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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有鱼的鱼     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txt下载     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有高人指点

    就这还没完,韩得平一把搂住了章明的肩膀,酒气熏天的道:“公公,你觉得我这排面,能不能给我闺女长脸,配不配得上三皇子?到时我给她……呃,赔上大把的首饰珠宝,保证能晃花所有人的眼。”

    章明笑的勉强:“当然配得上,你这排面给的足。”

    问题是这给的也太足了,都给过头了都!

    等韩得平醉的不省人事被架回房间,章明立刻让身边的侍卫飞鸽传书回京都去。

    京都皇城的紫荆城内的御书房中,那帝王正召集六部大臣在商议国事,内乡侯安平公赫然都在列。

    有小太监急匆匆的递交上来一封小纸条,启宗看罢以后,眼睛眯了眯,他勾唇一笑,看了一眼安平公询问道:“安卿,朕来问你,这寻常人家的嫁妆箱笼有多大?”

    安平公本来在思考南方水患之事,突然被启宗转移了话题就是一愣,然后他答道:“陛下,这陪嫁的箱笼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可以比人高,往小了说,可怀抱行走。”

    启宗笑了笑:“那要是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箱笼都装了金银能有多少钱?”

    安平公愕然,他算了老半天算不上来。

    户部尚书宴平先禀手道:“陛下,若是怀抱能走的箱笼,大约可装千两纹银,一百二十八抬能盛放十二万两左右。若是常规箱笼,就得翻倍。”

    启宗站起了身,他看着宴平先笑的和蔼:“翻倍啊?那若是黄金呢?”

    别说户部尚书了,就是其他官员都是惊的张大了嘴巴,有谁家的陪嫁箱笼会装上一百二十八抬的黄金啊?

    估计就是江南首富柳家都没有那么豪横吧!

    启宗哈哈一笑,他看着内乡侯说道:“于爱卿,这你的长子,朕听闻可是个能文能武的将才,不若招进京来,为朝廷效力如何?”

    其他官员都是一脸的懵逼,谁都知道内乡侯只有一个儿子,虽然庶女有一大堆,可是这莫名其妙的怎么就跑出来一个长子?

    于震只觉得全身俱颤,他哆嗦了一下,额头冒出了冷汗:“陛下,臣只怕招不来,他……他……”

    这启宗竟然连唐城的事情都知道,让他觉得胆寒。

    而且,唐城那个杀星,只怕是恨惨了他和杨氏,自己请他进京,他断然不会来的。

    启宗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择日朕会传旨召他进京,这世子就是他了。”

    于震低了头,恭敬的应了。

    “都退下吧!”

    启宗一声命令,六部官员都退了出去。

    启宗低头垂眸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他喃喃道:“这韩家当真是有高人啊。”

    章成老太监不太明白,他小声的问道:“陛下,这韩家不过一个乡村农家,能有什么高人?”

    启宗回头,盯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个老东西,你觉得普通庄户人家,能够给出嫁的女儿陪送几十万两的嫁妆吗?”

    章成唬了一跳:“几、几十万两?”

    “或者……更多。”

    启宗眸光发亮,这韩家明显是要丢财保命,可是,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这几十万两的白银,他想要的,是韩家拢财的手段技能,想要的是一个可以源源不断的为国库输送钱财物资的钱袋子。

    他将纸条捏成了一团:“只要拿捏住了韩家,有了军需储备,朕就可以扩充军队,不日就能削了老九的兵权。”

    那时,也许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章成老太监不解:“老奴?不解,这个韩家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他们能够提供军需物资?”

    启宗悠哉的坐回了龙椅上,他哈哈一笑:“朕要的是冬衣,是口粮,是……”

    说到一半,他想到了什么,回头轻蔑的看了老太监一眼:“要是你能够想明白,朕估摸着,再让你做个敬事房总管可就屈才了。”

    大盛朝的棉花向来都是紧缺的,虽然韩家的棉已经很便宜了,可是他真正想要的,是韩家能够每年为朝廷的军队免费的提供二三十万套的冬衣,那将解决军需军费上很大的一个难题。

    转而想到盛靖渊与那小姑娘的婚事,他的心情又变得阴暗了几分,那小姑娘如花美颜在眼前闪过,让他觉得心中难耐。

    可是又想到了那几个争的乌烟瘴气的几个儿子,他冷笑了一声嗤道:“朕倒要看看,这钱亮出来,谁敢去抢?”

    章成老太监和两旁的红女内侍们把头埋的很低,无人敢搭话,因为,帝王这最后的话,显然是指的是众皇子,那么大一笔钱,就是个明晃晃的靶子,可能谁都想要分一杯羹,只是,他们终究是翻不出帝王的手心罢了。

    而淮阳府大柳村内,林氏给闺女收拾好了东西,这次韩家一改往日低调的风格,张扬了起来。

    林氏给闺女带的衣服首饰,生活用品都是最顶尖昂贵的东西,就是银票金饼子都抬了两大箱,把章明公公给看的是目瞪口呆。

    光光也想开了,反正自家就是再低调再朴素,这些王孙贵族们心里也是有数的,那不如就怎么高兴怎么来好了,有钱就任性一回,随便花,以后把明面上的钱都做了陪嫁奉献给了朝廷,可就得装穷了,还不如趁现在好好的挥霍一把呢!

    走时,韩得平又给随行来的御林军们逐个给打赏了个遍,章明见这些御林军们拿钱拿到手软,赶紧制止:“那个,韩大人,有个差不多就行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这次,韩家没有另外派侍卫随从跟去,因为光光是要进宫去的,就是带着侍卫也是进不去的,所以她除了带着皎月良汀,再就是小竹芸儿和两个粗使的婆子。

    村子里有很多村民过来相送,到了镇上,很多的乡绅富户也是排队跟光光打招呼,这小姑娘是进京去习礼以后做正经的超品亲王妃的,这种天大的好事,在整个淮阳府来说,还是头一回出现,可谓是给所有的梨花镇的乡民们长脸了。

    韩得平林氏还有小棉不舍的坐着马车跟在后面,送了一程又一程,直跟着快到县城城门口才停下,林氏看着闺女远去的马车,趴在韩得平的怀里是抱头痛哭。

    在转角处,光光也放下了后车车帘,那父母姐妹就消失在了视线中,她落下了泪,这前途渺茫,也不知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再回乡,也不知又得何年何月?也许,此生,再也无望了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帝心难明

    历经半个月,她这未来的齐王妃总算是进了京城。

    而她们的目的地,则是直奔了皇宫的秀女所在地储秀宫。

    遗憾的是,秀女入住储秀宫,只能带一个丫鬟进去侍候自己,光光只好让良汀把小竹芸儿她们带到窦府那边去做安顿,虽然皇宫里不让那么多侍女进来,将来她总有出去的时候吧!

    而所谓的储秀宫,就是当选的秀女的住处,这些人有的会成为皇帝的妃嫔,有的则指配亲王、郡王、皇子、皇孙,其他的则值役宫廷,以后会分住各处。

    这里有很多专门教习礼仪的教习嬷嬷和女官。

    而像光光这样,先被册封,而后才送进储秀宫的还是第一人呢,这跟其他秀女进宫的流程完全是本末倒置的,所以,她一出现立刻就引起了众秀女的侧目。

    当然了,这些秀女中,有很多都是来自世家大族,或者是朝中大臣家的闺秀,对于光光这么个农官家出身的女子是极其看不上的,大部分人都对她投来嘲讽,不屑,或者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光光才不会去在意她们怎么看待自己,她是由刘妃指定过来受习的,也有指定的教习嬷嬷,还给她单独的分了个小院,这待遇,跟那群还不知前途如何的秀女一比,不知要好多少倍去了。

    这一波操作,自然又是拉满了众秀女们的仇恨值,光光虽然不用理会那些无聊的小姑娘们,却不得不面对严厉无比的张嬷嬷。

    她是个死板严苛,不苟言笑的女官,做事非常认真。

    古代宫廷的礼仪,不仅仅是站姿,就是不同身份的人问安跪拜都是有很详细的划分的。

    像穿朝服、吉服,行大礼(即见到皇上、皇后、太后等),有一肃、一跪、三叩及六肃、三跪、九叩的仪节。(一肃是一次肃立。一跪是跪下和起立各一次。三跪当然就是各三次。三叩和九叩的区别也是次数的区别。)

    张嬷嬷拿着戒指指挥改正着光光的动作:“先端正姿势,慢慢地一直下跌到底,再慢慢起来,恢复立正的姿势。也是要求不弯腰,不低头,两肩平稳,腰板笔直。”

    光光被她训了半个多月,已经有了些样子,同时,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她的性子本来就跳脱,就不是个喜欢闷着的人,这下子被拘在宫中十几天不出院门,都快憋坏了。

    张嬷嬷发现她的走神,一戒尺拍到手上,她斥道:“你有没有认真在听我说?”

    “我……我有。”光光摸了摸被打的红了一片的手背,疼的龇牙咧嘴。

    “那我刚刚说了什么,你重复一遍。”

    额?光光瞪大了眼睛,顿时就卡了壳。

    张嬷嬷一张老脸气的通红,刚想再训斥,就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

    众人回头,都唬了一跳。

    这院门的圆形拱门旁,站了一行人,那华盖之下停着御辇,辇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着一身紫色龙袍衬托他颀长的身体更显高大,尊贵的教人不敢轻易靠近。胸口腾云驾雾的巨龙在张牙舞爪地仿佛俯瞰世人。

    他头戴金丝双鹤冠,五官如刀刻般棱角分明,双眉如剑,斜插入鬓,眼神锐利如寒星,薄薄的嘴唇此刻正微微勾起,溢出笑容来,给冷硬的气场平添几分柔和。

    光光慌乱中抬头看了他一眼,跟随女官们跪下的档口,心里想着,这帝王也不过是年长成熟了些,容貌还是如此的出众,要是年轻之时,没准也是个丰神如玉的美男子。

    启宗抬了抬手,声音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都起来吧!”

    “谢陛下。”

    他抬眼打量小姑娘,她今日着了一袭粉衣,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粉色的发带系着,粉色的色彩衬的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

    尤其是她这说话声若黄莺,酥麻入骨。眼波流转,勾魂夺魄。刚刚她偷看自己这一眼,让他心神摇晃,只想给与她无限怜爱。

    启宗平复了下翻涌的思绪,他居高临下的对着张嬷嬷说道:“这是做朕儿妇的姑娘,莫要如此严格的教授宫规,约束了她的性子,左右她是去的王府,以后是女主子,不是宫中的秀女才人。”

    张嬷嬷就是一愣,她皱了下眉,还是规矩的应了:“是,奴婢遵旨。”

    先不说启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储秀宫内,就他刚刚那番话,以后能让自己少受不少罪,光光忙福声道:“谢陛下恩典。”

    启宗望着她,笑的弯了眉,他招手道:“小丫头,你到朕的近前来说话。”

    这语气亲昵,仿佛很是熟稔,让众宫人都是一寂,所有人都低下头避讳的不敢再看。

    张嬷嬷的神色有些复杂,她不敢深想这其中缘由。

    光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到了御辇跟前,这个皇帝,已经公开的昭示,自己是他的儿媳妇,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其他越矩之举吧?

    “陛下?”

    光光不解的轻声询问,这有什么事情是非要她过来说的?

