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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关     骠骑大将军txt下载     骠骑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46章 被包围的联军

    兵书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如要围困五十万大军,那就需要五百万大军。苏任手中留守雁门关的守军满打满算不足五万,虽然有跨时代的兵器协同防守,守住雁门关问题不大,但要攻*桓、鲜卑联军就捉襟见肘了。

    刘彻的雄心让苏任非常难受。苏任有击败乌桓、鲜卑人的绝对把握,可是没有全歼的本事,若是乌桓、鲜卑联军发现不敌趁着还有能力逃走,刘彻所在的右北平就成了拦水坝,有丝毫的问题可就是坝毁水淹的下场。再一个,若是别人还好说,刘彻要做这拦水坝那问题就非常严重了。

    整整争论了三天三夜,一众将军、都尉、校尉谁也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就连家学渊源的韩庆,和奇谋百出的苏任全都傻了眼。在面对皇帝这个可怕的存在之时,任何招数似乎一下子全没有了用处,再大胆的设想也只能是个设想,所有的一切都要以皇帝的绝对安全为第一要务。

    “我看,还是派人将实情禀报陛下,希望陛下能听从建议立刻返回雁门,至少也带军退守范阳。”雷被实在受不了折磨,第一个说:“退守范阳有个好处,就算不敌自保应该无虞。”

    刘健摇摇头:“我已说过,陛下绝不会同意退走,此次来边地就是为了证明自己,陛下认为乌桓、鲜卑联军不值一提,所以才会前往右北平,就是为了将乌桓、鲜卑全歼。”

    李成仔细看了看沙盘,道:“咱们现在说的都是最坏的打算,依照咱们的猜测乌桓、鲜卑联军会逃走,且有孤注一掷的决心,我以为若咱们主动出击将乌桓、匈奴的士气打掉,就算他们能逃走大部,也已成惊弓之鸟!且陛下手中有两万御林军还有些边军,未必挡不住这些家伙,只要……”

    “万万不可冒险!”谢百川连忙阻止:“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岂能身处险境,若陛下有任何闪失,咱们都会成为大汉的罪人!不,是天下的罪人!”

    “那就在雁门关下将这些家伙全部解决!”霍去病目前还是个校尉,且年纪太小,他的座位在最末,这时候竟然钻到了最前面,就站在苏任身旁。

    苏任一脚踢在霍去病屁股上:“滚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不!将军叫我们来议事,又不让我们说话,那还议个什么事?”霍去病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反倒是苏任自己踢的脚疼。

    “好好好,你说,怎么个全部解决?”

    霍去病扫视一圈周围,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将胸脯一挺,故意咳嗽两声,嘿嘿一笑,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抓的姿势:“包围他们!”

    “包围?”雷被一口气没缓上来,连连咳嗽:“乌桓、鲜卑可有五十万,就说实数那也是十几万!咱们手里满打满算也就五万兵卒,用五万人去包围十几万人,你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霍去病冷哼一声:“用不了五万人,有三万人足够!你们看!”

    所有人都被霍去病的豪气感染,顺着霍去病手指的方向看去。霍去病信心满满:“乌桓、鲜卑人驻军地方在鹿山,那座山正对着咱们雁门关,且地势较高,前面又有马邑破城可以落脚,是个能攻能受的好地方。”

    苏任咳嗽一声:“别卖关子,捡重点说。”

    霍去病嘿嘿一笑:“但是,鹿山四周诸位请看,南边是咱们雁门,北面有其科尔河,西面有云中,东面桑乾,正好处在赵长城和秦长城之间,诸位这两条长城交错一起,是个很好的口袋,南、西、北只需要少量兵卒配合咱们犀利的火器可以守住,只有东面,只要我们在桑乾派出大军扎紧口袋,什么乌桓、鲜卑,就算一只鸟都别想跑!”

    经过霍去病这么一解说,众人再仔细看,果然看出些与刚才不同的味道来。他们前几天看的东西都局限在雁门关周围,而霍去病看到的却是方圆百里,一个非常庞大的战场。众人陷入沉思,霍去病得意洋洋。

    苏任看了霍去病一眼,霍去病连忙低下头,准备退出去。苏任冷哼一声:“过来!说,谁教给你的?”

    霍去病笑道:“我自己想的。”

    “再说?不说实话,老子就打你欺师灭祖!”

    “别别别,师傅息怒!我说,前几日舅舅给我来了封信,末尾说了两句,我,呵呵……”

    “卫青?”

    霍去病连连点头。苏任呵呵一笑:“这就对了!滚吧!”

    史书中对西汉的两位名将卫青、霍去病可是做了非常着重的介绍。两人用兵用一个字来形容,卫青是正,霍去病是奇。卫青打仗讲究正,总是堂堂正正的和匈奴面对面,兵对兵,将对将的战阵厮杀,而且都是非常关键的几个战役。既让以快自称的匈奴人寻不着破绽,还能处处将匈奴人放在自己的大军包围之中。而霍去病喜欢轻骑猛进,纵横驰骋。敢率领八百骑就冲进匈奴腹地的将军,能是个有战略意识的将军?

    在正和稳上取胜那是帅才,帅才就需要非常大的眼界和心胸,能装下手下每一支军队,每一个士兵,能装下战场上的每一条山川,每一块岩石。只有超过所有人的眼界和意识,才能看清敌人的弱点,才能明白自身的强势,能在战场上抓住稍纵即逝战机,成就自己赫赫威名。

    卫青的提议非常不错,也非常适合现在雁门关的现状,如果真的能将乌桓、鲜卑那些宵小之辈困在方圆百里的地方内,别说五十万人,就算是五百万人,算下来每平方里也不过一万人。地方大了,穿插分割的机会就会增加,只要自己不贪多冒进,一点点来总有一天能将这五十万大军彻底抹杀在广袤的草原上。

    四个方向,需要四个将军。北面有稳重的李成自然没有问题,为了防备匈奴人可能的进攻,苏任将刘健放在李成背后,相互照应互成犄角。西面交给雷被,只要乌桓、鲜卑人敢去,可以保证定然会撞在枪口上。雁门关是老巢,绝对不能有失,留下谢百川这位老将坐镇,自然没有问题。将谢子长留下统领火器营,父子上阵谁也不怕。至于东面,苏任觉得自己该去,并非他要亲冒矢石为军卒们打气,而是觉得若刘彻突然出现至少能用自己的脸皮和嘴皮子让刘彻放弃上阵冲杀的打算。

    霍去病非常不开心,自己提出的好意见却没有自己的份,整天守在苏任身旁不断的磨叽。苏任听得烦了一只砚台飞出来,霍去病闪身躲过,依旧不依不饶。拿出师傅的架子,霍去病却蹬鼻子上脸,认打认罚唯一的要求确是等大战结束再行刑。

    韩庆无奈的摇摇头,拉着霍去病的胳膊硬拉出来。霍去病非常生气:“韩先生您拉我出来干什么,我再说说师傅说不定就同意了,您就放我进去吧!”

    韩庆看了霍去病一眼:“你真要进去?行,那你进去,把你师父惹烦了,好事可就没了。”

    “好事?什么好事?我就知道师父绝不会亏待我,您快给我说说,要不然能把人着急死!”

    韩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给你说,你师父可真疼你,又有一桩大功劳等着你,我告诉你……”

    霍去病高高兴兴的走了,笑的非常大声,看谁都觉得没有自己威风,胸脯都能挺到天上去。苏任摇头叹气,对刚刚进来的韩庆道:“这小子还是这么急躁,需要磨磨他的性子,不能任由他胡来,若继续这么下去日后会出大事。”

    韩庆笑道:“还是个孩子而已,年不过十七,有抱负有雄心就很好。”

    “孩子?我十七岁的时候……”苏任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十七岁的时候不过是个刚刚高中,靠父母养活的废人,别说上阵杀敌,就是一只鸡都不敢碰,连忙把话又咽了回去。

    韩庆却以为苏任不愿意说自己的风光历史,呵呵一笑:“先生的神奇谁人敢比?古往今来恐怕也是第一人!”

    苏任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行了,也不用给我脸上贴金了,情况如何?”

    韩庆连忙收起笑容:“大军已经出发,北面一万,西面五千,一万留守雁门,咱们手里满打满算还有两万五千,等上党、阳曲各地的兵卒回来,可用之兵在三万五千左右,应该问题不大。”

    苏任思量片刻:“好,立刻派人将咱们的计划禀报陛下,他若能来桑乾最好,不来的话咱们再派过去五千兵马,要确保万无失一,另外雁山的事情可有消息传回来?”

    韩庆呵呵一笑:“墨公子的人已经能够熟练配合,且能做到无声无息,三天里只让高句丽大军前行不足三十里,且损失惨重,就算他们能活着从雁山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危险,有臧鹏的人在外等候,保证一个都跑不了!”

    “甚好!这群不知死活的玩意,还向翻越雁山,告诉臧鹏他的人不能只留在外面,也要适当的深入,先学习一下山地战,日后等咱们攻打高句丽得时候他就是先锋!”

    “诺!”

第947章 名将

    夏秋之交天气变幻的非常快,特别是北方,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阵闷雷和大风之后乌云压顶般盖过来。艳阳被彻底遮盖,天地间竟然暗的如同夜晚一般。这是要下雨的节奏,而且还会是大雨。时间不大,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彻底将燥热扫空,站在城墙上被冷风一吹竟然还有些冷。

    李息见刘彻将披风裹了裹,连忙道:“陛下,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回城休息一下,要不在城楼里待着也行?”

    刘彻今天非常神武,一身暗黑色的铠甲配上火红的盔婴往城头一战,将所有人都比了下去。身后披着金黄的斗篷,离着老远都能看见。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刘彻这身打扮,真的在战场上就是向所有人宣告,我才是真正的大将,你们快来杀我,无论放箭还是扔兵器,躲开就不是人。

    “此地甚好,朕的大军都在城头,朕岂有回去的道理?乌桓和鲜卑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来?朕都有些等不及了!”

    李息立刻赔上笑脸:“陛下神武,天下无与争锋,臣已经将斥候派出五十里,有任何消息立刻禀报陛下。”

    刘彻点点头:“苏任可有消息?”

    “回陛下,骠骑将军刚刚派人送来一封奏疏。”李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捧给刘彻:“说是希望陛下移驾雁门,担心乌桓和鲜卑被击败之后狗急跳墙,冲着咱们而来会让陛下受惊。”

    “胡说!朕岂是被吓大的?”刘彻没接李息手里的奏疏,冷哼一声:“朕就在这里等着,苏任不能将乌桓、鲜卑围歼,那朕就自己来!传令三军此战胜,朕重赏!”

    李息将刘彻的诏令传出去,右北平左近立刻发出阵阵吼叫,此起彼伏声势浩大,听得刘彻龙颜大悦。

    乌桓、鲜卑联军也有自己的情报网,当刘彻去了右北平的消息送到大帐,高句丽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不是担心自己的大军能不能回来,而是责怪乌桓、鲜卑、扶余几个家伙骗了自己。不能抓住刘彻,自己就没有分斩获的理由,凭他手中三千人马,在十几万大军中连个水滴都算不上。即便最后能落下些斩获,那也是少的可怜。

    “不可能!汉皇怎么会去右北平,此事绝对是假的!”高句丽王还要强辩。

    扶余王冷笑一声:“此乃刚刚得到的消息,有人亲眼看见汉皇的龙旗就在右北平城头,这还能有假?高句丽王,你不如将你的三千军卒招回来吧?若是折损在汉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鲜卑王连忙点头:“正是!没有高句丽三千大军,咱们的联盟也就什么都不是,若攻打雁门不免吃力呀!”

    “哈哈哈……”扶余王哈哈大笑:“正是正是!高句丽大军甚是勇猛,三千大军呀!可抵十万我们!哈哈哈……”

    乌桓王眉头紧皱:“诸位,现在还不是说笑的时候,汉皇吞并右北平,你们就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吗?哪里可是我们的退路!”

    扶余王笑道:“只要咱们攻下雁门,怎么走都行,汉皇率领大军不想着增援雁门,却跑那么远真是一招臭棋!”

    “是呀是呀!雁门守军不过三五万,就算苏任厉害,在我等五十万大军面前又能如何?我已经派人打听过,汉军的火器的确厉害,可也并非没有防范之策,来日攻城,我鲜卑军先上,定然拿下雁门关!”

    扶余王怒道:“为何你们鲜卑人先上?你这些天打听汉军火器,难不成我们也闲着?我可听说汉人在雁门关囤积大量粮秣辎重,谁不知道第一个拿下雁门关斩获最大?我们扶余大军自然是第一个!”

    乌桓王有些头疼,四家联合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特别是扶余王,完全是个刺儿头,占便宜的事情争抢的比谁都凶,吃亏的事情却躲的比谁都快。几个人越吵越凶,越吵越厉害,眼看就要动手。乌桓王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几案上:“都住嘴!本王是盟主还是你是盟主?”

    乌桓王一指扶余王。扶余王冷笑道:“若你不愿意当,本王勉为其难可以胜任!”

    “放屁,就算他不愿意当,也轮不到你!”鲜卑王咆哮:“论军马乌桓第一,我鲜卑第二,你才三万兵马就想当盟主?”

    “三万人怎么了?别看你有六万,老子也不怕你!有本事打一场?看本王的三万人厉害还是你的六万人厉害?”

    “打就打,谁怕了不成?”

    “吆喝!走!”

    “走!”

    乌桓王将几案派的啪啪啪,鲜卑王和扶余王谁都没有听他的,竟然就这么拉拉扯扯的朝账外走。高句丽王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笑呵呵的看着好戏,将刚刚的憋屈忘的一干二净。

    苏任率领三万大军终于抵达桑乾。桑乾理论上来说是大汉北地最重要的一个地方,仅次于雁门关,是代郡的北面门户,百年来依靠桑乾的支撑,代郡很少遭受匈奴人的袭击。然而,当苏任抵达这个地方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半句话说不出来。

    高高的土坡上,一个用木头围起来的围子竟然就是桑乾城,甚至于连雁门关外的兵堡都比不上。围墙不高,地势不险峻,就连里面的兵卒也只有六个,还都是老弱病残。最大的都五十八,最小的才十六。衣着、兵甲更不用想。唯一的斥候牵着一匹毛都快掉光的马,算是最出色的一位。

    这里没有城守,没有县令,最大的官竟然是一位队率。那名队率的年纪倒是不大,一张胡子八叉的脸,附身磕头的时候能看见后领上的虱子如同蚂蚁一样四处乱钻:“小人马胡子拜见将军!”

    苏任摆摆手:“起来吧!”

    “谢将军,按将军吩咐小人已经整顿好营房,将军里面请。”

    苏任抬头看了看如同鸡窝一样的地方没有挪步:“你们受谁节制?”

    马胡子再次跪倒:“禀将军,我等是府军,归代郡,所以受代郡都尉节制。”

    韩庆连忙趴在苏任耳边说了几句,苏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好吧!我的大军不入桑乾,明日你来我帐中点卯,若还是这等邋遢的样子,哼!”

    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留下马胡子和他手下几个兵卒莫名其妙。马胡子一拍大腿:“坏了,我可能惹恼了将军,哎!难怪都尉将老子弄到这地方来,咱们这位将军太难伺候了!”

    一名老卒看着苏任的大队远去,对马胡子道:“队率,这可是个机会!”

    “机会?什么意思?你个老东西给老子说明白?”

    老卒一笑,转身看看身后的几个人:“队率,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几个都不受都尉待见,这才被弄到这地方来,可现在桑乾不一样了,骠骑将军来了,骠骑将军是谁,那是咱大汉的军神,他来这里干什么?”

    “别给老子绕弯弯,有话直说!”马胡子有些着急。

    老卒嘿嘿道:“骠骑将军本在雁门和匈奴人打仗,月前乌桓、鲜卑人也去了雁门,按理骠骑将军应该驻守雁门,却跑咱们这里来,队率想想是为何?别别别,队率您怎么又要动手?我的意思是咱们这里可能要打仗了!队率不是一直觉得没有机会吗?只要在此次大战中立下功劳,到时候陛下的封赏下来,看都尉还敢拿队率如何?”

    马胡子略微思量了一下:“你是说让老子投靠骠骑将军?”

    “有何不可?咱们府军本就不如边军,咱们几个更是府军中的小角色,只要队率能攀上骠骑将军这根大树,我等不是也跟着队率沾沾光?”

    另一个军卒道:“就咱们这样?你们也看见了骠骑将军手下那可都是什么人?能把匈奴人杀得屁滚尿流尸横遍野,人家能看上我们?我们又有什么值得骠骑将军招揽?”

    老卒道:“别忘了,咱们再这里的时间不短,最短的都带了三年,对桑乾周边百里地形了如指掌,这就是优势!”

