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他们出手了!
破案是三法司的事情,至少方书安和朱由校等人的嫌疑得到排除。
放着金山在那,人家不去开发而是烧掉,傻子才会干那样的事情。
不得不说,左国材出手确实费了苦心,布局堪称经典,但是,他们遇到的是全方位开挂的方书安。
几个连环计,仍旧没有伤到方人家皮毛,更不必说还隔着一层的朱由校。
紫禁城内,暖阁中。
万历闭着双眼靠在榻上,下边东厂孙怀忠才汇报着情况。
关于近日瓷砖的事情,传的宫里沸沸扬扬,就连寻常的小宫女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作为大明的皇帝,万历当然要了解到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校儿真的没有牵扯到其中?”
“皇爷,千真万确,皇太孙与那所谓的贪墨回扣没有半分关系。方书安也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问题。
羊毛做出来的东西,比绸缎和棉布还要保暖,方书安精明人,他为几十万两货物去和虎墩兔串联,能拿到手的钱也没有多少。说出来,奴婢都不信。
背后之人也是可笑,不看看方书安在瓷砖、水泥、焦炭、铁炉、压缩饼上有多少进项。那些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若是说他为了收虎墩兔的孝敬,去弄些没有任何用途的羊毛,简直是在欺骗小儿。”
“嗯?”
万历哼了一声,孙怀忠突然意识到,陛下都差点信了。于是他赶紧改换口吻,以免惹来祸事。
“皇爷,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你退下吧,既然校儿没有欺瞒,便让三法司自行审理,记住,要有个结果!看看是谁敢往皇孙身上泼脏水!”
说到最后,万历的语气已经饱含杀机。
如果他的皇孙真做了对不起大明的事情,那自然是另一种情况。但是现在没有任何出格,甚至还帮大明排忧解难的前提下,竟然有人还要诬陷,那就太可恨了。
其心必诛!
此前,对皇孙,万历没有什么印象,毕竟由于国本之争,他并不喜欢朱常洛,连带之下,还有这个朱由校。
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确定好他的老师。
幸好啊,天佑大明,这孙子是个靠谱之人,此前还以为他与那方书安在一起只是胡闹和瞎折腾,现在看来,并不是那般。
两人折腾来折腾去,没少弄出对大明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继续下去,指不定能带来什么惊喜!
万历想了想,就是换做自己,在同样的年纪,也不过是刚刚学着如何治理国家,尚未能有他这般灵性。
朱由校是一个有灵性的人,这一点万历没有看错,或许是和他很晚接受教育有关?
没有那些教条的教育形式,他的创造性、天性等才没有被束缚。
思想可以一直发散,充分发挥出人潜意识里的创造力。
“李恩!”
“奴婢在!”李恩优雅的一甩拂尘,从入定的石像复活一般,准时出现在万历面前。
若是不叫他,都察觉不到其存在,要说这份本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皇孙的老师可曾定下?”
“皇爷,尚未确定,不过,有两个已然差不离。”
“两个?”
万历有些纳闷,怎么会是两个?
“皇爷,不止两个,原本只想要一个,但是太孙他指定要徐光启,大臣们推荐一个孙承宗,至于另一人,尚未最终确定人选。”
万历思考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让阁老动作快些,徐光启和孙承宗都要,第三个人早些确定,你们批了红便是!”
徐光启此人他知道,是个和红毛夷有过接触之人,以前或许对红毛夷看都不看,但是听闻方书安不少好东西都是从红毛夷学来之后,便也有了改观。
至于孙承宗,名声不错,是个能当皇孙老师的料子。
“奴婢遵旨!”
皇孙的一番作为,终于是得到圣上的认可。
李恩在心里得到如此结论。
此前阁老说起此事,圣上总是推辞,此番主动提及,阁老应当是很高兴吧。
“对了,方家那孙子的什么技工学院,筹备的如何了?”
“听闻他最近诸事缠身,进展有限,不过基本的摊子有了。而且,已经递了文书,请求徐光启、宋应星等人担任教授,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皇家子孙,如果有必要,也可去旁听……”
“胡闹!皇子皇孙也是他能惦记的?让他老实办他的差,其他乱七八糟的时候以后再说!”
“奴婢遵旨!”
阁老这孙子,面子恁大。
圣上还从未像关心他一样关心过同辈之人,哪怕是皇太孙都是如此……
方家的门楣,又要光大了呢。
李恩继续在心里自言自语一番,便去办事了。
……
一连串的闷棍打到方书安身上,他当然不会让对头好受。
张府,张田余在调度最后的安排,他们前次由于事出突然,尚未进行最后一步计划,现在,基本就是箭在弦上。
“对头们此刻的打击,要比我等大多了,他们使出那么多计策,仍旧奈我们不得,只怕没有信心了。”孙传庭笑着说道。
“这连环计端是厉害,换做我,根本顶不住,此刻说不定已经是刀下冤魂。还是书安厉害啊,几个阴谋挨个破掉!”李尽忠发自内心的说道。
林月华满脸心疼的看着方书安,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你……无碍吧。”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简单的言语。
“我?好着呢!这帮人想要干掉我,他们的水平再高几个档次才有可能。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疾风骤雨!”
方书安看着几人,说道,“开始吧!”
张田余点点头,向掌柜们发出指令,他们的反击,终于要开始了!
郑家,郑三发与左国材一筹莫展。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环环相扣的杀招,竟然就这般被破解。
而且,听那意思,他们的羊毛不但不是累赘,还是个发财的大计。
这谁受得了?
要是知道羊毛有此类计划,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挑选羊毛这件事入手。
道听途说害死人啊!
下次,下次出手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弱点,而非以讹传讹之类!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们想到下一步计划,报复已经来了!
掌柜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大喊道,“东家,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他们……他们出手啦!”
194 眼见为实
张田余手下的掌柜们,迅速集结人手,在城里数个闹市区搭起了棚子,只用一个时辰便准备妥当。
就是他们动员的组织能力,数次大的行动之后,商队的行动力超群,京城没有几个商队能比得上。
“老少爷们儿们,今日有个大事要和诸位见证下,那就是,前两日出现的瓷砖,究竟是有多差!”
喊话十分具有煽动性,人们一听,一汪汪的挤过来。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瓷砖更吸引人呢,在他们斗的如火如荼的情况下。能够见证一方倒台,也算是对争执有个交代。
“掌柜,人来不少了,你倒是给我们看啊!”有人不耐烦,已经在台下喊话了。
“快点开始吧,别是什么都没有,纯粹糊弄我们,就是拿我等开涮!”
“我看肯定是栽赃陷害,人家比他们的便宜,便来恶意中伤!”
“就是,肯定没有真货,散了吧!”
喊声一句高过一句,于是,在连续不断的喊声中,掌柜终于开口了。
“诸位,稍安勿躁,咱们敢说,必然是有凭据。今日招呼大家,当然是确有其事,否则,我们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各位稍等,今日之事,我们不是说着听而已,相反,将由各位自行决断出事情的真假。”
掌柜说完,下边一片小声嘀咕的声音。
“难道真有谱?”
“那谁知道呢!”
“来都来了,看看吧。”
“也是,都说到这地步了,看看再说。”
一片嗡嗡声中,掌柜继续道。
“好了,我这里有两包瓷砖,其中一包是我们售卖的方氏砖,另一包则是新出的那家货。有买过的客人可以上来确认,是否两家的货物。”
这是怎么个意思?
很少有人见如此做派,不过越是陌生的事物,越是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还别说,当下有人十分积极的上台,去查看他们买过的货品。
几人仔细的看了又看,封条,麻绳,甚至是包裹的板箱都没有放过。
“外包没有问题,是方氏的货。”
“这个外边没有区别,但是里边要打开才知道。”
当中两人作为代表,回答说。
“好,既然外观无误,那么就请几位为其开封吧。”掌柜笑呵呵的说道,同时做着邀请的手势。
要做就要做全套,任何一个细节上被人怀疑,都可能造成相反的后果。
所以,在最终确定好计划以后,各掌柜演示了两遍,所有人挑不出毛病以后,才正式拿出来。
几人将包装拆开,仔细的看看,确实没有问题。
方氏砖为防止伪造,在背面都写着特别的款。
虽然不知道那是何意,但是买过之人都听小二们说过。
作为仿品,新瓷砖当然也有类似的标记,但是形制上有所区别,算是区分他们的手段。
最终,砖确认无误之后,几人被请到一边,茶水干果伺候之外,看着场中下一步方案。
“好,接下来将是匠人们铺设瓷砖,咱们挑选的工匠都是好手,干活的方法没有任何区别,等会他们做活的功夫,各位可以看着,防止有人区别对待。”
看看,人家方氏瓷砖干事情,就是大气。
什么都是在所有人目睹之下进行,想要说点问题,愣是提不出来。
当然,众人摸索了几次的流程,所有店小二和家属都参与到挑刺其中,现在还能找出来。
只能说明那人是属杠的,或者是专门从事抬杠活计。
“你看看,这干活的手艺,真是没得说,比的上绣娘绣鱼眼睛了。”
“还别说,那个匠人我认识,正是给我家做事的,那本事真是好,做完之后,横平竖直,半分瑕疵都没有。”
在外边实验,也算是当庭广众之下展示手艺的机会,掌柜的当然是从最好的那些匠人们里筛选出来的。
要说匠人们,十分乐意做方氏瓷砖的活。
此前他们大多是泥瓦匠之类的转来。
那干活都是风吹日晒,十分辛苦。
等到换成瓷砖工以后,干活都是在室内进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并且干的好以后,不但能按时拿到薪饷,还能有额外的赏钱。
因此,这份新兴的职业十分受到泥瓦匠的欢迎。
所以在今日露脸之下,他们也有着为方氏瓷砖争光的意思。
瓷砖铺好以后,才是开始。
掌柜命人拿来数张桌椅,当然,他们动了些心思,桌椅都是找桃木之类的重木所制,分量很大。
“现在,各位莫要眨眼,可是关乎到大家用的瓷砖好坏的关键时间。我们要么换一批客人吧。方才他们又是拆砖又是监工的,有些疲累。”
下边人看的有意思,早就有人跃跃欲试。
于是再选出几个体形偏大偏重之人,开始下一步实验。
要说实验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大汉们在地上拖着桌椅来回移动。
更有几人则是在地上摩擦行走,可以制造出时刻在摩擦的情形。
“这就是咱们瓷砖的耐磨实验,它关系到家里瓷砖的好坏和使用时间。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耐用的玩意儿。除非将来翻修,不然没有愿意隔几年就换一批瓷砖。”
还别说,拖拉桌子是个累人的活计,并且发出的声音也不十分友好。
一会儿便传来呲啦的声音,还惹人心里焦躁。
在换过两次拖拉的人以后,掌柜趴着看看瓷砖的表面,确认差不多以后,他拍拍手站起来。
“好了,接下来是谜底揭晓的时刻,咱们可以一起上来,看看方氏瓷砖比别家好在何处!”