    离得近了,启宗更觉得这姑娘的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痒发干,忍不住咳了咳,后面的章成老太监见帝王如此失态,忙往后缩了缩身子,只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不要目睹这一切才好。

    启宗缓了缓自己激荡的心情,他克制了情绪,放轻了声音低头注视着小姑娘的眼睛说道:“你进宫已有半月,想必是闷坏了吧?明日朕放你出宫去游玩一日,散散心可好?”

    “真的?”

    光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启宗呵呵一笑:“这是自然。”

    他低头凑近了小姑娘几分,鼻间仿佛能够闻到小姑娘身上传来的清香,让他心驰神往,他不自觉的放柔了一些声音小声道:“你莫要张扬出去,朕明日让人偷偷带你出宫,你可莫要让人抓包了,不然,朕可是不会替你兜着的。”

    呃……光光嘴角一抽,怎么觉得这个皇帝怪怪的,有种在哄女儿的错觉,尤其是,在她心目中,这是个冷血残暴无情至高无上的帝王,他却用温柔的语气戏谑的跟自己说,出去偷玩莫要被旁人抓包了,有什么东西自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到让她抓不住。

第二百七十三章 恼怒、被戳穿了心事

    启宗好笑的看着小姑娘呆愣愣的可爱表情,想着,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孩子而已。

    他低头看了看她那被戒尺打红了的手背,那洁白无瑕泛着荧光的柔夷之上出现这么一处瑕疵有些碍眼,他只觉有些心疼和动怒。

    不悦的瞪了一眼垂首站立的张嬷嬷,他吩咐身旁的人道:“去御药坊拿一瓶玉肌雪肤膏来送给韩家姑娘。”

    立马就有小太监领命跑走了。

    章成老太监伸头看了一眼小姑娘那只是红了一块的手背,想着,那玉肌雪肤膏配料难得,制作麻烦,先前景妃的胳膊烫伤,过来求一瓶,都被陛下驳回了。

    今日他却如此大方,不得不让他觉得心惊,尤其是,这帝王无情冷酷,从来是没有对哪个女人如此温柔的说过话的。

    光光可不知那玉肌雪肤膏有什么珍贵之处,见皇帝盯着自己的手背看,猜测着那膏药定然是给自己擦手的,就忙谢恩道:“谢陛下赏赐。”

    虽然她的包袱里有不少贾御医配制赠送的药丸药粉,可是这皇帝的恩赐,轻易是不能够违抗拒绝的,不管内心里对皇帝如何不满,面上还是得表现的千恩万谢。

    启宗点头,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说道:“好生的学习礼仪,平日也不可太过偷懒。”

    光光无语,她什么时候就偷懒了?刚刚不过是有点走神罢了,其实自己也很敬业的好吧!

    见小姑娘鼓着嘴,似乎是不服气,启宗笑的甚是欢喜,只觉这小姑娘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更是长到了自己的心尖上。

    “怎么,朕的教诲,你不服气?”

    “臣女不敢。”

    启宗笑出了声音:“那是最好,你表现好些,朕就可以让你经常出宫玩耍两日。”

    这时,从储秀宫的各处总算是涌来了一群女官:“拜见陛下!”

    这帝王,无声无息的突然就造访了储秀宫内,她们竟然没有得到消息,都有些惶恐,不知帝王的来意为何。

    被人打扰,启宗一皱剑眉,有些冷脸,光光见上一秒还在同自己谈笑风生的皇帝竟然说变脸就变脸了,她想到了上次在东宫里顷刻间就被杖毙了的那个詹士,有些害怕的瑟缩着白了脸。

    启宗沉沉的目光在小姑娘的脸上打了个转,他从光光身前直起身子,然后对着御辇下面的禁卫们冷声吩咐道:“回御书房。”

    立刻有太监喊道:“起驾!”

    等这仪仗队呼啦啦的走了,众女官都还在地上跪着呢,她们都是一头雾水,等她们再一抬头,发现章成老太监还在,忙问道:“章总管,您有何吩咐?”

    章成四下打量,发现了后面有不少探头探脑的秀女在往这边偷看,他大手一指那个方向睁眼说着瞎话:“就是那个秀女,对,就是那个穿蓝衣服的,陛下口旨,今夜侍寝。”

    光光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有些怀疑的看着这个老太监,刚刚自己一直都站在御辇旁边的,那启宗压根就没吩咐过这件事情,可是这个老太监为什么瞎话随口就来,这不就是假传圣旨吗?

    章成看了看光光,自己也觉得撒谎撒的尴尬,可是为了给帝王的行踪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是无奈之举。

    有小太监拿来了玉肌雪肤膏,他接过来亲手捧到了她的面前,态度堪称是无比的狗腿:“姑娘,玉肌雪肤膏来了,早晚各一次,您的手定然能够早日恢复如初。”

    光光嘴角一抽,皮都没破,就是什么都不擦,明天早上也会好吧!

    不过,她还是虚假的客套道:“额,谢谢公公,有劳了。”

    章成弯下了腰:“不敢,老奴告退。”

    目送老太监离去,众女官们打量了下光光,都有些神色各异,不过没有人会明目张胆的讨论,就各自散去各司其职去了。

    光光一回头,对上了张嬷嬷探究的眼睛,她尴尬的扬了扬手中的药膏:“嬷嬷,今天可以不练了吧?”

    张嬷嬷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两圈,然后才一板一眼的道:“为何不练?”

    “啊?”光光有些失望:“陛下都说了,要让我出宫玩耍一日的。”

    张嬷嬷抬起了戒尺,又敲到了她耷拉下去的肩膀上:“那也是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光光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精气神,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在接受着残酷的训练,张嬷嬷见她这样,摇头叹气,只能是又加严几分,希望改改她太过爱玩的性子。

    到了第二日,吃罢了早饭,果然有小太监过来领着她们主仆七拐八绕的走了不少能够避开宫中贵人的小路,然后一路来到了棠棣门。

    这是一座很小的角门,一般是有御厨房的采买走的,小太监嘱咐道:“韩二姑娘,您可要在申时之前回来啊,要是宫门关闭了您还未归。被储秀宫的女官们发现,你可就要吃板子了。”

    光光惊愕:“啊?还要打板子?”

    小太监点头:“那可不,奴才下晌会在这里等您的,您别忘了时辰就行。”

    “哦,好的,谢谢你,小公公。”

    虽然时间只有大半天,光光还是很开心的,带着皎月就一蹦一跳的往大街上走,她们要先去窦府一趟,关于自己的事情,她还没有机会跟窦大人商量一下呢。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棠棣门之上的城头,有着一把华盖,伞下站着身穿龙袍的帝王,他望着小姑娘欢快远去的身影,启宗摸了摸下巴,他突然询问身旁的老太监:“章成,朕老吗?”

    章成望了望小姑娘远去的方向,对于帝王的心思,他了然于胸,于是更加谄媚的道:“不老,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之期,有哪个小姑娘会不生爱……”

    启宗突然转过头来,一双阴鸷的目光仿佛淬着冰,他怒喝:“你放肆!”

    被人如此明晃晃的戳穿心思,让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挂不住。

    章成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忙求饶:“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奴该死,请您开恩。”

    启宗气恼的朝着他的前胸踹了一脚:“给朕滚,以后再敢多说,看朕不扒了你的皮!”

    章成被踢了一脚,却不敢呼痛,只能忍着疼楚叩拜:“老奴谢陛下开恩。”

    只是他的心里却知道,这启宗的性子就是这样,他顾忌身份地位脸面,越是克制,就越是想得到,想占有,以他的自负,压抑的越久,只怕那姑娘反而会成为他心口爱而不得的一颗朱砂痣,让他会更加的疯狂魔怔,只是到那时又该如何收场?

第二百七十四章 被抓包了

    光光跟皎月主仆二人进了窦府,见了窦辛禀和夫人。

    光光就把如今自家艰难的处境跟窦辛禀说了。

    窦辛禀皱了皱眉:“你如今是陛下指定的三皇子妃,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除非你们双方有什么意外,不然这婚约只怕是一定要履行的。”

    光光的心沉了下去,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窦伯伯,这齐王在朝中势力如何?得宠吗?”

    她嫁给齐王不要紧,最重要的她怕的是,前路是更大的刀山火海在等着他们韩家去闯。

    窦辛禀想了想道:“这今上十个皇子当中,成年的只有六个,这位三皇子说起来还算是出挑,论才能说句不敬之话,他比太子胜上几倍。”

    光光眯了眯眼睛,比太子有能为?

    那可就不大美妙了啊,一般这种男人的野心都很大,既然太子比不上他,那他肯定不甘心屈居人下。

    “论出众,有势力,在众皇子中,除了太子,自然是郑王。齐王虽然有才能,他的母妃刘妃不过是普通妃嫔,而且出身并不高,所以这也是齐王很大的一块短板。”

    光光了然,这窦辛禀的意思就是,齐王以后想要夺得天下的机会是几乎渺茫的,这皇子嘛,不仅仅是自身的出身要好,才能过硬,外戚们的支持也是尤为重要的。

    光光想着,这启宗是要让三皇子做个闲散亲王的意思吗?而自己要是当真进了齐王府,自家就真的能够高枕无忧了吗?

    光光在窦家逗留了很久,向窦辛禀询问了解了很多京中之事,临走之时,她给窦夫人留下了不少的银票,拜托她给自己买座私宅来住,要是韩家有人进京,也好有落脚之处。

    他们韩家受启宗赏赐过一座宅院,只是至今还没有人去住过,韩家那边过来的人,有很多都是游大爷那边的手下,不太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朝廷的官员府邸中。

    光光想着,以后要是自家三哥进京做官,那宅子可以留给他做官邸。

    走在京都皇城繁华的大街上,皎月有些欲言又止,她几次想开口,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光光询问道:“皎月姐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用不着这么遮遮掩掩的。”

    皎月压低了一点声音:“姑娘,你真的打算嫁给三皇子了?”

    光光没有说话,不管你是封疆大吏,还是王朝首富,想必都是摆托不了皇权的制约,他们韩家也是不例外的。

    皎月动了动眸子:“可是主子那边……”

    光光垂了眼眸:“皎月,你现在是我们韩家的人,我不希望你以后再提什么主子,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就你这一句话,就能够让我们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皎月闭了嘴,没再多言。

    光光看着她叮嘱道:“你性子沉稳,我很看好你。在宫里不比外面,我希望你谨言慎行,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们韩家,也是为了他,做事切不可鲁莽的以武力蛮横的行事。”

    皎月握了握手:“明白。”

    光光对于皎月良汀的身份一直保持着怀疑,她猜测着,这俩人应该根本就不是游大夫人所说的什么捡来的孤儿,而是雁荡宫风波残留下来的旧臣遗孤,因为她们都是听命于盛靖川的。

    二人按照来时的路线,又进了偏僻的棠棣门,那个小太监果然在等着她们。

    见到她们回来,小太监顿时松了一口气:“哎呀,姑娘,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光光看了看两旁装作看不见她们的禁军侍卫们,她笑着询问小太监:“小公公,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腼腆一笑:“姑娘,您叫奴才小圆子好了,咱们快进去吧。”

    光光跟在他的后面往里走:“你在哪个宫里当差啊?”

    “奴才在御前当差,敬事房的副总管是奴才的师父。”

    光光一怔,她打量这个圆脸喜庆的小太监,看着年龄不太大,竟然还是御前侍候的,不过想想也是,要不是皇帝身边露脸的人,那些守宫门的禁军们根本就不可能放他们出去。

    七拐八绕的回了储秀宫,然后光光就发现了不对劲来,这宫中往日每天都有教习嬷嬷教导秀女宫规的,可是今天出奇的安静。

    偶尔遇到的几个人,也都用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她们主仆。

    光光暗叫糟糕,不会是她们今天出宫的事情被那些女官们发现了吧?