    马胡子这一次沉吟了好久,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脚跺在地上:“娘的,拼了!就听你老狗一会,总比窝窝囊囊的死在这么个地方强!”

    第三天,马胡子洗了澡,收拾了自己的胡子,又翻箱倒柜找了一间勉强能看过眼的衣服,洗了八遍之后将佩剑、铠甲收拾妥当,没有骑马步行来带苏任的军营中。他来的正是时候,大帐中有人正在为地图中某个地方的实际情况争执。马胡子壮着胆子,大声将他知道的那个地方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竟然真的引起了苏任的主意。

    待众人散去,苏任将马胡子单独留下,上上下下打量马胡子半天,看的马胡子心里发毛。苏任点点头:“你是胡人?是匈奴还是乌桓、又或者是鲜卑?”

    马胡子慌忙跪倒:“小人是地地道道的汉人,祖上为马服君赵奢,因赵奢兵败所以家族改姓马,并非胡人!”

    “哦?没想到还是名将之后!”

    “不敢,先祖纸上谈兵误国误己,实在……”

    苏任笑道:“算了,不管你是谁的后人,只要努力为国就是好人,从今日起你和你的手下编入斥候营,收拾收拾,将那个烂地方烧了,另外别搞的邋里邋遢,本将最讨厌脏不辣几的家伙!”

    马胡子大喜,不断磕头谢嗯。苏任摇头苦笑,他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一句话,才有了百年之后的伏波将军马援,三百年后的三国名将马超。不过,因为苏任这个怪胎的存在,真的会成为什么样,没人知道。

第948章 乱长安

    北地的战争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苏任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着乌桓、鲜卑联军最后时刻的到来。所以,北地显的格外安静。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却彻底乱了,乱成了一锅粥。

    久不进宫的馆陶公主突然出现在仁寿宫太后的居所里。见到太后的那一刻,馆陶公主哭的和个泪人一样,抱着太后的脚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叫一个伤心。太后心中非常受用,当年他还是王美人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刘彻上位,没少巴结馆陶,送金子、送银子,能送的都送了,尊严在那个时候没有任何意义。看着现在馆陶公主的样子,和当年的自己怎么那么像。

    “咳!”田蚡咳嗽一声:“长公主起来吧?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您这么只是一味哭,如何让太后帮你?”

    太后也连忙道:“是呀!快快给长公主那个坐垫,我们姐妹好久都见了,老身实在想念!去让人准备些酒菜,老身要与长公主喝几杯。”

    “多谢太后!”馆陶公主止住哭声,擦了擦眼泪。

    平阳公主冷笑一声:“姑母,您这好长时间不进宫,今日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说说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太后瞪了平阳公主一眼:“混账,有这么和长公主说话的吗?”

    田蚡看了平阳公主一眼,露出一个赞许的神情:“是呀!长公主哭的如此伤心,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虽说阿姊很少过问朝政,但家事还是要管的,陛下也十分孝顺,只要不是关系国政,陛下还是会听太后的话。”

    馆陶公主强忍住眼泪,声音哽咽,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太后面前:“太后救我!”

    太后被吓了一跳,往常十分强硬的一个人竟然如此再而三的低声下气,看来遇到的事情可不小:“你们两个快将长公主扶起来!快!”

    馆陶公主跪在地上死死不愿起来,平阳公主和田蚡拉了半天竟然没拉动:“太后,不是臣,臣绝没有害陛下的心思,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干的!”

    听到有人要害皇帝,太后、平阳公主和田蚡也坐不住了,立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馆陶公主虽然跋扈,却明白一个道理。他是刘家的女儿,有刘家在位一天,他就是公主,即便他这个公主混到现在连鸡都不如,可那也不是谁想招惹就招惹的。如果哪天刘家的江山完了,她这个公主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是,别说以前自己得罪过的人不会放过自己,就凭自己这点本事能不能活命真不好说。

    馆陶公主是个聪明人,他看的出来当今皇帝是个什么人。就算皇帝昏庸些,皇帝身后那是有聪明人的。别的不说,就一个苏任也不是想抓就抓想揉就揉的主。长安城如今没有发生事情,果真出了事情,苏任手里可有大军,只要一个勤王喊出来,别说自己府上的人有多厉害,在苏任的大军面前连臭虫都算不上。匈奴人厉害吧?现在如何了?

    所以,馆陶公主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告密。而且要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告密。这样至少能将自己摘出去,即便最后真的牵连到了自己,到那时自己也有话说。若真的自己跟着人家走,结果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还要附带身败名裂,这可不是馆陶公主想要的。

    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不带任何遗漏的向太后、田蚡、平阳公主说了一遍。其中,自然将自己说成一个受害者,完全是那种被迫、被逼、被利用的角色。

    “混账!一个小小的谒者竟然如此歹毒!”太后听罢大怒:“廷尉府是干什么的?执金吾都是些死人吗?陛下刚走,长安城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不闻不问?还有那些勋贵他们要干什么?造反!去,将廷尉和执金吾给老身叫来,老身倒要问问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是不是吃的舒服?”

    “阿姊息怒,此事恐怕……”

    “你呀!就是胆小不堪大任,难怪陛下看不上你做丞相!”太后瞪了田蚡一眼:“对了,还有窦婴,也一并给老身找来!老身要看看他这个丞相是怎么当的!”

    时间不大,丞相窦婴、廷尉张汤、卫尉灌夫、御史大夫王恢、司空汲暗等大大小小的朝官全被集中到了仁寿宫。还没进宫门,窦婴便碰见了张汤和灌夫几人。三人对望一眼,灌夫心里憋不住话:“怎么回事?太后什么时候竟然……”

    张汤板着脸:“此事蹊跷,不见得是好事!”

    “怎么?你是说太后趁陛下不在,要……”

    窦婴咳嗽一声:“你又胡说,什么时候才能管住你的嘴?上次的事情望了?”

    王恢和汲暗也匆忙赶到,汲暗窦婴等人也在,立刻觉得事情不对劲。王恢左右看看:“几位可知道太后召见是为了何事?”

    几人全都摇头,只有张汤沉默不语。王恢问张汤:“廷尉大人知道?”

    张汤看看几人:“学生也是猜的,有人看见馆陶公主的车驾一个时辰前进了仁寿宫。”

    “馆陶公主!难道是……”灌夫大惊,差点说漏嘴。

    窦婴深吸一口气:“诸位,走吧!太后召见我等不可迁延!”

    仁寿宫是去年刘彻专门为母亲修建的,派人让苏任设计的图纸,用公输家的技艺,采用的全都是最好的材料,可谓是不惜工本不惜人力,花的钱比当年苏任修建书院街还多。建成之后,凡是看过的人都说好,亭台楼榭不足为奇,最奇妙的是竟然建了一个活动场,没事的时候太后可以在这里活动活动,有很多闻所未闻的健身器材,反正据苏任说这些东西非常好用。最神奇的是,自从太后住进仁寿宫,一年来竟然连一次头疼脑热都没有,于是乎整个长安有钱人纷纷效仿,都在家里建个活动场,没事的时候锻炼锻炼身体。

    内侍刚刚进去,就听见太后高八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让他们进来!进入若不能给老身一个交代,老身也是会杀人的!”

    以窦婴为首,众人鱼贯而入,尚不等众人行礼,太后指着窦婴问道:“你说,你先说,你们想要干什么?”

    窦婴半天无语:“太后,臣实不知我等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还请太后示下。”

    “哼!都这时候还不知道,田蚡,告诉他们这长安乱成什么样了!”

    田蚡叹了口气,将馆陶公主说的事情捡重要的给窦婴等人说了一遍。知道内情的窦婴、灌夫、张汤几个面无表情。不知道内情的王恢、汲暗着实被吓的不轻。两个人长着嘴巴,愣了好久。王恢牙齿咯咯打架:“竟然有这等事情,真是闻所未闻,他们这是要造反呀!”

    “哼!你一个御史大夫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太后大怒,指着王恢:“进入若不是长公主给老身说,老身也不相信,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拿着朝廷的俸禄就是这么替陛下办事的?”

    “太后息怒!”窦婴上前一步,瞟了馆陶公主一眼:“太后,臣有事禀报,请您屏退左右!”

    “说!这里有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老身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话说?”

    “太后!”张汤也上前一步:“此事关系陛下大计,还请太后屏退左右,听丞相说些什么。”

    太后看出这里面有些门道,刚才的怒气也发的差不多了,稍微沉吟一下:“哼!你们都下去,窦婴留下,老身要听你说些什么!”

    田蚡连忙挥手,让所有人退出去,大堂之中只剩下太后和窦婴两人。再隐瞒也隐瞒不下去了,所以窦婴便将皇帝刘彻的计划向太后说了一遍,而且重申此次事件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朝堂、地方甚至于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并非表面上那么一点,而是他们的实力非常雄厚,要想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极其不易,所以现在动手并非恰当时机。

    听完窦婴的汇报,太后沉吟良久:“皇帝真的是这样的打算?”

    “禀太后,臣绝无半点虚言,此事陛下与臣、张汤、灌夫等人商议好久,才有这个对策!”窦婴叹了口气:“然而今日被馆陶公主如此一闹,恐某些人已经得到风声,想要一网打尽是不行了。”

    “咳!”太后咳嗽一声,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那以丞相之计,如何补救?”

    “禀太后,也只能提前动手!至于其他的人只能慢慢追查。”

    “这个刘嫖!”太后立刻将矛头指向馆陶公主:“好事不做,竟做些坑害我们母子的勾当,真是可气!”

    “太后息怒,馆陶公主此次也的确是好心办了坏事,臣以为不可苛责过甚,怎么说他也有首告只功。”

    “哎!”太后叹了口气:“看来老身真的是老了,既然皇帝和你都有计策,那你们就自己办吧,等皇帝回来老身自会和他说明,刘嫖的事情……哼!去吧,老身再也不管了!”

    从窦婴走出仁寿宫开始,长安忽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十王府不查封,抓的人从朱雀大街排出去两里多长,廷尉府、卫尉府等关押凡人的监牢一票难求,没有身份犯罪不重的全被发落赶出来,将新犯人送进去。甚至于长安城流传出没有身份想坐牢都难的笑话。

第949章 肃杀

    秋天不可避免的到来了。高句丽王苦苦等待的结果和这秋天一样,令人沮丧且无奈。抱着高守元的人头高句丽王欲哭无泪,三千精锐说没就没了,连个响都没有,这完全不符合自己当初的设想。这三千人是高句丽精锐大军中的精锐,可以说算是高句丽军魂,就这么白白葬送在这里,对于高句丽来说有可能就有灭国的危机。

    这几天扶余王看高句丽王的眼神都不一样,从当初的轻蔑变成了嘲笑,然而高句丽王只能忍,谁让他把自己的本钱都赔光了。没有参加军议的资格更没有参加军议的心情,高句丽王每日里带着仅剩的几个人缩在大营的角落中格外安静,因为其他的事情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人喊马嘶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高句丽王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动。第二天早晨,大营中空荡荡的,除了自己的人之外,好像一个都没有。号称五十万大军已经去攻打雁门关了,这是老早就定下的决策。没有人叫他,因为他没兵没将,没有将他抓住要挟高句丽已经算是非常给面子了。这就是游牧民资,他们就是这么现实。

    谢百川双手拄着宝剑,雪白的胡须配合火红的大氅,老头子格外精神。这是一场决定大汉北地百年和平之战,此战胜大汉北地百年之内再无战事!此战败,不,此战只能胜不能败!看着远处的黑线越来越厚越来越宽,谢百川的血液已经沸腾,多少年他都没有这种感觉,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

    回首看了一眼儿子。谢子长的左手没能保住,变成了一个残疾人。然而他依旧站的笔直,和父亲一样火红的大氅随风飞舞,无论是身板和样貌都和谢百川年轻的时候非常相似。谢子长成长了,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少了跳脱多了沉稳。

    “两千步!”站在碉楼上的观望手大声喊叫。

    谢百川深吸一口气:“谢子长何在!”

    “末将在!”

    “炮火准备!先炸骑兵,而后弓箭手,步兵最后!”

    “诺!”

    “石满柱何在!”

    “在!”

    “命你率领雷火营谨守城墙,没人相隔三步,决不能让其攻城器械靠近城墙!”

    “诺!”

    ……

    谢子长一口气将所有的留守都尉、校尉都点了一遍,将每个人的任务再一次重申。老将军知道,此战能不能胜的关键不在苏任能不能挡住乌桓、鲜卑联军的逃跑,而在于自己能不能在雁门关抗住敌人的进攻。他手里满打满算只有不足两万兵马,而对面十数万人,如果不能讲敌人的士气精神彻底磨掉,他们是绝不会退走的。所以苏任将谢子长和石满柱都留在了雁门关。

    战事比想象的惨烈,仅仅一个时辰,联军的攻势就没有停过,不断的有人从厚实的军阵中冲出来,嚎叫着冲向雁门关。也不断有人倒下,哀嚎、惨叫或者死去。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直到日上中天,天气变得格外炎热,联军的攻势才稍微放缓。

    谢百川看见自己的儿子大声吼叫,让军卒们用冷水浇那些已经有些发红的火炮,几桶水下去雁门关城头立刻被水雾遮盖,看不清本来面目。军卒们非常累,却又不敢放松,只能倒在城墙下的阴影里伸出舌头和狗一样喘气。让谢百川没有想到的是孟方天带着一大队商贾和他们的仆役抬着大大的水罐子竟然爬上了城头,这让谢百川对商贾的感官有了很大的改善。

    粗略统计之后,中军官向谢百川报告伤亡和战损:“将军,一个中午我军伤亡不到三百,而他们死伤已经过万,此乃大胜!”

    谢百川摇摇头:“物资耗损如何?”

    “用了一成!”中军官有些沮丧,不过谢百川反倒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曾经苏任说过,战争打的不是人数和勇气,而是一个国家自身的底蕴。用一成的物资换万人伤亡,这笔账谢百川不知道怎么算。

    拍拍中军官的肩膀,谢百川道:“派重兵保护好我们的物资,特别是那些最神秘的物资,绝不可有任何纰漏,此战胜败全在你的身上。”

    谢子长一瘸一拐的来到父亲身旁,谢百川将水壶递给儿子。刚才的战事太过激烈,非常靠前的谢子长被火炮发射的气浪带了一下,左半边的头发被烧没了,脸上的皮肤也有烫伤的迹象。但是谢子长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依旧守在最前面,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不要紧吧?”看着儿子几乎毁容的脸,谢百川有些难过。当初自己的儿子虽然混账些,但却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现在倒好少了一只手,脸也被毁了。

    谢子长微微一笑:“没事,父亲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身上没有伤疤就算不上。”

    拍拍儿子的肩头:“确定要留在炮营了?若不喜欢,为父可以和将军说说,以你的功劳等到了长安随随便便就能是个都尉。”

    谢子长摇摇头:“孩儿知道父亲是担心什么,不过孩儿喜欢那些火炮,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孩儿就喜欢上了他们,孩儿的左手没了,日后也没法子上马杀敌,所以就去像将军求了这个差事,所以还请父亲成全。”谢子长一笑:“将军说了,日后的战争以火炮为尊,说不定过些年孩儿的爵位和官职还在父亲之上。”

    “哈哈哈……”谢百川哈哈大笑:“好,为父等着那一天!”

    下午的战事和上午没有什么区别,面对雁门关上火炮、雷火弹、箭矢和无穷无尽的守城器械,联军没能找到理想且容易的突破方式,再次折损了一万人马之后只能暂时退回去。因为火炮的存在,攻城的距离比以前增加了一倍还多,这就意味着要从更远的地方冲锋,而且是面对着随时都可能送命的危险跑更长的距离。即便是到了城下,雷火弹的杀伤力比箭矢高处好多倍,而且任何防护都没有作用,铺天盖地的碎片总能找到你盔甲的缝隙,然后钻进你的身体。

    最令联军头疼的并非因为伤亡过大,而是伤的多死的少。看上去他们一天的攻击损失了两万兵马,实际上当场死亡的不到五千,其他的一万五千多人只是受伤,还是那种失去行动能力的伤,有些被炸掉了胳膊,有些被炸掉了腿,有些成了聋子,有些成了瞎子。

    偌大的营地中最凄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便是伤兵营,在没有完备的医疗救助体系下,在战场上受伤的后果只能是死,但是在死之前需要一个非常漫长而绝望的过程。无论是乌桓、鲜卑,还是扶余都没有碰见过这么多伤患需要处置的情况。听着阵阵凄惨的吼叫在营地上空飘荡,无论是谁心中都不免觉得悲哀、害怕。

    “怎么办?那个主意呀!再这么下去,不用汉人打,我们就只能退军了!”扶余王已经抓狂了,他很不想听见自己人的哀嚎。

    鲜卑王看了一眼乌桓王,叹了口气:“汉人果然狡诈,不再杀死只在杀伤,故意折损我们的士气军心,实在可恶。”

    “这谁还看不出来?关键是咱们怎么应付!”扶余王一屁股坐下,狠狠的将刀子砍在眼前的羊腿上。

    “要不杀了吧?”好几天没说话的高句丽王慢吞吞的出了声,一边吃自己的羊肉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显的非常优雅:“若你们下不去手,我的人可以代劳。”

    “不可!”乌桓王立刻反对:“这些都是我们的族人,为了部族出生入死,岂能死在自己人的刀下,我不同意!”