见他这样说,场下之人纷纷上来,学着掌柜往地面看去。
不过,不是谁都有那么好的眼神。
“咦,看出来了。”
“唉,你看出来啥,为何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是你笨!”
看着他们找不到重点,掌柜十分无奈,“来啊,拿两盆草木灰来。”随即他解释道,“这是因为面上还算干净,所以看不清楚,等下草木灰便等于泥土,我们一看便知!”
哗啦~
两盆灰倒上去,掌柜上去踢了几下,弄散之后,扒拉出一片露出来的地面。
人们这会一看,呦霍!
195 舆论之威
只见那新瓷砖的面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划痕,经草木灰一衬托,简直就是老太婆的脸一般,到处是褶子。
再看方氏瓷砖,几乎没有印记!
要知道,这一共摩擦的都未有一个时辰啊!
同样是瓷砖,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人们从开始的惊讶,到后边的愤怒,已经有人振臂高呼了。
“走,去找他们算账去,这是卖的什么玩意?是瓷砖?我看土砖都比他们的强!”
群众们的情绪在发怒的情况下是很容易被激起的,此番实验在城内不止一处,做完之后,新瓷砖所有的店铺都被人包围了。
他们面临着是关系到他们家瓷砖生死存亡的事情,卖出去的东西没有多少磨蹭便花的不成样子,让人们如何使用?
人们围着热闹,后边躲在人群里的方书安、张田余他们,也是津津有味。
方书安忍不住吐槽道,“你看看你,再看看你家掌柜,人家可比你台风好多了,轻飘的握住事情的节奏。”
张田余丝毫不搭理他的吐槽,“我的方少爷,你是不知我这掌柜来历。他能做到如此,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人家是梨园出身,中间受了委屈,机缘巧合之下在我这里听用,人聪明伶俐,也见过世面,这些年一步步走到掌柜之位,都是打熬出来。比我台风好的多,原是应当。”
“也是个有故事之人。”方书安感叹道。
“书安,有一事不明,我想问,但是又怕涉及到秘密,但是好奇心驱使下,还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他们的砖不耐用呢?”
这个问题不但是张田余好奇,就连旁边的孙传庭他们也投来求知的目光。
“唉,要不说你们没有注意过。那瓷砖的关键之一便是火候,也就是烧砖的热度……”
原来,方书安一眼就看出来,郑三发他们的瓷砖弱点,因为烧结温度不够,所以釉面温度达不到,相比之下,会容易磨损。
能看出来的原因也不是多高深,他实验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
其特色便是蓝颜色颜料发白,不够艳丽、不够饱满。
而这个正是由于温度不够才有的表现,所以说,出炉之后通过蓝色部分,便能判断出其机械性能。
几人听的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尤其是张田余,问题是他提出来,经过解释以后,仍旧是云里雾里一样。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就当我已经听懂,我就多余问这个……”
张田余很是无奈,方书安说起技术细节来,匠人们也跟不上他的思路。
没办法,这就是理工男的魅力所在。
千万不要和他说技术,一般他不会搭理你,等到他真正有兴趣说的时候,你会发现,那些字单个都认识,但是连起来之后,竟然一句都看不懂。
人群包围的越来越紧,喊声也越发整齐。
“赔钱!赔钱!赔钱!”
那店铺的掌柜也是个横碴子。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店铺是谁家的,赔偿退货的事情,等着东家商量好就是。要是敢胡来,让你们有来无回!”
郑家的店铺,这张虎皮不算小。
但是,掌柜的没有眼力价,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面临着什么样的情况。
“管他娘的谁家的,砸了他!”
“不就是郑家店铺,算个鸟毛!”
“抄家伙,兄弟们!”
哗啦啦!
一连串碎裂声响起,掌柜也太不识时务,那么多人围着,里边不知多少富贵人家。
能买的起瓷砖之人,怎会是平头百姓?
现在还敢威胁,那些人是怕威胁的么?
掌柜瞬间便被人打倒在地,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头上已经全都是包。
这还不算,愤怒的人群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郑家掌柜或许是跋扈惯了,根本没有危机公关的意识。
“都是郑三发那王八蛋弄得,走,连他家一起砸了!”
小小的店铺,确实不能让人群满意。
于是乎,在有些人的怂恿之下,便乌泱泱的向郑家所在位置走去。
人们抄起各种各样的家伙事,前呼后拥叫骂着。
顺天府的人不是没有来,而是看见人群又悄悄的散了。
这个时候他们出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是等着过一会儿再收拾烂摊子。
至于去调兵,算了吧,这又不是乱民作反,还不到派兵镇压的程度。
人群之中,方才带头的几个人,悄悄的向后退,此前他们起哄被不少人看见。
要是一直在的话,难保被人记住,最后极有可能抓起来问罪。
郑三发家,得到通知的他和左国材等人赶紧出门,去看看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局面。
然而,他刚刚出门,还没有看见眼前情况,便被一个鸡蛋砸中。
“谁他娘……”
话还没说完,一窝蜂飞来了更多的东西,也多亏左国材拽他拖了回去,不然砸的头破血流。
……
犯众怒的事情,带来的结果是破坏性的。
等到顺天府姗姗来迟的时候,郑家早就被砸的不成样子。
“这怎么办?”顺天府通判小心翼翼低问着。
“能怎么办,黑心商人祸害百姓,还不赔偿,这官司打到天上,也是法不责众。不过么,里边看看有没有带头闹事的,找几个抓起来,不然有人压下来,没法交代。”
顺天府尹才不傻,管你是贵妃还是太后,胳膊再长也伸不到他身上。
但要稍微有些差池,只怕御史的唾沫星子能淹死。
要说顺天府效率高起来,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
毕竟事情发生在天子脚下,是谁都要掂量下自己分量。
郑家老大比郑三发识时务多了,自然知道,现在逆流而上的话,只有被民意淹死的命。
索性他直接认栽,答应赔偿使用瓷砖的人家。
至于合作的作坊,可就没有多深的根基,被抄没一空,一起作为赔偿的本金。
郑三发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直接被罚俸并且圈禁一年,一年之内只能在边远的山庄里活动,半步不许出门。
对这一切,孙传庭十分感叹,“这就是人的力量吧。”
不过,方书安有不同的意见。
“不,这是舆论的力量,但是它可不那么好利用……”
196 刑部郎中,洪承畴!
用的好,他将是一把利刃,无坚不摧。
很多时候,事情的结果并不是因为对错,而是民意。
舆论导向让原本的道理变得不是道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若是用的不好,那将更是严重了。不受控制之下,被人带节奏,就是海啸一般的力量,能伤人,也能将利用之人反噬。
“我们是否要将瓷砖的价格涨上来?”张田余的问题代表着几人的想法。
他一问出来,几个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方书安。
“降价,价格就保持在这里不动。之前之所以贵,是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不熟练、良率低,各方面都要摸索,消耗大。现在人们早已经熟悉,工艺技术各方面得到优化。是时候降价维持市场。不然,倒下这一个郑家,还有另一个王家、李家崛起。”
瓷砖产业已经度过刚开始的阶段,现在规模优势已经达成,没有任何人再有可能降低到比现在更低的价格。
其他的事情,也是如此,想要再提高效率,只有等到下一代技术革新。
成本降低到一定程度,便形成规模效益。
瓷砖降价,各家打心眼里是不愿的,但是方书安说得好。价钱降下来容易,想要再涨上去可就困难。
并且已经收割完最有闲钱的那批人,想要扩大市场,就要向下渗透。
价格下来,花色和外观上做些简配,也能说的过去。
毕竟如果还是同样的产品,却跳楼般打折,老顾客们会有情绪。
下次开发新东西,还是需要从他们那里收获第一桶金。
一场瓷砖危机下来,始作俑者郑家,损失在十万两数量级。
但这并不是最大的损失,郑贵妃在万历面前影响力的下降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可怕的。
同样还有福王朱常洵,以及背后想要支持他的势力。
方书安和朱由校干净利落的拆招的本事,让动了心思的人再次死心。
想要搬到朱常洛,即便是从朱由校出手,都是难如登天。
至少有一段时间,朱常洛不需要担心有人在背后使绊子。
再说方书安,虽然瓷砖降价令他们看上去直接损失不少利润。
但是万历的信任和民众的支持是无价的,更不要说还有羊毛布料的提前曝光,已经锁定了下一个爆款。
瓷砖危机还没解除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递条子上门求见。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冲着张田余和林月华去的,毕竟他们才是方书安生意背后的代理人。
只要能做通他们的工作,拿下产品也就不是问题。
另一个好处,方书安还没有意识到,但是依然打下基础,在不久的将来同样会引起正面效果。
……
再说到案件进展。
由于涉及到新科进士方书安,更是牵连到皇孙,三法司不敢怠慢,各自派出能员干吏。
侏儒虽然是个硬汉,但是三法司将大明各种刑法动用个遍。
最终,架不住层出不穷的手段,招了。
根据他的招认,在西城一处废弃的城隍庙里,会有线索。
差役们找到那里时,已经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流民聚集的一个场所。
在官府将他们遣散安置之前,可是聚集了不少人,最多时候,只怕有上千。
丐头刘三拐被一根已经污损到看不出本色的布条悬在梁上,面容惊惧,双目圆瞪。
看样子,死去的时间并不久。
“还是来晚了一步,刑部刑案高手呢?请他查验一番吧。”
若是一般的案件,一般的仵作即可,这可是通天大案,自然要高手出没。
“身上无外伤,也找不到打斗痕迹,没有明显的内伤。症状确认是吊死,非是他人害死。”
刑部办案高手眼里见过的死者多的去了,对于这等常见的死因,判断几个容易出问题的点没问题后,便基本能确定真的是上吊而死。
不过么,他身上还是搜出来点有价值的东西,几张提货票确实是郑家商铺的东西,无论如何,和郑家确实脱不开干系。
但是……证据太正常,反倒让人觉得不正常。
令他死的真是郑家还是有人栽赃陷害?那就不得而知。
这一条线索断了,只好寻找其他线索。
好在,还有一处秘密集合的青楼,说不定也能发现蛛丝马迹。
结果,等差役们赶到以后,发现不过是个寻常青楼,并无特别之处。
不管是在顺天府还是教坊司,都是挂着名号的存在,老板还是个江南绸缎商人,追根溯源和江南制造局还有些关系。
有关左国材的一些都被抹掉的干干净净,这些事情肯定不是他本人的手笔。
要不然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等到三法司的官吏拿到进入左家的文书时,左国材也已经走了三日,说是回老家省亲去也。
各条线索陆陆续续中断,即便是傻子也知道背后的势力在运作着。
并且,比此前策划的行动更加隐秘。
毕竟,上次是进攻,失败之后大不了回去准备下一次便是。
这次可是防御,一旦失败,只有抄家灭族的命运。
有关的证人和证据都渐渐消失,让办案的三法司官吏们摸不到头脑,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再次找到方书安。
这厮忙的要命,找到他的时候,正和朱由校一起在山坡上查看万历赏赐下来的皇庄。
虽然损失不少利润,但是光这个皇庄就能找补回来不少。
原本想着有个千亩就差不多了,谁知道竟然超过万亩!
