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那个水性杨花的贱妇
孝周还真是不想跟这么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掰扯,就不耐烦的道:“公主殿下,末将并不是有意顶撞,末将所说,都是事实,关于太子殿下之事,由陛下做主,末将人微言轻,影响不了陛下的决定。”
懿安暴怒无比:“你胡说,要不是因为你们兄妹,我太子哥哥怎么可能会屡遭父皇厌弃?
不要以为,有了韩光光那个贱妇的撑腰,你们韩家就能够得势了,咱们走着瞧!”
撂下了狠话,懿安就再也不看孝周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因为路旁还有不少平民老百姓在围观,她如果再继续逗留,跟一个外臣多说话,肯定会成为这些人议论的焦点,所以她选择离开。
看着懿安公主离开的方向,孝周面沉如水,他把手中的马鞭都险些捏断,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侮辱自己的妹妹,实在是可恼!
他在心里发誓,有一天,这些人要是落到了自己的手里,他一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离宫内——
启宗正坐在榻上喂光光吃燕窝粥,他笑着道:“你还是太瘦了,要再胖些才好。”
光光嗔怪的给他翻了个白眼:“我的腰身都粗了,不好看了。”
启宗被她娇俏的模样逗的哈哈大笑,俩人的感情现在是急剧升温。
小丫头现在说话都不见外了,很少再自称臣女、臣妾什么的,而是张口闭口“我”字,她把自己的身份抬到了跟启宗平等的位置,即使这样,启宗不仅没有生气,还很乐见其成。
俩人之间的气氛和谐温馨,这时,章明走了进来,他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来话。
启宗冷下脸询问:“有事就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章明看了眼光光,他尴尬一笑:“陛下,贵人,是、是懿安公主来了,她在宫门口……在宫门口……”
启宗一怔,转而有些气恼:“她到这里来做什么?她又如何了?快说!”
章明这才敢禀报:“公主想要进荷花宫来,被人拦着了,然后她就不依不饶破口大骂起来。”
光光听到懿安要进荷花宫来,就瑟缩了下脖子,往启宗身边挪了挪身子,她有些紧张的抓住了启宗的衣角。
启宗回头看了下小姑娘,他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莫怕,她见不到你。”
众人正说着话,果然就有吵嚷声从外面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父皇,父皇,你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
“父皇,我要看看那个贱妇究竟是不是韩光光,你们别拦着我。滚开,狗奴才,我看你们谁敢碰我?”
光光自然听出来这是懿安公主的声音,她委屈的扁了扁嘴角,启宗见了,立马就心疼起来,他哄道:“乖,你别哭,朕去教训这个混账东西。”
说着,启宗就站起了身,大踏步的来到了主殿门口,懿安公主这时带着内侍宫女已经冲到了院子当中。
崔普和那些禁军们,光是阻拦,可是都不敢真的上手去沾到公主的身子。在一旁急的都团团转。
这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身份高贵,又得启宗喜爱疼宠,因为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平常的人,特别是这些皇宫里出来的禁卫军们,深晓宫规,轻易是不敢近身的。
启宗站在大殿门口的石阶之上,冷眼往下瞧着懿安,他黑着脸质问:“懿安,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懿安见到父皇出来,她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她骄横道:“父皇,您来得,女儿为何来不得?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在盛传,父皇在这离宫之中藏了个女人。
而且她的身份很不堪,是韩光光那个贱妇,父皇,女儿要进去看看,那个贱妇是不是韩光光!”
她一口一个“贱妇”,让启宗只觉得心口一刺,仿佛有什么扎到心里,他想到里面的小姑娘似乎能够听到懿安的声音,就气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黄毛丫头,你是金枝玉叶,却学些那些乡村野妇般骂街爆粗,你的教养哪里去了?
来,把她给我轰出去!”
被启宗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懿安是备受打击,她觉得不可思议,她摇着头去看启宗,眼圈发红:“你还是那个疼我爱我的父皇吗?您变了,变得女儿都不认识了。
父皇,从前的您,从来不会因为我处罚或者斥骂了哪个嫔妃而来责怪我的。你是不是被那个贱妇下了迷药?
父皇,您醒醒啊,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明明是三哥的王妃,却还要勾引您,您不觉得她低贱……”
“你给我住口!”
启宗铁青着脸,暴喝一声打断了懿安的喋喋不休,那小妇人与儿子的亲事,小姑娘曾经拥有过的身份,让他如鲠在喉,别人提一句,都让他难受。
一方面,他是帝王,不应如此荒唐,一方面,他是父亲,不应去强占儿妇,他越是不想提,这些人越是要来不断的提醒他,让他暴跳如雷。
启宗气的喘了两口粗气,火气“蹭蹭””的直往上涨,压都压不住,他点指着懿安斥道:“你一点皇家公主的风范都没有,也不知你母后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当真是无法无天不成样子了。
这离宫中的女子乃是镇国大将军韩武之女,她伴驾有功,为朕所喜,你这口口声声的贱妇又从何而来?
来人,把她给朕押回宫,传朕旨意,懿安公主忤逆不孝,御前无状,幽禁翠云宫,让金尚宫亲自看着她抄写女戒女德百遍,一日不写完,一日不准出翠云宫,也不准任何人探视。”
最后这句话当然是针对皇后来的,这下子,别说太子了,就是公主,皇后都想见都见不到了。
章明在一旁却看得目瞪口呆,这懿安公主是启宗与皇后的嫡女,自小就深受帝后宠爱,启宗平日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在宫中要星星绝对不会给月亮般的存在,可是如今,启宗为了这个女子,竟然父女之情都可以不顾了,他回头看了看大殿的方向,那韩氏女的身份在他的心中又上升了两个高度。
第三百一十七章 女人和女儿你选谁?
懿安也没想到,启宗竟然要幽禁她,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美目:“父皇,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您怎么能够这么对待懿安呢?
您忘记了,您说过,会一直疼爱我的,绝对不会因为其他的嫔妃而委屈我的,您怎么能够食言?”
启宗眯了眯眸子,也想起了过往种种,懿安毕竟是个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不好对她像对待那些皇子一样简单粗暴,他刚想缓和一下态度,懿安接下来的话,就让他暴怒无比。
“您现在完全就是被那个贱人的美色所惑了,父皇,您怎么能够如此的糊涂,如此的没有羞耻心,那是儿妇,不是普通的民女,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自降身份没品的跟三哥去抢?
你怎么就有脸做出这种事情,您对得起我的母后吗?”
启宗被她一句句问到脸上,气的差点绝倒,他捂了捂胸口,险些背过气去:“你……你……”
你了老半天,他都没缓过气来。
章明老太监可吓坏了,他忙带着人上前去扶启宗:“陛下,您怎么样了?陛下……”
光光在里面听到老太监的呼声,也顾不得懿安公主会看到她的真容,反正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也没什么再遮掩的必要,她从殿内走了出来,到了启宗跟前。
她担忧的给启宗顺了顺胸口:“陛下,您别气,注意身体,再气出个好歹来,我……我可就没法活了……”
缓了几瞬,启宗才还过气来,他见小姑娘满脸的担心看着自己,心软的的一塌糊涂,就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宠爱的道:“你别怕,朕没事,不要担心。”
而下面的懿安在见到光光出来的瞬间,可就炸了毛了,大家猜疑传言是一回事,如今她亲眼见到三哥曾经的未婚妻就站在她敬爱的父亲身边,俩人的举止神态亲昵无间,这关系不言而喻。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仿佛震碎了三观,她指着光光就语无伦次的骂道:“是你……果然你是!你这个贱人,娼妇,当真是可耻,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你勾引迷惑我的父皇,你置我三哥于何地?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是不是?”
光光被她骂的羞愧的往启宗身后躲了躲,她委屈的抽噎起来:“我对不起三皇子齐王殿下,更是玷污了陛下的圣名,我对不起陛下!”
懿安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都快被气疯了,尤其是这个女人,躲在她父亲的身后,语气委屈悲伤,可是那嘴角挑衅的笑容,分明是在跟自己示威。
被光光的笑容一激,她有些口无遮拦的大吼道:“你个贱女人,那你怎么不去死?”
说着恶毒无比的话,她就往上面的台阶冲来,嘴角还在一直发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看你还笑得出来吗?”
章明和那些小太监们都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这公主说发疯就发疯了,众人纷纷上前要去拦挡,启宗暴喝一声:“你们都让开,让她上来。”
众人这才都退下,启宗往前站了两步,把光光给挡在了身后,他一张老脸气的青一阵白一阵的,等懿安冲到了自己的身前,他暴怒着,扬起手一巴掌就狠狠地抽在了懿安的脸上。
那力道,把懿安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下高台。
懿安被大力的一巴掌抽的脸上火辣辣一片疼痛,就连耳朵都嗡嗡的响了起来。
章明吓坏了,他赶忙跪下给懿安公主求情:“陛下息怒啊,陛下,公主殿下年幼无知,您饶了她吧!”
启宗的性子比较反复不定,这会他生气之中,教训了公主,回头要是气消了,保准会怪罪他当时不拦着他一点了,章明还是比较了解启宗的。
光光这时,也跪了下来,她拉了一把启宗的裤脚哀求道:“陛下,都是臣女的罪过,您别怪罪公主。如果陛下当真要生气,就气臣女好了,臣女愿意以死谢罪,以全陛下的圣名。”
启宗这才回头去看脚边的小姑娘,他弯腰把人扶起来,温声细语的说道:“说什么傻话呢?地上凉,你以后莫要随便跪下,小心身子,你肚子里可是有朕的皇儿,你不心疼,朕心疼着呢。”
捂着红肿起来的脸的懿安,震惊的嘴巴张的老大,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你怀孕了?”
转而,她就色变起来,她气骂道:“不对,我父皇后宫那么多女人,十几年间无所出,为什么你会怀孕?
你敢欺辱我们皇室,欺骗父皇,你这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肚子里的野种指不定是哪个……”
“你放肆!”
启宗这下当真是生气了,上次太子诬陷这小女人偷情,结果是啪啪打脸,这懿安又来这么一出,而且是直接当着他的面,骂没出世的孩子是野种,那他是什么?堂堂帝王成为了王八了?
他怒不可遏的甩手对着懿安就是又来了两巴掌,把人一下子从台阶之上给抽滚了下去。
懿安的身体在石阶之上翻滚了几下,才重重的落地,额头咳磕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来,流出了不少的鲜血。
众内侍宫女们吓的要死,都抢着要来扶主子,启宗冷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你们不准扶她!身为公主近身伺候的人,公主性子刁蛮,做事莽撞,你们不规劝或者去禀报皇后,竟然纵容她犯错,朕要你们何用?”
那些懿安公主身边的内侍太监宫女们都吓得瑟瑟发抖,跪到了地上:“陛下饶命啊,奴才们实在是劝不动公主啊!”