    “呵呵,也是哦!”高句丽王连忙道歉:“那看来是本王错了,几位继续,本王绝不会再插嘴。”

    鲜卑王和扶余王对望一眼。首战的争夺非常激烈,扶余王和鲜卑王差点为此大打出手,他们都认为雁门是个软柿子,只要大军一到自然就可以顺手摘除。但是结果却是乌桓王抢险下手,在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的情况下便派出了自己的人马。然后事情个结果却给乌桓王开了一个玩笑,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一万五千人就这么悲惨的躺在那里,虽然乌桓王此次带来的兵马最多,但是损失了两万还是伤了元气。鲜卑王和扶余王似乎看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两人稍作眼神交流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于是一场硝烟味十足的战火就在大帐中拉开了。

    秋风还没有到萧索的份上,但是联军的大营里却有了肃杀之气。在这些野蛮人的眼中,任何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和死去的牛羊没有什么区别。赶出部落任其在荒野中游荡,这是对待老弱病残最温和的方式,直接杀掉才是一种常态。只有死人才不会和他们争夺牧场、争夺生存的机会。

    尽管乌桓王百般不愿意,但是面对鲜卑王和扶余王的种种威胁只能低头不语。他自然之道这两万人的损失对乌桓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可他没有办法。要不然就是联军四分五裂,要不然就是自己被人家彻底控制。作为一个王没人想被别人控制,那是因为事情没有到他头上。

    受伤的军卒或许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宿命,原本痛苦喊叫的咬牙忍着,原本昏迷的竟然神奇般的醒来。大多数人的眼睛都看着他们的王,希望他们的王能够说些什么,但是乌桓王什么也没说。砍头是最快也最省事的方式,杀戮带着血腥弥漫真个大营,就连老天也开始下雨。

第950章进攻!进攻!

    谢百川到底是老了,在雁门关城头站了整整三天之后,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即便是这样,老将军依旧站在那里,站在最醒目的地方。身后高高的大雮经过战火的洗礼之后,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甚至有一根箭矢还插在上面,谢百川不让人将其拿下来。

    所有的兵卒都非常疲惫,连续三天联军如同疯了一样不断猛攻,他们不再顾忌生死,也不担心损失,不断的从大阵中冲出来,咆哮着、呐喊者冲向雁门关。如同海潮一样,一波不行再来一波,无穷无尽没完没了。而雁门关就是那道海堤,不管海浪如何汹涌澎湃,到了他的面前全部被死死拦住,让那些海浪粉身碎骨。

    趁着战争的空隙,中军官连忙将水壶和一大碗焖肉饭递给谢百川:“将军,吃点东西吧?野人还要一会才能上来。”

    “军卒们都吃了吗?”

    “按照将军的吩咐,军卒们分三波进食,都已经吃过了。”

    谢百川点点头,这才开始吃饭。最惨烈的战争老头子见过,最凶狠的敌人老头子也见过,但是老头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使命如此重要。虽然驻守代郡三十年,面对匈奴也血战多场,可惜倒在战场的兄弟永远比匈奴人多,只有这次让老头子看到了大汉国的威风和底蕴。

    一边吃饭,一边问道:“物资是否充足?”

    中军官点点头:“还有一半,孟掌柜亲自带人回去采购,也立下军令状,一月之内定然再送来粮草一万石,箭矢、铠甲等。”

    谢百川再次埋头吃饭:“还别说,此战这些商贾让老夫另眼相看,只要咱们汉人拧成一股绳,任何敌人都不怕!告诉那些还在城里的商贾,此战结束老夫亲自向陛下替他们请功。”

    中军官呵呵一笑:“那还不把他们高兴死!”

    谢百川抹了一把胡子,深吸一口气:“这是他们应得的。”

    小小的一点时间不能增加多少力气,联军却又冲了上来。鲜卑王和扶余王一左一右站在乌桓王身侧,每人的身后都是巨大的军阵,只有乌桓王身后的军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仅仅三天时间,原本庞大的乌桓人已经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被鲜卑和扶余死死的夹在中间。

    “看来汉人不行了!中午一战五千人就能抵达城下,下午再派出一个万人队,一定能登上城头!”扶余王得意洋洋,扭头看了一眼鲜卑王:“乌桓王已经派兵攻了三天,也该歇息一下,下午之战还是本王的人马去吧?等了这几日,崽子们早已经摁耐不住,哈哈哈……”

    乌桓王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鲜卑王呵呵一笑:“扶余大军也不多,我鲜卑可不能占几位的便宜,白白得了雁门,我看还是我们鲜卑先上,实在不行再请扶余王施以援手,如何?”

    “不不不,还是我们来!我们扶余人中有不少山民,爬山登城如履平地,正适合,还是我们来!”

    “不不不,我们鲜卑人骑兵勇冠天下,下了马也是勇士,我们先去给扶余王探探路。”

    “我们先来!”

    “我们先来!”

    一旁冷眼旁观的高句丽王嘴角一翘:“那就一起上,谁先登城雁门就归谁,岂不两全其美?”

    两个万人队,一半扶余人一半鲜卑人,从两个角度呐喊着嚎叫着冲向雁门关。首先发声的自然是火炮,谢子长挥舞着手里的大刀,不断催促炮兵营的兄弟将一颗颗炮弹装进炮管,发射进联军的军阵之中。炮声隆隆,却比刚开始的时候稀疏很多。三日的长时间大战,再好的炮管也被来来回回的加热和冷却折磨的不轻,昨天就一口气炸膛了三尊,气的谢子长暴跳如雷。

    炮兵过后便是箭雨。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向下发射弓箭自然比联军的仰攻有很大优势。但是人数上的劣势没办法彻底扭转,最终联军还是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顺利的抵达城墙下。激烈的战斗也就在这一刻打响。充足的准备是雁门关能坚持到现在保证,整个关墙上到处放着战备物资,滚木、雷石、金汁、火油应有尽有,兵卒们只要拿起来闭着眼睛往下扔,就会有不错的收获,因为底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联军这边也不错,扶余人、鲜卑人看了整整三天,不能说已经有了对付汉人的办法,至少也知道汉军武器的优势和劣势是什么。带着乌桓人用命换来的经验,带着自己养精蓄锐的力气,带着冲进雁门关便可拥有一切的信心,两个部落的兵卒相互比赛,攻击力猛的让人害怕。

    雷火弹炸响之后会有非常大的烟雾,一阵阵的轰隆声之后,雁门关下已经看不清人了,但是汉军谁都不能放松,因为他们知道就在这些烟雾之中还有更多的野人正在不断的往上爬。

    谢百川一刀将那个露出烟雾的脑袋砍掉之后,大声吼叫:“儿郎们,这是贼人最后的勇气,只要将他们打退咱们就胜利了!决不能放松,不可停下,继续战斗!”

    这样的话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遍,可是汉军还是再一次相信自己的将军,咬牙继续战斗。民夫、商贾也都拿起兵器帮着军卒一起守城,这场战斗成了大汉国与外敌的战斗,不再是汉军而是汉人,整个汉人。

    雁门关下的烟雾和爆炸声从来都没有停过,等了足有一个时辰依旧没有看见自己的军旗插在雁门关城头。扶余王有些着急,他开始后悔中午和鲜卑王争夺攻打雁门关的事情。虽然乌桓王用自己几乎全部的实力硬耗了汉人三天,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汉人。

    扶余王知道自己的军队并非联军中最多的,损失一万人特也觉得心疼,但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只求自己的兵马和鲜卑人能够顺利拿下雁门关,那样才能将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少。鲜卑王和扶余王也是一样的想法,都觉得失算,都觉得无奈,两人不自觉的扭头对望一眼。

    高句丽王却很高兴。联军中最强大的乌桓此次损失最大,乌桓王带来的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这一次扶余和鲜卑也都派出了一万人,只要这些人也被汉人杀败,那他损失的三千人完全不是个事。高句丽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若汉人能再狠一点,将乌桓、扶余、鲜卑的兵马全都留在这里他会更高兴。

    谢百川有些着急了,战争不可能只死敌人不死自己人。连续三天高强度的战斗自身的减员也不少。原本的一万五千兵马,现在还在城头战斗的已经不足一半。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死者不多,受伤的也被妥善安置,能有很大一部分活下来。

    老将军曾经预演过最惨烈的场面,当真的到来之后还是觉得有些棘手。眼看着爬上城墙的贼人越来越多,迫不得已只得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亮出来。

    “抬连环炮……”

    即便是汉军在听见连环炮这个名字的时候也都是愣了一下。火炮的威力已经够震撼了,这连环炮是个什么东西?联军的人也是一愣,他们从老将军这句话中似乎闻到了非常非常非常不祥的预感。

    “诺!”谢子长大吼一声,转身就往城下跑。

    看着儿子坚毅的背影,谢百川将自己的披风一扔,怒吼着冲进敌阵:“压下去,将贼人压下去!”

    长长的竹管,一边用泥土彻底封死,七八十根困在一起,从每一根竹管中延伸出来的引线如同蜘蛛网一样,最后汇聚成一条手臂粗的玩意。八个膀大腰圆军卒,喊着号子一步步将这个怪模怪样的玩意抬上城墙。所有人都愣了,这就是老将军口中的连环炮?

    “前面的让开!”谢子长拿着火把高高举起,大声吼叫、不等前面的军卒彻底推开,便点燃了那根粗壮的引线。

    竹管的角度都是调整好的,女墙后面的台子也早早搭建好。不少军卒先前不知道那个台子是干什么,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过来。引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燃烧,最后从一根根小引线分出,奔向各自的竹管。

    嘭、嘭、嘭、嘭……

    没有想象中的地动山摇,也没有让人震撼的响声,只有竹管口喷出的一蓬蓬火光,一个接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七八十根竹子竟然喷了盏茶的功夫。这样的大竹子捆共有十几个,连续喷射了好长好长时间,长的让联军军卒无法忍受的地步。

    当最后一根竹管喷出最后一口火焰之后,战场上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哭喊、没有哀嚎、没有大骂、没有风,一切好似停止一般,只有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道呛的人不断耸鼻子。雁门关上像起了一层浓雾,将整个雁门关笼罩其中,即便是面对面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啊……”

    一声惨叫打破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紧接着凄惨的叫喊让人害怕,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汉军军卒一个个扶着女墙朝下看,希望看见些什么,可惜烟雾太浓了,什么也没有看见。

第951章 等你多时了!

    扶余王和鲜卑王惊讶的大张嘴巴,就连高句丽王和乌桓王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两万人就这么完了,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惨不忍睹。他们的位置能模糊的看见雁门关下的惨状,那里不仅仅是尸体,那里到处都是尸体,是碎了的尸体,就像修罗道场。

    谢子长还记得当初苏任走的时候交代过他,说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轻用,还说用过之后有伤天和。那时候谢子长只是点头答应,却并未在意,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不起眼的竹管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看见眼前这一幕,谢子长吐了,很多人也都吐了。

    谢百川深吸一口气,看着儿子吐的哇哇的,微微摇头。并非他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成器,而是觉得这连环炮真是大凶之物,苏任那句轻易不可动用的话一点没有说错。

    “这!这!汉人一定用了妖法!”扶余王第一个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长大嘴巴。

    “怎么两万人就一瞬间没了?”鲜卑王还是不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这一切。

    乌桓王摇头叹气,他不知道这时候该高兴还是该哭泣。虽然他看不上扶余王和鲜卑王的狼狈为奸,但是死在雁门关下的可都是被汉人视为敌人的人,其中也包括自己。若此次战败,整个草原再没有能和汉人对抗的力量,那么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了。

    “我看见是汉人城头的那些竹管造成的!”高句丽王年轻些,眼神也好很多。

    “胡说!区区竹管能有这么大的威力?”扶余王大怒,瞪着高句丽王咆哮:“我的勇士岂能败在竹管下!定是汉人的妖法!”

    鲜卑王痛苦的闭上眼睛,一万人而且还是自己手下最精锐的一万人。这么大的损失对于他们鲜卑来说已经伤及了根本。既然汉人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再打下去恐怕……

    “收兵吧!”乌桓王淡淡的说了一句,其他三人竟然出奇的都没有反对。见识了汉人的厉害,谁也提不起继续打下去的勇气。

    沉重的牛角号声响起,看着联军匆匆退下去。雁门关城头爆发出欢叫声,经过三天折磨的大汉勇士抱头痛哭,再也顾忌不上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

    谢子长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到现在手里还拿着那根火把,甚至连燃烧的火油滴在手上都没有感觉。石满柱连忙将谢子长手里的火把夺过来,一边替谢子长包扎一边笑道:“都尉,咱们赢了!赢了!”

    谢百川来到儿子身边,重重点点头:“起来吧!此战炮营居功甚伟,尔等的忠烈老夫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中,定会向将军和陛下奏报,既然贼人已退,你们先下去休息。”

    胜利让人兴奋,也让人自信。虽然身体非常疲惫,汉军的士气却非常高,他们对于守住雁门关的信心十足,没人再在乎联军还回不回来,他们现在还担心那些已经被吓坏的野人们不敢来。商贾们也疯了,早已经得到将军许诺,又有这么多的军功,似乎看见了原本遥不可及的上层阶级正在对自己招手。在谢百川的有意放纵下,雁门关热闹堪比过年。

    联军的大营正好和雁门关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恐怕就是常说的几家欢喜几家愁,既然雁门关好像过年,那联军就好像奔丧。大帐中一个个愁眉苦脸,悄无声息。豪言壮语没人再说,夸耀武力没人再来,有的都是担心、害怕、恐惧。

    乌桓王扫视一圈,第一个开口:“都说说吧,接下来是战还是走?若走,此战咱们损失巨大,又错过了最后替牛羊牲畜贴膘的机会,冬季若是暖和些还好,一旦过于寒冷恐怕没有多少部落能够安然渡过。”

    叹了口气继续道:“若战,汉人有那么厉害的武器,且雁门关易守难攻,即便是最后能够攻破,站在这里的人还剩几个谁也不知道!如今我乌桓的兵马已经不再是联军之中最多的,所以本王决定让贤,鲜卑王这盟主该由你来当。”

    鲜卑王一愣,他知道乌桓王这是在将自己的军。联军盟主听上去威风八面,但也得分时候。若放在刚刚聚拢那会儿的确不错,所有的粮草、军械全都握在手中,十数万人的生死在他一言而决,可谓是风光无限。但是现在,眼看着这仗再也打不下去了还做盟主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不不不,本王实在难以胜任,盟主实在高看了!”鲜卑王眼睛一转:“虽说现在我手中兵马最多,却本王年轻恐难服众,扶余王年岁最长,不如扶余王来当这个盟主!”

    “你!”扶余王也不笨,自然也能看清事实,瞪了鲜卑王一眼,对乌桓王道:“本王年迈,精力不济,难当大任,还请盟主收回成命,我等当以盟主之令是从,倘若再有二心,当不得好死!”

    乌桓王苦笑:“此话当真?”

    “本王既然立下誓言,定不会反悔。”

    “那本盟主若让你再攻雁门呢?”

    “这……”扶余王一愣。

    乌桓王呵呵一笑:“算了,按咱们草原规矩,强者为尊,本王的兵马已经损失殆尽,这个盟主也没脸当下去了,三日后我将带着我的族人返回,是战是留你们自己决定吧!”说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乌桓王没有任何留恋,带着自己的人走出了大帐。

    打仗打的是勇气,一旦没了勇气,即便面对一群绵羊也会萎缩不前。联军现在就陷入了这种窘境,他们的士气被汉军的连环炮彻底打没了,再攻打雁门那就是去送死。所以,乌桓王要走,其他人自然也要走,继续留在这里的下场注定不会太好。如果能熬过这个冬天,等到来年再攻雁门看上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垂头丧气的队伍走的非常缓慢,最后压阵的军卒报告雁门关并没有追击,这让几位大王略微放松不少。秋日里赶路是个不错的季节,阵阵的凉风吹佛之后通体舒泰,走走停停一路向着东北前进,然而前路却是漫漫,已经得到禀报不知什么时候汉军已经偷偷抵达桑乾,这让几个大王大惊。

    “汉人什么时候去了桑乾?怎么我们没有半点消息?”鲜卑王十分焦急,眼看着就要入冬,再不回到自己的部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乌桓王长叹一声:“苏任用兵果然有独到之处,桑乾平日里看上去并不起眼,现在倒好正好挡在我们回去的路上,要想回家就得拿下桑乾,但是以我军现在的士气,拿下桑乾谈何容易。”

    “本王愿为先锋!”扶余王一改常态,竟然主动请缨。

    高句丽王嘿嘿笑道:“扶余王有把握拿下桑乾?探子可说了,已经确定驻扎桑乾的正是苏任,且兵马非常多!”