周围的土地,包括山坡,都属于他们的资产,放眼望去,实在是个好地方,修建学校和训练场再好不过。
听闻有刑部人前来,方书安收起图纸,向朱由校告罪一声,走了下来。
远远的看见来人,颇为年轻,一脸英气果敢。
“方大人,有些事情特来请教,还请不吝赐教。”
方大人?
这个称呼,似乎有点不是很科学啊。
不过他在筹建技工学院,虽无特定官职,但是地位还是有的,称呼一声大人也没什么。
方书安回礼道,“不敢,敢问您是?”
来人拱拱手,谦声道,“刑部郎中,洪承畴!”
197 要啥自行车
听到他报上名号,方书安笑了。
此时的洪承畴,看上去踌躇满志,堪称青年才俊,在刑部的几年磨勘,也失去了书生意气,做事谨慎扎实,是个好苗子。
但是这样的人,究竟是经历过怎样的心路历程,最后成了带路党投降呢?
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毕竟建奴和黄台吉已经不可能和此前一样崛起。
将来他也没有成为带路党的机会,至于在官场上能到什么地步,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洪承畴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东西,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方书安也不方便将自己的推理说出来,虽然和事实已经没有多少差别。
与朱由校确定学院的一些设计方案之后,两人便结伴回城。
期间,朱由校开心的像个三岁孩子一般,不断的说着自己的设计理念。
“那块地,我以为最好用你说的圈梁法做地基,然后拿水泥灌注,虽然离河边近不变施工,但是地基牢靠的话,才是好地方……”
“真是个好工程师啊,偏偏注定要当皇帝……”
方书安一边和朱由校聊着,一边在心里想着。
……
夜晚,几个人再度凑在一起,算是对事件进行总结,这基本上是他们的固定项目。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左国材倒是通晓兵法。首尾收拾的干净,是个人才!可惜啊,入了邪路。”
孙传庭放下手中的杯子,说着。
李尽忠骂道,“不过是只吃人的白眼狼,你还夸赞他。他给咱们找了恁多麻烦,害的书安差点进了大牢,实在是该死!”
他狠狠拍着桌子,震动上边的杯子颤动不已。
“传庭说的有道理,他老子左光斗在东林是个人物,虽然与祖父政见不同,但为人也算是正直。
只不过么,东林当中稂莠不齐,难保左国材不受影响。”
方书安打圆场道。
见他如此说,李尽忠皱皱眉头,欲言又止,终是闭上嘴巴。
这些人的脑回路绝对有问题,敌人么,管它人品怎样,只要是做对的,那还能是个好人。
不过,这些话也就是想想,说出来肯定是一番数落。
李尽忠不想被他们拎着耳朵教训,只好起身在方书安新完工的书房翻看起来。
对他来说,脑子用一阵也就好了,整日思考问题,人是会炸掉的。
此刻,一点也安生不得,书案旁边的卷缸里,放着很多卷轴图纸。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不知道哪个会是能上战场的宝贝。
他心里痒痒,便逐个打开看看……
方书安不太喜欢别人动自己的图纸,尤其是打乱顺序之后,想要找到便十分困难。
表面上看着没什么章法,其实是以特殊的形式放着,不过只有他自己能明白便是。
“你这夯货,跟你说过几次,莫要随意动我房中的物件,那里边可没有什么春宫图,给我放下!”
卢象升插话道,“你到书安房里找这些东西,那可真是找错地方。”
李尽忠撇撇嘴,放下手中打开一半的卷轴,嘿嘿的笑着,“你当他没有,好家伙,过去在纨绔堆里,属他手里珍藏丰富,各种孤本善本,应有尽有,也是个人才,啧啧……”
“啧啧你大爷,再不放下,我可就动粗了啊!”
方书安威胁着。
不过,最后李尽忠还是扫了一眼图纸的东西。
因为那个造型,确实有些异样。
“书安,我就问一句,这个东西,能在战场上用?”
“原来尽忠是这般意思,看来为兄我意会错了,哈哈。”孙传庭笑着说道。
“什么,战场上能用的东西?”卢象升发现相比当差,他更加喜欢金戈铁马的日子。回来以后,总是和李尽忠一起琢磨着他们遇到过的各种案例。
毕竟都是迅雷弹和空心方阵的新型战法,虽然有不少战果,但是同样有改善提高的空间。
两人齐齐围过来,打开一看,确实是个稀罕东西。
只见图上划着两个轮子的车子,如果能叫车子的话。
只不过,两个轮子是前后排列,而不是并排。
除此以外,还有四条杠,算是支撑起车轮的架构,上边是一个横杆,应当是把手。
“书安,你的图我大致能看出些门道,似乎是一种新式的车辆。旁边这两个是否脚踏?”
“象升说的没错,那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车。”方书安回答到。
“道理我们懂,但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何车轮下边还有几个固定的横杆支架呢?”李尽忠插一句。
事实上,方书安画的东西,确实是自行车的原型,不过现在缺少好几种必备的原材料,想要造出来十分困难。
空心充气轮胎,滚珠轴承,都是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才能生产出来的东西。
不过么,如果造的不是骑行用的自行车,而是其他东西,那就好办。
没错,方书安正是根据动感单车以及自行车为原型,设计的大明版动感单车。
目的么,和后世那些健身的东西一样,同是用来提高身体素质的玩意儿。
“你们说的对,此物将来或许能作为车子,比大车要轻便的多,速度说不定能追上马车的速度。但是嘛,现在还有几个难题无法解决,所以只有等时机成熟,再将其完善。至于另一个用途么,到时候你们便会知道,这个东西对于我大明有很大的用处。”
方书安卖关子的能力,满大明他第二,绝对找不到第一。
而且,是否能按照他的需求制造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若是真能造好,并且可以起到想要的效果,那还真不浪费他做出来的计划。
学院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毛纺现在有几个效率还很低。
原本他的意思是等一段时间才将这东西放出来,现在看,如果再拖下去,或许真有些晚。
只有现在开始布局,到时候才能真正起到他想要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做了决定,“我去和世子摸索一番,若是能做好样品,便给你们一人送一个,感受下到底是从来做什么用的。”
“看来,这玩意真不是给我们准备的,只不过是捎带手送。”李尽忠很不给面子,及时打破两人的幻想。
“他虽然不是给你们,但对你们将来影响深远!”
198 如何献宝
这是方书安计划里的一环,而且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朱常洛做为太子,身体羸弱。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沉溺于女色当中,没有好的身体,干什么都白搭。
若是让一个太子整日去跑跑跳跳,显然很难实现,但是从另一个角度,那可就不一样。
所以,他在忙碌之余,不忘画一份关于动感单车之类的工具。
比较其他的器材,这种姿势更加优雅,而且充满新奇感。
若是试制成功,也可为将来的自行车做准备。
当然,只能是阉割版的自行车。
链条的问题不好解决,只好退一步采用传动轴。
而轴承则只能利用现有的轴环技术。
是否将滚子轴承做出来?
方书安记得看过一篇报道,SKF展厅里就有一个清朝制造出来的滚子轴承,与新世纪的滚珠轴承基本上已经没有差别。
还有郭守敬制造的简仪,上边也有原始的圆柱滚子轴承的示例。
清朝的滚子轴承他当然找不到来源,但是简仪的话,就在京城的观象台,只要去观察观察,就能推测出制造方法。
这些事情需要一步步来作,单车的图纸有了,传动轴找工匠打制就是,其他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技术,只需要各个零部件打造出来,进行组装就好。
至于变速或者说是变重装置,他想了想,还是放弃。
那也是一系列相对精密的东西,先让朱常洛适应单车的节奏,将来给他增加配重就是。
要说大明工匠的手艺,特别是习惯跟他合作的那些人,效率都是极高的,没有三天时间,便将配件们全部加工完成,等着他去组装。
看着那一对麻绳包裹的东西,方书安也有些感叹,这速度,只怕是赶上后世早某宝买东西送货的速度了,真是够快。
其他部件他并不担心反正不需要考虑重量,所以很多东西都是铸铁或者硬质木制成。
反倒是传动轴承,如果效率合适的话,将来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传动轴是两端带齿轮的圆筒,外边有一层镂空的护筒,使用铁皮制成。中间有两个受力点,便是传动的主要支撑部位。
方书安问道,“也是用的轴环?”
匠人答道,“正是,若是少爷您有更好的法子,我们将其换了。”
“算了,现在还没有,轴环是最好的法子,等我找到再与你们说。”
看见那个铁质的镂空花瓣形大圆盘,方书安眉毛一跳一跳的,这设计的也未免太过浮夸了,谁知道朱常洛是不是喜欢。
“为何他铸造成这个模样?”
“您的图纸上也没有具体形状啊,就说美观些,小的就自作主张,而且花瓣纹饰咱们用的也多,模具都是现成的,稍加组合即可。”
一句话说的他哑口无言,合着是这帮人偷懒,将原来的东西拼凑起来得到。
不过既然这样,那就先用着吧。看上去不过是秀气些,并不影响最终的效果。
组装的过程无需赘述,都是简单的安装过程。
完成以后,方书安尝试了下,怎么说呢,启动时候的阻力比平时大不少,毕竟轴承的效率还是要低。
正在他尝试的时候,朱由校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书安,上次的难题解决了……”
还未说完,便看见方书安在一个奇怪的东西上前后蹬着。
“你在干什么?这是新动力来源?我看可行!”
朱由校现在沉溺在机械和建筑当中,不是在解决羊毛大规模生产遇到的问题,就是在设计技工学院的校舍。
相比之下,学院有借调来的工部吏员,反倒是羊毛机械遇到的问题更多。
看见方书安在蹬他的单车,还以为是新型动力源,毕竟后边的轮子只要装上传动装置,便能带动其他设备运转。
“这个可不是什么动力源,他是强身健体所用。”
“强身健体,按照你说的办法便是,为何还要费劲制作此物?”朱由校围着他的单车转了几圈。
“这你就不晓得了吧,若是我这样的俗人,随意的去折腾,院里也好,田野也罢,都无所畏惧。但是换作是有身份之人呢?或者是女眷呢?”
