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提都不能提的离宫
皇宫御书房内,今日的气氛格外和谐。
众成年封王的皇子齐聚,有二皇子郑王、三皇子齐王、四皇子珖王、还有五皇子周王、七皇子安王。
而御书房里参加议事的还有三公六部的人,讨论的事情则是年底的封笔和宫宴,以及各地封赏和岁供。
这时有小黄门进来禀报:“启禀陛下,晋王爷进宫来了,正在外面侯旨等待觐见。”
龙书案后,身穿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一听,眯起眼睛笑了开来,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不少,他呵呵一笑道:“是靖轩回来了。快传他进来。”
下面得齐王盛靖渊也是喜出望外。
而其他的兄弟们不管内心如何,面上都表现的极为高兴。
不一会儿,就有太监领着丰神如玉的盛靖轩走了进来。
他在书案之下的台阶之上跪下,朗声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千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启宗打量着爱子,眉开眼笑的,他笑着道:“快起来吧,有谁是能够真的千秋万岁的,傻孩子。”
盛靖轩也笑眯了眼睛,起身的同时嘴里还在恭维着启宗:“父皇那旁人不能够千秋万岁,您自然能够千秋万岁的,因为您是天命之人,是天子。”
虽然这种话经常听,可是因为说的人不一样,感觉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启宗乐的露出了一口白牙,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盛靖轩,点了点头:“我儿似乎是消瘦了一些,回头可要叫段氏好好给你补补。”
启宗说的段氏乃是盛靖轩的正妃。
而其他的皇子听到父子俩的对话,牙都要酸掉了,不过众人还是纷纷出声关心了一下出外办公好几个月才归的老六盛靖轩。
一番寒暄过后,盛靖轩让人呈上了厚厚的奏折,此番他到江南是去治理水患的,不仅仅是因为南方河坝决堤,夏季发水冲毁了不少良田和百姓的房屋,更是淹死了数以千计的老百姓。
他是带着朝廷的震灾救济粮去的江南,一路上不仅有不少流民作乱,还有山匪贼寇横行,他这一趟可是很不容易。
启宗翻看了几本奏折,都是一些关于地方政务有哪些疏漏,何遇到多少贪官污吏,以及震灾剿匪哪些官员渎职不力,启宗详细的问询了一下南方情况,盛靖轩都一一答了。
启宗满意的点头,这个儿子不管是品行还是办事能力都是出众的,对于他交代的差事每次也都完成的非常圆满。
启宗欣慰的道:“你这次差事办的好,朕早两个月就已经收到了地方官的奏折,你震灾和治理水患,救治安顿百姓都做的非常好。
鼓励发动受灾当地富户商贾不涨粮价,不发国难财,并且颇有成效,听说老百姓还自发给你送了清官伞和万民旗?”(清官伞:古代一种民间百姓为清廉官员制作的荣誉勋章,是无数老百姓集体制作而成,代表认可官员的功绩和廉政。万民旗同等意思。)
郑王这时笑着道:“六弟这次可谓是劳苦功高,辛苦了,父皇,儿臣觉得,应当厚赏六弟才是。”
不过心里,他却是撇嘴,这种差事,就是交给他,他相信他能够比老六做的更好。只是可惜,启宗不给他露脸的机会罢了。
盛靖轩忙谦虚道:“劳苦功高谈不上,小弟只是为百姓着想罢了,百姓才是我们大盛的根本,我们皇家当然得把老百姓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启宗哈哈一笑,他喜笑颜开的询问道:“我儿,你想要什么奖赏?”
盛靖轩眼睛一闪,他沉思了一瞬说道:“父皇,儿离京数月,甚是想念母妃,儿臣想要看望母妃,想要同母妃一同用膳,求父皇成全。”
刘妃现在的身份也不过只是一个嫔,她曾经是个挑灯婢女,是贱籍,是下等人,因为启宗醉酒无意之中一次宠幸有孕才被封才人。
即使生下了三皇子,也没得到什么高看,直到后来上下了盛靖轩,因为启宗极其喜爱盛靖轩,所以才给刘妃抬了位份。
而刘妃的身份按照宫规,是不可以单独接见成年的皇子的,因为两个皇子都不是刘妃抚养长大的,是楚贵妃养大的。
就算两个皇子想要孝敬母亲,也只能是去拜望楚贵妃,想要去看刘妃,得经过楚贵妃点头同意。
虽然楚贵妃每次都会放兄弟二人到刘妃宫中去探望,可是也仅限于半刻钟,一盏茶都够呛,更别提吃饭用膳了。
被盛靖轩这么一提醒,启宗就想起了刘妃来,虽然刘妃蠢是蠢了点,好在她生了个好儿子,启宗也就多念了她几分好。
启宗想着,儿子大了,有孝心,想要经常去看望自己的母亲,这是好事,他若是拦着,难免让儿子心内生怨,于是启宗就笑开了眉眼,刚想说提升一下刘妃的位份让她升为妃,以后他们兄弟再想去看望刘妃,就不用请示楚贵妃了。
这时有小黄门急匆匆奔来,在启宗耳边耳语了几句,启宗猛然变色,手一颤碰倒了龙书案上的笔架,那上好的狼豪竹笔就散落了一地。
众人都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何事。
盛靖轩却在启宗一双锐利眸子望来之时,眉心狂跳,他知道,定然是离宫那边传来了消息,启宗这是在怪罪自己了。
启宗眯了眯眸子,他沉下了脸,目光在盛靖轩的脸上上下浮动,下面得众皇子都发现了父皇的心情转变,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深怕做了出气筒。
启宗沉沉的目光盯着盛靖轩良久他才慢悠悠的询问道:“靖轩,你从离宫来的?”
御书房中的空气都为之一静,因为大盛朝上上下下现在谁都知道,那座离宫就是一座禁地,别说去了,就是提上一嘴,都相当于是在戳启宗的心窝子。
尤其是太子和懿安公主相继被圈禁后,就更是没人敢在启宗面前讨论提起离宫了,谁都知道,那离宫里,住着启宗如今心尖尖上的人,众人都是能避则避了。
只是大家没想到,这晋王刚回京,竟然已经去过离宫,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大美好的事情,启宗都生气了呢!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她必须死
盛靖轩抿了抿唇,他看了眼启宗的神色,有些涩然:“父皇,儿臣昨夜确实借住离宫,昨夜归来已晚,加上风雪渐大,所以……”
启宗一皱眉头,他撑着书案站起了身子,不清不淡的“哼”了一声。
三皇子盛靖渊感到莫名其妙的,不明白自家弟弟是哪里惹到了父皇。
而其他的几个皇子虽然面上都是毫无波澜的,可是心里可都是在幸灾乐祸的。
盛靖轩跪下了身子,他挺直了腰杆,恭敬的认错:“儿臣知错了,父皇,儿臣不该打扰贵人休息,不该叨扰。儿臣有罪,望父皇惩罚。”
启宗拧了下剑眉,他低垂眼眸看着儿子,想张口训斥几句,可是这么多人看着,而且,说到底,那行宫中住着的小姑娘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他若是为了一个女人,去怪罪自己的亲生儿子,难免会让这些皇子和朝臣们笑话。
况且,盛靖轩一直都是稳重的,是靠谱的,他有些不明白,这次为何会故意去离宫,而且还惹的那小姑娘生了疾。
启宗想了下,就平静了不少:“你一路辛苦,治理水患有功,此次离京半年之久了,你的楚母妃想必也很是挂念,你去见她吧!”
盛靖轩的身子一僵,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他掩下情绪叩首道:“儿臣谢父皇。”
启宗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着急的吩咐身旁的近侍们道:“去,吩咐銮驾,朕要出宫。”
看着大步离去的启宗,众人没有人出声询问启宗的去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启宗出宫,只有一个去所,就是那座金屋藏娇的离宫。
几个皇子同盛靖轩兄弟二人不冷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就各自离去了。
倒是四皇子珖王来到了盛靖轩身边眉眼带笑的说道:“六弟,你跟三哥好好说会话,我先走一步,到母妃宫中等你们。”
盛靖轩笑的和善谦逊:“四哥,慢走,我们随后就到。”
这位珖王乃是兄弟二人养母楚贵妃的亲生儿子,他还有一个小妹妹,叫做懿真公主,今年还未及笄,也很得启宗喜爱。
因为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过活,楚贵人对他们也不尽心,都是比较敷衍了事的,所以兄弟二人从小就与珖王不怎么对付,一向都是面和心不和的。
不过面上大家都还是装的兄友弟恭的。
等人走完,兄弟二人想携出了御书房。
盛靖轩就黑了脸,他抓了一把兄长的胳膊质问:“三哥,这究竟怎么回事?那离宫中的女人……”
没等他说完,盛靖渊就沉下了脸,他一脸的官司:“六弟,我闯祸了。”
他就把自己当初设计韩光光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了。
盛靖轩听的是遍体发寒,他不赞同的说道:“三哥,你好糊涂,你怎么能……怎么能……”
怎么能如此的不择手段,毫无忌讳?
可是介于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兄弟,他不好多加指责,只能叹气道:“既然做了,你就该想好退路。怎么能够让她继续活下去呢?
既然想要用她讨父皇欢心,可是为何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了她?
现在她在父皇身边,又有了孕,你可知,她将成为悬在我们母子三人头上的一把刀啊!”
盛靖渊握紧了手,青筋凸起,他想起了老太监章成的凄惨模样,被启宗命人割了舌头,挖了眼睛,送到自己面前。
那老太监自幼就跟着启宗,是启宗最得用信任之人,可是他为了那个女子,竟然说弃了就弃了。
倘若那女人有一天当真知道了真相,他想到了那女人的容貌,启宗只怕是喜欢极了的,他喘了一口粗气焦急道:“六弟,我也想处理了她。可是你不知,当初我跟章成老太监计划的好好的。
父皇醒来,发现宠幸强辱了儿妇,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声誉,保全皇家的脸面,为了这事不败露,他定然会杀人灭口的。”
盛靖轩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兄长询问:“然后呢?她为何还活着?”
盛靖渊只觉得无比的扎心,是啊,她为何还活着?
因为他们的父皇不按照常理出牌了,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脸面,不顾人言可畏,也不顾朝臣和皇子后妃的议论了。
启宗是个比较残暴冷血的人,美色女人对于他来说,一直都不是必不可少的,他比较冷情。
可是谁能知道,他在宠幸了那个女子以后,非但没有立刻下旨处死韩光光,还给她安排身份,给她遮掩,即使这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可是没有人敢去戳破,包括曾经身为韩光光未婚夫的盛靖渊。
他是撮合启宗和韩光光这对男女孽缘的罪魁祸首,他是最没有资格去说启宗的人。
盛靖轩了解了一切以后,尤其在知道太子和懿安的圈禁,靖边侯府姜家的势危都和那女子有关后,他面面沉如水的说道:“不行,她必须死。”
盛靖渊紧张的看了一眼左右,他小声的道:“六弟,你别轻举妄动。你不知道,父皇看她看的可紧了,就像是眼珠子一样。
别说是你,就是皇后娘娘现在在父皇心中的位置估计都得往后排。
谁都不能够去说这个事,父皇也不准任何人到离宫去,都下了旨了。也就是你,还能够见到她,我们都是不得见的。”
听到这里,更加加剧了盛靖轩想要除去韩光光的决心。因为凭着她的容貌,一旦生下了皇子,只会更得宠。她不知道真相但也罢了,万一……
而京郊城外的离宫内——
启宗冒着风雪而来,眉毛之上都起了一层寒霜。
他急匆匆的进了荷花宫,将要进内殿之时,就想到了自己一身的寒气,于是止住了步子。
对身旁左右的人吩咐:“快搬暖炉过来给朕烤烤。朕这一身寒的,再过给了贵人。”
小太监们忙的搬炉子,拿棉衣,打热水。
启宗站着让人伺候,抬眼瞟到内殿门口守着的几个小姑娘,就把目光转到了最没有心机的小竹身上。
他知道这个小丫头,心思单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最是天真,于是就手一指随意的询问道:“你叫小竹?”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争风吃醋
因为启宗经常到离宫来,对待自家主子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有求必应,所以小竹也自动忽略了他身为帝王该有的距离感。
说话就没那么的拘谨,而是真的把他当做是主人的夫婿来看待,于是小竹就给启宗行了礼。
“陛下。您可算来了,我们家姑娘可是受委屈了。”
一旁的芸儿见了,赶忙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多嘴。
启宗看了眼俩人,他沉下了脸:“你这丫头,似乎是有话要对朕说?”
芸儿赶紧把小竹拉到身后,她小心的说道:“陛下,这丫头口无遮拦的,您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小竹不忿的嘟嘴,不过也就止了话头。
启宗眯了下眸子,他盯了眼芸儿冷声道:“你退下,让她近前来回话。”
他说的“她”自然是指的小竹了。
芸儿不敢违抗,也只能说担忧和别有深意的看着小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小竹听了启宗的吩咐则是高兴的露出了笑容,她跪着到了启宗跟前:“陛下!”