    “哼!汉人有句俗语叫哀兵必胜,我们虽然在雁门关战败,在桑乾却未必,一则桑乾没有高大的城墙,二来我军一心回家,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确定。”

    “扶余王的话倒是不假,但您别忘了汉人还有非常厉害的连环炮!”

    听见连环炮的名字,扶余王再没了继续反驳的勇气:“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改道吧!”

    “改道?绕过桑乾?朝北还是朝南?”

    “南?雁门关就在南边,只能朝北过了其科尔河进入草原,以咱们强大的骑兵谁又能奈我和?”

    乌桓王、鲜卑王、扶余王对望一眼,忽然觉得高句丽王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好心,如此镇定自若,甚至于还无师自通了战阵之道。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满的询问之意。乌桓王再三考虑最终还是决定向北走,但是没想到北面竟然也有汉人,到了此时他们终于知道中了汉人的计策。汉人早已经摆出一个天罗地网等着他们,而他们就好像猎物一样就这么一头扎了进来。

    “现在怎么办?南边、东边、北面全都有人,西面自然也不会少,我们这次被汉人彻底包围了,想要逃出去恐怕不容易!”

    “怕什么?大不了拼了,本王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就杀不过汉人!”

    鲜卑王没有理会扶余王,继续对乌桓王道:“要不咱们谈判吧?派人去向汉人求和!”

    “荒谬,这时候岂能求和?即便汉人答应咱们求和,提出的条件恐怕也是咱们承担不起的!”

    “那你说怎么办?”鲜卑王生气了,对扶余王怒目而视。

    乌桓王沉思了好久,第一次询问高句丽王对此事的看法,这样的举动谁也没有想到。高句丽王淡淡一笑:“和?汉人这是要致我们于死地,想要和哪有那么简单,也就只有一条路,硬拼!”

    扶余王大怒:“胡说,敢情死的不是你的族人你不心疼!”

    高句丽王依旧笑道:“那你看着办,本王再不多嘴!”

    “报……”就在几人对于是战还是和纠缠不清的时候,传令兵再一次急促的脚步让每个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看着传令兵快速跑进大帐跪地,竖起耳朵等着他的话。

    大帐中非常压抑,让传令兵不由的非常紧张,左右看了看连忙将脑袋埋进两腿中间:“禀大王,西面十五里发现大量骑兵正快速冲向咱们的营地,再有一炷香时间就会杀到!”

    “啊……”几王深深一口凉气,跌坐椅中。

第952章 大势已定

    马胡子非常卖力,仗着自己对桑乾周边地形的了解,总是能够第一个探查到苏任想要得到的情报。几次三番下来,马胡子已经荣升队将,手下的兵卒从原本是十个已经变成了一百个,而且还都斥候。要知道斥候可全都是军中的佼佼者,无论是马术还是武艺、箭术都是数一数二的。

    “禀将军,霍校尉已经对贼人发动了突袭,昨夜一战贼人损失巨大,初步估算牛羊牲畜损失一半,更是物资也烧毁大半,且杀伤百人,而我军损失轻微,只有十人受轻伤,已经安排到了医护队。”

    苏任点点头:“他们现在何处?”

    “已经撤回塔山修整,继续等待时机。”

    “甚好!贼人现在何处,有没有确定他们将会朝那个方向突击?”

    “暂时没有动向,小人已经派人监视。”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诺!”

    马胡子离开中军大帐,苏任长出一口气,一脸的兴奋:“这次看来他们是跑不掉了,无论那个方向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即便能够突破剩下那些,凭借陛下手中的御林军完全可以应付。”

    韩庆也微微一笑:“不过还是得防着点匈奴,若他们趁火打劫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苏任也点点头:“也不知道李少君有没有本事将匈奴人引向北面,一旦匈奴走进大漠,没有十年是绝对出不来的,咱们有十年时间经营,匈奴会彻底困死漠北。”

    李少君并不轻松,虽然伊稚斜已经动了北迁的心思,然而阻力依旧不少。狼居胥必定是匈奴祖辈生活了十几代的地方,即便是游牧民族也对这里有了深厚的感情,就这么冒着风险丢下一切北迁,很多人老人十分不舍。大祭司已经找过伊稚斜好多次,意思十分明确,狼居胥山上有匈奴的神邸,抛弃十分不祥。

    匈奴内部的意见不能统一,还要北迁就非常考验伊稚斜的智慧。然而,伊稚斜现在最缺乏的恰恰就是智慧,没奈何只得暂时放弃北迁的念头。

    “天师,为何族人都不理解本王的苦心?”

    李少君淡淡一笑,竟然反问伊稚斜:“为何匈奴的单于是您呢?”

    伊稚斜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哎!单于也有无奈的时候,我可比不上你们汉人的王!对了,听说乌桓、鲜卑、扶余、高句丽几个家伙联合在一起正在攻打雁门关,本王该不该助他们一臂之力?若真能打下雁门关,就算掠夺些财物,在北迁中也会有很大用处。”

    “单于觉得乌桓他们能胜?”

    伊稚斜连连摇头。李少君继续道:“既然单于觉得他们胜不了,何来掠夺财物一说?”

    “呃!呵呵!本单于也只是想想,明日我召集所有部落首领议事,天师一定要去,只有说服了这些部落首领,北迁才能顺利实施,还望天师助我。”

    李少君点点头:“这是自然!”

    虽然匈奴已经没落没有了曾经的辉煌,但是剩余的人依旧不少。就狼居胥来说,几次大战实际上对他们的损失非常小,又有伊稚斜从阴山而来的人进行补充,可以说现在的狼居胥比起军臣在位时更加辉煌,当然辉煌就意味着人口更多,不同的声音也会更多。

    整整一天,同意北迁的人和不同意北迁的人说的唾沫横飞,闹的金帐如同菜市场。伊稚斜扫视一眼,明显可以看出跟自己步调一致的人数没有多少,且都是他在阴山时的部落为主,而反对方几乎全都是狼居胥本来的部落。如此鲜明的对比不难理解,一旦北迁受损最大的就是这些原本的狼居胥部落。

    “啪啪啪……”伊稚斜将身前的几案拍的山响,这才暂时压住了下面的吵闹:“都给我住嘴,汉人已经今非昔比,在雁门关我们的大军惨败,再也没有了当年的辉煌,另外据报卫青已经攻下阴山,且有继续北进的意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杀到狼居胥,若咱么不走难不成要和汉人硬拼?”

    “单于!”大祭司第一个站出来:“狼居胥乃是祖地,就这么放弃昆仑神不会原谅他们的子孙的!”

    “是呀!是呀!大祭司说的对。”

    “对什么?单于已经说的非常清楚,再不走我们谁也走不了,现在我们只能继续向北,让大漠阻挡汉军的步伐,等咱们休养生息五年,再杀回来就是,你们这些老家伙就看见你们眼前的东西,难道看不见将来吗?”

    “漠北有什么?只有黄沙,没有了牧草咱们的牛羊怎么办?没了牛羊怎么休养生息?”

    “谁说漠北全都是黄沙,从回来的商队嘴里听到过,大漠北面有更大的牧场,有更大的树林!”

    “岂能信那些商贾的话?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骗进大漠,等到我们最虚弱的时候,用最少的东西换走我们全部的牛羊!”大祭司越说越激动,黑色的袍子都在颤抖:“没了牛羊,我们匈奴将失去根本,再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单于,万万不可北迁,汉人就等着我们北迁,等汉人控制了草原,他们就会有更多的战马,有了战马咱们匈奴就彻底完了,呜呜……”

    “汉人只会种地,他们不会放牧!”有人嘲笑大祭司的猜测:“这里没有长城,每一个地方都是我们的突破口,等咱们休养生息结束,随时都能杀回来,那时候抢起来岂不是更容易?”

    此言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就连伊稚斜也觉得这个人说的非常符合自己的设想,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大祭司还要继续反驳,被伊稚斜出手阻止,扭头问李少君:“天师,你以为呢?”

    李少君缓慢起身,先给伊稚斜施礼,这才道:“单于见谅,在下对军政之事向来不怎么在行,但是在下已经替单于卜过一卦,利北方,天象如此而已。”

    伊稚斜连连点头:“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金帐中安静了一会,很快起了嗡嗡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伊稚斜惊喜的发现,事情竟然有了转机,刚刚还死守不能北迁的人,有很多竟然改变了主意。只剩下几个胡子很长的老家伙依旧据理力争,铁了心不愿意北迁。凶狠的眼神从哪几个老头身上扫过,伊稚斜再也忍耐不住。

    “既然还有分歧,那就按照咱们匈奴人的传统,祭祀吧!本单于倒要看看昆仑神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匈奴人对于昆仑神的敬仰那是浸透在骨子里的,即便李少君的道家在匈奴隐隐有上风之势,然而到了关键时候,匈奴人还是更相信他们的昆仑神。祭祀昆仑神有非常繁琐的仪式和规定,大祭司因为阻止伊稚斜北迁大计,竟然被伊稚斜排除出了祭祀的队伍。

    祭天、祭地,祭过昆仑神之后,在祭祀们狂野的舞蹈之后,熊熊的篝火烧的非常雄壮。三个健康的处女被扔进大火,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焦糊的味道。祭祀们的舞蹈更加狂放不羁。整整两个时辰,等到最后一名祭祀瘫软在地,为首的祭祀口吐白沫全身颤栗。

    “我是昆仑神,我的子孙们你们将我召唤出来所为何事?”

    伊稚斜带头,所有人包括士兵、牧民全部匍匐在主祭祀身前。伊稚斜恭恭敬敬的磕头之后,这才道:“如今汉人凶猛,神的子孙已经无力抵抗,还请昆仑神降下神音,给您的子孙指明方向!”

    主祭祀嘴里冒出一连串奇怪的语言:“子孙们,你们要离开狼居胥,我已经看到汉人会到来,会杀光我的子孙,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必定汉人的神太强大了。”

    伊稚斜总算松了口气,再次行礼:“多谢昆仑神大人的明示,您的子孙知道怎么做了!”

    带着人离开狼居胥山,重新回到金帐已经是晚上。伊稚斜不愿意等到明天,这件大事必须在今天就做出决定,因为雁门关已经传来消息,汉人再一次赢了,乌桓、鲜卑、扶余和高句丽人没有顶住汉人的武力,被汉人打败,草原上已经没有谁能和汉人抗衡了。

    “既然昆仑神已经有了明示,作为神的子孙不该背叛神的旨意。”伊稚斜这一次没有再等,先将自己该说的话说了出来,为此次议事定了一个调子。

    大祭司张张嘴,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然而,那些老家伙依旧不给伊稚斜面子,倔强依旧仍然不愿意离开狼居胥。伊稚斜无奈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留下吧!本单于将带领愿意跟我的部落前往漠北!”

    李少君的消息总算传了回来,苏任这一次算是彻底放心了。匈奴人已经决定北迁,乌桓、鲜卑、扶余和高句丽也被自己围在口袋里,草原上的寄生虫很快就会抹除,整个世界一下子就明亮不少,也算自己完成了对刘彻对整个大汉的承诺。

    “立刻派人将消息禀报陛下,对,所有消息,并邀请陛下来桑乾围猎,哈哈哈!今日实在是高兴,非常高兴!”苏任嘹亮的笑声从大帐中传出来,站在门外的汉军将腰板挺的笔直,他们似乎看见了活着回到家的机会,这非常让人高兴。

第953章 冰山来客

    苏任非常惬意,没了匈奴这个心头大患。乌桓和鲜卑、扶余、高句丽投降的文书也摆在自己案头,历时两年多的塞北最后一战画上了完美的句号,他作为将军的职责已经尽到,其他的事情全都扔给那个讨厌的司马张华之处理。苏任搬了一张椅子拿着自己心爱的茶壶坐在账外喝茶看天。

    韩庆是苏任的幕僚,苏任没了事情他自然也就没了事情,整个大军之中也只有他能陪着苏任喝两杯。虽然入秋之后太阳的温度一点点降低,反而没有夏天那么暴烈。左有郁郁葱葱的树林,右有清澈见底的小河,黄十三和蛮牛两人将一条条肥美的白鱼从河里扔上来,苏任亲自操刀一顿丰盛的烤鱼已经有了香气。

    韩庆一边帮着苏任添柴一边道:“听说陛下看见你的奏疏非常生气,说你抢了他的风头,将李息骂了个半死,还说当初就该来桑乾,不应该去什么右北平。”

    “管我何事?他又没有明诏让我放水,能不能抓住鱼那就得看本事。”苏任一指河边正在抓鱼的黄十三和蛮牛:“他们两个配合的就不错,这才多大一会就有十几条了,比陛下强。”

    韩庆低头苦笑:“你这话若是被陛下听到,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苏任叹了口气:“正好,也该犯点错误了。”

    韩庆一愣,旋即不断点头表示肯定。

    鱼烤的非常不错外酥里嫩,椒盐撒一把香气立刻迸发而出,离着老远就能让人垂涎欲滴。黄十三迫不及待的跑过来,顾不上烫第一个抢了一条抱着就跑。蛮牛来的稍晚,所以剩给他的就是最小的。吃着烤鱼,喝着小酒,看着远处的军卒来来回回操练,听着林中清脆的叫声这样的生活过一辈子苏任都不觉得腻。

    吃了两口苏任扭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待回过头来之后发现自己的鱼竟然不见了,立刻咆哮道:“妈的,那个狗日的敢抢老子的鱼?说,老黄是不是你?蛮牛是不是你?韩先生,算了,你没这个本事,到底是谁?给老子出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苏任身旁的大树后晃悠出来,手里的那条鱼不是苏任的还是谁的。那人一边吃一边摇头:“手艺退步了,没有以前弄的好吃了。”

    见有人现身,黄十三和蛮牛连忙站起来,去找自己的兵器。那人淡淡一笑:“就你们两个?去吧,去拿你们的兵器吧?看看是不是能杀了我?”

    黄十三和蛮牛立刻低下头。苏任也一屁股坐下,瞪了那白衣人一眼:“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这偷偷摸摸的毛病还没好。”

    “哈哈哈……”白衣人不怒反笑:“该装的时候我比你装的好。”

    “那是,大名鼎鼎的神王,听上去都让人有跪拜的冲动。”

    韩庆连忙起身:“赢公子请坐!”

    赢广济微微点头:“还是韩先生懂礼,你们,尤其是你一点礼都没有,也不知道刘家的那个小子怎么会看上你,让你做将军。”

    “做将军就要懂礼吗?老子不懂,照样打的匈奴人满地找牙。”苏任忽然戏谑的看着赢广济:“诶!?不对呀,你不在高原上好好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赢广济咳嗽一声:“在那上面待腻了,下来游玩游玩不成?”

    “成!那有什么不成的,但是我没见过有人到塞外游玩的,说句不好听,就现在塞外的空旷程度比你的高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爱好比较好,省的你杀人,因为这里没人让你杀。”

    “你就是!”赢广济没有抬头,继续吃自己的烤鱼。

    苏任一惊,连忙从椅子上蹦起来:“你是来杀我的?为什么?”

    “本神王杀人需要理由吗?再说,被本神王杀死你应该高兴才对。”

    苏任呵呵笑道:“那你杀吧!只要你不后悔,我知道这里的人没一个能阻止你杀我,你确定是来杀我的?这时候把话说的太满,一会求到我头上的时候价码就会成倍增加,你可是知道我这人有多心狠手辣,即便是朋友也不例外,何况还是个要杀我的人。”

    赢广济终于将最后一块鱼肉吃完,扔了鱼骨喝了口茶:“哎!我知道你心黑,已经早早准备好了你要的东西,只希望你能帮我留下一人的性命。”

    “哦?怎么,你还和这些草原狼有交情?说吧,谁?只要不是太重要的角色,可以少收你的钱。”

    赢广济摇摇头:“这些货色我还看不上,你应该知道我要救谁。”

    苏任见赢广济的表情不好,也收起玩笑,看了赢广济一眼:“那人很难救出来,据我所知进了廷尉府大牢还能活着出来的没有人,至少到目前为止。”

    “那个廷尉张汤不是你的徒弟吗?”

