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执着
一时间，顾瑶也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人觉得好笑的事情。
转头去看，女人已经停止了笑，只有浅浅勾起的唇角还留着女子笑过的证据。
察觉到她的视线，女人也看过来。
那一刻，顾瑶好像恍然看到另一个执着等待的自己，眼睛里始终有期待。
女人好像也从顾瑶身上看到了什么，两人彼此看了几瞬，都笑了。
顾瑶左颊的梨涡第一次这么深地陷进去，仿佛主人极开心，梨涡也随着主人的情绪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顾瑶率先开口，脸上带着极为快活的微笑。
“我是江玫，很高兴认识你。江水的江，玫瑰的玫。”女人答非所问道。
“哦，江玫。”顾瑶念了念，只觉得那名字自身就带着香，连说话的人都因此被愉悦。
“不介意我喊你瑶瑶吧？”江玫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调皮，显然是为刚刚的事情表示歉疚。
“当然！我还要谢谢你刚才帮我。”
“不不，”江玫摇摇头，不赞同道，“我还要多谢你。瑶瑶，真的，我很感谢你也在这里。”
“感谢我？”顾瑶不解，我也在这里是？难不成她以为我也……
没等顾瑶想完，江玫又开口道，“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
听了这话，顾瑶也只能沉默，也不好仔细去问。
“陆西臣对你好吗？”
“挺好的。”
“幸好。”江玫笑笑，低下头。
“嗯？”顾瑶疑惑，想到什么，话到嘴边也被咽了下去。
“有什么话就讲出来吧，我没有问题的。”江玫看着她，“我身边的人都和我讲不值得，但是……呵呵，我知道你懂。”
“是吗？”江玫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
“嗯嗯。”
顾瑶猛地点头，心陡然一抖，包裹住自己手的那双手很冰。
顾瑶心里很快如欢快的羊驼一样在青青的草原上奔腾着，手凉可能是体虚，可能是天冷，可能是刚用冷水洗了手，那么……
“怎么这么看我？你在想什么呀？”短短的一段时间，江玫仿佛就把顾瑶外表正经内心跳脱的本性看透了。
此时看她有些飘忽的视线，显然是不知道想到了有些体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看你手这么冰，大约有些体虚的样子，还是要注意身体呀。”
“自然。”江玫同意到，只是，“那你来这里，是哪里不舒服？”
“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擦了一个伤口，已经好了。”
“23号的患者请注意，请到0377门号问诊。23号的患者请注意，请到0377门号问诊……”
“轮到我了，”江玫站起身，问，“你要等我吗？我想中午和你一起吃午饭。”
“好呀！”顾瑶想着自己也没有事情，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等待江玫的过程中，顾瑶感觉呼吸着消毒水的味道，有些难受，但又不想起来，就那么坐着。
耳边细碎的声音，顾瑶也不愿仔细去听。可能这几日睡得多了，有点睡不醒的样子，大中午的，顾瑶竟还是有些困。
等到江玫出现的时候，居然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了。
出来的时候，江玫的脸色有些白。
第四十六章鸭血粉丝汤
虽是中午，医院仍很喧闹。
两人一路走过，时而有小孩子疯闹着跑过去，带起一阵风。
他们的妈妈在后面慢慢跟着，不急不缓，脸上挂着笑意。
顾瑶和江玫与那妈妈相向而过，几欲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两个小孩子带着肆意的高呼与大笑从她们身边几乎是呼啸而过，极为欢乐。
“唔。”江玫躲闪不及，不小心被碰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没事吧？”那位妈妈带着急色搀住了江玫，急切问道。
“没事的，没事的。”
江玫朝那妈妈笑笑，摇摇头，说。
“您的孩子很可爱，你很幸福呢！”
那妈妈笑笑，把两个孩子招过来。
“航航，来给阿姨认错。”
两个小孩子都很听话地过来了，身穿绿色小夹克的男孩听到母亲的话，脸上开心的表情也不见了，皱着一张苦瓜脸，怯怯地在母亲的要求下走过来，和江玫道歉。
“阿姨，对不起。”小孩子的声音还很稚嫩，仿佛能感受到那种还带着奶味的可爱。
走出很远，顾瑶才问，“很喜欢小孩子？”虽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小孩子很可爱。”
微凉的风吹着，顾瑶眯着眼睛去看太阳，哪怕是秋日，太阳的光依然刺目。
没坚持多久，顾瑶就放弃了。
“为什么要去看太阳？”
“因为太阳很美呀！每天都能看到它，感觉很亲切，哪怕它离我们是那么的远。”
“你喜欢养花吧？”江玫突然口出惊人之语。
“唔，你会看相。”顾瑶瞅了瞅她，断言道。
“想多了，我可不会看相。”江玫看看她，高深莫测地笑了。
顾瑶撇撇嘴，以为她在和自己开玩笑，只是不想和自己说会看相这一事实。
其实，顾瑶对这些虽然没有信或不信的意思，但也确实是不很了解，只觉得古代的文化源远流长、高深莫测，不知道的，索性就放在一边，不去管它。
陆简一直是知道陆西臣有女朋友的，只是这么久了，却也没见过几次，更是不曾见她来过公司一次。
办公室里的饮水机坏了，还未来得及报修，陆西臣想喝薄荷茶就派了陆简下来给他接。
某些时候，陆简真感觉自己就是陆西臣的老妈子。
幸好，陆西臣快要出国自己就不用替某人任劳任怨了。
茶水间里，几个姑娘还在那自以为很小声地“窃窃私语”。
“陆工没有女朋友吧？那么帅！今天穿的又是风衣。哇！好有型啊！”正在捧着张脸发花痴的是隔壁隔壁工作室的人，此时她一边用手掌大是小镜子照脸，一边单手拧开口红，涂抹着。
陆简无意中瞥了一眼，只看到艳红色的双唇开开张张，把他一个大直男吓了一跳。
“帅是帅，人太冷了。”旁边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胖胖的姑娘叹息着说到。
“想追就去追姐们儿支持你，只管去！我们会给你加油助威的。”
“讨厌！人家都是有女朋友的人。”
陆简接完了水，闲话也听了一耳朵，尤其最后一句，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跳广场舞了简直。
迅速地上楼，陆简把水杯放在陆西臣的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我们去哪里吃？你有好的地方推荐吗？最近一直呆在家里，点外卖都点厌了。”两人招了一辆出租车，临上车前，江玫问道。
“我想想。”顾瑶心里把当地去过的店都过了一圈，惊讶地发现自己还真是无从挑选，对哪家店都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你喜欢喝鱼羹吗？”开口后，顾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哪有大中午的去喝汤和点主食主菜才应该是中午比较好的选择呢。
“你想去吗？”江玫听了，倒是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那就不要去了吧。
“我们去喝粉丝汤好不好？”顾瑶突然想吃鸭血粉丝汤了，有些馋。
“行啊，去哪里？”
“去陈记吧，离这里稍微有些远，我们可以打车过去。”
下午，陆西臣仍然是在工作室吃的晚饭。
点的菜有些油了。紫色的茄子上淋了一层油，咬在嘴里，有些过分地香了；小白菜也有些油油的，其他的几份荤菜，想必也不可能让人吃着觉得清爽。
总体来说，确实不是很好的晚餐体验。
陆西臣加班，陆简自然也要陪着他。看着他吃几口就皱皱眉头的样子，也是有些稀奇地嘲笑道。
“家里明明有好吃的，却要留在这里受苦，真是不能理解你这种人，啧啧，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可惜啊可惜！为什么不是我有女朋友，我一定把她往骨头里疼。”
一边说，陆简还一边看看陆西臣，表情异常地意味深长，有点怒其不争的意味。
“吃饭都捂不住你的嘴，干脆随便找个人嫁了得了，一副恨嫁的样子。”陆西臣斜睨了他两眼，低着头继续吃着，不想理会他的发疯。
“你，你，哼！╯^╰”陆简怒瞪了陆西臣两眼，见他无动于衷，索性小声哼哼两下，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这一去，你女朋友怎么办？”陆简皇帝不急太监急地问道。
“不怎么办。”陆西臣说到，说完自己都有些震惊。
陆简看了看他难看地感觉马上要发飙的表情，心里骂了一句“此无耻之徒也！可恨可恨！”倒也不敢再继续叨逼叨，工资还被这人握着呢！他还不想惹陆西臣生气。
陆简虽是非常不赞同师兄的做法，但陆西臣一直被他视为榜样，他心底里还是抱着师兄并没有那么渣的卑微希望。
本来陆简还想提一下下午茶水间的事情，现在也不敢提了，只是心里默默为那现在不知在哪的姑娘说声抱歉，虽然确实和他没有太大关系。
“阿嚏！”刚刚打开房间门的顾瑶，鞋子刚一脱下，猝不及防就打了个喷嚏，口水都快喷出来了，颇有些狼狈。
换好拖鞋，顾瑶拎了一张餐巾纸往脸上一扑，胡乱揉了两下，鼻子也被擦得红彤彤的。
桌上的餐巾盒已经空了，还没来得及放新的。
顾瑶踢踏着拖鞋，企图在空荡荡的房间营造出很热闹的样子。
鱼鱼现在在陈辰家。不知道哪天起，鱼鱼和牛奶就一直在一起，几天在顾瑶这边，几天在陈辰那里，以解两个爱猫爱狗人士对自家小可爱的思念。
顾瑶是在外面吃了晚饭回来的，又有些馋了。走进厨房，顾瑶打开冰箱门，想要找些生菜水果沙拉酱做些沙拉。
手在里面伸了伸，够出一罐鲜牛奶和两个苹果、两个橘子、一个西红柿和两片生菜。
唔……很丰盛的样子。
把水果和生菜放进水里泡着，顾瑶倒了一杯牛奶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了。
很久没登围脖，顾瑶刚一打开，手机就嗡嗡地一直在响、震个没完。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顾瑶点开熟悉的几个头像打开。
最顶头就是薛菁工作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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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瑶看着看着，就困了。
随便拿了几个抱枕放在身上，害怕睡着了被冻着。
顾瑶迷迷糊糊间，还在想。果然啊！人一闲就懒，一懒就易困，自己可不是快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太懒了。
陆西臣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左右了。
屋里黑漆漆的，耳边也没有鱼鱼正常情况下闻声而来的“瞄瞄”声。陆西臣换下衣服的时候，才猛然想起鱼鱼现在在陈辰家。
揉了揉眉角，陆西臣颇有些头疼地皱眉思索，果然是缺少休息的缘故，脑子偶尔会短路一下。
因着熟悉家里的每个角落，陆西臣索性连灯都没开地摸索着过去。
经过沙发的时候，陆西臣惊讶地感觉沙发上层层叠叠地堆着什么，一团阴影。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陆西臣眯了眯眼睛，眼睛适应了灯光，这次发现哪是什么堆着的东西，只是顾瑶睡着了，身上的抱枕竟也老老实实地躺在顾瑶身上。
一时，陆西臣心里的疲倦消了一点，有些软软的东西滑到心里，暖乎乎的。
走到一旁把房间的灯打开，温和的灯光铺满了房间，泻下一地板的金黄。
陆西臣把顾瑶身上的抱枕拿下来，感觉十分地有意思，十分佩服这人的有才。转念一想，又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冻着。
房间的灯离沙发还有一点距离，顾瑶的脸上被沙发靠背打下一片阴影，长睫微颤，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有些不安稳的样子。
陆西臣就那么保持着姿势站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作，脸色晦暗莫辨。
片刻，陆西臣伸手到顾瑶的膝盖下，把她抱了起来。
没有想象的那么轻，也没有很沉，骨肉均匀，不硌手，恰好一手抱起。
陆西臣把顾瑶抱到床上，拿过被子一角盖到她的身上。
把灯关了，陆西臣走出去。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走了回来。
停在床边，陆西臣居高临下地看着安静沉睡的人。
顾瑶额前细碎的头发因为移动遮了半边脸，可能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顾瑶动了动，脸埋进了被子里。
第四十七章 梦魇
顾瑶看着陆西臣的身影渐行渐远，却怎么也迈不动路，双脚好像陷入泥潭。
黑色的暗影里，顾瑶只能徒劳地看着，看着陆西臣的身影逐渐消失。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却并没有用处。男人只是回头漠然地回头看了看她，接着毫无留恋地向遥远的未知走去。
顾瑶的心也仿佛泡在烂泥沼里，冰凉而无能为力。
“唔。”
陆西臣只能听到顾瑶睡梦里不舒服的呢喃，看到她慢慢翻了个身，把自己蜷缩起来。
顾瑶站在那里，心里一阵恐慌，徒劳地挣扎了几下，脚下一空，从梦境里苏醒过来。
明亮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睛，顾瑶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这才睁开眼睛。
咦？自己这是在床上吗？西臣回来了？顾瑶看了看一旁摆着的小闹钟，上面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了。
拍了拍脸颊，顾瑶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脚下探寻地摸索着，却并没有什么能被她碰到。
估计是陆西臣把自己抱进来的时候忘记还有鞋子这回事了。
顾瑶苦恼地苦瓜着一张脸。她没有在屋里放鞋子的习惯，此时没了拖鞋，连怎样出去都是问题。
陆西臣此时正在自己房间的浴室淋浴，哗哗的水流声，水花四溅，温暖的水流通过水洒喷射出来，陆西臣一边洗着，脑子里却还留着刚才的记忆。
他也有些惊讶自己的懦弱，抹了一把脸，热水冲刷着脖子以下的部分。看到顾瑶将要醒来的自己，第一反应竟是赶快跑了出来，仿佛那里有着什么洪水猛兽，亟待要吃了自己。
擦着脑袋出来的时候，陆西臣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出国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陆简总是说他抛下女朋友出国不好，身在福中不知福。可以，假如错过这次机会，自己不仅对不起自己的老师，也对不起自己。