    进了自己所在的院子,就看到了跪了满地的储秀宫女官们,包括张嬷嬷也在其中。

    而院中,七宝金风宝屏伞下放着仪舆一乘,那之上坐着位中年妇人,她身着一身宝蓝色宫装,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显出窈窕身姿。一头青丝梳成云华髻,发间插着支七宝珊瑚,显得繁丽雍容。

    虽然面目还算得上是姣好,只是那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的年龄,看得出来,应当是比自己的母亲林氏还要大上几分的。

    见她左右簇拥环侍着不少的宫女太监,光光估摸着,这可能是后宫嫔妃,而且还很有可能就是三皇子的生母刘妃。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发怵,忙行礼跪拜:“拜见娘娘。娘娘万安。”

    刘妃蹙起黛眉,她不善的目光在小姑娘的身上扫射了几个来回:“你就是韩氏?”

    她的语气非常恶劣不耐,而且,自己明明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她偏偏要叫自己韩氏,光光握了握手,隐忍的答道:“回禀娘娘,臣女名唤韩光光。”

    刘妃神情不屑的训斥道:“你这名字,也太过俗气。”

    光光真想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一句,妈卖批的,人家名字叫什么关你屁事,又不吃你家大米,碍着你了?

    只是形势比人强,眼下她只能是忍气吞声的跪在地上以卑微的姿态恭敬的道:“娘娘,这人生来,名姓皆是父母所起。臣女无从选择。”

    刘妃冷哼了一声,在见到这小姑娘如此艳丽拔尖的容貌后,本来对于她农女身份的那三分不喜,立刻就放大到了极限。

第二百七十五章 挑拨、刁难

    她质问道:“本宫叫你进宫入储秀宫跟着女官学宫规礼仪,你不好好待着,这一天都去了哪里?”

    她这么一问,光光顿时卡壳,这要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偷偷出宫去了?

    这皇宫之中,是有严格的宫规的,不允许随意进出宫廷,她一时之间就没答上来。

    刘妃低头注视着她的头顶冷笑道:“怎么,答不上来了?只怕是偷偷的出了宫吧?难怪我差人在宫中遍寻你不着,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偷溜出宫是要被廷杖的?”

    啥玩意?廷杖?那就是要被脱了裤子打板子,光光顿时吓得流出了冷汗。

    她辩驳道:“娘娘,臣女并没有偷溜出宫,臣女只是去了其他宫室转了转……”

    刘妃身边有个老嬷嬷斥道:“韩姑娘,你可莫要再撒谎,今个儿可是有人亲眼看到你跟着小圆子出了宫的,都告到我们娘娘跟前来了。

    你刚进宫月半,就敢如此违背宫规,不加以管束,以后那还得了?”

    想到小圆子,光光很想告诉刘妃,她是得了启宗的允许才出宫的,可是想到启宗昨日说的,要是被人抓包了,他是不会替自己兜着的,她扁了扁嘴,有些想哭。

    这时,从院外走进来几个人,是齐王来了。

    到了近前,盛靖渊恭敬的给刘妃行了礼:“儿臣见过母妃。”

    刘妃看了看儿子,淡淡的点头:“免礼。”

    盛靖渊低头去看一直跪着的小姑娘,他伸手扶了一把:“快起来吧,膝盖该疼了吧?”

    他的语气温柔,神情专注,眼神中更是有着疼惜和柔情。

    光光愣了一下,他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未见,被他柔情似水的双眸给注视着,光光有些别扭的看了下刘妃,没有把手伸出去。

    盛靖渊一愣,他看了眼自己的母亲,有些无奈的道:“母妃,你这是做什么?”

    刘妃这才不大高兴的说了一句:“起来吧!”

    光光这才扶着盛靖渊的胳膊,就顺着他的力道起了身。

    盛靖渊看了看满院子跪着的女官温和的吩咐:“大家都起身免礼散了吧!”

    众女官看了看面无表情没有反对的刘妃,这才起身一哄而散。

    见人都退下了,盛靖渊笑着走近了刘妃两步:“母妃,今个儿韩姑娘是受儿臣邀请出宫的,您要是怪罪,就怪罪儿臣身上吧,韩姑娘是无辜的。”

    刘妃的面色就变得有些不好看起来。

    “你……”

    刘妃气结,转而恨恨的瞪了一眼光光,然后气哼哼的吩咐左右:“回宫。”

    等刘妃的仪仗队走了,这院中就只剩下侍候光光的几个宫女和张嬷嬷,皎月等人。

    盛靖渊看着光光,眼眸发亮,他无比温柔的道:“我母妃性子不好,你莫要放在心上,我代她给你赔礼了。”

    光光觉得眼前的人仿佛有点不真实,他态度无比的亲和温柔,对待自己更像是深情无比的少年郎一样,一点皇子王爷的派头都没有。

    盛靖渊见她神色变化,眼神复杂的仰头看着自己,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以后莫要乱跑,想要出宫,可以请示一下皇后娘娘。或者……”

    他低头凑近了小姑娘的耳边轻声道:“守前门那儿有个禁军左卫叫做周统,你要是有事想要出去可以让他带话给我,我想法子接你出去,嗯?”

    光光抿了抿唇,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就告诉她,这皇宫里有谁是她的人,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面上她没有多言,只能是点头应了一声。

    盛靖渊满意的微笑,然后叮嘱关心了两句,就离开储秀宫,来到了刘妃居住的毓秀宫内,见刘妃脸如寒霜般的坐在榻上,他屏退了众人,有些无奈的道:“母妃,你何必去为难她?是谁跟你嚼了舌根子?”

    刘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你怎么能够中意喜欢这么个女子,她生于农家,长于乡野,对于礼仪教化上差点就算了,她还是个天足,你说说,你那些皇兄皇弟们的正妃,哪一个不是高门名门的闺阁秀女?

    也不知道你父皇是不是鬼迷了心窍,竟然给你指了这么一门婚事。这是不把我们母子放在心上啊?”

    说着刘妃竟然觉得无限委屈起来。

    盛靖渊拧了眉,他的神情有瞬间的扭曲:“母妃,你何时才能改改你口无遮拦,冲动莽撞的性子?今日那领着韩氏出宫的人是父皇御前的侍候的内侍,那韩氏出宫定然就是得了父皇允许的。不然谁有那么大胆子,放她出去?

    这婚事也是父皇定的,你今日这么做不就是在打父皇的脸?你只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可是你有想过我跟六弟会不会被父皇训斥吗?”

    刘妃一怔:“你父皇训斥你了?”

    盛靖渊叹气,没有把自己是因为得了启宗吩咐,才赶到储秀宫去救场的事情说出来:“母妃,你好生的待在毓秀宫内,行事之前也一定要多思多虑,韩氏那边你要是实在不喜,你就当她不存在好了,莫要再多事。

    她如今的身份位置,就是儿臣都得往后排,父皇留着她可是有大用处的,别说就是我的正妃之位,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得给!”

    他含糊不清,没有把话说明白,刘妃的性子直,做事莽撞冲动,还是个风风火火的脾气,要不是因为她生了两个皇子,启宗又顾念刘妃潜邸时就侍候着的情分,只怕在这吃人的后宫中她早都被人啃的骨头都不剩了。

    刘妃有些惶恐,她常年居于后宫,儿子们来的也少,加上启宗已经多年不到她的宫中,对于前朝之事知道的还真是少之又少:“这……你父皇有那么看重她啊?那我以后不去招惹她就是。”

    盛靖渊这才询问:“是谁来告诉你韩氏出宫的事情的?”

    “就安惠妃,她今日好生的冷嘲热讽了一番韩氏的出身,母妃是替你不值,这才生气去了储秀宫的。”

    盛靖渊扶额,他叹气,那安惠妃既然知道光光偷偷出了宫,她自己不去皇后那里揭发检举,却来挑拨刘妃过去寻事,这不就是把刘妃在当枪使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懿安公主

    他眼睛转了转,安抚了刘妃两句,就出了毓秀宫,去了御书房面圣回话。

    到了晚间,启宗摆驾临幸了钟萃宫安惠妃,只是入了更,不知何原因,启宗竟然大发雷霆,怒斥了今夜侍寝的安惠妃一顿,然后气冲冲的深夜乘坐御辇离开了钟萃宫中。

    这番操作,自然是让安惠妃丢了一个大脸,让各宫嫔妃耻笑了好长一段时间,同时,安惠妃也把害自己被启宗斥骂的罪魁祸首刘妃和光光给恨了个半死,在心里给俩人是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而在储秀宫里,对于这一切都茫然不知的光光,被张嬷嬷给折磨的差点原地去世。

    不仅仅是给她制定了魔鬼般的训教计划,还让人紧守院门,拘禁她的出入,不让她有机会再出宫门。

    那些女官们看得也紧了几分,因为她偷溜出去瞎逛不要紧,跟着受罚挨跪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人,所有人都会跟着倒霉。

    光光再着急也没有法子,只能是被关在这牢笼里,日复一日的学着乏味的规矩。

    眼见着天气慢慢炎热,光光也不知家中的生意,农作物都如何了,要是一辈子都生活在如此压抑的地方,估计她会自己先疯掉。

    如此过了几个月,就到了中秋佳节,而光光也被启宗特批钦点,参加皇家的团圆家宴。

    光光在张嬷嬷和两个宫女的帮助下,穿戴打扮一新,去参加这皇室的家晚宴。

    所谓家宴,参加的人无非都是后宫高位份的嫔妃,皇子公主,郡主王妃之类的宗室皇亲。

    关于皇室的家宴,是不会男女同席的,在整个皇宫大内里,只有皇帝这么一位男性是可以跟所有女眷同席,(除未成年)至于那些成了年的皇子们是在另外的偏殿设宴的。

    至于御宴的地点,是设在华清殿中,光光跟着引领的太监进了大殿之中,里面人影交错,已经有了不少的宫妃皇女。

    殿内布置地极其喜庆,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红色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结着大红的绸花。

    大殿四周由六对高高的铜柱子支撑,铜柱子旁边都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天色还看不见一丝暗淡,但上面早早点起了儿臂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

    那柱角的隔帘后,坐着不少教坊司的舞乐之女,有笙丝竹乐之声幽幽扬扬的飘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而那月台宝座前,分别设席,众宫妃命妇公主依次有座,光光被领到后排坐下,位置离那月台宝座不远也不算近。

    那丹陛(台阶之上的月台)上张盖黄幔,陈金玉器满桌,卤薄(皇帝仪仗)后张遮青幔,有不少挑着龙凤青扇的宫女太监在侍候着。

    光光一进来就看到了刘妃,因为她就坐在自己前面,可惜的是她老人家压根就无视自己,尽管她很恭敬的给她行礼,刘妃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让她好生尴尬。

    然后她就悲催的发现,她的身份当真算得上是卑微,只要来了个有位份的宫妃,她就得给人家行礼,然后收获或不屑,或嘲讽或讥笑的目光。

    光光并不在意这些,如今她的身份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这些大人物看不上是应该的。

    她也是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什么未来王妃神马的,并不能够让她成为别人尊敬礼让的头衔,反而还会让跟三皇子一党不对付的人拿她做了靶子。

    这场中嫔妃众多,只是在光光看来,最为打眼的就是那位景妃,她只在二十六七岁的年记,长得确实美艳,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就是她这个女孩子看了都心神荡漾,难怪她能够成为如今宠冠后宫的第一人。

    光光仔细观察了下,除了几个年纪大的妃子面色平淡外,那些年轻一些的,都用非常嫉妒怨毒的目光在偷偷的看着景妃。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爱的,这还真是不假,光光想着,这个景妃要是没点手段,估计在这些宫斗中撑不过两集。

    光光兀自观察着这皇家百态,就有太监唱喝:“太子妃娘娘到,郑王妃,郑王韩侧妃到,懿安公主到!”

