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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没有鱼的鱼     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txt下载     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

    她红着脸,退后了几步,嗫嚅着道:“王爷,东西已归还,臣女告退了。”

    盛靖渊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中仿佛有着说不出的深意,他笑道:“你紧张什么?”

    “啊?没有啊。”光光无语,怎么感觉这个齐王越来越古怪,难道真的见色起意,看上了自己?

    盛靖渊失笑:“你不紧张,你脸红什么?”

    他逼近了两步,突然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无比:“不要怕我,我没有恶意,光儿,你这么明媚活泼的女子,我想,应该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你的魅力。”

    光光只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头皮一阵发麻,她激动的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你、你干什么?”

    她望着眼前的少年,忽然想起那个傲娇毒舌腹黑的盛靖川来,不知他的庐山真面目是否也如眼前的少年一般,风光霁月。

    盛靖渊见小姑娘似乎格外的抗拒自己,他拧了拧眉,也觉得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就笑着道:“是我孟浪唐突了,光儿,我只是太过喜欢你,所以有些控制不住,希望你别介意。”

    被人当面如此大剌喇的表白,光光还是很少遇到的,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不敢抬头去看少年的脸色,她羞涩的红了脸,一直红到耳朵后面:“王爷真是会说笑,臣女承受不起您的抬爱。臣女告退!”

    说罢,她就飞快的走了出去,盛靖渊追了两步,声音在后面响起:“我是认真的,光儿,你仔细想想,本王明日再约你。”

    光光没有停留,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只觉得自己好似变得有些奇怪,明明也不见得多喜欢他的,只是,为何会觉得心绪难平呢?

    直到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会儿想到那冷酷无情的持剑少年,一会想到坐镇北方强势的节度使,一会脑海中又浮现出盛靖渊清风明月的那张俊脸,纷纷扰扰,只觉让人心乱。

    半睡半醒间,她仿佛入了梦境,那梦中人的脸一会是唐铭,一会是唐煜,忽而又变成了一张完全的陌生面孔,最后却都化作不见,变成了盛靖渊温柔的脸庞。

    她从梦中醒来,只觉得头脑昏沉,似乎是病了。

    等到天明,芸儿和小竹过来侍候她起床,才发觉主子发了烧,脸都烧红了一片。

    小竹焦急的叫道:“二姑娘怎么突然起了热?”

    芸儿也非常担心,她就吩咐门外的其他小丫鬟道:“快去通知管家请大夫来。小竹,你去禀报老爷夫人一声。”

    吩咐完毕,她让婆子打开温水,给浑身无力,昏昏沉沉的光光洗漱。

    没一会儿,韩得平林氏就相携过来了,林氏坐到了床边,有些心疼:“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

    韩得平看了看屋内,见只有一个碳炉,就皱眉训斥芸儿:“你们姑娘身子骨弱,怎么不多加几个炭炉?这定然是昨夜着了凉的。”

    现在正是冬天十月底,天气已经寒冷,夜间尤其的凉,这小姑娘家不注意的话,是会生病的。

    芸儿被训斥了,不敢跟老爷顶嘴,只能认错道:“奴婢知错。”

    林氏回头白了韩得平一眼说道:“哎呀,这人生病是常有之事,你怎么能够一味的责怪芸儿,眼下还是请大夫要紧。”

    芸儿忙道:“夫人,我已经叫人通知管家去请大夫了。”

    林氏欣慰赞赏的看着芸儿:“你这个丫头就是心细,真是个好孩子。你别埋怨你们老爷说话难听,他就是性子急,其实不是故意责怪你们的。”

    芸儿感动的差点落泪,老爷夫人对待下人一向都是非常和善宽容的,她自然知道:“夫人,奴婢知道。我们没有照顾好二姑娘,老爷心疼姑娘,责怪我们,我们都是活该,是我们的错,不怪老爷的。”

    韩得平的脸色这才好转一点,他伸头去看闺女,见她满脸的汗,心疼担忧写满了一脸。

    不一会儿,镇上的大夫就来了,给光光诊了脉,果然是风寒入体,就开了几副药,韩得平命厨房去煎来,林氏亲自给闺女灌了下去。

    喝了药,又多捂了两床被子,出了汗,光光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就没那么昏沉了。

    小棉和孙氏,小周氏得了消息都过来探望,自是一番吵闹。

    林氏见闺女似乎没什么精神,就对几人说道:“出了汗就好了,咱们也别在这里吵你们妹妹休息了,她喝几副药,多捂捂,可能就会大好了。”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就都出了屋子,留给妹妹足够休息的时间。

    睡了昏天暗地的一觉,光光晚上吃了一些粥,才觉得身上轻松很多。

    芸儿收拾了碗筷,见发呆的主子一直坐在床上不说话,就小心的询问:“二姑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光光回神,她闭了闭眼睛,无精打采的道:“哦,没事。”

    芸儿也就不好再追问,她猜测着,难道昨天晚上,主子去客院那边送礼匣,跟齐王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睡觉前,林氏又不放心的过来看了一遍,摸了摸闺女的头,她松了一口气:“嗯,好像不怎么烫了。”

    韩得平另外叫人在闺女的屋里加了两个暖炉,夫妻俩嘱咐丫鬟们夜间多注意光光的体温,才离开院子。

    到了半夜间,光光只觉得屋子里燥热难耐,她扯了扯衣襟,额头脖子都出了不少汗,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冰冰凉凉的大手贴到了她的额头上,她本来有些浑浑噩噩的头脑,一下子就被惊的清醒了许多。

    她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白皙的俊脸,她惊慌的想坐起来,起到一半却有些无力,盛靖渊一把扶住了她,把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别乱动,你这身子,怎么说病就病了?”

    光光一脸的骇然和懵逼,她嗓子有点痛,一说话声音有些嘶哑:“你怎么进来的?”

    家里可都是有守卫在的,他却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到自己的房间里来,这不是让人感到恐慌害怕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鸡鸣狗盗之辈

    盛靖渊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触碰了下她的鬓角,感受到了一些凉意,就叹道:“不热了,估摸着明天能好。”

    光光抿了抿唇,感受到他的体温,有些别扭的扭了扭身子:“你、你快放开我。”

    盛靖渊注视着她的眉目,因为病中,脸色有些苍白,添了几分柔弱,细看只觉得更加动人,他不自觉的更添几分爱怜,声音又柔了几分:“白日得知你病了,我不好来探,心中甚急,只能出此下策,光儿,你莫要恼我,要是不喜,下次我定然不再如此鲁莽行事。”

    光光愕然,还有下次?

    盛靖渊见她仰着头呆呆的看着自己,只觉心中欢喜,他摸了摸她的小脸轻笑道:“怎么如此看着我?”

    光光咳了几下,只觉得脸如火烧,一颗心更是浮浮沉沉的,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难耐。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奇怪,心中只清楚的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不该的,也是不行的,自己应该远离他才对,身体却好像不听使唤似的,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其他,她使不上一点力气。

    盛靖渊的眼睛闪了闪,他没有忽略掉小姑娘眼中的纠结,挣扎,他强势的握住了她的手,把人抱放在腿上,笑着道:“光儿,你也心悦于我是不是?”

    光光全身一震,她抗拒的摇头:“不,王爷,你快离开我的闺房,要是被人发现了,不仅仅是我的清誉不保,到时只怕王爷的脸上也无光。”

    盛靖渊哈哈一笑,神情肆意:“光儿,你说错了,本王其实求之不得让旁人发现,这样,你就不得不嫁与我了。”

    光光一怔,她突然冷了脸:“嫁给你?”

    盛靖渊蹙眉:“怎么?你不愿?光儿,你放心,我定然会好好对你的。”

    光光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盛靖渊为什么会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不会专门就是为了自己而来吧?

    为什么呢?难道是真的喜欢自己,想要娶自己?还是说,为了自家的钱,他是奉了启宗的命令来探底的吗?

    光光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镇北王盛卿安,他曾经就想纳自己为侧妃来着,想到这里,光光莫名的觉得这皇室中人都有些膈应任,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盛靖渊的怀抱。

    她义正言辞的道:“王爷,你想太多,陛下的皇女郡主我都不愿意做,你认为我会愿意给你做侧妃,做良人,做良媛什么的吗?我们韩家的人,一直都奉行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态度,对高门大院里的勾心斗角没有兴趣。”

    盛靖渊懵了下,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姑娘含怒的面容,刚刚,他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出挣扎,犹豫,爱慕,欢喜,可是一瞬间,为什么他又变脸了呢?

    他思绪百转,才低声的询问道:“谁告诉你是要你做侧妃,做良人?本王还尚未娶正妻呢,如若你肯依我,我定然不会委屈你,让你屈居人下的。”

    光光只觉得悲哀,做正妃吗?

    他是堂堂的亲王,皇子殿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这身份上肯定是不对等的。

    就是他真的喜欢自己,正常情况下那启宗也不会答应让她做正王妃的,那么、他如今敢许自己正妃之位,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得到了启宗的命令,或者是他们有其他的计划也说不定。

    而自己,那点欢喜,在这些男人的眼中想必很可笑吧。

    她自嘲一笑道:“王爷,臣女多谢抬爱,我这辈子最不想进的就是皇室,那深宫大院里,进去了,再想出来就很难了。

    我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每日可以劳作,可以下田或者赶集,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场合,一辈子守着一个人,相伴相扶持到老,而不是每日守在那小小的牢笼里,等待丈夫偶尔的宠幸。”

    盛靖渊一愣,他眯了眯眸子,似乎明白光光在说什么,似乎又没明白:“你是说,想要我一辈子不纳妾,不收通房,只有你一人?”

    光光皱眉,突然觉得酸涩的想掉泪,这种想法在这个时代,其实就是一种奢望,尤其是对方是个有权有势的皇室子弟,而她所难过的是,她为什么会对这么个人心生爱慕,心生欢喜,明明两个人之间是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的。

    闭了闭眼睛,她掩藏自己心中真实的情绪,冰冷冷的道:“王爷,我想你误会了,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有什么瓜葛。”

    顿了顿,光光的眼神变得坚毅犀利起来:“你对我如此的用心,是想从我这里,或者说是从韩家得到什么呢?”

    盛靖渊一愣,神情僵了僵,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光儿,你这话说的,本王心悦于你,这是本性使然,与其他无关。”

    光光怀疑的上下打量他,突然问了一句:“那王爷,假如我当真嫁与你为妃,我们韩家并没有多少陪嫁,或者说,把白银粮食用做他途,比如给镇北王的守备营加棉加衣,你还愿意同我共结连理吗?”

    盛靖渊的眸光猛的一寒,他面目有瞬间的扭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轻轻一笑道:“没有什么如果,光儿,将来你定然是愿意嫁于我的。如今你持孝当中,我不逼你,只望你多思多虑。”

    想了想,他默了会,终究是叹息了一声软着声音哄道:“光儿,我想你能够感受得到,我是中意你的,你也心悦我不是吗?

    我知道这韩家当中,最聪慧的就是你了,你听我一句,离我九叔远点,他并不能够护你韩家周全,你明白吗?”

    光光若有所思,不过也没有因为那一点可怜的情感,就白痴到对这个齐王不设防,她只觉得这生活是一团糟,犹如乱麻。

    她不耐烦的坐回了床上,开始下逐客令:“你快走吧,下次莫要再行这种鸡鸣狗盗之辈才会做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多情总被无情扰

    盛靖渊本来要离去的身影一僵,他回头看了一眼光光冷然的表情,他喟叹一口气,低低说道:“你这丫头,怎么性子如此的厉害倔强,以后定然是要吃亏的。”

    光光垂下了眸子,没有说话,只觉心中被酸涩填满,有些深深的无力感。

    盛靖渊的目光停留在她落寞的神情上,突然有种难过和疼惜,他折回了身子,把手中的白玉玲珑腰佩放到了她面前的矮几上:“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也算是我的信物了,送与你,做个念想。”

    他四下看了看,见房间内没有什么可拿,就顺手拿了床头一方手帕,帕子的角落绣着“光光”二字。

    他把帕子在小姑娘的面前晃了晃:“我拿走了,你好好休息,盖好被子,莫要着凉了。”

    说罢,在光光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一触即退,然后就潇洒的留给了光光一个背影。

    光光呆愣愣的摸了摸那被亲吻过的地方,有些甜蜜,又有些落寞,她躺在床上,望着纱账发呆,直至快天明才沉沉睡去。

    另一边的盛靖渊刚出了小院门,就遇到了不知道在廊下守了多久的唐城。

    他身后的几个近侍都是如临大敌般,戒备了起来。

    盛靖渊拧起了眉,他盯着唐城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是你?”

