子才会出来说话。
谁都能看出来,张惟贤的失踪是因为朝廷叛乱。
上次因为哗变的事情,张惟贤就已经失去对军队的统御能力。
谁知道他居心不良,竟然不知道感恩戴德,反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进行第二次的叛乱。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不能怪朝廷心狠。
造反一直都是大罪过啊!
因为涉及到张惟贤,所以五军都督府被裁撤,原本在那里养老的几个老牌勋贵,不是被夺爵罢官,就是降爵没收家产,一时勋贵们个个乖的如同鹌鹑。
处理完这些,学院终于传来好消息。
方书安心心念念的击发药,终于试制成功!
“你是说真的?不带骗我的吧。”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想要看出来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骗你干什么,快跟着我去试验场看看!”苏菲娅笑道。
对于此事,他其实已经预料到了,只要浓硝酸能成,击发药不过是时间的事情。
而上次攻克难点之后,浓硝酸已经不是问题。
作为击发药的雷酸汞,合成的难度并不大。
如何能高效率并且安全的生产,是要不断克服的事情。
他走到距离桌子还有五丈的时候,便被苏菲娅拦住。
“考虑到你的重要性,前边你不能继续前行。”
这……
不过他认了,现在人们都知道方书安对于大明的地位。
所以今天的实验,就是做的防备再好,也不可能让他进入五丈的范围里,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苏菲娅给那边手势,里边人心领神会,马上举起小旗,进行模拟训练。
只见实验人员穿着一身甲胄,就连脖子上都是厚实防爆护套。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锤子,砸向桌子上的一个小东西。
嘭!
一声脆响,只见一片小型蘑菇云诞生。
爆了!
绝对是激发状态下的底火。
方书安眼眶湿润了,从他开始想做底火武器,这都过去了几年,终于能大规模生产底火。
热兵器的高潮,终于要来到了!
实验员进行不同力度的测试,让方书安熟悉现在的情况。
底火是按照他说的形势进行包装,用几层纸张的压合,使用的时候拿下来就能激发。
但是,这并非是他的最终想法。
栓动步枪才是。
现在有了击发药,他似乎看见了光明的未来!
594 科技可以射得快
京营校场,马祥麟意气风发。
他带着白杆兵早早的赶到比试场地,等候者别人的到来。
作为名人之后,他有自己的坚持。
像什么耍面子不来的事情,马祥麟和白杆兵们,自然不会去干。
他们也不需要到的很晚,来显示自己地位尊崇,毕竟白杆兵三个字说出去,就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出自之外,他还有另一层心思,算是出来见识世面。
听闻现在有一种新的速装枪,装药速度是普通枪的数倍。
这样吹牛的情况未免太离谱,他就有些不忿。
不就是字母铳么?还能有什么花样?
就是字母铳的速度,能快多少?
除了提前装好的几个子铳,后边一样是需要手动装填,还不是比他的三段式射击装填多发射两枪?
有什么好炫耀的!
如果是自己吹牛也就算了,还要找他们来比拼。
马祥麟那是相当不屑一顾,在大明的地界上,敢和白杆兵一争长短的人并不多。
约战的如果是火器营或者是其他地方参加过辽东战役的士兵,马祥麟还平衡些。
现在过来的对手,哪里是士兵啊,分明是学院的学生!
带队之人他见过两次,是学院的史可法。
据说讨税是把好手,一般人都拗不过他。
学院的教师,税官,这两个身份,哪个跟军队有联系?那个跟射击技术有关?
虽然他知道学院的学生们都有射击课程,但是他们都没有上过战场,怎么跟见过血的士兵们比拼?
可是,命令是刘綎下的,他不得不来。
母亲带着大部白杆兵回了西南,担心那里会有异动。
作为新战法的训练代表,他们仍旧需要在京城训练一年半载。
学院大言不惭的要找京城最出色的军队挑战,于是老刘就把马祥麟拿了出来。
老将军声名显赫,就算是目前在,她也要听老将军的差遣,更不要说名声差很多的马祥麟。
来归来,但是心里的抱怨不能少。
来参加比试,是因为他们是京城最强的军队。
并不代表他们认可对手,白杆兵早早到场,等着对手到来。
史可法悠哉悠哉地带着队伍进入校场,阵形什么的,几乎等于没有。
白杆兵们站的笔直,看着走来的军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马祥麟更加生气,这特么的是军队么?明明是一群叫花子。
他对着身边的副将,也是他舅舅的儿子说到。
“这是哪里的军队?我们的白杆兵,现在是什么人都能比?是不是谁都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想要从咱们身上证明自己?”
听得出来,马祥麟十分生气。
秦翼明劝道:“不必如此,他们既然赶来,说不定是有什么新战法。你知道的,方书安极为重视学院。稍微有点新东西,就让学院试用。我看啊,今天咱们说不定能占便宜。”
他对学院的认识还算清楚,方书安的嫡系,用的东西不可能差。
下边几个百户也是议论纷纷。
“这些人不会是有诈吧。”
“我觉得很有可能,他们装作队形散漫,来让咱们放松,一会儿可不能上当!”
“是啊,咱们按照咱们的打就行,不受干扰。”
几个百户都是见过世面之人,知道此时不能麻痹大意,毕竟他们可是代表了大明最高水平。
实际上,刘綎一点也没有保留,白杆兵的训练目前绝对是整个京城里最好的。
找他们来,已经能说明问题。
史可法慢悠悠的将队伍挺好,让队长去整理,他便懒洋洋的来到马祥麟,面前,用十分欠揍的语气说着。
“马将军,别着急啊,军队水平怎么样,咱们看看就知道了。要是论骑砍,不用说他们一败涂地,但是说打枪的话,那可就说不准!”
他尽可能将说话的方式变得很贱。
这可是难为人的事情,史可法日常是个严肃之人,不苟言笑可以说是。
让他现在要表演,真不容易做到。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是方书安亲自下令,他就是想躲都躲不开。
既然没有办法躲避,那就只有硬着头皮上。
为了要装出刚才的劲头,他让学生们都去街上观摩了罕见的叫花子。
那些人是不愿意进入慈幼院,有不愿意去做活计,所剩无几的叫花子。
也幸亏是那些人,给了史可法和同伴们灵感。
要是没有这些人,他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装成令人讨厌的样子!
他底下的学生们,此时也是同样的想法。
自己明明训练的很好,不管是队列还是军容,或者是对新式火枪的熟悉程度。
但是为了要营造氛围,史可法专门要求他们:队列不能整齐,要走出去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见对手要做出不过如此的感觉。
可怜那些学生们啊,平时都是乖宝宝,怎么能做到?
要不是拍他们专门去大街上学习并且模仿,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看着对面那些人,马祥麟不想搭理史可法。
甚至对他的屁话不屑一顾。
白杆兵虽然是冷兵器之王,一直依靠白杆大枪驰名天下。
不过他们可不是故步自封,在在辽东作战过程见识过火铳的威力之后,从未中断鸟铳的训练。
白杆兵的兵员本身就别处更加听话,尤其是他们训练刻苦,更是常人不可及。
他们的训练量,几乎是大明士兵当中训练最刻苦的存在。
能比他们还刻苦的,那是少之又少。
辽东之战以后,朝廷储存了大量的火药。
那毕竟有效期有限,再加上要训练新式武器,所以训练都是敞开使用。
他们不少人就在京城驻扎了两年,枪药管够之下,那技术不说是炉火纯青,也是相当熟稔。
换作别人,听闻是和白杆兵比拼,只怕早就尿裤子了。
但是那些学生们不一样,竟然没有提出来任何需求,还没有半分害怕。
“不如咱们打赌吧,若是你们赢了,我们就地解散。若是我们赢了,你们跪下叫爷爷,怎么样?”马祥麟想着,怎么也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想靠着他们扬名立万,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先将规矩立下,并且惩罚的越厉害越好。
若是稀松平常,别人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许会反复寻找他们作为配角。
白杆兵毕竟是大明的代表,他可不想成为别人的背景墙!
看着他们的反应,史可法有些阴笑,方大人的计划果然奏效了。
此前他还想着,这样的手段,对方肯定能看出来,不可能上钩,谁知道还真是出人意料,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上钩了。
要的就是白杆兵带着这样一股劲头上阵,让他们心里有些负担,起码不是随心所欲。
若是平平常常赢了白杆兵,并不能显示出他们新式火枪的水平。
若是赢了满状态下的白杆兵,那才是实力的体现,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方书安就是要让人们都知道,强如白杆兵也不是新式武器的对手!