    众人纷纷回头避让,光光往后缩了缩,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跟着大家一起回头,去看太子妃一行人,这位太子妃,想必就是那位夷兴伯的长女了,她的妹妹可是内乡侯的儿媳妇。

    她长得并不见得有多漂亮,五官端庄秀丽,年纪看起来不算大,可是她穿的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颇有几分老气,光光有些失望,好吧,这未来的国母,可能就得是这样式的,毕竟是端庄娴淑的表率嘛!

    而那位郑王妃,和韩侧妃就长得娇艳美丽多了,是各有千秋。

    光光着重仔细的打量了下郑王的侧妃,这不就是韩奉说的他的侄女?跟自己是没出五服的唐姐妹来着。

    光光感到好笑,自己的关注点是不是不对,然后她就看到了自进宫以来,无数次听宫女提起过的嫡公主懿安。

    她不过十五六七的年纪,长得倒是漂亮,可是神情非常倨傲,看众嫔妃的目光都带着不屑,想想也是,她是皇后之女,太子的妹妹,又深受帝后宠爱,人家有傲慢的资本呗!

    光光随着众人一起行礼,抬头的瞬间,懿安把目光投向了她,她手一指,非常的骄横无礼:“你、对,不要左右看,说的就是你,本公主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啊?你是新进宫的妃子?”

    光光被闹了个大红脸,她低头恭敬的道:“回公主,臣女是淮阳府司农事少卿使家的次女韩光光。”

    懿安愣了下,然后一眯凤眸不善的道:“是你?就是那个拒绝我父皇做皇女,却又要做我们皇家儿媳妇的那个卑贱的乡野农女?”

    她一语落,很多人都捂起了唇偷笑,刘妃的脸色可谓是难堪到了极点。

    光光面色一变,这刁蛮任性的公主,果然是很讨人厌。

第二百七十七章 位卑无宠者卑贱如尘埃

    太子妃柳氏笑着嗔怪的训了懿安一句:“妹妹不得无礼,这以后可是你的三嫂。”

    她看着光光笑的格外温柔:“弟妹不要介怀,懿安就是这么个天真烂漫的性子。”

    光光真想骂一句妈卖批的!

    可是在强权面前,不得不低头,她只能勉强的笑着答:“臣女不敢。”

    懿安倨傲的抬起头,鄙夷的看着她:“谅你也不敢!”

    而那位刘妃,简直就是恨不得光光立马被人杖毙了才好,压根就不会出来替她解围的,让光光是一阵的厌恶。

    这时从后殿里来了不少宫女内侍,不多会儿就在太监的唱喝下帝后总算是姗姗来迟了。

    众宫妃,皇子妃公主们都跪下叩拜行礼:“陛下圣安,皇后娘年金安。”

    启宗今日红光满面的,那脸色似乎是已经用过酒,他在上面的宝座坐下威严的说道:“都起来坐吧!”

    环视一圈,启宗的目光若有若无的从那小姑娘的身上扫过,他才慢悠悠的说道:“今日适逢佳节,普天同庆,这既然是家宴,大家就放开了性子,不必拘束。”

    皇后也笑着说了几句,宫人们依次的开始上菜上酒。

    在上菜的空档,光光偷偷打量这大盛朝母仪天下的国母,她上面穿着一身黄色烟罗纱,上面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

    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后别一朵精致的凤头钗。穿戴倒是威严霸气,只是那容貌,光光只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因为这皇后,脸上的皱纹很深,擦了厚厚的白粉,脸色白的有点吓人。

    发丝似乎掺杂了银白,五官算不上多惊艳,如果放在年轻时,应当是个清秀佳人,只是如今的她,与成熟稳重,霸气英俊的启宗坐在一起,显得她好似比启宗老上那么许多。

    等各种宫廷御宴的菜品陆续上来的时候,光光看的是口水直流。

    像什么爆炒凤舌,桂花鱼翅、荔枝白腰子、五珍烩、烧鹿筋、南乳松鼠鱼等奇珍美味,都是在民间吃不到也见不到的东西。

    不过光光最喜欢的还是面前这道独特的蟹酿橙。

    橙子在古代一度是鱼虾蟹等水鲜的最佳配置,其中螃蟹与橙子配合更是普遍,这大概就古代人说“橙催蟹又肥”的缘由,甚至连吃熟螃蟹时也要佐以橙子同食。

    蟹酿橙巧妙运用酿法让蟹与橙合二为一,取来熟好的黄橙,去顶剥肉,将之挖至中空,再讲螃蟹剔除蟹肉蟹黄,一同装入橙子中,在淋入以勺橙汁、黄酒,将之前的橙子顶重新盖上,大火清蒸,最后用盐、醋调味,每舀一口蟹肉时,蟹肉本身充满橙香,带有微微回甘,再加上外环优雅好看,这道菜同时也是寻常日子里御房中讨皇帝启宗欢喜的拿手菜。

    光光一连舀了好几口,吃的是眯起了眼睛,这皇宫里的御厨手艺就是跟外面的厨子不是一个档次的,果然是美味留香。

    启宗坐在高台之上,他垂下眸子,视线在小姑娘吃的津津有味的小脸上流连了一瞬,他笑着向一旁的章成道:“把朕这份蟹酿橙端到韩二姑娘那桌上去。”

    章成低头恭敬的接过了菜肴,亲自捧着到了光光的面前,狗腿的道:“姑娘,这是我们陛下赏赐您的。”

    光光懵逼了一瞬她才反应过来该起身跟启宗谢恩:“臣女谢陛下赏赐。”

    她突然的谢恩,立刻就让华清殿里热闹的气氛为之一僵,太子妃和郑王妃都低头喝了口酒,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

    皇后的目光随之射了过来,她笑的和蔼:“哦,这想必就是三皇儿的未来王妃吧?果真长的是人比花娇。”

    说着人比花娇,却在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她还故意斜睨了一眼启宗,眼神多少有些讥讽。

    启宗的面色一僵,觉得有些难堪,他尴尬的咳了一声才对着下面跪着的光光说道:“呵呵,快起来坐吧,你与老三的婚期,钦天监已经上奏了日期,朕看不如就定在下月十六。明日朕便下旨,让人去淮阳府知会你的父母,你看如何?”

    因为启宗说话的语气是非常和善温和的,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射向了光光。

    光光却是听的全身一颤,下个月十六?那不就是不到一个月了?

    她压根就没想好怎么解决跟齐王的婚事呢,这怎么就到了要举办婚礼的地步了?

    因为她没有及时谢恩,懿安冷哼道:“这不想做皇女,不会现在连皇家的儿媳妇你也是不想做吧?你要是敢不答应,就是抗旨,是要杀头的。”

    光光忙答道:“臣女谢陛下洪恩。”

    启宗看了看懿安嚣张跋扈的态度,有些不悦,不过当着众人面,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道:“既然如此,明日你就可出宫,暂住官邸,迎亲时你韩家就从京中官邸发嫁。”

    对于启宗的安排,光光不置可否,因为这压根就没有她说话的资格和反对的权利,说是询问,其实不过是这帝王的一言堂罢了!

    等散了酒宴,光光带着皎月跟着领路的太监往来路而去,她一路上心事重重,感到心累忧虑,就没太注意路况,还是皎月拉了她一把,提醒道:“这不是我们来时走过的路。”

    光光抬眼四下打量,这周围好似有点偏僻荒芜,几乎看不到多少宫女太监之类的人,她停住步子皱眉道:“等一等,这不是往储秀宫去的路吧?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那小太监这才转身,他奉承道:“姑娘,这前面是沉香宫,额,我们家三皇子有事要跟您商量。”

    齐王?光光疑惑,再抬眼,果然见前方那有些荒废的宫门口站着几个人,正是盛靖渊和他的近侍们。

    到了近前,盛靖渊笑着道:“我们进去说?”

    光光觉得诧异,他为何要在此处等自己呢!

    俩人并排往这陈旧的宫门走去,太监内侍们就留在了外面。

    踏着杂草夹道青砖铺就得甬道,脚下潮湿的砖缝长出了隐约可见的青苔,盘缠的藤蔓也四处横陈,两旁树木枝叶婆娑,树下也是荒草萋萋,阵阵冷风吹过,远方墙壁斑斑被尘封已久的宫室里飘来腐朽的霉味,光光捂住了鼻子,在甬道尽头停住了脚步。

    盛靖渊一指正前方破败的宫殿,他的笑容在黑夜中,有种莫名的诡异,让光光觉得发寒:“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二百七十八章 死相惨烈

    光光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想起了刚刚那个领路小太监的话:“沉香宫?”

    盛靖渊负手而立,他的声音中有些沉重:“宝函钿雀金鹦鹏,沉香阍上吴山碧。杨柳又如丝,驿桥春雨时。画楼音信断,芳草江南岸。

    鸾镜与花枝,此情谁得知?”

    光光有些不明所以,他为何突然吟这么一首伤感的诗呢?

    “这是我皇祖母生前住过的宫院,她为宫女时就叫做沉香。这宫殿的名字是我父皇后来改的,因为他要让人们都记住皇祖母的名字。”

    光光愕然,这竟然是一代帝王生母的住过的宫室,可是为何会如此的凄凉残破,而不找人修缮呢?

    盛靖渊突然回头,冷不丁的对她说道:“位卑而无宠者,在残酷的皇室权利交替倾轧中,有太多人会卑贱如尘埃,落下时是名姓都不配享有的。”

    光光一颤,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见自己了,她冷了眸子寒下脸。

    盛靖渊望着她的神色,凑近了几分,他语气轻柔平淡,拉起了她的手:“光儿,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们的亲事意味着什么对不?”

    光光只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范起一阵的鸡皮疙瘩,她瑟缩了一下脖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盛靖渊低低的笑声溢出了唇外:“这亲事即使你抗拒,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是真心爱慕你的,只待你进入王府后,我会奉你如宾,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体面,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会让你给我生儿育女,你不用畏惧害怕嫁给本王。”

    光光眼睛一眯,他这是变相的在告诉自己,她要是不愿意跟他生活,他们可以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

    她突然想到了他刚刚说过的那句“位卑无宠者,卑贱如尘埃。”来,她抽回了手,只觉得整颗心都掉进了冰窟里一般寒冷,他这是在威胁,警告,自己吗?

    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办,她的下场会跟这沉香宫的主人一样凄惨。

    “你想要什么?”

    盛靖渊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比了个手势,然后才轻启薄唇:“另外,听说你韩家产的棉甚好,我们大盛有几十万的将士,要是人人都能够穿上你们韩家的冬衣,估摸着冬季就不再觉得寒冷。”

    光光的瞳孔猛得一缩,他的手势她已经看明白了,这是要八十万两的白银?

    而几十万数量的将士都做冬衣的话,他们家今年收上来的新棉就一斤都别想卖了,全都得赔进去。

    她有些恼羞成怒:“这不就是要我们韩家倾家荡产的意思吗?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你私做主张?”