“这……”朱由校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有些达官贵人,只要出门就是里三层外三层,哪里会有机会锻体,即便是在院子里,都会有失身份。
所以,如此说来的话,这个看上去奇怪的东西,还真有他的使用价值。
“那么,这一台要送给谁?”
“太子殿下!”
“啊?父王?”朱由校有些纳闷,第一个竟然要送给他父亲。
“他老人家用的到?”
面对朱由校抛出的问题,方书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你老子上台以后喜欢房事,导致精气不足,最后更是服药而亡??
那当然是不行了,只怕会被朱由校怼死。
此路不通,只有换个说法。
“太子殿下身体单薄,正需要强身健体,将来为大明日理万机,正是需要加强。当然,只有这个东西不可,我还有专门的药物,只要搭配使用,不但能强身,还有助于……”
方书安想说房事,但是随即想想算了。
有些事还是只方便对着当事人说,如何表达就是技巧,以他现在年纪和形象,跑到太子面前说,这东西有助于提高房事的能力,还能强身。
只怕朱常洛会将他拍在地上,还是要曲线行动。
一筹莫展之际,目光瞧见朱由校,便心生一计。
“徐光启徐大人可曾到京?”
“旨意已经下达,想必不日就能过来吧。”徐光启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跑去天津卫。
如今要成为皇孙的师傅,比起此前有所提升,应当能放下心结,前来赴任。
如果能说服徐光启,将这东西献给太子,那似乎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他还没有将完整的计策说出来,朱由校便说话,“你还别说,突然想起来,前几日父王便请了个官员到府上,说是炼制的丹药便有助于强身健体。”
“官员?叫什么?”
朱由校托着腮思考道,“好像是李可灼?”
“李可灼!”方书安大吃一惊!
199 国本之争内幕
李可灼不是别人,正是日后红丸案的主角。
此前,李可灼是在朱常洛即位成为泰昌皇帝之后才出场的,现在,明显要比历史上早了许多。
原本以为,郑贵妃在郑三发等人失败以后,会收敛一些,看来,并不是这样。
郑三发的的失败,反倒是加速了他将李可灼推向太子身边的速度。
眼下,不管李可灼与郑贵妃是否直接有关系,但可以肯定是在同一个利益集团,或许不是她直接下达命令,但背后的阴谋定然是跑不掉。
“殿下觉得那人如何?”方书安问道。
“我只是请安时候见着他,至于父王的态度,似乎是爱答不理,并不认为需要。”
这样
那问题还好些,不过另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太子莫非是知道些什么?毕竟刚刚针对他的阴谋刚结束,又是宫里崔文生推荐来的,难道他没有提防?
不过若是时间长了,李可灼真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说不定朱常洛真的被他说服,服用那些药物。
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心思复杂的方书安刚回家,便遇见下朝的方从哲。
“乖孙儿,近日不曾见你,可是忙碌去了?”老方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回爷爷,孙儿近日在学院那里有些事情处理,回家少了些。”
老方溺爱的道,“好,有事做便好,前些日子让你受了委屈,老夫找个日子,去和郑家那些人说上一说,让他们不要再胡作非为。这些年来,我也为郑贵妃做了些事情,谅他们还要给我薄面。”
老方这意思是,要彻底决裂了?
坊间传闻,老方之所以能一个人撑着内阁,便是有郑贵妃吹过风。
只不过,随着老方权柄日益加深,现在再与郑贵妃有所联系的话,只怕早就去位。
再者说,在贵妃和太子之间,他站队了太子。
怎么看,将来都是鱼死网破之局。
此前,好歹两人都是互相利用或者互助过,也算是保持着曾经的交情。
但是,很明显,现在老方是担心自己若是还要当老好人,不但会束缚自己的手脚,还会影响孙子的战略意图。
那样,长痛不如短痛,早做决定便是。
以前不敢割袍断义,还不是因为方家二代和三代没有能拿得出手之人,现在,方书安成为一个崛起的新星,他也终于有魄力壮士断腕。
“爷爷,郑贵妃那里”
老方摇摇头,伸手示意他停下。
“此一时彼一时,虽然我借助于她,但我也没有少帮她。若是没有我从中斡旋,她郑家早就被人联合赶了出去。皇亲国戚吃相如他们家难看的,还真找不到几个。此事不但是你的事情,也是关系到大明的事情。”
方从哲自从自己孙子崛起之后,一改此前风格,行事越发的大刀阔斧,再不拖泥带水。
皇庄给了他们那么多地,与其说是万历自己的主意,不如说是方从哲从中推动的结果。
反正那边是方书安和朱由校,也是为大明提供各种人才,占些皇庄怎么了,别人想要这么大的地盘,创造的价值并没有多少。
而这两个年轻人的组合,会将皇庄的收益放大不知道多少倍。
话既然说到此处,方书安便将李可灼进詹事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可灼?此人我倒是有些印象,据说有些手段,怎得,你怀疑他?”
“爷爷,此人早不来,晚点不来,偏生在郑家失败之后才来。而且,还是崔文生推荐而来。那崔文生,应当是郑贵妃的得力干将吧。太子的身体向来”
“噤声!”老方急忙喝道,随即起身看看,将门外候着的侍女赶走后,才回到座位上,不过声音仍然压低了几度。
“太子身体的事情,谁告诉你的?”方从哲眼里闪着难以名状的光芒。
“我我是偶然遇见的,那日在”
方书安只好又编了一次。
“此事,千万要小心,不敢向任何人提起,满朝文武,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三个。不然你以为为何陛下当初会犹豫太子的人选?”
啊!!!
这下轮到方书安傻眼了,原来朱常洛身体不好的事情,万历早就知道。而这个风险对于大明帝国来说是致命的!
“既然知道,那为何”
“为何依然要立长么?”老方幽幽地道。
方书安拼命的点头,原来他还以为,国本之争是因为偏爱郑贵妃,但是不得不接受立长的祖制,最后才妥协得到的结果。
“说来话长啊”
方从哲叹口气,说起了从前。
郑贵妃先不说她做人,单纯就在宫里作为妃嫔的话,那真是没话说,始终保持着特立独行,是一个能让万历感受到什么是人间情爱的好女人。
可惜啊,人一旦权柄在手,便再难以放弃。
贪恋权位的郑贵妃,尝过权力食髓知味后,便不愿再放手。
于是,离着初心也就越发远了。
朱常洛的身体原本就不理想,再加上有郑贵妃的阴影在,自然更加不好。
在最终立储前提下,万历为难了。
郑贵妃的性子变得愈发飞扬跋扈,若是假以时日万历龙驭宾天,权威在手的郑贵妃,还不知会将后宫折腾成什么样。
两相比较之下,没什么背景的朱常洛,反倒是更加适合作为平衡各方势力的皇帝。
至少他即位,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
若是万历真心要立朱常洵,将朱常洛身体情况公之于众,大臣们的反驳也不会像最初那样强烈。
一边是夫妻之情,一边是他死后大明的安定。
或许经过那些折腾之后,万历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至于和臣子们的斗争,究竟是做给郑贵妃看,还是他怎得曾经动摇过,那就不得而知。
现在大局已定,除非再有什么意外,否则朱常洵根本不可能有逆袭。
当然,如果是有心人动手脚的话,那可就不好办。
前次不过是借计策摸黑,现在,可就是直接下场。
“李可灼此人,不能让他在詹事府呆下去!”
方从哲权衡一番,便下了结论。
“爷爷,我有一计,您觉得可行否?”方书安跃跃欲试的说着。
200 徐光启想不明白
方书安将自己的计策告知老方,包括通过徐光启的敬献的方式也说了。
关于单车的用途和原理也是仔细解释过。
“如过按照你所说,真能起到强身健体之用,那倒也不错。”老方顿一顿,“孙儿啊,你的那个东西,老夫可能试试?”
嗯?
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爷爷呢?
虽然他一把年纪,但是也有运动的潜力,循序渐进之下,不说体壮如牛,延年益寿的作用应当能起到。
“那当然是有您的了,不过现在孙儿还没有造出来,只有一台样机,等到打造出来几套合格的东西后,定然给您搬过来。”
“是个好孙子!”方从哲捋着胡子,关于方书安的主意说道,“徐光启此人,与红毛夷过往甚密,想要他帮你,难度极大,你可有何良策?”
徐光启难搞定?
想想也是,他一个信仰西教的人,若是用传统的手段去劝说,或许不容易实现。
但反倒是他的信仰行了方便,和徐光启说有强化房事一事,总比正儿八经的君子们说强得多吧。
至于怎么样说服他,方书安主意倒是早就想好。
徐光启也算是科学工作人员,这种人别的不说,一旦看到新玩意,必然是两眼放光。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难以实现,但是方书安是什么人,从他的图纸里随便选出几张,就够徐光启琢磨上一段时间的。
“既然你有想法,试试也好,若是李可灼真有什么暗戳戳的想法,早日解决掉他,省的夜长梦多!”
得到老方的首肯以后,方书安终于干放心的大胆的去做。
好歹现在有朱由校和首辅的支持,背后有人,做事放心。
……
……
徐光启到来的速度比方书安预料的要快,还以为要有一阵时间才来,没想到不过三日,便来詹事府报道。
能够担任皇孙的师父,一定程度上也是重用的标志。
徐光启刚到,便有不少帖子递上门来。
能早点攀上皇孙的老师,将来说不定也是青云直上。
万历已经有几年时间没有提拔官员,此刻突然开了口子,下一阶段是什么样的情形,谁说的清呢?
管家拿着拜帖,在徐光启面前一封封的念着是谁的帖子。
“末学晚辈方书安……”
“等等,刚刚是谁?”
“您说这个,大人,是方书安。”管家说到。
“方书安?可是阁老家孙子?”徐光启问道。
“应当是。”
“好,先安排此人,看看何时。”
“今晚……”
如此匆忙?
不过徐光启还是应承下来,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去见见太子,至于朱由校,倒不是那么着急,等到其他两人就位以后,一起举办礼仪就是。
太子居于慈庆宫,想要入宫也并非易事。
先要递上条子才行,事情一码归一码,该见还是要见的。
至于万历,他可没奢望能见到。
毕竟,圣上已经多少年不见外臣了。
当然,他也可以去另一个地方去碰碰运气,朱常洛获封太子前年龄早就超标,是以他也偶尔会在未获封太子之前的宅邸流连。
徐光启要去的恰好是那里,现在,宅邸里的常客却不是太子,而是他的儿子朱由校。
毕竟皇宫里规矩多,身为皇孙,受到的束缚更多。
不过他和乃父一样,同样超过册封年龄而没有出阁读书,还因为方书安的请求,获准他一起参与建立学院。
所以更加有机会盘桓在这处府邸,做起事来更加方便。
许久不见朱由校,太子今日恰好在此地,来看看皇孙究竟在忙着什么。
父子两人刚刚交谈完毕,门子便来通报,说有人求见。
“哦,能猜到我在此处,也是人才,来者何人?”