“你告诉朕,你家主子这里出了何事?为何突然生了疾?难道是晋王冲撞了她?”
启宗脑海里又生了别的念头,他想着这个小姑娘是个聪慧伶俐的,难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她这是故意在陷害齐王和晋王兄弟吗?
小竹飞快的看了一眼启宗沉沉的脸色,就气哼哼的答道:“陛下您居于皇宫,您可不知这离宫之中发生的事情。
昨日晋王领着人……”
这小丫头喋喋不休的把事情从头说到尾,把那贺瑶的来历说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启宗听了以后就是大怒:“你说那个什么贺氏是你们主子闺中密友,还是那原淮锦县县令的女儿?”
小竹猛点头:“是啊,陛下。我看的分明,那就是贺家姑娘,她与我家主子相交甚密,经常到我们韩家庄园来,我怎么会认错她呢?
我们家主子就是不让我说,个个都说我多嘴。”
启宗想了下,突然呵呵一笑,他和善的低头对小竹说道:“你这丫头,天性纯至,不错,来人有赏。”
等内侍们抬来了布帛金银,芸儿气的脸都变了色,等启宗踏步往内殿而去之时,芸儿冲过来掐了一把小竹骂道:“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什么都说?”
小竹一脸的愤恨:“怎么,我为什么不能说?那贺姑娘既然那么说我们俩姑娘,我们姑娘受了委屈,我还不能跟陛下告状了?”
芸儿揪了一把她的头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光知道乱说,那我们姑娘帮助贺姑娘逃婚的事情不也败露了吗?”
“啊?这……我、我没想到那么多……”
听到两个丫头在后面嘀嘀咕咕,后悔不迭,启宗难得的扯唇笑了笑,觉得这小姑娘身边的人,怎么都有些傻里傻气的呢?
畅通无阻的进了内殿,及至床边,那八宝色的滢彩珠帘,垂坠在她的身侧,露出了她隐隐约约的面容。
一张美丽中略显瘦小的脸蛋,白璧无瑕,吹弹可破,犹如一颗熟透的水蜜桃。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仿佛一朵忧郁的丁香花,惆怅地绽放在风雨之中。
那女子小小的琼鼻下樱桃似的红唇,点染着一抹朱砂般的殷红之色。渗透着丝丝妩媚与风韵,让人不禁生出一亲芳泽的冲动,姣好的身材引人叹息,挑不出半点瑕疵。
只是她那半躺半靠,我见犹怜的柔弱之感,破坏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让人无端的觉得她现在仿佛是那易折的花朵,让人心生爱怜。
启宗进了珠帘,轻叹一口气。
光光本来正在假寐,她早已知道启宗来了,故意放纵自己不去迎接,如今听到动静,不得不适时的醒来。
她莹莹楚楚的水眸望着启宗,让启宗觉得心碎。
他心疼又无奈的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柔的问道:“怎么如此的没用,嗯?还能气病了自己?”
光光皱了皱鼻子,有些疑惑:“陛下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气病了自己?是谁再跟您乱嚼舌根?”
启宗只觉得好笑,顺手把人抱在怀里,只觉得她仿佛又轻了不少,就担心的询问:“你又没好好吃饭吗?为何朕觉得你没上回抱起来重了呢?”
光光掩下眼底的悲伤,勉强打起精神:“哪里有,我每天有好好的吃饭睡觉,进补。不信的话,陛下可以询问小圆子。”
启宗自然知道她每天的情况,也知她撒了谎,不过并没有拆穿而是把人又抱紧了几分:“光儿,那贺氏女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光光是大惊失色的捂住了嘴巴:“您怎么……是,是小竹对不对?”
她的丫鬟侍女当中,只有小竹傻傻的没有心机,有什么秘密都是藏不住的。
启宗轻笑起来:“你莫要怪罪她,这丫头天真烂漫,朕还挺喜欢她的。”
“喜欢?”
光光浑身一僵,脸色都不自觉的白了几分,她抖着声音失落的小声询问:“陛下很喜欢我的侍女?”
启宗一开始还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转变了情绪,待到后面好像就有些明白过来,他先是诧异,然后就是好笑,再然后就是欣喜和满足。
他把人抱了起来转了两圈,哈哈笑了起来:“我的傻姑娘,你究竟在想什么?我难道有那么饥不择食?”
光光仿佛也回过味来,她懊悔的捂住了脸羞愧道:“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启宗兴奋于小姑娘的开窍,竟然学会吃醋了,而是醋劲还不小,不过见小姑娘害羞,就只能是忍住笑意,给她留些脸面。
于是就一本正经地说道:“傻孩子,朕喜欢你身边的人是因为朕喜欢你,懂吗?这叫爱屋及乌。朕现在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不要多想,朕只爱重你,其他人别管多美,哪里及得上你万分之一。”
他低下头靠近了小姑娘的耳朵,轻柔的说道:“光儿,你是朕这辈子最心爱之人,朕也不知为何,见了你,心里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
他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光光懵逼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她羞答答的低下了头:“陛下真是的,青天白日的,说这些……”
二人在内间你侬我侬的说了好一阵子,小太监宫女们也都识趣的离的远远的,外面章明训斥着自己的徒弟小圆子。
“你说说你,怎么侍候的贵人,三天两头的出状况,看等下陛下出来不罚你。”
小圆子苦着一张脸不停的认错:“师傅,我哪里知道那个贺氏女那么胆大,竟然敢当面顶撞数落贵人,我也没想到……”
章明冷哼:“那她为何会单独跟贵人说话相处啊?想必是你贪图了晋王的好处了吧?”
小圆子身体一僵,他吓得掏出钱袋子,哆嗦着手奉到章明老太监的手上:“师傅,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我想着六殿下那么得宠……”
章明低头看了眼这一袋子的金豆子冷笑连连:“没出息的东西,那章成的昨日将会是你的明日,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了这么一句,他没接钱,就去同韩光光带来的几个侍女说话去了,隐约之间有巴结之意。
小圆子见了是后悔不跌,只能是跪在门边,等待启宗出来请罪。
启宗待光光说完了过往之事,他掩下情绪,笑道:“原来你们还有这么一段渊源。那贺氏女跟随凛志去了雁州一段时间,就是不知为何又到了靖轩的身边?”
光光无辜的摇头:“我也不知,她也不肯说。”
启宗握住了她的手安慰:“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说起来这一切,还是朕对不住你呢。”
启宗又是一叹:“朕已经命人在给你挑选宫室,朕已经等不到你生产之时再接你进宫了。朕原来想着,你在宫外安全些,离那些女人远点,对你有好处。
可是朕就没考虑到,我们长期居于两地,朕不能够时时刻刻看到你,朕当真是担忧无比。时常在夜半醒来,都会想着你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好好听话,有没有不开心?有没有想朕?”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隆起的小腹:“也想着,朕的皇儿安不安全?有没有想念他的父皇?”
光光抬头看着他温柔的眉眼,有瞬间的恍惚,这是一个帝王,是一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是一个封建的古人,她不知道别的士族大夫对待妻子是怎么样的,她来到这里以后,唯一可以参照的对象就是韩得平和林氏。
但是韩得平也是属于比较另类的,他对待林氏温柔体贴,听话,经常会被陈氏和村里人嗤笑为没有男人气概,没有囊气,没有男人该有的样子。
但是如果这个好丈夫好男人的身份换成是一个皇帝呢?
光光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好像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实。
启宗见小姑娘一脸仰慕的看着自己,心里乐开了花,他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柔声道:“傻丫头,你望着朕发什么呆?这个样子,真是爱煞了朕。”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他要来了
感受到唇上的温度,光光瞬间回了神,她借着害羞的空挡低头,把头脸都埋到了启宗的怀里。
她这这刹那间,想起了大柳村,想起了全家共同建立的庄园。
想起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疼爱对自己好的父母姐姐,还有那可爱的侄儿,她闭了闭眼睛,又狠下了心。
发觉到她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启宗皱了眉头,然后哄道:“还不开心呢?别难过,朕给你去报仇。”
光光抓了把他的前胸扣子,紧张的抬头求情:“不要啊,陛下,瑶瑶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您别怪罪她了,求求您了。”
启宗最是看不得她求自己可怜的样子,只觉得心都被揪的痛,他叹息着说:“傻丫头,她是罪犯之后,朕理当让她入教坊司的。”
“陛下,她的父兄都死了,已经够可怜了,您就当不知此事好了。陛下,可以吗?”
启宗被她几句话磨的,也就没了法子,只能是答应:“好了,朕不怪罪她就是了,那你还是生气伤心,朕可心疼坏了,你说怎么办?”
光光望了望外面的天气:“不如陛下带我出宫去游玩一下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了。
果然,听到去外面,启宗就锁紧了一对剑眉:“光儿,外面天寒地冻的,正是寒冷之时,你这身子,朕怕出点什么意外,朕不得悔恨终生啊!
我看不若等到生产完了,朕带你出宫去南巡如何?”
光光黯然道:“可是我听说进宫以后,就不能够再随便出宫了。”
启宗哈哈一笑,笑的张扬:“那是别人,傻孩子,你不一样。朕将给你天下所有女人都得不到的荣宠。”
等小姑娘终于被哄的破涕为笑了,启宗让人端来了补汤亲手喂她喝下了一些,又躺下去陪她睡了一会午觉,等到天快黑了,才不得不起身。
光光在他的怀里也睁开了眼睛,她不舍的抓了一把他的衣领:“陛下还要回去吗?”
启宗见她要瘪嘴,有些难过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傻姑娘,还有很多国家大事等着朕去处理。朕不能够留下陪你。回头朕去宣镇国大将军的夫人和儿媳妇过来同你说话解闷。”
光光的眼睛里就有了水光,她可怜巴巴的说道:“陛下留我一人在这里,我好生难过。我不让您走……”
启宗有心留下,想到国家大事,就只能是无奈的道:“这几日朝中还有要紧的事情处理,朕不能不回去。你听话,乖,等到大年初一朕封了笔过来陪你。”
光光随口一问:“什么要紧的事情还非要您回去不可?就不能耽误一两天?”
要是其他女人这么说,启宗定然会训斥她没有见识,不懂事,而且这前朝的事情后宫的女人是不能够询问的,仅这一条,失宠就是是必然的了。
可是换成是光光,情况就不一样了,启宗笑着耐心的解释了一句:“哦,你不知,那雁州郴王世孙过几日就进京,朕得召见他不说,这雁州郴王旧案可是件麻烦事……”
光光听到“郴王世孙”几个字就是一愣,转而就是全身一震,难道说的是那个人吗?
他要进京了,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来的?
启宗发现她在走神,只以为她听不懂朝堂之事,就又安慰了几句,才起身吩咐人进来穿衣出门。
出了殿门,发现小圆子不知道在外面跪了多久了,都冻的浑身发抖了。
见启宗出来,小圆子忙磕头认错:“陛下,奴才有罪,陛下饶命,您开恩啊。”
启宗低头轻瞟了他一眼怒道:“狗奴才,朕记得你到御前伺候也有五六年了吧,因为你机灵懂事,朕才高看你一眼。而今,朕交代给你的任务,为何频频出错?
你认为朕老了,想重新找个主子?”
他明明吩咐过,这离宫里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可是这些人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人进来,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他的威严已经不能够震慑满朝文武,不能够管束臣民了吗?
小圆子被启宗问的差点吓尿了裤子,他忙磕头认错:“陛下,奴才一时糊涂,一时糊涂,陛下开恩。”
要是换做平时,别说晋王就是借住离宫,就是晋王顶撞了太子,启宗都是不会怪罪的,也因为这个原因,崔普和小圆子才敢把人放进来。
可是现在启宗竟然翻脸了,他们都是始料未及的。
启宗回头看了看内殿,才不冷不淡的训斥:“莫要高声,扰了贵人休息,看朕不扒了你的皮。”
小圆子这才忙噤若寒蝉的闭了嘴。
带人走出去几步,启宗回头又吩咐:“明日你去镇国大将军府宣他府上的女眷过来同贵人说说话,解解闷,毕竟是他们府上的姑娘,得多亲近走动才行。”
章明老太监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这韩氏女压根就没见过镇国大将军夫妻,算哪门子韩家的姑娘。
他跟在启宗身后往外走,路过小圆子的时候同情的看了他两眼,去宣这种旨,还挺尴尬的,因为人家主人都不知道,他们府上在这行宫里还有沧海遗珠呢!
小圆子也苦了脸,因为这差事可不光彩,是为了启宗遮羞用的。
等启宗的銮驾走了,光光坐起了身子,她叫来了皎月和良汀紧张的询问:“他要进京了?”
皎月点头:“不日将要抵达京都。”
“那……不会有危险吗?”
皎月看了看光光的肚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回头我们想法子去跟主子交接下。我们就听说,是蒋家的那位大都督给主子保回来的。”
“蒋家?”