要在短时间里做出一些成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
走出来时，陆西臣一直在思索着事情，也就没注意到靠近他房间门的旁边，顾瑶正站在一边小小地打着哈欠。
此时，看他“果然”旁若无人地忽略掉她这么大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去厨房，顾瑶内心确实是佩服的，突然有种磨牙的冲动。
自己竟然这么没有存在感吗？好生生气。只是，她也决计不会和陆西臣闹不愉快，也就心里疯狂吐槽他一会儿罢了。
现下已是月上中天，四下一片安静。顾瑶瞥到被随意丢在沙发上的公文包，又看了看厨房玻璃门后面的人影，心里一股子不舒服也仿佛漏气的气球，倏地就泄了气。
这么忙吗？
无奈地低声叹息，顾瑶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准备等陆西臣出来讨个晚安吻，再去睡。
天知道刚才的梦简直太可怕了，她心里最恐惧的事情被如此坦白直露地呈现在她面前，果然是噩梦。既然已经是人家的女朋友，顾瑶自然要讨个安慰不可。
于是，陆西臣从厨房里走出来，先是感受到两道灼人的视线，抬头看过去。
顾瑶盘腿坐在沙发上，已经换了睡衣，此时正两眼放着光的看着他。
陆西臣一瞬间有种感觉，仿佛顾瑶看的不是他，而是什么美味点心一样，她的表情特别像狗狗看到肉骨头的样子。
一幅画面自然而然地出现在陆西臣的脑海里，天也蓝蓝，水也清清，阳光很好，远处七八只鸟雀正闲适地或低着脑袋去啄地上的草籽，或抬抬头，看着远方的狗子，黑珠子似的小眼睛好奇地看过去，歪着脑袋，似是十分好奇的样子。
咳，有几只黑色加白色羽毛的鸟飞快地往狗子这边蹦哒了几下，又赶快跳走，又凑过来，又飞快地跳走……这样重复了几次，倒是玩得非常开心。
只是，它们的行为并不能影响到正在发呆的狗子。狗子嗅嗅鼻子，湿漉漉的黑鼻子一动一动的。它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两只爪子下的一只小猫。
小猫瑟瑟地抖着身子，湿漉漉的眼睛却冷漠地看着傻兮兮的狗子。仿佛是对于两只体型差距过大的不满。
狗子的身子相对于小猫，过于大只，但是狗子完全没有这种意识，讨好地把鼻子凑近小猫，一副讨要亲吻的蠢样子，又傻又蠢……
咳，陆西臣暗自低咳一下，低下头，有些被自己的想象愉悦到，嘴角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
顾瑶看陆西臣不知因为什么笑起来，换了个姿势，也忍不住笑了。
是的，就是这样。陆西臣想，果然很像那只狗子，小心翼翼地凑近，被挠了也不生气，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她就能重新灿烂起来。
忽然，陆西臣想到了夏天阳台上五颜六色、生机勃勃的样子，一遇到阳光就能开出美丽的花，生命力极其的强大，顾瑶可不就是像一株太阳花吗。
陆西臣惊讶于自己的脑补和形容，他从不轻易去评价某人，今日却有些思维信马由缰。
虽然脑子里想的多，纷纷乱乱就像麻线团但并不影响陆西臣走向顾瑶的步伐。
“怎么这时起了？”拍拍她的脑袋，陆西臣笑了笑看着她，说到。
“下午睡得多了，睡不着？”陆西臣本意是想让她赶快回屋睡觉。没想到，低头一错眼的功夫，看到了顾瑶赤着的一双脚。
不知是冻着了，还是怎么了，顾瑶的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有些苍白得不像话。
一瞬间，顾瑶看着陆西臣倏地变了脸色，先前和煦还带着阳光的脸一瞬间好像阴云密布，海水嘶吼着卷起顾瑶平静甚至有些欢喜的心。
这是怎么了？顺着陆西臣的视线拐下去，顾瑶看到了自己在地板上整齐摆放的一双白花花的脚丫子。
啊！顾瑶内心的自己瞬间变成了一只只会咆哮的土拨鼠。站在高高的山顶，对着远方拼命大叫着。嘹亮的嚎叫声震起一大片飞鸟，扑棱棱地扎着翅膀飞走了。
顾瑶无助地瑟缩了下脚趾，一只脚不由自主地覆到另一只脚上，无意识地摩擦着。
气氛好像一时冷凝到了极点。
顾瑶心里暗暗嘀咕，只是光了下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偷偷摸摸地瞟了一眼陆西臣，顾瑶被吓住了。
此时陆西臣看着顾瑶的那双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啊晃，晃啊晃的，火气都被晃出来了。
又见她满不在乎的表情，也是被气到了。真以为他不会罚她吗？他说出来的惩罚可不单单放在嘴边……
顾瑶心里暗暗打着鼓，心里嘀咕着，看起来陆西臣心情很差的样子，想必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可是她又想不到自己哪里错了。
顾瑶暗自想着怎么抚平陆西臣的怒气，时不时地飘着视线去看他。
男人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笼着，英俊的眉眼皱着，怒气横生。
顾瑶心里一抖，忙要将脚丫子伸回来，却不料落入一双带着因写字而磨出了细细茧子的温热的手里。顾瑶慌忙要把脚挣脱出来，这个样子的陆西臣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不安。
挣脱未果，顾瑶惊慌抬头，看着陆西臣仍然不太好的表情，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对着面前仿佛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人讨好一笑。
“消消气啊，我哪里……”不等顾瑶说完，陆西臣突然伸出手拿过一边的毛拖鞋给她穿上，哪怕顾瑶心理再强大，此时也有些无法消受，实在是……太犯规了吧！
顾瑶捂着自己有些发颤的心脏，仿佛烟花绽放在心间，灼烫而动人的心情。
昏暗的灯光下，英俊的男子眉也低垂，眼也低垂。
厨房微弱的灯光在客厅打下小片的光亮。顾瑶刚刚也只开了一盏小灯，所以此时的客厅只有很微弱的光打在陆西臣身上。
哪怕是初秋，夜晚也是有些冷的，陆西臣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估计擦身子的时候也很随便，一些地方因为没擦干的原因贴在身上。
顾瑶眼睛瞟着瞟着，突然有些眼热，连忙转移了视线。
陆西臣在握住顾瑶双脚的时候就因为自己的行为狠狠吃惊了一下，看到手边的拖鞋，索性就给她穿上。借着平复自己略显生气的心情。
只是心里却想到了一些曾经的故事，一些平时不会轻易响起的事情。
陆西臣的父亲是一位普通的中学老师，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幸好被他妈妈看上，不然的话，陆西臣一度以为自己父亲这样有些呆的样子，是很难找到女朋友的。
后来和他妈妈讲，被陆妈妈取笑了一通。
就是这样的父亲，一旦碰到书，是很难把他从书的世界里拉出来的。
然而陆妈妈其他方面对陆爸爸都很容忍，唯独在这样的事情上十分坚持，曾无数次因此引发家庭内战。
那时的陆西臣虽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父亲，但对母亲的“固执”也很是不满。
偶尔陆爸爸因为被陆妈妈因这些事情训斥，总是可怜兮兮的看看小小的陆西臣，然后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
但陆爸爸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每次陆西臣还没从两人的争执里反应过来，就看到两人不知何时就和好了，颇为叹为观止。
第四十八章出差
某天陆西臣没有忍住，问了陆妈妈这个问题，少年天真而自带一股蓬勃的朝气，眼睛里写着疑问与不满，所有的情绪都清清楚楚地写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陆妈妈笑笑，摸了摸儿子有些扎乎乎的脑袋，轻喟着问他。
“如果将来，我说的是如果，”陆妈妈看儿子嬉笑着，有些不在意的样子，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浑不在意地继续问道。
“假如你喜欢了一个人，你愿意和她过更长久的一辈子呢？还是任她恣意地去消耗自己的生命呢？”
小小的陆西臣自然知道母亲说的是爸爸的坏习惯，只是……
“爸爸相较于叔叔他们，已经很好了。”
陆妈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陆爸爸不抽烟不喝酒的事实，对于一个纯粹的教书匠来说，这些太难了。
陆妈妈并不计较儿子的强词夺理，只是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会任由她糟蹋自己有限短暂的生命吗？”陆妈妈顿了顿，强调道，“假如是你的话。”
“我……大概可以吧，假如她实在喜欢的话。”小小的陆西臣说完，抬头看了看母亲。
陆妈妈自然看到了少年眼睛里的不确定，心下叹了叹气，也不勉强他。
“去做作业吧。”
陆西臣还要再说些什么，“嘘。”陆妈妈制止了他的话，摇摇头，起身向楼上走去，长长的衣裙从楼梯上蹁跹而上。
“妈妈！”
小小的陆西臣心下也没搞清楚，急慌慌地喊住陆妈妈。
陆妈妈在楼梯上停住，扶着木质栏杆看着他。
陆爸爸早早地去老师那里请安了，家里只有两个人。
早上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室内打下一道明亮的刺眼的光束，浮沉与细小棉絮状的细小颗粒就在这一片光束里浮浮沉沉。
小小的陆西臣哑然地看着母亲，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
“妈妈管着爸爸，不怕爸爸生气吗？”
陆妈妈听到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身子弯弯的，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小小的陆西臣被母亲嘲笑，巴掌大的小脸气得红扑扑的，有些窘迫的拔腿跑开了。
虽然现在陆西臣想到自己曾经的囧事也有些丝丝的不好意思，但他现在却真正明白了母亲所说的话的含义。
待陆西臣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出来，把顾瑶穿了鞋子的脚放了下来。
顾瑶看着陆西臣就这样蹲在自己身边，头顶的发旋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极为可爱。顾瑶脑子发散地想着，好像上手摸一把呀！
“早些睡吧。”陆西臣站起身，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顾瑶感觉他摸自己的方式有些像摸牛奶一样，把她的头发都揉乱了。她居然先前没有发现，但是她不敢说话，刚刚逃离了一场风波，她不想再搞事情。
况且，顾瑶感觉自己晚上有些脆弱的神经也承受不了再一次的危机。
把自己摔上床，顾瑶放松地舒了一口气。翻了个身，顾瑶把手枕在下巴下面，只是她现在也没有想到陆西臣生气的原因，略有些沮丧。隐隐的，顾瑶感觉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
带着沮丧的情绪，顾瑶很快就又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香甜梦乡。
隔壁房间的陆西臣却正躺在床上，睁着疲倦的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刚刚想过的问题再次在脑海里清晰地映现，曾经妈妈问过的问题，如今……他或许真的无法否认。也或许他身上留着的妈妈遗传的强势的血液，容不得一丝丝纰漏。
曾经，陆西臣以为他和母亲不一样的，甚至为此暗自窃喜过。毕竟，先前的任何一次，每次熟练地处理着身边的各种问题，他还从不曾对哪个人有这种类似掌控的心。
困意侵袭前，陆西臣还是把自己的那缕缕外放的感情收起来，让自己的心慢慢地变硬、变冷。就像骄傲的王子，不愿自己的心里有一点点柔情，遥远的路还在前方，理想与爱情，或许可以舍弃其一，才能够保全另一方的完全。
巍峨的城堡一寸寸垒起，披着铠甲的王子不知疲倦地征战，不知疲倦地扩张着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当午夜梦回，两鬓斑白的小王子可会想起曾经被他丢弃的姑娘呢？
这个故事是陆妈妈小时候讲给小陆西臣的故事，非常的幼稚，但陆西臣如今还记得。
只是，故事里的小王子只喜欢他的江山，可以毫不犹豫地丢下苦苦等着他的姑娘，他却不是，他只是完成自己梦想的路上，顺带要去看完成老师的嘱托而已。
何况，他不是没有心，不是想要丢下他的姑娘，只是怕来不及，他怕顾瑶等不及。
陆西臣感觉自己给她的失望太多，也不确定她还等不等得及自己。她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的美好没有享受。
陆西臣是喜欢顾瑶的，但有些时候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顾瑶的一腔痴情，就如贺楼所说，自己莫不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才能有这样一个爱他至深的人。她的情太深，而他的情浅，有时这样的想法也让他有些焦躁。
这天薛彦和顾瑶讲了工作的事情，所以顾瑶只来得及和陆西臣写了张便签贴在桌子上，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因着薛彦去外地出差，作为他的助理，前些天因着身体原因没有跟也就算了，现在身体好了，自然要跟着去。
钱是直接从公账上转的，顾瑶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感叹。唉！用公款旅行的感觉真好呀！虽然顾瑶也知道自己到了地方肯定很忙，也不知薛彦要怎样指使她，但仍阻挡不了她暗自天马行空的思绪。
出租车师傅开始时挺沉默的，顾瑶开始以为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大叔。但是，很快，顾瑶就不这样想了。
“姑娘这是要出远门？”大叔瞟了眼后视镜，一手打着方向盘拐弯。
“是的。”顾瑶的思维正发散到自己中秋去陆西臣家要带些什么，突然被打断，语气冷淡地回道。
只是，司机大叔的热情一点也没被她的冷淡打退，反而他的态度愈加地热情了。
顾瑶也摸不准这人要干什么，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脑子里关于陆西臣和中秋节的事情浮光掠影地从脑海里飘过。
一想到昨晚又惹到陆西臣生气，顾瑶情绪就有些低落，虽然陆西臣最后也没说什么，但顾瑶感觉自己没被说比被说了还要难过，至少，被说还知道他生气的点。
而现在，她什么也不知道，呜呜X﹏X现在又要离开那么久，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中秋节去陆西臣家。这么一想，顾瑶更难过了。