“好,来比试!”史可法说到。
此次比试的内容很简单,十丈距离上,进行射击训练,只要在可能短的时间里,完成三十枪射击,并且保证能击中大木板,就算是成功。
三十发,对于前装枪来说,需要的时间可不短。
开始之后,马祥麟飞快的指挥军队开始准备,他们要让对手看看,什么是三段击的最高水平!
说起来,当年三段击还是最早沐王爷在云南使用,他们也是最快学会的军队。
史可法看着他们开始,好整以暇。
科技的力量,差距就是那么大。
要不是清楚手下人的对手,他是绝对不敢这样干。
在马祥麟眼里,这些人真是差劲!
白杆兵开始以后,学生们还在磨蹭,就这样还敢吹嘘自己是精英,谁他娘的信呢?
“将军,准备完毕!”
秦翼明大声喊道。
马祥麟看看学生们,还在磨磨蹭蹭的掏东西。
不管了,这本身就是战争的一部分,敌人不会等着你将枪支弹药准备好才会射击。
他们只会凶狠的发动攻击,将人杀死!
“三段击,放!自由装药!”
马祥麟下令之后,秦翼明举起佩刀,高高挥起。
“白杆兵,杀!”
“杀,杀,杀!”
十分具有意识感的命令发出,准备好的士兵们终于开始射击。
嗵!
连串的射击声响起,十丈远的大靶子上纷纷扬起白烟。
看着靶子,秦翼明有些想笑。
白杆兵的技术水平,能保证十丈距离射到人上半身之内,这里弄个一人高宽的大靶子,是不是因为身边那些人水平太差!
白杆兵前三枪放完。
那边才吹哨,开始动作。
“学员,开保险~”
随着史可法下令,学生们纷纷打开保险。
这是一种全新的装置,可以避免擦枪走火。
“自有速射,三十发!”
咔哒,嗵~
咔哒,嗵~
看见他们有动静,马祥麟便注意过来,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有什么花样。
第一眼就看见异常,这些人竟然不是三段击!
那样他们如何保证射击的连续性,如何保证装弹的效率?
真是一帮蠢货啊,三段射都不会,还想玩什么!
只是,现实翻转是如此之快,因为他发现,学生们的方式大不同!
连续五枪之后,马祥麟嘴巴张的极大,似乎要掉到地上。
就算是字母铳,手里的子铳也有限吧,不可能每人发五个以上!
现在看他们并没有拆开装弹,而是将一个个圆柱形的东西塞进去。
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药柱?
早就听闻一直在开发药柱,有些地方已经试用。
但是据说火枪的效果不好,更多还是用在火炮之上,但看他们的意思,似乎是药柱的效果很好啊!
并且,为什么他们阵地上,没看见火绳还有火镰?
枪只要按下去就能发射,不需要反复打火。
马祥麟终于意识到,对方手里有着与众不同的新家伙!
瞬间,他就明白了背后的深意!
那些当官的真可怕,他们就是要让世人知道,哪怕是当世一流的白杆兵,仍旧不是新武器的对手。
正是有了那个,他们才敢于用一些看上去乌合之众的人,来比拼设计!
乌合之众?
当他注意到那些学生们拉枪栓的动作之后,才看到一些细节。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一般学生!
因为他们动作十分连贯,要么就是训练地,要么俱是老油条!
又或许,是两种可能都有!
三十枪,学生们设计完之后,他们的第三轮才刚刚开始。
差距,这就是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已经完全意识到差距在哪里。
装弹、射击,他们用的都是全新的东西!
马祥麟出身世家,祖上是汉伏波将军马援,父亲是一代宣慰使马千乘,母亲更是不世出的女将,秦良玉。他自己也不是一般人,在辽东作战也是颇有建树。
虽然世家子弟,却没有世家子弟的纨绔。
只是眼界高了一些,但是对新事物的接收也非同一般。
现在,虽然自己输了比试,但是他一点都不沮丧,看见对方有新式武器,那是比失败更让人疯狂的事情!
“不对,你们的枪有问题,让我看看!”
马祥麟还不等自己结束,就跑了过去。
秦翼明看见自己哥哥都跑了过去,便下令到:“都起来吧,咱们输了,输的十分彻底。”
老兵们一点不情愿的站起来,看看自己剩下的铅弹,再看看人家那里,纷纷叹气。
“秦少将军,他们也太厉害了吧。怎么能射的那么快!”
“要我说啊,不光是射的快,他们装的也快!”
“难道你们都只是注意到快,就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命中率也高的可怕?”
可不是么,人们看看自己靶子上的白印子,再看看他们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这些人啊,究竟是用了什么东西!
人们纷纷在心里猜测着。
任他们也想不到,那是科技带来的力量!
“少将军,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么?”
人们又开始来回追问秦翼明。
可怜秦翼明是一点都不知道,他怎么说?
“我也想知道啊,这不是堂兄去看了,等等咱们就能知道,那些人射的特太快!”
595 马祥麟的新火枪
马祥麟看着眼前的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他娘的才叫枪啊,他们自己的鸟铳简直就是玩具!
先不说别的,就是做工和用料,那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东西!
看看人家,精工细作,怎么看都是宝贝。
他们手里拿得,就是烧火棍。
当从前装进化到后装之后,方书安终于能将膛线引入到枪管当中。
此前在加工过程中,深镗孔的技术已经开发出来,用在其他产品加工当中。
后边在追求高强度模具的过程当中,将镗孔所用的钻头强化,便能用在枪管当中。
难度最高的就是膛线部分,现在全天下,只有大明掌握了这样的技术,别人就是拿到手里大明的后装火枪,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生产。
他们的工艺还差很多。
马祥麟对枪管的震撼,直达肺腑。
他们手里鸟铳的枪管,厚实是厚实,但是傻大笨粗。
看看手里的东西,这才叫枪!
枪管并不厚,但是入手就能感觉到他的质地,表面处理的也十分有新意,枪筒泛着蓝光,看上去就不好惹,
至于其他部分,在把手下边有个扳手,这就是它没有火绳和燧石的原因吧。
火绳自然不需要扳手,而燧石枪也不需要。
那个东西,十分像是强弩上才有的装置。
所以……这东西难道也是弹绳发射么?
不对,弹绳也不可能产生火焰。
不过,难道是在枪膛里产生?
想到这里,他便问道:“这里的扳手,是否在其中装有燧石,撞击的过程就像是打火,只是将遂发从外边移到里边,枪药就不会潮湿,雨天也能使用。”
马祥麟的想象力很丰富,如果用他所说的技术,也能制造出合适的燧发枪。
“马将军的创意极好,若是此前有这样的功能,或许我们就不会开发手里的枪支。您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发射火药所用,但是啊,并不是靠燧石实现。”
不是燧石?
哪能是什么?
以马祥麟现有的认知水平,难道还有什么能靠遂发之外的形式打火?
那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自己输了,也不能任由他们这样忽悠啊。
“史兄,我就不信了,里边不是燧石,还能是别的东西?”
没见过击发的原理,所以他根本想象不到,想要发射弹药,竟然还有这样一种形式。
“怎么,不敢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吧,我知道你们的是保密手段,这样吧,若是我猜中,你也不是什么好手段了。也就不存在保密的需要,怎么样,再挂点彩头!”
马祥麟十分自信,看着击发的样式,不可能有第三种。
“别挂彩头了把,您这里刚输一次。”
史可法是真心的在劝着他,要是再输一次,那怎么办?
以后马祥麟的面子还要不要?
但是啊,偏偏马祥麟不撒手。
“别介啊,你赢得时候高高兴兴,现在吃不开就来找我们,天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史可法很无奈,自己是一颗好心。
摆明是他又要输的事情,怎么还要上赶着送钱?
“马将军,实不相瞒,这里边是一项新技术,你们没见过,肯定想不到。”
史可法不说还好,越说马祥麟越是生气,怎么着,看意思这是看不起他们呗。
还什么新技术别人想不出来?
难道天下只有学院的人是天才?
“快点,你们学院什么时候这么墨迹,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马祥麟还是有点看不上史可法,虽然他们技术是不错,但是这文人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虽然大头兵的水平都不怎么样,但那也不至于想不出来效果啊。
世上难道别人没见过的东西?
史可法看着他,十分无奈的说着:“马将军,这是您要求的啊,我可是什么话都没说。”
“你快点吧,时间都让你耽搁了。赶紧完事,咱们好回去忙各自的事情?”
看着他不耐烦的样子,史可法知道,今天不答应事情肯定是办不成。
最终,他叹一口气,“好吧,既然马将军如此坚持,咱们就跟马将军打赌。记住啊,大赌是打赌,不能太当真。”他一边说着,一边告诫身边的人。
但是,马祥麟可不这么看:“不能,愿赌服输,赶紧的,快点将谜底揭开。”
史可法也不墨迹了,命令道:“拆开一只枪,让马将军看看,咱们的火枪是怎么回事!”