    唐城看着他,有些说不尽的厌恶:“殿下,你身为一个堂堂亲王,是七尺男儿,你做出的事来,却是如此的不光明冷落,不是让人不耻?”

    盛靖渊挺直了背,他笑的温文尔雅:“唐城,我与韩二姑娘夜会,实属无奈,我们这男有情女有意,可是礼法规矩摆在这,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只待她出了孝期,你放心,本王定然八抬大轿光明正大的来娶她进王府做我的正妃。”

    唐城的瞳孔猛然一缩,他盯着盛靖渊的面容看了几眼,然后凶狠得放了狠话:“她会不会嫁你,可不是你说的算的,这种事情下不为例,你们的谈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做这种偷偷摸摸鸡鸣狗盗的事情,我会给你留情面,可是我这把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说罢,他冷笑着利落的转身离开。

    盛清凑近了盛靖渊询问道:“主子,这个人竟然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还一直偷听,而没被我们发现,要不要……”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盛靖渊没有回头,他看了看院中黑漆漆的夜空平静的说道:“盛清,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带的这些近卫当中,只怕无人能及他。他是唐寰的义子,是游丛之的得意徒弟。

    你可知,在二十年前,游丛之可是号称是川东第一剑客,他的剑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登堂入室的地步,他的弟子我想应该也是不差的。”

    盛清一怔,他没想到这个韩家小小一个农庄里,竟然有如此高手:“那他要是来……”

    “他不敢!”盛靖渊冷哼道:“一个江湖豪客,最怕的就是有牵挂有弱点,他成了亲,有妻有子,他不敢铤而走险来刺杀本王。在这韩家的地盘上,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韩家一个也别想活。”

    盛靖渊想了想突然笑道:“想要动韩家只怕他就是最大的障碍,一个顶级高手,能够随意的去取任何人的首级,不是让人胆寒吗?对付他,还得是太子身边的陶让来啊。”

    盛清就不说话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侍卫官可以参合的。

    过了会,盛靖渊才想起来询问他:“东西拿到了吗?”

    盛清从怀中掏出了两本厚厚的账本:“拿到了,这是那个大总管韩福书房里找出来的账本。”

    盛靖渊回头看了看小姑娘居住的院落,有些忧心:“罢了,这于情爱一事上也不能急于一时,我们尽早离开韩家吧!”

    到了第二日,盛靖渊就与韩家一家人说了要回京的事情。

    韩得平并没有挽留他,因为再过一段时间,眼见着时间就进入了腊月里,这人家好歹是个皇子,怎么可能会没有其他的事情一直待在他们这小村落里面呢?

    盛靖渊走的时候,韩得平和林氏命人准备了很多庄园里的特产和葡萄酒,棉絮之类的东西,装了好几车,让他带回京都去。

    目送齐王的车队走远,一家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光光的小院里,韩福就像是做贼一样的小声说道:“二姑娘,那两本假账本,果然不翼而飞了。”

    光光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做的不错。”

    从齐王住进韩家开始,光光就命韩福做了两本假的账本,里面是韩家近几年的收入和支出总账,结余出来的钱,虽然也有二三十万两,却也不是什么吓人的天文数字。

    那些百年世家,大的商贾之家,哪一家暗地里的财产不比这个数字多呢?

    至于韩家真正的家底,他们的账现在是比较分散的,就是小棉管一摊子,孙氏孝延管理铺子那边,光光负责的是酒坊棉花坊,那些总账算在一起,那钱财数字比假账上面的数字多了好几倍,不过光光聪明的把家里的钱都分散开了存放。

    是有几处秘密的小金库的,一般人还真是找不到。

    等到解决了齐王的事情,韩得平才抽出空来,让庄园里的管事,抽调马匹出来,组织车队,在腊月前,他们要把那三万套冬衣鞋袜给送到贺州的守备营里面去。

    十天后,京都皇城里的皇宫御书房内,那威严无比的帝王端坐御台宝座,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账册,默了会才慢悠悠的询问下面站着的三子盛靖渊:“这账册真是韩家带出来的?”

    盛靖渊恭敬的作揖:“父皇,这是儿臣命人从韩家大总管的书房里盗出来的,儿臣已经看过了,千真万确,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启宗抬起头来,阴鸷的目光盯着盛靖渊,他突然暴怒的把账本甩下御台斥道:“朕就是不去看也是知道,这账定然有假。按照道理来说,这个韩家绝对不会就这么点家底的。你就是这么回来跟朕交你的差事的?”

第二百五十九章 擅长的技能是杀人

    盛靖渊被训斥了,只觉得憋屈,却也不敢辩驳:“儿臣无能,儿臣已经尽力,这也是儿臣在韩家所能看到拿到的最多的信息了。”

    启宗冷哼,他眯了眯眸子说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韩家成为你九叔的钱袋子!”

    默了默,启宗垂眸盯着盛靖渊面无表情的脸看了良久,才突然说道:“我儿,当真是长大了。”

    盛靖渊全身俱震,他把头垂的极低,忙俯跪下去身子:“儿臣惶恐。”

    “惶恐?哼!”启宗冷哼出声:“以你的才能,为何没有看出这账有假呢?可是,你却把它逞了上来,你在打什么小九九?”

    盛靖渊把头埋了下去,掩藏住眼中的不甘和锋芒:“儿臣不敢,儿臣对天发誓,绝无半点隐瞒之心。”

    启宗站了起来,他轻蔑的说道:“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莫要去抢去夺,做个闲散王爷哪里又不好呢?”

    盛靖渊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启宗看了他几瞬,也就移开了目光:“去吧,韩家的事不用你管了。”

    盛靖渊这才如临大赦般的退出御书房,下那高高月台之时,正好与匆匆而来的四皇子纮王擦肩而过,他冷笑了一声,没有打招呼,沉默着走过。

    下了月台,他回望这守卫森严的御书房,握紧了拳头,喃喃自语道:“不抢不争,然后呢?看着其他人上位抹干净脖子等死吗?你自己的龙椅不就是抢来得吗……”

    此时的淮阳府里,十一月里,正是寒冬,光光最是怕冷,早早穿上了厚厚的夹袄。

    因为游大爷归家,林氏带着光光到府城来一是送货给蒋家,二是探望拜访游大爷夫妇。

    “游伯伯,游伯母。”

    光光有礼的给二人行礼。

    游大爷点了点头,他笑着道:“你这小丫头,一转眼就长大了啊。”

    游大夫人拉着光光的手说道:“那可不,这两年,出落的是越发水灵了,只怕你爹爹该苦恼于求亲人太多,而无法选择呢。”

    谈到这个话题,林氏的神色淡淡,因为自目前为止,除了贾御医曾经给侄孙子来信求过一次亲,再也无人上门来说过闺女的婚事,她有时都怕闺女就砸在手里,嫁不出去了呢!

    游大夫人似乎察觉得出来林氏的心情不大好,就转了话题,她招手叫来了两个姑娘:“亲家,我听说你家三番五次的遇到伏杀,我和当家的知道了,深表担忧,来,这个是皎月,这个是良汀,我把她送与光儿身边贴身保护。”

    光光打量游大夫人口中说的皎月,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可是她的装扮容貌和皎月这个名字是一点也搭不上的。

    她的五官算不上多秀美,顶多是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主要是她的皮肤不白皙,有些接近于古铜色,头发利落的用发簪束起,比较中性的打扮,身上着穿一身紫色劲装。

    光光低头打量她的鞋子,是比较厚实的马靴,那靴筒之上,隐隐可见刀柄,看来里面藏了不少暗器之类的东西。

    “见过韩二夫人,见过韩二姑娘!”就连声音,都是那么秋风飒飒之感。

    光光咽了咽口水,她崇拜的看着这个姑娘,觉得她好酷啊,这就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什么行侠仗义的女侠形象吗?

    林氏忙亲和的搀扶她起来:“你叫皎月啊?不用多礼,我们韩家最是不讲究这些虚礼的,以后,见到我们,都不用行礼。”

    而良汀不同于英姿飒爽的郊月,她则是玲珑娇小的小姑娘,脸蛋圆圆,打扮可爱,一笑脸颊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光光奇怪,这么个邻家妹妹一样的小丫头,游大夫人为什么把她跟皎月放在一起送给自家呢?

    游大夫人笑着道:“据说以前唐二弟送了几个人到你们那边,光儿还是屡遭危险,他感到过意不去,所以才央我出面的。”

    林氏笑了笑道:“唐大哥就是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会讲究那么多。再说了,唐家又不欠我们家的,我们也怪不着谁。”

    游大夫人也含蓄的笑了笑,虽然唐家不欠韩家的,可是那唐铭、唐煜都是韩家花重金从这边聘请过去的,却接连出事,他们这些主事人也觉得面上无光。

    光光盯着皎月看的久了,游大爷笑呵呵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光儿,你为何一直盯着皎月看啊?”

    额,光光不好意思的道:“伯伯,我在想,皎月姐姐是不是戏文里的那种会飞檐走壁,行侠仗义的女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呢?”

    皎月嘴角一抽,冷冰冰的脸上有着要破冰的趋势,旁边的良汀则是直接捂嘴笑了。

    游大爷皱眉:“你这丫头,脑袋里在胡思乱想什么,那飞檐走壁,行侠仗义的都是飞贼,咱们游家可是正经的生意人,出来的人也都是再规矩不过的。”

    “哦。知道了,伯伯。”

    尽管游大爷说的一本正经,光光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游家就像个会拉帮结派的土匪窝一样,手下有着不少的马仔小弟打手,这要是放在后世里,估计老早就被重点打击了。

    光光这才询问:“伯伯,唐伯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游大爷想了想:“哦,大概年底的腊月里能够赶回来吧。”

    据游大爷说,唐老大带着人去走镖了,路程是比较远的,暂时他们见不到唐家的人。

    光光盘算了一下,既然唐老大不在,就只能把孝正要去雁州上任的事情说了出来:“伯伯,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窦伯伯说,不管是路上,还是到任后都非常危险,让我们家做好准备。所以,伯伯,您有法子吗?”

    她清楚的看到游大爷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有些龟裂的迹象,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游大爷低头咳了咳:“啊,这个啊、嗯,等你唐伯伯回来,我们回到大柳村去一趟,到时跟你爹跟孝正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哦。”

    光光尽管有些怀疑游大爷和唐家与雁州那边,尤其是那个盛靖川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却也没有一直追问。

第二百六十章 原来大人物也会耍赖

    等林氏和光光坐在马车上,她看着从游家送出来的皎月、良汀,询问道:“皎月、良汀,你们都擅长什么啊?就是吧,有什么特殊的技能?”

    皎月抱了抱手里的鞭子,冷冰冰的道:“哦,我最擅长甩鞭子。”

    良汀则是非常乖巧的回答:“二姑娘,我最擅长杀人。”

    “咳……”光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纳尼?甩鞭子、杀人算什么特殊的技能?

    林氏也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这两个小姑娘,嘴角直抽抽,好好的姑娘,喊打喊杀的可还行?

    一行人刚到家里,就发现小六正焦急的等在大门口呢。

    光光利落的跳下了马车,她诧异道:“小六哥,你们回来啦?我爹和我三哥呢?”

    小六一脸的难色:“二姑娘,二爷和三公子没有回来,他们被贺州府衙那边关押了。”

    林氏和光光都是吃了一惊:“为什么啊?你们不过是去送冬衣的,出了什么纰漏?”

    “那批冬衣,发到军营里的时候,竟然发现了大批的黑心棉,那些将士非常气愤激动,都当场就撕毁了棉衣。”

    林氏断然道:“那不可能,这三万件冬衣,都是我和小棉亲自督促制造的,不管是布料上,还是选用的棉絮,都是上乘的,不可能有什么黑心棉的。”

    光光蹙眉:“是给你家二爷三公子,关进大牢了?”