耳边司机大叔还在唠唠叨叨地讲着今天的天气，市里的新闻，前些天遇到的顾客多么多么奇葩……一时间，顾瑶感觉哪怕敲锣打鼓也没这么吵。
今天是个非常好的天气，阳光洒在树叶上，从低处往上看，最上面被太阳直接照射的一大片叶子金灿灿的，好看极了。
临下车，顾瑶听着耳边司机大叔意犹未尽的唠叨声，接着他的话讲道，“大叔，这两天的天气如何呀？”
实际是她忘记查了。
大叔听她接话，更起劲了。
“这两天啊，估计天气不会太好，明后天阴天，后面的都是下雨天，唉！一场秋雨一场寒啊，后面就越来越冷了！”
“谢谢你啊，师傅！”顾瑶听着师傅仿佛还要不停歇的话匣子，急急忙忙地下车了。
身后司机大叔的笑声响亮而浑厚，顾瑶走了几步还能听到。
唔，怪人年年有呀！
拎着银色的行李箱，顾瑶快步进了高铁站。
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发出“骨碌碌”有节奏的响声，避过几波人群，顾瑶赶在进站前的大厅屏幕开始提醒之前站在了大厅里。
赶到薛彦所在的酒店已经是傍晚了。顾瑶的房间在薛彦房间的左手边，她去的时候，薛彦还不知道在哪个办公室忙着。
按照薛彦的意思，是让她先歇过今天，之后好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在房间里把该收拾的东西放在合适的位置，顾瑶就打开了电脑，浏览这些天的行程。按照薛彦先前讲的，估计她这个助理还要担任司机的大任。
薛菁哪次和她吐槽哥哥的时候，也说到了薛彦的洁癖。那时候顾瑶也只是听听，感觉太夸张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后来一次意外和薛彦一起拍一个剧情的MV，顾瑶才真正见识了薛彦的洁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独独对她特别严格要求，还是预料到了某一天自己要“伺候”他，洁癖得光明正大，对她挑剔得光明正大。
那时两人拍的是一个书生与歌姬的爱恨情仇，国破家亡之际，书生在前线指点江山，歌姬遭逢离乱，被相熟的恩客送了人。最后，书生辅佐的新皇践祚，名声大显。功成名就地回来，却已经不见了昔日花下弄影的姑娘……
里面的书生本是一个不拘小节的落拓人，硬是在薛彦的要求下改成了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也幸好薛彦本身素质过硬，那部剧也得到了无数小说迷的喜爱。
第四十九章陆翘
薛彦的角色自然是书生，而本来演歌姬的顾瑶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书生的丫鬟。
原本很多书生歌姬的cp粉也变成了书生丫鬟的cp粉。有些人甚至磕起了真人的cp，薛菁也顺应粉丝的热情，产出了许多同人书和一些混剪的小视频。
这次顾瑶被选做薛彦的助理，她一直以为是薛菁帮的忙，只是和薛菁打了电话后，薛菁否认了，然而……
晚上，顾瑶给薛彦点了外卖在房间，晚上自然而然地开开心心自个睡着了，导致本来还等着顾瑶过来，准备把明天需要的资料交给她的薛彦满心的无奈只好把电子版的先发给她，希望她明天过来的时候能先看一下。
临睡的时候，有服务员敲了门，递来一盘水果和一罐温热的牛奶。薛彦接了，告诉服务员隔壁的人已经睡了，让他不用敲门去送了。
服务员点点头，指了指推车里的水果牛奶，以疑惑的目光询问薛彦，你要替她拿一份吗？
薛彦本想摇头，只是突然想到妹妹曾无意间提起过，顾瑶最爱吃水果，无论什么，都喜欢吃，一年四季买的最多的就是水果了。
还说，水是生命之源，那水果就是生命最大的乐趣，长得好看，味道还好，不吃是傻子。当然最后一句不是薛菁说的，只是单单想想，就知道顾瑶的下一句是什么。
况且，薛彦看着保险薄膜下红彤彤的圣女果，假如顾瑶知道了，估计要心疼死。毕竟，顾瑶最喜欢的，就是西红柿了。作为西红柿的同类，颜色味道也相似，对于爱吃水果的顾瑶，估计也不会放过。
最后，薛彦还是把果盘牛奶收了起来，准备第二天拿给她。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明媚，顾瑶在打开窗户的时候心情也很明媚，只是到车上看着一叠的资料心情就不明媚了。
“今天就由我来开车，下次记得提前看一下。”薛彦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懒洋洋地看了眼一上车就苦着脸的顾瑶。
“在路上的时间，你把这些记一下。”
看着顾瑶认真地看着资料，薛彦因每天早上起来都严重的起床气而不愉快的心情也好了些。
后车镜的一角，映着他挑起的嘴角，英俊的下巴白皙而柔和。
去了和自家公司项目对接的晴雨公司，顾瑶一路跟着薛彦上了电梯，直奔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出乎顾瑶意料的是，晴雨公司的总经理是位很年轻的女性。利落的职业套装，头发很短，假如年轻一点，就是十足的假小子。眼神很锐利，仔细去看，是很漂亮的丹凤眼。
甭管顾瑶内心如何地波澜起伏，也掩盖不了她视事先没有仔细去了解的事实，现在想要去查，也有些晚了。
顾瑶只好抓紧手里的笔，跟在薛彦的后面装鹌鹑。
顾瑶因着不太熟悉这公司的情况，一直竖着耳朵，手上的笔也刷刷的。
“师兄，这是你助理？”哪怕顾瑶自己想变成个隐形人，也架不住对面特意地把她拉出来讲。
商谈进行到即将结束的时候，陆总经理突然来了一句。
“陆总经理。”顾瑶低了低头，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敬业地露出八颗牙齿。内心却在暗暗嘀咕，真巧，陆西臣本家，又想到，真巧，这人和薛彦是校友。
一边暗自庆幸着，幸好刚刚两人谈了一会儿，一些基本的信息也了解了，比如眼前的陆总经理有一个助理名为肖婉等。顾瑶心里的小人默默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心，自我安慰着，幸好幸好，不然……呜呜，可能事后要被薛彦一本正经的训斥给念死。
薛彦听了她这话，只是公事公办地朝陆总经理点点头，“既然是两家公司的合约问题，还是严肃一点好。”
哦豁！这是嫌弃陆总经理的称呼太亲近了吗？顾瑶心里的小人开心的刷起了表情包。
不过眼前的这位陆总经理显然不为薛彦的话所动，依然脸上挂着笑地开口道。
“师兄真是见外，我们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还多亏师兄帮忙呢！”
顾瑶看着眼前笑得腻人的陆总经理，感觉刚刚觉得她很漂亮的自己智商有点离家出走，眼花了应该。
“这位助理小姐看着面生，是师兄的朋友吧？”
小姐小姐，什么时候这个名字就不是好词了好吗！顾瑶默默在心里小声叨叨。
哪怕面对着薛彦的冷脸，陆总经理依然笑靥如花。顾瑶心里默默点评着，只是薛彦的脸色确实不知道用什么话形容，总的来说，就是没有表情，脸依然帅得能让无数男同胞自惭形秽。
出差的这些日子里，顾瑶感觉最开心的就是和陆总经理的助理玩耍了。哦不，是陆翘。
这名字还是后来顾瑶自己去官网上查的。万万没想到，对薛彦过分热情的陆总经理竟然有如此多的成就和头衔，甚至可以和薛彦媲美了。
“我们的翘姐姐可厉害了，公司发展得这么好，一半都是姐姐的功劳balabala……”
又是顾瑶和肖婉一起捧着奶茶的时候，又是肖婉对陆翘拼命吹捧的时候。
顾瑶心里大大地叹了口气，也发出了声音。
肖婉知道她不喜欢这些，但是翘姐姐真的很厉害呀。
肖婉小了顾瑶四五岁，穿了一身鹅黄的毛衣，整个人粉嫩粉嫩的。在奶茶店里坐着，两只手捧着脸，陷入了沉思。
怎样让顾瑶和自己一样佩服翘姐姐呢！看顾瑶的样子，肖婉看了看顾瑶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灵思一动。
对啊！可以举些具体的例子嘛！能让她感兴趣，又能让她佩服的。嗯……什么呢？
是了，肖婉的眼睛突然就亮晶晶的，仿佛有什么光融进了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咳咳。”肖婉先是咳嗽了一声，见顾瑶看过来，才整了整表情，高深莫测地问。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
这是什么问题？顾瑶心里打了个问号，想也不想地干脆道，“自然是汉服。”
嘿嘿，巧了！
肖婉心里高兴得像吃了蜂蜜的蜜蜂，胖乎乎的尾巴好像都高兴地翘了起来，只是依然绷着脸，维持着表情。
这孩子，怕不是脸抽筋了？顾瑶看着肖婉一抽一抽的脸颊，十分地担忧。
“那你知道Linda吗？”
“不认识。”那是谁？顾瑶摇摇头，而且这个名字也太常见了吧？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你消息真闭塞。”肖婉撇撇嘴，评价道。
“？？什么意思？”
“那苏轼的外袍你知道吗？”肖婉看着顾瑶“无知”的表情，一脸高冷，眼睛挑了挑，似是对她的不屑。
不说这个问题，某些时候顾瑶是真的觉得，这孩子被惯坏了，居然二十几岁了，还有着幼稚的中二病毛病。
“这个圈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个问题，”对顾瑶来说有些白问了。
“那你知道把它设计出来的设计师吗？”肖婉听了她的回答，仿佛这次消了气，凑到顾瑶身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期待她的回答。
“咳，这个我真不知道。”顾瑶别过脑袋，远离肖婉凑近的脸，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愤怒地喷自己一脸。
肖婉不知道顾瑶心里在怎么编排自己，只是对她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是失望的样子。
“那你感觉苏轼的外袍怎么样？你喜欢它的设计吗？如果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知道把它设计出来的设计师的名字？你……你这样做，是对它的不尊敬。”
“是是，我不尊敬它。”顾瑶连连赞同她的说法，手长地摸摸肖婉的脑袋，再心满意足地收回来。
可能是鱼鱼牛奶的脑袋摸多了，顾瑶好像也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喜欢摸人脑袋的坏习惯。
虽是如此，顾瑶心里还是愉快地和嘴巴保持着不一致。
呵呵，一件袍子需要什么尊敬？自己怕不是太闲了。
正如钱钟书先生所说的，“假如你吃了一只鸡蛋觉得不错，又何必要认识下蛋的母鸡呢？”
虽然顾瑶确实很想了解先生当年的风采，只是对于汉服的设计者，她到确实没什么想法，只是随缘罢了。
就像一件汉服和一个人的邂逅，有缘自会相遇，相遇即是缘。缘呢，自是不能强求的东西。除了陆西臣，顾瑶对于一切的认知，都是随缘即可。
缘分天注定，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顾瑶，你这人真敷衍。”肖婉看着顾瑶不为所动的脸，给了她一肘子，抱怨道。
亲，你这句话的句式先前说过了，算是重复的哦！
顾瑶依旧心口不一地嘴上说道，“那你知道吗？”
眼神瞟到肖婉一下子明媚的脸，啧啧，果然幼稚。
“Linda就是苏轼的外袍作品的作者。”肖婉一脸惊喜地刚顾瑶讲，好像在揭露着不得了的谜底。
真不好意思啊亲，我已经猜到了呢亲～
然而，顾瑶仍旧是挂着一张得体的笑脸，一脸惊喜地点点头。
嘁！肖婉对顾瑶呲牙做了一个鬼脸，表示已经看透了她。
“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肖婉重重地吸了一口奶茶，把奶茶杯往旁边的垃圾桶里“嗖”地丢了进去，鞋子狠狠在木地板上一跺，皱着眉走了，颇有一副萧瑟离去，从此恩断义绝的样子。
“哦。”生气了喔。顾瑶内心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想笑。
这傻孩子，不要以为她没看到她的奶茶罐子早就空了，倒霉姑娘居然自个的奶茶喝光了都不知道，耍酷也不带这么耍的，傻不傻？
顾瑶冷漠地以无动于衷的目光回视那些看过来的其他客人，冷漠地吸了一口奶茶。
真好喝。
第五十章回去
虽说知道了Linda小姐在晴雨公司工作，但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顾瑶也没有见到她。肖婉说Linda小姐这些天在隔壁省忙着一个服装展，大概在他们回去的时候能见上一面。
顾瑶倒是无所谓。
在薛彦被陆翘陆总经理找借口拉着出去的时候，顾瑶就会和肖婉一起在一起说着趣事。
说实话，顾瑶对肖婉的印象极好，虽谈不上彼此很熟悉，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有很多话聊。
肖婉告诉她，陆总经理在大学时就很喜欢薛彦，公司里的员工也有几个和陆翘一起回来的，这件事情在公司里也早就不是秘密了。陆翘也不在意手下员工的眼光，前些日子她的心情一度很好，肖婉就猜测有什么好事，想必那时就已经确定了要来商洽项目的事情。
顾瑶和肖婉一起，喜欢的吃的，玩的也很相似。某次，顾瑶惊喜地发现肖婉正在读的一本书恰好也是自己在追的一本。两人聊了聊，发现彼此的想法也有些相似。
两人也早就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还约着以后有机会见面。
只是，临近要回去的一天晚上，顾瑶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七上八下的。顾瑶暗自思索着，估计是太累了。
把手里的书放在枕头边上，泛黄的纸页在灯光下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秋天的步伐随着飘落的叶子渐渐走到了将近一半的地方，中秋节也快到了。
这天中午吃过饭，顾瑶跟着薛彦忙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上的时候，肖婉给顾瑶发来一条信息，说晚上陆总经理请大家到清苑吃晚饭。
清苑是一家私家餐馆，位置寸土寸金，环境很清幽。只是去的路不太通畅，也不是不通畅，只是顾瑶为了赶时间，抄的小路，还是肖婉电话指挥的，一路非常地艰辛。
顾瑶开着车，一边和肖婉交流，一边注意着路况。眼睛瞥了瞥薛彦，顾瑶发现他正闭着眼睛休息。
“先拐过前面那个弯，对，直行，看到前面的大榕树了吗？”
嗯……顾瑶额前仿佛有颗冷汗啪地一声落了下来，清脆悦耳。
确实，前面白剌剌的小店灯光映照下，确实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榕树，只是……不说也罢。
顾瑶险险地躲过路口冲出的一辆小电车，心里无声地抹了抹汗，“小婉，你指的这路也太危险了吧！”
“可不?从小路过来，你可以省十几分钟的时间呢！”
“好好好，你说的有理，今天只有陆总经理和两位项目经理吗？”
“当然不是，还有一个惊喜哦！”
肖婉也只说到这里，坚决不告诉她答案，语气欢快极了。
“你快点儿吧，都等着呢！”肖婉在电话里催促着，顾瑶已经想象到了肖婉现在嘟着嘴不耐烦的样子。
“放心吧，我很快就到了，接下来往哪里走呢?”