马祥麟和秦翼明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见要拆枪,赶紧凑过来。
“来吧,二位将军,你们选一把,我们来拆。”
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里边可能会有猫腻。
实际上,那是什么都没有。
“桌子上的就算了,直接拿一把士兵手里的。”秦翼明自然懂马祥麟的意思,指着边上站着的士兵说到。
“如秦将军所愿。”史可法说着,接过枪放在桌子上,由熟悉拆解的兵开始分拆。
此前的枪械,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消息。
就算是燧发枪,也是一些简单的构造。
谁能想到,表面上看去简单的枪,单是在扳手附近就有如此精细结构?
马和秦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彼此眼中的震惊。
看上去,真不是一般的事情。
拆开扳机之后,便是连接的弹簧,后边是撞击针。
说复杂,自然是比鸟铳复杂很多,但是分开看的话,零件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二位将军请看,这里就是射击的细节。扣下扳手之后,力量依次传到。最后,撞针击中底火,火药燃烧,推动铅子。”
底火?
两人不约而同的找到了关键词。
底火是什么东西?
史可法拿着一枚纸壳弹,向二人展示着说到,“后边这个小圆圈,里边就是底火。换言之,就是他让我们能将新式火枪的威力成倍提高!”
马祥麟还是不懂,尤其是底火,还有膛线,都是能加强火枪的威力?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比演示更加清楚。
他名人来来一小块用作实验的纸装底火,他用锤子使劲砸。
嗵!
底火兴奋的直接炸了!
秘密,那就是新式火枪的秘密!
“这是什么东西!”马祥麟一步站在史可法旁边,迫切希望知道,手里的几乎竟是什么。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做出来这东西很费劲。据说有好几个人因此受伤。”史可法并不知道底火的生产工艺。
毕竟那是现在是重点保护的地方,除了方书安等几个人,其他里边有多少事,没人能说的清楚!
一体装药的子弹!
马祥麟现在是认识到了技术进步的厉害,给他们看样式,都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秦翼明去靶场看了看几块巨大的木板,他本来想是从上边找些东西出来。
最好是直接证明不行的消息。
可惜啊,事与愿违,那枪打上去,不是不行,而是太行了!
一个巨大的靶子,后撞击法枪的命中率,那是真的高。
看看鸟铳,虽然也都几种大靶子,但是要写稳定性比新火枪差得远。
新火枪是个儿壁般粗细的散布范围,而鸟铳则是至少一人高的。
看看就知道,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看完靶子回来,刚才还有些信心,现在全部流逝了!
什么叫高手?
人家那个才叫高手。
什么叫实力?
人家那才叫实力!
回来之后,他发现马祥麟神情更加难受。
并不是因为输了彩头难受,而是他真的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人力天分的存在。
马祥麟无奈了,这下他是真服气。
娘的,什么人次啊能想出这样的方法,也就只有学院的这些天才吧。
让他想上一辈子,都想不出来如此好的方法!
“史兄,你说的对,你说的很对。一般人可是弄不出来,这么有技术难度的东西!”
对于眼前的精巧布局,马祥麟是一百个服气。
能想出来一种随着撞击而发射的弹药,难度就是将撞击转化为可能燃烧的密闭反应。
这样的技术,学员们竟然能找出老,还能进行商业话量产!
“史兄放心,我们愿赌服输。既然是输得彻底,这就回去安排彩头。”
史可法摇头:“不,千万不需要。本来就不是我的主意赢得彩头,所以还是不能要。”
马祥麟更固执,“此事并非是简单的给出来什么建议,还是要在适当环境里,有过人的的天赋此行。我们天赋不够,也就是看着你,弄好些习惯的东西。这样的学费,交的值,真值!”
随着人么离开校场。
史可法终于明白方书安的苦心,有时候,更需要使用者当时的感受。
就连天下第一的白杆兵都能败在新火枪下,还有谁感觉自己厉害,尽管比拼就是!
方书安的想法并不麻烦,这次推广后装枪,他不想在费劲的去自己推广。
要让那些感受到后装枪威力的人自己去选择。知道那种东西才是更好的武器!
马祥麟很好的扮演了崔进度的角色,回去之后,安排上人将彩头送过来。
他便去找刘綎,请求装备新枪!
有了那样可以五发迅速上弹的枪支,还有很高的命中率,不给他们马匹,他都能打赢骑兵!
刘綎还有些差异,以为马祥麟从哪里搞来的歪门邪道。
“马祥麟啊,你不能学者被人,乱胡闹啊,你们队伍的鸟铳,可是前年才装备。怎么看都不是该换装的日子!”
得,他一听就知道,老刘这是和自己当初一样的看法。
“刘老将军,此事啊,我说不清楚,等您去学院看看,就能一清二楚!”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更具有震撼力。
“那你告诉我,是谁搞出来的?”老刘虽然现在时间充分,但是不能谁都找他浪费时间啊!
“方书安的新家伙!”
听说是方书安的新东西之后,老刘的态度马上就变了。
“原来是书安啊,那想必真是更好事情,你们去弄,先试着装备一些看看。”
马祥麟“……”
这红果果的区别对待啊,自己说是新火枪,老刘跟以为自己说梦话一样。
但是得知是方书安的注意之后,态度马上就变了。
“您……不去看看么……”
“嗨,看什么还啊,你要直接说是书安的东西,我问都不问,直接给你批准就是。”
马祥麟是彻底败了,合着方书安的东西,简直就是免检!
随着马祥麟申请试装新枪,越来越多的军队纷纷提出要求。
不过谁能装,谁不能装,还是由兵部和刘綎讨论之后,才安排上。
现在枪管的加工是短板,镗孔还有拉膛线,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难的事情。
好在现在的枪弹不是硬质枪弹,否则膛线的强度不用多久就有可能报废。
利用米尼弹的形式,将子弹做成相对软的结构。
在保持膛线的前提下,能够保证射击精度!
……
……
秋去春来,随着各项事情的展开,神州大地一片祥和。
西域之战在开春之后,已经告一段落。
不想投降的叶尔羌最终选择西去,虽然西边艰难万险,可是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度。
至于吐鲁番人,则是很好的成为大明百姓。
除了卢象升之外,大部分参与战斗的将军们进行轮换。
士兵则是轮换一半,大军回到哈密的时候。
哈密城已经不是秋天他们离开的景象,只见地里都是大片大片的棉花。
“这些人,真是快啊。”
“大明效率,这多正常?”
“听说我们回去,会换装新火枪?”
士兵们排成长长的队伍,一边行军一边交头接耳。
过了哈密城,哪里有些大车,据说能载上他们一段。
“那些大车是拉什么来的啊,为何要空着回去?”
“听说啊,是拉来的纺织机,要在哈密城开设纺织厂!”
竟然将先进的纺织机拉到哈密,足够说明,朝廷的纺织机已经产能过剩,以往,别的东西他们都是这样做。
“听说啊,朝堂推动棉花海外贸易,开始打价格战了。南洋那边,现在一个热闹,没准啊,咱们可能去南洋!”
士兵们说着,便胡吹起来。
谁知道,他们是一语成谶呢……
596 征服香料岛
南洋,香料岛。
朱由菘站在战船上,看着双方交火,很是心焦。
只见城头不断有黑烟暴起,却没能将城墙砸烂。
“火药还有多少?”他问着身边的袁崇焕。
“能炸掉西人的城墙,但是后边再需要火炮,可能就不够了。”
袁崇焕十分无奈,好好的在京城论功行赏不好么?为什么当时脑子一热,要来南洋支援。
自从大明允许藩王们外出贸易之后,那些人就像是猛虎出笼,都找到不同的地方,各显神通。
朱由菘是福王一脉,本身就被削减的厉害。
而且,他们出去的还晚,很多人已经占据了土人的地盘,在没有选择之下,他们只好向被人的地盘进发。
朱由菘管它什么东印度公司还是尼德兰或者是佛郎机,只要是他不认识的对头,一律硬扛。
为此,佛郎机和尼德兰在东方的总督先后照会大明。
礼部侍郎并未给什么说法,只是说那是王爷们出去挣钱,并不是侵略。
既然礼部耍赖,那么双方在东方的大军纷纷选择开战。
但是当他们开始动手之后,才发现大明的王爷们简直就是不要脸!
别看他们自己抢地盘抢的热闹,但是当西人或者是东瀛人出现之后,便会疯狂的团结在一起。
佛郎机和尼德兰的战斗力并不差,在香料岛,尼德兰拥有将近一万名配备火枪的士兵。
除非大明舰队南下,否则他们将是南洋最强大的武装。
以前香料岛总督做梦都想不到,大明的船队会南下作战。
可是当事情发生之后,他们才发现,当初没有招惹大明的做法果然是对的。
他们手下的那不是军队啊,简直就是一个个阿瑞斯下凡!