启宗把目光移到公主身边的一个老嬷嬷身上,这是懿安公主的乳母,同时也是皇后身边得用得脸的老人,是她从娘家靖边侯府带来的人,启宗勾起薄唇冷笑道:“劝不动?那皇后也聋了瞎了吗?”
这些人,分明就是皇后指使来试探自己的,他恼怒的想着,皇后究竟想干什么?是要同自己作对到底了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高贵不到哪里去
他冷冷一笑,就吩咐道:“这些狗奴才,一个不留,给朕拉出去乱刀分尸,碎尸万段,然后扔到乱葬岗喂狗。”
他扬起了下巴,冷酷无情的说道:“朕倒要看看,这天下,有多少人是不怕死的!”
那些御林军暗卫们不敢碰公主,可是对待这些太监宫女们是丝毫不会心慈手软的。
他们冲进来就,拖着这些人堵上了嘴巴,就往外走。
到了宫门外,手起刀落间,这一群人就被砍的血肉模糊,七零八落,是命丧了当场。
懿安磕破了头,可是意识还是很清醒的,因为乳母和身边亲近的人都被启宗杀了,她害怕的白了脸,加上那头上的血流了满脸,看着更是吓人。
光光这时伸出头来劝着启宗:“陛下,公主受伤了,还是快点宣张御医来给她包扎医治吧,姑娘家的,容貌最是重要了。”
启宗哼道:“不用理她,死了省事。”
光光知道启宗在说气话,就晃了晃他的胳膊:“陛下,这父女之间是不会有隔夜仇的,懿安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这伤在额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回头再留了疤,以后公主可要怨恨你我一辈子了。”
启宗被小姑娘抱着手臂哄劝撒娇,这才软了下心肠,他低头去看懿安,见她满脸的血,有些懊悔刚刚自己手下的太重,可是他的骄傲让他是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低头认错的。
只能是冷硬的吩咐道:“去传张衡来给公主治伤。”
懿安只觉得绝望,那韩光光站的位置,扮演的角色,曾经都是属于她的,现在角色转换,她倒是成了卑微被抛弃的那一个了。
张衡匆匆而来,他给启宗和光光行了礼,这才去给懿安瞧看伤口。
他在心里啧啧称奇,只觉得在离宫伺候韩氏女的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就像走马观花一样。
他见证了太子遭弃,这会又见证了嫡公主被掌掴,也不知这离宫是有什么魔性,专门克太子这一伙人吗?
等给懿安公主清洗了伤口,上药包扎完毕,张衡就退到了一边。
启宗冷淡的看着她说道:“谁让你来离宫的?你母后?”
懿安抿了抿唇角:“无人让我来,我是听皇嫂说的,说父皇在离宫里藏了个女人,就是差点成为三哥妻子的韩光光,所以我就想来确定一下。”
太子妃柳氏?启宗眯了眯眸子:“确定了又能如何?你来说,这是淮阳府来的韩氏女吗?”
懿安不服气的道:“她就是韩光光,就是三哥曾经的未婚妻,父皇……”
“一派胡言!”
启宗气呼呼的斥道:“来人,给我掌嘴!”
这下子从后面就窜出来了几个掌刑嬷嬷,按着懿安就狂抽了几下嘴巴,虽然没有用全力,也够懿安受的。
光光看得暗爽不已,不过面上,她还得装作不忍心的样子:“陛下,别再这样,公主还是个孩子呢,她不懂事,毕竟是女孩家的……”
启宗拍了拍她的肩膀,感叹道:“傻姑娘,她比你还大一岁呢,你懂事的让人心疼,她却刁蛮跋扈的让人生恨,你别担心,朕是在管教她,不妨事的。”
等掌刑嬷嬷放开了懿安,启宗眼神无比阴鸷的盯着她恨声问道:“现在看清楚了吗?朕身边站着的人是谁?还是淮阳府的韩光光吗?”
懿安是个直性子,又倔又犟,即使被打了,还是不服气的不改口:“她就是韩光光,她是个肮脏无比的下贱货,她本该是齐王妃的,可是她现在却无媒苟合的跟了父皇,她是个不要脸的娼妇,生的孩子也是小娼货,小畜生,小野种!”
光光都想给有骨气的懿安点个赞了,是在是太勇猛了,真是勇气可嘉,心里再怎么开心,脸上得表现的委屈,失望、羞愧,和无地自容,她可怜巴巴的辩解:“我……我的孩子不是小娼货,不是畜生野种,不是!”
说着她就“呜呜呜”的伤心哭了起来。
光光每每重复一个字,启宗就觉得心像被刀剜一样难受疼痛,他剑眉倒竖,无比愤怒的看着懿安,眼中有些压制不住的暴风雨:“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朕没出世的孩儿是小娼货,那你是什么?你也是小娼货,畜生野种吗?那你母后是什么?**荡妇吗?
那朕又是什么呢?你如此粗俗的骂朕的孩子的时候,你把你自己,把你母后,把朕都置于何地?”
启宗掷地有声,愤怒无比的质问喝骂声一落,这荷花宫中的庭院院里在场的所有人都赶紧低头避讳这皇家不堪的一幕。
张衡只觉得这差事难做,近来皇家所有肮脏的事情都让他遇到了。
比如现在,一个父亲竟然骂自己的女儿是娼货野种,骂结发妻子是**荡妇。
尤其是这个父亲还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这种事情,是不能够外泄出去的,不然定然会引起哗然。
他都担心,待这宫中女子生产完毕,自己会不会被启宗给灭口。
不仅仅是场中的侍卫们不敢相信的避讳低头,就是懿安自己都愣了,她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启宗,伤心的落下了泪来:“父皇,我不是小娼货,我母后也不是**荡妇,不是!”
启宗这会脸上已经敛了怒容,他平静的看着懿安,只是眼中有着深深的厌恶,他眉峰抖动,语气似淬毒般:“然则,你们和韩氏女并没有什么不同。你母后也不过就是朕的女人之中的其中之一,你也同韩氏腹中的孩儿一样,都是朕的孩子,你们并无差别。
莫要去低贱别人,你高贵不到哪里去。”
说罢,他瞳孔一缩,寒着脸询问:“朕、最后一次问你,这究竟是淮阳府的韩光光,还是镇国将军府的姑娘?”
懿安被启宗阴冷狠毒的目光盯得全身发寒,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去一味的顶撞启宗,她抿了抿唇,把唇角绷的笔直,终是在启宗的威势下认了怂。
“韩氏女她是镇国将军府的姑娘。”
启宗盯着她,阴恻恻的笑了下:“乖孩子,你的眼睛可没瞎,朕甚是高兴。”
虽然他笑着,可是让懿安觉得非常的忐忑不安,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之感。
第三百一十九章 离京
启宗见懿安终于服了软,他缓和了一点神色,就吩咐道:“来人,把公主给朕押回翠云宫,幽禁三个月,任何人不准探视!每日需摘抄女戒女德百遍,抄不完就不准吃饭。”
他一吩咐完,就上来了不少的掌刑嬷嬷按倒了懿安,在众多御林军的包围下,就给押走了。
启宗这才回身来安抚光光:“懿安被宠坏了,说话做事没个分寸,你莫要往心里去,朕这次一定好好的管教管教她。”
光光也只能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我知道的,陛下,公主毕竟是公主,我的身份……”
启宗有些黑脸:“胡说八道,你在朕的心里,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你不要胡思乱想的。以后,朕绝对不会再让懿安欺负了你去。”
光光这才高兴一点:“怎么说公主都是我们孩儿的姐姐,以后公主会慢慢想开的。”
翌日,云麾将军返乡祭奠父母亡灵,郑王和镇国将军等一众武将相送。
郑王直把孝周一行人送到了十里接官亭外,才依依不舍的停了步子。
“孝周兄,望你节哀保重,一路之上,山高水远,注意安全。”
孝周看着眼前的皇子,他知道,郑王如此表现,是在拉拢他,他也乐见其成,就顺势的感激的红了眼眶:“王爷,末将多谢您的相送,这份情,末将领了。”
郑王笑的如沐春风:“你我一见如故,本王最是敬重爱惜你们这些武将了。”
他这话说出来,让一众将士们都觉得心里烫贴,不管他目的是什么,良言一句三冬暖,总比那个嚣张跋扈,昏庸无能的太子好多了吧!
就在这时,从城中飞奔出来数匹马匹,是盛靖渊追了上来。
他在孝周面前下了马,笑的勉强:“韩将军,你今日离京,怎么没通知本王,本王也好早点来相送。”
孝周规矩的给他行礼,脸上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喜怒:“齐王殿下,末将人微言轻,当不得殿下相送之情。”
郑王差点笑出来,这韩孝周如此不给老三面子,让他心里暗爽不已。
齐王有些黑脸,他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是当不得,还是看不上本王啊?”
孝周厌恶的皱了皱眉头,这个齐王,同样也是害自己妹妹的凶手,他就是当真要借势,断然是不会跟他合作的。
他一板一眼的说道:“殿下严重,末将是回乡,又不是去出征,哪里敢劳驾各位皇子来送行。
知道的,会说殿下亲和,与末将有情谊,不知道的,还以为末将故意跟殿下们拉帮结派,勾结组织朋党呢!”
启宗可是最是忌讳皇子们跟朝中的武将们交往过密的了。
齐王被孝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弄得有些下不来台,还是韩武打了圆场,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等孝周纵马走了,盛靖渊回头冷冷的看着郑王说道:“哼,现在你是不是很得意?”
郑王挑眉:“这韩将军不爱搭理你,又不是我的过错,你干嘛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盛靖渊气结,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那韩氏女的哥哥会是边疆大将,早知道那韩氏女不仅不会被灭口处事,早知道她会如此的得宠,说什么,他也不会把人送到启宗的床上的。
现在,他只是希望,能够跟韩家人打好关系,将来就算韩氏女知道了自己跟了启宗的真相,而能够放过自己。
只是,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不那么理想啊,他锁着眉,对着春风得意的郑王道:“你别得意,虽然你现在帮着父皇管理朝政,也只是暂时的,太子可是没被废呢。”
郑王勾唇:“我又没有肖想其他的,给父皇分忧解难,是我该尽的本分。”
听他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盛靖渊撇嘴,转而想到了什么,他笑了起来:“六弟应该快回京了。”
郑王的脸色顿时一僵,这大盛朝启宗膝下的皇子里,论起来谁最得启宗喜爱看重,不是嫡出的太子,也不是沉稳能干的郑王,更不是学识渊博,礼贤下士的四皇子珖王,而是出身低微的刘妃所生的次子,六皇子晋王盛靖轩。
想到启宗对老六的偏听偏爱,郑王沉了脸,他哼了声,没心情再跟盛靖渊扯皮,摆驾回城去了。
而韩孝周这才回淮阳府,身边的副将只带了冯信和刘本达二人,其他的随从都是一些有三脚猫功夫的小兵。
由于他们这行人都是骑马,行程很快,走了两日,就出去了二百里路,眼见着就要离开京城管辖范围了,在穿越一片茂密大竹林之时,孝周抬头去看惊叫不停的鸟雀。
他皱着眉对身边的冯信刘本达二人说道:“古语说,逢山有寇,遇林有贼,这片竹里绵延数里,我只怕里面不太平。”
冯信这人是个大老粗,胆子也大,他豪气的抽出腰间的大砍刀,啐了句:“他奶奶的,难道还有人敢来打劫咱们兄弟,不怕死的就让他们来好了。”
众人一边催马穿林而过,一边谈笑着,然后走在前面的孝周就圈马停了下来。
因为在林中大道的路中间,站着一个人。
这人穿一身黑色劲装,五官相貌非常有辨识度,额头到眼角处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他手里抱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目光阴冷狠厉。
冯信粗鲁的大骂道:“你是何人?为何挡我们去路?”