    盛靖渊看了看她,深沉的眸光中不见了往日的任何柔情:“你放心,只此一次,以后……”

    他顿了话头,没有往下说。

    光光冷笑,这意思就是钱和物资现在是皇帝要用,可是等她进了齐王府,那韩家以后就会是他盛靖渊的所有物,那些财富将为他所用吗?

    光光只觉得可笑,为何曾经的自己,会觉得这个男人可靠,也许能够保护自己呢?

    淮阳府内梨花镇的大柳村内,唐城接了圣旨,拧了眉头,久久未语。

    其他人不明所以,还在为唐城被赐封内乡侯世子而感到高兴,只有韩家知道真相的几口人面色不大好。

    送走了钦差,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

    韩得平把外孙三四岁的小娃娃璟哥抱在怀里:“以后我的乖乖不就是侯府世孙了?”

    林氏非常难过:“这陛下咋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怪让人措手不及的,以后你们要是再进了京中生活,咱们这大宅子里不就空荡荡的了。”

    唐城的情绪有些低落,对于被改姓于(于笙筳),他纵有千般不愿,可是又无可奈何。

    对于传旨官带来的关于小闺女成亲的消息,更是让一家人心惊。

    林氏叹气:“这光儿还小,怎么说嫁人就嫁人了!”

    韩得平无奈的道:“这皇命难违,咱们光儿不是来了书信嘛?既然她说让卖卖铺子,我看就这么办吧!”

    过了两日,关于韩家筹备闺女的嫁妆,变卖铺子土地产业,调动所有的现银的事情也是轰动了周边的百姓。

    更是有传言,为了给闺女置办丰厚的陪嫁,韩家可谓是掏空了大半的家财。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等韩家特大号的一百二十八抬的箱笼都装满了金银珠宝的时候,他们家账目上的钱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林氏清点着仓库里的这些封了条的箱子,她有些心疼的上手摸了摸:“这八十万两可是咱们家所有的一切了,要是送出去,以后能够让咱们家,还有光儿平安和顺也是值得的。”

    韩得平倒不见得有多心疼:“秀娟,咱们还有百万斤的棉,等今年的新棉和山楂卖了,又都回来了,不必可惜。”

    林氏抹了抹眼泪:“我不是心疼给光儿多做了嫁妆,我是心疼这钱最后到不了咱们闺女的手上。”

    众人沉默,这些珠宝金银,最后的去处究竟是齐王府,还是皇宫大内,也不是他们能够做得了主的。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运送那么多东西进京,还是挺费事麻烦的,他们一家就准备早早出发,韩得平吩咐护卫们:“一定要加强防守,防止有贼人偷盗。特别这存放嫁妆的仓库,时时刻刻盯紧。”

    毛子笑道:“二爷放心,我们这么多人都不睡觉,特意守着呢,明天保证能够一箱不少的上路。”

    韩得平和林氏这才放心的回了房间安歇,他们要早早睡下,明日天不亮就得运送着嫁妆去京城。

    只是时间进入三更,外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喊杀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韩得平和林氏心惊胆寒的醒来,夫妻穿了衣,有些害怕的叫了两声,门外却没有仆从回答。

    韩得平觉得事情不妙:“这咋回事?”

    一拉开门,夫妻俩就被吓得跌坐到了地上,倒抽着凉气,差点没给眼前血腥的场景给刺激的晕过去。

    门口自家守夜的几个小厮丫鬟婆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死相还极为的惨,有的是被抹了脖子一刀毙命,有的则是拦腰被砍成了两截,那肠子和五脏六腑流了满地,让林氏当场就呕吐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切化为灰烬

    韩得平只觉得肝胆欲裂,他往远处看去,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也不知韩家今夜是闯进了多少贼人?厮杀交手声不断,而那不停倒下被砍的七零八落的人都是自家的奴仆下人还有护卫们。

    他哆嗦了起来,脸上血色尽褪。

    林氏缩到了她的身后,吓得语不成声:“得、得平,这些……这些都是什么人?咱们家诚儿和小棉他们呢?”

    韩得平没有说话,他眼中的神采慢慢消失,因为从院中飞快向他们走来的人让他感到心悸和绝望。

    那为首者身穿涂金脊铁甲,手持的利刃之上还在往下滴血,身后是数以百计拿着刀剑和劲弩的军士,他们身上甲胄分明,可是面上都是用黑纱遮了面。

    那为首之人虽然覆面,额头到眼角处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非常有辨识度。

    他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抱在一团的夫妻,冷笑残酷无比的道:“想必你们就是韩家二爷二夫人了?”

    他的声音冷酷无情,不带任何的感情,韩得平虽然害怕,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害怕是没有用的,因为这些人显然是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的。

    他抖着声音询问:“你……你是何人?为何夜闯我们韩家?你们就这么杀人,还有没有王法?”

    同时,他的心也跟着凉透,他们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闯到后宅来,那唐城跟毛子还有那些护卫们,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

    陶让勾起唇,他轻蔑一笑:“来你韩家自然是取你狗命!跟我谈什么王法?”

    他张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什么是王法?王法是天家定的,天家要取你一切,还讲什么王法,不是可笑至极吗?”

    说罢,他收起刀落间,一刀就砍在了韩得平的脖颈处,头颅滚落,那脖子断口处血花顿时喷溅,飞射林氏一脸,林氏吓得失声尖叫,顷刻间就被后面的刀剑手一剑穿透了心脏。

    她慢慢倒下的瞬间,看到丈夫死不瞑目的脑袋,脑海里渐渐浮现几个儿子和闺女们的脸旁,她的眼中有不舍、难过、绝望、愤恨和无尽的不甘。

    直至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在慢慢消逝变冷,她躺在地上,无力的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来世,莫要再为人,做个庶民实在是太苦太累了。

    见二人断了气,有将士过来道:“统领,箱子都已经搬走了,这韩家的宅子怎么办?”

    陶让眯了眯眼眸,他冷声询问道:“那逃走的俩人找到了吗?”

    “未曾,他们轻功极好,我们没有追上。”

    陶让瞳孔缩了缩:“是那个新封的于侯世子?”

    他拧眉,这个人没死,以后,说不准,他会找自己报仇!

    “把仓库里所有的值钱东西都带走,然后把这些尸体集中下,放火烧了。”

    得了军令,这些将士动作非常迅速麻利,在确定所有人都灭了口后一把火点燃,那熊熊火焰染红了半边天,这偌大的韩氏庄园就这么被毁了大半,而里面的工人奴仆韩家请来的侍卫,逃出来的只不过是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而已。

    等这批将士军兵押送着一车车金银走后,相临韩家的几户人家才敢出来。

    韩老爷子和二叔公眼含热泪的看着面前的火海哭着道:“完了,完了,全完了。这群该死的马贼,真是丧尽天良啊!”

    二叔公抬起昏花的老眼,他流下了痛心的泪水:“这个速度,这个狠劲,还有那甲胄,那上千数量的士兵,还能够拥有刀剑弓弩兵器,哪里是什么马贼,这是朝廷的骑兵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捶了捶胸口:“天道不公,天道不公,为何不给我们百姓留个活路啊!”

    说罢,他喷出一口血来,顿时就绝气而亡了。

    族人们顿时乱作一团,救火救人的都有,可惜那火势太大,庄园里有酒坊和棉絮,烧起来又快又急,哪里是他们人工抢救得了的!

    而有两道灰败的身影正站在村子口看着这一切,唐城双眼赤红,他俯跪下身子,用手抱住了头痛哭流涕,昨日那娇妻美眷还在怀,今日就在自己眼前做了刀下之鬼,她的肚子里还有着已经成型的孩儿,他痛哭,恼恨,绝望又伤心。

    毛子抱着陷入昏迷的璟哥慢慢的跪在了他的身边,他哽咽着道:“能够拥有如此身手,数量又庞大的军队,只怕只有皇宫中的禁军了……”

    夜风吹过,带起无数烟尘,似有似无的飘来了呜咽之声,也不知是谁在夜半的风中在哭泣……

    京城郊外的离宫内(皇帝出行所住的行宫),因为御驾秋猎的降临而变得热闹忙碌。

    相随而来的还有一些大臣王孙,皇子公主们,光光也被启宗钦点,可以随行游玩。

    打了一天猎,启宗觉得有些累,被人服侍着洗漱完毕后,他靠在升华殿内的御榻上假寐。

    随行而来的景妃跪坐在腿边给他揉捏,这时有暗卫匆匆飞身进来,逞上了一封秘信。

    启宗睁开了眼睛,他慢悠悠的展开信,看了一遍,猛然变色,他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又看了一遍,脚边的景妃被他不小心给撞倒到了地上,兀自呼痛,那帝王却看都没看一眼。

    启宗把纸条用力的捏在手中,瞳孔缩了缩,胸膛起伏不定,转而咬牙切齿的问道:“被抢?被杀?被烧?”

    感受到帝王的怒气,暗卫低了头:“是。”

    启宗暴怒无比的一把挥落了榻上的茶杯玉器,他怒道:“是谁?是谁如此大胆?”

    他双手用力的撑着榻,险些站不住。

    “陛下息怒,小心龙体!”章成见启宗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担忧的上前扶了一把。

    启宗气恼的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他盯着暗卫头领命令道:“沈庄,去查,东宫禁卫军,郑王私卫,齐王纮王身边都要查一遍,有那最近离京的通通来报。”

    暗卫头领面无表情,声音更是不带一丝温度的答道:“臣遵旨。”

    启宗冷笑低喃:“真是好的狠啊,都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要跟朕叫板吗?”

    这话语中透漏出来的信息,让景妃觉得心惊,她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望此刻盛怒之中的帝王能够忘了她才好。

第二百八十章 姝色,帝甚爱之

    第二日的秋猎中,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得到启宗的心情不好,他一整天都黑着脸,尤其是太子,被无故当众训斥了两顿后,恨不得立刻起驾回宫去才好。

    等启宗带着众皇子大臣进了林子满载而归之时,就开始用今天的猎物准备晚宴。

    光光有些不明所以,坐在酒宴之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今天这离宫里的气氛格外紧张,她并不能够明白皇帝为何发怒,见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她也是格外小心了不少。

    启宗坐在上面,环视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高台下面那独自饮食得小姑娘身上,他的眼中带着悲悯,疼惜,还有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

    光光发现了启宗在看着自己,她有些紧张的放下了筷子,有些疑惑启宗那同情的目光从何而来?

    启宗这般频频把目光投向小姑娘的举动,让坐在他身边的郑王是看的一清二楚,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光光,勾唇笑了笑然后同太子一样老实的低下了头去。

    而一直坐在光光身边的盛靖渊自然也是感受到了那上首里帝王不同寻常的眼神,他眉心一跳,心中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预感,让他莫名的心慌。

    启宗转回目光,看了眼桌子上的食物:“这兔子肉烤的不错,章成,让人给皇子妃们都多分点。”

    章成看了眼光光面前桌子上那盘已经去了一半的兔肉,了然于胸,他忙命内侍们照做,给同来的皇子妃们又多分了一盘烤兔肉。

    启宗叹了口气,有些抑郁,就多喝了两杯酒,被太监们送回升华殿时,就有些醉了。

    章成见小太监给启宗在脱着靴子,就凑了上来:“陛下,要不要召景妃娘娘过来侍寝?”

    启宗仰躺在龙床上,他扶了扶发懵的头,不大感兴趣的道:“召她作甚?”