一万名东印度公司雇佣的士兵,在土人面前他们就是天将魔王,但是在大明的打击面前,那就是一堆堆的菜鸡。
袁崇焕看着千里镜里的城墙,他们雇佣的土人正在奋不顾身的爬墙。
这样的消耗战,还是雇佣军合适,他们从大明带出来的人,消耗在此地有些浪费。
“要不是几个王爷联手,还真拿不下来这座要塞。”袁崇焕微笑道。
朱由菘忽闪着扇子,“他们一个个都不傻,咱们来当箭头,其余都分些汤水,还没有后顾之忧,算算谁都愿意。”
香料岛地处热带,到处都是蛇鼠横行,朱由菘的船队刚来时候,不少人都受不了病倒。
多亏他们从户部的储备库买了不少青霉素和其他新药,不然在这里,感染就能死很多人。
还有可怕的打摆子,也幸亏有特效药,否则打摆子都能把人打废了。
最初的时候,朱由菘也不想和东印度公司的人交火,他们想继续去别处碰碰运气。
但是作死的人从来就不少,尼德兰有个少校军官觉得,大明那些看上去不正规的军队,绝对都是些菜逼,于是便主动进攻。
他们哪里知道,王公大臣的家丁,看上去穿的不正规,但是那战斗力强悍至极,朱由菘的手下,面对明军最精锐的辽东军团或许不能一战,但是面对其他人可就是必杀。
朱由菘面对泰昌以及其他明军是菜鸡,但是在和东印度公司那些人交战以后,发现他们自己的实力并不差。
等到南洋总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后,已经晚了。
香料岛地势并不平坦,三面平原,一面高山。
尤其是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城堡,修建在东岸最高的地方,那里海拔有一千多米。
别小看这一点落差,正是这样的高度,让整个城堡变得十分舒服。
海平面上,闷热潮湿,热死人不偿命。
但是在一千多米海拔上,气候完全变化,虽然在海洋当中,但是潮湿程度下降了几个数量级。
很多时候,雨水都是在半山腰下,下边大雨倾盆,上边还是万里白云。
朱由菘得知这里竟然如此美妙,第一时间就看重此处。
为此他许下重诺,联合附近的几个王爷,再从朝廷借兵,准备干掉。
若是说自己去抢地盘,那朝廷根本不可能借出来。
偏生那个东印度公司稍小,好似不死的,第一个干掉的还是大明官办船队的商船。
市舶司听说之后,不需要朱由菘催促,直接给朝廷发了八百里加急。
当初制定法案的时候,便已经明确昭告天下。
如果向大明的官办船队发动进攻,等于开战!
大明水师南下,并且由袁崇焕带着一批新老混编的远征军,便是他们的增援队伍。
五千远征军,一支二十艘武装商船和战船组成的舰队,瞬间改变香料岛均衡的局势。
尤其是袁崇焕的远征军,带着一千支栓动步枪兵!
原本,兵部坚决反对栓动步枪出战,但是方书安却极力支持。
至于原因么,便是对步枪不同天气情况下作战能力的实验。
一种新式武器,尤其是大明的武器,以后要面对的战线十分绵长。
从寒冷的极北苦寒之地,到南方满是阴雨瘴戾的海岛。
武器有什么缺陷,就是要在这样的试用过程中不断改进。
虽然携带了栓动步枪,朱由菘还是有些不满,因为他们带来的火药明显不够多。
“圣上还是防备着我们啊……”他不由自主的叹口气。
对于这样的话,袁崇焕不知道怎么接,当然他也不想接,就当是没听见。
朱由菘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若是我们有上二十门灭虏炮,哪里还用如此废劲?”
灭虏本来就是明军最重量级的火炮,经过学院改进之后,用它能直接轰烂城墙。
如果有灭虏级别的火炮,攻打城堡就能简单很多。
可惜啊,那样的武器对于朝廷来说,是战略级武器,轻易不会运出来。
就算是南下的武装商船和战船上装载的火炮,也是小一圈的玩意儿。
至于防备着谁,大家心知肚明。
如果哪天某个王爷不开心了,他们开着船,装着灭虏炮。
走到任何一个重要港口来上几炮,对大明的打击都很大。
直接影响没有多少,但是对于秩序的扰乱则很是明显。
袁崇焕始终不言语,朱由菘也就懒得在此话题上纠缠。“好像差不多,我们上吧。”
尼德兰人在香料岛的地位一点都不稳固,以前是因为土人没有帮手,靠着他们手里的石头和木棒,根本就不可能是燧发枪的对手。
但是明军出现以后,局面瞬间翻转。
朱由菘奔着减小伤亡的原则,和当地土人代表达成协议。
只要他们帮着朱由菘驱除尼德兰人,以后就能获得平民的权利。
平民的权利!
在大明来看,这就是白嫖的生意,但是在香料岛,人们都当朱由菘的大善人,世所罕见的大善人。
远在尼德兰东印度公司那些人到来之前,香料岛就不断被不同的国家奴役,以前的勃泥、注撵,各种国家轮着摩擦,当地人很少有成为平民的机会,大部分时间都是奴隶。
东印度公司能占据此地,还是因为他们相对放松一些,对土人没有压榨到底。
但是当大明开始建立宣慰司,并且将自己的观念带到南洋以后,人们纷纷对那个礼仪之邦充满了向往。
如今,朱由菘的到来,似乎正是土人们日夜思念带来的后果。
更何况,他们居然答应给本地人平民的待遇,那是天大的好消息。
为此,人们就是拼了命都值得,虽然他们战死,但是后代能获得自由身,那是是土人多少代人奋斗的目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明军的带领下土人携带着明军提供的长矛大刀,在明军炮火的压制下,他们愣是攻破了香料城!
南洋总督怎么都想不到,他们最后是被以前老实的像是鸵鸟一般的土人攻破。
城头,总算是竖起了白旗。
眼见如此,袁崇焕长出一口气:“王爷,成了!”
朱由菘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为了打赢这一仗,他除了借兵,还借了很多钱。
如果能赢,那回报不用说。
但是输掉的话,福王就彻底破产成为平民了。
“好,好,太好了!袁大人,由崧必有重谢。”
袁崇焕知道他是赚大钱的买卖,也没有推辞,朝廷派他来,一方面是锻炼才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众人当中条件差的。
家里没有资产,也没有商队。
来南洋冒险就是唯一的选择。
“军队的报酬少不了,不能白白让弟兄们走一遭。至于您的那一份,放心,更加不会少。”
“那就谢过王爷了……”朱由菘虽然没有封王,但是在海外,大家都是这样叫,也就没什么。
“袁大人,你在京城混的并不如同期的孙传庭和卢象升等人啊,不知道考虑过留在南洋没有?”朱由菘笑眯眯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袁崇焕没想到,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招揽朝廷命官。
“王爷,我吃的是朝廷的俸禄……”
“唉,我不是让你吃里扒外。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愿意辞了在朝廷的职务,来南洋做官。”
辞官再来此地?
若是朱由菘刚跟他说,袁崇焕肯定当成笑话。
但是他在南洋一段时间知道现在不管是朱由菘还是谁,都缺少强有力的帮手。
他们不少人带的官员,都是在王府时候的心腹。
那些人要么就是胥吏出身,要么就是乡试会试落榜,总之很少有功名在身。
别人能成为王爷的心腹,总管一大片领地,他袁崇焕正经进士出身,资质并不比同辈人差。
如果在南洋,早晚能成为一人之下的那个。
如果回到大明,或许能一步步熬上去,但是到四五品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年景。
至于入阁,则是希望渺茫。
他们同期除了状元榜眼那几个人之外,更有熠熠生辉的孙传庭、卢象升、方书安、
方书安不用说,早早的预定国朝重臣的位子。
至于孙传庭,将来也是内阁成员。
卢象升现在则是希望渺茫。
自己与那些人的差距有没有,或许不明显,但是在做官的运气上,却和卢象升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他还真的心动了!
如果能在南洋成为一个封地的首辅,那比在京城当个籍籍无名的大臣要好的多啊。
看见他在沉思而不做决定,朱由菘便知道,这是纠结了。
如果不想干,肯定会直接拒绝,现在迟迟没有结果,就是还有想法。
“不着急,袁大人考虑一些时日再告诉我就行。南洋福王长史的位子,会给你留着。”
王长史!
袁崇焕心里一颤,长史是两汉时候的官员啊,很多时候在王国没有丞相的情况下,长史就是王国仅次于王爷之人。
袁崇焕,十分动心!
正在他要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忽然传来大喊声。
“王爷,王爷,您快去哪里看看吧!”