“殿下,名帖上写着徐光启。”
“哦,原来是校儿的师傅,有请。”
门子去回禀以后,朱由校说到,“父王,那儿臣……”
“你先退下吧。”
朱由校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不过并没有走开,而是绕道前厅,他要看看自己这个传闻中的师傅长的什么样。
没有一会儿,门子便带着另一人走到厅前。
嗯……一个典型的中老年官员,除此之外,就是有些精神,别的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朱由校心里暗暗的想到。
厅内,徐光启行礼道,“臣徐光启,见过殿下。”
“呵呵,免礼,徐大人怎知本宫在此?”
“臣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若是上条陈去宫里,还需些时日……”
徐光启言外之意,便是大老远赶来,既然是做你儿子的师傅,当然要先见见你。
要不然等着递条子再回复,肯定时间被别人占用。
到时候还没见正主,先见别人,说出去也不合适。
两人一问一答,都是些琐事,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
不过,寒暄结束后,朱常洛突然画风一转,说到,“皇孙他久未出阁,徐大人西学素养,大明无出其右,还望您多加担待。”
“臣不敢当,一日为师,便传道受业解惑为己任,皇孙聪明伶俐,坊间多有传闻,想必是做不到一日千里,也能势如破竹。”
这就有点商业互吹了,看来古今家长见到老师后的表现都差不多,一边是让照顾好自己孩子,一边是夸赞对方能力强业务熟,自然还是要搞好关系的同时希望对方能更好的教好孩子。
场面话过后,太子终于步入正题了,“徐大人也知道,此番由三名师父教授我儿,原本应当很高兴才是,不过么……”
嗯?还有这个弯?
直觉告诉徐光启,他要面临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简单。
“三人之中,徐大人是中立位置,不站队任何一方,倒是那孙承宗,可是东林人,与那边关系向来密切。若是校儿受他们左右多了,只怕将来对他人不利。”
徐光启脑海中如同闪过一个雷电一样,看来他来的真是时候,还没有开始,太子就在给他们划分流派,这是要干什么?
是要将朱由校保护起来,还是在拉拢他进入太子阵营?
徐光启有些想不明白……
201 热胀冷缩与热装配
“殿下放心,皇孙喜欢机械,喜欢构造。
如此看来,西学更加适合,孙承宗的学问更老派,恐难引起兴趣。
所以,殿下无需太过忧心。”
还是个老狐狸,滴水不漏,一点也不表露自己的心迹。
不过,朱常洛心里有数。
徐光启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东林的党羽,毕竟方书安推荐给朱由校的人,就是为了削弱将来东林那些人对他的影响。
不过么,朱常洛当然也不希望任何一家独大,有徐光启等人来分散孙承宗可能造成的影响,也没什么不好。
……
见完太子,徐光启有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还没有开始,他就已经进入一个泥潭之中。
京城一滩水,果然还是极深,还没怎么着,已经作出了选择。
晚上,方书安如约而来,手上还带着一堆卷轴。
徐光启眉头轻皱,心道,这厮怎么和那些官员一样,还喜欢送古董字画了。
到时候只能推脱了,刚见面就收人东西,还是阁老家孙子,目前的红人,不合适。
面对大明难得能和他聊得来之人,徐光启并没有轻视方书安的年龄和职位。
“书安见过徐大人。”
徐光启看着方书安,感慨万千,许多事情都是他想做的事情,但是没有任何头绪之前,方书安已经实现。
“莫要客气,坐下说话,你的阵形我看过邸报,我大明尚未用过,不过,佛郎机的典籍上多有记载,说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徐大人,我知道您与利玛窦交好,不过来我大明传教之人不止有利玛窦先生,还有其他不少人。此前晚辈不才,忝为读书人,时常流连勾栏瓦舍,在里边听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故事。不过么,晚辈有一点好处,凡事喜欢查清楚真假,这一来二去,很多泰西之地的传闻都被我弄清楚。”
“哦?是这样?”
徐光启有些半信半疑,或许利玛窦是来的比较早的传教士,但是随着航运的发展,来大明的传教士和商人越来越多。
不说佛郎机,就是天方商人都数不胜数。
“还有,小子喜欢乱琢磨,最近弄出来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我觉得,或许能够实现,大人您是否有兴趣一观?”
“哦?”说到有意思的东西,徐光启眼睛闪过一丝亮光,随即消失不可见。
原来带过来的都是图纸,不是字画,那还好,方才是多心了。
方书安的东西,要说他不感兴趣,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又不能太过显眼,好歹也是有身份之人。
将图纸摊在案上,方书安笑眯眯的站在一旁,静候佳音。
图纸画的很细腻,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用精细来形容。
徐光启掏出来一个檀木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后,里边是一块麂皮包裹的放大镜。
拿出放大镜,看了几眼,他猛一抬头。
“小子,你拿什么画的,比佛郎机的线描图还精制。”
果然是行家,一眼看到的不是图纸,而是作图工具。
“不瞒您说,这是我自创的鸭嘴笔。”
“鸭嘴笔?能有这般效果?”徐光启确实对他说的鸭嘴笔有兴趣。
他平日里也不是没有画图,一般都是用炭笔或者羽毛笔。
炭笔适合初稿,描稿还是要用鹅毛笔,但是鹅毛笔难以画出如此流畅并且饱满的线条。
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方书安能做到几种成功的发明,不是没有原因的,就看看人家这基础工具,都比自己要强。
与方书安探讨了鸭嘴笔的形式以后,徐光启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搞发明这种东西,是需要天分的。
恰好,方书安就是一个冲满天分的发明人。
当然,如果徐光启知道他是穿越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收回自己的感叹。
当他将目光再次放回到图纸上时,更加惊了,屏息静气之下,一边看一边闭目思考。
方书安见他思考的认真,遂没有打扰。
好一会儿,徐光启放下放大镜,开口道。
“这是某种轮轴的形式?”
方书安笑呵呵的回答,“正是,这是小子设计的滚子轴承。”
“以圆柱做滚,内外两层铁环承重,中间施以油脂润滑。是个好东西,比现在的轴环要高明许多。不过,难题也不少,我且问你,如何保证圆柱是圆的?”
徐光启一眼就能看中加工难题在何处,以现有的工艺,想要打造圆柱体不容易。
尤其是它这个圆柱形的滚子,还要求有高强度,铸造出来的那种软铁定然不行。
“可以先制成胚,最后用磨机磨出来。”
比较起来,滚子轴承相较滚珠轴承反倒更容易加工。
以现有的工艺,想要加工圆钢珠,难度很大,精度也无法保证,因为是要切削整个球面,刚才的硬度还高。
连合适的刀具机床都没有。
相反,滚子轴承要加工一个圆柱,利用已有的水磨等工具进行改进即可,加工起来比滚珠要容易。
而且,现有的加工工艺和热处理技术,不可能达到后世那么好的硬度和耐磨性。
滚子轴承的承重原本就好过滚珠,毕竟接触面积更大。
在材料不过关的情况下,更适用于眼下局面。
现在的用途上,也不需要承载特别巨大或者高速的需求,只要能加工出来质量相对过硬的滚子,能满足目前的使用。
“这内外套环,应当如何装配?”通过纸面数据以及示意图,徐光启当然发现,内外套环和滚子加在一起,不是完全一致的,要比相加值要小。
“热装配!”
“何谓热装配?”徐光启心里大致有些念头,但是没听过这个名词。
“钢铁遇热膨胀,遇冷收缩,这个您知道的。”方书安说到。
“嗯,是有这么个情况。”热胀冷缩的事情,徐光启自然有所发现,只不过没有系统研究过。
“正是借助受热膨胀之时,将其装配在一起,随后等它冷却下来,便会成为严丝合缝的整体,再难分开。”
“如此神奇的么?”
“就是这么神奇!”
徐光启十分感概,如此神来之笔都能想得出来,不是天才还能是什么?
怀着更多的期待,他将目光转向下一张图纸,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他手上甚至有些颤抖,“我早该想到如此!”
202 学问之道,达者为先!
纸上画的另一样东西,正是子母铳的枪版,可更换发射仓的小型连环铳。
每条火枪配备五根子枪管,其实就是子母铳的缩小版。
五根装药部分可以提前装好发射药以及弹丸,等到发射的时候,打开套筒,将子铳放进去,点燃火绳击发。
发射结束,直接打开更换子铳,继续装好发射。
五发全部打完之后,再退回来装药。
如此一来,更换子铳的速度要快于擦拭枪管、上药、装弹、冲弹的环节,并且也不会发生像冲弹时撞击太厉害、走火的危险。
按找方书安的意思,当然是要一步到胃直接设计出来纸装药包更合适。
每个纸筒包含油纸层以及相对坚固的抗压层,能够做到防水以及耐撞击。
中间填充发射药,头部卡住弹丸,成为一体式枪弹,作战时,同样是打开套筒,装入一体式枪弹,关闭套筒后点燃发射。
等到出发时,直接每人发十枚枪弹就是,与后世一体式子弹的区别就是没有底火。
但是在实验过程中,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一个是套筒部分的机械密封,使用几次之后容易漏气,漏气便降低了火药推力。
直接的结果就是随着损耗,弹丸初速下降厉害,威力也降低。
再一个便是纸壳等被炸碎之后,会粘在枪筒以及枪管上。
如果不清理,下一枚弹药压不进去,或者影响弹丸出膛,造成炸膛事故。
所以,在没有模块化无烟发射药之前。
想要用纸壳发射,反倒是增加了清理枪膛的任务量。
经过多次的实验发射速度和装药效率以后,最终还是选择连环铳的形式。
至少,规避了纸壳粘在枪管内部的风险。
虽然多一些零部件,但是增加的重量在可接受范围以内。
五根装药管,放在过去对于大明来说压力很大。
但是自从辽东钢铁制造局设立以来,运到京城的铁锭源源不断,打制多枪管的费用也变得降低许多。
“你是如何想到这等鬼点子的。”徐光启捋着胡须说到。
“从子母铳得到的灵感,其实,最开始我是想采用纸装药,加上弹丸,制成一体式弹药……”
方书安将自己一体式方案说了出去,徐光启也是眉头紧皱,想着可能的解决方案。
“如果包装用的纸,能一并烧掉就好了。”
“可是那毕竟不是一般的薄纸,而是有厚度的数层纸,想要完全燃烧,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方书安叹口气,继续说道,“如果火药能做成药柱,本身有一定强度,那样只在外边有一层油纸里边一层普通纸,似乎也能办到。”
“药柱?”