    “呵呵!”苏任笑了两声:“没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话吗?张汤曾经是我的徒弟,只是曾经,他现在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手里最锋利的刀。”

    “真的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苏任摇摇头:“除非陛下亲自下令放人,否则谁也没可能将人捞出来。”

    赢广济要救的人正是在长安馆陶公主府和朱买臣秘议的黑衣人。那人的来头非常大,算是赢广济的叔父,当然血缘关系比较远的哪一种。赢广济带着族人和自己的手下离开大汉去了高原。那人没有走,从一开始他就不同意赢广济如此懦弱的做法。

    赢驷是他的名字,从血统和根源上来说,并不是扶苏的子孙,他的血缘更靠近二世皇帝胡亥。所以嬴驷对于复国的念头比赢广济强烈的多,因为大汉朝继承的王朝原本是他们家的。嬴驷本是黑冰台的一名长老,在黑冰台有非常深厚的根基,随他留在大汉的人自然不少。

    然而嬴驷还是低估了大汉谍报机构乌木崖的能力,当初他第一次进皇宫便已经被人盯上,所以苏凯才能顺利跟踪找到馆陶公主府。但嬴驷也是骄傲的,不仅对自己的身份血统骄傲,更多自己的身手和实力骄傲。直到大批的军队闯进馆陶公主府,他才明白这一次自己似乎又输了,而且输的非常凄惨。

    虽说这个嬴驷不是一个好长老,不是一个好手下,更不是一个好领导。但他总归是赢世后人,且是看着赢广济长大的,所以赢广济不得不救。但是,赢广济的势力早已经去了高原,在长安的黑冰台几乎在此事中被破坏殆尽,没有人手没有资源要救意图叛乱的嬴驷谈何容易。

    派人突袭了廷尉府监牢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有派人多方联络依旧不能如愿。赢广济叹了口气,不得不远赴塞外来找他最不愿意欠人情的苏任帮忙。

    “只要你能将嬴驷救出来,缺胳膊断腿都无所谓,只要留他一条命,我愿意帮你完成一件事,无论什么事情。”赢广济从来不对旁人承诺什么,这是第一次。

    苏任抬头看了看赢广济:“为何非要救这个背叛你的人?只因为他姓赢?这样的理由恐怕说不过去,你给我说实话,如果令我相信,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哎!”赢广济叹了口气:“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嬴驷虽然是黑冰台的一个长老,却代表着一个赢姓家族的,秦始皇统一六国,搜刮天下财货为己所用。修高大雄伟的陵墓,修美轮美奂的阿房宫,修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的长城,修最好的道路秦直道。有些一修就动用几十万民夫耗时几十年,全靠掠夺六国的财富支撑。

    然而秦始皇死后,依旧还有不少剩余。二世皇帝胡亥虽然顽劣胡闹,可对先辈积累来的财富从来没有挥霍过。在咸阳即将被攻破的时候,派最亲信的人将那些财富埋藏在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为了保证这些财富不被那些反贼发现,胡亥制作了一张地图,并将地图分成四份交给不同的人保管。扶苏作为胡亥最对不起的兄长自然有一份,胡亥手中还有一份,其他两份也都是对大汉朝最忠心耿耿之辈保存。

    赢广济是扶苏后人,自然得到了本应该是扶苏的那一份。另外两份赢广济也想法拿到了手中,这最后一份就保留在胡亥的后人嬴驷手中。现在嬴驷被抓,若嬴驷死则始皇宝藏将永无再见天日的可能。作为赢氏最后的希望,赢广济一定要得到他。

    苏任点点头:“原来如此!能告诉我那笔财富有多少?”

    赢广济翻了一个白眼:“多的你难以想象。”

    “那我能不能分一杯?”

    “不行!”赢广济拒绝的非常干脆。

    苏任大笑:“那我为什么要帮你?与其让你得了那些财富祸乱天下,不如将他永远埋藏的好。”

    赢广济黑着脸:“我对天发誓,绝不用那些财富对付大汉,这总可以吧?”

    苏任盯着赢广济看了好久,这才慢慢道:“让我想想,想想你的话是否可靠,再想想用什么办法能将你那个不知好歹的叔叔弄出来,我只能保证他还活着,至于怎么活我可不管,廷尉府的厉害你应该知道。”

第954章 皇帝驾到

    刘彻大军终于来了,气势汹汹浩浩荡荡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这一次因为苏任的关系,让刘彻想要露脸的计划彻底破产,这让刘彻非常不爽。刘彻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皇帝,而且属于英明圣武那一种,不但能治理好一个国家,还能帅兵作战。虽然屯军右北平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但这样的证明也是不容任何人破坏的。

    大军距离苏任的大军十五里便扎营,营帐尚未安顿就绪便有十几个快骑风一样从营中窜出,直奔苏任的大营而来。马背上高高的黑色大雮迎风票务,一条黄金巨龙清晰可见,无论关卡还是哨位远远看见,便立刻打开阻拦,并跪伏余地表示自己的尊敬。

    十五里路,刘彻动用了八百里加急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操作。苏任的大营中除过苏任之外,包括张华之在内都充分的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怒气。

    “怎么办?是现在就过去,还是等陛下的旨意到了再去?”韩庆也为苏任担心,虽然他知道刘彻非常看重苏任,但斥责痛骂是少不了的:“现在就去和旨意到了再去是完全不同的。”

    “急什么?军法中可说了,统帅无辜离开大军是要杀头的!你让我现在就去是看我这颗脑袋长的不好看?”

    韩庆摇摇头:“那等见到陛下,先认错总该可以吧?”

    “我错了嘛?”苏任扭头问黄十三,黄十三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又问蛮牛,蛮牛也和黄十三一样的动作:“既然没错,为何要认错,你们这些人呀就是那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太监急,急个什么劲嘛!你就这么肯定陛下会将我叫去立刻砍头?”

    刘吉庆竟然是带队的内侍,身后跟着十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见到这幅阵仗,黄十三和蛮牛立刻想起上次在长安时的情景,现在这情况几乎和那时一模一样。可他们还是跪倒向皇帝的大雮行礼,不是他们不尽心保护自己的主子,而是这时候还继续站着视同谋反。

    刘吉庆的脸上没有表情,站在苏任的大帐前:“请骠骑将军出来搭话,陛下让在下带来几句话要问问将军。”

    “没空,忙着呢!”大帐中传出苏任嚣张的喊叫:“回去告诉陛下,作为大军统帅不能私自离开军营,再一个你个狗才谁知道是不是胡言乱语,明明陛下不问什么,你却要故意问出来,走漏了我大军机密,你能承担的起?请陛下明日来我大营,本将军定早早迎接。”

    一句话说的所有人都愣了,连见过世面的刘吉庆和赢广济也愣在当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苏任会有这样的回答,听上去十分无理,但是又让你觉得是这个道理。赢广济少有的露出笑容,给苏任伸了个大拇指,刘吉庆的脸如同茄子一样,半天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还有!”苏任的声音又从大帐中传出来:“别想着和上次一样让你身后那些家伙闯进来绑人,告诉你老子已经安排了刀斧手,未经通报敢闯军帐,就一个字死!这也是军法!”

    别说刘吉庆没见过这样的将军,纵观整个历史也没有那个臣子嚣张到如此状态。一时间刘吉庆就这么站在大帐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对苏任毫无办法,更别提替刘彻问话的事情了。凡是听见苏任说话的人,一个个惊的长大嘴巴,曾几何时一个臣子敢这样和皇帝说话?但凡有这种念头的,已经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刘吉庆的脸越来越黑,已经没人敢上前说话。在大帐门口站了好一会,刘吉庆带着人走了。当苏任从大帐中走出来的时候,院中的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表情,有好几个的下巴从此再也没有合上过。

    “我要弹劾你!”张华之扔下这句话愤愤的走了。

    韩庆有些担心:“先生,这,咱们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这可是蔑视陛下,若陛下降罪就不仅仅是砍头了!”

    令所有人担惊受怕的一天过的非常慢,很多人一边干活一边不断扭头看向营门口,他们担心拿着金剑虎符的大军闯进军营。特别是马胡子,甚至已经悄悄潜伏到皇帝大营边上,一旦发现不对定然第一个回去报信,好让苏任赶紧逃跑。然而直到晚上,刘彻的大营那边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马胡子一夜没睡,一直死死盯着皇帝的大营。当东面刚刚露出鱼肚白,一阵号角在大营中响起,紧接着大队大队的骑兵快速列队,马胡子大惊翻身而起,不顾已经发现他的皇帝大营哨兵喊叫,撒腿如飞奔向自己的战马。带着背后两只弩箭,马胡子终于踏进了营地,不待战马停稳一个纵身便跃下来。

    “将军,快跑,陛下的大军来了!”

    一嗓子惊动了整个大营,不少人急急忙忙从自己的帐篷里跑出来,伸长脖子看着马胡子。马胡子一边走,背后还在一边滴血,不等走到苏任的帐篷口,两腿一软晕了过去。等韩庆出来的时候,只听见马胡子喊的那一句,立刻知道大事不妙,急匆匆赶往苏任的帐篷。

    令韩庆无奈的是,苏任竟然还在睡觉,且呼噜声震天,整个帐篷里全都是酒气。韩庆瞪了黄十三和蛮牛一眼:“怎么回事?”

    黄十三也很无奈:“昨晚将军要喝酒,没办法,然后就这样了。”

    几人的交谈还没有结束,远处的号角、金鼓声便传了过来。这是皇帝驾到的信号,只要听见这样的声音,无论你在干什么,应该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跪伏路边等待皇帝降临。帐篷外已经有人在大声嚎叫,能听出来是张华之的声音,他在接替苏任指挥军队准备接驾。

    韩庆叹了口气,对黄十三和蛮牛道:“快,去伙房弄些醒酒的东西,将将军叫醒,要不然真就麻烦了。”

    大队的骑兵已经钻进了营门,后面的御林军也在接手防务,陛下最亲近的禁军在道路两边摆开阵势,威风凛凛的好像要吃人。以张华之为头,凡是留在军营之中的大小军官全都跪在营门口。随着阵阵的烟尘淡下去,四匹白马拉着的皇帝马车一点点的向营门靠近。

    “臣等恭迎陛下!”张华之高喊一声,再次拜倒,身后众人也跟着重新跪拜,激起阵阵尘土。

    刘彻一身铠甲,腰悬宝剑,太阳一照身上的黄金甲晃的人眼睛疼。在车辕上站了一下,有人匍匐车下,刘彻在李息和刘吉庆的搀扶下,踩着那人的后背下了马车。韩庆没有军阶,所以离得很远,抬头想要看看皇帝的脸色,可惜被前面的人完全挡住,什么都没有看见。

    刘彻扫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军,没有发现苏任的身影有些奇怪,问张华之:“人呢?朕来了,他真要让朕去见他?”

    张华之咽了一口唾沫,低着头,有些害怕:“回禀陛下,骠骑将军昨夜酒醉未醒,现在,现在……”

    “他喝酒了?哈哈哈……”刘彻大笑:“哼,口口声声说什么军法,军中饮酒就是触犯了军法,你是军司马,饮酒该如何处置?”

    “回陛下,按照军律杖三十。”

    “那就去吧!朕亲自监刑!”

    苏任总算是醒了,一手扶着脑袋任由黄十三和蛮牛给自己身上套衣服盔甲。昨夜喝的很多,至少有十几坛子,连苏任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三十几度的酸就弄醉。扭头看了看天色:“什么时辰了?陛下来了吗?”

    黄十三急切道:“已经入营了!您再不去……”

    “哦!没说什么吧?”

    蛮牛刚要回答,一队御林军便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将黄十三和蛮牛挤开,架着苏任就往外走。刺眼的阳光让苏任睁不开眼睛,等他熟悉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校场,身边全都是兵卒。抬头发现刘彻高高在上的坐着,身边整整齐齐的站着好多人。

    张华之见苏任衣衫不整,一看就知道还没睡醒,咳嗽一声:“苏任,你可知罪?”

    苏任拍拍自己的额头,缓了一会,扭头问身边的御林军:“兄弟,有水么?”御林军没有理他,依旧站的笔直。苏任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冲着张华之翻了一个白眼:“有本事你就打,老子知道你想打我好久了!但我要告诉你,打了我的后果你可要想清楚,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大胆!”昨日刘吉庆被苏任气的不轻,见到了现在苏任还如此放肆,忍不住出言:“陛下在此,你还口放狂言?”

    “陛下?”苏任故意左右瞧了半天:“不对吧,这是我的大营,即便陛下来了也应该在外扎营,就算陛下进了我的大营也是客军不应管我营之事,更要听本将军调遣,除非陛下收了我的虎符另选贤能,要不然这营中还是我说了算。”

    “你!”张华之怒道:“身为统帅,营中饮酒知法犯法该罪加一等。”

    苏任连连点头:“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喝酒了?找个证人出来也算我喝了。”

    “你!”

    刘彻始终没说一句话,就坐在台上看着苏任和张华之、刘吉庆斗嘴。照目前的架势看苏任虽然是一个人,却处处站着上风,始终抓住一点这营中他最大,那就谁也拿他没办法。刘彻看看左边的张华之,又看看右边的刘吉庆,见两人都没有向自己求援的意思,便继续看三人斗嘴。

第955章 升官和辞职

    “那朕收了你的虎符!”

    整整斗了多半个时辰,张华之和刘吉庆完全不是苏任的对手,就在众人眼看着苏任就要赢了的时候,刘彻突然说了一句,让整个气氛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嘴一张无论任何人都必须执行。所以,刘彻的话刚说完,刘吉庆便面带笑容的来到苏任面前,伸出自己的手。

    苏任叹了口气,没再吭声,默默的从怀中掏出虎符放到刘吉庆手中,然后低着头不发一言。张华之见苏任的虎符被夺,立刻下令准备开打。苏任任由行刑手将自己的衣服拉开,露出光洁的脊背。张华之的手微微抬起,扭头看向刘彻。刘彻也在看着苏任,他等苏任再说些什么,可惜苏任依旧不说话。

    三十杖一般人熬不下来,就算是皮糙肉厚的也不一定能坚持的住,除非行刑的人故意放水。苏任虽然被夺了虎符,可这两年和兵卒们待在一起,多多少少大家对自己的这个将军还是有些感情的,放水是必然的。虽然如此,三十杖打完苏任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他依旧一声未吭。

    场面有些尴尬,谁都没觉得高兴。就连生苏任气的张华之和刘吉庆都觉得很没意思。刘彻一直黑着脸,眼睁睁的看着苏任被打了三十杖,整个后背由白变红然后变的青紫。在刘彻的心中,苏任是个偷奸耍滑的家伙,为了自己不受伤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他已经想好,只要苏任求饶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他没想到苏任却没有。

    看着苏任被人抬下去,刘彻也没吭声站起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张华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陪着皇帝来到车驾旁,看着皇帝上了马车,目送皇帝的车驾离开大营,张华之有些发呆。刘彻走了,收走了苏任的虎符,却没有交代谁来接替,那么他张华之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边军的统帅。

    蛮牛咬牙切齿,将苏任轻轻放在床上,转身就往外走:“我去宰了那个姓张的!”

    “回来!”韩庆黑着脸道:“先生这么做必定有他的意思,你就不要添乱了,快去找医官,看看先生的伤势如何。”扭头看向黄十三:“还有你,谁都不许去找司马的事,一切等先生醒了再说,去弄些清水给先生洗洗脸。”

    直到晚上,苏任才醒过来,后背很疼,疼的他龇牙咧嘴,狠狠吸了几口凉气。见帐篷里是韩庆、黄十三、蛮牛和马胡子几个,冲着几人微微一笑。

    马胡子普通一声跪到地上:“将军,小人无能,没能早些跑回来,让您受了皮肉之苦,请将军责罚。”

    蛮牛对马胡子的做法很认同,这个兄弟算是认下了,看着马胡子背后的伤道:“和你没关系,都是那个姓张的害的,将军只要您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把姓张的人头提来。”

    苏任摆摆手:“和他无关,此事不提,既然虎符已经被拿走了,那我就已经不是将军了,明日就搬出军营,等我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回长安。”想了想又对马胡子道:“他们是我的辅官,你不是,所以你得留下,好好干,以你的本事不愁不能建功立业,等日后到了长安我请你喝酒。”

    “将军!”马胡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任示意蛮牛将马胡子扶起来:“没事,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好了,去吧!现在营中老张主事,可别被他抓住痛处。”

    打发走了马胡子,苏任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会,也让黄十三和蛮牛出去,只留下韩庆。韩庆叹了口气:“先生为何要自贱?就不能有别的办法?你和陛下的情分……”

    苏任微微一笑:“情分归情分,君臣什么时候都是君臣,功高震主绝对不是好事。”

    “可……”

    苏任摆摆手:“被打一顿总好过被抄家灭族好,你说是吧?”