    章成一噎,他低垂了头不敢多言语。

    启宗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睛发沉,忽而想到了什么他说道:“章成,朕今日猎了一只白狐,你吩咐下去,那皮毛处理完了以后,送给她。”

    章成呆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帝王说的“她”是谁?

    章成忙答:“老奴知道了,陛下,这白狐毛色纯正,没有杂色,要是做成斗篷披风,韩姑娘穿了定然好看。”

    只是他说完,久久不见帝王回应,他大着胆子抬眼往龙床上一看,启宗的呼吸绵长沉重,显然是醉酒睡了。

    他吩咐众太监宫女们守着,自己独自出了升华殿的大门,招来了小太监吩咐了几句,一回头,就看到盛靖渊带着人走了过来。

    他忙行礼:“殿下。”

    盛靖渊往守卫森严的大殿里看了看:“父皇今日似乎醉了酒,身体没事吧?”

    章成回头看了看那些暗卫所在的位置,拉了一把盛靖渊的胳膊笑着道:“陛下喝了醒酒汤,这会已然安歇,殿下放心。”

    盛靖渊笑了笑:“那就好,等父皇醒了,我再过来问安。”

    他拢着手带着人就离开了升华殿返回了自己暂住的宫室。

    进了房间,他展开手心,里面有一卷小纸条,他看罢之后,脸色骇然,差点激动的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水。

    盛清凑近了几步,待看清纸条上的内容后也是大吃一惊:“韩家的庄园被抢了?”

    盛靖渊的手一颤,他皱着眉头:“死伤千人,这么大的事情淮阳府那边肯定会有奏折进京的,没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盛清咽了咽口水:“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进入未来的三皇子妃家中杀人抢钱?”

    问完,他自己又觉得这个问题愚蠢,在朝中谁能够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雄厚的实力,能去在一夜之间就灭人满门的,而且,那个韩家可是有不少高手在的,他眯了眯眼睛想到了答案:“主子,这是东宫的手笔啊?”

    东宫禁卫统领陶让,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他是江南首富太子妃的娘家柳家出来的人物,也只有他有那个本事,可以打败韩家的唐城。

    盛靖渊握紧了拳头:“现在不是说是谁干的,主要的是得知道那笔钱哪里去了?盛清,你立刻带人出京追查,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抢到那批金银。”

    “是。”盛清也知那批金银数额庞大,要是落到了太子或者郑王这些人手里,他们家主子只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等人走了,盛靖渊才重新展开纸条,那背面还有几个小字,他复杂的喃喃念出了声:“韩氏姝色,帝甚爱之。”

    启宗夜半醒来,他坐起身,只觉得有些头痛,立刻有太监过来给他穿衣。

    他站起身,望向升华殿外的夜空,天黑星稀,月光也格外惨淡,远方若有若无的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他拧着眉问身旁侍候的人:“是谁深更之中还在做乐?”

    小太监们都缩着头不敢语,启宗顿时大怒,他喝道:“怎么?现在连你们也都不听朕的话了?来人,将这群狗奴才都拖出去杖毙!”

    立刻涌进来不少御林军,也不给这几个小太监说话的机会,捂着嘴就拖了出去,启宗出了殿门,询问左右:“是何人在做乐?”

    就有太监抖着声音道:“回禀陛下,是……是太子殿下。”

    太子?启宗冷了脸,他眸子冰寒,里面藏着数不尽的风暴。

    等到他乘坐御辇,到了太子暂住的行宫,里面果然灯火通明,人影攒动,不仅仅有不少歌姬舞女,还有东宫的一些幕僚也在坐。

    等有太监唱喝“陛下驾到”之时,太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启宗面前:“父皇。”

    那些东宫幕僚也都抖作了一团,这帝王,最是喜怒无常,冷血无情,平日对太子都是比较温和爱重的,可是这两日他一改常态,完全不顾太子的体面,当众就对太子喝骂起来。

    如今太子深夜淫乐,他们只怕太子是又少不得要挨骂,他们也免不了被责罚一顿。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杖毙

    启宗低头看着长子,不无失望的想着,为何花了如此大的力气培养出来的储君,会是一个草包。

    他皱起了一双浓黑的剑眉,沉声质问道:“太子,你现在是觉得自己从此以后就高枕无忧,提前庆贺了?”

    太子唬了一跳:“儿臣绝无此心。”

    启宗不无悲哀的看着他询问:“你可知那西南靖边侯已经上奏三次,催发军饷冬衣,而今国库空虚税收不继,你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江南水宅,有多少百姓指望着朝廷打开仓库分发库粮,可是我们的国库里,只怕是已经被那些贪官逆臣们给搬空了,又该如何应对?

    北方关外北苍国更是经常来犯,我朝边境将士死伤无数,没有军饷犒赏三军,谁能够替我们盛家卖命呢?”

    太子和幕僚们都是一惊,不明白启宗为何突然提起这些国家大事。

    他们不知的是,他们刚刚欢喜着除去的韩家,是启宗给国库找得一个储备所,可是这一切,现在都变成了空谈。

    想到这里,启宗的目光变得阴鸷起来,他扫视一圈这些东宫的幕僚:“不能为君分忧,却只能够拉着太子安于享乐,朕要你们何用?”

    幕僚们吓得抖若筛糠,忙都磕头求饶告罪。

    启宗冷哼:“将他们都给朕推到离宫门口乱刀分尸,将那头颅,明日挂在猎场桅杆之上,我看谁再敢蛊惑太子享乐纵情,疏于政务!”

    “陛下……”

    幕僚们吓得顿时就大小便失禁,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御林军们无情粗鲁的给拖走了。

    太子也吓得发抖,他从来都没见过如此盛怒的启宗,他跪行了两步,到了启宗脚下,可怜巴巴的哀求:“父亲,儿知错了,您息怒,儿再也不敢了,以后定然好好打理政事,替父亲分忧。”

    听到他叫父亲,启宗缓和了一些神色,他摸了摸太子头顶的金冠询问道:“靖玄,你是嫡长子,是朕和你母后唯一的儿子,是我大盛未来的国君,人要学会成长,要看得长远,你告诉我,那些钱哪里去了?”

    太子浑身一颤,表情也随之僵硬起来:“父、父皇,儿臣不懂您的意思?”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不承认,启宗气的脸色铁青,他一巴掌就扇在了太子的脸上,把那些太监宫女吓得头都不敢抬。

    “还跟我装不知道?陶让带着东宫一千禁卫去了哪里,你以为朕不知吗?你好大的胆子!”

    启宗真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全心全意投入一手培养爱护出来的太子,竟然会如此的胆大包天,为了打压一个假想敌,为了不让盛靖渊得到韩家源源不断输送的财富,他竟然可以泯灭良心到普通老百姓都杀了。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的冷血无耻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也许是越老,就越害怕历史重演,他想到了这里,眸子变得冰冷:“你这蠢材!你闯了滔天大祸!”

    太子捂着脸,有些呆愣,不敢相信的看着启宗,在记忆里,他为储君以来,启宗还从来没有动手对自己非打即骂过呢,他无比的委屈:“父皇,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

    启宗扶额,突然觉得,跟这么个草包实在是掰扯不清楚,他气道:“你给我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罢,就气哼哼的走了,留下失落的太子和一群东宫太监宫女们,跪在地上,享受着夜风的吹袭。

    启宗刚回到升华殿,就有人进来禀报:“陛下,三皇子求见。”

    启宗看着桌子上紫金炉内燃烧香料升起的白雾,冷淡的说道:“让他进来吧。”

    盛靖渊一进来,就见启宗一直低头看着香炉,兴致似乎不大好的样子,忙行了礼:“父皇。”

    “哦,这么晚为何不安歇?”

    盛靖渊斟酌着说道:“儿臣听闻父皇今夜杖毙了多人,深感忧心,所以过来问候。”

    启宗抬眼看了看优秀出色的三子,想到了太子破坏了他与韩家婚事大胆荒唐的行径,也许是出于想要补偿他的心思,就缓和了脸色说道:“坐吧。”

    “谢父皇。”

    启宗叹口气道:“靖渊啊,那韩氏女……”

    说到一半,小姑娘精致诱人的眉眼在脑海中浮现,他就止了话头,那小姑娘失去了父母家人,就连家业金银也都没剩下什么,如果,这个时候,他再说让二人的婚约作废,不是太过残忍。

    他想着,即使她一无所有了,作为补偿,就让他做皇家的儿妇好了。

    盛靖渊的眼眸闪了闪,他没有追问启宗未完的话,而是道:“父皇心情烦闷,不若喝两杯葡萄酒也好解忧。”

    启宗皱了皱眉头,没有应答。

    盛靖渊再接再厉道:“父皇,这葡萄酒还是儿臣上次去淮阳韩家宣旨,韩大人送给儿臣的呢,他说这酒,是他们韩家独特酿造,别人仿造不来的。”

    启宗来了一点兴趣:“呈上来吧!”

    不多会儿就有小太监摆上了一桌简单的御宴,用白玉酒壶给启宗倒了一杯葡萄酒。

    启宗看了看翠玉杯中红红的酒液,甚觉新奇,他喝了两口,果然是甘甜又唇齿留香,不觉得就贪了杯,多喝了几杯。

    只是喝着喝着,就觉得身体有了变化,他扯了扯衣襟,额头流下了汗,只觉浑身燥热难受。

    盛靖渊察觉到了启宗的异常,他忙放下杯子说道:“父皇,您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启宗看了看手中的酒:“这酒不是说是果子酿造,怎么如此烈性?”

    盛靖渊眸光变了变,他笑着道:“父皇只怕是要醉了,您好生安歇,儿臣告退了。”

    启宗点头:“去吧!”

    待盛靖渊走了,启宗站起了身子,他晃晃了头,觉得有些恍惚。

    章成这时凑了上来:“陛下。您醉啦?这西边荷花宫中的荷花开的正盛,不若老奴陪您走走,去赏荷醒酒?”

    启宗没有察觉到这会他的头脑变得有些迟钝,他只是想到特意安排到荷花宫中安住的小姑娘,顿觉身上更加燥热了,他点头:“嗯,去荷花宫吧!”

    章成低头恭敬的应了,只是那唇角却勾起了得逞的笑容。

第二百八十二章 突闻噩耗

    等御辇低调的到了荷花宫,章成扶着已经有些神智不清的启宗道:“陛下,已经到了荷花宫了,韩姑娘就在里面。”

    听到“韩姑娘”几个字,启宗几乎都已经忘了自己是来赏荷醒酒的了,他被章成扶着越过了荷花池,直接进了那宫殿之中。

    章成站在宫门口,看着这些太监宫女说道:“你们都退到外门口去,离远些。”

    那些宫女们本来是跟着来侍候光光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也没人敢说个不字,都唯唯诺诺的退到了荷花宫外宫门口去了。

    章成回头看了看左右守着的那些暗卫,冷笑着道:“我说各位,你们也避着点,这陛下的墙角可不是那么好听的。”

    说罢,他自己先站远了一段距离,保证自己不能够听到里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那些暗卫一开始不放心离得远,待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后,都面红耳赤的退到外宫门口去了。

    而殿内的光光,则是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寝室里并且显然神智有些不正常的启宗给吓了一跳,眼见着他双目赤红的扑到了自己的身上,光光尖叫着想要挣扎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使不上来一点力气。

    她骇然,这显然是不对劲的,她看了看室内炉子里燃烧的香料,有淡淡的异香飘来,她知道,自己肯定是中招了。

    她焦急的推搡俯身压在自己身上的启宗:“陛下,陛下?你醒醒,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您的儿妇啊,您不能……”

    正说着,启宗的唇已经贴到了她的脖颈在四处移动摩挲,光光只觉得头皮发炸,启宗的双眼失神,身体滚烫,显然也是中了什么烈性的药,估计这会他在做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手往下移的时候,光光只觉得绝望,同时也疑惑,今夜的皎月哪里去了?她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启宗突然头一低,竟然毫无预兆的就那么晕倒在了光光的身上,光光愕然,她再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床边的皎月。

    她大喜,知道肯定是皎月出手把启宗给打晕了,刚想说话,就见皎月竟然从头上拔下簪子就要向启宗的后背刺过去。

    光光吓得大惊失色:“不要,你不能杀他!”