“哦哦！你先……”
到了地方，精致低奢的配置完全符合它寸土寸金的地价。
早就有穿着旗袍的前台带着两人进去。
门前是绿色的藤蔓连廊，进去后，长长的雕花木质长廊绵延曲折，透过朦胧的棕色磨砂玻璃，仿佛可以感觉到里面的温暖。
进了屋子，顾瑶眼前一亮。
室内是暗黄的灯光，几个纱制的六角灯笼映出一室的光亮。装饰也古色古香，非常符合顾瑶的审美。
“嘿！阿彦！”桌旁已经坐了将近一桌人，面朝门口的陆翘看到两人，连忙站了起来，特意给薛彦打了招呼。
顾瑶本以为薛彦会生气，却没想到他只是蹙了蹙眉，随即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虽然皱眉，顾瑶觉得，薛彦不愧是难得的美男子，哪怕皱眉不耐烦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何况，灯下看人，不美的人都是美的。
两人落了座，顾瑶注意到了桌上想比先前，多了一位低头看着手机的棕黄色长卷发的，有着深邃轮廓的女子。
她估计有什么事情还在忙，左耳塞着蓝牙耳机，低着脑袋，手上也在不停地戳着，有种恨不得把屏幕戳破的感觉。
顾瑶眼神瞟了瞟肖婉，这姑娘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朝她眨了眨眼，一脸兴奋的样子。顾瑶想到一个词，“顾盼神飞”，也眨了眨眼。
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什么意思？她好像还没有和肖婉能达到心有灵犀的地步。
顾瑶眨了眨眼表示疑惑，随即肖婉努了努嘴，做了一个口型。
咦？
“霍芸，好了吗？”这时，陆翘扯了扯那人的手臂。
“OK！”只是，长卷发姑娘说着，头抬了一下下，手却依然停留在手机上，只是速度非常地快，顾瑶一度担心那手机屏被她戳破。
“好了。”饭菜上来的时候，长卷发姑娘终于搞定了手机，把手机收了起来，抬起头。
很美丽的眼睛，像美丽的绿色宝石。
“是舞舞吗？”
姑娘带着别扭的口音，一脸惊喜地看过来。
顾瑶本在一旁默默当着自己的隐形人，听到她的话，心里一跳，复又抬起头来。
“？”
“咦？霍霍你认识顾瑶小姐？”陆翘也有些好奇地望望两人，重点在她身边的姑娘身上。
“是啊！舞舞，我很喜欢你。”
名为霍芸的姑娘拉着陆翘的胳膊晃了晃，非常地不镇定，甚至惊喜地站了起来，颇有些猝不及防，兴奋过头的感觉。
剩下几人一时也被这一幕给搞蒙了，薛彦虽然猜到了，此时也只是看看不说话。
顾瑶看看身边不靠谱的上司，心里默默地流下了宽面条眼泪，表面维持着镇定，也连忙站起身，脸上同时带着受惊和惊喜的表情，握住了霍芸伸过来的双手。
真是太热情了，顾瑶第一次遇见这么热情的，一时也有些受宠若惊。
“是jin……君莫舞小姐吗？”热情的小姐看着顾瑶，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喜与激动。
“……是的吧。”一时马甲被揭，顾瑶需要反应一下。
“舞舞，之后我可以给你拍一套写真吗？”
“哈？”
顾瑶满头的问号，看了看薛彦，没什么表情，还是同意了。
“所以，长平大大，你为什么不帮我拒绝？”
回去的路上，顾瑶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放在不太舒服的胃上揉按着，语气颇为幽怨地想在狭窄的空间里。
原来薛彦此行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把Linda小姐，也就是霍芸请去薛菁的工作室，帮助她拍一些漂亮时尚的写真和摄影作品，虽然顾瑶不知道拍一下摄影作品的意义是什么。
同时，如果可能的话，可以请她为她们的工作室提一些意见。当然，如果能给出一些作品就更好了。这也说明了先前薛彦为什么有些纵容陆翘的原因。
也就是说，霍芸本来就要随着她们一起回去。可是，她回去还有还多事情呀。
车窗外面灯火透着枝叶撒下来，斑驳的光线打在薛彦轮廓如流畅剪影的侧脸上。
“回去自会给你时间去拍写真。”薛彦有些冷凝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有些严肃，极能够对薛彦察言观色的顾瑶连忙闭了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车流。
黑色的夜幕像帘子一样垂了下来，陆西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燃着的烟红色的火星一闪一闪的。
“陆工，我下班了哦！”
身后，陆简抱着几个文件袋走了进来。
“嗯，去吧。”陆西臣回了一下头，又转头去看外面。
陆简也摸不清他的想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窗前长身站立的男人，莫名读出了萧瑟的感觉。
陆简想着女朋友还在家里做好了晚饭等着自己，莫名觉得心里酸酸的。他是最清楚知道陆西臣要去国外事情的，同时还知道他估计现在也没有告诉女朋友这事。
开始，陆简也是有点不赞同，觉得他这样太不负责。不过，现在看着他这几日扑到工作上的样子，也没见老板女朋友过来，想必感情也没有那么好。
人心都是偏的，他自是有些替老板心疼。唉！他果然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员工。
只是，既然已经下班了，陆简脸上特意挂了大大的微笑，虽然他不需要特意，但这不是体现了他对老板的尊敬嘛！
“学长，要不去我家坐坐？”
卧槽！我脑子被狗啃了吗？陆简一惊，但说出的话也说不回来了。
“不用，回去吧。”陆西臣转过身，眼睛像往常一样黑漆漆的，陆简已经看得习以为常。只是男人漆黑的眉头皱起，语气也有些冷了。
“家里有人等，就快些回去，在这里碍事？”
嘿！陆简本来还想怎么挽回自己话的想法一瞬间就变了，一股火气冲到天灵盖，什么也不想了，气呼呼地就走了。
走出大门，陆简的气也消了。抬头望上去，高高的大楼上面只有那么几盏灯亮着。已经周五了，他们的老板还工作到老老晚。
陆简打开车门，打开车灯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怕不是被迁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瞬间，陆简的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暗爽。可以了，陆西臣大概遇到自己的宿命了。
想必，他的现任女朋友大概就是他未来的老婆吧。哈哈！终于也有人能制得住他了。一想到那个画面，陆简莫名就觉得很爽。
陆简想完陆西臣的事情，又想到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女朋友，嘴角的笑越来越得意。一时间，好像什么都是美好的，路边灰扑扑的绿化植物也变得翠绿可爱了呢！
眼睛看了看副驾驶，陆简本想趁着高兴思考下自己的工作，几张材料出现在他视线里。
喔！忘记把这些给陆西臣了，对了，下次来了记得……思绪一下卡壳。陆西臣要出国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随缘吧！陆简一片乌云密布的心里只有这么一句话。
可真是有些可怜的学长！
在来之前，顾瑶就问了薛彦关于这次行程的时间问题。薛彦说得有些含糊，但大概意思是快的话也能赶在中秋节回来，最后又来了一句，可能性不大。
顾瑶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等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赶不上在中秋节回去的时候，还是失望极了。哪怕肖婉带她出去吃好吃的，她也提不起劲来。
临走时，顾瑶想着王舒曼估计在忙着谈恋爱，这些天也没怎么联系，索性准备回去了再联系。就给苏唯打了一个电话。
“瑶瑶！”电话刚一接通，苏唯非常响亮的声音就穿了过来，说得又脆又快，“你想我了吗？我还想你呀～”
顾瑶耳朵一震，手差点一抖地丢掉手机。
默默地放下手里刚刚叠好准备放行李箱的衣服，坐下来准备认真打电话。
“是呀！要我带些特产给你吗？虽然我的行李箱已经装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能够给你带一点的。”
“不了不了，我也和白白去过那里喔～”
“嘁！我怎么不知道？”顾瑶没好气地反问。
同时，心里又想到这些天和陆某人空空如也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顾瑶心里一时间酸溜溜的，仿佛自己的一颗心整个地浸在了醋罐子里，又酸又涨。
难道自己不联系他，他就不要联系自己一下吗？
“顾瑶！瑶瑶！”耳边苏唯的大吼唤回了顾瑶酸溜溜的想法。一时间，顾瑶只觉得老脸一红，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还能去发呆？
果然是很久没有见到陆西臣，自己太过想念了吧。
停停！
“唯唯，你刚刚说了什么了吗？”
“唉！岁月催人老啊！”苏唯叹了叹气，有些无奈。
“哈哈，你在想什么？”顾瑶被她的话逗笑了。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苏唯眼皮翻了翻，“是很久没见陆西臣，想了吧？”
“说什么呢？”顾瑶被猜中心思，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真的没想？”
“好吧，一点点。”
“呵！你狭小的心里这些天可有我的方寸之地？想我在家里一天就想念了你十几次！呵！冷漠。”
“当然想啦～唯唯，瑶瑶爱你。”顾瑶恨不得指天发誓道。
“嘻嘻，这才对嘛！”
第五十一章中秋
顾瑶对霍芸小姐是非常敬畏的，在亲眼看到她挥着小剪刀和针线等在修改一件衣服的时候，顾瑶的心情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对于一个喜欢汉服的人，见到一件汉服的制作，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过程，对顾瑶来讲，也是一件让人感觉非常幸运和开心的事了。
正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候，霍芸站在一件天青色的短襦旁边，手里的针线翻飞，灵巧的手指好像蹁跹的蝴蝶。
“霍芸小姐，你为何要来找我拍写真呢？”
顾瑶实在好奇。
“是舞舞啊！”霍芸惊讶回头，十分震惊，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自己，咳，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嗯，一时看入迷了，哈哈。”
顾瑶看着霍芸精致的容颜，笑了笑。白皙的脸颊上，黑亮亮的眼睛弯弯的，微红的唇莹润柔亮。她就那么站着，轻轻地弯了腰看过来过来，气质沉静，眉眼弯弯，如一幅细细勾勒的写意山水。
霍芸一时眼睛眯了眯，心里一喜。眼前的人黑色如瀑的头发泻在身后，很难得，更令人惊喜的是她还是薛彦公司的，自己可以省很大一笔费用。
“舞舞！”顾瑶的手突然被她抓住，“我是你的粉丝，我非常喜欢你的古装扮相，希望你能穿上我设计的衣服，拍一套写真……”
这样吗？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顾瑶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几件襦裙和对襟长衫，布料颜色花纹和绣工都很美丽。
这，自己可真是幸运呀。
中秋节这天，顾瑶早早就收拾好了行装，和薛彦在上午把项目结了尾，两人就坐着高铁回了L市。
霍芸在当市还有中秋节的活动，大概过几天会过来。
两人在地铁站口时，顾瑶已经归心似箭，恨不得丢下薛彦自己冲冲冲地跑走，看看陆西臣还在不在家。
唯一一点令人郁闷的，就是陆西臣在她离开后，一次主动联系都没有。她坐上高铁前，给陆西臣发了信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等她。
“那我先走了啊！薛彦，中秋节快乐！”说着，顾瑶的脚已经迈出去一步了。
“等等。”
顾瑶万万没想到他会喊住自己，脚在空中生生停了几瞬，差点因为身体的惯性摔倒。
一个踉跄站好，顾瑶看着薛彦的俊脸，此时也不觉得好看了。
“什么事？”赶快说完她要走了！尽管内心焦急地恨不得立刻走掉，顾瑶的脸色也是淡淡的。
“车快到了，我送你吧。”说完，薛彦就没看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快了。”
很好，这是完全没有想要征询她意见的咯，可以。
顾瑶暗自腹诽，想想确实比自己打车快，也不急了。
“少爷。”一辆银色莲花在两人面前停住，车窗降下来，恭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先送顾小姐回去。”
“是。”
心里装着事情，顾瑶也没有注意到薛彦有些疏离的称呼。
和薛彦道了谢，顾瑶拎着小小的行李箱就大步走了。
“少爷，顾小姐长得真好看。”
刚刚驾驶座上的薛家管家开口到。如果顾瑶知道这人是薛家的管家，一定会非常震惊。
他的声音低沉稳重，带着一股子慢悠悠的感觉，薛母最满意他的，也在这里了。
只是此时，他说话的内容让人感觉非常的不稳重。
“闭嘴。”薛彦脸色自上来就不太好，此时更是面色如霜雪压寒枝，清寒冷丽。隐隐的，似是动了怒气。
管家看不到他的脸色，只听到他微怒的声音，但是这种话他听多了，心里也不怎么警惕了。
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管家又想到了当年薛彦回到家里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些年，薛母也没少劝，也不知道介绍了多少姑娘给他，愣是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无动于衷到了极点。
想着薛母鬓角多出来的白发，和自己与薛彦多年的交情，管家还是冒着薛彦更生气的危险劝到。反正已经生气了，他不想看着他继续这样下去，无论是职责所在，还是自己的感情，都不想。
“人的一生那么长，总会遇到一些很好的人，”管家停了停，没听到反驳，有些意外。像往常，此时他一定会开口制止他的。
清清嗓子，管家先生感觉今天说不定就能劝了他，也算大功一件，哪怕听进去一点也是好的。
“就像绵延的车轨，总有一些我们珍爱的人，在我们人生的某个时间离我们而去。就像《雪国》里面的，银色如雪的芭茅在无垠的天爷上蔓延，我们坐在轰隆轰隆的车轨上，看着远处晶莹如雪的景色从我们的眼前晃过……”
管家先生好像忘记了自己非常容易跑题的技能，扯着扯着，已经不知道扯到了哪位名家优美的风景。
于是，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还像嘴巴有点干，渴了。
“嘿！”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心情好一点了，你看世界多么美好……咽了咽口水，管家先生还未来得及继续他的发言，转头看去，要听的人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话都在嘴边，管家先生还是嚼吧嚼吧都咽下去了。管家先生每每想到每年中秋节家里气氛的冷凝和薛彦的冷漠歇斯底里，总是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世人眼里温润如玉的长平公子和年轻有为的经理，也是个普通的甚至有些可怜的人。
管家先生有些可怜地看了看阴影里的薛彦，又意识到不妥。薛彦从来，就不需要同情，虽然在爱情上，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人。
不过，以往薛彦这天一般会留在家里，情绪消沉地呆个一天。今年，倒是格外的不同呢。
顾瑶，顾小姐。
管家先生把薛彦先前的称呼暗自念了念，意味深长地笑了。
顾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所有的窗户，通风透气。