    小六摇头:“那到没有,只是限制自由,不给离开贺州府,说是等王爷处置。”

    光光眉峰一动,她就去找了唐城和小棉做了商量,第二日,由唐城领着她一同快马加鞭的往贺州赶。

    在路上走了两日,进了贺州府,他们没去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府衙,只是却碰了壁,那知府对他们是避而不见。

    光光皱眉,她知道,这事情的问题肯定是出在镇北王的身上,就只能又拐道去了“贺州持军节度使府”,到了王府里,他们没有任何阻拦的竟然被人领着直接奔了前厅。

    这大厅里,此时不仅仅有盛卿安在坐,还有不少贺州府的大小官员,以及军中的将士和王府幕僚。

    光光抬头看了一眼盛卿安,他身穿蟒袍,头戴梁冠,坐在首位之上面沉如水的注视着自己和唐城。

    光光和唐城忙跪下行礼:“拜见王爷。”

    盛卿安抬了抬手:“免礼。”

    俩人这才起身,除了让他们免礼,盛卿安就不再说话,把二人完全是晾在了这里,光光知道,这是故意给他们下马威呢。

    于是她就大着胆子说道:“王爷,臣女今日前来,就是解释一番关于我韩家冬衣采用黑心棉一事。”

    有个武官将军粗鲁的斥道:“解释?解释什么?这都入了冬,我们的军兵却没有新衣可穿,你知道守卫疆土,保护城池我们的军兵将士有多艰苦吗?你一句解释,就能抵得了我们的军兵所受的苦吗?”

    那些官员和将军们,就都用非常不善的目光看着他们,这大厅之中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

    唐城冷声道:“我们韩家的棉衣,缝制出来的时候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出发之前,还有专人检查过。”

    有个王府的幕僚就站了出来反唇相讥:“出来的时候没有问题,那到了我们贺州的军营就有了问题,你的意思是我们贺州的将士在搞鬼冤枉你们韩家了?

    这商人重利,古来有之。可是你们好不该以次充好,把那卖不掉的残次品做成冬衣给我们的军兵们来穿。

    这军营供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因为你们韩家担任了贺州军的冬衣制造,这朝廷今年已经无从给我们准备了,你们说,这眼下怎么办?这责任谁来担?”

    他们一来,这些人就对他们发难,光光抬起眸子看向上首里沉默着不言语的男人,她心里不可谓是不恼怒生气的,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于是她缓缓的说道:“王爷,我们韩家的冬衣有没有问题,一查便知,不需要费口舌定论。”

    贾岩疑惑的道:“这还有什么好查的,衣服是你们家做的,棉也是你家产的,这明摆着的事情。”

    光光抿了抿唇,有些陌生的看着这些人,她笑了笑道:“这我们韩家出来的冬衣当然是我们家制作的,至于这有黑心棉的冬衣可就说不准了。我家的冬衣,每一件在里面相同的位置都有相同的暗记,那黑心棉是不是我们韩家的东西,一验便知。”

    贾岩的笑容一僵,那些幕僚和官员的神色也都各不相同,有惊诧,有怀疑,有复杂。

    盛卿安扯起唇笑了笑,他吩咐众人:“都退下吧,孤有两句话要与韩二姑娘单独说。”

    众人听话的也就起身出了大厅,唐城犹豫的看了看光光,表示担忧,光光回以他微笑:“姐夫,你放心,没事的。”

    唐城这才跟着众人离开。

    见人都退了出去,盛卿安站起身子,他低头垂眸看着小姑娘,扬眉一笑:“你果然聪慧,看来孤这点把戏是瞒不过你了。”

    光光冷笑,她早猜出来这事是盛卿安在搞鬼,在这贺州的地界,他就是绝对的王者,没有人可以瞒过他的眼睛去做一些小动作,除非是他授意点头了的。

    “王爷,究竟意欲何为?想要做什么呢?”

    盛卿安盯着小姑娘冷若冰霜的眉眼,低低一笑:“孤要什么,你不是心中明镜?”

    光光眼睛一眯,她了然道:“无非就是军饷紧缺,没有白银付我韩家。放心,既然你们想要找个名头不兑现钱,我们韩家赔的起。”

    她眼睛里有些不屑鄙视,这冬衣加上棉靴,他们韩家制作出来耗费几个月,花费了五六万两白银,按照六百钱卖给贺州这守备营的,已经赔了大半的本钱,就这他们也要赖账?

    盛卿安仰头哈哈一笑:“怎么,你很委屈?要知道,若不是孤替你们挡了朝廷御供的差事,你们损失的可就不是这几万两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过是与虎谋皮

    光光没有说话,虽然这第一年只是几万两,可是有一就有二,她清楚的知道,这是镇北王的试探,是决堤前的口子,慢慢会变大。

    以后,他们韩家,只怕会成为贺州军方不停压榨的对象,这次是棉衣,下次若是要甲胄,要粮食呢?

    他们也要一直源源不断的供应吗?

    盛卿安走了两步,到了她的近前,见她一张小脸因为生气,都鼓了起来,他叹道:“孤的承诺一直有效,只要你愿意给我做侧妃,光儿,将来,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韩家的。”

    光光嗤笑:“不会亏待?”

    她的笑容带着嘲讽,因为,这天下风云变化,镇北王能不能成事还真是要打个问号呢!

    曾经,她以为,只要韩家与王府交好,能够借他的势,护韩家安全,可是现在一看,他也不过是一只善于伪装的豺狼罢了,所谓的保护韩家,也不过是害怕韩家这块肥肉被别人分了去。

    盛卿安一皱剑眉,他沉下了脸,一把把小姑娘扯到了自己跟前,他不悦的质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光光用力的挣扎,因为他的手劲太大却挣脱不了,她拧着眉说:“你抓痛我了。”

    盛卿安这才松开了她的胳膊,语气转柔和:“孤只是想要告诉你,孤能够保护你,保护你韩家,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光儿,我会一直待你好,宠你,疼爱你,即使是蔡氏,她在王府里的地位也不会越过你去。”

    光光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英俊的脸,她想着,这人,喜欢自己吗?也许是有的,可是其他的因素可能是占了大半吧,比如韩家的财富,他想要让韩家成为他的钱袋子,想要把韩家当做是军需的后备力量,助他夺天下!

    可是,即使他夺了天下,就真的能够给与韩家荣华富贵吗?就会给与自己专宠吗?那显然都是很渺茫的事情。

    光光感觉可笑,自己曾经,竟然还对他有一瞬间的迷惑,恍惚,会觉得他这个人强大到可以让自己依靠,现在想想,曾经的自己是有多愚蠢。

    她掩下了眼中复杂的情绪,平静的道:“多谢王爷抬爱,臣女高攀不上。至于这次的冬衣,既然是韩家失职,我们分文不取。还望王爷开恩,放还我的父兄。”

    盛卿安神色一冷,他盯着光光的面容看了良久,才淡淡说道:“孤一片真心,终究错付。既然如此,就罢了,你们去府衙接人吧,他们会放人的。”

    光光低着头就退了出去,丝毫没有留恋。

    贾岩从后面走了出来,他皱眉询问盛卿安:“王爷,我们就这么放韩家人离开了?”

    盛卿安冷哼道:“不放又如何?皇帝钦点韩孝正到雁州去,难道孤这个时候要杀了他,然后让启宗来申斥我?”

    贾岩见主子心情似乎不大好,他咽了咽口水说道:“王爷,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韩二姑娘,您怎么让她离开了?”

    盛卿安猛然转过头来盯着他。不善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人心:“贾岩,孤只容忍你这一次。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让孤来替你背黑锅,这姑娘不仅没有对我感激涕零,反而是让我越推越远,这是你之过也。”

    贾岩有些尴尬的嘟囔道:“我哪知道,这个小丫头这么聪明,完全不按照我们的套路走,就什么都猜到想到了。”

    盛卿安捂了捂眼睛,脑海中浮现小姑娘那夜在小书房旖旎的一幕,心绪有些难平,他想着,是不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如此的难耐和魔怔……

    光光和唐城带着人去了府衙,这次果然顺利的接到了韩得平和孝正。

    一家人蔫头耷脑的上了马车,一路不停留的出了贺州。

    韩得平坐在马车上是长吁短叹的:“这好好的差事,咋就办成这样了?”

    孝正沉着脸,一脸的怒容:“什么镇北王,咱们与这贺州来往合作,也不过就是在与虎谋皮罢了。”

    光光叹气:“真是够艰难的,要是咱们不挣那么多钱就好了。”

    在古代生活可真是当真不易,光光想着,那些小说当中的女主,一开场就金手指无数,主角光环强大到爆,可以虐渣,复仇手撕白莲花都是怎么做到的呢?

    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是如此的可怜巴巴,处处受委屈。

    在路上赶了两日,一家几口才算是安全回到大柳村,有惊无险的虚惊一场,一家人特例摆了一桌前所未有丰盛的酒席去晦气。

    到了腊月里,又是韩家每年最忙碌的时候,因为家里的账该盘了。

    韩福负责收录一些散的生意,光光则是负责汇总,除了小棉以外,恐怕家里就只有自己是最知道家里的财务状况的。

    光光翻看着项目,自家不管是钱庄里的存款,还是现银黄金首饰,加在一起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还真是会引来多方觊觎。

    这一年的冬日格外寒冷,下了两场大雪,大柳村这边陆陆续续的也会来不少穷人过来乞讨,韩得平就来找光光商量:“最近我看到不少穷困的老百姓过来乞讨粮食,咱们家现在有余粮,我看不如弄个粥棚啥的,给他们施舍一点。”

    光光点头,她认为这个主意非常好,能够为韩家赚取不少的好名声。

    于是,他们就找来了大厨房管事,让他组织人手开始蒸两和面的馒头(豆面和白面),从腊八开始,在大柳村的村口搭了粥棚,每天供应上千个馒头,不管是过路的乞者,还是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都是可以过来免费领取的。

    一开始的时候人不算多,过了几日,这事传开了以后,一大早大柳村的村子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天馒头都是供不应求的,也不知这些人多早就过来排队了。

    光光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因为来晚了而没有领到馒头和粥的大失所望的百姓们,就对身后的管事说道:“今日还有那么多人没有领到吃食,我们家里的厨房里还有没有什么剩余的现成食物,抬来给大家多少分一点吧!”

    管事的忙带着人跑回去查看清点,光光抬头,扫视人群,她注意到了一个比较特立独行的年轻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这个人莫名有点熟悉

    这个人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年纪最多有二十岁,他身材修长匀称,眉目清秀英俊,只是穿戴实在是太贫穷了。

    他穿一身很旧很旧的棉长袍,上面打满了歪歪扭扭的补丁,有些地方没有缝好,露出成坨的黑棉絮来,脚上穿的还是春夏的单薄鞋子,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他冻的瑟缩着手,在人群外原地踏步。

    光光招手,叫来了一个长工询问:“你认识这个人吗?是哪个村子里的?”

    长工看了看没有排队,单独站在外面的年轻人说道:“哦,你说他啊,不就隔壁村王老大夫本家的一个后生,叫做王光汉,是个穷秀才,家里有个瞎了眼睛的寡母,因为穷经常三餐不继。”

    光光眉一挑,神色一动,奇怪的道:“他还是个秀才呢?”

    “啊,对,考上那年他的父亲去世了,他就没再继续考,留在家里守孝呢。至于出了孝期,为啥没再接着读书,据说是因为出不起束脩,还要照顾瞎眼的寡母,就在家里种二亩地维持着生活。”

    古代读书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因为纸笔砚墨和书本都相当的昂贵,一般人读不起。

    所以,才会有人称那些读书的人叫做“穷酸秀才”,因为只要没高中没做官之前,寻常老百姓家里只要有读书人,都是一穷二白的。

    光光移动了步子,踩着皑皑白雪,到了王光汉近前,她好奇的询问:“我看你来的挺早,为何不去排队,而要一直留在最后呢?”

    王光汉抬头,入目的是一张花容月貌的绝色姝容,她身材玲珑娇小,穿一身水青色留仙绣花裙,上面配的是桃红色的缎面夹袄,外罩一件纯白色貂绒斗篷,只衬的她的容貌,人比花娇,引人爱怜。

    光光也注意到了这年轻人的眼神非常清明有神,应该是个心智坚定的人。

    王光汉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看,非常失态,忙低头回答道:“姑娘,在下乃是读书人,本不该取这嗟来之食……”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变小了下去,光光才知,原来是自尊心在作祟,这些读书人就是那么别扭,光光笑了笑,招来了家里的奴仆:“立刻拉一车米面,送上几床棉被棉衣,再带上百两纹银,到隔壁村王秀才家里去。”

    王光汉震惊的抬头,他焦急的道:“韩姑娘,这使不得,使不得。”

    光光失笑:“你认得我?”