光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初去漳州送嫁,在三皇庙躲雨,遇到了一位白衣公子,他是蒋家安国公世子,他竟然识破了盛靖川的身份,曾经还向自己张口索要过盛靖川呢!
她也是糊里糊涂,不知道盛靖川与蒋家究竟有什么渊源瓜葛,这一切似乎都变得更加复杂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庐山真面目
第二日,等到小圆子带着一众小太监到了镇国大将军府上来传旨后,众人都是懵逼的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尴尬到要社死。
还是韩家长媳韩梁氏推了一把发呆的婆母韩家老夫人郑氏:“娘,回接旨啊。”
韩老夫人郑氏其实也还没到五十岁,因为这镇国大将军韩武没有妾室通房,郑氏为韩家连生两子,又是原配,加上夫妻俩比较恩爱,阖府上下也都是以郑氏马首是瞻的。
可是这传旨太监突然说什么大将军府的姑娘在离宫里,让她们过去说话,她们都是茫然的。
韩武一大早就上朝去了,那韩光光的事情在义子跟他说了以后,他为了不走漏风声,让启宗丢脸,所以就没有到内宅跟夫人及时沟通,所以才弄出这些乌龙来。
郑氏回了神,毕竟是见到大风大浪的人,忙叩头接旨:“臣妇接旨。”
大夫人韩梁氏还是比较稳重的,忙吩咐人准备马车事宜,但是年轻一些心直口快的二夫人不解的拉着婆婆询问:“娘,咱们家哪里来的姑娘啊?”
一旁等着的小圆子尴尬的扭转了头,只当做听不到。
韩老夫人也是无语,由于她们家老爷是武将,又去了边关那么多年未归的,她们一群女人平时跟朝中命妇交往走动就少了些,不过那离宫的事情她倒是听说过几句。
这满朝上下风言风语,有说那里住了个乡间来的绝色女子,是启宗抢来的。
也有说那里住的是齐王那已逝的前任未婚妻,淮阳府来的韩氏女。
更有甚者,很多人都听说,那离宫里的女人是他们韩家出去的姑娘,是她丈夫的庶女,这些传言她都没放在心上过,可是如今……
韩老夫人怕了一把二儿媳妇的手斥道:“让你多嘴,贵人还在等着,还不快点去换衣准备。”
二夫人只以为公爹当真有个什么私生女庶女的伴了驾,所以婆婆才生气了,也就不再多问,去更了衣,跟着婆婆大嫂一起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小圆子就又想到了事情,他笑着询问韩老夫人:“夫人,您府上的公子姑娘呢?我们贵人闷倦,我看不如带两个过去逗趣也是好的。”
韩老夫人脸色一板,有些生气,他们家世代都是大盛的武将,都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可是这子孙后代竟然在一个太监嘴里是拿来逗趣的,她想发火,可是这是启宗面前得脸的人,她不能够得罪。
只能是道:“小公公,这孩子顽劣,我们不敢随便带到贵人跟前,怕冲撞了贵人。”
小圆子还不知自己得罪了韩府这些女眷,考虑到小孩子闹腾,也怕出什么意外,也就没说什么了。
到了离宫,通禀了光光,光光听闻是大将军府的女眷来了,高兴不少,忙吩咐人领进来。
韩老夫人和两个儿媳进了荷花宫,只觉得眼前的宫室跟外面仿佛是两个天地,这里摆满了珍稀玉器字画古玩摆件,琳琅满目,就是一应器具,也都是很珍贵的御用特供。
二夫人惊愕无比的差点叫出来,因为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就是在皇后的宫中也不过如此了吧!
韩老夫人倒是目不斜视的带着儿媳走了进去,她带头向着上面的人福身:“贵人,命妇前来拜见。”
她没有行大礼,只是福了下身,因为对方现在没有位份,她一个大将军府的诰命夫人,可不是随便跪拜别人的,这是礼数。
光光忙笑着道:“母亲快快请起,芸儿,快去扶老夫人坐下。”
众人只觉得头顶传来的女声好听,韩老夫人本来心里很是不喜,这会抬头去看,打量了一下光光。
这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脸的稚气,说话清脆,打扮也很朴素,不过她的容貌当真是不俗,只怕是比宫中的景妃都不遑多让了。
她下移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盯了一瞬,就明白了为何她如此盛宠。
“谢贵人。”
韩老夫人心里有了计较,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了她的“母亲”。
等都落了座,光光就开始无障碍的跟韩家几人拉家常,不过是询问一些家中寻常之事。
韩老夫人也都一一答了。
“那个,贵人,您当真是我公爹的亲生女儿?您在哪里出生的?母亲是谁?”
本来热络起来的气氛,在二夫人一句话中是戛然而止。
韩老夫人也是变了色,她恼怒的瞪了一眼二儿媳妇斥道:“胡言乱语什么?没有规矩。”
二夫人被当众斥了一句,就面红耳赤起来。
光光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她笑着道:“母亲不必生气,哎!”
她幽幽一叹,倒没有接着往下说。
小圆子叫主子叹气,知她想起身世难过,暗骂这韩二夫人没有脑子,就说道:“贵人,您累了没?要不要午睡?”
光光见说的差不多了,再深的她也不能够主动透漏,就命人拿来了不少珍贵的布帛赏赐给韩家众人。
“以后母亲可要多多来跟我说话才是。”
韩老夫人知道定然是二儿媳妇闯了祸,惹人家不高兴了,就站起了身子:“那是自然,臣妇告退,贵人保重。”
等众人上了马车,韩老夫人就气的斥骂起了儿媳妇:“你个无知的玩意儿,这贵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说不得就是韩孝周嫡亲的妹子,既然陛下想给她找个身份遮掩,你偏偏要当众说出来,你怎么这么的蠢?”
韩二夫人本来就是个小武将家出来的姑娘,家教头脑上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大族和文官的,她这时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而是震惊于听到的消息。
“娘是说,这个女子就是那个已经自缢而死的齐王未婚妻?那不是……”
她捂了嘴,那不是启宗的未来儿媳妇嘛?怎么会……
韩老夫人气的不理她,因为这个二儿媳妇就是如此的头脑简单,反正跟她也说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的,也就懒得说那么多。
可是她却不知,这无心的话,将来惹出多大的事端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动摇国本的女人
皇宫里——
大盛启宗朝的这一年封笔有些特别,因为这金銮殿上的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
启宗看着下面跪着的几人,把目光定在中间那少年身上。
他长得龙章凤姿,剑眉星目,目如朗星,当真是有当年郴王的风范。
想到这里,启宗的心情就不大美妙起来,他拨了下头上冕旒的珠子,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你这孩子,如今都那么大了,朕记得你有个乳名唤作玉金吧?这还是朕的父皇给你起的呢是吧?”
下面跪着的少年,穿一身玄色剑袍,一身凛然,态度更是不卑不亢:“回陛下,臣乳名确实是叫做金玉。我听祖父说过,我生在雁荡宫,那雁荡宫的正殿就有十二根四人环抱粗的玉柱。
先皇御驾北巡之时,正好赶到我出生之刻,祖父请先皇赐名,先皇抬头看到了金玉柱,就给娶了这么个乳名。”
有不少知道历史的老臣,和去过雁荡宫的文武们都点了头。
启宗自然也是知道的,当时他还是个皇子呢。
“孩子,你大名唤作什么?”
“臣叫做盛靖川。”
启宗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他神色莫名的道:“既然大理寺已然查办完了雁州郴王叔旧案,朕理当给你们平反。只是……”
他顿了顿说道:“孩子,若当真是我天家骨血,固然是好事。你可知要是冒充的,朕不饶你,就是蒋爱卿也不会饶你的。”
安国公和蒋家一众人都是面无表情的站在朝班之中,没有说话。
盛靖川勾了勾唇,他扯了一把自己的衣领,胸口有块鸡蛋大小的胎记:“启禀陛下,臣生来胸前有一块月牙胎记,腿上还有一块小的,我出生之时,很多随驾北巡的大臣都是听到见到过的。
我还有身为皇室子弟的凭证,我父王和祖父传下的玉佩。更有甚者,我幼时随祖父父亲进宫觐见先皇,先皇时常带我到御书房中玩耍。
那御书房中有处暗角,里面有一盒我幼时埋藏的七彩琉璃珠,旁人是断然找不到的。”
他滔滔不绝的说完了这么一堆,让想要反驳质疑的人都卡了壳。
启宗也是一时哑口无言起来,想了想他就询问了详细的位置,派人去御书房中寻找。
等一小盒尘封十几年的七彩琉璃珠出现在大殿之上,没有人再去怀疑盛靖川的身份。
启宗看了下下面站着的盛卿安和安平公,邱丞相等人,就说道:“九弟,你认为这事怎么处理?”
盛卿安低眸打量把腰杆挺的笔直的盛靖川沉声道:“既然当真是我们天家骨肉,郴王叔又只留这么一个血脉,臣弟看既然案件明了,应当昭告天下,给他们昭雪平反才是。”
启宗抿了下唇角,觉得心塞无比:“既然如此,就恢复郴王孙盛靖川宗室皇亲身份,拟旨下去,恢复爵位,受封成安郡王,在京都建造郡王府,永享食禄。”
盛靖川垂下眸子,面无表情的谢恩。
启宗唉声叹气的退了朝,他心绪不宁,只能是召见邱丞相,安平公,蔡太师等人议事。
一直到了深夜才大臣们才散去。
这时有黄门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启宗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外面风月依旧,寒风凛冽刺骨,皇后不在中宫享福,却深夜来寻自己,难道是想让他把太子和懿安放出来?
介于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启宗不得不顾虑靖边侯府,于是就道:“去宣她进来吧!”
一般的后妃,是不能够进入御书房的,即使皇后也不例外。因为这是前朝重地,后妃是不得干政的。但是如果有了皇帝的特赦可就不一样了。
内侍太监们慌忙去通禀在寒风大雪中等了不少时候的皇后。
那些从御书房出来散去的大臣们见到皇后,纷纷低头避让,猜测着皇后所为何来?
皇后在御书房门口驻足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牌匾,心寒的同时,心里也在幸灾乐祸。
见到启宗,她一张不算美丽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她规规矩矩的给帝王行礼:“贱妾给陛下请安。”
她的话让启宗觉得心中一刺,虽然不高兴,可是念在夫妻二十几年,她姜家有功的份上,启宗也没有生气,而是难得的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多礼了,夜蓉,你是朕的发妻,还同朕见什么外?天寒地冻的,有什么事,你叫人来同朕说一声就是。
来人,给皇后搬褥子,上茶水。”
皇后抬眼去打量启宗的面容,这个男人越发的温柔成熟霸气,英俊也依旧,可是她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本来就不美丽,青春也不再,当真算得上是人老珠黄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恩宠情义不在之后,儿女自然也是留不住这个男人的心的。那她还剩什么呢?
仿佛看出她的嘲讽,启宗也觉得感慨万千,这人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与旁人不同,他就多了几分耐心:“你今日是有事找朕吗?如果是太子和懿安的事情,你就不必说了,朕……”
皇后突然轻轻一笑,笑的讽刺又凄凉:“我很想知道,那个能够动摇国本的女人究竟是谁?她究竟长得有多漂亮美丽?让你如此的大动干戈,如此的不管不顾?”(古代特指确定皇位继承人,建立太子为国本。国本是立国稳定的基础。)
被她几句话问的,启宗当时就恼了,他面若寒霜的斥道:“姜夜蓉,你若是来说这件事的,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些太监宫女侍卫们听到皇帝的斥喝都低下了头,这帝后不和真吵,也算是皇室丑闻,一般人都得回避。
皇后只觉得酸涩,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枕边人,曾经口口声声对她好,以她为重,给她一切,让她母仪天下,让她的儿子做储君做太子做国君,可是现在又如何呢?
晋王回京了,郴王孙平反了,镇北王也虎视眈眈,北边的蒋大都督也有站队的意思,她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她再不争取一下,当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拿到了把柄
皇后只觉得酸涩,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的枕边人,曾经口口声声对她好,以她为重,给她一切,让她母仪天下,让她的儿子做储君做太子做国君,可是现在又如何呢?
晋王回京了,郴王孙平反了,镇北王也虎视眈眈,觊觎朝堂权利,北边的蒋大都督也有站队的意思,她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她再不争取一下,当真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她冷下了脸说道:“怎么,现在那是你的心头好,谁都不能提了?”
启宗恼羞成怒的拍案而起:“你给朕退下!”
皇后也从来没有见启宗对自己那么疾言厉色过,不自觉的就悲从中来,落下了泪来。
启宗黑着脸,见皇后垂泪,并没有心疼怜惜之感,只觉得胸膛中有无边的恼怒和不耐烦:“无事就回中宫去吧。”
想了下,毕竟是发妻,她掌管后宫,母仪天下,得给她留几分脸面,就又补充道:“初一特许姜老夫人进宫见你。”
不提姜老夫人还好,想到被夺诰命被掌掴的母亲,皇后就怒从中来,她看着启宗冷冷一笑:“我也不是专门来为你那外头野妇争风吃醋的。”
她的说词让启宗皱眉:“你想说什么?”