这人冷冷一笑,亮了亮手中的剑:“取你们性命的人,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下马自行了断了,我给你们留个全尸。”
冯信勃然大怒,就骂开了:“你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驰骋沙场,杀敌无数,你不打听打听老子怕过谁……”
孝周打断了他的话,沉着脸说道:“冯大哥,他是江南首富柳家出来的顶级刺客,陶让。江湖人称盖江南,也是前任东宫禁军统领。”
冯信瞪大了眼睛,他咽了咽口水:“陶、陶让?东宫禁军统领?”
第三百二十章 第三道保命符
他们回京之时,可是有听过这个人的大名的,在京城当中,东宫里最顶尖的高手,启宗特意加封官爵来保护太子的,这种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冯信一时语噎,不知陶让深浅,就不敢再一味的挑衅了。
孝周眯了眯眸子,他镇定自若的询问陶让:“你为何要一直针对我?我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你吧?”
陶让冷笑:“为何?因为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险的,不用担心他会报复,他会来寻仇。”
说着,他就跳跃腾挪,携剑而来。
孝周和冯信此时也无瑕想其他的,人家已经杀到近前,只能是抽刀抵挡。
只是陶让的身影极快,手中的剑如白蛇吐信,袭来之时那强劲的力道嘶嘶破风,光是这强大的气势,就让韩孝周和冯信、刘本达几人胆寒。
眼见陶让到了几人身前,双方就要交手,突然,一阵急风自竹梢高处往下贯了进来,惊起一片鸦雀振翅向天,落下的翎羽回旋苍穹。
陶让的长袍都被吹气扬向了天空。
同时,在他抬头的瞬间,有几枚暗钉乘着风势急速向他面门打来。
这发暗器之人绝对是个高手,因为他不仅懂得把握出招的时间,而且发出的暗器角度刁钻,封住了陶让目前所有的退路。
但陶让却是高手中的高手,明知无路可退,他自可以不退,只能是迎难而上。
只在一这瞬间,他扬起了右手,使出了剑招。
他出手太快,出手太准,只能看见一丝白光惊鸿一闪,于是听得“当,当,当,当,当”五声脆响,五枚暗钉被劈成了十枚,定入众人身旁的粗大竹杆中,排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避过了暗器,陶让沉着脸,他打量四周喝道:“原来有帮手啊,都出来吧!不要藏头露尾的,枉做小人。”
冯信紧张的手心冒汗,就刚刚陶让避暗器露出的两招来看,他们这些人是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他也疑惑的上下四周观看,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在帮助他。
就在这时,从上方的竹梢和左右竹林里跳下来十几人,为首这人神情冷峻,眼神之中透着森森杀意,他冷冷的看着陶让,一言不发。
陶让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后,却是大吃一惊:“高一鸣?”
他的手颤了颤:“你为何会在这里?”
他在东宫做禁军统领多年,启宗身边的暗卫虽然不能够都认识,这个高一鸣他是知道的,这是启宗身边暗卫营里头号杀手,只要他执行任务,肯定是百发百中,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自己虽然不怕他,可是,他打量了下包围自己的十几个人,只怕今天他想安全的离开很难。
高一鸣冷着脸,没有说话。
孝周这时勾唇冷笑,吩咐高一鸣:“高兄,捉了他,我要活的!”
他的话一落,高一鸣就提剑而起,那些他手下的暗卫也闻风而动,刹那间银剑乱舞,黑影交错,旁人只听见打斗声,却看不见他们的招数。交手的众人速度快至极,令人赞叹。
冯信和刘本达都凑到了孝周跟前,准备随时跑路,冯信紧张道:“这个陶让果真厉害,老子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谁的本事那么高的。要是这个高一鸣败了,孝周兄弟,咱们可要跑快点。”
孝周眯了眯眸子,没有言语,如果单打独斗陶让肯定是完胜高一鸣的,可是现在,人数上他们这一方占据优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就在这时,剑光交错着陨落,飞舞。闪烁的暗器连连出招,引得陶让变色狼狈躲闪。他的招数也越发变得狠厉无情起来。
他一扬剑影朝他对面的高一鸣男子纵臂刺去。
他的呼吸都透着血腥的甜味,他的招式化做粉碎一切的恶魔烟火,盘旋着朝高一鸣的全身一路裹携而去。高一鸣冷哼一声,架起银剑抵挡,却被对方的力道震的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住摔倒。
眼看,陶让就要赢这决无退路的一场了。
他忍不住张扬的地哈哈的笑,突然却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上竟不知什么时候中了暗器,也许那尖刀利刃实在太快,他的伤口蜿蜒的剧痛此刻才作祟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能有片刻的懈怠和喘息,也许倒下就化做尘埃,不能再起来。
所以,他咬牙着,展开剑鞘,祭起剑中剑来,只求一招将最强的高一鸣的生命做个结束,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中暗器的地方在发麻,一直向全身蔓延,直至胳膊和手失去了力气,拿不住长剑,他骇然变色,他知道,那暗器上有毒,他今天走不了了。
他艰难的捡起剑,想要抹了自己的脖子,被身旁的一个暗卫一脚踢在了手腕上,那剑飞出去好几丈,然后“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
见陶让跪到了地上,孝周这才下马到了近前,他冷眼看着灰败无比的他,有些残酷的说道:“你为何来杀我?”
陶让闭了闭眼睛,他知道自己定然是难逃一死了,他抬头打量这些暗卫,最后看了眼高一鸣他嘲讽的笑了笑:“陛下还真是舍得,竟然把他派来保护你,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兄妹。”
启宗稳坐皇宫大内,他的身边有三道保命符,第一就是禁军指挥使赵枫,第二就是暗卫营头领沈庄,这个高一鸣是启宗的第三道保命符。
可是现在,启宗竟然把他的保命符给了韩孝周,这说明,启宗对那个韩氏女已经爱到了一定程度,所以才会爱屋及乌。
而自己的主子,太子,作为曾经主导了韩家灭门惨案的主使者,以后能够有什么好下场呢?
当着这些暗卫的面,孝周只能是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你想说什么?”
陶让嗤笑无比:“怎么,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你的父母姐姐,还有你兄弟的稚子都是我亲手解决的。”
孝周猛然变色:“你、你说什么?血洗韩家庄园的,难道是你?”
陶让刚想说出这幕后指使者是皇家,是太子,他的目的是要离间韩家和皇帝的关系,他知道了真相肯定会想着报仇的,启宗就会对他心生了防备。
就在这时,一枚暗器钉入了陶让一张一合的嘴中,他的舌头被击中,他惨叫着,哀嚎着,就去拔嘴中的东西。趁着这个功夫,高一鸣粗暴的按着他的头脸,一剑就割了他的舌头。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杀人灭口
孝周也没想到,高一鸣会如此狠辣,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高一鸣说道:“高兄,你怎么就擅作主张的割了他的舌头,我还有好多话要问呢!”
高一鸣冷着脸,他冷酷的说道:“他杀了你韩家那么多人,我是在替你报仇。”
孝周看着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陶让,眼底有些掩藏不住的仇恨,只是,面对高一鸣这些暗卫,他只能是表现出对陶让的仇恨,而不能够表现出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样子。
“废了他的四肢,咱们把他带到淮阳府去,我要让他受尽这个世间的折磨,给我的父母报仇。”
高一鸣利落的挑了陶让的手筋脚筋,让他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废人。
冯信这才敢上前来,拎起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的陶让,粗鲁的给放到了马背上:“他奶奶的。你杀了韩叔叔一家,老子肯定活受罪到最后一刻。”
说着,他就拿出刀子,在陶让的脸上割了一刀。
陶让已经痛的昏死了过去,他只恨不得能够立刻死去,而不再活着受罪。
孝周圈回了马,一行人接着上路,他锁着眉,心里想着,这高一鸣虽然被启宗派来保护他,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效忠着皇室的。
对待启宗,更是衷心耿耿,想要让他帮助自己去对付皇室的人,估摸着是不大可能的。
京城离宫内——
启宗听了打探回来的暗卫禀报,他就是一怔,然后就是无比的恼怒:“你说陶让去刺杀韩孝周了?”
暗卫恭敬的点头:“陶让被活捉了,高副统领割了他的舌头。”
启宗哼了一声,他脑海里千思百转,同时也想到了姜家和太子妃,他拍了拍桌案立起了眉峰,稍一思索,他就有了决定,于是就吩咐赵枫道:“愿东宫那一千禁卫军,一个都不能留,你马上带人去把那些人都处理了。”
赵枫全身都是一震,他是禁军指挥使,这皇宫中,有一万禁军都归他管理,可是现在启宗竟然要他去处理自己的部下,让他不疑惑:“陛下、这恐怕会影响军心……”
启宗眯了眯眸子,注视着赵枫:“赵枫,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朕相信,你能够把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你说对吗?”
赵枫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也知,启宗这是要杀人灭口了,也只能说硬着头皮答道:“臣定然办好此事。”
启宗点头:“朕等你的好消息。”
赵枫这才带着人出了离宫,走出去好远,他回头去看这辉煌偌大的宫室,心里有些悲凉。
这些将死的禁卫军们,有很多都是他挑选出来的能将,是他带出来的亲卫,是专门为皇室服务的忠仆,可是现在,启宗为了保太子,保皇室的腌臜不外露,说弃就弃了,那他呢?
他为启宗效忠了半辈子,他最后的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数日后,淮阳府的淮锦县大柳村内,韩得富和周氏带着儿子媳妇在韩家大门口徘徊了好久,韩得富一咬牙,这才鼓起勇气上前去问门房:“那个,小哥,你家二公子,三公子都在吗?”