“就是将火药在湿的状态下,在模具中浇筑,干了以后,成为一定硬度的弹药。运输的时候放在盒子里,等到作战时,取出一枚直接塞进枪膛,随后发射。”
方书安解释道。
“若是能做成这般,也不是不可。可惜火药此物,本身便是松散越好,便是我大明制作的颗粒药,也是让其本身更加松散。若是按照你说的那般,反倒会让其更加致密,是否燃爆完全,都是个问题。”
徐光启不愧为当代大科学家,对火药的性状十分了解。
事实上,黑火药确实存在这个问题。
后世用添加各种辅料的技术做成药柱,当然,里边强化了化学发射药,才能在提高威力的情况下还减轻重量。
现在,没有黄色炸药、没有苦味酸、没有硝酸纤维,没有一切能够增强爆轰效果的化学发射药。
此时的颗粒化火药的配方和工艺基本上已经是黑火药的巅峰状态,想要在不减小威力的情况下增加粘合剂之类增强本身强度的东西。
是办不到的事情……
两人针对火药的事情,一谈就忘记时间,直到很晚。管家几次换过灯油以后,徐光启才意识到时间。
“原来已经这般晚了,今夜与小友相谈甚欢,来日方长,徐某他日登门拜访!”徐光启说着,做了个作揖。
学问之道,达者为先。
在科学这条路子上,方书安踩在无数人的肩膀上,成为别人眼中的巨匠。
徐光启以平辈论交,已经是最大的谦虚。
毕竟他岁数和资历在那里摆着,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倚老卖老。
当然,他若是用后辈的态度,方书安无论如何也不能接着。
出了徐光启的寓所,方书安有种奇妙的感觉。
终于有人能够在与他谈话的时候,不是接连不断疑问,而是大部分时候在请听和提出自己的见解,只有个别时候,实在无法理解意思,才会反过来问一句。
回到家中,夜深了,但是青儿依旧在灯旁边等着他,静悄悄的睡着。
方书安悄悄的走过去,接下身上的披风,盖在青儿身上。
看着她起伏的胸膛和支棱着的睫毛,方书安突然有点什么念想。
这似乎,是个机会啊……
某些部位悄悄有了动静,也奇怪,此前不是没有美女,为何只有见到青儿的时候才有感觉?
方书安当然忘记了,他见到别人的时候大部分都是在室外或者有其他人出现的地方。
比如林月华,少说也有个丫鬟陪在身边。
那时候行注目礼,总归是不雅观。
现在啥呢,则是夜深人静,令人想入非非的时刻,再加上不是那么特别劳累,有些想法才是正常。
不然,他若是一直无欲无求,不用别人说,自己就会找机会去看妙手回春大夫去了。
可不能是在不夜宫那晚被惊吓,丧失部分能力,那样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方书安坐在青儿的对面,先是将收拾好的卷轴规整到位置以后,便也坐下来,看着青儿。
也不知为何,现在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青儿的睫毛,还真是美啊,鼻子和嘴巴勾勒出的线条,也是让人心动的那种。
嘭嘭!
方书安觉得自己心突然跳快了几拍。
只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小老弟,怕什么,上啊,你又不是黄花大闺男,怕个鸟,花开堪折直须折。
同时,另一个声音在呼唤:老铁,你好歹现在有点正人君子形象,且行且珍惜。
最终……
小老弟战胜了老铁。
方书安将嘴巴慢慢的揍了过去,近了,近了,距离越发近了……
203 快手青儿
“啊,无赖!”
青儿刚睁开眼,就感觉都有个人一样的黑影凑过来。
脑海中瞬间反应就是遇见登徒子了,想要冲过来耍流氓!
这还了得,饶不了他!
电光火石间,青儿伸手出来,运足力气。
啪!
啪啪!
啪啪啪!
六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方书安当时就懵了。
耳畔嗡嗡的,像是有个乐团在演奏着钵啊、鼓啊、镲啊、锣啊,之类的声音。
呜哇乱响,轰得人天灵震动,头疼的难受。
青儿这出掌速度,只怕超过泰森啊。
方书安在心里想着……
这几下子,直接将他打的眼冒金星。
青儿那里打出了实力,打出了水平。
反观这边,由于荷尔蒙的存在,方书安心里只想着占便宜的美好事情,一点防御姿态都没有做出来。
那岂不是白白送了人头。
自打他变成方书安以来,还从未吃过如此大亏。
也就是青儿了,方书安没得办法,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进去,换作是别人,早就打的对方亲娘都不认识!
“少……少爷……怎么是你……”
青儿说着,突然又杏目圆凳,“你是想使坏对不对!”
方书安只感觉到自己眼冒金星,两颊像是抹了辣椒一般火辣辣的。
“我只是打个瞌睡,怎么还被你打了?天可怜见,窦娥都没我这么冤枉!”
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承认,好在方书安那会闭上了眼,青儿睁眼的一瞬间,确实发现他在闭着眼。
“真是的,少爷,做梦都想着使坏坏,大坏蛋!”说完,自顾自的跑掉了,只剩下方书安的风中凌乱。
娘的,这脸估计明天肿的和猪头有一拼,怎么出去见人啊!
好在,方才机智的圆了过去,不然青儿还不知道要怎样。
好在,方书安亲亲的时候喜欢闭着眼,要不然,撒谎都没得编。
这叫什么世道,亲个丫鬟都成历尽千难万险还实现不了的任务。
简直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对方书安的感情生活和幸福生活太不友好。
为了避免脸被人看到,方书安彻底闭关几天。
众人登门求见,都被他忙着画图赶进度的理由拒绝。
青儿将他打的头青脸肿,自知理亏,白日里帮着他挡着各路神仙鬼怪。
夜里则找来鸡蛋给他滚压脸上,活血化瘀。
“少爷,今日第三对鸡蛋,敷完明日能好上许多。”青儿掀开盖子,将一对食盒里被热水泡着的鸡蛋拿出来。
轻轻的放在方书安的脸上,来回滚动起来。
“你还别说啊,青儿,也就是这两天我感觉自己过得像个纨绔,前些日子一直忙来忙去,累的跟狗似的,没什么好处不说,还被我的宝贝青儿打了,哎呀呀呀,什么世道啊!”
“哼,不理你了!”青儿怒道。
“哎呀呀,我的好青儿,嘴上说着,手上活别停好不好,让我好生享受一番你带来的热敷好不好,对,再往上一些,那里感觉还是有些痒痛,唉,对对,就是那里,舒坦……”
方书安感觉自己神仙日子,就差哼哼几句。
不过,大晚上的,依然有人不放过她。
“安少爷,有人递帖子求见。”
“不是说了么,这几日……不见客,没看见本少爷享受生活呢么。”方书安脸上滚着俩鸡蛋,有时候在嘴边的时候,说话还不利索。
“小的知道,但是这个您不见不成啊,是徐光启,徐大人。”
“嗯?”方书安轻轻推开青儿的手,说到,“镜子!”
青儿将镜子递过来,方书安看看,除非仔细盯着脸连看,否则根本别想看清楚他遭遇过什么。
“好,快请,徐大人漏夜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约莫有一会儿,徐光启在门子的指引下,来到了方书安的小院。
此刻,他已经人模人样的收拾好,就等着徐大人到来了。
“徐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方书安客套的说着。
“小友别来无恙,听闻你这几日忙着闭关修改图纸,怎样,没打扰到你吧。”徐光启关切的说道。
“徐大人您严重了,我只是不想让那些狐朋狗友们来打搅,您这样身居高位,能前来,小子巴不得呢。”
商业互吹谁不会,方书安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差使,但简在帝心一个词就能说明他的情况。
至于徐光启,虽然是朱由校的师傅,但是朱常洛还是太子,皇孙的师傅现在还不是登上舞台的时候,所以真是影响力其实有限。
两人寒暄完,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徐光启斟酌一番,在想着用词,他担心说的深了,方书安领会不到,但是说的太浅,又太过直接。
只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幽幽地说到。
“书安也是学贯中西,见过太子本人,觉得,太子身体如何?”
方书安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重磅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徐光启究竟了解到什么地步,若是不说,难免会给人以感觉,自己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无法打通关系。
但是什么说了,万一徐光启只是好奇的问问,那就等于是将大明的机密泄露,更加不是什么好事情。
两个结果,都不是方书安想要的情况。
他想了想,便眼睛成月牙一般的笑着,“徐大人觉得如何呢?”
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一个棘手问题的时候,将皮球踢回去就是。
礼貌又不尴尬,而且还有可能得到对方的观点。
是个百试百灵的手段。
但是,徐大人不想和他绕弯子了,直接说道,“这几日来,我见过太子两次,观他气色以及步态,似乎并不是很好。多多少少有些疾病在身。”
竟然看出来了?
方书安在心里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
能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才有了共识,也能开展下一步的计划。
“太子身体确实不好,并且,前些日子,宫里的崔公公,更是派了个叫李可灼的,时不时去东宫,帮太子‘调理’身体。”
方书安将两个字咬的极重,以徐光启的经验,自然体会到了其中的点。
他正色道,“你觉得有危险?”
204 有效提高房事水平
方书安何止觉得有危险啊,他可知道李可灼到底干了什么。
若是没有李可灼,泰昌皇帝还能多享国几年。虽然不见得有隆庆那么能干,但是怎么也能给朱由校成长的空间。
而且,他上台之后的一些列政策,确实扭转了万历后期的弊病,若是能一直持续下去,说不定能坚持到大明彻底改革的出现。
彼时,内阁制度日益完善,谁敢保证,大明就不能科技爆发,成为技术革新的领路人呢?
然而,事实不允许假设,一个李可灼的存在,直接影响了历史走向。
那是直接改变大明国运人物的存在啊!
现在他又出现了,自然是不能和以前一样,留着继续祸害朱常洛,如果一直任他祸害下去,指不定还没上台,就有可能一命呜呼。
那种情况下,皇位只有可能传给朱常洵。
朱常洛身后还有一堆文人集团为他站台,至于传给朱由校,却没有那个实力。
朱允炆前车之鉴,万一再发生次靖难之役,那可就不好看了,甚至有可能将大明灭亡的时间提前。
当然,有方书安存在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让这些假设成真的。
能在暗处搞掉他最好,即便下黑手,使绊子搞不定,那就直接让其消失。
最起码还有个萧芸娘,能帮他处理掉这些不方便方书安自己动手的事情。
“李可灼此人,可不是个会调理身体的郎中,说直白一点,他的特长就是给人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据说在满足房事上有一手。”
方书安也是将道听途说的和史实编在一起,他其实也想知道,李可灼那些所谓的药物,真的能提高房事能力么?