    皎月的手就是一顿,神情非常的恼怒,她一把就把启宗给提着扔到了床下,低声说道:“光儿,是我。”

    光光一愣,这声音分明就是个男的,而是还很熟悉,是盛靖川!

    光光挣扎着坐了起来,拢了拢自己凌乱的衣衫,她惊慌失措的道:“你怎么到离宫来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难怪今天皎月一直不在,感情这俩人不知道跑哪里换装去了。

    盛靖川皱着眉,他满眼的怨毒,亮了亮手中的簪子:“光儿,我要杀了他给我祖父,祖母,爹娘报仇。”

    光光惊愕,转而害怕的拉住了他的手:“你不能杀他,杀了他是小事,我韩家可就遭殃了。”

    要是皇帝死在她的宫中,那可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到时,别说整个韩家,就是一个村子的人都别想活一个。

    盛靖川突然身体一僵,他坐到了床上,看着光光,眼神暗淡,语气更是失落:“光儿,我赶过来,就是要告诉你,韩家那边出事了,你在宫中,得不到消息,只怕那淮阳府的奏折还要等两日才能到京城。”

    光光的眉心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盛靖渊抿直了唇角,他双手揽住了小姑娘的肩膀:“光儿,我说了以后,你不要太悲伤激动,几天前,韩家庄园遭到了掠抢血洗,你的父母,还有嫂嫂,姐姐,侄儿,无一幸免都去了。”

    无一幸免?光光只觉得顷刻间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她捂着剧痛的心口,感到窒息。

    “光儿,光儿。”

    盛靖川可是吓坏了,他掐了掐小姑娘的脉门,给她一边顺气一边心疼的道:“光儿,你别吓我。”

    光光老半天才缓过来一口气,双眼之中流下了悔恨的泪水:“都怪我,怪我,如果不是我,我们一家人都还能够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一起。

    都怪我,为何要赚那么多的钱?”

    说着,她就扑在盛靖川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想到老实巴交善良淳朴的韩得平,虽然他有时老实的过了头,可是他没有这个时代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具有的臭毛病。

    就像那什么看不上女性,重男轻女,好色纳妾这些陋习他都是没有的,相反的,他敬重爱护林氏,对待儿女也是给与了足够的尊重,作为丈夫,父亲,他都是合格的。

    而林氏,更是温柔贤惠大方善良,对待光光一向都是疼宠爱护有加的,而姐姐和嫂子,她们又同样是如此的无辜,她们现在都已经怀有身子六七个月了,可是也得命丧了黄泉。

    还有那可爱的小侄子,天真的孩童,才刚会喊她姑姑,就被人无情的剥夺了生命。她握紧了手,指甲镶嵌到了手心的嫩肉里,丝毫不觉得疼,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她穷其毕生精力,也要为他们报仇!

    盛靖川抱着她,无声的安慰,心里也是悲恨交加。

    而宫门外的老太监和暗卫们听到殿内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还以为帝王事成,都放下了心来。

    室内的盛靖川抱着光光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的情绪:“光儿,你跟我走吧,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光光止住了哭声,她低头看了看床下人事不知的启宗,缓缓的摇了摇头:“你一个人换装成皎月的样子,也许能够蒙混出去,可是我又不会武功,在这离宫之中,禁军暗卫遍布,你是带不出去我的。”

    她心痛欲绝,只觉人生太过漫长煎熬,为何一切会变成这样?

    就是她想离开,然后呢?她还有哥哥,还有要守护的人,而且,离开这权利的中心,她要如何给家人报仇呢?

    “我家里那边情况如何呢?我姐夫他难道就没想法子救我姐出来?”

    她语气里带着埋怨,怨恨,哪怕救出来一个也好啊,也比都死在一处要让人安慰的多吧!

    盛靖川叹气,就把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光光的瞳孔一缩,她只觉得全身发冷:“你说,那闯入韩家杀人放火,抢走财物的是禁军?”

第二百八十三章 应当赐韩氏女三尺白绫

    盛靖川沉着脸说道:“不错,唐城说,这支队伍足足有上千人,他们训练有素,速度极快,个个身手都不错,这个大规模的队伍,能够在深夜中穿梭于城门来去自如,肯定是朝廷里出去的。

    而且,唐城跟那个头领交过手,他不是人家的对手。那是个绝顶的高手,据他描述,额头到眼角有道疤痕,符合这么个人设的,我猜想着,只有东宫禁军统领陶让。”

    东宫?光光的眼底聚集起了仇恨的光芒,她不明白,为什么东宫太子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灭他们韩家。

    “光儿。”盛靖川摸了摸她的脸,无限的怜惜:“你今日这番危险,我怎么能够把你还留在这里呢?只怪我太无能,要是我有能力,早灭了这个暴君,给我们所有人都报仇了。”

    光光伸手描绘他的眉眼,心中有着无限悲凉,杀了启宗是容易,然后呢?

    他们就有活路了吗?这个国家,这个王朝,这些坏人都还在,就没有他们的出头之日。

    “光儿,你快起来更衣,我带你出去。”

    光光拉了一把他的衣襟,惨然一笑:“靖川,我是不会离开京城了,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出去了。”

    盛靖川大惊,他着急道:“为什么啊?光儿,今日这狗皇帝对你这般,显然是有人要害你啊,你不走,难道等着被人算计?”

    光光抹了把眼泪,她突然对着面前的男人展颜一笑,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靖川,你……爱我吗?”

    盛靖川一怔,转而把人用力的抱在了怀里,他心疼的道:“傻姑娘,不爱你,我为何千里奔骑来告诉你真相,为何要不顾个人安危来带你走?”

    光光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她想着,要不是因为爱,因为喜欢,这个男人,也许根本就不会到这危险重重的离宫来,他有着太多机会,跟太子跟齐王一样,去图谋自家的一切,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她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凑近他的耳朵,轻轻的低语了几句,盛靖川瞪大了眸子,他急道:“光儿,你疯了,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姑娘接下来的动作给堵回了喉咙里,因为她主动的送上了自己樱唇。

    纱帐垂落,那上面的流苏被窗外透进来的风轻轻吹起,摇摆飘荡,朦胧中,掩映出床榻上交卧的人影,窗外,钩月倒挂,独留一室春光。

    启宗醒来之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想要抬手揉揉额角,却不期然手边触碰到温热的柔滑肌肤,他就是一愣,想着昨夜自己似乎未曾召见过嫔妃。

    他转头,一张有些熟悉的小脸映入眼帘。

    她一头青丝飞瀑般飘洒在榻上,弯弯的柳眉,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脖颈处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

    而那身上的里衣,紧贴着婀娜丰腴的身子,酥胸半露,浑身散发着一股妩媚娇柔的气质,真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启宗只觉血气翻涌,他喉咙滚动间,觉得燥热难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尽褪,而那小姑娘裸露在外的肌肤之上,也有着斑斑点点的暧昧红痕。

    他震惊无比,眼前的一切冲击的他一时之间无法思考,自己昨夜这是做了荒唐之事?难道他的心魔已经到了让自己不管不顾的地步?

    他还没理出头绪呢,小姑娘就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真的很美,非常灵动有神,只是在看清他面目的瞬间,就瞪大眼睛,然后惊恐的后退着退到了角落。

    她眼神中的光彩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她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哭的凄凄惨惨,梨花带雨,这美人落泪,当真真是我见犹怜。

    启宗有些尴尬的扯起衣架上的衣服给自己随意的披上,他俯下身子,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询问:“那个……我、昨夜伤到你了?”

    光光全身害怕的一颤,都有些发抖起来,身体更是往后缩了又缩,一副害怕到了极点的样子。

    启宗伸出去本来想要触碰小姑娘的手就是一僵,他收回了手,有些疑惑不解,他低头看到了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眼眸亮了亮,有些激荡。

    视线在小姑娘的身上打了两个转,虽然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有疑惑不解,可是依稀记得,自己进入了这荷花宫,仿佛也看到了躺在床上安歇的小姑娘。

    他思索了下,声音放的无比轻柔:“小丫头,你伤着了吗?朕让御医来给你看看如何?”

    只是小姑娘兀自哭的可怜,一点要理他的意思也没有,启宗只觉无奈,他直起身子冲着外面喊道:“来人!”

    光光的身子在他这一声喊之后,跟着瑟缩了下,启宗见了,忙安抚道:“不要怕,有朕在呢。”

    章成带着太监们捧着衣服和洗漱用品依次进了殿内,他伸头往床榻上看了看,然后老脸笑的跟绽放的花朵一样谄媚:“老奴侍候陛下更衣。”

    启宗想到了昨夜种种蹊跷,他冷冷的盯着老太监,然后怒斥道:“老东西,你放肆,往哪看呢?”

    章成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帝王得偿心愿以后一大早还是那么大的火气,难道是没尽兴?

    他忙低头赔礼求饶,启宗冷哼着被太监们侍候着更了衣,他回头看了看抽噎着不理会自己的小姑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能是叹息一声出了荷花宫。

    他吩咐道守在外面的宫女道:“你们进去侍候姑娘起身,仔细着些。”

    然后又对守门的禁军道:“从此刻起,这荷花宫森禁,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

    章成却吓得冒了汗,他跪下哆哆嗦嗦的道:“陛、陛下,这……这不能啊,您,您得割爱啊!”

    启宗低头俯视他冷冷的问道:“不能?割爱?那要如何处置?”

    章成咽了咽口水,现在事情的走向,完全就脱离了原来的设想,让他害怕不已:“为了您的圣名,应当赐韩氏女白绫三尺,以全皇家脸面。”

第二百八十四章 请赐我一死

    尤其是,这种事情,要是被皇后知道,不得扒了他的皮啊,想到自己悲惨的下场,他有些后悔起来。

    启宗皱着眉询问:“章成,朕昨日进了荷花宫,你们一直守在门外?”

    章成点头:“陛下,老奴不敢离您左右。”

    启宗想想也是,自己进了荷花宫,这些近侍暗卫都是一直守着的,加上种种迹象,这临幸那小姑娘的事情定然不会有假了,他质问道:“你为何不阻止朕宠幸韩氏女呢?”

    “这?”

    章成苦下了脸,声情并茂的表演:“老奴见陛下对韩氏女思之若狂,您日日都要翻看她的小画,不管是御宴还是秋猎都挂在心上,老奴是心疼陛下的爱而不得,老奴心疼陛下啊,所以才擅作主张,全了您的心愿。”

    启宗突然嗤笑出声:“老东西,朕就是再怎么荒唐,可是那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朕心里明白着呢,说,是哪里有问题,那香?还是齐王送来的酒?”

    章成流下了冷汗,他以为这帝王成就了美事,会高兴的赏赐自己,万万没想到,他会翻脸不认人,秋后算账。

    “不说?”