站在阳台上，顾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秋天特有的成熟的气息，远处，一些树木挂上了金灿灿的叶子，好像迎接着什么，大概是为秋天的深意致敬吧。
鱼鱼自然不在家，陆西臣也不在。
顾瑶把行李箱往床边一推，坐在床上就给陆西臣打了电话。
“嘟嘟，嘟嘟……”
顾瑶欣喜等待的心情随着迟迟不见有人接的待机声音沉了沉。
心情一落千长，顾瑶也没有心思去做其他事情了，索性躺在床上，静静等待困意的来袭。
既然不能去陆西臣家里一趟，不如就睡了这一下午，又如何呢？
刚有一点点睡意，顾瑶就被门铃声震醒了。
“哪位啊？”中秋节还有人找吗？
“你是？”打开门，顾瑶和门外的人两厢呆滞。
陆简上次回去，因为女朋友过去，太开心了，就把要给陆西臣的那一叠出国需要用的资料一直落在家里，今天突然想到，就赶快送过来了。
“顾小姐，我是陆工的助理。”
眼前人，唔，还是顾小姐，那扰乱陆西臣心神的，想必就是眼前的人了。
陆简压了压十分紊乱的心情，脸上挂着镇静的笑，把资料递给顾瑶。
“顾小姐，麻烦等他回来，把这个给他。谢谢了。”
顾瑶拎着文件袋，举在半空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所以然，走到书房门口，迟疑了一下，举步进去。
陆西臣书桌上的东西和她上次看到的差不多，只是估计上面的资料和书都换了新。
把文件袋往桌子的正中央一放，顾瑶目不斜视地就出去了。
今天，第一次一个人过。顾瑶想。顾辞要忙着自己的事业，距离也不近，来不及一起过节；唯唯要去宋白家里过，也不行；曼曼呢，前些天还一直没见面，估计还在为于礽的事情自责，过节的，也不行……
掰掰手指头，顾瑶看着少了一个人，格外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一酸，有些难过。
脑子里什么一闪而过，顾瑶抓住了自己那一闪而过的思绪，是了，可以去看看陈辰在不在家，想必两人虽无血缘关系，他也愿意和自己一起过中秋节的。
这么想着，顾瑶已经走到了门口。换上一双轻便的鞋子，顾瑶看了看镜子里素面朝天的自己，朝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
走到楼梯上，顾瑶还能听到耳边每一扇房门后面一家团圆的欢笑声，暗自加快了步伐。
只是快要走到陈辰家门口，顾瑶的步子一下子又放慢了。一时陷入了沉思。顾瑶想，自己就这么贸贸然地过来了，也没有提前打过招呼，人估计也不在，说不定人家出去或回家了呢？
大概可以现在发个信息，问一下情况，只是放在手机上的手又停了下来，是不是不太好，非亲非故，也没认识很久，两人最多的交集也就是鱼鱼和牛奶。
平时也没有过多的接触，在这种节日过来，会不会有些不妥……
顾瑶踌躇许久，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最后，顾瑶发了消息，想着只要他回复不在，自己就立马回去睡觉。
中秋节什么的，不过也罢。
只是，很快的，几乎是顾瑶刚发出去，手机就振动了下，提醒着顾瑶对方已经回复了。
第五十二章接近
“在，有事？Chen”
没有事吧？只是想和你过个中秋。顾瑶想着，手却迟迟没有点上去。
有脚步声从陈辰的门后传来，还有牛奶低声的呜呜声。
大概是陈辰要带牛奶出去玩吧。顾瑶准备先躲一下，太尴尬了。
只是，还未等顾瑶找到有可以躲的地方，门已经开了。
“顾瑶？”陈辰拉开门，靠在门框上，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简单的咖啡色羊毛衫和素简的黑色长裤，头发有些微微凌乱，懒洋洋的样子。
“果然是你，怎么这时候？先进来吧。”
牛奶围着顾瑶转着，尾巴欢快地摇着，随着顾瑶一起进了屋子，抬起一边爪子关了门。
“牛奶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技能？”顾瑶看着牛奶的一系列动作，好笑地看着陈辰，一副指责的样子。
“别这样看我，”陈辰示意顾瑶坐，给她递了一杯橙汁饮料，自己也开了一杯喝了一口，“这个，还是因为你家鱼鱼。”
“鱼鱼？它现在在哪儿？”顾瑶险些忘记了自己来这里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要看鱼鱼的。
顾瑶看了看陈辰，他正单身捂着自己的脸，嘴角勾着。
顾瑶也忍不住笑了，“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陈辰陷在沙发里，指了指他家阳台，“鱼鱼在那里霍霍呢。”
额！这叫没事吗？
顾瑶想到一种可能，有些不敢相信地低下头。
不会吧？
“这个……”陈辰的表情告诉她猜得不错。
“我去看看。”顾瑶坐不住了，赶快去了阳台。
“喵喵。”
顾瑶赶到阳台，只看到鱼鱼在藤椅上卧成了一个毛团子，地上和架子上摆的几盆长得茂盛的植物也没有什么被挠过咬过的痕迹。鱼鱼看到她，只是伸展了身子，张开爪子伸了伸。
顾瑶走过去架着它的腋窝(假如猫猫也有的话)，把它抱到了怀里。
沉甸甸的，顾瑶的第一感觉，然后就是很温暖。
陈辰还在沙发里窝着，一副就那么天荒到地老的样子。眼镜也没戴，就放在一边，眼皮耷拉着，只在看到她的时候掀起一点。牛奶在他身边靠着，也是一副惫懒的样子，朝着顾瑶低呜两声，也眯上了眼睛。
“这晚上是做了什么？困成这样？”
“昨晚的星空很漂亮。”陈辰说着，还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顾瑶无奈，小声嘀咕，被他听到了，但估计太困了，没什么反应。
“我选了好看的几张，已经洗出来了，要看吗？”陈辰眯着眼睛抬头看她，脸上挂着笑。虽这样说，人却没有动。
“下次吧，你去床上睡吧。”顾瑶突然想陆西臣了，非常地想。
“好好，那下次过来。”陈辰说着，已经站起来了，勾了勾手指，牛奶跟上去。
可真是……顾瑶摇头，手在鱼鱼脑袋上摸了两把，惹来鱼鱼的瞄瞄声。正准备出去时，“鱼鱼也回去？”
临走到卧室门口的陈辰突然回过身，问顾瑶。
“嗯，带它去见见人。先走了，注意休息呀！”
顾瑶摆摆手，身后留下纤长的影子。
见人？可真新鲜，陈辰想，第一次听人说猫见人。
可不是猫见人吗？顾瑶，也算是一只对陆西臣极驯服的猫么？
本来浓重的困意，也被这一番思索打得七零八落。
陈辰来到书房，走到一边的画架前站住，转身想摸摸牛奶，摸了个空。笑了笑，想必已经回窝里睡了。
画架上面有一张素描，是一张勾勒极仔细的人像。如果顾瑶刚刚进来，就会发现画上的就是小时候的她，在她印象深处，已经快要被她自己遗忘了的。
小小的姑娘穿着那时候特有的有着宽大花瓣边的黄色上衣，脸上的微笑很大，已经快是大笑了。就像一朵向阳开放的蒲公英。
陈辰的手放上去，眼里带着思念、极淡的爱恋和他都没有注意到的怀念。
顾瑶一路急匆匆地走回家，鱼鱼在她怀里也成了不小的负担。打开门进去的时候，顾瑶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有些累了。
把鱼鱼放在一边，顾瑶赶快去书房拿了资料。幸好今天回来前的一套衣服也不错，顾瑶就直接穿了那套，化了个淡妆抱上鱼鱼就出门了。
已经许多年了，她还记得陆西臣的家在哪里。因为是中秋节，所以肯定是在乡下的陆西臣爷爷家。
想着她为什么会知道，也是因为一次巧合的意外。顾瑶觉得，自己如果在这么多巧合的缘分下还不能和陆西臣在一起的话，就太蠢了。
因着带了鱼鱼，顾瑶直接坐的出租，一路两三个小时，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六七点了。
临快到了，顾瑶又慌了起来。想着估计中秋节，他们大概已经吃好晚饭了。又想到如果陆西臣根本没有提过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他肯定会讲的。
到了这时，顾瑶才想到一些一直被自己逃避的事实。顾瑶想，自己的身子已经给了他，没有正常的恋爱过程，就那么酒后失了身，自己在他心里，会不会太轻了呢？
一时，忧愁怖惧顿生。
“姑娘，快到了。”
“哦哦。”顾瑶勉强按压住心里的担忧，拾起该有的镇定，笑了笑。
“姑娘回家过中秋？”
“嗯嗯，是的。”顾瑶兀自点点头，手放在鱼鱼的身上抚过去，给它梳理毛发，一颗兵荒马乱的心终于飘飘悠悠地固定在某个物体上。
下了车，带有泥土树叶的味道挟裹着扑面而来，久违的味道和画面。
上次来，只沿着那一条路走，现在才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某种熟悉。大概，她不记事的时候过来的吧，顾瑶想。因为，除了那次意外过来，自记事起，她就被父母带到了城里。是的呢，那时她还是一个有父母的孩子。
天气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夕阳在西方的天空留下红色的痕迹，村子里能听到狗的叫唤声，小孩子的哭闹玩耍声和大人们喊孩子回家的声音。
只是，外面的热闹，却和顾瑶隔得很远。她把陆西臣放在心里的明亮处，汲取温暖。
加快了脚步，快到了。
第五十三章陆母
陆西臣爷爷家，曾经是低矮的平房，现在也因为条件的变好翻了新，一层的楼房变成了两层。门前也围上了厚厚的木篱笆。木篱笆上攀满了粉色的蔷薇藤，此时，花已落尽，只剩翠绿的叶子爬满篱笆。
顾瑶还未走近，一个老太遛着狗迎面走了过来，顾瑶第一反应把鱼鱼抱得严严实实。
那老太也看到了她的动作，笑呵呵地喊了声，“饼饼。”
那灰棕色的土狗能听懂人话一样，立马小跑到老太腿边蹲下，眼睛温驯极了。
顾瑶不好意思一笑，站在篱笆门那里站定，等着一人一狗过去，脑子里反复演练着一会儿敲门后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假如是陆西臣爷爷开门的话……
“陆老头！你孙子的女朋友过来了，快开门呀！”旁边的老太突然出惊人之语，旁边的狗也开始汪汪地叫着，为主人呐喊助威。
顾瑶惊悚地恨不得贴篱笆上，惊恐地看着老太。鱼鱼也在顾瑶怀里挣扎了一下，显然有些不安。
“嘿！别不好意思，看你这样子，想必还在思考着怎么进去吧。老婆子也活了够年龄了，这点还看不出来的话，白活了呦！看你磨磨蹭蹭的，一会儿晚饭都没有了喽。”
老太笑着，拍了拍篱笆。
不久，就有蹒跚的脚步声从里面传出来，顾瑶心里默默给老太比了个大拇指。
同时，顾瑶也有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因为是一时兴起，所以，她还没有来得及买礼物。
就这样吧，顾瑶想。脸上适时地挂上甜甜的微笑，力图在老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张严肃却不失温和的脸映入顾瑶的视线里。
“你好，我是顾瑶，咳，陆西臣的……”说不下去了。
“进来吧。”老人挥挥手，让顾瑶进去。
“去遛狗？帮我顺路摘几个丝瓜回来？”老人佝偻着腰，有些干瘦的手抓在篱笆门上。
“好嘞！你孙子回来得挺早，也不等等人家姑娘，大老远的……”
两人的声音被顾瑶落在后面。里面院子很大，一旁种了花草，一旁种了蔬菜，绿油油的一片，很是喜人。穿过小门，来到里面，一棵双手合抱的老槐树枝叶浓郁，高高地在房子上面遮下一片浓阴。
树下的屋子里面，有光亮出来。顾瑶掀开绿色的纱幔，推门进去。
屋里坐着正在摘豆角的陆母和在一边喝茶，一边自己和自己对弈的陆父。看到顾瑶，两人和善一笑，想必皆是听到了刚刚老太的喊声。
“伯父伯母好。我……”
“我知道的，是瑶瑶吧，臣臣前些时间和我们讲过，一直没来得及见面，今天赶巧了。”陆母站起来，洗了洗手，擦干净，走过来接过鱼鱼。
“这是鱼鱼吧？”陆母有些惊喜地看着鱼鱼，脸上的笑也更深了。
“喵～”鱼鱼适时地喵了一声，顾瑶都怀疑自家的猫是不是太通灵性了点。毕竟，建国之后不许成妖来着。
“嗯。”顾瑶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挺好的，是你起的吧？”陆母看过来，眉眼弯弯的。顾瑶感觉，陆西臣的眉眼和陆母的眉眼很像，只是相比起来，有些冷硬，陆母的更柔和。
“是的，感觉好听就这样了。”
“不错，挺可爱的，很配。臣臣那孩子，太严肃了。”说话时，陆母看着顾瑶，顾瑶总觉得这话非常得意味深长，含蓄隽永，艾玛，好像有点不太对的样子。
总之，顾瑶感觉，陆母这些话不仅说了鱼鱼，也说了自己，不过这话她听着很开心。
“都坐下，站着成什么样子？”一旁的陆父突然开口，也提醒了陆母。
“来来，坐下坐下。鱼鱼挺乖的吧？是挺乖的。”陆母揉了揉鱼鱼，把它放在一旁，看它乖乖地卧在那里，自问自答了一番。
“会做菜吗？”陆母问，青青的豆角被她熟练地摘在盛了水的盆里。
“会的。”顾瑶也拿起一个豆角，熟练地掰成几段，然后把丝去掉，摘好的就丢进水盆。
“一般会做些什么？”
“鱼香肉丝，红烧排骨，尖椒炒肉，土豆鸡块，嗯……也就是很家常的菜会做一点。”
“这样就很好了。”
接下来，两人还聊了顾瑶的籍贯学历等等。顾瑶心里还挺开心，毕竟，一般未来婆婆见儿子的女朋友，大概都是这种反应吧。
顾瑶心里回忆了一下，暗暗觉得两人结婚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嘿嘿，好像想的太早了些。虽是这样想，顾瑶还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晚饭就是在顾瑶和陆母的合力下做好的，虽是第一次见，两人倒是很快就有了一起做菜的默契，一来一回的，两人倒是关系也近了些许，至少在顾瑶眼里是这样的。
临近端盘的时候，陆母突然惊讶地叹了声，“哎呦！看我这记性，你过来是找臣臣的吧？”
看她羞涩点头，陆母也有些自责疼爱地看看她，说，“臣臣在楼上，你上去找他吧。”
顾瑶开心地笑笑，“和伯母一起做饭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那我现在上去喊西臣下来吃饭。”
上楼的时候，顾瑶的步子甚至是有些轻快的，手背在后面，小声哼着歌地踩在楼梯上，甚至有节奏地迈上一个个台阶。
“叩叩”，顾瑶在门上敲了两下，嘴角带着微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静静期待着。
几秒钟的时间，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顾瑶捏了捏手里的文件，有些疑惑。
推了推门，顾瑶发现陆西臣竟没有关门。轻轻推开一点，又推开一点，唔，顾瑶闪身进去。
屋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陆西臣陷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顾瑶垫着脚，慢慢地移着步子走过去，呼吸也忍不住放轻。
小心地来到床边，顾瑶把文件放在一边，蹲在旁边仔细地端详着陆西臣的睡颜。
平日有些冷峻的容颜也因为主人的熟睡变得柔和，唇色淡淡的，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玩的，勾起了顽皮的微笑。
好像一个孩子。顾瑶想。
第五十四章静雅
顾瑶看了一会儿，实在不舍得把人喊醒，几次嘴巴动了动，也只是动了动，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仿佛声音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心里不知道把陆西臣的轮廓画了几遍，顾瑶忍着不舍，还是开口了。
“西臣，西臣，起了。”
唔，没有什么反应。顾瑶支着下巴，凑近看了看，是自己的声音太小声了吗？
顾瑶默默伸长了爪子，在被子上推了推，又推了推。
“别闹，静雅。”
陆西臣把脑袋往被子里埋了埋，皱着眉头侧了个身。
什么？顾瑶兀自笑笑，肯定是听错了吧。脸上的笑意却如潮水般退去，平静白皙的脸上也仿佛禁不住地失了表情，仿若一个空荡荡的外壳挂在脸上。
不会的，顾瑶牵起嘴角笑笑，手上的力气有些控制不住，又推了一把陆西臣。
“陆西臣，起来吃饭了。”话音未落，顾瑶已经猛地站起了身，起得有点猛，她有些低血糖地晃了晃。
陆西臣这才有了动静。顾瑶站得远了些，看到被子动了两下，年龄很大的老床也随着陆西臣的动作吱咛了两声。陆西臣有些起床气地坐起身，皱着眉扶着脑袋。
陆西臣坐了一会儿，顾瑶就在旁边安静看着。
“臣臣，起了吗？”
楼下，陆母的声音传了上来。
“起了。”陆西臣声音放高，还带着未睡醒的沙哑。
只是，平日顾瑶最爱的声音和他所有的一举一动，此时也变得有些让她难受。好像做了一个梦，陆西臣从来就离她极远。做了几个梦，便以为他真的属于自己了。