    王光汉红了脸:“啊,这十里八村应该没有人不认识韩二姑娘。”

    光光想想也是,以自己泼辣,狠毒的名声,在这附近可是响当当的头一份呢。

    她说道:“我听闻王公子有才志,却耕耨以养其母,心甚敬佩,你不应该被埋没于田野才对。曾经,我家兄长就因为家贫读不起书过,所以我对读书人因为这些俗物而被埋没,感到无限可惜,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王光汉有些感动,一个大男人差点落泪,他家里在王家庄来说,属于特别贫困的,没有亲戚愿意帮助他,也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被埋没而可惜了,他看了看小姑娘,那亮晶晶的眼眸,仿佛撞进了内心深处,从此再也拔不出来。

    光光冲着他微笑:“快归家去吧,莫要冻病了。”

    王光汉垂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破烂露处脚指头的鞋子,知道他跟小姑娘的差距就如那天壤之别一样,他落寞的点头:“多谢韩二姑娘,王某有生之年要是得了第,定然会涌泉相报。王某今生若是不能报答姑娘,来世也定然含草衔环报答您。”

    额,光光只觉满头黑线,这什么套路?怎么这台词有点耳熟呢,不是电视剧里经常用的套路吗?

    她摇头失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对于如今的韩家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过了几日,游大爷果然携同唐老大来到了大柳村的韩家庄园。

    他们不仅仅是来探访走亲戚的,对于孝正上任之后的安全问题,唐老大打算把长子唐霖留下来保护孝正。

    这个唐霖的身份地位,在游大爷手下属于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们愿意把他送到韩家来听命,看来也是忍痛割爱了。

    光光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她以前是见过的,可是这次再见面,这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容貌穿着打扮完全相同。

    等韩得平请大家去客厅用饭,光光特意的扯了一把唐老大的衣衫,唐老大落后了几步,他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支别致的赤金镯子:“这是我从川东府那边带过来的,孩子,伯伯可是时刻挂念着你的。”

    光光看了看镯子,成色很好,造型也非常独特,她没多想,就套在了自己的手上,她看了看前面渐渐远去的人群,小声的说道:“唐伯伯,这么久没见到你,我有好多事情要问你。”

    唐老大纳罕:“咋啦?丫头,遇到难题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你跟伯伯说,伯伯给你报仇。”

    光光无语的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正色道:“唐伯伯,我是想问那个假唐铭,假唐煜的事情,你们有没有线索?找到真的唐铭唐煜了吗?”

    唐老大的眼神一闪,他心里说着,当然有,而且都还好好的呢,不过他面上却装得纠结无比:“没有,我也纳闷,这个人究竟是谁,如此了得,能够装扮成我们唐家的人混在你们韩家,我一直让徒弟们查着呢!”

    光光怀疑的看着他,唐老大的脸上无波无澜的,她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也就放弃了:“哦,是这样啊!可是伯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能够假扮唐铭,假扮唐煜,那他会不会又扮成了唐大哥呢?”

    唐老大的面色一僵:“啊,这不可能,霖儿是我亲手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性格,生活习性,不是亲近的人哪里摸得到,而且,这人的武功路数也都是不一样的,他是我亲手教的,那旁人假扮,总是要露出马脚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昨夜那个人也是你?

    光光茫然,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按照唐老大的说法,要是这个唐霖当真是假的,那除非唐家游家的人都在陪着他一起演戏,不然很难蒙混过关的吧!

    冬天的夜比较长,也就比夏日黑的快,光光睡得比较早,朦朦胧胧间,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让她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到了清晨,她醒来之时,只觉得浑身无力,头也有些懵懵的,仿佛夜里参加了一场长跑了一样疲累。

    坐在梳妆台装扮的时候,芸儿惊叫了一声:“哎呀,姑娘,你的脖子上怎么有块红印子?”

    光光诧异的抬头,去看铜镜中的自己,可惜这古代的铜镜清晰度实在是有限,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她摸了摸脖子,不疼不痒:“啊?明显吗?难道是虫子咬的?”

    端着温水进来的小竹奇怪道:“不是吧?这寒冬腊月的,哪里来的虫子?”

    光光也觉得不解,她拉了拉衣襟,发现下面还有两处红红的印子,她脑子转了转,突发奇想的意识到,自己不会是被人给非礼了吧?

    她猛的瞪大了眼睛,叫进来皎月和良汀:“你们昨夜值守外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皎月冷冷的目光在她的脖子上打了个转:“没有,昨夜风平浪静。”

    光光这才放下一点心来,她觉得,有姐夫唐城在,应该不会有贼人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入韩家吧!

    就比如上次齐王半夜进了自己的房间,姐夫就跟她说过,他有全程监督看着的。

    她特意把衣领拉高,围了毡子才挡住脖子上的东西,出了院门,遇到了唐霖和毛子小六等人。

    她甜甜的叫人:“唐大哥,毛子哥,小六姐夫。”

    唐霖眯了眯眼睛,他的目光从小姑娘的脸上移到脖子,他笑的如沐春风:“光儿妹子,早安。”

    光光皱了皱小鼻子,觉得这个唐霖有些奇奇怪怪的。

    到了夜里,光光留了个心眼,她虽然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却一直没有入睡,等到了三更,她都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才听到了一点细微得响动。

    然后,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她赶紧拉高了被子捂住口鼻,她知道,这定然是一种迷香。

    同时,她的心里有了些猜测,这难道是个采花贼?可是自己昨夜也没有失身,只是脖子上被留了痕迹,这个人可以悄无声息的避开所有人,那八成就是那个假扮唐铭的人。

    果然,没过一刻钟,就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她屏住呼吸,深怕惊动了来人。

    那人慢慢的坐到了床边,带来一股冷冽的寒气,似乎是从外面来的。

    他坐了半刻钟一直没动,光光都等的不耐烦了,不知道他意欲何为,正想拉下被子观看他的庐山真面目之时,一只冰凉凉的大手突然伸进被子里,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光光只觉得血气上涌,她猛然扯开被子,一把拽住来人胸前的衣襟:“是不是你?”

    盛靖川一震,转而就有些恼怒:“你没事?”

    光光拽着他紧紧的不放松:“当然,昨夜也是你对不对?你也太无耻了一点,我现在要是喊人,你肯定要被抓,可就坐实了你采花贼的名号了。”

    在黑暗中,光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他的语气并不见有多少焦急惊慌:“如果你想要我被抓住,应该早在我进来之时就大喊了是不是?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对吗?所以才敢那么胆大!”

    光光慢慢的松了手:“唐霖我见过,他跟你是不一样的,我能够感觉得出来。”

    这时床头燃起一盏昏暗的油灯,光光这才看清坐在自己床边的人,确实是唐霖的模样,可是光光知道,这个不是他。

    盛靖川开心的勾起唇:“你怎么总能够找到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骗过你。”

    光光不高兴的蹙眉:“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混进韩家来?还有,那些被你冒用了身份的人都哪里去了?你杀了他们?还是说,其实,唐老大和他的徒弟义子们,都是你们一伙的,你们在密谋什么?”

    她心里一直都是这么猜测的,只是不敢往那方面想,因为,这种事情一旦坐实,哪怕是走漏了一点点风声,韩家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盛靖川望着她,凑近了她的脸几分,认真地说道:“不要想那么多,有些事情,你就装作不知道好了。我没有要害你,害你家人的意思。我不过是需要一个身份来掩藏自己罢了。”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而且俊脸近在咫尺,想到昨夜他可能对自己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她羞恼的红脸:“你这个人真是,干嘛进我房间,还对我那样……你这种行为,太不光明磊落了。”

    盛靖川一怔,转而有些落寞:“你说的没错,我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之下吧!”

    他的神情语气萧索凄凉,光光竟然觉得心口莫名一痛,那日从漳州回来半路遭遇截杀,他跪在那个独耳杀手面前的一幕,让她觉得心碎,而今,这种感觉仿佛又再次重现。

    她缓和了态度,坐了起来,见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衣襟,她拢了一把里衣,啐了一口:“你这个色坯子,要是被我爹知晓,当然要拿大棍把你打出去。”

    见她眉目柔和,语气轻松,似乎不见得真的生气,盛靖川的心情大好,他抚了抚小姑娘披散下来的柔发,语气亲昵:“我离开后,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光光不自然的拍开了他的手:“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转而想到自己脖子上的草莓印,她爆红了脸,意识到,他昨夜还不知做了多少荒唐事呢。

    盛靖川愉悦的扬眉:“小丫头,还是那么蛮横。不过……”

    他顿了一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光儿,莫要为那个三皇子所动,他并非良人。”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失意还独语,多愁只自知

    他本不该再来这里,可是得到了齐王密会小姑娘的消息后,他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念头,只想把她占为己有,不让别人有觊觎的机会才好!

    想到盛靖渊,光光的神色一僵,有些黯然,有时,人很奇怪,为什么会有瞬间的恍惚,飘摆,还是说,她被这些人下了迷药,很多时候就想着,不要再挣扎了,其实放纵一下,找个人依靠也很好。

    盛靖川沉了脸,他满脸的寒霜:“怎么,你爱上他了?”

    光光奇异的抬头看他,伸出小手,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慢慢抚上他的脸,她有些难过:“我在想,你说他并非良人,那你是吗?时至今日,我都不知你长何模样,也许他日,你就是以真面目站在我的面前,我都是认不出的。”

    对于盛靖渊说什么爱,太过沉重,那不过是瞬间的悸动,有时也可能是英俊强大的男人带给女人的迷惑,她很清醒,并没有头脑发昏到像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一样,人家哄几句,就全身心托付,不管不顾了,她没有那么多的恋爱脑。

    盛靖川动容的握住了她的手,满脸的苦涩,他想了下道:“你想看我的真面目?”

    光光点头,自己如此的会在意一个人,却连他究竟是丑陋还是英俊都不知,不是很悲哀吗?

    盛靖川有些为难:“这变动面部的骨骼,你看着会有点害怕的,我看不如就不看也罢!”

    光光想起了唐城曾经说过的话:“是不是伪装成别人的样子,脸上的骨骼时刻都在痛?”

    一个人要有多坚毅的性子,才会忍痛一直伪装成别人的样子生活,那就失去了自己不是吗?

    她心疼的描绘着他的双眉,神情有些悲悯:“这该如何是好?你找个偏僻之地,躲着,了却残生不好吗?为何要去争去夺,多累多危险啊!那皇位龙椅当真就那么吸引人吗?”

    盛靖川全身都是一颤,他握紧了手,两行泪落下了脸庞,他痛苦的回忆道:“光儿,你没经历过,你是不会知道那种刻骨铭心的痛的,看着父母惨死在眼前,兄弟被人虐杀,姐妹遭人凌辱,光儿,你叫我如何苟且偷生?

    我每日一闭上眼睛,都是雁荡宫内那满室的鲜血和尸体,我这辈子,大概都是无法安心苟活得,我每日睡前都告诉自己,要为他们报仇,要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将士仆从们讨回公道。”

    只是听着,光光都觉得这种恨让人有些窒息,她问道:“你是郴王孙对吗?”

    盛靖川点头:“幼时,我跟随祖父多次去过皇宫,我见过先帝,包括如今的那位,我的容貌,皇室中很多人都见过,我不得不一直躲着。”

    这位郴王,乃是先帝明宗嫡亲的兄弟,曾经,他也是无限风光,受尽了两代帝王的恩宠,奈何,今上一登基,这些皇室宗亲,都遭了秧,死伤不知凡几,最后连具完整的尸首都保留不了。

    也许权利的倾轧就是如此残酷,光光有些不敢想象那种血腥的场景。

    光光有些哽咽,她艰难的询问:“所以,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能长久的留在一个地方,那……”

    她想问,那我呢?既然不能,为何要来撩拨我?为何要让我心乱心碎,心痛?

    盛靖川心疼的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他轻轻一叹,心中剧痛难舍:“光儿,从我来到韩家开始,我就被你吸引了。你机灵,聪明,活泼可爱,心性坚忍,没有一个大家闺秀,或者农家女孩过得像你这般明媚。”

    他轻轻的抚上了她如玉的脸颊,爱怜无比:“我的姑娘,即使我不能成事,即使我不能守护你一辈子,也要找个踏实可靠的男人过一生,不要去嫁王孙,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们,私下有多龌龊,家里有多肮脏混乱。

    将来我若当真的有了出头之日,不管你嫁人与否,光儿,我都会八抬大轿,风光娶你,做我一生一世的良人,我定然守你一人终老。在这之前……”

    他无力的放下了怀抱她的手:“你忘了我,我也再不会来看你。”

    光光只觉得心像被什么拉扯一样难受,她红了眼眶:“所以,你不能给我看你的真容吗?”