皇后眸子一眯,笑的得意:“说什么,自然是说关于国本被圈禁之因。说那左卫中郎将姚鸿之死。”
启宗疑惑不解:“太子与姚鸿沆瀣一气,诬陷别人,朕并没有过多加罪太子,只处死了姚鸿,难道还不够给他脸面,朕还不够宽宏大量?
要是换做是你,是太子,或者懿安被人冤枉,只怕你们不置人家于死地是不会罢手的吧!”
皇后讥讽无比的道:“留脸面?呵呵,那要是事实如此呢?太子本来就是无罪的,还要你宽什么宏大什么量?”
启宗怔愣了一下,转而明白过来皇后的意思是太子和姚鸿并没有诬陷韩光光,她的意思不就是那什么暗通款曲苟且偷情是真实的?
那他成什么了?他堂堂帝王还让人给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启宗面红耳赤的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朕已经查明正身,那侍女确实是个女子,你现在怎么也学会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这一套了?”
见启宗如此激动,一点都不信,皇后也着急的站起了身子:“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那乡村野妇与那外男……”
“你闭嘴!”
启宗气的直想打人,大声的呵斥皇后道:“朕现在不想听这件事,你立刻退下,这是圣旨!”
皇后见启宗当真生了气,满肚子的火气,同时又委屈又难过,她也不再跟启宗辩论,而是道:“臣妾其他的也不多说,陛下,你见了人证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启宗眯了眯眸子,他盯着皇后看了好几眼,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了宝座上:“好,什么人证,带上来吧!”
启宗发了话,就有几个脸生的侍卫押解着一个被绑了手脚的女子进了御书房。
启宗冷眼看着,这些侍卫并不是禁军御林军,这些都是姜家的死士,他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等低头看到被绑起来的女子的面容后,他就愣了:“是你?”
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离宫里韩光光身边伺候的侍女皎月。
皎月一脸的灰败,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皇后一脸的得意:“看来陛下对这女子很是熟悉?”
想到了什么,启宗气的拍桌子,他训斥皇后:“你想做什么?为何抓来她?她只是个侍女,你竟然如此跌份去对付一个下人?你是国母……”
皇后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启宗竟然不问原由,噼里啪啦的就对自己是又一通训斥,让她又气又恼。
当即也不顾忌启宗的脸面了就脱口而出道:“陛下怎么不问问我们姜家的人是在哪里抓到这个侍女的呢?
你现在为何如此的不理智?陛下,现在的你陌生的让我感到害怕。”
这一句话如雷灌顶,让启宗愣在了原地。
他怔了下,也有些醒悟过来,他似乎是变得很不正常。
曾几何时,他会昏聩到为一个女人而牵扯到朝堂,牵扯到皇子国本之争呢?
启宗冷静下来以后,脸上就敛起神色,他平静的询问皇后:“哦?你来说说,在哪里抓到她的?”
皇后见启宗冷静了不少,不再是一提那个女人就激动无比,心里开心不少。
她跟启宗生活了二三十年了,对于启宗得性格脾气无比的了解,她知道他的软肋,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比如,他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很清醒的,残暴的同时又近乎无情。
这种人是没什么弱点的,因为除了他自己,除了皇位,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在乎那个女人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很多事情了。
比如,那个女人现在的位置就超过了太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这可不是好的征兆。
一个女人,能够祸国的时候,她可就不仅仅是个女人了,那就是个红颜祸水了。
江山和女人,皇后相信,启宗肯定会舍弃后者的。
想到了这些,皇后笑出了声音来:“在会同馆,她可是夜会了盛靖川呐。”
提到盛靖川,启宗的眸子一寒,他盯着皎月久久没有说话。
“一个姑娘家的侍女,深更半夜不睡觉,不伺候在主子身边,却去见一个外男,这不是很奇怪吗?”
越说皇后越兴奋:“而且啊,这个侍女可是不简单啊,她身手很是不俗,我的死士可是费了很大劲才抓到她,还被她杀了七八个呢。
有这种本事,陛下该问问她是哪里来的?为何做个下人呢?
还有啊……”
皇后瞟着启宗阴沉的脸色故意说道:“她去见盛靖川干什么?是自己去的,还是有人叫她去的?
本宫曾经听人说过,姚鸿当初在红叶寺里就亲耳听到过,那个韩氏女与那什么盛靖川相会私通亲热……”
启宗脑中白光乍现,他突然想起来,为何在金殿之上觉得盛靖川的名字耳熟。
曾经他就听到姚鸿和太子说过,只是当时他觉得姚鸿和太子在故意演戏陷害韩光光。
第三百三十八章 拷打逼问
“陛下,您觉得臣妾说的有没有道理呢?”
皇后认真的看着启宗询问。
启宗回望皇后的眼睛,他突然扯起薄唇轻笑,近乎绝情:“姜夜蓉,你想毁了她是吧?”
皇后僵了一下,她有些拿不准启宗现在是什么意思:“陛下,你觉得是我在毁她?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是我在诬陷她吗?难道你就不介意吗?”
启宗阴鸷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不过眼下,他看着被人按在地上的皎月冷声质问:“你叫皎月吧?”
皎月抿嘴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启宗冷声又问:“你告诉朕,你去会同馆见盛靖川干什么?你们是故交还是旧识?”
皎月还是不语,只顾着低头。
启宗捏紧了手,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皇后见启宗这样,就知道他并不想彻查此事,肯定是不舍得处置了那个女人,她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就故意说着风凉话:“陛下,若是您不想弄清楚这件事情,我看就算了吧。
这侍女肯定不是简单人物,同伙也肯定是有的,我就是担心您的安危。也不知谁有祸心,您这么老是进进出出宫廷的,要是有个万一,这天下还不乱了套了。”
这句话可谓是戳到了启宗的心窝上,他最怕自己也会像先皇,会像自己的那些兄弟一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他瞪了一眼皇后冷哼:“不要阴阳怪气的说话,你想要看到什么,朕心里清楚着呢。好,走,姜夜蓉,咱们一起到离宫去,朕带你去见那个女子。”
说着,启宗吩咐人摆驾准备出行,然后又高声说道:“去,把太子召来,再去人,到会同馆把成安郡王也召到离宫去。”
等有太监进来禀报帝后太子驾到之时,光光正在沉睡。
她刚坐起来,就有宫中的嬷嬷进来非常大力的推开了那些宫女太监,一把粗暴的揪起了衣衫不整的光光,给生拉硬拽的拖出了内殿。
外间侍卫御林军遍布,帝后都坐在御榻之上,久没有露面的太子站在他们身侧。
光光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被人给扔到了地上,她通的抱住了肚子,差点摔个狗啃泥,她抬头去看启宗和皇后的脸,在灯光下朦胧又模糊。
启宗见她赤着脚,脸上惊恐又无助,觉得心中不忍又刺痛,想伸手去扶她,可是皇后那张讥讽的脸就在眼前,让他觉得自己被人玩耍好生丢脸,所以也就没有出声。
光光见了,就知不好,心也跟着沉了沉。
等良汀,芸儿、小竹都被侍卫们押着跪到了地上,皎月就被人给带了上来。
光光看到了被人从外面带进来的皎月,似乎就明白了一点什么,她有些心寒,今天似乎在劫难逃了。
芸儿吓的抖成了一团,小竹还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的求着启宗:“陛下,您这是为何啊?陛下,我们姑娘还有着身孕,您不能这么做啊,陛下……”
“来人,堵了她的嘴。”
皇后不耐烦的吩咐,就有宫中嬷嬷过来堵上了一直求饶说话的小竹的嘴巴。
等安静了下来,启宗才盯着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光光冷着声音质问:“韩氏女,朕来问你,这些侍女当中谁有武艺?”
光光回头看了眼良汀和皎月,只能是狠下心小声道:“这二人有武艺傍身。”
皇后嗤笑:“她们可是你家的下人?”
光光低头不语,没有解释。
皇后看的怒火中烧,这个女子这是在挑衅自己?启宗问话就老实回答,自己问话就不理不睬?
她身后的老嬷嬷见了,上去就是响亮的两巴掌,把光光的嘴角都给打破了。
打完以后老嬷嬷还啐骂道:“我们娘娘问你话呢?你为何不答,当真是没规矩的乡村野妇。”
光光摸了摸被打的发麻的脸,她恨自己无能的同时,又抬头去看启宗。
启宗见她的目光悲恸绝望,只觉得心碎,只能是强忍着抱起她的冲动,把头撇向了一边,当做是看不见。
皇后见了更是高兴,她趾高气昂的抬起下巴询问:“韩氏女,本宫再来问你,她们是你家下人吗?”
光光老实的点头:“是。”
皇后满意的点头:“好,把这两个丫头都绑起来,一一拷问,问问她们去见盛靖川做什么?”
皇后一吩咐,就有人把皎月良汀给拉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打的皮开肉绽,浑身是血的拖了回来。
光光看得眼皮直跳,只能是于心不忍的别过了头。
有侍卫回禀:“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这两个丫头不肯说,嘴硬的很。”
皇后嗤笑,她看着光光又质问:“韩氏女,你来说,你让她们到会同馆找盛靖川做什么?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当初在红叶寺同你暗通曲款之人是不是就是盛靖川?
其实姚鸿并没有听错对吧?确实是有个男人在同你幽会,你你们是怎么偷龙转凤、掩人耳目的呢?”
这一连串问题问出来,启宗的目光都变得寒冷了不少。
光光只觉得浑身都失去了温度,她看着皎月和良汀,心里有着无边的绝望,因为她知道,今天她招和不招,这二人是绝对无法活了,她们必死无疑。
启宗对那盛靖川可是忌讳猜忌无比的,这些经常能够见到盛靖川的人,他是不会放心就在身边的。
见无人回答,皇后不屑的撇嘴:“来人,把韩氏女拉下去用刑,就不怕她不招。”
就在几个老嬷嬷要来拉光光的时候,启宗沉着脸说道:“慢着,先审这些侍女吧,来人,把这两个也拉出去,单独审理拷问,问问她们自到韩家以后,究竟有没有见过盛靖川。”
有人过来七手八脚的去拽芸儿和小竹两个丫头,光光捏紧了手,她担忧害怕的抬头去看启宗,祈求道:“陛下,如果臣女有罪,就降罪我一个人好了,求求您开恩,放过我的侍女们吧!”
皇后阴毒的看着她绝色容颜:“那你自己说,你跟那盛靖川有没有私情?”
第三百三十九章 危机四伏的风雪夜
启宗的眼睛也变得赤红起来,他低头盯着光光的小脸,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
光光见了就知启宗这是已经有七八分相信皇后说的话了。
她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于是就期期艾艾的道:“臣女不知什么盛靖川,臣女长于深闺,认识外男的机会很少,更是也没见过什么盛家男儿。”
皇后冷笑,这个韩氏女到现在还再狡辩,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拉走了芸儿和小竹。
二人被人堵上了嘴巴,没法呼救,可是那板子落在身上的“啪啪”之声还是通过门窗传了进来,让光光听的是心惊肉跳。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转而又去求启宗:“陛下,若您当真是想要我死,想要治我的罪,您只要说一声就是。
只是,罪人不敢多言,想要祈求您放过我这些侍女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启宗觉得心疼极了,刚想伸手去搀扶她起来,就听到皇后坐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你是什么都知道的了?”
太子这时也站出来义愤填膺的指责道:“孤早看出来你是那水性杨花的女人了,也不知用了什么腌臜手段爬了父皇的床。
这就算了,你还不守妇道,勾通外男,企图不良,其心可诛!父皇,母后,儿臣看不如直接绞死算了。”
皇后摆手打断了儿子的发言:“不妥,还没有问出她们的阴谋同伙,不可随便处置了她们。”
启宗刚要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又硬生生的又收回了袖中,他盯着小姑娘看了半晌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韩光光,你同朕说句实话,你当真与那成安郡王盛靖川有无关系?
你的侍女为何要深夜去会同馆见他?朕已经问过守宫的人了,那侍女是你差出去的是吧?你差她去买什么楼外楼的香酥鸡,她却跑到了会同馆,这是什么原由呢?”
面对启宗的逼问,光光脸色发白,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手心都冒出了汗来。
她回头去看又被拉走的皎月和良汀,难过不已。
见她不答,启宗也知,这其中只怕当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当即就恼怒起来。
“你难道真的……”
启宗想到那些可能,胸膛都气的起伏起来。
光光极力的解释:“陛下,臣女当真没有差人去什么会同馆啊,臣女不知啊。陛下,您相信我……”
她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皎月和良汀都是忠仆,是游大爷安排来的,与雁州颇有渊源,光光相信,就是死,她们也不会出卖自己和盛靖川的。
启宗扭开了身子,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会她,对于她说的也自然不会信。
皇后可就得意极了,她笑的头上的凤钗都在抖动:“陛下,这下该知,谁忠谁奸了吧?