这种想法显然是不对的，但是顾瑶就是控制不住，竭力想要抑制住自己的恐慌，拉扯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不要让心中疯狂怒吼着的猛兽出笼。
灯光莹莹，陆西臣兀自穿着衣服，扣上扣子，一颗颗的，然后掀开被子去穿裤子。
顾瑶就那样呆愣愣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也没想着回避，在陆西臣抬头的一瞬间赶快转身。
陆西臣抬起头，惊讶地发现一个人站在阴影里。辨认了一下，也是一下子有些失措，没有想到顾瑶会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迅速地把自己整个穿戴整齐。一边穿着，眼神看过去，十分疑惑她为什么站那里。
“阿瑶，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一会儿。”
顾瑶也有些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听到他关心的话就心软的心。走过去，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
“喏，你的助理送过来的，我看时间还早，就过来了。”
在陆西臣灼灼的视线里，顾瑶还是添了一句，“今天中秋，你说过的，一起。”
“嗯。”陆西臣接过资料，看也没看地放在一边。
“下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二楼的走廊上，陆西臣突然抓住顾瑶的手。
“冷吗？”
顾瑶一惊，随即就想挣脱，被他抓得更紧。
“不冷，你轻一点儿。”顾瑶声音有点软，有些委屈，害怕讲出来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只好默默把那两个字嚼碎，一点点地吞了。
“好，我轻一点就是。”陆西臣握着顾瑶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掌里。
地上，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最后凑在了一起。
“阿瑶，你来了我很开心。”
陆西臣吻着她，呢喃着。
是吗？顾瑶暗想。顾瑶十分想问，静雅是谁，在脑子里转了几圈，还是放弃去问，就让她当个傻子吧，掩耳盗铃也好，睁眼作瞎也好，只要，现在她自己愿意。
“走了，伯父伯母要该等急了。”顾瑶偏了偏脸，陆西臣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怎么这么晚？”陆母嗔怪地看着陆西臣，拉着顾瑶在一边坐下。
“妈，我记得你先前不会这道菜，还在念叨这道菜怎么做来着，今天做出来了，这什么来着，”陆西臣看到其中几道熟悉的菜，笑了笑，又看看顾瑶。
“吃饭呢，食不言。”陆父打断他的话。
“咳。我知道了，爸。”陆西臣笑笑，端起自己的碗不说话了。
“瑶瑶今晚就住这里吧？”临吃完的时候，陆爷爷突然开口，慈祥地看着顾瑶问道。
“嗯……”顾瑶一时被问住了，看看陆西臣，又低下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忍不住拽了拽陆西臣的衣摆，快讲话呀。
“爸，瑶瑶肯定是住下的，房间我也已经收拾好了。”陆母笑着看了看顾瑶，“是不是啊？”
“嗯嗯。”顾瑶连忙点头。是的是的。
陆西臣见妈妈把自己的话说了，干脆就沉默了，也没注意到陆母瞪过来的视线。
“你说，臣臣是不是有点傻？”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母给陆父递过来的衣服挂起来，问。
“哪里傻了？我们家臣臣挺优秀的。”陆父把被子抖了抖，不赞同道。
“我说的是瑶瑶。”陆母走过来，“你看他今天，可一点都不体贴。爸问话的时候，没看到瑶瑶的眼神吗？”
“才第一次见，就喊得这么亲热了？”陆父不置可否地哼哼，“这么满意？”
“那是，你看臣臣那性子，有几个能受得住？”
“雅雅就可以。”陆父不满地反驳道。
“陆子明！”陆母突然喝止他。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陆父掀掀被子上床，拿了一本书在手里，戴上银框眼镜，一副“我要看书，你自便”的架势。
陆母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和他生气，只是不希望他还念着这个。
“子明，我也知道你喜欢雅雅，雅雅我们都喜欢，可是你也知道你儿子的性格。年轻人的事情，就由着他们自己，好不好？”
“好。”陆父孩子气地点点头，在她看过来的视线中，凑过来在她的脸上碰了碰。
陆母看他低着脑袋看书，微微有些弯的肩背靠在床靠上，眼睛里闪过痛惜与无奈，唉！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索性也爬上床，盖了被子，拿过一本书放在腿上来读。
莹莹的橙色光照下，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书，偶尔陆父会伸出手碰碰陆母的手背，被陆母抓过来暖着。陆母眼睛累了，揉揉眉头，微小的动作也被陆父发现，问她睡不睡……
有很多事情，就是那么自然而然的，计较的多了，就失去了生活的乐趣。
第五十五章月色真美
另一边，顾瑶坐在陆母为自己安排的房间里，视线一点点地扫过去。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里大概曾经是一个小姑娘的房间。
粉色的窗帘，上面有着可爱的糖果图案，绿色的衣柜和原木色的书桌，墙角还立着一个吉他……
顾瑶的眼前甚至浮现出一个画面，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坐在比自己小腿长的凳子上，脚虚晃着，哼着不知名的动听旋律，精致的脸好像在阳光下发着光。
顾瑶躺了下去，闭着眼睛，认真酝酿着睡意，还是睡不着。
窗帘被顾瑶拉开，皎洁的月光在地上泻了一泓水光潋滟，秋天夜晚的凉意随着风进来，带着蟋蟀和秋虫鸣叫的声音。
更深露重，顾瑶还是起来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让她整个人都是乱的，睡意这个恼人的玩意儿，也离她远远的，仿佛在举高临下地俯视着，看着这个被烦恼缠身的可怜人。
轻轻地打开门，顾瑶小心地踩着鞋，试图不要发出什么声音。
把门轻轻带上，顾瑶披着个外套就走出门。门前是半人高的栏杆，顾瑶把手放在有些粗糙的质地上，仰望有些辽远静谧的夜空。
天上星子灿烂，一片银芒挥洒在夜空的黑幕上，点点银辉，而这晚的月是最美的。
顾瑶庆幸自己过来了，不然，她就可能看不到这样美的月了。这一刻，她不想为任何事情烦恼。
如此良辰美景，怎可肆意辜负？
一时，顾瑶感觉自己的心里无比畅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秋天的气息，顾瑶闭上眼睛，仔细地聆听着风声，虫鸣和各种窸窣的声音，远处的某处人家，还有小孩子欢笑着清唱的声音。
面上有风拂过，中秋的风已经有些冷了。
“不冷？”身后，陆西臣不知何时也出来了，似在她身后站了许久。
“还可以。”
顾瑶有些轻快地转身，声音有些愉快的清脆。素白的脸上仿佛敷了月华似的面霜，漆黑的眸里泠泠一片，左边的梨涡深深，好像所有的不快与烦恼都与她隔绝。
陆西臣似是被惊艳，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变，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要着凉。”
“谢谢。”顾瑶感激他的体贴和外套，在这么美的月色里。
“你我之间，还要言谢吗？”陆西臣抚上她的侧脸，眉眼深深。
顾瑶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他。
“夜深了，要睡了吗？”两人在月下看了许久，彼此之间无话，陆西臣终于出声询问。两人的姿势早就由开始各自站着，到陆西臣把顾瑶揽在怀里。
“嗯。”顾瑶微微动了动，声音轻得要被风吹散。
陆西臣低头，顾瑶已经睁不开眼的样子，大概已经睡了，先前也不知怎么维持的姿势，被他一句话打破，现在好像连脚都是站不稳的样子。
第二天，顾瑶是被一阵阵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的叫骂声惊醒的。起床气严重地翻了个身子，声音还是一阵一阵的。最后，顾瑶把被子猛地一手拉过，蒙住脑袋。
被子的触感有些陌生，顾瑶猛然意识到自己不在家，连忙爬起来穿衣洗漱。
下楼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饭香在小院里飘荡，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跳着、叫着，熹微的晨光已经在东方浮现、明亮。
一切都很美好，只除了耳边时不时传来的言辞粗俗的如泼妇般的喊骂声。
“喵喵喵喵。”顾瑶刚下楼，鱼鱼就冲了过来。顾瑶这才发现，鱼鱼是陆西臣的爷爷一起的，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有些不可置信。
顾瑶刚要弯下身来抱，被陆西臣的爷爷制止了。
“别，是叫瑶瑶吧？”
顾瑶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很疑惑。
“既然你是臣臣的，”陆爷爷大概看出她的纠结，出口道。只是好像有点不适应女朋友这个时髦称呼，顿了顿，换了一个好听的词，“未婚妻，就喊我爷爷吧。”
“爷爷。”顾瑶乖巧地喊了一声，声音又甜又软。
“嗯嗯，”陆爷爷看着很受用的样子，点点头，指指顾瑶脚边的猫，“是你的猫吧？”
“是的，爷爷。”
“你看它肥成什么样子了？还抱它。你们把它惯的，也不考虑一下它的健康问题。”陆爷爷把拐杖在地上敲了敲，看了她一眼，不赞同道。
呵呵，顾瑶心里干巴巴地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顾瑶小时候由奶奶带大的，也很喜欢和老人接触。
时光宁静了岁月，衰老了容颜。
顾瑶曾看过奶奶的照片，那也是顾奶奶一生唯有的一张照片，黑白照片上，容貌秀丽的女孩笑莹莹的，乌黑的发辫从后面绕到胸前。
后来，奶奶因着顾爸顾妈忙，一个人照顾小小的顾瑶，顾瑶也因着随她去小区里其他的老爷爷老奶奶家里串门。他们在那聊天，顾瑶就安静在旁边听着。
“以前哪，家里养猫是为了捉老鼠，现在，哪怕不捉老鼠，它们的天性也不是单单睡觉，也该让它们活动活动，别吃得走不动路，早早没了小命。”
“好的，爷爷，我会注意的。”顾瑶点点头。
“不用拘谨，以后就是一家人。”陆爷爷笑了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笑声散落在空气里，树叶被风刮得叶子簌簌作响，好像也在笑。
顾瑶瞳孔微缩，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随即又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虽是心里还有一个结，但顾瑶觉得已经够了。
“吃饭了吃饭了。”陆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顾瑶和陆爷爷同时向屋里走去。
顾瑶回头看时，鱼鱼还在树下面转来转去，似是在寻找什么。
早饭是很家常的粥和小菜，吃过饭，顾瑶随着陆爷爷一起出去。
早上，陆爷爷在知道她喜欢吃鱼时，颇有些惊喜地跟顾瑶说，他知道有一处水塘，里面的鱼特别多，可以带着鱼鱼一起去，说不定可以多抓几条呢。
顾瑶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有些难过。她来这里，陆西臣只是偶尔会和她亲近一下。其他时候，好像忙得和她说不上一句话。
说不上什么感觉，顾瑶心里不是很舒服。也许，得到了一点，就想得到更多了吧。或许，她被陆西臣偶尔的好给宠坏了。
第五十六章钓鱼
“小唯，那我先走了。”
机场上，宋白深情地看着苏唯，声音有些紧张地僵硬。黝黑的眼睛锁着苏唯，就好像她马上要离开他一样。
苏唯先是被他的表情逗笑，又想到接下来两人要分开好一段时间了，笑容渐渐苦涩。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苏唯叮嘱了几句，把宋白的衣领理了理。
“小唯，不想走。”宋白觑了觑她的脸色，说。一副求挽留求安慰的模样，就像一只期待被主人抚摸的大狗。
“都到这时候了，想什么呢。”苏唯本来难过的心情也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
“记得视频电话给我。你知道的，我的时间空得很。要是敢在外面乱搞，你就别回来了！”最后，苏唯恶狠狠地说，眼睛却盯在宋白身上，舍不得移开。
“嘿嘿。”宋白傻傻地笑着，一把把苏唯搂在怀里。
傻子。
苏唯默默地忍下眼泪，手臂搂住宋白的脖子，猛地把他的脑袋拉下来，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想退时，被宋白拉住。
此时，周围的什么也打扰不了两人。他们自从在一起，从没有分离这么久，彼此心中的忐忑与爱意也通过一个情侣间的吻告知对方。
正兴起，一声轻咳在两人身后响起。
宋白直起身，擦了擦嘴巴，想骂哪个不知好歹的打扰他亲热。
抬眼一看，傻了。
“大哥。”想到刚才的举动，宋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苏唯身后，确实就是宋家的掌家人宋墨。一身黑色看不出牌子的定制西装，藏青色的领带，比机场地板还亮的皮鞋……一旁有识货的路人，也忍不住发出惊呼。
宋墨是一早就知道宋白今天走的，结束有些匆忙的早间会议，就赶过来，没想到看到这样“浪漫”一幕，其中一个人还是他的弟弟，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这么没志气！不如留下来在我公司。”
宋墨看着弟弟一副憨厚老实，怕是被苏唯卖了都要帮着数钱的傻样子，忍不住嘲讽。
“大哥。”
宋白呐呐无言，虽然哥哥说得很对，在苏唯面前，他还是想要留点面子的，不由求救地看向哥哥的助理文翰。
文翰是宋家管家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跟着宋墨的步伐，直到大学毕业后做了宋墨的助理。平时也是和宋家大哥待久了，浑身的气质也是偏冷的一码，生活工作上都是来历风行的样子。
唯有对待宋白，这人才会软化一点儿，但也只有一点儿就是了。比如此时，在宋墨已经开口的情况下，他也只是略微地表达一下对宋家弟弟的一些善意，微微点点头就完事了。
宋白看唯一的帮手也不愿意帮忙，只能无奈低头，等候着大哥的一番训斥。
“等等。”
唉？宋白疑惑。
“宋墨！”苏唯黑眸泠泠，在宋墨的强大气场下，也丝毫不畏惧。一时情急，也忘了称呼。
“宋白是尊敬你，所以不反驳。但是白白年龄也早过了被大哥来教做事的年龄，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况且，大哥难道不可以避着人来讲这些吗？”
苏唯实在是有些恼，她也知道宋墨是好意，宋白有时候确实让她也有点恨其不争，估计宋墨训斥他已经成了习惯。
可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当着这么多人训斥，她实在是不能忍受。
“苏小姐。”文翰被她开口的语气和话都震惊了，生怕宋墨生气，拦在苏唯面前。他总觉得，如果不挡着，估计苏唯马上都要上手了的样子。
只是，显然宋墨并没有生气。做到他这个位置的，鲜少有能让他生气的事，也鲜少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
听了苏唯的话，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有些被触动。他这些年确实对小白太过严厉了，而弟弟在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已经长大了。