门房是孝正身边得用的小厮,是韩家旧人,他了解韩家的情况,见韩家三房的人来了,他斜着眼睛看着这一家说道:“我们公子是至纯至孝之人,这会儿当然是在给我们老爷夫人守孝了。”
提到韩得平和林氏,韩得富哆嗦了下,他脸色有些苦涩:“能不能去通报一下,我有事要跟他们说。”
门房冷哼:“我们公子说了。守孝期间不见外人。”
周氏这才赔笑着说道:“小哥,咱们也不是外人不是?您就通融下吧,进去说一声,孝延孝正听到我们来了,肯定能够见我们的。”
门房上下打量这一家人破破烂烂的穿戴,他撇了撇嘴,当初自家发生惨案,工坊庄园被烧,这些人就像是躲瘟神一样的不敢上门,就连老爷夫人的丧礼他们都没有来参加,深怕跟他们家走的近,被人又给惦记上。
可是这会,他们却上赶着来求见自家的两个主子,门房觉得这其中定然是有猫腻的,就凉凉的说道:“你们等着吧。我叫人进去禀报我们家二公子和三公子一声。”
说着,他就叫来了人,吩咐了他进去回事。
不多会儿,从大门里出来了几个人,是穿着孝的孝延兄弟出来了。
韩得富见兄弟们出来了,就是一喜:“孝延,孝正,是三叔来了,三叔好久没见着你们,怪想你们的。”
孝延冷冷的看着这一家人,嗤笑:“想我们?那为何我们家刚出事之时,你们都躲的远远的呢?”
韩得富和周氏的面色尴尬无比,他搓了搓手,脸色涨红:“我……我真是惭愧啊!”
孝正厌恶的皱眉:“你们过来有什么事情?”
他们这些所谓的加上,现在连表面的面子情都维持不了,他们兄弟更不是韩得平和林氏,他们是不会顾念什么狗屁倒灶的亲情血缘的。
韩得富唉声叹气的苦着脸:“孝正,你现在出息了,听书皇帝看中你,过个把月你又进京去为官了?”
孝正挑了挑眉,他上下打量韩家三房的人穿戴,他们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周氏和儿媳妇小吴氏头上也没有了什么首饰,他眼睛转了转,想着,这一家人现在是败落了?
“我做不做官,与你们何干?”
孝延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一家如今的境地,他嘲讽的说道:“不会是想来打秋风的吧?咱们家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你们找错人了。
还有啊,你们有求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是好亲戚了,利用完了,我们就是多管闲事的恶人了,不要再搞那一套,我们兄弟可没我爹娘那么好说话。”
韩得富和周氏被孝延给讽刺的的脸色尴尬无比。
他们身后的韩孝元一张脸羞的通红,他往大门里张望,想看到小周氏和璟毅母子俩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
韩得富现在有求于人,只能是咬着牙低下了头,他眼眶一红,就落了泪来:“孝延,孝正,三叔知道你们对我心里有气,有怨言……”
第三百二十二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可是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来,三叔家现在落魄了,过得不行了,你们得搭把手啊!”
孝延无比愤怒的看着韩得富:“搭把手?怎么搭?”
韩得富咽了咽口水,也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他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三叔家里那些生意,就是吧……”
他有些难以启齿,本来自己做着粉丝生意的,可是自从韩家庄园被烧,里面的人惨遭灭门后,很多本土的乡民都说韩家倒了,很多只属于韩家的手艺,很多人开始做了起来。
比如粉丝、卤煮、山楂糕之类的,基本上只要在庄园里干过活的人都能够做得上来。
以前韩得平在的时候,庄园作坊在的时候,人们基本上是不会偷偷摸摸单干的,一是韩家的威望财力势力在这里,二是都是本乡本土的人,那么做不厚道,这些古代人都比较讲究,比较厚道淳朴。
现在韩家被毁,很多人都说韩家败落了,不行了,大家开始纷纷效仿,各自开伙做生意,这做的人多了,冲击了市场,无论什么生意都是卖不上价的了。
所以三房一家的日子就格外的难熬,不仅如此,还遭受了多方势力的打击报复。
以前很多人因为他们是韩家的血亲,对韩得富一家多有巴结,可是现在,那些乡绅富贾们别说给他们好脸色了,有的还会来踩上几脚,比如前些日子,三房卖出去的一批粉丝,竟然有主顾睁眼说瞎话说什么从他们家拿得货吃坏了人。
这明显就是赤裸裸的讹诈,可是因为对方有钱有势,他们没有资本跟人家硬碰硬,只能是认栽,赔了很多钱才摆平了此事。
从那以后,他们家的生意和口碑就一落千丈,就是偶尔有生意,过两天也准会出问题,他们总是倒霉的那一方。
听韩得富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以后,孝延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也真是有够可笑的,你们做生意失败了,关我们家什么事啊?你们来找我们做什么?我们兄弟又不能让你家的生意起死回生!”
周氏笑了笑,她无比谄媚的说道:“那个大侄子,你当然能够让我们家的生意起死回生啦,就是吧,你看你们家现在,你们都在守孝,也没人在管理做生意啦,那工坊啥的也都毁坏完了是不是?
我和你三叔就商量着,你家既然不做生意啦,能不能把那酿葡萄酒的方子给我们,我们来酿葡萄酒卖,不比那卖粉丝强啊?
我们也不白要你们的方子,回头卖了钱,白白分你们三成,就当是我们给我们家孙子璟毅准备的家业了。”
提到璟毅,小吴氏撅起了嘴巴,显然是很不高兴。
听完周氏的话,孝延和孝正是勃然大怒,孝延斥道:“一派胡言,就算我们家不做生意,那方子也断然不会外传的。
说什么白白给我们家收成,你怎么有脸说的?那方子是我们家的,以后自然就也是璟毅的,用得着你来替他打算什么?”
孝正这才慢悠悠的开口:“璟毅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们要搞清楚,他是我大哥韩孝周的长子,你们以后莫要再说什么是你们家的孙儿的话来惹人发笑。”
孝元捏了捏拳头,他看着这兄弟俩,有些愤愤不平的道:“璟毅是我的孩子,是我亲生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你们却不让我见他,究竟是何居心?我现在要把他要回来,我要接他回家。”
周氏也反应过来,她转了转眼珠子就跟着儿子的话来附和:“不错,我们要把璟毅带回家,他是我们三房的孙子。”
孝正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烦的斥道:“不要在我们韩家门口胡搅蛮缠,快点滚,再不走,我可就要叫人打你们走了。”
三房一家人这才消停一点,虽然韩家庄园被毁了大半,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兄弟还是有能力的。
尤其是孝正,已经被皇帝下过夺情诏了,再过一个月就要回京调任了,以后说不定能做个大官。
韩得富眼神明灭不定,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从镇上往村子里来的路上奔来了不少马匹,众人往道上看去,那打头的人是个英姿挺拔的年轻人,在二十五六的年纪,虽然气势不凡,只是那脸上遍布交错的疤痕,让人望而生怯。
他身后跟着的彪形大汉们也都长得魁梧威风,这队人从威势上看,就能看出来绝非泛泛之辈。
到了近前,孝周下了马,他去看大门台阶上站着的人,自家二弟的容貌与他离家分别时还算是差别不大的,只是他身旁站着的少年,让他有些不敢认。
他猜想着,难道这是自家的小弟吗?
孝延也莫名觉得这人熟悉,却有些拿不准,他试探着询问:“你、你……难道是大哥?”
孝周红了眼眶,他打量这烧的漆黑的大门,难过不已:“孝延,是我,我回来了。”
孝延孝正都是浑身一颤,他们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随之就都哭出了声来。
兄弟三人飞奔着聚到一起,然后抱头痛哭。
不一会儿,村子里就来了不少人,身体不大好的韩老爷子被儿子们搀扶着走了过来。
他看着孝周那可怖的脸,有些不敢相认,他抖着手颤着胡须询问道:“是孝周回来了吗?”
孝周回头,见是自家的大爷爷,就跪到了他的面前痛哭流涕:“大爷爷,是我,我回来了。”
韩老爷子痛心疾首的捶着胸口,他哭着道:“哎呦,我的乖孩子,你回来晚了,你爷、你爹娘、弟妹侄儿,妹妹们全都不在了,不在了啊!他们整日都在盼着你回来,你就是不归啊……”
说着,他激动的拍了拍孝周的头,老眼之中满含痛苦:“你究竟是去了哪里?为何经年不回乡啊?孩子?”
他所珍惜的,爱重着的,全都不在了人事,这是何其的悲哀,让他心痛难耐又绝望,这时见到了久没有回乡的侄孙子,让他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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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千刀万剐
孝周也落了泪,过往十年像走马观花一样在脑海中飘过,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又好似已经离自己很远。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来一回就物是人非空断了肠,那故人,再也无法相见。
孝周就悲悲切切的把自己投军之时同台关外战败,自己有幸被韩武大将军相救,后来辗转又到了寒山关,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说了一遍。
韩老爷子看着孝周的脸,他悲恸无比:“你现在做了将军了?”
说着,他去拉孝周起来。
孝周点头:“大爷爷,我也算是没给我们韩家丢脸。”
韩老爷子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你爹娘要是能够看到该有多好。”
他这一句话,让韩家几兄弟本来因为重逢的喜悦而下降了不少。
这时,韩得富有些尴尬的凑了上来:“那个,孝周啊,你真的做了那啥三品大官啊?”
孝周这才转头去看韩得富一家,他有些疑惑,映像中,三叔家跟自家不亲近,但是也不坏,可是这会他们都聚集在自己家门口干什么,显然是自己没回来之前就来了。
孝周没有说话,冯信这个大老粗却开了腔,他豪爽的道:“那是自然,我们孝周兄弟,可是很得陛下重用,加封三品云麾大将军。”
韩得富听了,两眼之中放了光,他只说韩家要没落了,照拂不到他们家了,现在侄子突然发达的回来了,还做了那么大的官,他狂喜,以后,他们家没准又能像以前一样翻身了呢!
孝延见大哥把注意力移到韩得富身上了,就小声的把过去那么多年,大柳村以及韩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以后,韩孝周的脸色一变,他看着韩得富和韩孝元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既然过继给了我们家,还说什么要回去?当真是可笑!”
他身上气势这一瞬间发生了改变,尸山血海里出来的将军,那股杀气,自是让人觉得害怕,韩得富一家几口都瑟缩了下,周氏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孝周啊,既然你回来了,你看啊,你以后还是能够成亲生子的,也用不着去过继什么孩子,我看不如……”
她是想着,既然韩家几兄弟那么看重自己的孙子,只要她拿捏住了那孩子,这几兄弟估摸着就能随了自己的心愿了吧!