等那成安郡王来了,我看不如就借着这个由头,将这些人通通都处置了,也绝了陛下的心腹大患了。”
光光唬了一跳,他也要到离宫来?
而启宗目光沉沉,他绷直了唇角,没有说话,这也是他刚刚想出来对付盛靖川的对策。
可是面前的女人,他实在是舍不得……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禀:“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成安郡王觐见。武卫将军觐见。”
启宗正了正衣冠,坐直了身子才道:“宣吧!”
然后就从灯火通明的大殿外进来二人,一老一少。
那少年,不过十八九岁,身材修长,着了一身玄色的衣袍,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一点也没显得朴素,那料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在灯光掩映下反而显得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
他的颈间缀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白玉,手中还握着一颗彩色的珠串,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相貌也是俊美威严,一双黑眸锐利深邃,如若电闪,让人不敢直视。
光光的视线不敢在他的脸上多做停留,只能是一触及移开,她把目光看向他的身后,然后就是一呆。
转而就是狂喜,因为进来的人是盛靖川不假,他的身后还有个中年汉子。
这人长得粗犷高大,健壮无比,脸膛更是黝黑,下颌处长满了潦草的络腮胡子,光光不看到这个人还想不起来武卫将军是谁呢!
见到了真人,她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镇守同台关的守将,游家二爷游丛山嘛!
盛靖川的眸子也只在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身上扫过,他规规矩矩的跟游丛山一起跪下行礼。
“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见皇后娘娘,千岁。”
“太子殿下金安。”
启宗看了看英俊帅气的盛靖川,又看了看下面还跪着的小姑娘,这二人若站在一起,当真是绝配。
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鬓边的两缕白发,他已经青春不在了,难怪小姑娘会背叛欺骗自己。
想到这里,启宗压下怒气,他无比平静的道:“免礼,起来吧。”
盛靖川抬头看了看启宗和皇后的脸上,询问道:“陛下,娘娘,不知深夜召见侄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皇后冷笑了两声,她用手一指下面跪着的人:“盛靖川呐盛靖川,你说,你同这个这个女子是否认识呢?”
盛靖川脸上毫无波澜,他茫然的摇头:“娘娘,微臣长于雁州,这些年也一直是流落在同台关生活,从未到过京都,这女子微臣不识得。”
他的说辞,自然无法让人信服,皇后撇嘴:“来人,带上来。”
就有人把血淋淋的良汀皎月二人给带了上来。
皇后又接着道:“这个侍女你难道也不认识?我们姜家的死士可是亲眼看到她进了会同馆的,今夜会同馆可是只住了你一人的,并没有其他官员。
她进去了有两刻钟,是被你们带来的随从送出来的,你又做何解释呢?”
太子询问架着皎月的侍卫:“如何?招供没有?”
侍卫们摇头:“她们嘴巴紧的很,就是不说。”
第三百四十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盛靖川望着皎月,他眸子沉了沉,然后看着启宗恭敬的拱手:“陛下,微臣刚刚入京,这其他人也不认识,娘娘和太子殿下所说,让微臣实在是惶恐。”
启宗抬了下下巴,他也在思考,这个时候利用这个理由杀了盛靖川,那满朝文武不服不说,就是这个武卫将军也是不依的。
这武卫将军不足为虑,可是他是蒋正臣身边最得力的干将,也是大盛边境抵抗北蛮的名将悍将,将正臣把他派来护送盛靖川进京,这意味不言而喻了。
启宗转了转眸子,就是不能够现在去杀面前的黄口小儿,他也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他呵呵一笑,笑的有些阴恻恻的意味:“我说金玉啊,朕倒是不想相信这些,你倒是说说,你们的随从为何会送这个侍女出会同馆呢?”
盛靖川与游丛山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暗示。
他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凄凄凉凉的哭声。
众人低头去看,哭泣的人是一直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跪着的韩光光。
皇后不耐烦的皱眉:“韩氏女,你又耍什么把戏?”
皇后心内不耻的嗤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韩氏女不会还在想用争宠那一套来博取启宗的怜吧?
她也太蠢了吧?在国家大事,江山利益面前,女人算什么呢?
为了打压消除盛靖川这根眼中钉,启宗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这时光光抹了把眼泪,她对着启宗叩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陛下,臣女有罪。臣女愧对陛下隆恩,臣女刚刚说了谎话,其实臣女……”
皇后和太子一听光光这个话头都是大喜过望,想着,难道这女人肯招实话了?
盛靖川则是皱起了眉,有了不好的预感。
启宗也绷紧了神经,他低头认真的去看小姑娘,心仿佛沉到了谷底,只要她不说实话,不招供,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他私心里,是一万个不舍得让她死的。
沉默了老半天他才顺着她的话头询问:“你说了什么谎?”
光光难过的落泪:“皎月是我差到会同馆的,陛下,是我差去的不错。至于原因,我不敢说。
这两个侍女是淮阳府游家的人,她们原来的主人叫做游丛之。
是个南北贩马的马贩子,他的义子叫做唐城,是我的姐夫。陛下,您要明鉴,这位武卫将军,叫做游丛山,是我游伯伯的亲兄弟。
曾经我的兄长跟随游伯伯到北方贩马,见过他的。我听说他护送人进京了,所以我就差人去见了他。”
游丛山自然也知面前的人是谁,这会儿也直呼好险,要是再想不出对策,她可就真的得死了。
他顺势跪了下来请罪:“陛下恕罪,娘娘恕罪,微臣一个外臣,不该擅自接见贵人身边侍女。即使这侍女原来微臣识得。”
这么一来,事情就有些扑朔迷离了。
皇后和太子都懵逼了一瞬,转而皇后就惊叫道:“胡说八道,就算她派人是去见你的,不是见成安郡王的。那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敢说话?”
太子跟着附和:“对,这肯定有猫腻,你们在密谋什么?难道你们对我父皇图谋不轨?想要行刺?”
游丛山都觉得这位太子的脑子真是堪忧,他不这么说,启宗可能还会有疑虑,他这么一提醒,启宗也回过味来了。
启宗挥手就吩咐人:“把这些侍女都放了吧!”
这两个侍女既然身手很好,自己经常在她们面前行走,基本上都是没什么防备的,她们却从来都没有下过手,那就说明她们其实对自己是没多大恶意的。
想通这些,启宗的悬心落下来不少,他追问小姑娘:“你差人去找武卫将军做什么?既然有旧交,为何不敢说出来?”
皇后惊慌起来,她怒道:“陛下,他们在说谎,本宫不信这个说辞。”
她手一指,指着皎月大声质问:“你说,你的主子叫你到会同馆干什么去了?”
“娘娘……”
游丛山刚想说话,就被皇后的厉喝打断:“你住口!未免你们串供,本宫觉得得把你们分开,一一问询,看看你们说的能不能对得上才行。”
太子点头:“母后圣明。”
光光吓出一身冷汗来,游丛山也把络腮胡子给差点拽下一把来。
启宗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犹疑的目光又移到皎月的脸上:“你说,你的主子叫你到会同馆做什么?当真是去见武卫将军的?难道你们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皎月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光光和盛靖川游丛山几人,眼中有着决绝,她知道,只要她说错了一句话,这些人都就危险了。
见她迟迟不答话,皇后又得意起来:“看吧,他们几人都在说谎。他们肯定在密谋什么。不然为什么没有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启宗瞬间变脸,他锐利的眸子盯向了游丛山,从外面也涌进来不少暗卫,把游丛山和盛靖川都给围了起来。
启宗冷声问道:“游爱卿,你说,这侍女找你做甚?难道是叙旧?这深更半夜的,你们难道还要来场旧主相认?”
问罢,启宗又恼怒无比的低头去看地上的光光,他暴怒着斥骂:“你个贱妇,你说,你差人找游丛山做什么?攀交情吗?你一个帝王侧的女人,结交外臣想做什么?
还是说,其实这侍女根本就不是去找游丛山的,你想找的人另有其人?”
对于他们的说辞,他们之间的机锋,启宗又不是傻子,他当然不相信。
可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不过现在,他对这姑娘和游家和盛靖川之间的关系也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人的心里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尤其这还是个多疑的帝王。
光光也没想到启宗会突然翻脸,他还是第一次出口骂自己,她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去看启宗冰冷无情的面容。
她的眼神凄楚可怜,让启宗觉得心碎,可是转而看到了盛靖川,他又坚定了找这个借口去杀他的念头,他狠了狠心,咬牙道:“来人,统统拿下!”
第三百四十一章 急转而下
在启宗一声令下之后,游丛山和盛靖川都是大惊失色,游丛山倒也没有多害怕,只是吃惊于启宗如今竟然如此的没有耐心,如此的急于要处死盛靖川。
他站直了身子,脸上一丝惧怕之色都无,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洪亮:“陛下,微臣是个粗人,心直口快的,有啥说啥,说错了话请您恕罪。
这事情不明不白的,没有清楚之前,就这么拿人,恐怕有失偏颇。
就算微臣有错,可是成安郡王有何过错呢?
要至于也一同拿下?他怎么说也是刚回朝的皇室遗孤,白天刚加封,晚上就下狱或者处死,这如何能堵住天下之人悠悠之口呢?
到时传扬出去,有那知道的,会说是郡王有罪。有那不知道的,只怕要揣测是皇室不能容人啊!
所以,臣请陛下三思。”
启宗冷笑了一声:“他同你和这贱妇有私通之嫌……”
游丛山看了眼旁边冷静沉着的少年,然后笑出了声来,更是直接打断了启宗的话头:“陛下这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等从未入过京,今日这事实在是蹊跷。不过君要是叫臣死,臣也无话可说。
只是我等要是都死在了京都,就是可惜了我家中小儿,也可惜了郡王在关内的女眷幼子了。”
他的话一落,光光就猛然抬头,她的眉心直跳,有些不敢相信游丛山所说的事是真的。
女眷幼子?他难道成亲了纳妾了?
可是那人就那么冷冰冰的站着,压根就不看她一眼。让她的心仿佛沉到了谷底,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启宗紧锁眉头,他没想到这盛靖川年纪轻轻就有了孩子后代。
杀了他倒是简单,怕就怕蒋正臣以此为借口,到时候他生了异心,拥护那稚子在边关为王称帝要南下攻打京都来给盛靖川报仇,这天下可就乱了。
启宗思索了下,无奈的挥了挥手吩咐人等:“你们先退下。”
众暗卫们就又只能是后退了几步。
皇后牙都要咬碎了,这个武卫将军现在可就是赤裸裸的在威胁他们皇家了,偏偏启宗还就吃这一套。
启宗看了看面前的二人,又低头去盯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只能是幽幽一叹道:“你们倒是说说,这深夜相见,所为何来呢?”
光光也直呼好险,刚想开口,就被皇后又截断了话头。
“陛下,你这当面询问,恐怕这些人串供,应该把这贱妇压下去,单独审问才是。
回头来让他们这两下对供,要是武卫将军说的跟韩氏说的对得上就说明他们没撒谎。要是对不上,就说明……”
光光见启宗转动眼珠暗叫不好,她焦急的半直起身子望着启宗,珠泪滚落,声音悲戚绝望,说话又急又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陛下,罪女知道娘娘什么意思。
早在几月前,太子殿下就曾经陷害过罪女,罪女也不知哪里得罪过殿下。如今,娘娘又这般苦苦相逼。
我也不知我是碍了他们什么事,至于一定要把那么多肮脏的污水扣在我的头上。
罪女命如蝼蚁,死不足惜,可是罪女当真是清清白白的,跟任何人都绝无任何苟且不白之事。
只因我的父母家人死的蹊跷,我听外面疯言疯语,都说我韩家灭门背后有朝廷皇家的影子。
所以我想求游伯伯帮忙查询此事。
今日罪女当着陛下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罪女宁愿一死,以赎我得罪过。就是可怜了我这未出世的孩儿……”
说着,她决绝的站起了身子,就猛然间向一边的抱柱扑去,完全一副撞柱就死的架势。
谁都没想到小姑娘会突然主动寻死,殿里的所有人都怔愣住了,一旁站着的盛靖川就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去看,更不敢有所动作。
因为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该他出头的事情,一旦他表现出紧张担心,他们这群人都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紧握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启宗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几分,他大惊失色的叫道:“快拦住她!”