    “哎!”韩庆叹了口气:“狡兔死走狗烹,自古恒不变,但愿先生这次依旧是对的。”

    刘彻回到自己的大营,便一头钻进金帐,任谁都不让打扰,只留下刘吉庆一个在身边伺候。从白天到晚上,眼看着已经过了子时,刘彻还没有睡觉的意思。刘吉庆提醒了几次,刘彻只是淡淡的答应两声,依旧坐在几案前,静静的盯着眼前的虚无。

    夜很静,能听见帐外的虫鸣和军卒巡逻的声音。今夜是个好天,月朗星稀将大地照的白茫茫一片,哨塔上的哨兵将衣服裹紧一些,因为夜风还是很凉的。此次刘彻率军来桑乾一是看看苏任,二还有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接见乌桓、鲜卑、扶余和高句丽的使者。

    明日就是接见的日子,刘彻本打算就在苏任的大营里完成。两军合在一处不但可以让那些家伙看看大汉军卒的阵势,二来也算是给这些常年驻守边塞的军卒一个鼓励。但是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再继续留在苏任的大营就有些不好办了。

    “你说他为何不求饶?若……”刘彻突然问刘吉庆。

    刘吉庆愣了一下,连忙摇头:“老奴不知。”

    “哼!你个老家伙还是这么狡猾,他这是想回长安了,而且再也不想出来了!”刘彻似乎在自言自语:“也是,自从他踏进长安这些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奔波,特别是这几年,岭南、西域、塞外、北地一个接一个地方,几乎跑遍了我大汉所有郡县,朕负子恒多矣!”

    “陛下!”

    刘彻摆摆手:“的确该让他歇歇了,岭南已经安稳,西域也正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匈奴大势已去,如今就连乌桓、鲜卑、扶余、高句丽这些家伙也都俯首称臣,我大汉周边威胁几乎不复存在,这一切都和子恒有着莫大的联系,朕若再让他奔波就有些不合适了,你说朕此次该怎么赏赐子恒?”

    “呃……”刘吉庆呃了半天,冲着刘彻淡淡一笑。

    “朕越看你越不顺眼了!回到长安就把你赶出去!”刘彻嗔怒:“子恒现在已经是骠骑将军,再进一步那就是大将军,但是朕不愿他在继续奔波,让他做大司马如何?”

    “呵呵呵……”刘吉庆依旧笑。

    刘彻有些厌恶,翻了一个白眼,想了想:“大司马太过劳累不合适,若不是高祖有言非刘不王,以子恒的功劳,封王也是可以的。”

    “陛下,万万不可!这么做只怕会害了骠骑将军。”刘吉庆终于说话了。

    刘彻笑了笑,晃了晃脑袋:“哎!这件事还真是难办,算了,等回到长安让丞相他们烦恼去吧!去,将李息叫进来,朕要和他商议明日接见那些野人的事情。”

    苏任的后背很疼,因为三十脊杖之后随没有皮开肉绽却有很多瘀血,医官为了减轻苏任的痛苦,只能用了一个非常规的手段,放血来治疗。瘀血虽然清除,可脊背上十几个刀口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在床上趴的时间长了,苏任想要翻身,可刚一动就疼的受不了。

    韩庆坐在苏任前面的几案上,一手提笔静静的等着苏任开口,这件事他和苏任商议了好久,最终还是苏任说服了他。眼看着大规模的战争就要打完,剩下的零星战斗有卫青坐镇,还有李当户、公孙敖、公孙贺几个帮衬,更有霍去病、霍金、赵破虏、谢子长、李敢这些猛将,就算匈奴人卷土重来也未必能讨着好去。所以苏任生出了退隐的想法。

    “先生,你可想好了,只要这封奏疏送上去,再想重掌兵权可就难了!”韩庆犹豫再三,再次提醒苏任。

    苏任摆摆手:“写吧,写吧!我现在一天都不想再握什么兵权,只盼着回去带着孩子们抓鱼、斗蛐蛐!”

    韩庆笑着摇摇头:“哎!当年家祖要是有先生这样的眼光,也不会落得那么个下场,如此看来还是先生聪明,天下碌碌之辈谁也比不上。”

    “错!我这叫有自知之明,一我不想造反,二我这人其实很懒,不想担事,做官其实并非我的本意,若不是当年老师在长安出事,我绝不会踏入长安一步,当牛做马这么些年,就算是一头驴子,也该休息休息,不能不给马儿吃草,只想着马儿快跑吧?”

    “哈哈哈……”韩庆笑了几声:“话虽是这个话,但以我的猜测,陛下未必会同意。”

    “反正我是不干了!不管他同意不同意。”

    “这恐怕不妥!”韩庆一边写一边道:“虽然陛下今日打了您,您的奏疏一旦上去,陛下反倒觉得您小气,弄不好会成为祸事。”

    “放心!咱们陛下英明神武,没有你想的那么矫作,他会理解我的心。”

    “呵呵,但愿先生说的对。”

    韩庆奋笔疾书,辞官的奏疏还难不住韩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在奏疏中韩庆将的措辞非常小心,尽量避免再一次激怒皇帝。写罢交给苏任,苏任看都不看让黄十三收好,等到适当的时间就呈交刘彻。忙完这一切天几乎就要亮了,苏任让黄十三将亲兵全都招进来,只吩咐了两个字,搬家。

第956章 吃饱了睡觉

    乌桓王来了,鲜卑王来了,扶余王来了,高句丽王也来了。不由的他们不来,此一战他们损失惨重,且现在还在汉军的包围之中,每日里面对汉军神出鬼没的袭击,搞的几个大王连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虽然他们已经在十几天前向汉军传递了投降的消息,可是汉军的进攻始终没有停过,这么长时间的损失加起来已经到了他们的极限,再下去那就只能全军覆没了。

    几个人都想过逃走,可他们逃走了手下的族人怎么办?为了此次进攻大汉,除过高句丽王这个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之外,乌桓、鲜卑、扶余算是将族内能带出来的人马全部拉了出来,一旦全军覆没剩下的那些族人只有两条路,一是冻死饿死或者被杀死,二不是被匈奴人吞并就是被高句丽吞并,这两条无论那一条都是他们不愿意看见的。

    迎接四王的队伍非常雄壮,这让四王彻底明白汉军的强大,也为他们此次做出的决定庆幸。李息是领军统帅,身材高大的他骑着一匹雄壮的西域马,顶盔掼甲手握长戈,如同一尊天神一样立马路中间,看的四王唏嘘不已。离着老远便慌忙下马行礼问好。

    李息哈哈大笑:“错了,本将不过御林军统领,虽是将军但论起来和真正的将军还有些差距。”

    “不不不,将军雄壮我等佩服,观将军可知大汉军威,此次我等诚心来投,还望将军在大汉皇帝陛下面前美言,我等没齿难忘。”一挥手,四王身后有人连忙抱着一个礼盒送上前。

    李息没有拒绝,笑呵呵的笑纳了:“不错,很懂礼数,既然如此,咱们走吧?陛下还在金帐相候,去晚了可不好。”

    为了此次接见,刘彻摆出了全幅仪仗,于是乎四王在李息的带领下还没走几步,便立刻跪下向着皇帝的大雮磕头。大雮后面还有斧钺,斧钺后面还有龙椅,龙椅后面还有王旗,王旗后面还没看到金帐。走走停停,四王如同磕头虫一样,一里多地竟然走了多半个时辰。

    金帐的大门敞开着,刘彻穿着冠冕坐在里面,远远看上去如同庙里的菩萨,金碧辉煌之下那神秘和威严让四王不敢直视。李息示意几人停下,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金帐外大声禀报。之后刘吉庆那公鸡般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四王这才战战兢兢的低着头走进金帐。

    乌桓王仍是盟主,自然走在第一个。但是进入金帐的瞬间他就被别人超越,高句丽王跑的最快,在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匍匐在肮脏的地上:“小邦酋长叩见上国皇帝陛下!”

    高句丽王起到了表率,其他几人也就不敢造次,纷纷跪倒将自己出生以来最卑微的一面展现在刘彻面前。刘彻心情很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脸上的轻蔑之意表漏无疑:“起来吧!赐坐!”

    没有精美的餐具,也没有丰盛的食物,甚至于连一张小叽都没有。四个蒲团样的东西就是四王的坐垫,那东西薄的如同一块布,坐在上面和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能感觉到屁股下面青草的露水。高句丽王作为带头叩拜刘彻的带头大哥,当仁不让的坐在离刘彻最近的地方。

    刘彻豪言宽慰几句,让四王觉得大汉皇帝并非如传说中的那般恐怖,于是乎生出一种说不定可以蒙混过关的侥幸。乌桓此战损失最为惨重,所以他第一个开口提要求:“陛下,如今我等已经归顺大汉,不知何时可以返回我们的部落,眼看着冬季就要到了,族中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望陛下开恩。”

    乌桓王的话刚说完,鲜卑王、扶余王,包括高句丽王全都眼巴巴看着刘彻,等着刘彻表态。刘彻淡淡一笑:“是呀!冬季来临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样吧!朕这就下旨让骠骑将军停止进攻,过几日就放你们回去!”

    四王大喜,在高句丽王的带领下再一次跪倒施礼:“谢陛下!”

    “但是,哎!你也知道,我大汉虽然地大物博却也不是粮秣军械用之不尽的地方,骠骑将军曾向朕建议,此战是尔等挑起的,那么一切战争的损失就应该由尔等承担,自然包括你们的损失和我大汉的损失,朕觉得有理,你们以为呢?”

    四王相互看了一眼,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种说法,此战是他们挑起不假,可大汉是赢家呀!赢家还要让输家赔偿损失,这是哪门子道理?而且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乌桓王叹了口气:“那敢问陛下,骠骑将军可说过需要我们赔偿多少?”

    “哈哈哈……”刘彻哈哈大笑,示意刘吉庆将东西给几个人。

    当四人拿到各自需要赔偿的数额后,嘴巴一个比一个张的大。四个人四个赔偿标准,而且写的非常详细,每一战的时间、地点、敌我兵力,损失的箭矢、兵甲、马匹、军卒甚至就连丢掉的粮秣都列的清清楚楚,就连士兵跑掉的那只鞋都写在上面。

    刘彻对几人的表情非常欣慰,接着道:“这是骠骑将军列出我们的损失,如有异议咱们还可以慢慢谈,朕会派懂算学的博士核查,呵呵,当然要说算学,天下间能比骠骑将军着寥寥无几,最后的结果应该相差不多,你们觉得呢?”

    “这……”乌桓王第一个站起来:“陛下,臣对赔偿一事没有异议,但这数目实在太大,即便将整个部落赔进去恐怕也不够?”

    “此事骠骑将军也有考虑,他说一次拿不出没有关系,可以分期分批给嘛,当然这中间就需要收取一些利息,朕问过大汉钱庄的人,他们都说可行,朕也觉得可行。”

    “陛下,我有意义!”高句丽王站出来:“陛下,此次我只带来了三千兵卒,全部死于雁山林莽,并未与大军真正交战,我看了一下其余几王的赔偿数额,似乎我的是最多的,这其中是不是弄错了?”

    刘彻笑道:“骠骑将军说,正因为高句丽王派出的兵马最少,所以损失也最少,既然尔等号称联军,自然是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才成,他们的损失比高句丽大,估计部落生存,所以你最应该拿出钱财来弥补他们三人的亏空,这才彰显兄弟情义,盟军之意。”

    “不妥!”高句丽王据理力争:“我没有和大汉争胜之心,所以派兵最少,说起来也算是被他们蛊惑而来,既不是盟主,也没有大恶,却让我拿出如此多的赔偿,我不服。”

    “哼!”刘彻脸色一变,扫视一眼四人:“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乌桓、鲜卑、扶余三王相互看了看,连忙摇头。刘彻冷冷道:“甚好,给尔等旬日时间,务必凑齐三成赔偿,交付雁门关,便可帅军回去,至于高句丽王所言朕要好好思量思量,他可以慢慢来。”

    三王连忙施礼大营,再也没有任何异议。刘彻接着道:“还有,随赔偿一起送来的还应该包括当初被尔等抢掠回去的我大汉子民,少一个都不行!可听明白?”

    “明白,明白!”

    一场接见,也可以说是一场压榨就这么结束了。四王出了金帐之后,明显分成了两拨。走在最后的高句丽王垂头丧气,走在前面的三王苦笑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有高句丽王做靶子,三王觉得自己并不是最倒霉的,赔偿虽然多了些,并非拿不出来,只要能顺利回到部落至于明年再看不迟,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狠狠打击了高句丽,这让三王的担心少了很多。

    刘彻除下冠冕,脑袋上的汉出了厚厚一层,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好大一片,刘吉庆急忙命人更刘彻更衣。刘彻望着趴在床上的苏任,笑道:“如何?朕表现的还可以吧?”

    苏任竖起一根大拇指:“算不错,要是我就应该再调整调整,陛下现在将他们四个分成了两拨,要是我会将他们分成四拨,让他们因为此事彻底成为仇敌,就算他们日后又起了窥伺我大汉的心思,也没有那个胆量和力量再来。”

    刘彻一边换衣服一边笑道:“你已经派人去了高句丽,别以为朕不知道,将高句丽王困在此处三月,弄不好高句丽就没了。”

    “不会,臧鹏知道分寸!”

    刘彻无奈摇摇头:“屁股还疼吗?”

    苏任一愣:“三十军棍,能不疼?幸亏我这个将军做的还算合格,那些崽子们没有下死手,要不然恐怕再见不到陛下了!”

    “哈哈哈……”刘彻大笑:“告诉你个好消息,前几日接到军报,卫青已经攻下阴山,正在筑城;李广那里也不错,已经彻底阻断了西匈奴和伊稚斜的联系,现在的伊稚斜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且损失惨重,战前咱们拟定的计划已经达成,等卫青和李广彻底站稳脚跟,朕就准备收兵。”

    “这可是好事,恭喜陛下!”苏任趴在床上拱手行礼。

    刘彻很高兴,大笑几声,扭过头看了苏任半天:“你说朕该怎么赏赐此战的勇士?”

    “无外乎金银、田产,虽说我大汉人多地少,那也说的是关中和中原地区,至于岭南、朔方、西域、夜郎还有大片的地方,陛下可以放开手脚赏赐。”

    刘彻点点头:“你们呢?”

    “我们?”苏任犹豫了一下,笑道:“卫青可为大将军,李老将军的梦想就是封侯,至于我嘛?希望永远呆在长安,每天睡到自然醒,睡醒了吃,吃了继续睡,仅此而已!”

第957章 休闲时刻

    苏任喜欢无聊,喜欢悠闲,喜欢无所事事。这么多年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悠闲自在的生活,并且不给身边的亲人、兄弟、手下带来任何负面的悠闲生活。所以,在关键时候苏任才敢拼,冒着生命危险去拼。当然这个拼是有极限的,那就是后果和成果要成比例,不能拼死拼活最后却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就和现在忙忙碌碌的张华之一样。

    张华之并非自作聪明,他有能力但是确是那种小能力,让他做些具体的事情,张华之完全可以胜任。若让他统筹全局,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苏任自从被打了一顿之后,张华之成了西部边军的最高首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张华之整顿军纪,调配粮草,查营走访,忙的晕头转向,但是效果却并不好。

    张华之这个人有个缺点,这恐怕是因为他以前所在的地方带出来的局限性。张华之对一个人看不惯之后,便对这个人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看不惯,哪怕这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张华之自上任之后,便调换了雷被、刘健、李成,甚至于谢百川在内和苏任比较近的人的职责,全部换上了他认为有能力的将军、都尉、校尉。张华之甚至还想将霍去病换下来,被霍去病狠狠瞪了几眼之后,这才作罢。

    张华之最错误的一个调换是将孟方天换了,直到月底大军开始为下个月的粮秣发愁的时候张华之才觉察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混蛋的事情,再向找孟方天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甚至于在雁门关内连一家像样的商号都没有,为此张华之又打了人,打了那个顶替孟方天的家伙。

    苏任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虽然他被收了虎符,帅印却还在手里,所以名义上他还是西部边军的最高统帅,只是没有了调动除自己亲卫以外任何一兵一卒的权利。所以苏任每日里便带着黄十三和蛮牛、韩庆,以及赢广济几个,找个舒服的地方或捞鱼、或捕猎、或烧烤、或饮茶,过着全军都向往的生活。

    “听说昨日司马向陛下上了奏疏,希望陛下同意他将乌桓那些人送来的东西留在雁门,以充实军资。”韩庆一边烧火,一边对苏任道:“看来,司马现在真的着急了,等着乌桓那些人送来牲畜好度过粮秣紧张的时间。”

    赢广济也在旁边给一直野鸡退毛:“他等不来了。”

    “哦?为何?”