如果是真的话,还有一定操作空间。
无论古今,只要是真的有效,绝对有市场。
若是得到那个配方,即便是在大明,他也能将其变成和后世的万艾可一般的存在。
放眼天下,谁还没有个偶尔没状态、或者年纪大以后,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
等到那时候,将药物拿出来,啧啧,为了显示自己的雄风,一粒卖他个十两银子总可以吧!
嫌贵?对不起,那不是生活必需品,不是给没钱的人吃,只有达官贵人和口袋里不缺钱的富商们,才有资格享用。
先把高端产品的形象树立起来,赚一波快钱,等到销售额疲软,高端市场饱和或者增长乏力之时。
恰好已经炒作几年,市场知名度已经提升,到时再将价格降下来。
那样,占据整个大明中上层消费群体不是问题。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件事情只要是开头,方书安心里便有了一连串的推广方案。
没办法,这些都是历史上应用过数次的经典方案,都是耳熟能详的存在,他不想考虑都不行的那种。
“书安,书安?你留着口水在做甚?”
徐光启问道。
“哦,唉呀……”方书安连忙回过神,急忙擦拭下流出来的口水。
娘的,看来以后对着别人做白日梦的时候,要少流点口水,好几次被人发现,实在是,太丢人了!
只不过,事情真的很诱人……
都说男人的钱难挣,那是看在什么地方和场合。
在这一方面,男人们并不吝啬消费,不然那神奇的蓝色小药丸,万艾可,也不会帮助辉瑞成为全球第一制药公司。
见他回过神,徐光启继续道,“若是那般,我们还真要早做打算,不然某天被李可灼拔了头筹,再在人后说坏话,那可就有些不入流了,还会在太子面前留下恶人告状的坏名声。”
方书安当然知道这些,此前他没行动,就是找不到时机。
所以一直在等着机会,这会儿,徐光启自己送到门上,不得不说,机会终于来了。
可是你老徐自己上门,不是我方书安忽悠你啊!
他整理下思路,说到,“其实,我这里还真有个法子,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是对于提高房事质量,以及增强太子身体体质,都是有益的事情,只要坚持一两个月,便能见到功效。”
方书安先抛出结论,再说过程。
“何种药物,如此神奇?”徐光启兴趣盎然。
“嗯,怎么说呢,严格来说,主要是靠器械来实现,药物与其说是药物,不如说是一些安慰性质的东西。吃下去既吃不死人,又不会依靠它起作用。”
在方书安的计划里,药物也就是安慰剂的作用。
主要还是靠器械来实现,当然了,这种话不能直接告诉太子,需要一些春秋笔法。
油灯下,两个人的脑瓜靠得越来越近,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
就连立在门外的青儿,也什么都听不到。
“你是说,靠着蹬你所说的单车,就能强身健体?”徐光启有些不信。
“那是自然,常言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太子他整日在宫里,没有多少地方可去,本来身体就比不上一般人,再加殿下时常忙碌,只能更差。五禽戏本质上也是让人运动,提高人体能力。”
方书安解释道。
要跟徐光启讲明运动与身体健康的事情,还真是不太好科普。
毕竟这理念还没有完全被人归纳总结。
“那个什么深蹲,真的能提高房事水平?”
这个话题,即便是徐光启,都想先问,但是出于对形象的把持,还是将其向后挪了挪。
“这个事情么……那是真的……”
方书安犹豫着该如何与他讲述激素和欲望的关系,肯定不能直接说是因为深蹲的关系,所以刺激了睾酮的分泌,而睾酮又进一步和房事能力、生殖能力、肌肉生长有关么?
那样的话,依照徐光启刨根问题的作风,恐怕要讲方书安脑里关于人体激素和构成的原理掏个一清二楚。
不行,有点风险,毕竟此时的西方还没有形成完善的人体激素意识以及相关理论。
这时候说是听来的,徐光启肯定不信。
那只好,继续编了……
“徐大人,我前些年名声不好,喜欢去青楼,偶尔能力不济,总需要些方法,那些纨绔们……跟着那些纨绔们,尝试过不少,好在,有的法子真有效……”
尼玛,方书安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天大的坑。
这不是说自己不行么?
日哦,他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说谎果然是个技术活。
205 事关男人雄风
再看徐光启,神色颇为怪异,虽然他忍着,但是明显感觉随时要笑出来。
“您别忍着,想笑就笑吧,小子那会儿确实荒唐,年轻人纵欲过度,也有难言之隐嘛。”
徐光启终于哈哈笑了,连胡子都在颤抖,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形象。
好歹他现在也是詹事府左春坊左赞善兼侍读学士,虽然不是顶级官员,也步入中高层了。
这会儿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正在笑话他的邻家老爷爷。
“可是……可是,你还没有二十呢吧,年纪轻轻就……唉,可怜啊,可怜……难怪你现在不近女色,是否???”
虽然是大科学家,但是徐光启八卦起来的劲头,一点不比李尽忠那样的鸟人差。
“我说,徐大人,你好歹也是高官显宦了,能别跟那些纨绔们一样么?有那么好笑么?”
“有,啊……不是,老夫失态了,恕罪,恕罪。”
方书安正准备继续话题。
“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老夫忍不住……”
徐光启又开始大笑起来。
这还能愉快的交谈么?
方书安郁闷的在心里嘟囔着。
反正,他徐老头是能愉快了,至于自己么,有多苦唯有自己清楚,怎么就挖坑把自己埋了?
这不是在那些“好快啊”、“有毛病”等对他的谣言基础上,又增加一条了么。
传出去的话,又不知变成啥样,天可怜见啊……
好不容易,徐光启恢复正常,笑容神秘的说道,“何为深蹲?”
嗯???
方书安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终于轮到他找回场子了。
“原来,徐大人也有这个苦恼啊,哈哈哈……”
话音刚落,徐光启黑着脸,“你笑个甚,老夫已是知天命之年,多正常的事情。”
本来不是个严肃的事情,被徐光启严肃的一说。
方书安感觉,他们两个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而不是关乎到男人雄风的事情。
“好吧,我给您演示一番,前期先是无负重空蹲,以后熟悉了,可换作负重。
先将双脚分开,比肩略宽,感觉像是向后坐下去,膝盖最好不要超过脚尖,个别人因为身体结构的关系,超过一些也没有关系,否则会对膝盖的压力过大。
但是注意,膝盖不要内扣,否则在以后上大重量之时,有可能会受伤。
开始先无负重蹲,以后习惯了,可以选择两手抓着石锤,加大重量,更好的刺激身体。”
方书安一边讲述着要点,一边演示。
徐光启在一旁有样学样,但是毕竟老胳膊老腿,动作不是那么协调。
“徐大人,您的发力不对,不是往前蹲,而是感觉后边放着一个矮凳,向后座。”
“哎呀呀,实在是为难老夫了,这个动作真是难学。”
“您需要多试几次,找到发力感,如此再能教给太子。”方书安一边帮纠正着徐光启的动作,一边说着。
“唉,你别说,就这几个,还挺累,折腾老夫喘气都累。这不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么?如此能让人变得强大?”徐光启有些不解。
“您想想啊,若是整日里不动,骤然去剧烈的运动,包括但不限于在榻上,他就是个劳累的事情。只有当训练的量超过平日的量时,才会游刃有余。读书也不就是这样子么,平日里积累的多……”
“你小子说的还真有道理。”
“那是自然,小子我自从开始坚持训练以来,风寒湿热的小病小灾从来没有近身过,比此前不知道厉害了多少!”方书安拍着胸脯自夸着。
“厉害了多少?是指?”
“嗯……我的徐大人,我说的是身体健康,还有力量敏捷,并非是榻上的功夫!”
“哦……”徐光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清楚些,不然我还以为,是榻上的……”
……
方书安无奈了,看来今天跟榻上的关键词是扯不开关系。
运动能强身健体,方书安是很有心得体会。
前世的他便是健身达人,自从大学毕业以后,身体比此前差了不少。
后来再度恢复单身的他,便选择去健身房与举铁为伍。
那家伙,虽然花在吃喝上的钱增加不少,但是没有生病却省了大钱。
他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正式感冒过,最多只是扁桃体肿一天,睡个好觉第二天就能消散了。
至多只是偶尔吃坏东西或者着凉拉肚子。
毕竟那个事情确实和免疫系统关系不大,即便是强健如牛,免疫力十分强悍的壮小伙,已然避不开着凉拉肚子之事。
“不过,您记得告诉殿下,刚开始训练后,会有酸痛,那是正常现象,只要稍加活动,过几日便会消失。”
“那是为何?”徐光启有些纳闷。
“是不习惯运动产生的反应,等到习惯便好。”
乳酸堆积造成的肌肉酸痛,虽然远离说起来不麻烦,但是他可不打算给自己找更多的理由来解释。
毕竟现在生理学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每说一个新东西,就需要编一大堆理由来搪塞,累啊!
机智的徐光启并没有转身就去上门找太子,而是现在家闭门试验了几天。
还别说,开头几天的酸爽,真是让人难以控制。
虽然有那个什么单车能一定程度上缓解,但是仍然需要家中的仆人使劲给他按摩才行。
有那么一瞬间,老徐感觉方书安是不是在坑自己,要是让太子体验到这种酸爽。只怕有可能直接将他赶回去。
等他臀腿经过五天好转时,便决定去找方书安。
这个时候,才发现,事情,似乎真像方书安说的一般。
并非是空穴来风,还真的有点意思啊……
别的不说,晚上睡眠比此前好了很多,精神头也是,看来,似乎是真的有效!
“来人,将东西们装好,随我明日去进宫!”
恰好到了进宫的日子,他也准备将此事顺便告知太子。
只是,一行人刚由太监领着刚拐到慈庆宫,便遇见两人出去。
“那是谁?”徐光启问道。
“您说那个太监?唤作魏忠贤,是世子的侍奉太监。”
“老夫是说那个年轻人。”
“他啊,好像是叫做李可灼。”
“最近天天进宫?”徐光启语气有些急。
“好像是的,怎么了,徐大人?”
徐光启想不到,他们还是晚了半步,李可灼这就能频繁进出宫廷了,还是和皇孙的太监一起。
中间发生了什么?
206 深宫吵闹声
事情的原因确实如徐光启想的那般,李可灼确实比历史上更早的开始接触朱常洛。
背后的势力一计不通之后,便开始另一计。
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便想打入朱常洛内部。
想法是美好的,但是李可灼发现有问题存在。
太子现在尚未继位,行事小心而谨慎。
想要通过女色一途,似乎不大行得通。
原本就有郑贵妃虎视眈眈的盯着,现在莫说是连御几女,就是几天都不见的有一次。
太子妃薨逝以后,太子便不曾设置妃位,如今太子宫里更是只有六个选侍,太子已经三十有五,身边的女人可不多。
进献虎狼之药的方法似乎并不合适,需要再找其他机会。
或许,补药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光启自然不知道李可灼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有限,需要抓紧。
“公公,我那些东西何时能运来?”