话音一落,一直猫在柱子角落边不敢露头的小圆子见事情危急,也不敢考虑其他,就挺身跑了出来。
虽然他动作不慢,还是被小姑娘快了一步,他只来得及拉得住一只胳膊,卸下了一些力道,可是那姑娘的头还是撞到了柱子上,发出“咚”得一声好大的声响,血花霎时就迸溅,顺着额头流下,滴落到了眼角下颚,染红了衣襟。
大殿里顿时就响起了惊叫和哭声,尤其是光光身边近身侍候的几个侍女,都哭了起来。想要扑上来观看,却又都被暗卫们给死死押住了。
启宗着急的站起身子,带倒了桌子上的茶盏也无瑕顾忌,几步到了近前,他扶抱起小姑娘。
见额头处现出一道不小的口子,又气又急又心疼,他接替了小太监小圆子按压伤口的工作,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快去叫张衡来。”
有太监领旨慌忙跑走去请张院判,他让人按着小姑娘的伤口,抱着人进了内殿,这时的小姑娘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等到张衡赶到荷花宫,自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看着一直忙进忙出,着急慌乱的启宗,被晾在一边的皇后脸都被气歪了。
而盛靖川和游丛山没有启宗的旨意也不敢擅自离开,只能是压下着急担忧的心切,面无表情的等着。
止血包扎完毕,张衡面露苦色的来到了启宗的面前。
他犹豫着说道:“陛下……”
启宗急声询问:“张爱卿,贵人如何了?朕的孩儿没事吧?那伤口会不会留疤?”
张衡心里疯狂吐槽,既然如此在意,又折腾的什么劲?
只是身为人臣,他还是尽职尽责的答道:“回禀陛下,贵人动了胎气,有些不大好,只怕需要静心调养很长一段时间,不然……”
接下来不吉利的话,张衡就点到为止了。
启宗皱眉,忧心忡忡的道:“那现在伤口如何?”
“伤口倒是不是很深,就是吧,那位置那长度,只怕是要留下浅浅的疤痕。”
一说到留疤,启宗就更心乱了,那如花美颜,若是毁了,有多可惜。
尤其是,这姑娘要是额头留了疤,日后若是每日梳妆照镜看到这痕迹,不是每日都要想起今日他同皇后相逼之事吗?
启宗心乱如麻的伸头往床榻上张望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小声的询问:“那……贵人她醒了没?”
张衡也知启宗现在为难,人家姑娘撞柱自尽都是他逼的,现在又想要来哄,只怕是拉不下脸来,于是就说道:“贵人失血过多,刚刚昏了过去,估摸着这会儿要转醒了。”
见张衡说的含糊,启宗就知道小姑娘应当是醒着的,只是那倩影如今是脸朝着床里的,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
启宗心情有些复杂,仿佛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在光光寻死的刹那,他才发觉,原来他是那么的害怕失去一个人。
这是他自打出生到成皇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锁了锁剑眉,启宗温声吩咐左右:“去温盅燕窝,等贵人醒了,马上端来进补。把那几个侍女也都带去疗伤,好生照顾着。
也着人到镇国将军府去宣韩老夫人过来同贵人说说话。”
他一连串的吩咐下来,可把下面的内侍太监们忙坏了。
启宗说了一通,见小姑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这么多人在外间等着,他现在也不好单独去哄小姑娘,只能是带着张衡出了内殿。
皇后见启宗脸黑如锅底般的出来了,她站起了身子,神情不忿:“陛下,难道你就这么放过这贱妇了?难道这人赃并获的一桩丑事,就因为她这假惺惺的寻死,就可以烟消云散,不再追究了?
那我们皇室的脸面往哪放?我们朝廷还有没有规矩?”
启宗正是心烦,皇后却偏偏还总提这件事情,让他顿时就火冒三丈:“丑事?”
启宗瞪着皇后恶狠狠的怒道:“什么丑事?你是看到了?还是抓到了?”
皇后见启宗瞪着自己的目光仿佛要喷火,让她心寒无比,她失望的摇头:“陛下,你如今怎么昏聩到如此地步?你可知红颜是祸水……”
她话还没说完,启宗就急布到了近前,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他怒骂道:“你大胆!竟然敢当众欺君?你说朕昏聩?
不过一个女人,朕宠就宠了,你们母子,你们姜家,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朕,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不敢废了太子吗?”
皇后被这一巴掌直接都给打蒙了,她捂着被打的发麻的脸,眼睛里落下了泪来,她悲戚无比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小蹄子打我?盛世卿,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当初你的承诺……”
“你住口!”
见皇后直呼自己的名讳,更是要扯出当初的事来,启宗怒不可遏的打断了她的话:“来人,把皇后和太子都给拿下,就捆着送回宫。”
第三百四十二章 新去处,转折?
启宗此话一出,整个宫室之内都为之一静。
那些侍卫和太监宫女们更是慌乱的都低下了头。
那些御林军们也都是无比诧异,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捉拿皇后和太子二人,一时之间这大殿里就沉寂了下来。
这诡异的气氛也让启宗回了神,这大殿里,可不止是只有他和皇后太子,还有两个“外人”。
他们如此上演帝后不和的戏码,估计盛靖川会很乐见吧?
启宗平复了一下心情,朝那些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退后。
然后他才回头平静的注视着盛靖川和游丛山,眼中的阴鸷毫不掩饰,不过嘴角却勾起了弧度,他云淡风轻的说道:“贤侄,游爱卿,今日这事,想来是皇后和太子鲁莽了。
事情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你们先退下吧,朕回头来慢慢审问。这中间肯定是有了误会,让贤侄爱卿委屈了,莫要寒了心才是。”
盛靖川压下翻腾的情绪,只能是和游丛山一起弯腰虚假的说着:“不敢。”
然后就毫不留恋的跟着侍卫退出宫去了。
出了荷花宫,盛靖川忍不住想要回头去寻摸着那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这时,胳膊上传来大力之感。
“不能回头,快走!”
游丛山捏了他一把,低声嘀咕了一句,眼神坚毅无比。
盛靖川低叹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只能是狠下心往前走去。
见人走了,启宗这才有心情来收拾皇后。
“来人,把她们母子二人绑了!”
皇后全身都为之一振,她抖动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盯着启宗:“你……你要绑我?”
启宗冷冰冰的回视了一眼皇后,无比厌恶的答道:“绑你又如何?你是皇后不假,可是对于朕来说,你先是臣才是妾。
朕是什么?朕先是君、后才是你的夫。女则女诫难道还要朕教你吗?姜夜蓉,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启宗绝情的话仿佛是一道天雷一样,让皇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盛世卿,你现在竟然昏聩到这种地步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失去了理智吗?”
这在皇后看来,是非常荒谬的一件事情。
因为这皇后自古以来都是一国之母,她母仪天下,与皇帝本是一体,荣耀尊贵无比。
整个后宫里,只有皇后是妻,其他的什么贵妃,皇贵妃,任你再受宠,再得势,在皇后面前也不过是一介卑贱之妾,说到底都是上不得台面,死后不能同君王同穴的玩意儿而已。
可是如今,启宗竟然下令,要把这母仪天下的皇后给捆起来送回宫去,这传达的信息量是无比巨大的。
更是会在前朝后宫引起动荡,这些启宗不是不知道的,他却为了一个女人还执意如此,让皇后心寒无比。
太子吓得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启宗的面前,他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道:“父皇,父皇,您开恩啊!儿臣纵然有错,可是母后是无辜的啊!
您千不看,万不看,也得看母后同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啊……”
如今,皇后是太子唯一的倚仗,如果连皇后都倒台了,太子怎么能够不惶恐呢?
启宗低头巡视太子痛苦的表情,眼神略有松动,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皇后隐忍和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玄儿,莫要求他。他现在心里哪还有我们母子的位置,只怕是一颗心都被那狐媚子勾了去……”
启宗被她的话气了个半死,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尤其是那小姑娘就躺在内室,皇后的话如此肆无忌惮,这不就是给他难堪嘛?
见启宗脸色铁青,又要发怒,太子盛靖玄这次学的聪明了一把,他扑到了启宗的脚边,抱着启宗的双腿哭求道:“父皇,母后定然是老了,糊涂了,说了胡话,您息怒啊!”
启宗忍了又忍,终是压下怒气,给皇后和太子留了些面子,他不再看皇后,扭头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平静道:“姜夜蓉,回你的中宫去吧!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莫要再触碰朕的底线。
这韩氏的事情,朕不想听你们再提第二次。至于太子……”
皇后本来还心有不忿,可是听到启宗提到太子,她也冷静了下来,低身垂首,不再言语。
太子流着泪抬头对启宗一脸的孺慕之情:“父皇……”
启宗低叹,他顺势摸了摸太子的头,似是有关怀疼爱:“玄儿,你是大盛的太子,是储君,莫要再做错事了。待得年后你还随着少傅去上朝听政吧,好好听少傅的话。莫要再鲁莽行事了。”
太子大喜过望,虽然这次韩氏女没有被处死,可是启宗毕竟放自己出宫,让他重返朝堂了,这是好事。
“谢父皇,谢父皇。”
皇后虽然还有不甘,可是为了儿子,为了这储君之位,一切都可以忍。
只能是咬紧了牙关带着太子准备回宫。
只是刚走两步,启宗就叫住了她们一行人。
“等等……”
皇后和太子全身都僵了一瞬,他们犹疑的回头,只听启宗阴冷的声音传来:“将这个老货拖出去绞死。”
被启宗用手指着的宫人正是先前掌掴过光光的那个老嬷嬷,她是皇后从姜家带来的陪嫁侍女之一,也是皇后最贴心衷心的心腹。
在宫中别说太监宫女们要敬着她,就是那些嫔妃们见了她都得让着几分。
可是转瞬之间,她就要命丧离宫,倒把她吓得瘫软了身子,屁滚尿流的爬到了皇后腿边哭求:“娘娘,娘娘,您救救老奴啊……娘娘……”
皇后抿了抿嘴唇,她觉得口中无比干涩,启宗这不仅仅是在为那个女人出头出气,还在向所有人传达信息,那个人谁也不能动,包括她姜夜蓉。
为了这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心腹之人,皇后想着就是向启宗服个软又如何,忍一时风平浪静,脸面丢就丢了吧!
可是启宗压根不给她们说话求饶的机会,他冷着脸一甩衣袖就进了内室,那些如狼似虎的暗卫们涌上来利落的就把吓尿了裤子的老嬷嬷堵了嘴拖了出去。
太子盛靖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小心的拽了一把气的浑身颤抖的皇后劝道:“母后,咱们快回宫去吧,莫要再多事。”
启宗进了内殿,那小姑娘仍然面对着床里,一动不动,启宗踌躇的直搓手,过了半晌终是上前小声的说道:“小丫头,你醒了啊?”
只是这话仿佛对着空气说的似的,一点回应都没有,身后跟着的章明和小圆子不愿帝王出丑尴尬,赶忙带着人都退了出去。
启宗轻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床边又问了一句:“傻姑娘,你怎么那么傻?”
见人还不是不理自己,启宗无法,只能是强硬的把人掰过来面对着自己,再看小姑娘的面容,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只是却是无声的流泪,羸弱又可怜。
这副场景让启宗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受了其他皇子的欺负,不敢大声哭泣,总是躲起来一个人默默的在角落垂泪。
“傻孩子……”
启宗心疼的把人抱在了怀里,心也跟着揪紧,只能是低声下气的说道:“你别哭,是我对不住你,我错怪你了。不管你前情如何,我应当信任现在的你才是。”
越想就越是后悔,这小姑娘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她经历了太多苦难,而这祸根一切的源头都是自己与皇室的人带给她的,如今她还有着身孕,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的摇摆,如此的反复无常?
仅仅是皇后的几句话,就想要舍弃与她,启宗不仅仅是后悔,还后怕,他想着,若是这姑娘当真就香消玉殒了,那他又该如何面对凄凄凉凉的宫室空床?
而此时的光光,恨的牙都要咬碎了,却还要陪着这狗皇帝演戏,一度都要憋出精神分裂症。
启宗见她一直哭泣,也不说话,心疼自责无比,他又小心的赔礼道:“傻孩子,莫要哭了,朕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放纵皇后伤你,不该……”
光光听到他提到皇后,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启宗发现了她情绪和身体的异动,自是又愧疚无比,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哄:“光儿,你难道不能原谅朕吗?朕用盛氏皇族的国运发誓,若再伤你半分,就让朕不得好死,断子绝……”
就在这时光光赶忙捂上了他的嘴,即使心中百般不愿,可是也不能拿乔太过。
即使再憋屈,在大仇未报,这些仇人未死之前,她还得隐忍,所以她只能是装作无比紧张的道:“您胡说什么?这种誓言岂是胡乱发的?我们的孩儿都还没出世,你就……”
她又低头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一阵的黯然神伤。
启宗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神情也变得柔和:“放心,朕不会食言,也断然不会让它应验,伤了我们的孩子。”
只是等到日后这誓言成真,他这一脉尽断,也不知启宗有无后悔今日随便的一句话?
二人又细细说了好一阵子话,启宗好不容易才让小姑娘的情绪稳定。等出了内室,启宗招手叫来了暗卫:“去查查这宫中何人传言那韩家灭门惨案与皇室有关,找到人就灭口。”
那些暗卫领命去了,启宗站在大殿门口抬头望着外面的风雪,神情莫名。
章明老太监担心的拿来了披风:“陛下,小心身子。”
他刚说完,启宗就捂嘴咳了起来,担心吵醒内殿里好不容易被自己哄睡着的人,启宗捂住了嘴,只是那咳声是怎么都压抑不住。
“您生病了?”