韩家几兄弟还没怎么样呢,冯信先恼了,他就没见过比韩家这些亲戚还要极品的人,他抽出了鞭子,朝着韩得富就是一鞭,他斥骂道:“他奶奶的,老子还真是没见过比你们更恶心的人。
女人孩子是你们自己不要了的,现在又想要回去,你们把俺兄弟家当做是啥了?你们想不要就扔过来,想要了就来抱回去?”
韩得富没防备之下,劈头盖脸的就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冯信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力气自然也是极大,这一鞭从韩得富的脸上一直斜着到他的前胸都被抽的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韩得富惨叫了一声,无比痛苦的抱着头脸就哀嚎了起来。
周氏和韩孝元都被唬了一跳,周氏心疼丈夫的同时,又去指责韩孝周和冯信:“你们,你们咋能说动手就动手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三叔,你们……”
她还没说完,就被冯信粗鲁的打断,他扬起手中的马鞭恶狠狠的冲着周氏说道:“老子不仅仅是要教训他,连你也要一块收拾了!”
周氏被冯信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她去看韩孝周,见他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自己,显然是默认了这个粗鲁汉子的做法,她心底一寒,知道韩家兄弟不是韩得平和林氏,就怂了下来。
她给儿子媳妇使了眼色,架着受伤的韩的富灰溜溜的走了。
韩孝周扫视了一眼这些大柳村的村民们,他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们韩家,已经改换了门庭,任何人不得上门欺辱或者打秋风,也不准任何人打着我们韩家的名义出去作威作福,为祸百姓。
尤其是我韩家的族人们,要是谁在外面生了事,让人拿住,别说官府不饶你们,我会亲手解决了你们,保我们韩家的清誉。”
众人不敢言语,这韩孝周带来的军汉子们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们本来就是有那不好的心思,这会也都歇了。
这时,孝周眼神一冷,才吩咐人把陶让给拎过来。
看着四肢血肉模糊的陶让,孝延孝正都是疑惑不解,为何大哥回家,还带着这么一个人呢?
孝周这才红着眼眶说道:“孝延,孝正、这个人就是东宫前任禁军统领陶让,也是杀了爹娘和小棉他们的凶手。”
他话一落,立马引起了哗然。
“啥?这人就是凶手?”
“就是他害死了庄园里那么多人?”
孝延和孝正却都疯狂了,他们扑上来就要对陶让拳打脚踢,被孝周给拦住了:“二弟,三弟,咱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的折磨他,现在,咱们把他提到爹娘的牌位前,我们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他。
不让他受尽人间的苦刑,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他攥紧了拳头,想着,就是那太子、太子妃、江南柳家,包括启宗,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都落得一个下场。
而他的话虽然让韩家兄弟认同痛快,却也让围观的村民们觉得胆寒。
而这消息也很快传了出去,韩家虽然遭遇了灭门惨祸,可是人家韩二爷的长子如今归来了,他不仅没死,还荣封了大官。
并且还抓到了害自家的凶手,一时之间,很多乡绅官员闻风要来拜望,都被韩孝周婉拒了。
因为,兄弟们正忙着去折磨陶让,给父母祭灵。
而京城的离宫里,由于光光的肚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渐渐显怀,天气也进入了年尾的寒冬腊月里。
光光坐在大开着的窗户边的榻上,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心里止不住的哀愁。
一会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情景,一会想起记忆中林氏慈祥爱的样子,一会儿又记起那夜中少年英俊的面容。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又见镇北王
小圆子看着闷闷不乐的韩氏女,以为她是在想启宗,就笑着道:“贵人,陛下说了,临近年关,朝中事忙,等忙过这阵子,他就会过来陪您。”
启宗虽然离开了行宫,可是赏赐物品每天都是不间断的往这边送的,而且,启宗每天都要问上好几遍这边的情况。
这些被派到离宫来当差的人在启宗如此盛宠韩氏女的情况下,都是更加小心的伺候。
光光听了小圆子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这个御前小太监,他每日负责把自己的情况向启宗汇报,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就顺势哀怨的说道:“小圆子,你说陛下这会在做什么?”
小圆子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已经快要黑了,想着启宗因为是用过了晚膳,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后宫宠幸嫔妃呢!
真相是何,他肯定是不能够跟韩氏女说的,只能是笑嘻嘻的道:“陛下这会应该还在前朝忙着。就是陛下再忙,心里也是记挂着贵人的。
您一定要保重身子,莫要让奴才们害怕,让陛下忧心。”
他说的半真半假,虽然不知启宗在做什么,可是他真真切切的喜爱疼宠韩氏女也是真的,他在御前侍候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启宗对哪个妃子那么上心过呢!
他抬头悄悄打量韩氏女,她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清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色泽诱人惹人怜爱,他想着,这么个绝色就是他看了都心生喜爱,别说启宗这么个自负的天子了。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似乎能够听到前殿有些嘈杂,小圆子冲着门外呼喊:“怎么回事?何人大胆,如此喧哗?”
就有小太监进来禀报:“贵人,小圆子公公,前殿来了人入住。”
光光蹙眉,这里是行宫,以前是可以让皇亲国戚借住的,可是现在,谁都知道这里住着自己,启宗又怎么可能让外人住在这里呢?
“是谁住了进来?”她询问道。
小太监恭敬的回答:“回禀贵人,是冬猎晚归的镇北王殿下,他今夜借住离宫。”
光光的眉心一跳,是盛卿安来了。
正说着呢,崔普就进来禀报:“贵人,镇北王差人送来了礼物,收还是不收?”
光光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有了计较,她面色平静的说道:“你把人带来,我看看是什么样的礼物。”
崔普虽然讶异于韩光光要见一个外男,可是这行宫中,她是主子,他是奴仆,是侍卫,是专门为她服务的,也不好违逆,再说了,见一个送东西的下人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于是他就让人把镇北王派来送东西的人给带了进来。
而进来的人,正是盛卿安身边的都卫余达,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条白狐皮,他抬头看了一眼光光,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来,就低头给她行礼。
“贵人,这是我家王爷一片心意,望您收下。”
光光让人把这白狐皮端上来,她上手摸了摸,笑着推辞了两句:“你们王爷有心,只是无功不受禄的,我怎么好白白的受了王爷的恩惠。”
余达也笑了笑:“贵人言重,我们王爷今日狩猎,猎到了好几只这白毛畜生,王爷说了,如此好皮子,当配贵人这种姝颜才恰当。”
光光抿了抿唇,想了下才道:“既如此,你替我多谢谢你家王爷了。”
余达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等人都退下了,光光才从这皮毛之下抽出一张小纸条,良汀和皎月都凑了过来,这上面写着:“今夜三更后见。”
皎月皱眉:“姑娘,这镇北王为何约您相见?”
光光自然知道她是何心思,她们都是盛靖川的忠仆,而她所怀的孩子又是她们主子的,她们自然不希望自己跟其他男人有什么瓜葛。
而她跟盛卿安的渊源,又岂是她们所知道的呢?
光光皱了皱小鼻子,她对二人说道:“你们今夜离我的寝宫远些,我与盛卿安相识多年,他不会害我,我有事要与他相商。”
二人虽然不解,却也知道这姑娘是个主意大的,也只好应了。
到了半夜时分,光光没有入睡,和衣躺在床上,脑中有些混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窗这时有了响动,一股冷风从外面飘进来,她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盛卿安进来了。
她借着昏暗的灯光去观瞧,那男人果然就站在了自己的床前。
在启宗的御林军遍布的行宫内,盛卿安能够来去自如,肯定是有内应的,而且势力职位不低,她想着,要是能够把盛卿安的力量归化到自己的手中,那她报仇的事情不就事半功倍了吗?
盛卿安从进来开始,他的目光就定到了小姑娘有些隆起的肚子上,他心潮起伏,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胸膛要喷涌而出了。
因为这姑娘,他心心念念,喜爱了多年,因为年纪小,他一直护着,最后,竟然是枉自为他人做了嫁衣,他如何能够心甘?
他涩然恨声的询问她:“这是为何?为何会这样?你……你怎么能……”
说到一半,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很想大声的质问她,你怎么能够去怀仇人的孩子,怎么能够放下自己的坚持,你曾经的高傲哪里去了?
你不是说绝不为小妇,绝不为妾的吗?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但是在接触到小姑娘红红的眼眶,楚楚可怜的眼神之后,他就心软了,他不忍心把她难堪的一面给挑破。
只能是深深一叹:“你当初若跟了我,这一切应当是不会发生的。”
光光的脑海里也闪现出从前的一幕幕,要是她能够随了盛卿安的心愿,这一切,又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她甩开脑海里不该出现的想法,轻声询问:“你到这里来,不怕被启宗发现吗?”
她的话音,让盛卿安的瞳孔缩了缩,他突然有些明白这小姑娘为何会委身在仇人身边了。
她对待启宗的称呼,没有一点的恭敬,她这是知道了真相?
第三百二十五章密谈
盛卿安一双剑眉皱起,他锐利的目光放在了小姑娘如玉般白皙的脸上,他出声询问:“你是不是有其他的打算?”
光光抹了把眼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盛卿安一叹,为她觉得可怜可悲又可惜,他走近了她两步,把手放在她低垂的脑袋上摸了摸,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你想要报仇吗?”
光光抬头,认真的看他:“你愿意帮我吗?”
盛卿安打量她坚毅的神色,若有所思的道:“有西南边陲得靖边侯在,陛下是不会杀了盛卿玄的。”
光光眯了眯眸子,这镇北王不管是出于为了自保,还是为了自己那势力集团的利益,他都跟启宗没法在回到从前打天下那会了。
他被启宗忌惮猜忌打压,他其实应该是很想翻身,很想推翻启宗和太子的吧!
想到这里,光光抿了抿唇角,才轻声说道:“你会帮我的吧!”
她一开始问的是你愿意帮我吗?
这次说的是你会帮我吧!
她语气态度的转变,让盛卿安缓和了神色,他想着,终归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再是能干聪慧,也不过是男人权势下的一个俘虏罢了。
于是盛卿安语气就温柔了不少:“你想要的,孤都知道。”
说着,他握住了她的手,然后语气一顿:“只是,孤若是帮了你,你能够给我什么好处呢?”
光光身体一僵,就想抽回自己的手,转而一想,这狗男人,明明自己也有所图谋,帮她也就是在帮他自己,他竟然还想问自己要什么好处?
不过她不会拆穿他的真面目罢了,光光在脑海里把所有的事情过了一遍,就有了主意。
她慢慢的抽出了手,悲悲切切的道:“王爷,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孤苦无依的,没有什么可给你的了,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能够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与一些力所能及的绵薄之力。”
盛卿安并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女子能够给他的宏图大志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打了一个转,脑海中千思百转,他这才轻声说道:“光儿,若我得了这天下,我一定会好好妥善的安顿你们母子的,你放心。”
光光这才把目光移向自己的肚子,也不知他的父亲如今又在何方?