或许，他该学着放手。
“时间差不多了，该进去了。”宋墨看了看宋白，提醒道。看他有些紧张畏惧的样子，宋墨也是心里一叹。
“放心，不会为难你女朋友。”
苏唯听了他这话，心里不由嘲讽地想着，不会为难？先前不是为难自己为难得挺开心。
只是，看着宋白看过来的有些担忧的眼神，苏唯心里一动。
“是啊，上去吧。你哥不会为难我的。”
“可是……”
“还可是！”文翰在一旁听着，颇有些胆战心惊。苏唯不知轻重就算了，怎么宋白也要在自家哥哥的容忍点上踩。
“走啦走啦！”苏唯把行李箱的推手递给宋白，推着他往前走。
“有事情给你打电话，爱你，mua～”
苏唯看着宋白进去，心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有些难熬哦！不过，嘿嘿！可以请顾瑶过来和她一起过嘛！就让陆西臣一个人“独守空闺”吧！哈哈！
笑得真丑！宋墨看着苏唯莫名开心起来的表情，暗想。自家弟弟怎么看上这样一个人，真是奇怪。
“宋总？”两人此时已经走出机场，文翰看着宋墨停下来皱起的眉头，略有些担忧地开口。
“怎么？”宋墨看过来，眼神带着明晃晃的询问，一点是自己发呆文翰才出口提醒的意识都没有。
“没什么，我们现在回公司？”
“不然要去哪儿？”宋墨疑惑极了，撇下他认为的脑子糊涂的助理。普通的台阶让他走出了走秀的气质。
文翰皱了皱眉，连忙跟上了。暗暗感叹，每次遇到宋白，自己的老总都要幼稚一会儿，是好事，还是坏事？真是令人忧愁啊。
深秋的上午，阳光还挺温暖。乡下的一切都好像带着秋天特有的黄色。橙黄的柿子挂在枝头，暗红色的柿子树叶在风里奏着丰收的歌……
“爷爷，我们这是去哪儿呀？要到了吗？”走了一会儿，顾瑶有些熬不住了，脚步沉沉的。
“哈哈！这么点儿路就走不了了，哎呦！体力不行啊！”陆爷爷左手里抄着两个钓鱼竿，右手提了个小罐子，里面装了一截截的蚯蚓。步子稳健地在前面走着，听到顾瑶的话，陆爷爷转过头来，笑呵呵的。
“嘿嘿。”顾瑶握了握手里的编织袋，笑笑。
“我们年轻的时候，可哪哪都是走过来的……”陆爷爷好像被带起来说话的兴致，一路上聊了许多，甚至一些陆父陆母的事情。
都是不经意间聊到的，看得出来陆爷爷是完全把顾瑶当自己未来孙媳妇看的。
“别看他平日一本正经的，看着是那么回事。一遇到书，就想见到了什么似的。小时候他妈，哦，也就是你奶奶，”顾瑶听着一愣一愣的，陆爷爷吐槽起自己儿子也一点都不客气。
“你奶奶小时候给他买了一堆书，他那个性子呦！后来幸好遇到你婆婆……”
唔，顾瑶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你婆婆说啊，陆子明，哦哦，你未来公公，人实在质朴。”
挺好的形容，就是有点，咳，顾瑶心里的小人不动声色地笑成了一坨。
“唉！”陆爷爷叹气，继续道，“你婆婆人是好的，就是掌控欲太强，配我那傻儿子，正好。”
“嗯嗯，啊？”顾瑶点点头，把心里的赞同直接说了出来。
“没事，”陆爷爷看着她点头，也没责怪的意思。点点头，示意她的鱼竿动了，“上钩了。”
“哦哦。”顾瑶赶忙收起鱼竿。
“不错啊！”陆爷爷看着顾瑶拉起来的鱼竿上正活蹦乱跳地挣扎的鲤鱼，赞叹道。
“今天中午有福了。你婆婆做鱼的功夫可是好！”
二楼
陆西臣还在电脑前忙着，新一季的设计图稿已经交上来了，他需要找出好的一部分提些建议让他们下去完善。
“臣臣。”陆妈妈敲了敲门，走进来。
“有事吗？”陆西臣问。
“没事不能来？”陆妈妈笑笑，开玩笑道，拉过一个凳子坐下。
“自然不是。”
“瑶瑶和你爷爷去钓鱼了。”陆妈妈从他的书架里抽出一本书，随便翻开一页。
“我知道。”陆西臣早上看到了，不在意道。
“没想着一起去？”陆妈妈这才正色地看着他讲。
“我不喜欢钓鱼。你知道的，鱼腥味太重，滑溜溜的，我去了爷爷肯定会让我帮他提鱼。”
陆母听了儿子的话，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妈，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还要忙。”
陆西臣看母亲没有什么话要讲，索性逐客道。
“好好，我就等着你哭。”陆母自己也有事情，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愿意再说。儿子小时候就极有自己的想法，这些事情，就让他自己去慢慢悟吧。
陆母走了后，陆西臣坐在座椅上，也有些心里不安定的样子，脑子里时不时地浮现出顾瑶现在和爷爷钓鱼的样子。
最后，陆西臣还是“啪”地一声把电脑阖上，重新换了衣服和鞋子。他可不想因为去找顾瑶，把衣服弄脏。
“唉？刚刚是不是臣臣出去了？”
陆父在客厅看着书，脸上的眼镜因为他弯腰的姿势往下一矮，赶忙扶正。
“是吧。”陆母看了眼外面，回答。
第五十七章小花
顾瑶带的袋子里，已经装了四五条鱼了。
在陆爷爷的口头指导下，顾瑶把草色的编织袋固定在水边，这样钓上来的鱼就不会因为缺少很快干死。
此时，阳光温暖，水光粼粼。
空气里还有水边特有的水湿气，四周不知名的枯草在阳光下亮晶晶的。远处，有飞鸟掠过，大概是喜鹊或白头翁之类的鸟。
顾瑶莫名感觉，在这里，她好像整个人都有些轻，感觉很放松，灵魂被闲置，可以好好舒展的感觉。
“爷爷，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呀？”
顾瑶看着陆爷爷粗糙干瘦的脸，脑海里浮过一些零星片段。好像曾经有个老人在她摔倒了委屈哭兮兮的时候，把她拉起来，递给她一块薄荷糖。带着笑，用看小辈的慈祥眼神看着她。依稀记得，她好像后来吸着鼻涕，把糖囫囵地咬在嘴里，笑得傻傻的。
“嗯，也许呢。”陆爷爷笑笑，拉起鱼竿，鱼上钩了。
身后传来声音，顾瑶回头，是陆西臣。
“你来了？”顾瑶惊喜极了。
今天他穿的估计是以前的旧衣服。顾瑶记得，大概是高中时候的衣服，略有些紧绷。
陆爷爷压根头都没回，所以没有注意到，看到的话估计要生气。刚刚他们还讲到陆西臣多么不喜欢钓鱼以及有关的活动。
但是顾瑶却觉得可爱，正是这一点点的别扭和幼稚补充了她对陆西臣的认识，让她对他这个人更加了解。
“回去吧。”陆西臣看着一坐一蹲的两人，有些看不过眼地转过身子。
“哦。”顾瑶起身，有点晃，蹲久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身，也有些看不过眼。因为要来这边，顾瑶吃过饭就换了一身，一身耐脏的衣服。
“爷爷，走吗？”顾瑶也感觉可以回去了，他们已经钓了够多的鱼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钓会儿，快上钩了。”
咦？是吗？顾瑶想呆着再看会儿，看了看陆西臣，指指陆爷爷，示意陆西臣。
逆着光，顾瑶看到陆西臣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伸出手。
嗯……是要拉自己吗？顾瑶手指动了动，没有伸过去的想法，甚至把手背到身后，扭过脸去。
她的手刚握了鱼竿，还摸了湿漉漉的鱼身子，仔细捻了捻手指，上面好像还有无意中碰到的黏黏的鱼鳞片。刚才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却觉得哪哪都不太对。现在的她，好像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很邋遢的样子。
估计头发也有点乱，刚刚钓鱼太开心，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脸上也不太干净。
陆西臣不管她这些，见她动也不动，还光明正大地缩回手表示拒绝。走近直接拉了她的手就走。
“那爷爷我先走啦！”顾瑶被拉得一个趔趄，边稳住身子边转过身子和还在垂钓的陆爷爷说。
“好好。”
走了一段距离，陆爷爷已经远远的，看不到了。陆西臣突然把她的手松开。
“什么东西？”陆西臣甩甩手。
“呵呵。”顾瑶抿抿唇，笑笑，像做了坏事一样，把手一背。
两人就这样在秋日中午的阳光下走着，脚下是两米见宽的土路，路旁还有丛生的枯败杂草。
一个像高中生，一个像犯了错的孩子。
“手没事吧？”陆西臣问。
“没有。”顾瑶摇摇头。
怎么会这么问呢？只是钓个鱼，顾瑶有些不太懂陆西臣的想法。
“我小时候，咳，和爷爷钓鱼的时候，曾经被鱼鳍划到了手。那时候还小，开始也没感觉疼，只觉得鱼身上一片红，有点碍眼，就泡水里洗。”
“噗嗤。”顾瑶没忍住，两手挡在嘴巴前笑了。瞅了瞅陆西臣，恰好看到他回头。
陆西臣挑挑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好像叹了口气。
“后来呢？”顾瑶忍不住追问。
“后来？你猜吧。”
“告诉我呗，我不告诉别人。”顾瑶竖起两根手指，眼睛亮亮的。
陆西臣看她一眼，并不回答，顺带加快了步伐。
“不要害羞嘛！告诉我呗！”顾瑶有些激动地追上他的步伐，小声喘着说，几步路的距离，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自己想。”陆西臣等她跟上来，放慢了脚步，说。
“好嘛好嘛。”顾瑶嘴里应着，心里暗暗偷笑。嘿嘿，你不告诉我，不是还有伯母吗？这种事情，顾瑶想，伯母肯定知道。
陆西臣走着，心想，她好像越来越放肆了。不过，被自己惯的，也挺好。
走到村头的时候，迎面跑过来一群小孩子，七八岁的孩子。
看见他们，几个小孩也不避人。直直地跑过来，把两人围起来。一个小一点、矮一点的小孩直接冲过来抱住了顾瑶的双腿。
顾瑶被冲得往后退了几步，被陆西臣扶着才没摔倒。
“姐姐，姐姐。”
一时间，一小孩子喊姐姐的声音好像形成了声浪，一阵一阵的，把顾瑶搞得头晕。
小小的孩子抱着她的腿，小脸仰着，笑成了一朵花。顾瑶看着，想要把放在自己腿上的小手拉开，也没成功。也怕伤到他，顾瑶没敢用力。
“西臣？”顾瑶求救地看向陆西臣，声音软软的，一点刚才想要刨根问底的勇气都没有了。
陆西臣刚才放开顾瑶的手后，手就一直在裤子口袋里揣着，此时也不见有要帮顾瑶一把的意思。
“姐姐，要糖糖。”扒住顾瑶双腿的小孩喊了几声姐姐，然后笑嘻嘻地伸着小手。顾瑶看着，觉得自己莫名多了一个“腿部挂件”，摘不下那种。
其他的小孩子看了，也纷纷念着糖糖，声音都是脆生生的，像新摘的莲藕。
“额，”我可没有糖糖呀，顾瑶心里暗暗叫苦，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索性耐下心来和自己的“腿部挂件”商量着。
“小朋友，姐姐现在没有糖糖。不过，姐姐会做小船船，做给你们好不好？”
“好哎！”“腿部挂件”小朋友先是听到没有糖糖嘴巴一撇，此时笑得眼睛弯弯的，嘴巴里几颗稚嫩的小牙。
其他小孩也是笑嘻嘻的样子。
“那有小朋友带纸了吗？”顾瑶询问，心里却想着赶快搞定，快点走。她不想被陆西臣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
一个穿蓝色夹克的小男孩看其他人都拿不出，沮丧的样子，有些骄傲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卷软绵绵的卫生纸来。
顾瑶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这一坨，一时也感觉十分地捉急。她再会叠小船，也不可能用软绵绵的卫生纸做出小船来呀！
正抓耳挠腮地费心思索时，顾瑶瞟到陆西臣压根遮都懒得遮掩的笑，心里顿时更恼了，脸上瞬间飞起了火烧云。
陆西臣感觉顾瑶心里的火已经快要烧到自己身上，手已经从口袋里拿出来，想要说点什么，至少把顾瑶生气的名单上把自己的名字给划掉。
“嘿！西臣哥！”
这时，一个扎双马尾的二十来岁的姑娘跑了过来。
“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西臣哥，你是去看静雅姐的吗？我们一起去吧。”一时间，姑娘眼里的世界好像只有陆西臣一人，其他的人仿佛都变成了空气。
“不是。你来的正好，这些小孩……”
“他们啊，是随我一起去玩的，家里大人不在家，我帮忙看着。”
哦！大人不在家啊！你来看着啊！这得多闲啊！顾瑶一瞬间，脑子里无数念头划过，最终汇集到一个问题上。
这姑娘认识陆西臣口中的静雅，和陆西臣关系还挺好，也就是说。陆西臣、姑娘和某静雅姑娘曾有一段她不知道的，说不定还很深情的一段美好旧事。
只是，如今那静雅姑娘不知道跑哪儿了，只剩下两个有着一段与她有过的记忆的两个人在这里还念着她。
可真是很好的关系啊！
顾瑶的心里咕嘟咕嘟地冒着酸水，脸色一会儿变，一会儿变的，一时气恼，一时羞愧，一时又恨恨的，也不知道是在恨哪一个。
一时间，百种念头闪过，也只是现实中的几秒钟罢了。
脸上一热，顾瑶眼前一片黑影，随即有阳光映入眼中。
“姐姐，你好像快哭的样子。”
一个估计是小孩子里面最大年龄的小男孩看着她，认真地说。刚才也是他凑近亲了顾瑶一口。
唔。好暖。顾瑶眨眨眼，不舒服和难受好像被她眨眼的举动给眨没了。
那边，两人相谈，甚欢。
顾瑶勾起唇角，笑得极美。
“那以后有机会了，姐姐给你们叠小船船好不好啊？”
“好啊！”小孩子们也很乖，没有淘气地让顾瑶不舒服。
顾瑶心里好歹有一点点畅快，随手采下几朵小花，折了几串路边的低矮槐树叶子，编成一个草帽，放在那最小的孩子头上。
小孩子高兴坏了，也不抓着顾瑶的腿不放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小心地去碰头上的草帽叶子。
其他的小孩也围在他身边。
有个小孩突然开口。
“花花要戴在女孩子头上好看。”
其他孩子犹疑地彼此看看。
顾瑶看着那小孩快要哭了的样子，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孩子不管这些的。好看的。”
劝了一会儿，小孩子才鼓了鼓脸，眼睛里包着的一汪眼泪这才没有掉下来。
其他小孩也反应过来，纷纷安慰他。
只有那个大一点的孩子在一边安静站着，沉默不发一言。
第五十八章路小杏
“这是？”
仿佛才发现有顾瑶这个人一样，双马尾的姑娘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陆西臣。
双马尾姑娘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左右的样子，顾瑶看着，她和陆西臣站在一起，个子也就错了没多少。
顾瑶看着姑娘眼睛里隐隐的敌意，错开眼睛，想知道陆西臣会怎样介绍自己。
“顾瑶，我的女朋友。”
果然！顾瑶又是欣喜又是失落。
顾瑶看着姑娘明显变了的表情，心里有些窃喜。然后又有些自嘲，自己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心情一起一伏，顾瑶看着面前的姑娘，话里也不由自主地带了些情绪。
“西臣，可以晚些时候再聊吗？我有点难受。”顾瑶确实感觉胃部隐隐作痛。虽然她实在搞不懂胃部和腹部的区别。不过，她突然感觉有点想吐，又有点想……嗯，她要回去！
“阿瑶？”陆西臣以为顾瑶在闹别扭，不过还是依着她的意思离开了。
“我们明天回去，一起吗？”
走回去的路上，顾瑶攀着陆西臣的手臂，问。
“嗯。”陆西臣没有生气，虽然他感觉只是和熟人打招呼，顾瑶不必要有奇怪的情绪。没有理会顾瑶的小情绪，他甚至有些冷淡地想，他也要走了，假如只是这一点点的事情就值得生气的话，那他们大概在他离开的那天起，就缘分已尽。
开始，顾瑶只是一点疼。她以为是自己情绪上头的原因，所以没有太在意，还在固执地去拉陆西臣的手臂。
陆西臣着自己的节奏，没有被他拉住，也不被她影响。
“唔。”有些剧烈的疼痛，顾瑶感觉自己整个胃部都不是自己的了，身子整个弓成了弯曲的虾米状。
陆西臣只来得及在顾瑶蹲下来的时候扶住她。让他有些心惊的是，顾瑶在难受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松开他的手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心凉。
一把把她抱起来，陆西臣看着顾瑶惨白的脸，也顾不得自己的洁癖，愣是看不到她身上些微的脏污和微微的鱼腥味。
“杏姐姐，刚才的姐姐是在撒娇吗？”头戴点缀有粉色小花草帽的小男孩睁着水汪汪，葡萄珠一样眼睛，有些震惊地问双马尾姑娘。
嘴里还在喃喃细语，“姐姐也喜欢被小哥哥抱吗？小哥哥也很温柔的啊！”
因为陆西臣偶尔回来的时候，总是很严肃，穿得也经常是正装。偶尔碰到这些小孩子，他也只是蹙蹙眉头走过去。小孩子们有想接近的，也在他严肃的表情下打了退堂鼓。慢慢的，他冷漠的样子就在小孩子的心里慢慢根深蒂固起来。