他问向身侧的王安。
“这就到了,慈庆宫人少,大人您多担待,这就能搬过来。”
那些东西可是今天的主角,徐光启等不来东西,可没有办法向朱常洛献宝。
两人正等着东西到来,忽然传过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吵闹声,不过很快便压下去。
饶是徐光启年纪够大,已然无法阻挡他那一颗八卦的心。“那是……”
按理说,深宫里的事情,王安作为太子身边的大太监,不应该说才是。
谁知,王安竟然小声的说道,“恐怕是西李手下人,又在为难王才人手下人了。”
徐光启也是随口问一句,他没想到王安能说出来。
“王才人可是那位?”
老徐说着,拿眼角撇向宫外,朱由校待的地方。
王安不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话里似乎是有话啊。
徐光启心里明白,王安这是有些话不方便自己说,想要经过他的嘴传递给需要传递之人。
朱由校也好,方书安也罢。
只要是现在得宠之人,能在太子或者圣上面前说上话的人就好。
想来也是,虽然王才人现在并不得宠,但是朱由校怎么说也是长子,将来能御极天下之人。
母以子贵,西李再嚣张,等到朱由校位置上一个台阶,那么又将是一回事。
此时王安卖好给朱由校,虽然不是站队,但也是要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西李的人。
此刻,徐光启心里有了念头。
看来,王安故意安排他在这里等着,就是想让他听见该听见的事情。
想到这一关节,老徐的心里又谨慎些。
宫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
个个都是使用计谋的好手。
心里记下此事后,徐光启刚调整好心情,运送着单车的队伍就拐过弯进来。
这下子,更加深他的想法。
若是王安不是有意为之,那就奇怪了。
登堂入室,再见太子。
此刻仔细观察,太子面色苍白,确实不像健康之人应有的颜色。
但是,也并非真有什么疾病,不过是稍有些体弱,加之年幼时候风寒,所以伤了心肺。
只能说是慢性疾病,却不是什么传染病之类。
“殿下,老臣徐光启,承蒙厚爱,特来求见。”
“原来是皇孙的师傅,快请坐下,无需多礼。”
朱常洛待人接物之上确实没的说,毕竟他算是从宫里底层起来的,虽然身在太子之位多年,但是一直担心福王上位,所以向来小心翼翼,除了在心腹面前偶尔强势一番。
面对大臣,特别是外臣之时,总是端着。
徐光启能感觉出来,他和太子之间虽然客气,但是隔了一层什么,这不是他想要的状态。
“听闻徐学士不但孔孟学问精妙,就连西人那些学问也是造诣极深,可以说是学贯中西了。想必先生来教导校儿,定然能事半功倍。”
这……
老徐心里刚开始回过味来,这和那日在外边宅子见他赫然是两种状态。
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像是从未见过的两个人。
未免也太过客套。
使出反常,肯定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看太子说后边的话心不在焉,徐光启便瞥了一眼,发现四周站着好几个小太监。
难怪!
他心头一凛,定然是当中有别处的耳目,所以太子才做出这般的反应。
他稍一思忖,便计上心来。
等到太子中断片刻,他随即说道,“殿下,老夫倒是有些佛郎机传过来的好东西,不过么,此事不同寻常,若是知道的人多,白白浪费佛郎机修士不远万里带来的方法,还请您屏退左右,不灵光就不好了。”
徐光启这一番话,正对朱常洛口味。
他便招呼一声,“王安,徐学士的话没听到么?”
王安心领神会,拿着拂尘四处哗啦着,公鸭嗓高喊着,“都还愣着什么,赶紧滚一边儿去,都想听学士的法子啊,那可是宝贝,你们可没那福气。”
不一会儿,整个慈庆宫大殿里没了人影,小太监们不知藏到何处去也。
王安挥挥拂尘,也要下去的时候。
徐光启叫住了他,“王公公且慢,此处还需要你帮忙。”
通过来之前的对话,老徐基本肯定,王安肯定是完全忠于太子,那样的话,单车和深蹲的事情还需要王安在一旁帮助。
“殿下,我这法子,可是佛郎机宫廷秘方,结合药物使用,不但能延年益寿,体质康健,更能有助于行房,可谓一举三得!”
前边,朱常洛还是例行公事的听着,到最后一句,分明眼里瞬间闪过一道光。
“西人的东西?真有效?”朱常洛说到。
“殿下,西人崇尚只有王后一个女人,尽管如此,他们依旧能保证王位传承,不会中断,便是此法的作用。”
春秋笔法的事情,徐光启自然熟悉。
他将话说一半,却隐藏着一些信息。
欧陆上王位确实一直能传承,但是不见得是父传子,也有可能传给女儿或者是其他继承人。
毕竟王位传承有着继承人的顺序。
这里无人问也就不解释了,毕竟王位确实一直在传承么……
“若是能有助于传宗接代,那必须要尝试一番。”
不得不说,徐光启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冠冕堂皇了。
在大明,还有什么能比传宗接代这个理由更让人认真的行房呢?
207 干涉后宫
将深蹲和骑单车的方法详细描述以后,徐光启再和太子探讨些佛郎机的传闻以及朱由校的教育,便告辞离去了。
出来的路上,王安深深的给了老徐一个眼神,后者点点头,自然知道背后蕴含的意思。
无非是他暗示的情况,尤其是后宫里的争端。
等到他们出门,一个小太监从殿后出来,一阵风似的消失了,目标,正是郑贵妃处……
等到王安回来,朱常洛已经急不可耐。
“徐大人怎么说的,三天一次,一次蹲三十次,三十次为一组,蹲五组。开始先熟悉,适当减少,将来熟悉以后渐渐加重,并且踩这个什么单车?也要从一刻钟开始?”
“回殿下,正是如此,您放心,奴婢会帮您数着。”王安回道,他想了想,继续说着,“那些药丸……还需御药监验过么?”
“御药监?免了,他崔文生懂什么,那可是西来的好东西,不能便宜那些人。你若是不放心,找个宫里太监吃些时日便可,徐大人无党无派,不会胡来。”
朱由校吩咐道。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安排。”
王安刚转身要走,朱常洛又喊道,“回来!”
等到他走到身边,才小声说道,“方才……”
王安小心翼翼的看着边上,才到,“那厮又不见人,想必是去了……”
“哼哼……”朱常洛从鼻孔里发出鄙夷的声音。
想要监视?那便随他们监视着。
有了方书安和徐光启这等强援,朱常洛心里更有底气。
徐光启回去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方书安商议。
除了计划顺利之外,王安有意传递西李的消息,他觉得告诉这个年轻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除他之外,别人手也没有那么长,即便是想伸进去,也要看看是不是有那个能力。
方书安么,这小子往大了说是无法无天,往小了说是不缺手段。
什么样的事情,都能从他这里找到解决方案。
由他来破局,是最好的选择。
看见老徐匆匆忙忙的样子,方书安心里一咯噔。
“怎么了,老徐,难道是计划失败?”
徐光启白他一眼,“莫要胡说八道,怎么会失败,你小子是不相信自己的东西,还是不相信老夫的本事?”
“那不能,您老人家出马,当然是一个顶一百个。”方书安谄笑着说着。
“好了,干事的本领不错,吹牛的本事也是一流。不过现在不是吹牛的时候,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见他说着郑重,方书安收起心思,“怎么了?”
“王公公他……”
徐光启将他遇到的情况跟方书安说了遍,包括自己的推测。
“看来,王公公是站在咱们这边,不过,这已经不仅仅是后宫的事情,还是太子宫的后宫之事,想要伸手进去,没有那么容易。”
方书安有些无奈,要是明的暗的手段招呼其他坏心眼的大臣,他什么招数都能拿出来。
但是这对付女人么,他可就不擅长了,除了小时候曾经和女生打过架,不知天高地厚的情况下,将一个含苞待放的妹子胸膛打肿以外,再也没干过那种不要脸的事情。
但是现在么,似乎不上手段又不成啊。
王选侍,西李?
“那西李可是李选侍?”方书安突然问道。
“正是,太子宫里有两个李选侍,为了区分,便以东西分。
东李沉默寡言,为人贤淑;西李恃宠而骄,横行霸道。”
“原来如此……”
方书安突然想起来,明末三大案之移宫案,主角可就是这李选侍。
朱由校生母,王选侍之死,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难怪!
难怪王安要特意让徐光启知道此事,想必是他知道什么情况,已经严峻到必须要外界插手的地步。
如若不然,等到发展至难以挽回的地步,可就糟了。
想来也是,如果朱由校的生母能保全,那不但对王安本身有利,对朱由校和这一系人都有利。
如果朱由校母亲突然逝去,那对正在成长的他,打击甚大。
原本的历史上,王选侍就是在泰昌登基前不多久身亡的!
此事不能等!
甚至于李可灼之事不相上下。
方书安心里很是着急,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和徐光启说,西李在图谋杀死王选侍。
在事情未发生之前,如此说有些太过骇人。
“西李势大,又是受宠,可有什么法子,令王才人避避风头?”
方书安说出来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避风头?”徐光启手捋胡须,想了片刻,“除非王才人家中有什么大事,那才有可能得到批准,出宫一些时日,但也不能太久。”
“那样啊……似乎仍旧避不开风头。”
半年时间,还是不够,那时候万历不见得驾崩。
朱常洛也没有继位,朱由校不是太子的情况下,再回宫里,或许李选侍的动作会加快。
“难道就没有个皇家园林?找个由头让王才人搬出宫来,以修道或者念佛的名义,为太子或者世子祈福?”方书安又想到一个主意。
“祈什么福,你脑子如何想的,太子有病还是世子有病?无病无灾,给谁祈福?”
徐光启劈头盖脸的骂道。
也是……人家无病无灾的,祈福个什么……
方书安脑子一凛,唉,不对啊,活人不成,死人还不成么?
“慈圣李太后,不是刚好薨逝三年,这个理由……”
嗯???
徐光启刚要出口反对,随即思考一番。
慈胜皇太后李氏生前信佛,对万历管教甚严,前期还好,后期万历的逆反,不能说和李太后当初的严厉没有关系。
但是孝顺一件事上,万历没有担待过,就连朱常洛太子之后都是李太后给的压力。
若是有这样一个由头,莫说是李选侍,就是郑贵妃都说不出什么来。
那个是万历亲生母亲的三年忌日,王才人身为万历亲长孙的母亲,去守陵一年,或者持斋一年,于情于理都说的通!
但是,这并不是他们的全部手段。
谁敢保证李选侍手不敢伸到那里,要狠狠的给她个教训,斩断伸出来的贼手,才是硬道理。
“老徐,你看我另一个主意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