盛卿安只觉得心中酸涩,自己喜爱的姑娘,如今有了别人的孩子,可想而知他是什么心情。
而且,这孩子的父亲还是想要一心置自己于死地的那个男人,让他好不甘心。
压下了翻涌的情绪,盛卿安眯了眯眸子,他轻柔的说道:“你有事可以找找枫,或者吩咐吏部尚书宗正新,他们会给与你帮助的。只是……”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要小心啊,千万要活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能够离开他的身边。”
他如今正值盛年,而启宗已经接近五旬,他到了垂暮之时,自己还是有很多机会赢他的不是吗?
就比如这无情的岁月,肯定会先带走他的。
光光却听的瞳孔一缩,她没想到,启宗身边最信任的禁军统领竟然是盛卿安这个阵营的,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让人生畏。
他会礼贤下士,对待部下幕僚都和善亲厚,这种人最会收买笼络人心了,也难怪他在贺州带的那些兵将都忠心耿耿的拥护他了,就连启宗都得往后排排。
她欣慰的说道:“谢谢您信任我。”
他愿意把这么重要的秘密说给自己听,信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肯定有其他的倚仗,根本就不怕自己泄露给启宗知道。
眼见着时间要到了四更,盛卿安这才不舍的离去。
到了天明,镇北王一行人就离去返回京城去了。每年的年底,他都会听召入京来朝见皇帝,一直待到正月初几才会离开京都返回贺州。
光光对于他的来去,只作是不在意,不知,最起码在宫人太监们看来是这样的。
只是,到了晌午,启宗就突然驾临了离宫。
光光得了消息,出殿来迎接。
启宗坐在御辇之上,左右拥护着无数的太监内侍御林军和殿前武士们,他垂眸抬头去看笨拙的给自己行礼的小姑娘,一改往日的温柔,他面沉如水的低声道:“免礼,你起来吧!”
光光的心头一跳,她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难道启宗已经知道自己见过盛卿安了吗?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启宗这冷淡的态度,让光光也不敢随意的嬉笑,只能是在宫女们的搀扶下站起来身,然后就垂头默默不语。
启宗拧了下眉,心内生了怒,他斥道:“你为何不语?”
光光惊慌的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故作胆怯的说道:“陛下,要臣女说什么?”
启宗火冒三丈的盯着她,目光阴冷无比,他拍了拍御辇的扶手喝道:“怎么、跟朕无话可说?那你跟朕的九弟就有说不完的话?”
光光浑身一震,她瑟缩了下脖子,暗道不好,启宗果然什么都知道,她抬头看了看在御辇旁边泰然自若的赵枫,她想着,启宗知道盛卿安与她见了面,至于内容,肯定是不知道的。
于是,她就落了泪,抽抽噎噎的不说话。
启宗见她哭的可怜,就绷直了唇角,他这辈子最讨厌后宫女人哭泣,可是每次她一落泪,他就感到心痛要窒息,就忍不住想要对她更好些。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被她下了蛊,身为一个君王,是不可以如此儿女情长的,这种为了她会昏聩会冲动到不顾国家大事的不受控制的想法,让他又暴怒起来:“你哭什么?朕问你话呢?”
小圆子和崔普都跪了下来:“陛下,贵人与镇北王并无相见啊,陛下。”
崔普也觉得启宗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陛下,臣尽职尽责守着荷花宫,虽然镇北王差人送了东西来,可是并未与贵人直接见过面。臣对天发誓,臣所言非虚。”
光光拿出帕子捂了脸,哭的更是伤心,她知道,启宗最是见不得自己哭,这一招百试不爽。
第三百二十六章 雷霆之怒
如今启宗正因为自己跟盛卿安相会而生气,却没有下旨杖杀自己,说明他从心里面还是舍不得自己的。
启宗被小姑娘哭的心烦意乱,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在拉扯一样,他站起了身,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一脚就踢在了跪的最近的崔普的前胸上。
然后跳脚斥骂道:“你个蠢货!什么都让你知道了,你还来守什么门?”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平复了些心情,他缓和了一些神情,站到光光面前咬牙切齿的质问:“你再哭,你再哭朕可就当真的恼了。
你说,老九昨夜同你说了什么?你只要如实的告诉朕,朕就原谅你。”
他身旁的太监章明满脸的复杂,按照道理来说,一个皇帝的女人,夜会外臣,特别是对方是个心怀不轨曾经觊觎过那个女人的王爷,皇帝发现了,应当立刻赐她三尺白绫的,可是现在,这一切怎么让人那么的大跌眼镜呢?
而赵枫则是捏了把汗,有些紧张光光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光光这才抽抽噎噎的道:“臣女昨夜觉得有些不大舒坦,就早早睡了,到了半夜,也不知那镇北王爷是如何进来的,他质问臣女,为何要留在陛下身边,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当初他曾三番五次的要臣女给他做侧妃,都被臣女给严词拒绝了,想必他有些恼羞成怒才冲动的来找臣女问清楚。”
想要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強占了人家小姑娘,还把有了身子的她安顿在宫外,他的心又软了下来,他缓和了脸色询问:“你哪里不舒服?为何不宣张衡?”
光光瞟了瞟他的神色,知道他已经消了气,就故作可怜的道:“昨日夜间觉得肚子阵痛,这么晚了,臣女又不是多高贵的身份,怎么敢老是劳驾张院判,回头他老人家再埋怨我托大拿款。”
启宗冷哼:“他敢埋怨你,看朕不让人揪了他的脑袋!”
见小姑娘被自己的话吓得白了脸,他这才有些别扭的去牵她的手,嘴上有些强硬的嗔怪道:“走,快点进去,外面冷,小心了朕的孩儿,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看朕不打你的屁股。”
光光偷笑,她知道,启宗这是在要面子,用这种方式在跟自己示好呢。
看着相携着入了内宫的二人,那些随驾而来的宫人们都是一脸懵逼,这皇帝怒气冲冲而来,一副暴风雨来临的样子,可是被这小姑娘三言两句就给转移了注意力,而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似乎很吃小姑娘卖惨这一套。
这是什么新套路?很多人都很是不解。
进了内室,启宗扶着她坐了下来,吩咐身后的人:“去把张衡叫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给光光请平安脉。
张衡也纳闷,自己每天都有给这女子诊脉,她脉象平和稳定,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启宗见他给小姑娘把脉,一直皱着眉不说话,就有些着急了:“你倒是说啊,究竟如何了?她昨日夜间肚子阵痛是何原因?”
张衡皱眉,这所谓的胃口不好,肚子痛什么的,不过是一些后宫女子争宠的戏码罢了。
他抬头,见这姑娘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盯着自己,心里想着,这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应当是不懂得这些旁门左道的才对。
对于专门给皇室服务的御医张衡来说,遇到这种事情,他当然怎么该怎么处理,于是就低头垂眸恭敬的回答:“回禀陛下,贵人定然是夜间着了凉,受了寒气,有孕者本来就体虚,贵人这阵痛许是受了邪风所致。”
启宗有些恼怒,他对着皎月良汀一众侍女以及那些侍候的小太监们是大发雷霆:“你们怎么伺候的贵人?朕要你们何用?这么多人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陛下。”
光光拽了一把启宗的衣袖,撒娇道:“不要责怪他们,是我没有仔细着被子,与她们无关的,你这样发脾气,我看着害怕。”
启宗这才止了话头,他看着小姑娘,伸出手轻轻的把人揽在了怀里:“傻孩子,朕不是冲着你发脾气的。”
光光抽噎了一下:“可是今天陛下好凶,跟以前来的时候都不一样了。”
启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小纸条:“这个你认识吗?”
光光低头一看,是昨日余都卫送来的皮子里夹的那张纸条,上面是盛卿安写的“今夜三更后见”,她骇然,这纸条明明是放在自己的内室里的,为何会落到了启宗的手里呢?
她千思百转,只能是默默垂头,有些羞愧。
启宗想发怒,可是想想她的身子,又只能作罢。
他幽幽一叹才轻声询问:“好姑娘,你老实告诉朕,老九跟你都说了什么?他如何进的荷花宫,是谁给他开的宫门?”
光光怔了下,然后无辜的道:“臣女也不知道啊,陛下,这种事情我就是问,镇北王也不会告诉我的。而且……”
说着她摸了摸肚子委屈的道:“我跟他当真是清白的,没有任何苟且的地方的。”
启宗垂眸看了看她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有些复杂,也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然后就说道:“也许是朕想多了,错怪你了吧。要是换做旁人,出了这种事情,定然是要被赐白绫三尺的。”
“白绫三尺?”
光光被吓得白了白脸,她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下手。
启宗用力的拉了把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怕,朕怎么舍得那么对你呢?朕最是喜爱你了,光儿,莫要负了朕。”
光光赶忙乖巧的点头。
启宗这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头。
待到第二日他返回皇宫之后,接到了盛卿安的奏折后,就是勃然大怒,他把折子摔到了地上气骂道:“又是索要军饷,军饷,他那贺州这么多的税收,朕就不信还能养活不了他那几万兵马?
他这是赤裸裸的在架空国库,好得很啊,一个个的都会给朕玩心眼了是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郴王世孙
在书房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待上了金銮宝殿之上,启宗的脸都是黑的,只是那铁青吓人的面目被冕旒珠子遮住,文武不得见而已。
等文武大臣和盛卿安说了增加军需之事之后,启宗的脸就沉到能够滴水了。
他怒不可遏的对着品级台上站着的盛卿安说道:“九弟,你那贺州,地大物博,非常富庶,税收也是一直直供你节度使府去的,你现在却年年要朕给你拨饷,朕这国库还有何饷可下放?
如今南方水灾严重,西南边陲也在日日催粮草军需,北方蒋正臣还在要兵马衣粮,你们这都是在要朕的命啊!不若,你把朕的血肉拿去吃了如何?”
盛卿安皱着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启宗,他无奈的说道:“皇兄,你这话让臣弟当真是无地自容了,当初臣弟带着这五万大军镇守贺州,是您亲口御封的。
年年不上供,岁岁不上朝,军饷粮衣皆有国库颁发,而今,您这么说,让臣弟实在是难过。
我的将士也都是日夜操劳勤练的,不是平寇就是剿匪,边关也经常来催调兵马,臣不敢居功,可是,从古到今都是,兵马未动,粮草要先行,臣贺州虽然有税,却也微薄,实在是难以维持运作。
陛下可以差人打听,臣在贺州为节度使期间,三次减免了赋税,还经常减免徭役,有修城修墙修驿馆庙宇之事都是臣弟带着军兵们身先士卒,代替百姓亲劳,臣不为自己请功,臣实在是为那些将士军兵们讨份饷粮,请陛下开恩啊。”
他说的振振有词,启宗气的直喘粗气,他面红耳赤的大声说道:“既然养不活,就撤军户,朕看少了他们咱们大盛也一样长盛不衰。”
盛卿安顿时就恼了,他直起了身子,直视启宗的眼睛质问道:“陛下,您一句撤军户简单,那有紧急战事,再征调何人?