    赢广济一笑,瞥了苏任一眼:“你家主子想要弄死那个姓张的,以解被人家揍了一顿的怨气。”

    韩庆连忙对苏任道:“先生,此事非同小可,司马弄不来粮秣军卒们就会饿肚子,那是会出大事的。”

    苏任手里没停,两只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正在反烤的那只锦鸡:“管我何事,现在边军的最高领导是张华之,他要胡来和我无关。”

    “可……”

    “别废话,火太大了,这样烤出来的不好吃。”苏任打断韩庆的话,转身对蛮牛道:“去通知孟掌柜,让他将价钱再提高一成,就说是我说的,不信了乌桓那些家伙都是傻瓜,能多卖钱就少出牲畜,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懂还当什么王?”

    “先生,军卒何辜?”

    苏任呲着白牙嘿嘿一笑:“我现在是长安商会副会长,不是东部边军将军,明白没有?”

    韩庆叹了口气,埋头烧火。他了解苏任,虽然苏任做事一向喜欢凭借自己的喜好,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既然苏任要整张华之,那就只是整张华之,军卒可能会受些苦,却也不至于激起兵变。所以,韩庆还是比较放心的。

    野鸡烤的非常好,外脆里嫩,一把盐撒上去味道非常好。黄十三和蛮牛吃的最快也最多,苏任吃了一半将剩下的丢给蛮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舒服的坐在树下望着眼前高大雄伟的雁门关。赢广济和韩庆也没吃多少,两人心中都有事,所以吃的不多。

    苏任扭头看看赢广济,又回头望望韩庆,忽然笑道:“你两个觉得我不该对付张华之?”

    赢广济一笑:“我在想长安牢房中的那一位。”

    苏任道:“放心,在陛下没有让他死之前,张汤绝不护让他死,就算他想死也死不了。”扭头看向韩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张司马最后会落个什么结局?是被人在背后弄死,还是被陛下砍头?”

    “哈哈哈……”苏任大笑:“你俩还真是奇怪,怎么就都想着别人怎么死?对了,赢公子,若将那人救出来我能分多少?这件事一定要先说清楚,免得日后你赖账。”

    赢广济苦笑一声:“一成如何?”

    “才一成?”

    “一成你知道是多少吗?才一成!”赢广济深吸一口气:“想当年始皇帝穷搜六国,得来的铜铁就能铸造九座铜人,其他金银珠宝那就不用说了,六国中那个王宫不是极尽奢华,好不夸张的说就你们现在皇帝住的那座宫殿和阿房宫比起来就是茅房。”

    “噗!”苏任一口茶水喷出来:“你这话也太夸张了吧?”

    “绝不是夸张,族中长老说过,埋藏宝贝的地方在一座山里,整座山被挖空才放的下,你说那得有多少?”

    苏任不置可否,以他两千年的见识,从来没听说过在秦之后的朝代,有人发现过这样一个洞穴中堆积着如此多的财富,哪怕两千年后也没有,且史书中对此更是提都未提,足见赢广济嘴里的话可信度不高。

    “一成太少,不值得我冒生命危险为你劫牢。”

    赢广济道:“那你想要多少?”

    “一半尚且考虑!”

    “你疯了?”赢广济瞪大眼睛:“别说我的族人不会答应,就算给了你,你要这么多财宝干什么?难不成你要谋反?”

    “我睡在上面不成吗?我家缺少一个由金银珠宝堆砌的房子包括里面的家具,我让每天太阳一出来,所有人都不敢看我家,那时候我站在我家门口,挺胸抬头多有面子。”

    “俗人!”

    “我就是,也从来没有否认过!”

    “最多两成!”

    “不行,那咱谁也别想得到,回到长安我就让陛下宰了那家伙。”

    “你!”赢广济已经到了愤怒的边沿:“三成,这已经是极限了!这些财货对我们有大用。”

    苏任嘿嘿一笑:“成交!对了,你们要这些财货干什么?不会还要谋反吧?”

    赢广济摇摇头:“这里的人已经忘记了是谁带给他们荣耀,就连三秦大地的百姓也忘记了他们是谁的后代,我们不会留在这个没有根基的地方。”

    “哦,那我给你出个主意,从此往西翻过那些高山就会一片平原。”

    “你说的是大秦吧?”

    “你知道?”

    赢广济呵呵笑道:“这是汉人的叫法,实际上人家自称罗马帝国。”

    “吆喝,不简单呀!怎么样?那地方的人更好骗,你们可以去试试,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更大,若能颠覆罗马帝国,那比大汉的版图大的不止一点。”苏任一脸怂恿的表情,连黄十三和蛮牛都看的清清楚楚。

    赢广济哈哈大笑:“你就不怕我们真的办成了,率领那些野人杀回来?”

    苏任摇摇头:“这么大的事情一两代人办不到,等你杀回来的时候我们早不知道去哪了,谁还管的着,你说是吧?”

    赢广济微微点头:“有道理!那你就赶快帮我弄出那个人,然后我就会离开你的大汉。”

    苏任跟着赢广济笑呵呵的点头。

    “呜……”阵阵的号角声惊动了正在休闲的几人。黄十三和蛮牛连忙放下手里的野鸡,抓起身边的武器。一批快马从雁门关冲出来,看样子是奔他们这边而来,速度非常快,背后还有十几匹马在追赶,马上的骑士有些狼狈。

    “前面那个是骑兵营的人,后面追的好像是司马的亲卫。”韩庆从骑士的衣服认出了最前面马匹马上骑士的身份。

    苏任皱起眉头:“去病这家伙干什么了?该不会把张华之给宰了吧?老黄、蛮牛去接应一下。”

    黄十三和蛮牛立刻翻身上马,冲着那队骑兵冲过去。苏任开始收拾东西,出了这档子事情,今天的烧烤看来要结束了。等黄十三和蛮牛带着那个骑士来到苏任面前的时候,苏任和韩庆、赢广济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见到苏任,那名骑士两腿一软跪倒在地,眼泪鼻涕哗哗往下流:“将军,救救我家校尉吧!他,他被张华之抓起来了,说,说还要砍头!呜呜呜……”

    苏任大惊:“怎么回事?别着急,慢慢说。”

    “呜呜呜……”那名骑士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用衣袖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从昨天开始,全军便断了粮秣,但我们骑兵营奉命袭击乌桓营地,搅和了不少牛羊,张司马让校尉拿出来,校尉不愿意还和张司马的亲卫发生了冲突,打死了一名亲卫,所以……”

    “怎么还闹出人命来了?”韩庆急的出口询问。

    那骑兵连忙道:“也不怪我们校尉,张司马的亲卫一上来就开了杀戒,我们有十几个兄弟被他们砍伤,校尉这才下了狠手。”

    苏任的脸黑的像锅底:“去病呢?张华之呢?”

    “校尉被他们抓了,我们也抓张司马。”

    “还好。”苏任松了口气:“你们总算不笨,现在让老黄和蛮牛陪着你回去,告诉赵破虏谁要干懂去病一根毫毛,就砍张华之一根手指,听明白没有!我这才几天不管事,大军成了什么样子!”

第958章 统帅的样子

    张华之和霍去病都被抓了,两人的感觉却不一样。张华之很生气,不是嘴被绑着张不开,早就开口大骂了,就这还一直哼哼个不停。而霍去病却对自己的处境并不在意,躺在为他准备的干草垫子上睡的呼呼的,鼾声吵的看管他的兵卒不断捂耳朵。

    事情的结果和那个兵卒说的一样,但是起因却不是那么回事。说起来,这件事和苏任的关系很大,自从那天苏任被打了一顿之后,几乎全军上下都对自家这个司马有了看法,很多人嘴上没说什么,眼神中的那些复杂情绪张华之还是看的清楚的,所以张华之才要着手调换那么些将领。

    还没有进入营区,路两边站着的兵卒便围了过来,营中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整个大营,所有人都等着苏任,等着苏任回来替自己出口气,这么多天的压抑,让本就处在一日三惊的军卒们到了爆发的边沿,这就是战争,不仅仅给每个军卒的身体带来创伤,对于他们的精神也有不可忽视的创伤。

    军卒们的眼神中有着复杂多样的信息,有些激动,有些愤怒,有些担心,还有些无助。上层的斗争非常可怕,他们不能保证事情不会牵连到他们。就目前的情况看,霍去病的骑兵营和张华之的亲卫营全都被裹挟进去,不管你有没有参与。

    赵破虏提着大刀站在最前面,身后全都是骑兵营的兄弟。苏任已经闻到了淡淡的*味,说明赵破虏已经孤注一掷,一旦事情有不好的变化,他不在乎将整个大营炸个底朝天。赵破虏就是这个性格,天不怕地不怕,为了兄弟抛头颅洒热血什么事情都愿意干,至于自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这是他长期和荆棘待在一起染上的习气。

    这边则是张华之的副将,此人苏任也认识,一直跟在张华之身边,可以说张华之的事情他每一件都有参与,也都是执行者。包括此次事件,此人就是执行者。这个人叫什么,苏任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感觉不好,不由得不生出警惕之心。

    苏任的脸色不好看,从双方兵卒之间的空地传过去,每一步都走的很沉稳,无论是骑兵营还是张华之的亲卫营中的兵卒,没人敢和苏任对眼光。只要苏任的眼睛看过去,全都连忙低下头。

    来到赵破虏面前,扭头看了一眼那名张华之的亲卫,问赵破虏:“人呢?”

    “禀将军,就在帐中!”赵破虏连忙让开身子,亲手挑起帘子。

    苏任一矮身钻了进去。张华之就在大帐中间的地上,身上的绳子捆的非常结实,嘴里还堵着破布,身边四个魁梧的汉子兵器就提在手中。张华之的样子很悲惨,虽然看不见什么外伤,全身的衣服已经不成样子,脑袋上的头盔不见了,发髻也被打散,就连半边眉毛都不翼而飞。

    “解开!”

    看守张华之的四个兵卒没敢有任何反对,连忙将张华之身上的绳子解开。张华之很生气,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苏任,估计在他心里霍去病之所以敢以一个小小的校尉身份和他堂堂军司马闹成如此样子,幕后黑手定然是眼前的苏任,所以张华之对苏任恨之入骨。

    苏任轻蔑的笑了笑:“弄些水让司马洗洗,再去找件衣服来,堂堂军司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说完,苏任不再理会张华之,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帐。

    对面的人伸长脖子向这边瞧,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当苏任出来的时候,张华之的那名副将左右看了看,硬着头皮站出来:“末将拜见将军!”

    苏任没有理会他,甚至连看都没看,绕过那名副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张华之亲兵营控制的地盘。赵破虏想要上前阻止,被韩庆伸手拦住。赵破虏虽然停下脚步,却暗中让所有人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支援。

    副将吃了瘪,只能起身再一次硬着头皮跟上苏任。苏任走的不快,来到张华之的家门口,抬脚狠狠的踢在大门上,门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纷纷抽出兵刃警惕的看着大门。

    黄十三大斧一挥:“娘的,全都活腻了?没看见将军来了,拿着兵器想要干什么?造反!”

    军卒们一惊,稍稍有些后退,但并没有放下兵器跪地求饶。这里全都是张华之的亲兵,虽然苏任是大军的将军,可以管不到他们头上,另外张华之才是他们的主子,吃人家用人家,人家不就是等着现在吗?古人对这种契约精神非常执着。

    副将连忙从苏任后面闪身进来:“放下,全都把兵器收起来!”

    苏任冷哼一声,看了那副将一眼:“人呢?”

    “将军请随我来!”副将总算松了口气,只要苏任愿意和他说话,那这件事就有解决的办法。

    霍去病比张华之的待遇好。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校尉,可此战他的功劳最大,再加上还是苏任的学生,另一路大军将军的外甥,更是当今陛下的外侄,这么多身份加起来,就算是长安城都能横着走,别说这小小的东路边军大营。

    苏任进来的时候,霍去病正在睡觉,鼾声如雷,床边一名仆役轻轻的挥动芭蕉扇,将蚊虫苍蝇赶的远远的。屋中的桌子上杯盘碗盏摆了一大堆,甚至还有几个空空的酒坛子,浓烈的酒气正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苏任叹了口气,淡淡的道:“带走,这时候还不是睡觉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要他做呢!”

    黄十三和蛮牛连忙上前,一边一个将宿醉未醒的霍去病架起来朝门外走。副将却没有让开,用自己的身子堵在大门口。黄十三怒道:“娘的,好狗不挡路,让开!”

    副将有些为难,扑通一声跪倒在苏任面前:“将军,司马还在……”

    苏任淡淡道:“一会给你送过来!走!”

    三个人,云淡风气的进去,又毫发无损的出来,还将霍去病带了回来,骑兵营发出狼一样的嚎叫。张华之的亲兵营连个屁都不敢放,这就是一军统帅的声威,哪怕现在苏任已经不是东路边军的统帅,但在整个大营中他依旧是哪个一言可决人生死人。

    霍去病回了骑兵营,张华之也被送回了司马府,事情看上去好像就这么结束了。然而,危机并没有解除。此次事件的起因是粮秣不足,这个情况依旧还在。司马府此次丢了好大一个面子,张华之就算再如何厚脸皮也得消停几天,苏任这个不是将军的将军自然而然又成了统帅。

    孟方天回来了,那些被撤换的将校们也回来了。有了孟方天的鼎力相助,又有将校们的安抚,短短三天当大批的牛羊牲畜和粮秣运来之后,压在整个大营脑袋上的乌云总算是散开了。同时,又有一条好消息从皇帝的营地传来,让整个东路边军低迷的士气瞬间涨满。

    张华之躲在家里一声不吭,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惹出了多大的乱子,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人活着争的就是一口气,何况张华之还是一个自认自己没错的人。长长的奏疏摆在刘彻案头,刘彻轻叹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刘吉庆:“说吧,此人是你举荐的,如何处置朕向听听你的意思?”

    刘吉庆连忙跪倒:“陛下息怒,老奴辨人不明,还请陛下降罪!”

    刘彻摆摆手:“此人以前办的事情朕觉得还是可以的,这一次实在是让人失望,看来此人难当大任,在温岭钻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查出他的来历,那就让他继续去温岭吧,若还不等查出来,就不用回来了。”

    “诺!老奴这就派人转告。”

    “对了,此间事情已了,长安的事情也了了,朕准备过几日就会长安,再回去之前,朕向见见那个人,你派人安排一下,记住,别让其他人知道!”

    “老奴明白!”

    苏任重新拿到虎符,再次上任东路边军统帅,所以又忙了起来。人一忙很多事情就顾不上了,大军调配,粮秣补给,已经交了钱的乌桓、鲜卑、扶余败兵如何撤走,很多很多事情都要苏任定夺,所以,赢广济的事情苏任一时间腾不出手。

    赢广济已经催促了好几次,苏任据实相告,赢广济也是知兵之人,自然明白,所以他整日里心焦可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希望皇帝能让苏任尽快离开军营回长安。

    夜已经很深,苏任签署了最后几道命令,伸了一个懒腰,晃了晃僵硬的肩膀。霍去病非常识相的连忙将一杯清茶捧给苏任。苏任瞪了霍去病一眼:“今日又去哪里了?乌桓、鲜卑、扶余人都走了,你还能打劫谁?”

    霍去病嘿嘿一笑:“高句丽王不是还没走吗?他答应给我鸡蛋大的珍珠。”

    “鸡蛋大?世上哪有那么大的珍珠?”

    “我不管,这是他答应的,若不送来我就拆了他的狗窝。”

    “行行行,你的事情我不敢,只是不要太狠,留着有留着的好处,万一弄砸了我可不管!滚吧,睡觉去。”

    霍去病刚走,韩庆也摇头苦笑:“去病今年也不小了吧?是不是该成亲了?”

    苏任摆摆手:“不急,对了,可知咱们的客人赢公子最近在干什么?”

第959章 双龙会

    桑乾城外三十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一水的百年松树,这在此地非常少见。此地地势低洼,且怪石嶙峋,别说车马就算骑马进来都非常不易。沿途还有断崖、巨石拦路,即便是使用现代的机械,想要轻松从这里运走一根木头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更别说古人。所以,这片叫做鬼见愁的松树林才能保存下来。

    听到鬼见愁这三个字赢广济就非常不喜欢,按照苏任的说法,他们这些前朝余孽现在活得就像鬼,既然自己是鬼那么在这个鬼见愁,不就是让自己发愁吗?

    几个纵跃,赢广济在树枝之间荡出去好远,他已经发现了至少三处刘彻安排的高手。虽然这些人的本事不错,但在他赢公子面前还算不上威胁,所以赢广济并没有出手,只是从他们身侧或者头顶掠过,顷刻间消失在松树高大厚实的阴影和树丛中。

    松树林很大,赢广济不相信刘彻会派重兵将这片林子全部围起来,若那么干的话就算加上苏任手下的所有兵卒也办不到。赢广济在林中转悠了好久,确定了不下五条可靠的撤退路线之后,才纵身从高高的大树顶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在厚实的松叶上。

    “啾啾啾……”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鸟叫声在林中此起彼伏,赢广济微微一笑,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朝着约定的地点慢性。

    刘吉庆面无表情站在赢广济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赢广济好几眼:“赢公子失礼了!”