而今天的情况，估计会有很多小孩子要去要抱抱了。小男孩努力绷起自己肉嘟嘟的小脸，严肃地想到，他要赶在他们之前被抱，好骄傲。
而双马尾姑娘看到这一幕，自然不会愉快，甚至是愤怒的。
双马尾姑娘名为路小杏，和陆西臣、肖静雅是从小玩到大的。
小时候，她长得不好看，甚至有些丑，静雅总是会帮她。开始，陆西臣的心里眼里也只有肖静雅一个人，后来因为静雅的缘故，他也开始有意识地帮助路小杏。
路小杏自知自己才貌一般，最值得骄傲的就是交了肖静雅和陆西臣两个朋友。只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人措手不及。静雅的母亲出轨，远在异国的父亲直接要求离婚，让十几岁的静雅选择跟父亲还是跟母亲。
那个时候，肖静雅的奶奶还在，是个银发苍苍却极有魄力的一个老奶奶，村里的许多大事也需要她的一份决策。老奶奶直接把儿媳妇赶出家门，就那么和小静雅讲，直直白白，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地把事实摆到肖静雅面前，让她选。
最后，肖静雅自然是选择了父亲，之后就急匆匆地把出国手续办了。
照路小杏妈妈的话讲，是怕传出闲话。但路小杏不这么认为，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孤单起来。身边既没有静雅姐姐的微笑，也没有陆西臣的冷脸。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有些不太适应。
后来，慢慢的，她从那段故去的事里面走出来，然后慢慢成长。
也渐渐从遥远的过去里摸到了一点隐约的端倪。
比如，陆西臣小时候成绩很好，心高气傲的性子众人皆知，为什么会愿意在肖静雅身边呆着。
陆西臣曾一度被人说是肖静雅的“贴身保镖”，说这话的人也只敢小声议论，因为怕被揍。
想来那时候陆西臣就喜欢肖静雅了吧。也许那时是朦胧的爱恋，路小杏坚定地认为着。
只是，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了危机感。她要努力捍卫静雅姐的“爱情。”
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有小孩子吵着要去地里捉蚂蚱玩。
“吵吵吵！再吵就不去了！”路小杏圆脸一摆，眼神一圈地看过去，一群小麻雀一样的孩子瞬间都不吵了。
陆母午饭做好，迟迟不见门口一个人影，刚刚走出篱笆门，就看到先前偷摸摸跑出去的儿子穿着不知道几年级的衣服，抱着顾瑶匆匆赶回来。
陆母一惊，也顾不得想什么陆爷爷看陆西臣这样的衣着打扮又要生气的事情，赶快走上去问。
“这是怎么了？”
顾瑶其实一直是疼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陆西臣第一反应是把她抱起来，反正她确实疼，也就顺势被他抱着，心里安慰自己是为了膈应某些人。
只是，现在被陆妈妈看到，她着实有些尴尬，脸一下子红的不能再红。
“阿瑶肚子有些疼。”
陆西臣本来没有发觉，看到顾瑶尴尬的脸色，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担心了，不好立刻把她放下来，只能保持着自己还可以再抱下去的样子，步子坚定地走向院子。
“放我下来。”到楼梯那里时，顾瑶扯扯陆西臣的胳膊，小声说。
陆西臣手猛地一放，把顾瑶吓了一跳。
“干嘛？谋杀呀！”顾瑶差点一嗓子喊出来，幸好理智在线地让她把话轻轻地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还是有些惊魂未散。刚刚，她险些以为自己要被摔下去。
“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下去。”陆西臣按捺着想要发火的欲/望，恶狠狠地说。
“……”顾瑶只能瞪大自己的眼睛以示愤怒。没有办法，她也挺怕的。
到了楼上，陆西臣把顾瑶放在床上，纡尊降贵地把顾瑶的鞋也脱下来。
顾瑶被放在床上，感觉舒服了些。刚准备换个姿势缓解一下疼痛，下巴被一把抓住，手指有些冷硬的触感摩挲在下巴上。
顾瑶感觉自己是被啃了一口，有点疼。
仰了仰身子，陆西臣的力气很大，把她压在那里动也动不得。顾瑶被压着，动弹不得，有种被强迫的感觉，一点都不舒服。
陆西臣的一个吻，顾瑶感觉自己差点窒息。红着眼睛看他，只能望进他有些暗沉的眉眼，没有一丝光亮。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顾瑶感觉自己在面对陆西臣的某些时候，还是会很怕。
不是怕他不喜欢自己的那种怕，而是对于无法猜测陆西臣下一个动作的害怕。自己在他面前几乎透明，而他却像无尽的海水，看也看不透，猜也猜不透。
发什么疯？顾瑶有些恼。肚子一阵阵作痛，只能涨红着脸，抬眼看着一脸晦暗不明的陆西臣。
“吃饭了。”
陆母以为顾瑶不舒服，走上楼梯来，来到顾瑶暂时睡的房间。
“这……”陆母一时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该什么反应。
两人处于半暧昧的状态，本来也挺正常的。自家儿子站在床边，嘴角有点红，估计是沾了小姑娘的口红，眼里一副没有餍足的样子。就像只慵懒没有得到满足的兽。
只是顾瑶躺在床上，显然不舒服的样子。在女孩子不舒服的时候做一些不恰当的事情，显然也不太好，陆母想。
不过，现在的情况她也确实不该掺和，情侣之间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来得好。
陆母本来准备自个默默下去的。
“饭做好了吗？妈。”
显然是和她讲的。只是话音里带着平常小夫妻做某些事被打扰的喑哑和不耐。
“好了，我先下去，你们也快点下来。”陆母说了句，风风火火就下去了。
真是……有失风化！
显然，陆西臣说话时带着浓浓某些意味的话，不止陆母听得出来。顾瑶偶尔午夜梦回，也会梦到某天晚上她和陆西臣的一夜情缠。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那让人耳朵都忍不住酥掉的声音，顾瑶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知陆西臣怎么就想到了那回事，顾瑶有些羞窘，缩了缩身子，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陆西臣说出口，也意识到了不妥。听到的也都听了，他也不能收回自己的话。
长呼一口气，让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安静下来。陆西臣把连帽衫拉链拉开，抖了抖风，又拉上。
“现在感觉怎么样？”
声音已经除了有些沙哑，听不出什么了。
“好多了。”
顾瑶点点头，勉强跟上他的话，只是，浑身的神经有些紧张地跳来跳去，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一如她不甚安稳的情绪。
第五十九章惊艳
“听说，西臣抱了一个姑娘回去？”
晚上，路小杏去肖静雅家的时候，肖静雅问。
肖静雅坐在素净的点缀碎花的沙发上，长发披在身后，几撮调皮地落在脸颊上，侧颜安静柔美，就像一副静默美丽的画。造物主似乎对她格外偏爱，小巧的鼻梁，秀美的眉。
她正在勾画着一副画，铅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是。”路小杏本来准备的一番话也短暂地咽在了喉咙里。
“过来坐呀，站那儿做什么？”
肖静雅给她递了一杯水，葱白的手指纤纤如玉。
路小杏有些拘谨地接过，说了声“谢谢。”
“静雅姐，你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就是，就是陆西臣他有女朋友了。”路小杏有些着急地说。
“有就有了。”肖静雅眉头也没动地随口说道，还在那细细勾勒自己的作品。
“可是，可是……”路小杏有些急，在她心中，陆西臣就该是肖静雅的，就该等着静雅姐姐一辈子，哪怕她不喜欢他。现在，静雅姐姐没有男朋友，陆西臣难道不应该来找静雅姐姐吗？
“对了，那姑娘是谁？我认识吗？”肖静雅把笔收起来，有些满意地把自己的画作举起来，满意地笑了笑。继而又想到刚刚的话题，有些好奇地看着路小杏，问。
“是一个叫顾瑶的，大概，我也没怎么注意。”路小杏看着笑的与世无争，没什么烟火气的肖静雅，有些泄气。
无奈地坐在凳子上，靠着椅背，路小杏咕嘟咕嘟地几下把一杯水灌完了。杯子一伸，举到桌子上，自己又倒了一杯。
“这样喝不好。”肖静雅摩挲着自己的画，头也不抬地劝道。
“怎么不好？”
“伤喉咙，一下子也不能很快被身体吸收。”
“哦好。”路小杏点点头，心里甜丝丝的。静雅还和以前一样好。
“静雅姐，你画得什么啊？我可以看看吗？”路小杏看着肖静雅珍爱的动作，有些意动。
“嗯，你来看吧。是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肖静雅笑得极开心，路小杏心里一惊。感觉自己的心意被辜负了，有些失落，又有点开心，感觉怪不是滋味的。
画上的是一个有着深邃轮廓的男子，卷发，穿着衬衫马甲，修长的腿。毋庸置疑的帅气，可是这是一个外国人。
路小杏有些惊骇。对她来说，嫁给一个外国人是一件有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假如是其他人，她看看就算了，但是这人是她心中极为重要的人，她有些接受不了。
然而也不需要她的接受，肖静雅也只是看在她还那么关心她的份上，才愿意分享这份心事，其他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是我在m国那边的邻居，我们以前上了高中和大学，估计会在一年内结婚。小杏，到时候我会给你寄照片的，你想知道我们的婚礼吗？”肖静雅很开心，一个人就那么看着画说个不停。
“当然是想的。”路小杏张了张口，还是放弃了。
静雅姐平时不这个样子的。路小杏明白了肖静雅想要嫁给画中男子的决心。
曾经，他们三个人，她是活跃气氛的那一个。肖静雅很安静，喜欢安静地去联系她喜欢的曲子，琢磨谱子，只有兴致来了，才偶尔会说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这时，她和陆西臣两人只需要好好地听就可以了。
路小杏离开肖静雅家的时候，远远的听到汽车隐隐的引擎声。
等她再想起要来找肖静雅时，她家的大门已经紧紧的关闭了。厚重的铁门上垂着一把有些生锈的大锁，仿佛在低声哀鸣，诉说着房子主人的离去。
她站在那里，夕阳的残红在地上披上一片鲜血一样的红，沉默了许久，她也走了。
“来，手手手，抬一下。”
敞亮的工作室里，顾瑶穿着一件粉色抹胸长裙。在霍芸的指导下，摆出不同的姿势。
老天，为什么我要穿这样的衣服站在这里呀！顾瑶心里怒吼着，表面却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微笑，一点点微小的表情都严格按照霍芸的指示摆出来。
过完中秋假期，顾瑶和陆西臣一起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歇歇，把先前的工作了了，就被薛彦打包送到薛菁这里。
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来不及和薛菁好好叙叙，就被霍芸拉了过来。
霍芸也就是那天肖婉口里的Linda小姐，长长的波浪卷发披在身后，碧绿色的眼睛如最美丽的宝石。今天她穿了一身利落的亮片外套，修长的黑色阔腿裤，走起路来有种凌厉生风的利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换了好几身了。眼睛上的假睫毛都有些沉了，她感觉自己眨得眼睛都酸了，然而霍芸还穿这个细高跟，“哒哒哒”地走过来，站过去，换过不同的角度，闪关灯一闪一闪的，也晃得她眼睛疼。
“舞舞，再坚持一会儿！非常棒！”霍芸还在举着手里的摄像工具，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中文，兴致勃勃的，一双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顾瑶无奈地耸耸肩，舒展了下疲惫的身子，又在霍芸助理的帮助下，换了一身星空蓝的长裙。
在墙上的镜子里，顾瑶看到了自己。被精巧设计的腰部设计细细地勾勒着腰身，银色的水晶鞋，完全披散下来，被卷了卷的垂到腰际的长发，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艳红的唇，如云的眉，还有眉心的一点梨花妆。
就像一个水妖。顾瑶有些惊讶，有些佩服化妆师的技术，她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耳边传来惊呼，顾瑶现在已经不被这些惊呼声打扰了，甚至自己心里也小小地惊呼了一下。只是惊叹的表情被她的矜持给藏了起来，仅能通过她微微发亮的眼睛看出她的好心情。
被妹妹催着赶过来的薛彦，刚刚推开门，一阵惊呼让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身后跟着的薛文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同时也被屋里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
今天薛文因为一些事情去找薛彦，听从母亲大人的命令，他要把一些母亲旅游回来带的小礼品送给薛彦的母亲。
薛菁办了工作室的事情，薛文也是知道的，当天也有派秘书过来，听说办的不错。隐隐的，他还了解到薛菁和陆西臣的女朋友关系不错。具体怎么知道的不记得了，只是知道一点点。
当然，这件事情薛文是不会和妹妹讲的。因为陆西臣的事情，他已经和妹妹吵了几次了。他也知道陆西臣很优秀，毕竟，如果陆西臣不够优秀，他也不会主动交这个朋友。
只是没看出来他这么招人喜欢，先是高中招惹了一个妹子爱慕他好多年，然后是自家妹妹，哦，对了！还有陆西臣的现任女朋友。
薛彦权衡了一下现在离开被妹妹念，和开门带顾瑶走两个选项，妥妥地定了神，硬着头皮开了门。
里面的设施都很熟悉，霍芸一脸的惊讶激动少见是少见，但也不是没见过。
只是，里面的聚焦点，是一个高挑熟悉的背影。
是顾瑶吗？薛彦感觉里面的灯光有些暗淡了，只有那一抹窈窕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也许是灯光太柔和，薛彦在顾瑶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纤细的丽影，理所当然地站在舞台中央，海藻一样的长发蜿蜒地绵延在纤细的背部。
“彭”地一声，玻璃的碎片刺眼地飞溅，坚硬的车前身因为狠狠的撞击凹了进去，四周好像一片寂静，只有失去表情的女孩像被摧残的蝴蝶一样被碰撞在坚硬的车子内部，脆弱的生命被无情的大手带走，留下没了灵魂的美丽空壳。
薛文莫名其妙地走进来，带着一丝丝好奇。转瞬，这微微的好奇便成了巨大的惊喜与惊艳。
世上竟有这么美的一幕，竟有这样美的人。
不知何时，一旁的助理把室内的灯光换了。几束灯光打下来，顾瑶处于一种一半在黑暗，一半在光明的状态。
“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像夜晚
皎洁无云而且繁星漫天；
明与暗的最美妙的色泽
在她的仪容和秋波里呈现：
耀目的白天只嫌光太强，
它比那光亮柔和而幽暗。
增加或减少一分明与暗
就会损害这难言的美。
美波动在她乌黑的发上，
或者散步淡淡的光辉
在那脸庞，恬静的思绪
指明它的来处纯洁而珍贵。
呵，那额际，那鲜艳的面颊，
如此温和，平静而又默默含情，
那迷人的微笑，那容颜的色彩，
都在说明一个善良的生命：
她的头脑安于世间的一切，
她的心充溢着纯真的爱情。”【1】
有人在一旁小声低吟，清浅的低哑男声，仿佛在诉说着一件爱情。
娇俏的外国姑娘恨不得录下完整的这一幕。因为顾瑶思绪突然的魂游天际和突然加入的男声，霍芸飞速地切换录像模式，恨不得一切重来。
但是，显然这种事情只是一次意外中的意外，顾瑶不能完美复刻先前的感情，意外走进的男人也不会听她的话来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