还有,这争天下之时,用得着这些将士,守天下之时难道就不用他们了吗?这底下的人都该怎么看待我们皇室、怎么看待我们盛家呢?
撤了他们简单,却寒了多少人的心,陛下,你要三思!”
他话一落,就让这纷纷乱乱的朝堂安静了不少。
当初争天下之时,启宗为了奖赏这些跟随他有功的军兵将士们,赐封过给盛卿安带到贺州去,可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真正做起来又有多少是可以兑现的呢?
就比如盛卿安每年年底都会被启宗召回京都来一样。
以前分封的时候,启宗明明说过,他可以永远在贺州为王,不上供不朝圣见驾,可是现在盛卿安不是还是乖乖的站到了金殿之上来朝见了吗?
启宗的话头和怒火顿时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卡了壳一样,顿了顿,他干笑了两声才说道:“朕不过是跟九弟开个玩笑罢了,这国库空虚,朕心甚忧,所以就多发了两句牢骚罢了。”
他的目光在安平公、内乡侯、蔡太师、邱丞相等一众亲信之臣面上扫过,这些人都是当初帮助过自己,拥护自己为皇的人,如果此时他做的太过,这些人定然会有唇亡齿寒之感,他现在还不能够对盛卿安太绝情。
想了想,启宗有了主意就说道:“九弟,朕这国库现在无银可用,等到年后,朕另想他法到各地催供,你放心,朕定然不会亏待了众将士们,也不会亏待了你。”
只是他那握紧龙椅的手,青筋凸起,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盛卿安的眼底闪过一丝化不开的阴狠,不过很快就被他给掩藏了起来。
安顿好了贺州军饷之事,启宗直了直背脊,看了看大殿之中的文武大臣们询问道:“还有人上奏吗?”
这时从武班中有人出列,是宣德门守将京畿总兵蒋重端。
启宗见了他就露出一些笑容来:“是追乘啊,你有何事奏啊?”
这位蒋重端不仅仅是安国公府的嫡子世子,还是启宗的义子,这孩子从小长在边关,跟在蒋大元帅的身边受教,是最近两年才回京的。
文韬武略都很不错,启宗很是赏识,心里一直盘算着,将来把这等将才留着来辅佐自己的儿子坐江山,只是蒋重端接下来的话让启宗是大惊失色。
“陛下,臣的三叔前日来信,关于十几年前雁州郴王作乱旧案,他老人家已经着人查证,关于揭发郴王信函和证人之事都有了新的发现……”
说着,他呈上了奏折和一些信件。
身后的安国公和安家几位有头脸的人物也都变了色,他们没想到蒋重端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擅作主张旧事重提雁州旧事,那是启宗的一块心病,谁都不能揭开的。
启宗目光阴狠的隔着冕旒盯着蒋重端,他从鼻端里哼了一声出来才冷冷的说道:“追乘,朕如今不想听雁州那些旧事,先退下吧!”
安平公也说道:“不错,雁州旧事久远,错综复杂,蒋大都督坐镇北方,日理万机的,怎么还有空去查这种事情!”
启宗只觉得心中一刺,对北方的蒋正臣也有了几分不喜。
蒋重端扬起了唇,他不紧不慢的这才说道:“陛下,这雁州旧案不得不提,因为我叔父来信说了,他已然寻到郴王世孙,请求陛下给郴王世孙平反昭雪。”
启宗只觉得眼前发黑,他哆嗦了下,差点坐不稳:“你、你说什么?郴王世孙?”
安平公也是大惊失色:“不可能,当初不都平完了?哪里会冒出来个郴王世孙?”
朝堂之上也是一片哗然,很多大臣都心里打起了鼓。
安国公眉心狂跳,如今自家三弟这可就是在把他们安家放在上烤了啊!
启宗有多惧怕忌惮郴王,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他有多忌惮郴王,同样的,多疑的启宗就有多惧怕忌惮掌握北方兵马的蒋正臣。
而今,蒋正臣竟然光明正大的说他找到了郴王后裔,他这是想干什么?公然跟皇帝叫板吗?
想要帮郴王孙夺天下吗?
安国公闭了闭眼睛,有些绝望起来。仿佛看到了不久后自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惨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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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晋王回京
蒋重端神色莫名,他抬头去看宝座之上的君王,缓缓跪下了身子:“陛下,微臣只是叔父的传话筒罢了,借我之口,传他心腹之事,微臣也不想惹陛下生怒。请陛下明鉴。”
这时,有几个文臣都站了出来,纷纷上疏,请求启宗下旨重新审理雁州郴王谋反案。
启宗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才说道:“追乘,你把你叔父的信函拿来朕看。”
就有内侍把蒋重端手中的一沓信件交了上来。
启宗随意的翻看了一些,对于雁州郴王,他冤与不冤,这满朝文武都是心知肚明的,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那些诛灭郴王的罪名,不过都是他让人找得借口罢了,自然经不得别人认真的推敲。
蒋正臣整理的证据有理有据,条理清晰,让人信服,若是那旁人提出此事,启宗就完全会置之不理的,可是那蒋正臣……
启宗低下头沉吟了下才询问道:“这郴王孙如今在何处?”
蒋重端禀手道:“在同台关。”
启宗呵呵一笑,眯起了眸子:“这孩子应当同靖帧、靖渊差不多大了吧?他幼时朕还抱过他来着。
朕记得,他随他的祖父、父亲进过几次宫来着,那时的他,还是个娃娃。”
下面的朝臣们无人应答他的话,启宗又接着道:“此事当年是九弟和安平公去办的,你们做何感想呢?”
安平公抖了抖胡子,有些害怕和羞愧,当初血洗雁荡宫,他跟随镇北王亲自操刀,万万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而那人现在还到了蒋正臣的身边,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一个弄不好,这大盛就要乱了。
盛卿安皱了下眉,他薄凉的目光扫过安国公和安家几个公卿的脸上,他琢磨了下方说道:“皇兄,不管雁州郴王犯上作乱之事的真相为何,这可以容后慢慢查证。
眼下,现在蒋大元帅说他寻到了郴王叔的世孙,究竟是真是假也未可知。”
这话正中下怀,启宗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的好,九弟以为应当如何办呢?”
盛卿安沉默了下才道:“臣弟以为,应当召郴王世孙进京,是真是假我们一验便知。”
至于人来了京城,还能不能回同台关去可就不好说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蒋重端看了下盛卿安,没有再多说话。
启宗点了下头,他吩咐左右拟旨:“去同台关向蒋爱卿传旨,即日差人护送郴王孙回京,大理寺也即刻侦办郴王旧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若蒋爱卿寻到的人身份属实,那就是我们天家骨肉,朕当恢复他的王位,造以宝册,告以祖先才是。”
“陛下圣明。”
在启宗说了这么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后,众人都呼喊起来。
只是退了朝后,启宗狠拽了把头上的冕旒珠子,他气骂道:“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
下面没走的郑王、珖王和齐王盛卿渊等几个皇子都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不敢言语。
启宗低头看了看儿子们,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他想着,自己的这些接班人为何就没有一个出众的呢?
他回眸看到了盛靖渊,突然想到了什么,缓和了一些脸色询问:“老三,你六弟应当回京了吧?”
盛靖渊挑了挑眉,心情好了不少,他恭敬的回答:“父皇,六弟这会儿应当已经进了京了。”
启宗也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两条:“朕有好些日子没见着靖轩了,都想他了,也不知,他消瘦了没有?”
旁边的郑王听了,眼底划过嫉妒和不甘,不过很快就被他给掩饰住了。
而京郊城外,一行快马疾驰,阴暗的天空飘飘洒洒的落下了小雪花,寒风凛冽,吹的人缩起了脖子,那马上的将士们都睁不开眼睛。
戚献一夹马腹到了领头的宝马之前说道:“王爷,这风雪越发的大了,天快入更了,不若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再进城吧!”
盛靖轩抬头看了看天色,一双宝剑眉一拢,有些不悦:“这天公当真是不作美,这里离行宫不远了,我们到行宫去住一晚吧!”
戚献身为晋王身边最得用的心腹,对于主子所有的事情都是知情的,包括他和京中的联系书信消息,他有些担忧:“主子,三殿下来信说离宫里住了位女子,咱们这么去……”
盛靖轩勾起薄唇笑的邪魅:“无妨,本王又不是去瞻花的。再说了……”
他往队伍后面的马车方向看了一眼:“本王的娇花比任何人都艳丽。”
想到主子在路上救来的女子,戚献锁了下眉:“主子,这女子是犯官之后,咱们就这么带到京都来,属下恐怕会生故啊。”
盛靖轩自负一笑,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宝剑轻笑道:“无碍,本王自会向父皇禀报的。”
戚献也就不再规劝,主子的后宅之事,他一个做下属的本就不好多插言。
光光在睡梦中被吵醒,她在小竹的搀扶下起了身,懒洋洋的询问:“怎么那么吵?”
几个侍女也都是一脸的懵逼茫然,小竹就冒着风雪跑到了荷花宫的宫门口。
她见崔普尽职的像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就插了腰扬起下巴质问:“你这个呆子,就知道守殿门,外面这么吵,都打扰到贵人休息了,是谁那么大胆,你怎么不去看看啊?”
崔普一张黑脸对上小竹娇俏的脸有些发红,他憋了老半天才哼哧道:“是六皇子治水患回京。路过离宫过来借宿的。”
小竹转了转脑袋:“六皇子?”
她还不能够明白六皇子是哪号人物,就跑了回来禀报光光。
光光这时已经穿上了衣服,她听了小竹的话梳理头发的手就是一顿:“六皇子回京?”
对于晋王,她是知道的,这位皇子殿下可是京中的风云人物,是启宗朝最受宠爱的皇子,没有之一,就是太子在启宗面前与晋王一比,都得往后排排。
光光为什么会知道这号人物,还是拜盛靖渊所赐呢,她喃喃自语道:“这京都可真是热闹,都来了……”
第三十二十九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第二日一大早,光光醒来之时,外面已经银装素裹了,所有的树木都沾染上了一片雪白。
她站在窗前兀自想着心事,就有小太监过来禀报:“贵人,昨夜借宿的六皇子队伍随行之中有一位女眷,殿下要携女眷过来拜见您。不知您见否?”