    赢广济没有反对,双臂平身,将自己彻底展现在刘吉庆面前。从刘吉庆身后闪出两个年级比刘吉庆还打的内侍一闪身来到赢广济面前,用枯干的双手将赢广济上上下下摸了一个遍,甚至连赢广济的发髻都打散仔仔细细的检查。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个年老的内侍才放过赢广济,冲刘吉庆微微点头。

    刘吉庆闪过身子,微微弯腰:“赢公子请,陛下已经等候多时。”

    松树林中有一块平地,从空气中残留的松香味能够判断出,这块空地可不是原本就有的。刘彻一身黑袍,坐在三个大木墩的其中一个上,正在悠闲的烹茶。另外两个木墩,一个放着茶具,另一个就是给赢广济预留的。这三棵松树长的非常好,一大两小,距离合适,不知道刘彻的手下用了什么办法,粗壮的木墩切口光滑,不留下丝毫痕迹。

    刘吉庆一直跟在赢广济身后,既没有跑过去通报,也没有高声喊喝,静悄悄的一声不吭。等赢广济坐到他应该坐的位置上之后,这才走到刘彻身后,双手抱在胸前,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刘彻烹茶的手法赢广济见过,苏任就是这种手法,只是刘彻的手法没有苏任顺滑,这恐怕也是刘彻比苏任忙碌的原因。带着茶香的淡黄色液体缓缓的注入两个雪白的瓷碗,茶香和松香混合一起,味道有些奇怪。

    “请!”刘彻很客气:“朕很少自己动手,也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个味道,赢公子尝尝。”

    赢广济没有客气,端起茶碗,先放在鼻尖问了问,然后轻轻了呷了一口,在口中回味了半天,摇摇头:“你的手艺不到家,甚至连苏任家中的那些婢女都不如。”

    “哈哈哈……”刘彻大笑:“你说的很对,但是今日咱们两人见面,本来连身后这个老东西都不想带,可没办法,没人会弄也只能朕亲自上手了。”

    赢广济微微一笑表示理解,顺手接过刘彻手里的茶壶,将里面的茶水和茶叶全部倒掉,又用水洗了一遍,这才从新装茶,重新烹茶。刘彻一看赢广济的手法就知道自己在茶道这一项算是输了。等赢广济重新烹好,给刘彻倒了一杯。

    “尝尝我的。”

    刘彻端起来也轻呷一口,回味半天:“甚好!和苏任的手段有一拼。”

    放下茶壶,赢广济扭头四下看了看,高大的松树遮挡了四周的阳光,除非正午时候或许能有阳光洒下,别的时候依旧阴风习习。已经入秋,坐在这常年不见太阳的地方还是有些寒气,刘彻穿的很厚,赢广济有武艺在身,倒也不怕被冻着。

    两人就这么坐着,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时而喝口茶,时而抬头看天。时间在一点一点过,谁也不开口。四周安静的可怕,连最起码的鸟鸣都没有一声,天空如同一个井口,微风吹过几篇云彩慢悠悠的飘过。

    “咳!”赢广济最后没有忍住,轻咳一声:“找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喝茶吧?”

    刘彻微微一笑,这一次他扳回一局,心情很好,放下茶杯:“自然不是,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去了高原,怎么此次你独身而来?可是为了廷尉府的那个人?”

    赢广济点点头:“正是,怎么说他也是我赢氏后人,不能眼睁睁看着被杀吧?”

    刘彻一笑:“虽然你们都姓赢,他却是二世之后,你是扶苏之后,难道你不想杀他?要知道若不是二世,你的先祖也不会自刎。”

    赢广济盯着刘彻看了半天:“现在的赢氏已经不是当初的赢氏,人已经不多了,再死下去并非好事。”

    刘彻点点头,算是明白赢广济的意思:“你救了他之后如何打算?”

    “回去!”

    “回哪里?”

    “回高原。”

    “肯定?”

    “肯定!”

    刘彻点点头:“那就好,朕知道高原之上生活不易,朕答应你,只要你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派人下来,或在玉门、或在金城和我大汉交易,但是朕也有个要求。”

    “请将。”

    “赢氏之人决不能踏出高原半步!”刘彻说的铿锵有力,不容反对。

    赢广济一笑:“你还是怕我们的。”

    刘彻也一笑:“怕!不过也不怕!当年二世皇帝任用赵高,将天下搅和的民不聊生,我高祖才斩白蛇安天下,如今我大汉四海升平,边患尽除,正是太平盛世,天下归心,朕又有何惧?”

    “哈哈哈,好一个太平盛世?”赢广济大笑数声:“说句心里话,我从来没将你放在眼里,之所以去高原,是我相信苏任的话!好一个边患尽除?这些年若不是苏任,你的边患能尽除?上天对你大汉太过垂青,若上天能给我赢氏三十年机会,或者也能给我大秦一个如苏任般的人,现在坐在长安城中的未必是你!”

    刘彻冷笑道:“不用如此,朕不会上你的当。”

    赢广济微微一笑:“是吗?你我都是一样的人,自然知道这天下最难测的是人心!谁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不过你刘氏还是幸运的,至少比我赢氏强,我们二世而亡,哎!”

    刘彻的眼神冰冷,凶狠的盯着赢广济:“朕信他不负朕,朕也不会负他,朕愿意赌一把!”

    赢广济淡淡道:“那就祝你好运,祝你刘氏好运。”一口将茶碗中的残茶喝光,慢慢起身:“该说的事已经说完了,你我今日一见永世不会再见,别的客套话也就不用说了,告辞!”

    “慢!”刘彻恢复神情:“不再说说秦皇宝藏的事情?”

    赢广济闭上眼睛,使劲压下心里的烦躁:“是他说的?”

    刘彻点点头:“张汤说刚进大牢,嬴驷就招了,几乎将你们的所有秘密全都招了出来,怎么说的,嬴驷此次立下的功劳甚大。”

    “你准备一网打尽?”

    刘彻摇摇头:“朕给你一个机会,那些愿意跟你走的,你可以全部带走,剩下还要留下继续与朕为敌的,那就是朕的死敌!”

    “多谢!”赢广济对刘彻深施一礼:“说吧,需要我们付出多大的代价?”

    刘彻笑道:“你都愿意给苏任三成,怎么的朕也应该比他多吧?”

    赢广济眼睛一转:“你不是相信苏任吗?”

    刘彻道:“你也算是皇族之人,这点事情还只得如此大惊小怪?还是说说朕的分成吧?我觉得四成比较合理,赢公子以为呢?”

    赢广济沉思良久:“好吧!到时候会有人和你联系。”

    “不用那么麻烦,朕已经决定将派人和你一起去。”刘彻玩味的看着赢广济:“既然是秦皇宝藏,以秦皇为人自然是机关重重,此种艰辛不必说,朕得了那么大的好处不出力恐怕不行。”

    赢广济能感觉到四周有十几只羽箭正瞄准自己,况且刘彻身边那个一声不吭的家伙也不是泛泛之辈。权衡了自己的手段和对方的实力之后,果断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重新坐回自己的木墩:“那我希望你派苏任来,苏任即是我相信之人,也是你信任之臣,有他在场我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甚好!”刘彻点头答应:“十日后朕会回长安,到长安之日便是收网之时,赢公子好自为之。”

    赢广济点点头,盯着刘彻看了半天,慢慢起身朝外走。这一次刘彻没有出声挽留。一步一步走出松树林,赢广济找到自己的马匹,悠闲的回到桑乾。走进苏任的大帐,眼睛便从帐中几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黄十三身上,微微笑了笑,对苏任道:“明日我准备离开,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苏任点点头:“好,他日相见咱们一醉方休!”

第960章 挺进

    三天后,皇帝刘彻回长安的消息终于落实,同时苏任也得到了一道继续北上的军令。伊稚斜虽然已经做好了北撤的准备,却一直没有执行,刘彻对此非常不放心。不能看着匈奴大军踏入大漠,大汉的军队就别想回家。这一次,刘彻是下了决心,不但要求苏任北上,还要求卫青也北上,甚至于远在西北的李广都收到了继续向西压迫的命令。送走了刘彻,大军再一次动员起来,眼看着就要入冬,但是军令如山倒,以霍去病为先锋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朝北挺近。

    几年前苏任第一次踏入这片草原的时候和现在的心情完全不一样,那一次是以小博大,一着不慎便有葬身于此的危险,即便处处小心还是无可奈何的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到走回苏任不得不夹着尾巴讨回来。这一次就不同了,背后有千军万马,还有源源不断的后勤补给。再一个,匈奴也没有以前那么可怕了,所以苏任非常放心。

    为了避免漫天的尘土和咧咧北风,苏任穿着厚实的裘皮坐在马车中。这一次他们不是去打架的,按照皇帝诏令中所说,此去苏任的作用只是一名礼宾,只要将伊稚斜和他的匈奴大军礼送出境,就算大功一件。所以,苏任不着急。将所有的大军聚集一起,一点点向北推进,直奔狼居胥。

    韩庆很少骑马,自然也在苏任的马车中,这样也有个好处两人不至于无聊,边走还能边聊天,以排解路途中的无聊。

    “先生,伊稚斜一直拖到现在恐怕还是不愿意北上,眼看着就要进入冬季,匈奴人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迁徙。”韩庆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若匈奴人依旧不愿意北迁,咱们……”

    苏任喝了一口茶:“你没明白陛下的意思吗?”

    韩庆笑了笑:“陛下想让匈奴人死!无论匈奴人愿不愿意北迁,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死,同意北迁,在寒冷的冬季走进大漠会死很多人;不同意北迁就会被两股汉军完全包围,结果依旧是全部战死。”

    苏任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匈奴欺负咱们大汉百年,无论是平民、官吏还是王宫贵胄无不希望匈奴人全部死掉,只有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但是他们忘记了,匈奴是怎么来的,只要这片草原不能被汉人变成良田,迟早还会有别人在这里生活、然后向南,继续袭扰咱们的儿孙后辈。”

    “先生是担心乌桓、鲜卑、扶余、高句丽?”

    苏任深吸一口气:“以前这片草原上有头狼,他凶狠、勇猛、狡诈,所以豺、狈、鬣狗、狐狸之辈只能忍气吞声,生活在狼的阴影之下,讨些残羹冷炙;忽然有一天这头狼死了或者走了,无论是豺、狈还是鬣狗、狐狸都看到他们的机会到了,一个个争抢、攻击,到最后无论那个胜利,这里又会出现一匹狼。”

    韩庆默默的点点头:“难道就不能迁徙中原百姓来草原?”

    “呵呵呵……”苏任笑了两声:“先秦赵佗的旧事你难道忘记了?我说的不是人的关系,说的是这块地方。”

    “哎!”韩庆叹了口气:“辛辛苦苦打败一个敌人,又会有另外一个敌人冒出来,周而复始何日是个尽头呀!”

    苏任递给韩庆一杯茶:“这就叫循环,从商周到秦汉,朝代更迭,你方唱罢我登场,就是咱们中原都一样,更不要说这种千里无人烟的地方,但是只要我大汉始终保持蓬勃向上的势头,军人不惜血战疆场,文人为天下百姓绞尽脑汁,无论这片草原还了多少主人,他们谁也不敢向南看一眼!”

    韩庆摇摇头:“何其难呀!”

    苏任没在说话,他知道韩庆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个靠皇帝一人治理天下的时代,就算有勇猛不怕死的将军和兵卒,也有兢兢业业两袖清风的官吏,只要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出现了偏差,则昭示这天下危机的来临。可谁也没有办法阻止,总不能换皇帝吧?天下没人有那个胆子!

    看着眼前发呆的苏任,韩庆很想说说自己的看法:“王子据,先生以为如何?”

    苏任回过头,冲着韩庆微微一笑:“行不行又能如何?能保证一两代人文韬武略精明强干,后面的呢?”

    韩庆无奈的笑了笑:“是呀!没有人能够长生不老,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说完,韩庆仰脖将那杯凉茶灌进肚子,一股冰凉之气直冲肚腹,说不出的舒坦:“此战结束,先生真不打算再出来了?四周虽安,但陛下春秋正盛,正是努力奋进的时候,陛下会需要先生的。”

    苏任摇摇头:“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没有我明日太阳照样从东而升,至西而落;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一半,剩下的就需要时间慢慢来,再急功近利大刀阔斧只会适得其反。”

    “哦?先生还有大计?”

    苏任冷哼一声:“怎么?我在你眼中只会耍些小聪明不成?”

    韩庆哈哈大笑,连连摆手:“不不不,在下不是那个意思,自从跟了先生之后在下对先生可谓五体投地的佩服,无论是民政还是统军,看似天马行空实则处处做到精细入微,无论是家祖还是别的任何名将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如先生,即便是卫将军除了统兵格局大一些之外,余者皆不如先生多矣。”

    “不用给我带高帽子,不就是想知道我还要干什么吗?告诉你,种地!”

    “种地?”

    苏任点点头:“何为国富民强?何为天下安定?何为太平盛世?打了多少胜仗,占了多大的地盘,掠夺了多少别人的资源和奴隶,这些全都不算?高祖为何举义旗,而从者如云?陈胜、吴广凭八百苦力揭竿而起,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告诉你,从根子上讲全都是因为种地引起的。”

    韩庆十分惊讶,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理论。对着苏任深施一礼,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对此苏任非常满意,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正襟危坐:“远的不说,就那秦灭论,我问你在灭秦之战中何人出力最多?”

    韩庆想了想:“江东项氏?”

    苏任摇摇头。

    韩庆又道:“猪王之后?”

    苏任又摇摇头:“你说的这些全都是既得利益者,并非出力最多的!告诉你,灭秦之战中出力最多的就是那些拿着锄头、木叉的贫苦农民,没有他们陈胜吴广不可能在数月间集起十万大军,江东项氏也没有和秦军抗衡的力量,更别说太祖敢出邙山。”

    “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百姓才不管坐在皇位上的是谁?只要你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即便是张义、苏秦在世也没人会跟着你造反,一旦你不能保证百姓有吃有喝,就算是如秦始皇般伟大,那也就是暴君!”

    “我大汉要想万年流传就要善待百姓,让他们吃饱穿暖,则大汉万万代,谁也别想动摇!所以,我回去之后就做一件事,种地!不能说如圣人般让天下百姓丰衣足食,那是皇帝的事;至少在我能看见的范围之内,让所有百姓过的稍微好一点,不会为了一口吃的一件穿的发愁,让我认识的人少饿死几个冻死几个。”

    苏任的话韩庆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忽然想起数年前苏任在盩厔让百姓多养鸡鸭的事情,经过那次蝗灾之后盩厔的百姓似乎是比别的地方好过很多,走在路上偶尔能看见某些孩子一边吃着鸡子或者鸭子乱跑的事情,这在以前从来不会出现,哪怕是长安也只有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才会有,普通百姓绝不会出现。

    苏任笑了笑,继续道:“上次从玉门离开的时候我就让张骞帮我收集种子,无论是什么种子都行,据说已经有很大一批送到了楼观,回去之后我就想陛下要上林苑中一块土地进行试种,无论好坏,只要产量高能下嘴就行,在饥荒的时候,估计没人会嫌难吃而不吃吧?”

    韩庆连连点头:“先生若办成此事,足可比肩圣人!”

    苏任笑着摇摇头:“不好,不好,圣人命都不好,我还是做个俗人吧,这样过的舒服一些,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到时候给你在司农寺弄个一官半职,好过整天吃我的喝我的强。”

    “哈哈哈……”韩庆大笑:“不不不,皇家的饭不好吃,还是跟着先生舒服一些!”

    车马滚滚向前,大军一步步朝着狼居胥挺进。车外万马齐奔,锦旗猎猎,车内苏任给韩庆描述一个天下丰衣足食的美丽画卷。虽然到目前为止,全都是纸上谈兵,可韩庆似乎已经看到了那副画卷正在慢慢展开,且正在覆盖大汉江山。他相信苏任的话,没有半点怀疑,自从他跟了苏任之后,虽然在一些小事情上苏任的嘴习惯胡说八道,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苏任的话向来很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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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大将军介绍:
谁说古代就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时代?谁说古人就是淳朴厚道的代表?谁说古人的智慧和眼光没有我们远大?
苏任来到大汉,被大汉朝坑了!刘彻坑他他忍了,卫子夫坑他他也忍了,卫青、霍去病一起坑他他还忍了!
匈奴凭什么坑我?高句丽凭什么坑我?长条岛上的野人都想坑我?那就忍无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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