    盛靖川没想到她那么执着,他默了下说道:“那你等我一刻钟。”

    说罢,他起身去了外间,刻意避开了光光的视线,不多会儿就去而复返,光光借着灯光去看他的脸。

    原来他生的当真不错,明眸皓齿,唇红齿白,如画的眉眼,漆黑的眼眸,风流倜傥,神情坚毅,若是忽略他手中的佩剑,还当真就是一个翩翩世家俏公子的模样。

    她望着他陌生的眉眼发呆,仿佛痴了一般。

    盛靖川重新坐到了她的身边,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脸:“不要这么看着我,让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露骨的话,让光光立马又红了脸,在朦朦胧胧的灯光下更添柔美,大概灯下看美人就是形容这种情况的吧,他只觉得心潮澎湃,有些难以自抑。

    以至于多年后,千帆过尽,历经繁华,即使他看遍世间美人,这灯下姑娘至死都是他心间的一颗朱砂痣。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猛然站起了身子:“光儿,我要走了。你多保重,至于你兄长到雁州的事情,你放心,他不会有事。那雁州旁人去不得,他是你的亲人,我不会伤他。”

    光光怔了怔,还没捋清楚他话中的含义,他就已经迈步走了出去,来时静悄悄,走时又了无声息。

    她无奈的仰躺在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比如来到这个朝代,不是她所愿,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也不是她所愿。

    她应该,找个强大的男人嫁了,护自己一世安稳,顾家人荣华。

    而那最初心目中的少年,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如梦一场,梦醒了,什么都没留下,就像他来去一般,无影无痕,消失不见,再难寻找。

    ------题外话------

    抱歉,对不起各位读者,有时会心志不坚定,在男主男二之间会跳来跳去,明明应该让男主主角光环加持的,可是偏偏对男二意难平,总想让他上位,所以,纠结、挣扎、有时也会难过……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临阵换人可还行?

    第二日,她在庭院中再见到唐霖之时,只觉得尴尬,因为她知道,这个是真的,不是他。

    唐霖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光光有些纠结的看着他:“唐大哥,他……走了吗?”

    唐霖垂下眼,有些意味不明的点头“嗯”了一声。

    光光抿直了唇角,有些难过:“他还会再回来吗?”

    唐霖有些不忍心看小姑娘失落的模样,他别开了眼睛涩然道:“光儿妹妹,你应该忘了他,别再想起,这一生,也不知前路如何,可能三十年五十年,或者更久,也许至死,他都是没有出头之日的,所以……你们也不会过什么相守的安生日子,不必牵,不必念!”

    光光红了红眼眶,有些想哭,她扁了扁嘴:“哦,我知道了。”

    也许,这样的结局,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排,彼此忘却,了却残生,别再相见,相见也应当是物是人非。

    到了年前年后,韩家就更加忙碌,光光也没时间因为盛靖川的离去而太过消沉,因为家里可是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忙碌呢。

    送礼,请客,打点生意场已经成为了韩家过年的主流,在三十之前,孝延带着孙氏和小璟谦也返回了庄园里,并且还带来了个好消息,孙氏又怀孕了。

    韩得平和林氏非常高兴,赏赐了一波下人们过年的大红封,一家人过了一个欢欢喜喜热闹的大年。

    出了正月,就要着手打点行囊,孝正就该动身到雁州去上任了,这时,从京城窦府那边也来了两个非常有经验的师爷,是窦大人派过来帮助孝正处理政务的。

    而贺瑶与云州安家大老爷的亲事也是眼看在即,她却还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总不能粗暴的就差人闯进县衙把人抢出来吧?

    于是光光就来找孝正商量。

    听了妹妹的想法,孝正吃了一惊,他拍案而起,训斥光光:“胡闹,你怎么能够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你怎么能够私自去干涉那两姓旁人家的事情呢?”

    光光怔忡的看着哥哥,她没想到孝正会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如此之深,她记得以前少年可是很开明,很好说话的。

    她可怜巴巴的哀求道:“三哥,瑶瑶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她都没我大呢,那安家大老爷比她大三十几岁,这如何相衬?我不帮她,她就不毁了嘛?你就帮帮忙嘛!”

    面对妹妹的哀求,孝正义正言辞的训教就是一顿,他思索了下,才缓和了脸色:“光儿,你一向胆大,主意多,我是觉得你聪明机灵,所以才不说的,都由你去了,毕竟你是管的自家的事情。

    而今,这安贺两家的婚礼在即,你却来告诉我,你想要带出贺瑶,助她逃婚,你这也太胆大包天了。若是事情败露,有个万一被那安贺两家发现了,你可知后果?

    这个文林郎不足为虑,可是京中那位安平公可是个超品国公,是今上面前的红人,据说,他的女儿在后宫为妃,颇丰圣恩,我们家还是不要参合这些事情当中为好。”

    光光为难的说:“这些我都知道了,就是因为怕败露,怕被人发现,所以我才找你商量啊。”

    孝正坐下了身子,往外面看了看,见小厮仆从们都在院子里,他低了点声音:“光儿,这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人其实不难,可是到时如何安排贺瑶啊?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你让我带着?我是去上任的,又不是游山玩水的,要是别人问起她的身份,我又该如何回答?

    以后我怕被别人追查到,可就麻烦了。”

    光光看着孝正一本正经的脸:“那咋办啊?我总不能看着她跳火坑,见死不救吧!”

    就算那个安大老爷能活到八十好了,到时贺瑶也才三十多岁,那后半生又该如何度过?

    而且听说安大老爷的妾室可不少,嫡庶子女加一起估计都能组成一个足球队,那后宅里面肯定是乌烟瘴气的,就贺瑶那天真活泼的性子,能不能活到守寡可都不一定呢!

    孝正自然也知这个道理,他看着妹妹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光光嘿嘿一笑道:“三哥,这事咱们可得悄悄进行。不能够让二哥二嫂知道。”

    这安贺两家的婚事是孙氏娘家大哥大嫂给拉的线,他们要搞破坏肯定不能够让他们得到风声。

    孝正拍了拍妹妹的头:“你这小丫头,整日就想些乱七八糟的鬼点子,这事出了以后,那旁人不怀疑我们家,二哥二嫂心里能不猜忌?他们能想不到是咱们搞得鬼?”

    “那就不管了,反正那时瑶瑶都跟着你远走高飞了。”

    孙氏就算是心里有怀疑,她毕竟是韩家妇,肯定不会乱说话的。

    孝正咳了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我有种要带着贺家小姑娘去私奔的感觉?”

    光光无语,她知道孝正在开玩笑,这少年前些年一心扑在圣贤书上,就想着科考出来为韩家改换门庭,出人头地,一是忙,二是年纪小,没心思去想那些儿女私情。

    现在的他,才刚到十七,可于仕途上也是刚刚起步,处处如履薄冰,更不会考虑终身大事,对于贺瑶,他是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光光觉得把贺瑶放在他身边,还是挺放心的,自家哥哥的人品是很信得过的。

    于是她凑近了孝正几分,小声的低语了几句。

    孝正皱眉:“这有些不厚道吧?到时贺家如何跟安家交待?”

    光光冷笑:“哥,这咱们管不着,谁让他们那一伙人鬼迷心窍的一心就想着攀高枝了,我看他们到时该咋办?万一安大老爷翻脸,没准回去就能够让孙庭承那个县丞大老爷干不下去。”

    孝正可有可无的笑了笑:“那等下我找唐大哥商量下,得做得利落点,不能让人发现才行。”

    到了贺家添妆这天,林氏早早的找来了闺女们和儿媳妇孙氏。

    “咱们跟贺家是实在亲戚,瑶瑶这孩子跟咱们也都亲近,她要嫁人了,咱们添些贵重的东西给她压箱底吧!”

    光光的笑容一僵,她说道:“啊,娘,这给瑶瑶的东西,咱们按照孙伯父家的规格来,再怎么说,咱们都隔着一层,要是添的东西太过打眼,不是把孙家的添妆礼给比了下去,到时怕孙伯母面上不好看呢!”

    光光可不想林氏和小棉太大方,反正那些添妆啥的都到不了贺瑶的手里的。

    孙氏笑了笑:“哪那么多讲究,我娘定然不会计较那么多的,大家随自己心意就好。”

    林氏本来是打算拿出几套自己压箱底的贵重头面给闺女的手帕交做脸面的,听小闺女这个话音,似乎不大同意他们家送的东西太过张扬。

    前面出了贺州扣冬衣制造费用一事,林氏也觉得做事要低调些才稳妥,太过打眼,就会被人惦记。

    于是林氏就选了一套赤金的小头面,样数不太多,也能值上几百两银子,小棉更是随便,选了一套银头面,光光自然紧随其后的也选了银头面。

    孙氏的笑容有些僵硬,这婆婆和小姑子们都开了例子,她不能够特立独行,越过了婆婆去,有心多贴补几样,又怕回头丈夫说教,只能是也选了一套平平无奇的银首饰,一家人收拾妥当,就全都坐了马车往县城里来了。

    他们韩家如今跟贺家的关系非同一般,那贺雲圳不仅仅是一县的父母官,管理一县大小事务,还是孙氏嫡亲的姑父,与韩家来往是比较频繁的。

    到了县衙后面的官宅,贺知县和夫人孙氏带着人早早的迎了出来,把韩得平孝延孝正父子给引去了前厅,她们女眷就跟随贺夫人一同进了内院。

    今日贺家的客人不少,各路亲戚算是来的齐全,孙举人家自是全在,包括孙庭承的夫人梁氏。

    光光一见到她就有三分不喜,这个女人,自己有娘家有妹子,不给她嫡亲的妹妹做亲嫁去安家,却要为了自身利益来坑害贺瑶,她冷笑着,倒要看看,明日安家迎亲她要如何办才行!

    进了贺瑶的闺房,满屋子都是一些富家夫人小姐,那箱笼里也塞满了各种添妆礼。

    林氏自觉的让人把带来的东西放到箱子里,小棉孙氏光光也都有样学样,紧随其后,只是贺夫人孙夫人这姑嫂见了韩家的添妆礼后,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却也没有当面说什么。

    梁氏还不满的偷偷瞪了孙氏这个小姑子两眼,她就等着韩家多添些贵重的东西做陪嫁,到时贺瑶到安家去他们这边也都有脸,可是现在,她们韩家母女添的东西所有的加上一起,最多也就值三四百两,让人大失所望。

    光光自然发现了梁氏的小动作,她拉了一把二嫂孙氏,把她挡在身后,隔绝了梁氏不善的目光,自家嫂子在自家也是精贵着呢,可不爱受这两姓旁人的闲气。

    晚上韩家人也没返回大柳村去,就留在贺家安歇了,因为明天一大早就要发嫁,大柳村离这里可不近,他们懒得来回折腾。

    天还没到五更,官宅内突然吵嚷起来,把光光从睡梦中吵醒。

    她睡眼惺忪的披衣坐了起来:“怎么回事?那么吵?”

    良汀走了进来,她笑着道:“好像是贺姑娘闺房那边传来的。”

    光光了然:“哦,皎月如今估摸着还没出城吧?”

    良汀点头,她站起来脸上现出来两个可爱的酒窝:“姑娘不用担心,我们做了万全准备,唐大哥在城外接应,只要一开城门,皎月姐姐就能把人带出去。”

    光光心里有些没底:“哦,但愿一路顺风吧!”

    “贺知县发现人不见了,肯定会派人到处寻找的,那城门会不会再打开可就说不定了。”

    虽然有些担忧皎月出不了城,可是光光并不害怕。

    就算皎月带着人一时半会出不去,光光也有下一步计划,她不见得有多慌乱,就让芸儿和小竹给自己梳洗穿戴起了身。

    出了房间,发现林氏和小棉,孙氏都已经等在外面了。

    “娘,这是出了啥事啊?”光光故意天真的询问。

    林氏的脸色不大好:“哦,好像是贺家的下人和县衙里的差役在搜查什么偷盗的贼人。刚才,都搜到我们这边来了。”

    小棉气愤的道:“这什么事啊。咱们好心好意的来参加婚宴,这还怀疑咱们家这边藏了什么歹徒贼人啊?”