一道孱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启宗回头,见光光披着衣服就站在自己身后。
启宗想要斥责她有伤却还乱出来走动,可是喉间奇痒无比,想要憋着不发出声来,脸上都变得涨红一片,章明老太监见此情景,马上命人拿来了药瓶丹药给启宗服下。
缓了好一会儿启宗才算下顺了气,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光光心中纳罕,启宗这是有隐疾?
她关心的上前抱住了启宗的胳膊,一脸的担忧:“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吃的又是什么药?”
“朕无事。”
启宗摸了摸她的头发,随意的答道。
光光把目光转向身边的章明和小圆子,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就知启宗定然是生了什么病,也许还不轻,这些人不肯说罢了。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和韩得平第一次上殿觐见启宗的情景,那时的启宗就是一副不太健康的样子,在金殿之上还总是咳声不断。
不过后来通过自己的观察,他似乎也没什么不适,只是有时脸色会有些不好罢了。
光光知道启宗肯定是不想自己知道,或者是外面的朝臣皇子知道他身体抱恙,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只是脸上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启宗盯着小姑娘的如花似玉的面容,看到了她头上碍眼的纱布,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他拉着她的手,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光儿,今天就跟朕回宫去吧!朕看不到你,放心不下。”
管他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回馈荒唐,什么名流千古,他现在不想去管这些了,不想考虑那些前朝后宫会如何议论,他只想跟这喜欢的人厮守。
光光也是一愣:“进宫?现在?”
这深更半夜的不说,她还大着肚子,而且那宫里这么多的女人,就是个是非之地,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启宗见了,就低下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傻孩子,你不要怕。朕说了,朕不会再伤你半分,朕是这一国之君都不能。那旁人,定然是更不能。”
光光心下犹豫,没有答话。
她随启宗进宫了,那她的侍女们怎么办,从淮阳跟来的小竹芸儿都只是没有什么心计的单纯善良的小丫头,带进去,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不带去,又把她们送到哪里去呢?
启宗握住了她的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朕自有安排。”
外面风雪依旧,寒风瑟瑟,吹白了皇城外所有的房屋景色,就在夜半时分,那皇宫之内离御书房最近的“琉璃宫”内就迎来了它的女主人。
待得第二天一早,这消息在前朝后宫都引起了轰动和哗然……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来了登云梯
因为是腊月二十八了,眼见要过新年,宫中正是忙碌的时候,众宫妃一大早就等在了正宫门口,排队等着觐见皇后请安。
由于昨夜里下了一夜的雪,早上才堪堪止住,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没来及扫走的雪花,飘飘洒洒迎面就吹到了众宫妃宫女的身上,引来一阵抱怨。
“皇后娘娘今个怎么回事?咱们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出来个人叫我们进去暖暖?”
出声抱怨的是年纪小近两年又受宠的景妃。
其他的妃子们则是被冻的不想说话,或者也纯属是不想搭理性子太过活泼的景妃罢了。
好不容易正宫的殿门开了,出来个脸生的嬷嬷,她恭敬的给众妃子行礼:“皇后娘娘身体抱恙,今日免见,各位娘娘都请回吧!”
众人心里自然又是一番抱怨,因为这些宫妃每日都得到中宫来请安,请安毕御膳房才能统一奉送早膳,她们今日可是在寒风中受冻又挨饿,虽然不高兴,可是嘴上却不敢说,只能是悻悻然散去。
走在路上,惠妃小声的同楚贵妃道:“姐姐不知,那琉璃宫昨夜好生热闹。”
楚贵妃眼眸一弯,她身为协助皇后总管后宫的皇贵妃,这宫中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住她的呢?
她瞟眼看到了落后几步的刘妃,掩嘴而笑道:“这琉璃宫离御书房只有一步之遥,可是空置了许久没人住了呢!也不知这位离宫来的韩氏女究竟长何模样,我等有空得去瞧瞧才行。”
刘妃听到这些后妃议论,气的脸色都铁青了几分,性子活泼的景妃心直口快,她直接不忿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准就是个乡村野妇,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安惠妃笑的眼角皱纹都伸开了,她冲着景妃辩驳道:“妹妹,你这就孤陋寡闻了,这位韩氏女可是镇国大将军府上的姑娘,人家是名门之后。
而且啊,今个一早,我等还没到中宫之前,镇国将军府上的女眷可就都进宫来了,陛下亲许的呢!你像我等啊,一年只有在初一那日被准许见父母家人,可不像这新人啊,一进宫啊,陛下就如此盛宠。”
景妃听了自然是愤愤不平,嘟着嘴带人就走了。
后面的刘妃也是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本来想跟着楚贵妃回毓秀宫的,现在她就改了主意,变了路线。
身后的刘嬷嬷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善的往琉璃宫方向而去,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忙上来阻拦:“娘娘,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去?
咱们可不能去琉璃宫啊,这会儿也不知那镇国将军府的女眷出来没有,就是陛下也没准还在那里,您这么怒气冲冲的过去,只怕要冲撞了陛下,惹了不快啊!”
刘妃这才找回来一点理智,她咬牙切齿的对刘嬷嬷道:“嬷嬷,那个韩氏,人人都说她就是渊儿的那个未婚妻,你说我怎么想?人家都怎么看待我们母子,你叫我怎么按捺下这口气?”
刘嬷嬷自然知道朝野上下的风言风语,那什么韩氏女所有后宫的人都见过,是与不是,一看便知,可是如今并不是什么好时机。
“娘娘,就算那女子真的是淮阳府的那个韩氏,那又如何?咱们还是不要给两位殿下惹事了吧!”
刘妃捏紧了手,指甲扎进了手心的肉里也不觉得疼:“如果真的是韩光光,我怎么能够让她好好的活在后宫里?
她就那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那不是在告诉所有人,我的儿子被她戴了绿帽子,这不是在羞辱渊儿是什么?”
她这么一说,这些宫人都吓的大惊失色。
刘嬷嬷赶忙劝道:“娘娘慎言啊!”
这让齐王戴绿帽子的人可是当今皇帝,这话要是让启宗知道了,只怕刘妃会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刘妃当然也想到了这些,只是她不敢明目张胆的骂启宗荒唐,只能是一咬牙吩咐身边的宫女说道:“去打听打听陛下到前朝去没有?”
就有宫女领命而去了。
而此时的琉璃宫内,则是一派祥和,其乐融融。
光光坐在八宝琉璃榻上,四周火炉烘烤的大殿里暖洋洋的,坐在一侧的韩老夫人身上穿着锦丝绵褙子都被热出一身汗来。
韩老夫人笑着说道:“前几日我家老爷接到孝周的书信,说是他们兄弟过罢了十五就进京来了。到时贵人好讨了圣旨,与义兄们一见。”
光光本来在逗弄韩府来的几个小娃娃,听到老夫人提到自家几个哥哥,顿时转了目光,她温柔一笑说道:“有机会的吧!”
这进了后宫,再想随便见朝臣外男是很难的,她又不是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也就含糊过去了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有太监通禀:“贵人,外面刘妃求见。”
光光一听来了精神,自己进了后宫,正在愁事情都搅和到了一起,无从下手无法掀起风浪呢!
这想什么就来什么,这个刘妃竟然自己凑上来了。
韩老夫人以为自己眼花,这姑娘在听到刘妃来了以后不仅没有慌张眼中似乎还有一瞬的兴奋,这是什么道理?
韩老夫人不解,面对前婆婆,她如今的身份尴尬,不是应该羞愧难当嘛?
待她再细看,光光的面容已经恢复如常,面上淡然了。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客。”
光光随口吩咐道。
由于良汀皎月不知道被启宗安排到了哪里去了,只有小竹和芸儿被带进了宫来,这会得用听话的小竹就派上了用场。
不过这宫里宫女太监众多,有的是人手可以用,不过光光却单独差了单纯的小竹领人出去说话,也是有原因的。
果然,小竹带着几个宫女出去同刘妃答话,三言两句不说就被刘妃带来的内侍们给打了。
刘妃拔高了声音教训小竹:“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敢顶撞本宫?你家主子现在连个位份也没有,而你更是一个卑贱的奴婢,竟然在我面前拿乔?”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她是她,她又不是她
韩家一众女眷听到宫门口的喧哗都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门口有人把守,那刘妃是断然不能够带人闯进来的,只不过如今光光身份尴尬,还未受封,那刘妃是有位份的,这琉璃宫中谁也没有权利能够把她怎么着了,于是一时之间宫内气氛就僵滞了。
不一会儿小竹就捂着脸跑了回来,她捂着半边红肿着的脸哭着说道:“姑娘,那刘妃好生不讲理。非要你出去见她不说,还出口羞辱您的身份。奴婢气不过,就同她理论了几句,她竟然……”
说着她就“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光光动了动身子,身后的宫女们立刻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起来,她勾唇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请她进来吧。”
韩老夫人不赞同的起身说道:“贵人,这恐怕不妥,您身子要紧。”
她可是好意,这宫中的女人,争风吃醋是常有之事,尤其这对象还是莽撞无脑的刘妃。
全宫上下,谁都知道刘妃是个蠢的,做事没有脑子,性子特别不好又爱冲动,一般她要是做了错事,启宗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也就不会通她计较的。
如今她首当其冲的到了这里来,只怕是来者不善,韩老夫人怕回头再出了什么意外,她们也都在场,当时可就不大美妙了。
光光却是不大在意的说道:“这里这么多人在,难道她还能把我如何吗?”
小圆子就一直近身侍候着呢,听到这话自是认同:“贵人放心,奴才定然护贵人安全。”
他招手,身前又来了不少太监宫女,大有护驾的架势。
见这姑娘不仅不躲着是非之源,反而还主动要见,韩老夫人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也就不再拦着。
等到刘妃带着宫人进来,见到韩光光的庐山真面目之后,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她嗫嚅了两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果然真的是你?你没死?”
光光轻笑了一笑,看着刘妃问道:“你在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
她的态度轻慢,冷淡,也不起身行礼,完全不把刘妃放在眼里,倒是把刘妃气了个半死。
韩府来的众人却不能够不顾及宫规,忙都给刘妃行了礼。
刘妃巡视一圈众人,冷笑着质问:“韩光光,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别给我装傻充愣,你竟然如此没有羞耻的爬空床登高位,你对得起三皇子齐王殿下吗?你怎么能够如此的不要脸呢?
你就不怕天下人都唾骂你吗?”
小圆子听了直皱眉头,即使事实如此,可是刘妃如此大胆的说出来,难堪的不仅仅是韩氏女,还有启宗,她难道就不动脑子的吗?
“刘妃娘娘。请您慎言啊,这位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姑娘,镇国大将军府的女眷也都在这里,您如此说好像不大合适吧?”
刘嬷嬷也拽着刘妃的衣袖,紧张的劝道:“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想必是您认错人了。这哪里是前三皇子妃啊!”
韩老夫人点头,她恭敬的对刘妃承认道:“娘娘,这的确是我府上的姑娘……”
“你胡说八道!”
刘妃气的双目直翻,她就差冲上来撕扯韩老夫人和光光了:“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这不是淮阳府来的那个乡村野丫头韩光光又是谁?我到要问问这朝堂上下,整个后宫,问问皇后娘娘,同不同意你伴在陛下身侧?
这大盛还有没有理法?还有没有规矩?这皇家还有没有体面?陛下他可是公……”
“你住口!”
眼见着刘妃越说越不像话,启宗大踏步从外面而来。
众人慌忙跪下行礼,刘妃还没来得及弯腰,就被到了近前的启宗一脚给无情的踢翻了。
刘妃的惨叫,伴随着外面的几声惊呼声响起。
“母妃。”
“母妃。”
是齐王和晋王到了,他们兄弟在御书房议事,听人禀报后宫之中出事,就跟着启宗一块来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启宗如此粗暴,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刘妃和他们兄弟留。
兄弟俩急步到了刘妃跟前,刘妃胸口挨了启宗重重一脚,惨叫过后就开始哀嚎哭泣,如今见了两个儿子更是委屈不已。
兄弟二人撩袍跪在了地上哀求:“父皇开恩,父皇开恩啊!母妃不是有意的,母妃糊涂,定亲是受了人挑唆,才口无遮拦的。”
启宗冷着脸,他来到了光光身边,小姑娘的大眼睛之中有着慌张,似是害怕。
他大手一拉将人揽进怀里,韩府众人和宫女太监们忙都低头回避这亲密一幕。
光光轻柔的回握住启宗的大手,抚摸着道:“陛下,您怎么如此暴躁,伤着刘妃娘娘了吧?怎么说她都是二位殿下的母亲,您别生气了。”
听着头顶的轻言细语,跪在冰冷地面的盛靖渊攥紧了双手。
这女子,曾经是他的意中人,曾经,也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只是如今,似此昨日,物是人非空断肠,她还是她,却也不再是她。
他的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既恨启宗留着她,来羞辱自己,提醒自己曾经是多么的肮脏龌龊,又恨她,为何如此的没有羞耻之心,怎么还能够苟延残喘的活着?