只见一个百户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
袁崇焕见如此,瞪着眼睛说到:“慌什么,还能有妖怪不不成!”
“大……大人,那场面,可比妖怪还要刺激!”
百户的眼神很精彩。
“什么东西,能把你激动着这样子。一个个没见过世面,走吧,前边带路。”
朱由菘也很好奇,能让百战大军激动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事实上,他们真的想象不到。
难怪南洋总督舍不得离开此地,这简直就是神仙居所啊!
只见总督府里,到处都是黄金和珍贵木料的装潢。
整个总督府的窗户,竟然都是小叶紫檀制成,其他的桌椅家具更不用说,不是黄花梨就是小叶紫檀。
红酸枝的数量都很少!
“这是,扒了财神爷的老窝吧!”
朱由菘感叹一声,他想到了香料岛会富有,但是想不到他们是如此的富有!
此时,东印度公司香料岛总督,像是斗败的公鸡,萎靡的和其他俘虏一样,靠在墙边。
“说说吧,你们是如何聚敛如此之多的财富?”
总督抬起头看看他,服装的颜色告诉他,眼前人是此地的指挥官。
“呵呵,便宜你们了,那是历代总督留下的资产。”
发财了!
朱由菘想不到,他就这样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不过,还没有收拾好战场,便从北方传来重要消息!
597 福南王!
泰昌病倒了!
因为长时间的勤奋,导致积劳成疾,坚持不住,最终卧病在床。
大明发布告示,泰昌皇帝突然病倒,由太子监国。
此事出乎所有人预料,泰昌才登基几年,就病倒了?
实际上,内阁以及朝廷重臣们,一点都不意外。
此前很多时候,泰昌的状况都不理想,尤其是在他忙碌的基础上。
再者说,那也不是现在的事情,要是说起来,泰昌尚未登上大宝之时,身体就不怎么样。
算起来应当是历史遗留问题,追根溯源还要到泰昌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些年他不受重视,条件跟不上,导致身体很差。
在他当上皇帝之后,更是勤勤恳恳,经常批阅奏章到后半夜。
很多时候,一天睡眠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泰昌的勤奋,和此前的万历形成鲜明的对比。
但是他忘记了,他的身体根本就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工作。
虽然方书安给他的各种器具,曾经带来了身体的强健,但是因为本身身体就差,长时间积劳成疾,还是垮了。
暖阁里,泰昌卧病在床,整个人虚弱了很多。
一众后妃在边上哭哭啼啼,却不能过分靠近龙榻。
那些现在最亲近龙榻之人,也就是内阁众人,还有太子。
就算是李贵妃和王贵妃,也不能幸免。
“陛下,老臣在呢,几个大学士也到了,您请说。”
泰昌在内阁学士和六部尚书没有到齐之前,半件政事也没说,现在人们到齐,他也有了精神。
“扶朕起来……”泰昌伸出手,王安赶忙上前,将其枕头调换为软垫子,能够用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龙榻上。
他环视一圈,万历年间的老臣和他提拔起来的新人,都在了,便欣慰的点点头。
“好,都在就好。朕恐怕时日无多,你们要记住……”
“陛下……”
眼看泰昌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样子,人们纷纷跪下。
“陛下,可不敢如此说,您是春秋鼎盛呢!”
泰昌勉强笑笑:“阁老啊,朕怎样,比你可清楚。有时候羡慕地紧呢,年逾古稀,还能如此康健,朕是比不了啊!”
泰昌本来以为,他能多争取几年时间。
即使没有二十年,有个十年八年,将大明的局面扭转也好。
那样,或许能给朱由校留下一份体面的产业。
隆庆在位时间不久,但是造就了大好局面,尤其是为后来的万历盛世打好基础。
泰昌最早是想做汉景般的人物,但是时间真是不够啊。
好在,朱由校接受了几年帝王之术的教育,要不然他还真不放心。
“阁老,过两日,等我精神好些,将我转移至西山别院。朝廷的事情,就靠你们了,太子政事尚且浅薄,需要你们襄助……”
方从哲也想不到,几年前是万历这样委托他政事,现在又换成了泰昌。
要不是孙子的改革还有很多没执行完毕,他也想撒手不管,退休啊。
李汝华、熊廷弼和徐光启几个人,干的真不错。
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想要休息。
可是,现在当着病中的泰昌,说这话似乎不合适。
“陛下,您放心,老臣就再熬一熬,太子需要老臣,老臣就多呆两年;太子很快熟悉国政,老臣这就去别院陪您。”
老方一番话听着感人肺腑,也确实传达了他的心意。
都说人们贪恋权位,那也要看看是谁。
方从哲这样的人,本来就中庸,他自知没有张居正的水平,不可能实现他的成就。
但是说要保持稳定的局面,还是能够做到。
在方书安的新政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老方更多是拆东墙补西墙,当一个裱糊匠人,勉强维持这朝局的稳定。
后来,看着方书安的改革一项项展开,虽然整个大明的情况有了改善,但是整个过程也是十分累人。
不说其他,从出征辽东开始,哪个事情不让人劳心劳力?
如果说前期的事情,还没有涉及到多少人,阻力也不是那么大,等到后期以后,事情便发生很大变化。
后来的改革,几乎都会涉及到朝廷当中的大人物,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动用任何手段。
明争暗斗,不知道多少心血都投了进去。
两任皇帝交接的时候,原本就是朝局艰难,需要时时刻打起精神。
老方刚刚熬过去交接的事情,就再度赶上泰昌的一系列变法。
尤其是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那是在此前从来就没有过的困难。
好在,老方带领着内阁不辱使命,几乎是用最好的成绩通过改革。
两件事情在一起,已经消耗了不少心血,现在又是一次交接,方从哲真的是有些心累……
要不是方书安地位还不够,他现在就想去西山跟泰昌做伴。
“如此,也好,阁老年纪也大了。朝政理顺之后,你我君臣二人同在西山养老,倒也相得益彰。”
说完这些,他看看四周,大臣们几乎都到了,便宣布自己的计划:“酌方书安晋升户部侍郎,孙传庭进兵部侍郎,卢象升任哈密总兵……”
一连串的任命,几乎就是为太子铺路。
尤其是方书安和孙传庭,两个人一个不到三十岁,一个刚刚二十多点,就已经是国朝重臣,人们纷纷倒吸凉气。
有生之年,两人是要达到什么高度啊!
至于卢象升,虽然年纪轻轻就成为总兵,但是在两人面前,就没有那么夸张了。
卢象升的夫人,艾丽娅,正是哈密城事实上的城主。将哈密的管理交给卢象升,其实不过是左手换右手。
并且他以后能不能回到中原,都还不好说。
但是背后的信号,所有人都明白,皇帝要保证改革的持续进行!
哪怕就是他撒手西去,也不能让此前的辛苦白白浪费!
泰昌比他爹万历更加坚决,稍微过了几天,身子显示一点点好转,就带着一大堆后妃们去了西山别院。
整个皇宫暂时成为了朱由校的地盘。
三大殿几乎竣工,只剩下以后内部装修在进行。
看着满眼壮观的景象,朱由校感慨万千。
“书安啊,以后这地方,就是你我的天下了。”
“殿下,那跟我无关,是您的大殿,是大明的大殿。”方书安心理年龄本来就大,面对朱由校这样掏心窝子的话,以前或许他能直接接上话茬。
现在则不同,需要考虑今后两人的身份。
“书安,你变了……”朱由校听完,眼神里的狂热渐渐散去。
“殿下,每个人都要成长,若是我还和过去一样,或许过几年,您会不舒服。”
方书安说的如此直白,朱由校也是除了叹气,别的不知道说什么。
“对了,香料岛的事情,你怎么看?”
说到香料岛,方书安看看大殿正当中,龙椅的后方,那里摆着一个金丝楠木的椅子,用作皇帝的休息,正是从香料岛大殿送来。
朱由菘自从在香料岛站稳脚跟之后,越发的注意和大明的关系了。
这不是,此前历代香料岛过往的座椅,他都觉得自己坐上去逾制,便送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金银珠宝回来,所求便是获得朝廷的封号,王爷的封号!
“福王尚在世,按照祖宗的做法,自然是福王崩之后,才能封他。可是,朱由菘也算是开疆拓土,中间虽然利用了大明舰队,但是在这件事上,似乎还是功劳多一些。”
对于朱由菘的态度,朱由校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很好的办法。
东印度公司和大明的关系,还算不错,双方明面上和私底下有着不少事情在互通有无。
毕竟在南洋,两者都有佛郎机这个潜在的敌人。
若是这次奖励了朱由菘,东印度公司乃至整个尼德兰王国,都会认为是大明在背后两面三刀。
其他王爷有样学样,都向大明交好的国家下手,会令外交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就事情本身来说,朱由校想的没错。
香料群岛是尼德兰人掌握不假,但是忽略掉一件事情。
东印度公司说到底是一家企业,一家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
只要能让他们获得利润,就是打仗抢夺地盘又能怎样?