    光光了然,说什么偷盗的贼人,这定然是贺家找得借口,来掩饰找人的目的。

    孙氏面带尴尬,这大姑子埋怨的人正是她的姑父姑母,于是她赔笑着说:“娘,小棉妹妹,光儿,咱们也去主宅那边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得弄清楚才行。”

    娘几个也就往主宅来了,一路上遇到不少衙役捕快,他们打着火把灯笼到处搜寻,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到了主宅,她们发现有不少贺家留宿的客人都在这边,个个神情都不大好,显然是遇到了跟韩家同样的待遇。

    想想也是,同是来喝喜酒的,来者是客才对,这贺家却把别人当贼给搜了一遍,大家心里能痛快才有鬼。

    林氏刚想询问怎么回事,贺夫人身边的婆子就过来请她们一家到里面去说话,林氏疑惑不解的带着女儿们进了贺瑶的闺房。

    一进去,大家就发现了不对劲,有几个丫鬟婆子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贺夫人也坐在床边抹着眼泪,贺知县和孙举人韩得平等人都是面色发黑,神情严肃的面面相觑。

    孙氏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她询问自己的母亲孙夫人:“娘,这是咋啦?”

    孙夫人唉声叹气的道:“哎呀,你们不知道,这瑶瑶不见了。”

    “啊?不见了?那她去了哪里?”

    林氏也是大吃一惊,她四处打量,从一进来她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想起了,这是贺瑶的闺房,她的家人,和这些嫡亲的亲戚都在,唯独不见小姑娘的踪影。

    贺知县气的捶胸顿足,他指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丫鬟骂道:“一群饭桶,你们姑娘今天出门子,这个节骨眼却消失了,你们竟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今个你们姑娘要是找不回来,把你们统统都卖了。”

    几个小丫鬟吓得瑟缩着不敢说话,只是捂着脸哭泣。

    孙举人奇怪的道:“这人昨天晚上还在,不过是过了几个时辰为何会凭空消失呢?岂不怪哉?”

    贺夫人哭着道:“定然是有江洋大盗给我家瑶瑶给虏走了。”

    孙庭承反应过来,他说道:“姑父,这个时候应当延迟开城门的时间,设卡检查拦截,我想那贼人这时定然还在城内。”

    贺知县狠狠地拽了把胡子:“我已然吩咐下去了,他们指定出不去,要是让我抓到,看我不扒了那贼人的皮。”

    孙庭秀却把目光移到了韩家众人身上,他的眼神在面无表情的韩家兄弟脸上打个转,没有多说话。

    众人说着话,天也就眼见着亮了,派出去的各路衙役纷纷禀报,他们是一无所获。

    光光偷笑,就皎月那身手,带着贺瑶这么个娇小的姑娘,不管是躲在房檐上还是哪个城中角落里,这些人要是轻易能够找到才有鬼,而且,现在时间紧迫,可不是贺家花大力气找人的时候,应该安家迎亲的人已然到了大门口。

    听着门房禀报,贺知县和孙庭承都变了脸色,贺知县脑门流下了紧张的汗:“这、这可如何是好?”

    孙庭承焦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安家大老爷亲自过来迎亲,到了关口,却告诉他新娘不见了,他定然会生气恼怒,以为自己和贺家在耍弄他,到时别说他的官职了,就是小命可能都保不住。

    孙举人皱着眉,他询问韩得平:“亲家,你看这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啊?”

    韩得平愕然,这种事情他怎么好随便发表意见,就有些尴尬的没有言语。

    孝正这时慢悠悠的说道:“这贺家妹妹要是当真找不到,如今迎亲在即,没有别的法子,我看不如就把安家的人请进来,如实相告,我想他们应当会谅解的。”

    他这种解决方法比较光明磊落,说出来的话也比较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不行!”孙庭承断然回绝孝正的提议,意识到自己太过激,他才不好意思的道:“韩三弟不知,这安家势大,他们又是远道而来,摆那么大的阵仗过来迎亲,咱们说没人给他就没人了,那丢了安家的脸面是小,那得罪他们事大,回头他们定然是要报复我们孙贺两家的。”

    梁氏附和:“我们家大爷说的在理,我听安家的少奶奶说过,过来相伴安大老爷迎亲的傧相中可是有京城来的安平公世孙。咱们得罪不起。”(傧相,顾名思义,就是亲友来宾中的“帮助”新人的人。也就是伴郎的意思。)

    光光蹙眉,安平公世孙?什么人物?她有些担心这场闹剧会起什么变化。

    贺大人气急败坏的嚷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个臭丫头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哎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真是要气死我了!”

    见无人应答,光光这时才不紧不慢的道:“我看不如临阵换人吧!”

    一屋子人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她:“什么叫临阵换人?”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京城来的安平公世孙

    光光给众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既然找不回来瑶瑶妹妹,那亲事还是得照办,就再找个合适的人选做新娘子不就行了!”

    孙庭承大喜过望,他笑着道:“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他眼睛转了转,就上下打量光光:“韩家妹妹比我们家表妹还出色漂亮,我看你就合适。”

    梁氏也非常赞同:“是啊,要是换做光儿妹子,那安大老爷定然欢喜。”

    纳尼?换她?光光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当场。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贺凉宵这时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不行,光儿妹子不能嫁给安大老爷。”

    贺夫人也是不同意的:“就是,咱们光儿和我们家凉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郎才女貌……”

    “你们放屁!”

    没等贺夫人说完,林氏暴怒无比的站了起来,她像发怒的老母鸡一样把闺女护在身后,她恶狠狠的瞪着孙家人和贺夫人,没有形象的爆了粗口。

    贺夫人的话头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面色难看无比。

    林氏气的呼呼只喘,她扬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就甩到了梁氏的脸上,她指着梁氏的鼻子就骂开了:“你算什么东西?给你脸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我家闺女嫁谁用得着你们来做主?

    不说那安家是不是什么好去处,就安礼那年纪,给我们家光儿做爷爷都够了,你们也好意思把小姑娘往火坑里推?祸害自家的不够,还要来祸害我们韩家,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梁氏捂着被林氏打的红肿起来的脸,加上被林氏这么当众斥骂,就哭了起来。

    孙贺两家人的脸上也都不大好看起来,因为林氏骂的可不仅仅是梁氏,连带他们两家都给骂了。

    韩得平也气愤的站了起来,他瞪了一眼孙庭承:“什么书香门第,原来不过是蛇鼠一窝罢了,只是,你们自己爱攀附权贵,为何要打我闺女的主意?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对我闺女的事情指手画脚?我家闺女连陛下的皇女都不愿意做,会去嫁一个半截身子都埋土的糟老头子?”

    这小闺女可是夫妻俩的逆鳞,是整个韩家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谁敢打她的主意,他们肯定是不会依的。

    孙庭承也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刚刚被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冲昏了头脑,忙给韩得平和林氏配礼道歉。

    贺知县和孙举人也忙过来说好话。

    孝正厌恶的起了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行了,爹,反正礼咱们送到了,该回去了。”

    他感到膈应无比,原来这孙贺两家的人品如此不堪。

    一家人也都觉得留下去会膈应到吃不下饭,就都起身要走,至于贺家谁去替嫁,关他们何事呢?

    孙氏见公婆和小叔子都生气了,就焦急的看着自己的爹娘:“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孝延回头看着妻子,皱紧了眉头:“庭芳,你跟我回去吗?”

    他一脸的严肃,无比的认真询问,孙氏有些慌张的跟上了他结结巴巴的道:“当然,当然要回去。”

    孝延这才缓和了神色:“嗯,走吧,以后少走动这些不靠谱的亲戚。”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孙庭承和梁氏听的。

    走到了门口,孝正又回过头来,他注视着贺知县和夫人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我说贺大人,贺夫人,我妹妹与你们家公子什么时候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这种话以后莫要说出口,平白无故的辱没了我妹妹的清誉,你们贺家不要脸面,愿意卖女求荣,我们韩家可跟你们不是一路人。

    再说了,就是当真要攀高枝,你家好像还不够格,我们看不上!”

    光光看着贺知县夫妻变得如同便秘了一样难看的脸色,心中暗爽,自家三哥现在就是霸气,这可是降维打击了呢!

    撂完狠话,一家人就往外走。

    贺夫人想挽留,可惜韩家人不给情面的甩都没甩他。

    孙举人气的扬起巴掌给了长子一个响亮的耳刮子:“你这个不成器的,这话是随便乱说的?以后让你妹子在韩家如何做人?我们韩孙两家又如何相处?”

    孙庭承捂着脸听着老爹教训,自是后悔不迭。

    贺知县只觉得头大如斗:“得了,舅兄,咱们还是想想这换谁嫁到安家去,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而韩家的人刚到大门口,就发现了安家大老爷穿着崭新的大红喜服带着人走进来了。

    双方走了个对面,不可避免的只能是相互见礼。

    安礼一脸的春风得意,他最先给韩得平作揖:“叔父安好,怎么劳烦您出来迎接。”

    韩得平一脸的怪异,他很想说,你不要想太多,我可不是来接你的,你没那么大的脸!

    只是碍于情面,他只能勉强笑道:“呵呵,客气,您快进去吧!”

    安礼纳闷:“额……我进去?”

    神马意思?你们不陪着我们进去了?

    孝正这时笑着道:“安兄,您大喜的日子,当然是您进去,我们礼送到了,该返回家中了。”

    安家的人都有些诧异,因为韩家到贺家来参加喜宴,这新娘子还没出门,也没有开席,为什么他们就要走了呢?这显然是很失礼的事情,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不得不提前离开?

    光光注意到这群人中,有个独特的年轻人,这人头戴玉冠,身穿一身利落的玄色锦衣长袍,五官长得非常立体,眼神锐利,腰下有剑,给人的感觉就是杀气腾腾的,看来是个练武的人。

    光光往后面看了看,这群傧相或老或少,再也没有比这个年轻人长相和穿戴出众的了,她猜测着,难道这人就是安平公世孙?

    安东麟打量了一下韩家人,目光在孝正和光光身上一扫而过,他笑着对安大老爷道:“叔叔,咱们正事要紧,莫要耽误了吉时。”

    安礼这才恍然大悟:“啊,对,咱们进去吧。”

    与他们这行人错过,韩家众人才出了县衙官宅上了自家的马车。

    一进自己的车厢,光光就是一愣,因为车厢里有两个人,一个是昏迷着的贺瑶,她已经变过装,穿戴的是随从小厮的青衣小帽,而抱着鞭子坐在另一边的正是皎月。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远奔他乡

    光光赶紧放下了车帘,隔绝掉外面的视线。

    她紧张的小声询问:“你们怎么还没出去?”

    皎月一脸的冰霜:“城门那边有人检查。”

    光光皱眉,她叫良汀到前面的马车跟孝正知会了一声,他们这才出发往城门走。

    到了东城门这边,果然有层层的衙役在挨个检查过往的车辆行人。

    他们一出现,就被人拦了下来。

    就有管事的呵斥:“你们大胆,这是我们司农事少卿使韩大人家的马车,你们也敢阻拦?”

    就有捕头为难的道:“这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的,望韩大人见谅。”

    韩得平就撩开了车帘往外观看,这主持检查的原来是县衙里面的杜捕头,他说道:“你们要查什么?来,上前来仔细看看。”

    杜捕头慌忙的行礼:“韩大人,小人实在是得罪了。”

    他匆忙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林氏今天窝了一肚子的火,她气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这贺知县官不大,排场不小,我们家也敢查?来,睁开狗眼看清楚,我们马车之中可有贼人?”

    见林氏如此生气,杜捕头赶忙跪下,他一脸的苦色:“夫人息怒,小人该死。”

    “哼!走。”林氏不快的放下了车帘吩咐人赶车。

    等他们的马车走过,后面的马车又停了下来,车帘掀开,露出少年风光霁月的面容来。

    杜捕头更是不敢抬头,这少年乃是大盛如今风头正盛的新科进士,即将上任的雁州五品知府,官可是比自家县太爷还大两级呢。

    孝正低头看了看这些衙役,语气淡然的说道:“本官和家父兄长的马车查看过也就罢了,后面是家中姐妹的车马,你们避开些。”

    这少年年纪不大,可是官威很足,而且韩家是县太爷家的亲戚,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的,杜捕头抬头在孝正的车里看了一眼,忙狗腿的说道:“大人放心,小的不敢冒犯姑娘们。”

    孝正点头,不悦的冷哼:“那当然是最好。”

    一行人就这么给过去了。

    他们走后,就有小衙役凑了过来:“头,我咋感觉今天的韩家人都怪怪的?好像跟咱们欠他们钱了一样!”

    杜捕头也是不明所以:“这天还早,他们怎么就走了,肯定是县太爷那边出了啥事吧!”

    他想着,这新娘子都没有了,十有八九事情是不好收场,人家韩家人这才早早离去的。

    到了家,韩得平和林氏的心情都不大美好,就都率先回了前厅。

    等小棉孙氏都走了,孝延独自来到了后面的马车边,他掀开帘子看到了里面的情景,黑着脸瞪了一眼光光。

    光光缩了缩脖子,蔫头耷脑下了马车,孝正失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进去吧!”