启宗打量着怀中小姑娘的神色,见她压根就没去看三皇子一眼,他笑了一下,转了目光,盯着下面的两个儿子,吩咐道:“你们抬头仔细看看。”
兄弟二人不解,却都听话的抬头。
这站立如松,一身华贵龙袍,头戴金冠威严无比的男人自然是大盛的皇帝启宗,虽然两鬓已见白发,却丝毫不损他的气势。
而他怀中,娇小玲珑,着一身浅黄色锦衣,肩上披着薄裘的女子,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头上裹着一圈纱布,虽然未施一丝粉黛,却更显柔美。
这人不是那韩氏光光又是谁呢?
齐王盛靖渊和晋盛靖轩都是识得她的,并不诧异她的容貌。
尤其是盛靖渊,他见这姑娘现在比先前更娇媚美丽了几分,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不觉就盯着多看了几眼。
直到启宗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才如梦初醒。
“齐王,你觉得,朕这新宠之人,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韩氏吗?”
第三百四十五章 倒台
盛靖渊全身一僵,在启宗锐利冰寒的目光之下,他不敢泄露太多的情绪,只能是嘴唇蠕动,干涩的答道:“儿臣回禀父皇,这位贵人怎么会是儿臣那福薄的未婚妻呢?是母妃她眼花糊涂罢了。”
启宗皱了皱眉头,并不满意儿子的说辞,只是那么多人看着,他也没再说其他的,转头来看了看盛靖轩,默了下方才说道:“你们兄弟快快出宫去吧,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准随意出入后宫。”
“父皇……我母妃她……”
盛靖渊和盛靖轩兄弟不由自主的抬头,祈求的看着启宗。
启宗抬手止住了他们的话头,语气严厉:“这事不准你们过问,刘妃她触犯了宫规,朕自有处置。”
因为被启宗踢中胸口,老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的刘妃听了启宗的话,惶恐不已的拉着两个儿子,眼中都是惊惧。
盛靖轩跪着向前爬了两步,他哀求启宗:“父皇,母妃一时糊涂,您开恩啊,就饶了母妃吧!父皇,儿臣求您了。”
盛靖渊也跟着磕头,刘妃再如何蠢笨不堪,毕竟是二人生母,以启宗暴虐残忍的性子,他们兄弟要是不管,估计刘妃的下场会很惨。
启宗拧了下眉,想说让他们母子都退下吧,这时怀中的小女人紧紧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声音轻飘,带着一丝哽咽:“陛下,这事我看就算了吧!刘妃娘娘也不是故意的,您就不要惩罚降罪她了,小女子担不起陛下如此大动干戈。”
启宗略有松动的心往下沉了沉,他冷笑了一下,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刚刚自己竟然会想看在儿子的面就饶过刘妃算了,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可是那这小姑娘呢?她不委屈不无辜吗?明明自己信誓旦旦的再三保证,会护她周全,会保护她的,可是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呢?前脚刚进宫,后脚就有人欺到了头上,他还放纵不管,那他还做的什么一国之君呢?
想到这里,启宗定了定神,他冷声朝两旁的宫人吩咐道:“刘妃胆大,欺君罔上,拉出去杖刑八十,除去封号,贬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刘妃一听要杖刑八十,直接就吓破了胆,瘫软到了地上。
别说八十,一个人就是能挨过六十杖都算命大了,这杖刑一毕,就是不死,估计也去了大半条命,那后半生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她害怕的哆嗦着身子,不敢去恳求启宗,只能是紧紧的拽着盛靖轩的胳膊哭着喊着:“轩儿,你给母妃再求求情,轩儿……”
盛靖轩也没想到启宗如此绝情,他抬头直视启宗的眼睛,有些绝望:“父皇,母妃纵然有错,您也不能如此狠心啊?父皇,她在宫中已有二十年,不说陪驾有功,就是为您生儿育女也是有苦劳的啊,父皇……”
光光撇嘴,她适时的拉了一把启宗的袖子,小声的说道:“是啊,陛下,再怎么样,也得看在孩子们的面上,就饶了娘娘吧!”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满是委屈。
盛靖轩见了,顿时就怒火中烧,他斥骂道:“你住口!都是因为你,小小年纪,你就如此有心计,不说你的身份来由,就是你住在此地,外面重重重兵把守,我母妃就算来闹,没有你的允许,谁能闯进来?
我母妃性子冲动莽撞,这宫中有谁不知呢?她若是进不来这琉璃宫,哪有这后来之事?要我说,要是没有人故意为之,我母妃也闹不起来这一出呢!”
光光顿时就被盛靖轩的话惊的目瞪口呆起来,她望着盛靖轩捂着嘴满眼的委屈可怜:“殿下的意思,我被刘妃娘娘羞辱,还怪我自己了?我的婢女被你母妃打伤,还怪我让她自己凑上去等着挨打的?这琉璃宫还是我让你母妃来的?”
盛靖渊赶紧扯了一把自己的兄弟斥责的说道:“六弟,你莫要胡说!”
并一边给盛靖轩使眼色,让他冷静一点。
启宗本来觉得盛靖轩说得有理,可是再听听光光说的话,那火气顿时就又冒了上来,他一脚踹在了盛靖轩的胸膛上,一张白脸都气的铁青,他大骂道:“你个混账东西,怎么同庶母说话的?谁给你的胆子?
朕就在这里,你就不把她放在眼睛,朕要是离了跟前,你们不得把她们母子吃了?”
启宗这么一说,光光就委屈的哭了起来,不再替他们这一家三口说话了。
“父皇……”
盛靖轩更是委屈,他长那么大,启宗对他的疼爱看重,不说是捧在手上,含在嘴里吧,也绝对是超过任何一个皇子的,可是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什么都不顾了,怎么不让他伤心呢?
启宗哄了哄怀中的人,越想越气,这些儿子都大了,一个两个的都不再听从自己的意思,估计心里更是巴不得他快点死吧!
想到这里,他就更恼火了,就大声的对身旁的侍卫们吩咐:“将他们兄弟拉出去,鞭刑四十,再按到御书房门口跪两个时辰。传朕旨意,谁敢求情,立刻腰斩!”
盛靖渊也被启宗的狠决唬了一跳,他跪爬到启宗脚下哀求:“父皇开恩,父皇,六弟年轻气盛,他不懂事,父皇!”
光光撇嘴冷笑,觉得这一切可真是讽刺,当初就是跪在地上这个男人,设计自己上了龙床,可是现在呢?
他匍匐在自己面前,犹如蝼蚁,哪里还有什么皇子高贵的风范呢?
刘妃更是惊惧,被鞭刑过后大冷的天再去跪上两个时辰,那人的腿不就得废了,她抬头看着启宗冰冷的神色,语气凄然:“陛下,您为何如此绝情狠心?都因为这个贱人是不是?你被鬼迷心窍了?”
说着,她突然爬了起来,疯魔一般那头就直直的撞向了那肚子高高隆起的小姑娘。
“母妃!”
“陛下,贵人小心!”
大殿里顿时响起了抽气声和惊叫声,启宗吓得大惊失色,虽然慌张,因为光光就在他的怀里,倒也方便他替她挡下力道,一个转身,他利落的将人护在怀里,刘妃一头也就撞在了启宗的后背上。
启宗毕竟是个大男人,即使刘妃力道不小,却也没有撼动他的身子,只是把他撞的摇晃了两下,好在刘妃很快就被侍卫们按倒了,启宗和光光也都被宫女太监们扶住了。
刘妃被按跪在地上,还是疯了一般不甘心的不停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盛靖渊兄弟二人更是吓的变了脸色,因为他们知道,刘妃这下彻底完了。
“陛下,您怎么样?要传御医吗?”
启宗看着没什么事,可是被刘妃这么一撞,脸色却有些发紫,光光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异常,赶忙询问道。
启宗朝她温柔一笑,轻拍了她一下,转头一脸冰霜的看着刘妃咬牙切齿的恨声骂道:“你个贱人,朕待你不薄,你今日却要害我孩儿,行刺于朕,朕岂能饶你?来人,拉出去,乱刀分尸!立刻,马上!”
那些侍卫们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如狼似虎的把吓尿了一裤子的刘妃拉起来就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也不知是谁的主意,也不给刘妃堵上嘴,就让她那么干嚎着,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盛靖渊兄弟二人呆呆的看着启宗,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没反应过来,老半天都没有动作。
启宗仿佛是隐忍到了极点,他回头阴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大手一摆吩咐:“将他们拉出去,给朕鞭刑八十,按到御书房门外不跪足三个时辰不准起来。”
看着侍卫们像被拖死狗一样的拖走兄弟二人,光光心里别提多酸爽了,因为她知道,这二人跪够了时辰基本上就是废人了,他们跟皇位可是再也无缘了,到时再想收拾他们,可就易如反掌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启宗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陛下!”
大殿里又是一番闹腾,等张院判给启宗把了脉,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光光看着这老御医的神色,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启宗不会就此嗝屁了吧?
那自己的报仇大计还怎么实施?
等张院判出了内殿,光光赶忙询问:“张大人,陛下怎么样?什么病症?怎么会突然吐血?要不要紧?”
张衡跟韩光光打交道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看了看光光,有些欲言又止。
光光皱了下小鼻子,知道情况肯定不大好,她搓了搓手,有些害怕:“那多长时间?”
张衡环顾了一下四周,犹豫着伸出三根手指。
光光倒抽了一口凉气,三个月?
那启宗要是驾崩了,不知道谁会接替皇位,估计最有可能的不是太子就是盛卿安,一个有手握重兵的外家,一个是开疆扩土精于领兵打仗的亲王,也不知谁的赢面大一点?
要是太子赢了,自己和哥哥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要是镇北王盛卿安赢了,那自己和韩家难道就会有什么好下场了吗?
光光一时之间就没有说话。
这时章明老太监跑了出来,他躬身说道:“贵人,陛下醒了,让您进去!”
光光也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她迈着小步子,慢慢的走到了内殿,里面隐隐有股血腥味,也不知是不是启宗刚刚又吐过血。
启宗见小姑娘来了,苍白的脸上现出红光来,他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面前来。
光光扁扁嘴,落下了泪,却又掩饰的飞快扭头擦去,殊不知启宗早已经发现,待到人坐到榻前,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小手,有些涩然的说道:“傻孩子,你哭什么?”
光光把脸贴到启宗的手掌心,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声音清柔绵软:“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讳,排行第几?我的孩子你又给起什么名字,排行第几?”
启宗怔了下,扯唇笑了笑:“你说我吗?我叫盛世卿,在众兄弟中排行第五……”
想到曾经的过往,启宗止住了话头,他眼神有些迷离,任凭他英雄一世,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老了,这身子更是不行了,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发现启宗神情低落,光光蹭了蹭他的大手,安抚的说着:“陛下会看着我们的孩儿长大的吧,要是个皇子,陛下要教他骑马射箭,读书写字。要是个公主,陛下更得费心,将来好好把关,挑个万里挑一的俊俏驸马才行。”
明知道她在说安慰自己的话,启宗还是笑了起来:“小丫头,朕没事,你放心,朕定然会护着你们母子平安的。”
他把目光移向小姑娘的隆起的肚子,意味深长的一叹,就是不知,他熬不熬得到那个时候。
琉璃宫里温暖如春,帝妃和睦温馨,而前朝的御书房外,寒风瑟瑟,盛靖渊和盛靖轩兄弟二人浑身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却还被人按跪在冰冷坚硬的玉石板上无法动弹。
太子和郑王闻声而来,心里都乐开了花,美其名曰过来察看询问内情,实则是落井下石为了看齐王晋王笑话。
而盛靖渊兄弟二人,不仅受了伤,失去了亲娘,遭了启宗厌恶,双膝自此更是冻坏了骨头,落下寒疾,不利于行了,本来看好他们兄弟愿意追随的大臣们,一下子都转了风头,转投了其他皇子阵营。
一时之间,二人王府门前只凄凄凉凉,别说有人上门探视了,就是有达官显贵路过门口都恨不得绕道而行,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而这时从后宫里飘来了一道圣旨,则是惊起了朝野上下不小的风波,这是一道册封旨意,镇国大将军韩武府上的千金,陪伴君侧有功,觐封贵妃。
这一个女子,刚入宫,就一步登天,越过重重等级,直接被封为了贵妃,大盛朝开国至今百年来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不可谓是不震惊朝野。
那些朝臣言官们纷纷上疏,请求启宗收回圣旨,更有甚者,有大臣上折批斗韩氏女是祸国殃民的妖妃,迷惑君主,要求启宗处死韩氏女的,一时之间,前朝后宫是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