方书安将这个观点说出来,朱由校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商人竟然能左右整个国家的政策?”
他很是不理解,不相信尼德兰是这样的王国。
朱由校想不明白很正常,商人立国的本质就是追求利润。
如果一件事情,并不能让他们得到利润,那么肯定就不会继续僵持。
“这就是尼德兰舰队没有继续作战的原因?”朱由校现在明白,为何在南洋的尼德兰舰队没动作。
他们肯定是评估之后,发现大规模引发战争,对于整个尼德兰是亏本买卖,所以就没有动作。
“尼德兰船队一百余艘战舰,威力比我二十艘大舰略差,若是作战的话,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那样的结果,他们以后将难以为商船队护航,并且将无法和佛郎机乃至于波斯等国的舰队抗衡,那才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
对于这样的商业国家,方书安很清楚他们的逻辑。
抢走一个岛,在别人看来那是占人家的领土,在尼德兰看来,也是能放弃的部分,只要给到的甜头合适。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来谈判之人,根本就不是要讨个说法?”
方书安笑笑:“说法有很多,我认为对他们来说,利润才是更好的说法!”
听了他的意见,朱由校决定,见见东印度公司的代表看看他们究竟怎么个意思。
“殿下,按我的想法,不如将棉布在西边的交易权,都交给他们,那将是个不错的主意。”
朱由校不知道那是何意,但是东印度公司代表清楚的很。
说起来还是个老熟人,菲利普。
这家伙自从做起了武器交易之后,地位是水涨船高,再也不是当初一无所有之人了。
菲利普听完大明开出的条件,也是愣住了。他曾想过大明朝廷用各种方法抵赖,想不到刚来就抛出他们无法拒绝的事情。
棉布对尼德兰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此时在西欧,因为有着英吉利的崛起,以及佛郎机在果阿的纺织基地。
所以棉布,尤其是高档棉布本身,就是英吉利和佛郎机的重要产品。”
尼德兰虽然也有些海外领地,但是他们没有更加合适的人群来组织生产以及后续加工。
所以综合看来,在棉布贸易上,尼德兰肯定吃亏。
现在,大明给出的条件,简直就是瞌睡时候给枕头啊!
只要他们手上也有棉布,并且是从遥远东方印刷的棉布,做工比英吉利和果阿的棉布好,花纹和色泽更加精美。
“此事,我替他们决定,成交!”
菲利普不敢耽搁,自己便做了决定。
东印度公司获得果阿以西,大明棉布的独家售卖权。
并且将会按照现有离岸价打折结算!
这是多大的利润啊,运到本土之后,会比英吉利自己编织的棉布更加便宜!
三天之后,大明棉花纺织联合体和东印度公司签署十年排他性协议,同时,东印度公司以及尼德兰王国放弃对香料岛的主权诉求。
这样的消息,并没有在大明引起多少水花。
关心到此事的人不多,但是另一条就不一样了。
大明在南海册封,福南王!
这还是首次,一门二王!
在老子朱常洵还当着福王的时候,儿子朱由菘获得福南王的封号。
与大明本土王爷不同的地方是,福南王在所在领土范围内,可以组织军队,并且还能在大明本土之外的疆土活动!
这些事情对喜欢折腾,又觉得没有用武之地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带着自己的人马,必要时候还能借着军队去帮忙打仗。
赢了时候分配家产,获得王爷的封号,多么划算的买卖啊!
一时间,此前还保持安静的王爷们,也开始躁动。
香料岛的事情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在另一个地方,事情也有些变化。
孙承宗作为东北经略,正面临着一个问题,需要作出决定。
598 扩建舰队
关外屯田,是泰昌的基本国策。
大明腹地能开垦的地方不多,为将来计,他们要大规模的发展,只有从西北或者是东北这样的地方谋求发展。
孙承宗到了东北以后,鉴于当时熊廷弼的速度过快,便选择降速,开始建立有效的统治。
虽然当时没有十分严重的问题,但是还是有风险在其中。
比如说驻军过分稀释,很多地方上百里都看不见一个士兵,那样遭遇外敌的时候,土地丢失的很快。
或者即使人家趁着秋收时候,来一次抢劫,都会让一年的辛苦白白浪费。
那样的事情,谨小慎微的孙承宗不允许出现。
为此,明军向北推进的速度算是降下来。
但是,毕竟他们只是降速,并不是放弃,下边的百姓早就意识到屯田的好处。
即使上边催着他们往北的速度慢下来,但是已经习惯的百姓们,还在主动往北!
只要是他们入手的早,画地占好地盘,精心耕作之下,就能成为流传下去的农田。
这样的机会在面前,没有几个人会放弃。
所以,一副奇特的画面出现了,那些早早的辽东开始屯田的人们,纷纷选择出击,将家里的老婆孩子留下,三五成群的去北边开荒。
等到农田到手之后,再琢磨着如何分配。
这样一来,他们就专门成立了互助小组。
可以说是类似于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原型。
孙承宗最早听到这样的消息,认为他们是在占据土地,那样虽然名义上农田数量增加,但是在看顾不到的情况下,产量肯定会下降,那不是他们想看到的情况。
这是孙承宗面临的一个问题,是不是支持那些农户组成的互助小组。
第二个问题则是,黄台吉终于要全面投降!
此前虽然建奴早早表示投降,但是黄台吉则一直在跟明军捉迷藏。
追击他们的大军,这几年时间,行军距离可以说有几万里。
黄台吉的属下,越来越少,越打越是胆小。
刚开始还有很多人支援,但是随着明军的统治力度加强,其他人支援的力度越来越小。
后边生活条件上升以后,对黄台吉的支援就更小。
不是同宗同族之人,对黄台吉为首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好感。
以前大家都穷,或许黄台吉以及手下凭借他们的舌头还能忽悠众人。
现在和明军走的近的那些人,越来越好,而和黄太吉一起的残兵,几乎都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苟活。
两相比较之下,说都不用说,人们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既然是黄台吉真心要投降,孙承宗倒是将自己的想法写成折子。
现在基本上算是彻底征服辽东,黄台吉投降以后,东北再也没有像样的对手。
其他部族,不管是科尔沁还是海西女真,被明军摧枯拉朽以及日常剿灭黄台吉残兵的势头下,已经不敢有任何想法,现在都在老老实实的挣钱。
现在不管是探险队还是去开荒的百姓,已经到了外兴安岭再往北的话,天气过于严寒,冬天的时间太久,他们无法完成粮食收割,冬天就又会来临。
所以,现在的条件,基本上已经是屯田的极限。
孙承宗建议,屯田开荒的事情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不断消化并且完善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还建议,不能将建州部剩余的人还和原来一样聚集的留在东北,至少也要让他们分散。
根据不同的情报来源,从外兴安岭向北,那里还有广阔的空间。
建议朝廷令女真人编成探险队以及采伐队,在高额奖励下,令他们北出探险砍伐。
孙承宗的几条建议,每一个都不是空穴来风,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朱由校牢牢记着泰昌的话,如果他还没有足够的水平去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去听一听内阁的意见。
内阁和六部主官,或许不是当下最聪明的那些人。
但是他们讨论出来的事情,基本不会是最差的选择。
孙承宗是铁杆东林党人,不过他和其他人也不一样,从来不是将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
所以其他人对他的意见都很尊重。
“熊大人,你此前在辽东,觉得怎样?”
朱由校既然授权内阁讨论,老方就先从熊廷弼开始,让他介绍一些东北的具体情况,至少要保证孙承宗说的都是事情,没有什么额外演义的东西。
“阁老,孙大人所言不虚,我们此前就派人去试探过,过了三江口再往北,也会有一些上好的黑土地。但是问题就像是孙大人所言,那里天气过于寒冷,如果种下的东西,不能在大雪之前收割,都将会是白忙一场。”
明末,小冰河时期。
不是后世新世纪能比,在新世纪时候,耕种的地带要靠北的多
对于这一点,方书安也算是清楚,孙承宗和熊廷弼说的都是事实。
没有办法,在农耕文明为主的前提下,基本上三江口北边的黑土地,已经是耕作的极限。再要往北,就需要进行筛选,选择耐寒品种或者是快熟品种。
而对于现在农学研究基本为零的大明来说,那十分不现实。
“至于农民互助小组的事情,我倒觉得那是不错的办法。”徐光启提出自己的意见。
“东北人烟稀少,想要像内地一样,每家每户自主耕种,人手不够。他们报团取暖,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此一来,我们甚至可以允许那些农田是集体所有。等到一两代人之后,如果人口增加,家庭为组织能负担耕种的时候,再选择像原来一样,那也是不错的办法。”
对于农业合作护互助,徐光启也保持肯定的态度。
此前他在下边考察的时候,很多原始的作坊就是这样,几家在一起生产,各自算好股份,平常计算好工时,最后结算工钱。
靠着几个家庭就解决了生产的问题,并且还都有收入,那真是十分有用的办法。
前两个问题,都比较容易解决。只有最后一个,就有些难度了。
建州部那些人,究竟要怎么对付?