光光虽然身份不光彩,可是她毕竟是启宗的女人,按照礼数,这些皇子是需要给后宫嫔妃行礼的,而晋王路过这里,来拜见她也无可厚非。
光光锁了锁眉头,她思索着这位晋王的身份,他乃是盛靖渊的同胞兄弟,也是大盛朝众皇子亲王中比较有名的贤王,他自幼就深受启宗的钟爱和看中。
十四岁就被启宗加封晋王,封地是富庶广袤的西清府,而最令人瞩目的地方则是,启宗没成皇之前,就是受封的晋王,属地就是西清。
介于晋王特殊的身份,光光觉得有些扎心,因为想到他就自然想到了盛靖渊和刘妃,这些人跟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是不融洽的那一种。
光光心里有了计较,就让人请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就有宫人引领着一行人进了荷花宫。
打头这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他身穿绛红色底色的金丝镶边长袍,边角嚣张的随风荡起,胸前绣着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
白玉腰带间挂着的是世间少有的纯正血玉,在晨光下倒映出一道光斑。
脚下蹬着的官靴之上也绣着宝玉和复杂的纹路花样,端的是富贵逼人。
他有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细长的剑眉入鬓,薄唇微抿,有些冷漠之感。
光光眯了眯眸子,感叹这人跟启宗还真是有六七分相像,难怪朝中上下包括启宗都时常说,所有皇子中,盛靖轩是最肖他之人。
光光心里想着,启宗如果再年轻二十岁,大概就是这晋王如今这般风光霁月的模样吧!
正思忖间,光光转动眸光看向盛靖轩的身后,然后就是一愣,转而瞳孔缩起,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发现眼前的人还是没有变化,她就张大了嘴巴。
因为紧随盛靖轩而来的女子,竟然是她非常熟悉的贺瑶。
这是怎么回事?贺瑶不是应该在自家哥哥身边吗?为什么会成为晋王的内眷?
贺瑶抬头间也愣怔了下,转而她就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盛靖轩自然发现了二人的异常,他抬眸打量了一下窗下榻上坐着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她长发披肩,全身素裹着朴素的白衣,发丝之上插了两只八步步摇,被窗外的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
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发觉面前男人有些发呆,贺瑶紧走了两步,拽了一把盛靖轩的衣袖,她低垂了下头,掩饰起了眼中汹涌的情绪。
盛靖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低了低莫名的眸子,弯了下腰,用无比低沉的声音恭敬的说道:“贵人安康,本王昨夜借宿此地,多有打扰,特来请罪。”
光光紧了紧手中的帕子,颤了声音,在贺瑶装作不认识的陌生神态中只能是勉强笑了笑道:“晋王爷客气,这行宫本来就是皇家别苑,就是小女子我也只是借住罢了,谈什么打扰。”
她摆了摆手:“快坐吧!”
一旁侍候的小圆子忙吩咐人给盛靖轩和贺瑶搬来了圆凳,请二人入座。
盛靖轩带着贺瑶谢了座,他低垂的目光在光光的小腹上流连了一瞬,他脑海中千思百转,想着,如此女子,按照自己兄长所说,当是他的正妃,他的妻子,为何如此会落得如此田地呢?
他眯了眯眸子,回头打量了一下身后贺瑶的神色淡淡一笑道:“听闻贵人是韩大将军府的小姐?本王长于京都,倒从未见过贵人。”
光光淡淡一笑:“小女子养于深闺,王爷未见过也是正常之事。就是王爷这女眷,我倒是见着眼熟,很是像我的一位故人。”
贺瑶抬起头去看昔日好友,她眸光闪烁,有些数不尽道不清的话语,却都无从说起,只能是低声说道:“奴家也觉得贵人亲近,想必我们有缘。”
光光身后的小竹差点诧异的叫处声来,她到韩家的年头多,对于自家姑娘的这位手帕交,自然是很熟悉的。
她有些疑惑的盯着贺瑶看,想着,她不是在自家公子身边吗?怎么到了这里?
盛靖轩仿佛是看不出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一样。
他云淡风轻的笑道:“说起来我这位新收的媵妾倒是跟贵人有些渊源。她乃是您义兄云麾大将军的同乡,更是云麾将军那过世亲妹子的闺中密友。”(凡亲王孺人二人,视正五品;媵十人,视正六品。)
光光和贺瑶同时抬起头来,俩人视线交汇了一瞬即分开,光光抿了下唇角,她勉强的笑了笑道:“那当真是有缘。”
贺瑶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盛靖轩眸子转了转,他站起了身子:“难得贱妾跟贵人投缘,在下去后面赏赏梅,让瑶瑶陪贵人说说话,解解闷。”
光光不甚在意的点头:“也好,小圆子,你领王爷到后殿去,仔细点路滑。”
小圆子笑的眯了眼,他恭敬的领着盛靖轩走了出去。
等人一离开,光光就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平静,她激动的站起了身子,一把拉住了贺瑶的胳膊:“瑶瑶,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成为晋王的媵妾?”
贺瑶并没有多激动,她平静无波的眸子在光光的身上打了一个转,然后慢慢的从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她后退了两步,疏离淡漠的说道:“贵人,你莫要心焦激动,听说你已经有了孕,要是你有个好歹,贱妾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光光楞楞得看着冷淡无比的贺瑶,她张了张嘴,然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曾经亲密无间的小姐妹,和自己那友谊的小船是说翻就翻了。
第三百三十章 生疾
小竹这时心直口快的说道:“贺姑娘,您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们姑娘也是许久不见你,激动非常啊,你这什么态度?”
芸儿拉了一把冲动耿直的小竹,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光光黑了黑脸,训斥多舌的小竹:“该打的丫头,要你多话。”
小竹虽然被训斥了,却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贺瑶听了小竹的话,神情有些落寞,她低垂了脑袋,声音萎靡:“现在你们发达了,富贵了。我们贺家落魄了,我也堕落了。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我高攀不上贵人。”
光光皱眉,她不解的询问:“瑶瑶,你不是跟我二哥去了雁州吗?就算我二哥回家守孝,他也不会不管你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他决绝无情赶自己滚的时刻,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她离开了大柳村,离开了韩孝正,回了县衙却发现家被抄了,父亲哥哥押解进京的路上莫名其妙的死了,而母亲和家中其他女眷都被罚没入了教坊司。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说高雅点是风月场所,难听点不就是青楼妓馆吗?入了那里的女人,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让贺家获罪的原因则是因为韩家的灭门惨案,她的爹是县令不假,可是对于能够一夜之间杀死千人的力量来说,他不过是个炮灰,难道他不无辜吗?
贺瑶捏紧了帕子,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艰难的说道:“以后莫要提他了,我跟他再也没有瓜葛了。”
她曾经芳心暗许,却也只是错付,那个人又何尝不是郎心似铁呢?
光光蹙紧了眉头,她意识到贺瑶的转变跟自家哥哥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想再多提这件事情,转而说道:“盛靖轩不是良配,瑶瑶,离开他,我可保你安全离开京都。”
这皇家的男人,有几个是什么好东西呢?光光早已经看透了这些人的本质,她不想贺瑶进来淌这趟浑水。
贺瑶抬头奇异的看她,然后嘲讽的嗤笑:“他不是良配?难道陛下就是良配吗?你好像还没我大吧?你现在还把我当做是无知的少女蒙骗吗?
那时为了不让我嫁给安大老爷,你怎么说的?问我喜欢中意什么样的郎君?说什么要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晋王年轻英俊,权势滔天,又是天潢贵胄,他就是我要找的良人,就是我喜欢的郎君。
倒是你,韩光光,你在做什么呢?到了现在,你还在大言不惭的规劝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说过不会为人妾,不给人做小妇,其实都是骗我的,你才是那个趋炎附势,为了贪图富贵不择手段最有心机之人。”
光光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只觉得仿佛有人在用巴掌抽到脸上一样,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胸口,觉得心慌难受,被最要好最知心的朋友骂做是心机婊,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小竹气愤的冲上前来指着贺瑶指责道:“你知道什么?我们姑娘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她现在这样是有苦衷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家姑娘?
亏我们姑娘还救过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贺瑶低垂下了头,没有反驳,只是眼底划过怨毒和怨恨。
良汀见光光脸色不大好,扶着她在榻上坐下关心的询问:“姑娘,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皎月和芸儿也紧张起来,主子有孕以来,身子一直就不大好,她们都不善的盯了贺瑶两眼。
光光顺了顺胸口,觉得气闷无比,却并不想让众人担心,她无精打采的说道:“我没事。”
有内侍见了,就吩咐人去后殿通知了小圆子。
小圆子正陪着晋王赏梅,刚刚晋王有意无意的问询了好多启宗和贵人的事情,他捡能说的给透漏了,得了丰厚的赏钱正高兴着呢。
突然听了宫人禀报,小圆子猛然变了脸色:“贵人不舒坦?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去把张院判给叫来?”
就有小太监飞快的跑走了。
小圆子也顾不上再领着盛靖轩游玩了,提了衣摆就一溜烟的跟着宫人往荷花宫走。
盛靖轩见了就是眉心一跳,他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留下贺瑶同那韩氏说话,本意是为了讨好笼络她,可是现在这情况仿佛是适得其反了。
贺氏同那女子在殿内说话,也不过两刻钟罢了,那韩氏女却突然说不舒服,难道她是故意要陷害自己?要是被启宗知道了,还不知要如何看待自己。
盛靖轩想到这些,黑着脸也去了荷花宫。
他进了大殿之时,张衡已经给韩光光把过了脉。
盛靖轩瞟了瞟韩氏女的脸上,确实有点发白,额角似乎还有细腻的汗水,他皱起了剑眉,暗叫糟糕,这是真的病了?
他看了看站在角落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贺瑶,就关心的询问张衡:“张大人,贵人如何了?有无碍?”
张衡拽了把胡子才沉声说道:“贵人这是肝气郁结,情志抑郁,气机阻滞,从而导致不思饮食,神情倦怠,乏力,胸闷心痛,虚汗,头痛晕厥,长此以往可不利于腹中皇胎。”
盛靖轩惊愕,他没想到这韩氏女是真的有病了,他回头不善的看了一眼贺瑶,转而赔笑道:“张大人,您可要多多费心,贵人身子重,父皇挂念,我等也是担忧的。”
张衡向晋王拱了拱手恭敬道:“这是自然。王爷放心。”
心里却想着,你还是担忧担忧自己吧!虽然你得宠,可是你还没见过这韩氏女得宠的样子呢,可是把嫡公主都给比了下去了。
要是让启宗知道,你来了一趟荷花宫,这韩氏女就病了,可有你好看的。
盛靖轩也有些烦躁,他关心了几句韩光光,又让人送上来了不少他从南方带来的地方特产,就带着贺瑶和自己的随行人员告辞了。
他还要赶回皇宫去面见启宗交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