    到了客厅里,一家人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贺家的事情。

    一直到现在林氏还在愤愤不平:“这都叫什么事?他们家里的姑娘不见了,就要我家闺女去抵,真是给他们脸了是不是?”

    孙氏低下了头,因为不管林氏骂的是贺家人还是孙庭承和梁氏都是她的娘家人,她觉得丢脸难堪,无地自容。

    孝延握了握她的手,给与安慰。

    光光见孙氏不自在,就给三哥使了眼色。

    “啊,娘,我今个就上路出发了。”

    孝正突然这么一说,林氏立马转移了注意力:“不是说过两天嘛?怎么那么突然?”

    孝正就劝慰她:“早走两天时间能宽松点,我也想早点到雁州去了解了解情况,好有个准备。不然两眼一抹黑的就去了,那能做出什么好政绩来嘛?”

    韩得平赞同的感慨道:“哎呀,我的儿子长大了,有主意了,既然你想走,爹也不拦着你,早点去也好。”

    林氏就抹了眼泪:“这儿大不由娘一点也不假,你们一个个的都离开了我们,娘就是想见你们,也见不着几回。”

    林氏这么一哭,气氛顿时沉重起来,众人又都来劝慰林氏,暂时就把贺家那边的事情给放到了一边。

    缓了一会儿,林氏才忍住眼泪,她拉着孝正的手有些悲戚:“孝正啊,你去了北边可要万事小心呐!那里离边关那么近,你回头要是得了手,有了空,就好好的寻摸着你大哥的消息啊!”

    旧事重提,大家都又是一阵沉默。

    光光想着,这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几个做父母的会像韩老头和陈氏那样偏心自私的呢?

    大部分的人,对待儿女都是一样的疼爱的吧!

    行礼什么的都是老早都收拾好的,着人给搬上了马车,师爷和侍卫随从也都上了车马准备,整个队伍就有唐霖负责带队,韩得平还是比较放心的。

    说了一会子话,孝正就起身往外走,是真的要出发了,众人跟在后面相送。

    孝延落后了几步,他瞪着妹妹训斥:“你可真是胆大,这不是胡闹嘛?要是被贺知县捉到,要怎么收场?”

    光光不敢顶嘴,她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

    孝延气鼓鼓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下次再这么调皮,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这么说,就是要放过自己的意思了,光光忙狗腿的保证道:“二哥,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下一次的了。”

    到了大门口,村里有不少人过来相送,二叔公,三叔公、韩老爷子等韩家族人还都送了不少的礼物,虽然都只是一些家里的农产品,却也是一番心意。

    韩老爷子眼含热泪嘱咐道:“好孩子,你是我们大柳村第一个走出去做官的人,可要做个好官啊!”

    孝正微笑:“大爷爷,你放心好了,堂哥他们的几个孩子不也都在启蒙吗?等我的仕途稳定下来,将来我给侄儿们都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好好培养他们成材。”

    韩老爷子一听,大喜过望:“哎,好,好孩子,你是我们韩家最有出息,最有孝心的孩子啊!”

    另一边,小六和小周氏带着璟毅拜别了韩得平和林氏也要跟着去雁州了,这是一早商量好了的事情,璟毅过继给了孝周,以后就由孝正来教导抚养。

    等孝正上了马车,跟众人挥手告别,林氏和小棉都落了泪,这每一次分别都格外煎熬,千里遥远的,见一次实在是艰难。

    韩得平和孝延也都红了眼眶,只是他们偏过头很好的给掩饰了去。

    就是光光,也有些伤感,哥哥去上任,短时间内一年二年的是不会回乡来了。

    等马车走出去一段距离,孝正回头看了下马车里还在昏睡的小姑娘,他失笑不语,慢慢的就放下了手中的帘子,隔绝了父母看自己的目光。

    只是,如果他能够知道,这一去即是永别,也许会无限悔恨今日走的如此潇洒决然……

第二百六十八章 桃临韩氏找上门

    等彻底见不到人了,林氏就放声大哭起来。

    韩得平也觉心酸,就扶了一把妻子:“秀娟,咱们孩子是去做官是去挣功名利禄去了,又不是见不着面了……”

    孙氏小棉也就都过来相劝,好一番安慰才让林氏止住哭声。

    转过天来,光光就差人去县里打听了下,那代替贺瑶嫁到安家的人选换成了梁氏嫡亲的妹妹,光光想着,这还真是报应呢,害人终害己,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土埋了半截身子的糟老头子,她的妹妹,她的母亲会不怨恨她吗?

    因为孙氏的有孕,孝延只好把她放在家里由林氏看顾,一个人在外面跑生意。

    天暖和以后,韩得平和光光也就忙活起来,自家那几千亩地的棉花可是很费功夫的。

    光光也随着林氏一起打理作坊,每天巡查各个工种,或者算账,过得格外充实。

    光光正看着棉花工坊里的工人们弹棉,跟林氏讨论着:“娘,今年咱们这些棉估摸着得弹到四月里。那卖也得卖到五六月才能把存棉卖完。”

    林氏抬头看了一眼这工坊里数以百计的工人:“啊,那可不是嘛?咱们这弹棉不得有三百个工人,还是供不上。”

    现在庄园里的工人太多,有近千口人在,韩家的生意也可谓是日进斗金的。

    光光就道:“游伯伯说过,等下个月就会来运一批到川东那边去卖的。咱们可得早早的把货准备好才行。”

    林氏笑了笑:“娘心里有数,盯着呢!”

    母女俩正说着话呢,就有管事的找了过来:“夫人,二姑娘,咱们家里来了客人,老爷让你们回去。”

    光光疑惑:“哪里来的客人啊?”

    这个时候,不年不节的,如果是生意场上的客户什么的,一般唐城和大总管韩福就给接待了,除非是韩家的亲戚来了,韩得平才会找她们去接待。

    管事的也说不清楚,只是道:“老奴也不清楚,好像是什么来认亲的,据说打南边很远的地方来的。”

    认亲?林氏和光光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不解疑惑。

    二人就整理了下衣服,从作坊里出来了,到了自家大门口,发现停了好几辆青布马车。

    说这来人身份不低富贵吧,好像又差了点什么,因为这车帘车顶的布料材质都非常朴素低调,而且看起来很是老旧,跟一般有钱人家出行的配置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可是如果说这是贫困穷苦人家出来的,也不尽然,这大时代背景下,普通老百姓有头牛的都是超越小康水平的人家了,这来人能够拥有几辆马车,家底肯定还是有的。

    光光眼神一闪,对于来者的身份有了些大概揣测。

    进了家门,客厅里坐满了人,有村子里的二叔公三叔公韩老爷子等人,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见到妻子和闺女来了,韩得平和二叔公等人忙都站了起来。

    “光儿,来,这是江南桃临府来的朝议郎韩大人,快来拜见他。”(朝议郎,古代一种官名,虚衔,有品无俸。)

    光光蹙眉,她打量这个朝议郎,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五官端正不凡,年岁大概跟韩得平差不多,颌下留着寸长的黑色胡须,穿着却很朴素,是简单的灰色文生长衫,颇带几分儒雅之气。

    光光心下疑惑,江南桃临府离淮阳可有千里之遥,他们到自家来做什么呢?

    不过光光面上不显,她非常恭敬的给这位朝议郎行礼:“见过韩大人。”

    韩奉上下打量了一眼光光,哈哈一笑,他虚扶了一把说道:“侄女儿免礼。”

    嗯?纳尼?光光奇异的抬头,这侄女又从哪里续来的?难道就这一会儿功夫,这什么朝议郎已经跟韩得平称兄道弟起来了?

    二叔公笑着解释道:“丫头,这桃临府的韩氏跟我们可都是一家人呐,这位朝议郎跟你爹算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

    林氏和光光可就懵逼了,啥玩意?这还当真是来认亲的了?

    “爹,这是咋回事啊?”光光越听越糊涂。

    韩得平就指了指朝议郎身后坐着的老者:“这位你应该叫叔祖,是二叔公正经的嫡亲堂兄弟……”

    据他们所说,韩家的祖宗,也就是二叔公的爷爷,当初就是从南方这个桃临府的韩家逃荒流浪到淮阳府来的,他在大柳村安家娶妻,才有了现在的韩氏几支人。

    只是,这个桃临府的韩家据韩奉所说,是个清贵世家,百年传承,出了不少名臣大儒,应该是很富贵显赫的才对,为何二叔公的祖父要逃荒出来呢?

    光光就把这个疑问给问了出来,韩奉和那位堂叔祖的面色都有些尴尬,支支吾吾老半天才说出来一段秘辛往事。

    原来这什么桃临韩家是江南有名的清贵名流,这些读书人有个通病,就是自命清高,为了标榜自己的风骨,很多人都是要四十无子才纳妾的。

    至于二叔公的祖父那个问题,可就复杂了,他的爹曾经是在翰林做过学士的人,他一生洁身自好,两袖清风拂袖飞,堪称是读书人清流典范,可就是这么一个在外面有良好正面形象的人,最后竟然被妻子发现他偷偷的养了外室,还生了孩子了。

    别说那些族中人不依,就是那家世显赫的正头娘子都是不容的,后来不知怎的,那外室就被抓到打死了,至于私生的庶子虽然留了命,却也是被赶出了桃临府,四海漂泊。

    光光只觉得,这不就是妥妥的一出狗血大戏嘛?

    这个被赶出来的庶子,不用说就是二叔公的爷爷,他们老韩家在大柳村的老祖宗了。

    那老者说完,竟然抹起了眼泪:“祖父临终时还一直在念叨流落在外的兄弟,只是尽毕生时间,他老人家也没能寻到叔公。”

    光光撇嘴,真是会演,一个嫡出的公子,会去记挂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庶弟吗?

    仗着年纪小,光光天真的询问:“既然都过了百十年了,咱们两下安好,你们为何又寻来呢?”

    老者的哭声一顿,他被噎了一下,老脸之上的皱纹都抽动了两下,他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也是祖父和父亲两代人的心愿,希望找回二叔公,让他这一脉人可以认祖归宗,落叶归根。”

    光光审视的目光在这几人的身上转了转,他们穿的都非常寒酸,虽然不至于打补丁,衣衫却也都是没有好料子的半旧不新的。

    光光猜测着,难道是家道中落了?来打秋风?

    光光把视线移向了二叔公,三叔公等人:“二叔祖,你们是打算认下他们了?”

    二叔公抬起昏花的老眼,他呵呵一笑:“咱们在大柳村生活了几代人了,还认什么祖归什么宗,咱们自成一脉,有祖宗有祠堂有排位的,不必折腾了。”

    堂叔祖的面色一僵,他激动地说道:“二堂兄,你怎么能够这么说?要是我们的祖父都尚在,定然是希望重归于好,回到桃临的。”

    韩奉低了低头脸,没有说话,光光眼睛转了转就说道:“韩大人,咱们不要兜圈子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说究竟所为何来如何?”

    韩奉抬起睿智的眸子,他看着光光呵呵一笑:“嗯,先前你爹和二叔公说有事得找你商量,我还纳闷呢,小侄女果然是个通透人。

    我家兄长在京中任的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他的长女,是二皇子郑王侧妃,小侄女,可明白我们为何而来?”

    光光的脸色一寒,这皇家之事,他们韩家压根就不想搅和,可是偏偏如何躲闪都躲不掉,先是齐王,后是郑王,还有一个随时随地虎视眈眈觊觎着不放的镇北王。

    他们韩家的钱,已然成为了他们争夺的肥肉。

    她有些恼怒的拍案而起:“你们为何而来,我不想知道,既然祖上已然划分清楚,何必再纠缠,只望以后莫要再登门,来人,送客!”

    韩奉没想到小姑娘说翻脸就翻脸,他变了变脸色说道:“这郑王殿下可是真心要认你们为亲眷的……我……”

    韩得平也知,那天家富贵不是什么好攀附的东西,就站了起来:“朝议郎莫要多言,我们韩家不妄想那什么攀龙附凤的事情,你们请回。”

    说完,他一招手,进来不少家奴,就要过来驱赶这些人。

    韩奉只能是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啊,那就到此为止,韩兄弟,我们就回去了,只是这事你们还是要多多考虑,想通了可以给我们来信。”

    几人就这么蔫头耷脑的被家奴院工们给请了出去。

    见他们走了,二叔公赞赏的看着光光:“你做的不错,丫头,咱们韩家是小门小户,莫要去参合那皇家争斗,不然可就麻烦了。”

    光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担心,这桃临韩氏的人一登门,其他方面的势力会不会望风而动,而自家又能撑到几时呢?