按照现在孙承宗的做法,是将明军在西域的方法和此前在辽东的方案相结合,后边他又加入了自己创新的东西。
“既然担心建州部等人再次闹事,那不如学着叶尔羌人,给他们兵器和族人,让他们自己向西或者是向北,也很好!”兵部尚书说着自己的看法。
“崔大人,建州部和叶尔羌有多不同啊。建州部虽然后来造反,但是几百年来,建州卫一直是我大明的领土。换句话说,他们和此事科尔沁、喀尔喀的地位差不多,甚至是更亲近。这样的人,我们现在将他们流放,那么那些刚刚归顺的部族,他们会怎样想?会不会认为大明会卸磨杀驴?”
礼部的何宗彦提出来自己的想法。
现在好不容易解诀了蒙古草原的问题,如果因为黄台吉所部处理不好,再带来动荡,就有些得不偿失。
“不做探险队,不西迁,难道还让他们回去当老百姓?那不行,几年的仗不是白白打了?要我说何大人你就是有些过分担心。现在我们是兵强马壮,拳头正硬。像是建州部这样的叛徒,虽然他们最后投降,但是该惩罚的还是要惩罚。要不然那些造反之人还以为,我大明是个软柿子,好对付呢。造反之后也没什么惩罚,那不是在鼓励别人造反?”
何宗彦站在维护与其他部族关系的角度,赵焕则不是,他认为,打胜仗就要你有打胜仗的样子。
要是打完胜仗,腰板不挺直一点,那和不打胜仗没有区别。
“你们两个有什么说法?”
李汝华看看站在队伍末尾的方书安和孙传庭。
他们虽然是两个侍郎,但是被允许参与最高级别的会议,就是因为朱由校年纪还小,有两个同龄人心里会稳定,不至于对老臣们的意见过于排斥。
“臣以为,对待黄台吉,应当是有些惩罚。不过么,还要考虑到收买人心的事情,所以臣以为,可以让黄台吉的族人去担任狩猎队或者是探险队。不过给他们的银钱么,要安排的比当地人多一些。
这样既能显示出朝廷的惩罚,又能看出来,朝廷并不是针对他们。”
孙传庭结合两人的想法,总结出了自己的观点。
李汝华想了想:“传庭说的在理,建奴和黄太吉曾经背叛,对他们的惩罚必须有。给的价钱高一些,比普通务工的薪饷多一些,但是要比探险队自己的收益低一些。在中间让被人体会到朝廷的良苦用心就好。”
方书安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建议朝廷可以在东北组建大型国营农场!”他顿一顿继续说:“前两年粮食的情况,各位大人都见识过。如果农田都在商人或者是百姓手里,他们他们趋利避害的想法就会一直存在。那样造成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一年大赚、一年血亏。偏偏朝廷还难以调节,那样的事情,不符合朝廷的利益。所以我建议组建联合大型国营农庄,产权在户部,主要长期生产各种粮食,并且可以不用保证赚钱,主要目的就是收集好储藏粮食。”
对于合作化生产,方书安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开始布局,为时尚早。
但是几年之后,就能看出来,事情变化之快,所以说,早早开始准备,没什么不好。
李汝华沉吟片刻,点头表示同意,“去岁的粮价危机,导致朝廷应对过于被动,如果能有大片的农田掌握在手上。不管是高价还是底价,朝廷手里有东西的话,别人想要威胁朝廷,还要想想自己手上的东西够不够。”
组建大农庄的事情,基本确定下来,具体细节就由户部来组织。
说完此时以后,方书安并没有停住,他自己递上来一本奏章:“殿下,各位大人,这是下官的一个想法,还请殿下和各位大人看看。”
方书安拿出来的奏章,是组件一个新部门,一个和监税司、督察院类似的部门,但是又有所不同。
这是他提议的另一个监察组织——廉政司!
监税司有了,他是税务的层面去查所有人,不管是地方官员还是商人,甚至是老百姓,监税司都能检查。
而廉政司的用途还有所不同,他们不属于大明官员体系,而是一些吏员。
甚至于,选拔标准可以降低到举人!
这些人专门调查贪赃枉法的事情,方书安的灵感还是后世港岛的廉政公署。
这些人和监税司税官差不多,拥有调查权,常年出去进行调查。
但是他们相比起监税司那些人,受到的约束更多,并且权利最小,都是年轻人。
将来晋升的方向,要么就是在廉政司内部一级级往上,要么就是继续去参加科举,或者是去学院进行深造。
总之选择会很多,这也是方书安提方案的一向操作,不能让辛辛苦苦做出贡献的人们前路被堵。
“我认为,书安的想法很好,可以大力推行!”
谁也想不到,第一个表示赞成的竟然是李鋕。
要知道,廉政司的工作内容吗,很大一部分是分走了督察院的权利。
眼看众人都望向他,李鋕摇摇头,“你们不要以为觉得会分走督察院的权利,实际上,发展到现在,御史们很多事情已经无能为力。没有接受过税务账目教育的御史们,根本就看不懂那些新式账目,让他们去查账目,实在是为难他们。再者说,御史的数目本来不多,如果为了一个奏章,他们要去日以继夜的调查,那么一年拿不出几个奏章。所以我认为,有监税司和廉政司这样的部门,对于御史俩说,反而是重大利好。”
“既然各位都没有意见,那么今天的几个事情,就这样确定。我等联名签署请太子批示之后,交给陛下过目。”方从哲算是对事情进行总结。
“阁老,还有一事。”崔景荣说道。
“下官以为,是时候扩建大明舰队了!”
599 帝国大基建
随着王爷们出去的地方越来越远,很多人选择去无主之地圈一块,作为自己的封地。
朝廷要支持他们,但是面临这严峻的问题,现在的大明水军已经是捉襟见肘。
露梁海战,也算是大明水军的巅峰,当时陈粼和邓子龙指挥的水军,有三百余艘战船,两万多水兵。
虽然船只没有大明新造的船大,但是狼群战术也不容小觑。
后来随着海战减少,大明也没有远洋的需要,就连那几百艘战船都没有。
要不是后来开始有对外贸易的需要,就是大船和运兵船都没有。
崔景荣有着他的理由,“当此之时,我大明向南洋进发日多。仅仅凭借手上的船只,不敷使用。前些时日,水师与尼德兰船队对峙于南洋香料岛海附近。幸亏他们没有出战,若是出击的话,仅凭我们在那里的船队,极难取胜。”
大明水师现有的运兵船和战船,虽然是针对南洋的战舰经过加强,不但吨位大,而且火力还强大。
但是尼德兰舰队那是远洋海军,他们的战舰更加适合远洋作战,并且在香料岛还只是一部分,在其他地方还有。
若是尼德兰决一死战,大明南洋水师只怕要全军覆没。
现在大明在海上的利益越来越多,而他们的资金也足够,所以崔景荣便提出扩大水师的要求。
如果以后保障对南洋的震慑,以及联通南洋的王爷们,强大的海军十分有必要。
崔景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除了李汝华之外,都表示能接受。
尤其是联通南洋的王爷们,大臣们更在乎这一点。
字面的意思是和南洋诸王保持联络,实际上的意思,就是能用强大的海军,保持对诸王的武力强势。
那才是大臣们最在乎的关键。
封建南海的事情,是在他们的任期内通过,如果此事在几年之内就糜烂,那么他们难辞其咎,以后肯定臭名昭著。
如果能靠着武装的强横,能一直保持对南洋的优势,从而让王爷们更清晰的认识自己的地位。
那样一来,封建南海这件事情,必将会令他们名垂青史。
李汝华反对,也有他的理由。
“诸位,大修黄河就在眼前,还有西域铁路计划,再有几个重要的铁路计划。户部钱财虽然不少,但是架不住你们哪里都想花钱啊!”