    启宗阴鸷的目光仿佛能够杀人,他盯着老太监冷笑道:“狗奴才,你好大的本事,竟然学会了投诚?朕还没死呢,你就找好了主子了?”

    “陛下,老奴不敢。”章成吓得瘫成了一滩:“陛下饶命,陛下开恩,老奴再也不敢了。”

    启宗冷笑,他喝道:“来,给朕把这个狗奴才拔牙割舌,送到齐王身边去侍候。”

    昨天自己不过是喝了几杯酒,就突然发狂,失去了理智,做出强占小姑娘的荒唐事来,这其中定然有老三的手笔,启宗决定要好好的敲打一下盛靖渊才行。

    章成当时就被吓得尿了一裤子,御林军们过来拉他的时候都是嫌弃无比。

    这时,从荷花宫中,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一个小宫女:“陛下,陛下,不好了,韩姑娘她寻短见了!”

    “你说什么?”

    启宗惊了下,他转身大踏步往里走,进了内室果然就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那小姑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手腕处虽然被宫女们按着,还在往外流着血。

    启宗有些恼怒,他训斥道:“你、你这是何苦?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的倔?”

    即使她疼的额角冒出冷汗,却仍然抿紧了唇不跟自己说话,启宗想要发火,可是见小姑娘如此委屈难过到要寻死的样子,他终究是不忍心。

    他冲着身后的太监们怒吼:“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张衡给朕叫来!”

    这才有人反应过来飞奔着去请御医。

    启宗出游打猎,队伍当中是随行跟着几位专门给皇帝皇子看病的御医的,这个张衡就是个中翘楚,同时他也是太医院院判。(“太医”一方面是指一个职官系统,对太医院中各级医官的泛称。

    而所谓的御医,是直接听命并服务于皇帝、后妃等、在许多历史文件的记载中,宫廷医官在给皇室成员诊病时才被称为御医,平时则称其官职名——太医。)

    张衡已经五六十岁了,被几个太监架着一路飞奔到了荷花宫,他以为是启宗生了病,吓得可不轻,一双老腿差点跑断。

    到了内室里,闻到血腥味,他以为是皇帝受了伤,忙走近慌张的要给启宗行礼:“参加陛下……”

    “莫要来那些虚的,快去看她的手腕。”

    “啊?不是陛下您……”

    张衡有些反应不过来,转过头才看到纱幔后的床榻之上还躺着一个姑娘,他明白了过来,转而掀开了纱帐就走了进来,在看清床上之人的面容后,他大吃了一惊。

    因为这个小姑娘,他在秋猎之初就见过,这是未来的齐王妃啊,可是如今,启宗竟然就那么毫无避讳的站在她的床头,这是神马情况?他惊愕的下巴都快突了出来。

    启宗不耐烦的暴喝:“张衡,你还不动手?她若是有个闪失,朕要你全家的脑袋。”

    张衡手一颤,忙过去检查小姑娘的伤势,这手腕之上的伤是用金簪插出来的,伤口倒是不大,也没伤到筋脉,就是有点深,出血有点多,他给细心的上了药,做了包扎。

    “陛下,这姑娘的伤口有些深,所幸只是簪子,面积不大,没插到经脉,要小心的养护一段时间就能好转。”

    启宗冷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吩咐在外间侍候的宫女们:“把所有的簪钗都给朕收走!”

    他话一落,光光突然抬头,用悲切切的目光看着启宗,神情落寞黯然。

    张衡看在眼里,只觉心惊,这帝王和小姑娘之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竟然到了要挥簪来自缢,想到一种可能,张衡忙低头掩饰眼中的波涛汹涌。

    启宗低头看着小姑娘,他叹了一口气:“你们都退下。”

    太监宫女们和张衡就都退出了内室。

    启宗撩了袍子坐在了床边,他伸手抱起了小姑娘,察觉到小姑娘在自己接触到她身体后瞬间的僵硬,启宗有些不悦的皱眉,却仍然是耐着性子哄道:“怎么?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跟朕说话了?不若,朕叫你光儿如何?”

    光光扭了扭身子,把脸别向了里边,眼底有些深深的厌恶,嘴上却说着:“臣女身份摆在这里,陛下自重。”

    启宗愕然,他突然笑了出来:“自重?难道你能忘了昨夜?”

    脑海里,涌现出昨夜总总,想到那个少年,光光的不自觉的脸红了红。

    启宗却误认为她是被自己说的害了羞,他看着小姑娘如玉般的容颜,心内激荡,只恨不得立刻把人再宠幸一番才解了自己那么久的相思之苦。

    可是想到小姑娘方才还在自寻短见,他压下心中饥渴,而是温声道:“傻姑娘,莫要再做傻事,朕会心疼。”

    转而,他不放心的威胁道:“你若是再敢寻死,朕定然不会轻饶,到时可就要问罪于你兄长。”

    光光适时的红了眼眶,有些委屈难堪的道:“陛下,我应当是儿妇才对,如今……如今……我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有何颜面面对世人?将来,要是被他人知晓,又该如何看待书写陛下?所以,您还是赐我一死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儿妇?君妇?

    启宗本来柔和的神情,被她连番质问给弄得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原因无他,只因她那句,应当是儿妇。

    他有些难堪和尴尬,只能是咳了咳说道:“小丫头,你这什么话?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朕,朕错在先,朕不该强迫你,可是,既然已经是木已成舟,光儿,你莫要害怕,一切有朕给你担着。

    如果这天下人要来指责你,就让他们来怪朕好了,你是无辜的。”

    光光的眼眸闪了闪,她看着启宗的目光亮了几分,可是转而又难过的抽噎起来。

    启宗皱眉,把人抱紧了几分,他哄道:“小丫头,怎么了?从早上醒来你就在哭,这眼泪只怕都要流干了,女人还当真是水做的。乖,莫要哭了,对眼睛不好。”

    光光这才破涕为笑起来,她嗔怪道:“陛下怎么就跟哄孩子似的。”

    见她终于是露出了一点笑容来,启宗只觉得心都化成了绕指柔,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爱怜道:“在朕的眼里,你可不就是还是个孩子,你比朕的懿安公主都小两岁呢。”

    光光的内心一阵膈应恶心,都差点没忍住吐他一脸,这个臭不要脸的老男人,既然知道她的年龄比他的女儿还小两岁,他却生了别样的龌龊心思,真是让人不耻。

    不过为了报仇,为了九泉之下的父母姐姐嫂嫂,侄儿,为了韩家庄园里上上下下无辜惨死的千口人,她必须学会忍耐,学会演戏,学会如何去讨好一个男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一国之君,是一个王朝拥有绝对权力的决策者。

    她转头来认真的看着启宗成熟而有些沧桑的脸,什么皇子亲王,她只想呵呵,如果说想要找个强大的靠山,哪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个人的心智和绝对的权威呢。

    脑海中千思百转,光光恰到好处的把泪水噙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委屈的小声说:“陛下,您昨夜好生吓人,您为何会那样?不管臣女如何喊您都不应,还对臣女……”

    说到一半,她吞吐着害羞的红了脸,一直红到了耳朵后面。

    启宗回想了下昨夜的情景,只记得进了房间后的情景,至于后来小姑娘说的这样那样的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是关于他为何会失控发狂的原因,他总不能告诉她,是你未来的夫婿,设计了这一切吧?

    启宗想了下道:“朕昨日误饮了烈性的酒,加上升华宫内的香有些助兴,所以一时之间就失了态。吓到你了吧,你放宽心,朕以后定然不会再这样了。”

    光光挣扎着离开了帝王的怀抱,坐在一边兀自伤感,同时心里在冷笑连连,什么天家贵胄,不过是一群满脑子男盗女娼想法的伪君子罢了,就像这启宗和齐王父子一样,让人想吐。

    一个觊觎未来的儿媳妇,一个处心积虑的要把自己未过门的妻子送到父亲的榻上,这是有多没有人性伦常,只怕畜生都不如吧!

    启宗只觉,小姑娘虽然活泼率真,可是,性子同样多变,他也不知,她为何会一直如此闷闷不乐,他询问道:“你为何不悦?是不是觉得朕老了,配不得你?还是说……”

    他眸子瞬间转冷:“你心有所属?”

    想到年轻力壮的齐王,启宗的心里是翻江倒海,有些狂躁,却找不到发泄口。

    光光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给吓得瑟缩了下,脸也白了几分。

    她抹着眼泪道:“臣女是您指定的齐王妃,这以后该怎么办?臣女都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定然是不能够再嫁与二人,只是,您也不让臣女死,那我该怎么办?

    说什么心有所属,陛下也不想想,臣女及笄才多久,哪里知道什么情爱,就是与齐王的婚事,也是您给赐的,又不是我求的。而且现在,我这……”

    说着,她就扁了嘴:“我配不上齐王了。”

    因为她所说的不会嫁与第二人,启宗的心情好了不少,古代女子把贞洁看得都很重,一般人都是从一而终的,再嫁的也有,那是少之又少。

    启宗想到这些,唇角带了些笑意,不过因为她后半句话,而觉得心中不快,仿佛被什么给刺了一下难受,他板起脸训斥道:“胡说八道,是齐王配不上你,你如此貌美聪慧,天真烂漫,朕甚是欢喜。”

    光光都想啐他一脸,这儿子配不上,难道还能配老子的?你还能再无耻不要脸一点吗?

    不过面上还是得装作为难难过的样子:“臣女也配不上陛下,臣女不想以后让陛下为难,要是被人发现了臣女的身份,只怕到时我们都会被千夫所指。不如早早自我了断了就一了百了了。”

    启宗怒哼:“朕看谁敢,谁要是多舌,朕就拔了他的舌头。”

    光光被他恶毒的话吓得一激灵,启宗也意识到小姑娘可能胆小,不适合听和见那么血腥的场景,而是转移了话题:“傻丫头,朕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不然就是抗旨。”

    说罢,启宗看着小姑娘稚嫩的容颜若有所思,然后一本正经的询问:“光儿,你对朕是什么看法?觉得朕老吗?跟朕在一起,会欢喜吗?”

    光光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一个帝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人家都会自动恭敬的倒贴,皇帝根本不需要去询问女人究竟爱不爱他,因为他得到的答案会是千篇一律的,有哪个妃子会说讨厌皇帝的呢?

    光光却低了眸子,有些扭捏的搓了搓自己的衣摆:“陛下有时太凶了,臣女看着害怕。至于老嘛,也算不上,嗯,我感觉您顶多跟我爹爹差不多,有些凶巴巴爱训斥人,有时又很唠叨啰嗦。”

    启宗傻了眼,只觉得嘴角一阵抽搐,他要是这么问后宫嫔妃,那些女人定然会说,他春秋鼎盛,一点也不老,可是这小姑娘把他比喻成她爹是几个意思?

    启宗皱了皱眉头,好笑的想着,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懂他所问的重点在哪里,也许,自己指望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喜欢自己,爱慕自己,压根就是个荒唐愚蠢的想法,她根本就还没开窍,还不懂什么是情爱。

    想通了这些,他高兴的笑开了眉眼说道:“以后,朕会把你带进宫,让你日日同朕在一起,朕定然会好好待你,光儿,莫要胡思乱想了,饿了吧?朕让人送膳食给你食用。”

    说罢,他转身出了内室,去吩咐其他事宜去了。

    光光望着他的背影,勾起唇扯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来,在心里默默的说,狗皇帝,你让我家破人亡,我定然要加倍还给你,你好好的等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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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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