    到了晚上,光光还是觉得不放心,她单独到了老爹和林氏的房间,秘密交代了一番,她得先未雨绸缪才行。

第二百六十九章 晴天霹雳

    过了一些日子,棉花种下了地,就到了培育秧苗的季节。

    因为韩得平在守孝,所以今年没去府城就任,他在家里就打算种植上千亩的旱稻。

    弄好了秧苗,就紧锣密鼓的开始收割油菜籽,这些都是家里比较繁重的农活,韩得平每天忙碌的脚不沾地。

    林氏心疼丈夫,就亲自下厨做了肉馅的馅饼打算犒赏一下韩得平。

    光光也撸了袖子跟姐姐小棉还有孙氏一起帮忙擀馅饼皮,娘几个是其乐融融,旁边的小璟修还时不时地搞点破坏,小人儿弄得满头满脸都是面粉,不一会儿就被唐城给提着后领给薅出去教训去了。

    光光深深觉得,这种幸福的时光要是能够停留,他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有多好。

    就在这时,小棉突然捂着嘴,趴在案边呕了起来。

    林氏吓了一跳:“这是咋滴啦?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孙氏也帮着大姑子顺背,小棉吐了两下,脸色都有些发黄了,她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没事,就是有些妊娠反应。”

    “啥?”林氏吃惊,然后就惊喜出声:“你也有了?”

    小棉红了脸:“都快三个月了。”

    孙氏也是惊愕:“那不是只比我小那么一点。”

    林氏嗔怪的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说?”

    小棉摆摆手:“我也是最近才确定的。”

    林氏看看闺女,又看看儿媳妇,笑的合不拢嘴:“你们这一前一后的,时间差不多,将来要是一个生男,一个生女,就定个娃娃亲,这可就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了。”

    小棉看了看嫂子:“啊,前几天璟修他爹还在说呢,要是咱们两家有了姑娘,以后接着做个亲家。”

    孙氏和林氏都高兴的笑了起来,只有光光一脸的震惊和懵逼。

    这小棉和孙氏的子女可是正正经经的姑表,虽然古代表兄表妹成亲很正常,但是她一个现代人的视角和思维来看,是非常不赞同的,因为近亲结婚后代畸形的可能性很大。

    她看了看这姑嫂俩人的肚子,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反正还早着呢,这两胚胎还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万一俩人又都生了男孩子呢?还做什么亲家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房小厮跑的满头大汗的匆匆来报:“夫人,姑娘,门口又来了圣旨。”

    众人吃惊不小,这个时候,为什么突然会有圣旨到韩家呢?

    光光先反应了过来:“去叫你们老爷回来没有?”

    “已经有人去田里了。”

    光光忙催促林氏换了诰命服,众人收拾整齐,就出了内宅往大门口来,韩得平也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让人抬了香案跪拜下来。

    那一行宣旨的内侍太监里,年老的黄门手捧了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淮阳府司农事少卿使韩得平次女韩氏光儿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

    今皇三子齐王盛靖渊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韩光儿待宇闺中,与皇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三子齐王为正妃。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待出孝期,择良辰完婚,故兹诏示,想宜知悉。钦哉!”

    老太监一读完,所有人都愣了,光光也傻了眼,这、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章明皱眉,他看了看左右跟来的御林军们,小声的提醒韩得平:“韩大人,您倒是谢恩接旨啊!”

    韩得平回过神来,他头上冒出了汗来,回头看了一眼闺女,左右为难,光光抿了抿唇艰难的道:“爹,您就接旨吧!”

    那些御林军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他们要是敢抗旨,估计立刻就会被拿下,这古代的抗旨之罪如同谋逆,可不是闹着玩的。

    韩得平这才扣头谢恩:“臣接旨谢恩。”

    章明这才笑了出来:“韩大人,韩夫人快快请起。”

    这个老太监,光光是有印象的,韩得平当初第二次加封官之时,就是他到大柳村来传的旨。

    众人请他进了自家的客厅,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章明眼神一闪,他笑着对着韩得平恭维道:“恭喜韩大人,恭喜韩姑娘,以后老奴得叫您齐王妃才对。”

    韩得平的笑容僵了僵:“呵呵,公公客气。”

    说着,他掏出一沓银钱,有好几百两塞到老太监的手中:“千里遥远的,公公辛苦。”

    章明推辞不肯要:“使不得,使不得,老奴是替皇家办事,以后韩姑娘也是老奴的主子了,哪里敢称什么辛苦,都是分内之事。”

    光光感到奇怪,这个老太监第一次来的时候肯收钱,为何第二次就不能收了呢?

    她笑了笑道:“公公,您不收则是让我们心不安,这也不是给您的,是给您带来的众御林军们路上喝茶打尖的茶资,您就代他们收下吧。”

    光光发了话,毕竟这小姑娘是未来的齐王妃,章明不敢托大,他忙站起来恭敬的道:“老奴代军士们谢过姑娘了。”

    见他收了钱,光光才询问:“公公您在宫中是什么职位?”

    章明笑着道:“老奴是敬事房副总管,名唤章明。”

    敬事房副总管?光光愕然,这还是个大人物呢,皇帝身边数一数二的近侍了,她犹豫着询问:“章公公,这陛下为何会突然赐婚啊?就挺让人意外的。”

    章明的目光在一家人愁容满面的脸上扫过,他眼睛一眯就笑嘻嘻的道:“姑娘不知,这婚事是齐王殿下跟陛下求来的,他甚是爱重姑娘,您如此出众,跟我们三皇子殿下当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将来,姑娘进了王府,定然也会同殿下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勿要多虑。”

    光光低了低眼眸,掩饰自己失落的情绪:“借公公吉言了。”

    说了几句场面话,章明这才说道:“来时,我们刘妃娘娘有谕,姑娘生于农家,于宫廷礼仪不通,特命老奴接您进宫受教习礼。”(古代皇帝下旨叫做圣旨,皇后太后下旨称懿旨,贵妃嫔妃或者王爷下旨称为谕。)

    老太监一说完,光光就害怕的瑟缩了下,进宫习礼?那座紫荆城,她可是有着很深的心理阴影,如果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踏足!

第二百七十章 一百二十八抬的金银嫁妆

    见小姑娘白了脸,章明咳了咳:“韩二姑娘,不知你们何时能够随我进京呢?”

    林氏就急了:“咋滴?要这么急吗?这次就跟你们去啊?”

    “夫人,这是刘妃娘娘的意思。”想了想,章成解释道:“您还不知呢,这刘妃娘娘就是咱们三皇子的母妃。”

    所以,这婆婆要让儿媳妇学习礼仪,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

    林氏就闭了嘴,光光勉强的笑了笑:“那我们总要打点一下。公公暂且住下,等上一两日可行?”

    章明点头:“那自然是行的。”

    于是韩家就安排了院子给这宣旨的太监和那些护送而来的御林军们入住。

    等把这些人送走,林氏就抱着闺女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啊,这可如何是好?”

    唐城皱着眉,他看着光光,然后冷冷的道:“我去杀了齐王。”

    韩得平唬了一跳:“孩子,你别吓我啊,这皇子能是好杀的?”

    光光也觉得这个法子鲁莽:“姐夫,即使你能杀了三皇子,那皇帝还是会给我指其他人为婚的,难道我们要定一个杀一个吗?

    再说了,想要到京城王府里去杀一个亲王,有多危险有多困难,万一被抓或者被杀,你想过我姐没有?咱们不能够铤而走险。”

    唐城看了看妻子,他抿紧了薄唇,没再言语。

    韩得平一脸的痛苦之色:“可是光儿,难道你当真得嫁给齐王?”

    光光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忽然涌现那少年刚毅的眉眼,他说忘了他,然后找个可靠的人嫁了,只是每每午夜梦回,那人总是会莫名钻入脑海,让她心乱如麻,夜不能寐。

    她狠了狠心说道:“这不是还有大半年时间才出孝期吗?我这是进京学规矩,又不是马上成亲,你们怕什么?”

    也许是圣旨来的太过突然,韩得平和林氏有些接受不了。

    林氏心疼的看着闺女:“这圣旨是不能违抗的,可是,光儿,人们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那王府里面想必也是差不多的,以后可就没有那么自由,那么舒心,你的性子跳脱,娘不舍得让你进那牢笼。”

    光光想到盛靖渊,她低了头:“你们不必担心,就是我真的入了王府,也不会太受委屈,他们皇家,要的不过是我们韩家的钱罢了。”

    前脚郑王那边才派人过来认亲拉拢,后脚齐王就求亲,启宗竟然还赐了婚,这其中有多少纷争光光猜不到,可是,既然皇帝能够给两个身份不相等的人配到一起,看来是比较看中韩家的财富的,还是说,那国库里当真已经空虚到捉襟见肘了?

    韩得平和林氏也回过味来,他们韩家的财富已经到了让别人眼红觊觎的地步。

    韩得平唉声叹气道:“要是咱们还是只有那四亩地就好了。”

    他没有什么大志向,只希望老婆孩子都能够吃饱喝足穿暖,功名利禄的并不强求。

    林氏抹去了眼角的泪,她气愤道:“这些人当真是可耻,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咱们家的那点钱,皇帝不就是想要从韩家拿到好处吗?到时,咱们把大半家财都做了嫁妆,让他们安心,以后也就没人再忌惮咱们了。”

    光光点头,她看着林氏,想着,还是林氏想的明白,只要打着陪嫁的幌子,谎称把家财都做了嫁妆,就会转移了人们的视线,不再盯着韩家。

    只是对于盛靖渊,光光蹙眉,这么一个人,要跟他相守一生吗?

    他能够做到不纳妾不收通房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她心里无比的膈应难受,可又0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林氏吩咐婆子丫鬟们给闺女准备好衣物首饰,一些生活用品,一家人在一家说了半夜的知心话,到了三更时分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韩得平和林氏特别设宴招待了这位章公公。

    酒席间,韩得平喝多了几杯酒,他的话就多了起来:“章公公,我这闺女,从小就吃了很多苦,跟着我们也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她是我们夫妻最小的孩子,平日放在心间疼着宠着,是当真舍不得她嫁到那么远。”

    章明笑着劝慰:“那韩大人韩夫人闲暇时可以进京去长住,一家人就又可以团圆了。”

    韩得平借着酒劲,他有些浑浑噩噩的说道:“说是那么说,可是我们家里你也看到了,那么多工坊产业,土地,我就是个种地的,离开土地定然是不成的。”

    林氏也红了眼眶:“咱们这庄园里哪里离得了人啊?所以以后,望公公多多照拂。”

    说罢,林氏让人拿出一个礼匣出来,里面装着一只洁白无瑕的玉如意:“这是孝敬公公的。”

    章明吓了一跳:“这,如此贵重之物老奴怎么能收?”

    虽然他很贪婪,可是这韩家的事,来时启宗可是有特别关照过的。

    林氏笑眯眯的把东西放到章明的手边:“公公不用大惊小怪,我们韩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可是也是小有家资的,这不算什么。”

    韩得平立刻大着舌头说道:“对,对,章公公,到时你要是见到我小闺女的嫁妆可就知道何为贵重了。”

    章明的眼神一闪,他笑的和善:“难道韩大人和夫人连嫁妆都想好怎么打了?”

    韩得平皱着眉看着章明不悦道:“打嫁妆?你想什么呢?我家闺女是我们全家人的宝,这庄园侍弄之上,生意打点有她一大半的功劳,所以,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要举全家之力,把大半家资都给她做了陪嫁。”

    章明的笑容一僵:“大半家资?那得多少钱?”

    林氏故意着急的赶紧去拦着口无遮拦的韩得平:“你再胡说八道什么呢?是不是醉了?”

    她尴尬的看着章明:“公公勿怪,我们老爷的酒量一向不好。”

    韩得平摇头晃脑的摆手:“我可没有胡说八道,咱们昨天夜里不是说好的吗?”

    说到一半,他又打了个酒嗝才继续道:“到时咱闺女的箱笼里都装上金子和白银,银票珠宝,抬上个一百二十八抬,就是床和榻都用金玉打造,那衣服也给陪送几千套,让她能够穿上一辈子都不带重样的。

    回头我就把家里所有铺子里的钱都集中到一起,把存银全都封上,让我闺女一辈子都吃喝不愁。”

    章明听的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一百二十八抬的箱笼全装上金银珠宝,那得多少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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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的农门生活介绍:
韩光光一觉醒来莫名其妙来到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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