随着大明的财政越来越健康,很多等着要办的事情都列入日程。
西北种棉花的事情,利润很高,比羊毛产业不差。
但是西北运输是个大问题,考虑到往西北卖货物和往外运棉花,朝廷决定修筑一条简单的铁路,专门用来运输。
那样的话,西出的车队,就不用靠着车马,从腹地运到兰州,再从兰州靠着大车拉到西北了。
有了铁路的存在,运输难度和费用能大大降低,大明对外贸易又能多一个低成本的选择。
西北铁路是未来几十年的布局,而黄河大修,则是数千年来面临的难题。
如今,黄河下游已经是苦不堪言,开封都是在河道以下的城市,如果夏天暴雨,决堤的情况不敢想象。
作为一项丰功伟绩,不管是工部或者是户部还是泰昌皇帝,都会将修葺黄河作为一项重要的工程。
棉花铁路和黄河,都是很重要的事情,现在不能耽搁。
而另外几个铁路,同样如此。
此前有抚顺到开平,开平到京城的铁路,那是为了将精铁和焦炭等能源运到京城。
这些都是工业基础,不可缺少之物。
而在另一个方向,也有着巨大的需求。
那就是东南方向,与运河走势相同的地区,同样需要一条铁路,将京城和最富庶的地区连接起来。
运河的优势很明显,水运成本低廉,运量也大。
但是冬季来临之后,运河就处于瘫痪状态。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冬日之前囤积大量的货物就是,现在随着越来越多的作坊建立,越来越多的商品需要运送出去。
偏生很多东西并不方便保存,所以无法囤积。
如此一来,全天候运输的事情早就列进日程。
而且,运河本身的运力越来越受限制,现在吞吐的货物实在是太多,已经不能满足需求。
所以,三个计划,似乎一个都不能停下。
人们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三大工程,放在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任何一个都超过了三大殿修建的花费。
如果说有个先后次序还好,偏偏看上去都同样重要。
“各位大人,我们是否进入了一个怪圈当中。”方书安说到。
“怪圈,何意?”
李汝华对他的话没能理解。
“这些大工程,每一个花费都是数百万两,四个加起来,需要怕是两千万两以上,基本是我大明现有两年的岁入。”
方书安说着整个工程投资的预算,那是大明两年不吃不喝的情况下,才能建造完成。
“四个工程,两三年根本不可能完成,全部完毕的话,七八年算是快的,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将整个视野扩展到十年的层面上,一年投进去两百万两,应当是可以成熟的范围。并且,我们还有债券和贷款可以考虑。”
“……”
人们一时愣住了,以前习惯于在某个工程开始之前,就将款子到位。
毕竟谁敢保证国库下次是不是有钱来付出剩下的部分,现在不一样了,朝廷的收入能够得到保证,并且还有两三种融资手段。
如果将两千万两分解到十年八年当中,真的没有多少压力了。
“并且,这两千万两,不仅仅是投入,他能带来的收益也将是海量。”
方书安给他们算了一笔经济账,国家投入五百万两修建铁路,虽然付出了薪饷,但是在修建过程当中,消耗掉的钢铁、水泥以及其他材料,会带动上下游各种工坊的产能。
而他们生产产生的利润,必然会有不少以税务的形式回流。
就算是发给工人们的薪饷,也有人需要吃饭,挣到钱买东西,这些又会变成税收回流。
除此以外,铁路是一段段修建。
中间某段修好之后,已经能产生利润,那些利润都将会反哺国库,所以说,投入进去两千万两,到时候光是税收能收回很多。
而那两千万两带来的拉动效应,将会十分巨大。
大基建的带头作用,方书安经历过的时代体现的更加明显。
在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美利坚的大基建运动,不但让他们成功躲过两次经济危机,更是让他们站在世界之巅。
一直到两次世界大战之后,成为世界一极,都有大基建的影响在其中。
至于华夏,那就更不用说了。
二十世纪末一直到二十一世纪的大基建,直接让华夏弯道超车,用二十年的时间,将身前众多国家抛在身后,成功超越美利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国。
当然,要比国民产值,或许还差上一点。
数个例子都证明,大基建对整个国家的经济带动,是腾飞似的发展。
方书安当然知道,正在酝酿着科技革命的联合王国,现在有怎样的爆发力。
当他们完成蒸汽革命之后,成为世界工厂,聚敛全天下的财富。
有方书安在,他当然不会让联合王国有这样的机会,要不然也不会留着尼德兰的舰队不进攻。
就是要让他们有精力去牵制联合王国。
等到大明的远洋舰队能到达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时候,什么尼德兰王国,联合王国,都将匍匐在大明脚下。
“若是分作十年,事情自然可以干,不过我们需要重新进行计算,看看债券和贷款的比例要怎样发行。”
李汝华对于贷款的事情,很是上心。
因为交通银行和海发银行成立之后,存钱有利息的事情,让很多底层人动心了。
他们和有钱人的做法不同,国债和其他债券,听上去很美。
但是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还是有些过于超前。
很多人觉得,将自己的钱拿去给别人建东西,会是有来无回的局面。
有了银行存款这样的事情,小富之家大多选择将钱存在银行,吃着利息。
存款有了,贷款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银行不是慈善机构,他们拿到钱,自然是要产生利润,如果都在库里,谁来替他们付出去利息?
而贷款的问题,比存款还难。
存款只需要收到人家的钱财,并且作好记录,等着来提取就行。
贷款的话,起码涉及到抵押物,还有估值等问题。
这些对于大明来说,都是新兴的东西。
尤其是涉及到储户的资金,所以两家银行放出去借款的时候,都是谨慎的很。
他们现在的借款对象,要么就是地方官府,要么就是有户部背景的商号,要么就是有实体抵押物的工厂等等。
其他中小商户,想要获得贷款,难度很大,又因为手续繁琐,所以很多人最后选择放弃。
最后的结果就是,银行按照现在的信贷比,等到年代结算的时候,会是亏钱的状态。
这谁能受得了?
本来是个赚钱的买卖,现在愣是亏钱,可是让两家银行最大股东,户部发愁。
现在正好,反正银行的借款目标是有国家背书的地方,他们去放款给几大工程,再好不过。
那样看来,朝廷的投资,很有可能是白嫖的结果。
最后花出去的钱,又能靠着各种情况回来,但是整个大明的各个层面都得到了增强。
民不加赋而国用足,以前觉得是胡说八道的事情,现在看来,已经成真。
朱由校看着他们讨论来讨论去,很想去参与一件事情啊。
不管是修葺黄河,还是修建西北或者东南铁路,都将士十分有趣的事情,至于说修建大船,那更棒了。
以前他只有在自己的院子里修建模型,现在能去现场查看,如何修建大船,想想都很美妙。
讨论完可行性之后,内阁很快散了,各自去准备需要提供的东西。
方从哲最后一个离开紫光阁,他回头看看,太子已经去了,外边,还有孙子和孙传庭候着他。
“书安,你说奇怪么,自从大明钱库不是跑老鼠以后,整个内阁都变得十分和谐。以前在朝堂上争辩的面红耳赤的事情,现在几乎没有发生过。”
方从哲能察觉到问题所在,但是他没有意识到原因是什么。
“爷爷,那也正常啊,以前咱们都是没钱闹得。一个铜子要掰成几个花,大家都想花在自己那里,自然就需要争吵了。现在不同,大明国库就能有一千万两余银,不管是开展什么事情,大家都不缺经费。即便是眼馋别人的功绩,不要紧,自己去写一个奏章递上去,只要是有利的事情,内阁从来就不卡,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想不到他们要争吵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方从哲没有意识到,好像还真是这样,因为内阁会议上,已经很少直接否定大臣们的提议。
因为那些建议都很好,以前是没条件执行,现在谁的都不否定,自然能和和气气。
“若是朝廷能一直下去,那将多么美好。”方从哲看着天空,喃喃说道。
方书安摇摇头:“爷爷,不会的,发展到某一天,不管是谁都将成为庞然大物,那个时候,谁都希望得到权力,做出决策,那时候,才是危险的时刻。”
现在是大发展阶段,所有地方都有短板,只要去做就能做出成绩。人们也没有心思去争斗,当发展到一定程度,资源受限的时候,才是争吵开始的时候。
方从哲说完,看看太阳,正是辉煌的时候。
谁能想到,大明在数十年之后,又会迎来一波腾飞呢?
这样的机会,真的要抓住!
随着栓动步枪产能不断提高,西北明军终于也开始大规模列装,甚至于一些军队,几乎都换成了栓动枪,他们手里除了枪,就只有配套的刺刀,其他的兵刃没有。
这样的军队,开始在西北不断试练,因为之后这里会偶尔爆发小规模战争。
在明军将厄鲁特击散之后,这里成为一片等待恢复的地区。
大明北庭都护府的荣光终于能实现,不过还有些星散的厄鲁特人,还有一些其它部族,会时不时来骚扰。
而两千栓动步枪军队在这里的一场遭遇战,算是后装步枪时代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