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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关     骠骑大将军txt下载     骠骑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6章 先下一城

    草原有草原的规矩,底层匈奴牧人对狼性的了解就如同汉人老农对土地的认知一样,算的上闭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屯头刚刚能爬上马背,便跟着父亲、母亲奔走在草原上。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马群、羊群和狼群。从小听着狼嚎睡觉的匈奴人,自然对狼嚎有绝对的敏感。听到狼嚎中的意思,屯头便意识到危险已经不远了,虽然他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样的危险。

    揉着朦胧的睡眼,查克旗非常不情愿,使劲将身上的羊皮裹紧:“怎么了?这么晚不睡觉,叫我起来干什么?”

    “你听!”

    两个人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除了狼嚎就只有风声。查克旗郁闷道:“有什么好听得,狼嚎而已。”

    “狼的叫声不对,这是在呼救,他们遇到麻烦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狼群打架你又不是没见过,睡觉睡觉,明日说不定就要上战场,死了可就永远睡着了。”一翻身,重新躺倒。

    屯头又听了一会儿,再次将查克旗推醒:“不对,一定出了问题,咱们还是赶紧报告头人,万一是汉人来了怎么办?”

    “汉人?这么冷的天我们都受不了,更别说那些好吃懒做的汉人,要去你去,我阿爹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了,上次我就被狠狠的揍了一顿,我可不愿意再挨顿揍。”

    屯头稍微犹豫了一下,起身就走。

    查克旗一把拉住:“怎么?你还真的要去?就不怕我阿爹揍你?再说了,这里有这么多人,外面还有斥候和哨兵,就算汉人来了也不可能不惊动咱们,你我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兵,犯不着惹那些人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不高兴。”

    狼嚎逐渐稀疏远去,草原重新恢复了平静。匈奴人的营地就在一处北风的小山后面。有帐篷的支起帐篷,没帐篷的只能在雪窝子里找个犄角旮旯隐藏自己的身形。冬日的草原没有干柴点火,潮湿的牛粪冒着淡蓝色的火焰,丝毫觉察不到温度。于是乎,大家就只能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

    屯头和查克旗的争论将睡觉的头人吵醒,随手抄起身边的东西扔了过来,正好砸在查克旗的后背上。东西很沉,能听见嗵的一声闷响。咬着牙没让自己发出声,查克旗使劲拉着屯头的袍子,示意他赶紧躺下。

    墨雨躲在黑夜里对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天刚刚擦黑他便带人潜了过来,斥候、哨探都很好对付,以他们墨家高手的身手和本事,在稀稀拉拉如同筛子一样的营地里穿插三五个来回,也不一定有人发现他们。但是,狼群却不一样,高度灵敏的嗅觉和紧绷的神经,让他们很快就被狼群发现。

    第一时间,墨雨就认为此次计划很有可能失败。偷袭,最忌讳的就是暴露太早,狼群帮了匈奴人一个大忙。为了将狼群赶走,墨者付出了五人的代价,一个个被狼群撕咬的血肉模糊,几乎成为一堆碎肉。看着这些尸体,墨雨就要下达撤退的命令,来福一把将他拦住。

    等了很久,匈奴大营中既没有人喊马嘶,也没有派人来查看,就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睡觉的人继续睡觉,发抖的人继续发抖,甚至就连那时断时续的淫靡之音也依旧淫靡。墨雨问了问心神,看了看身旁依旧拉着他衣袖的副将,重重点点头,第一个隐没在无边的黑夜里。

    墨家是苏任手里的王牌,也是一张出其不意的奇牌。墨者各个武艺高强,隐秘身形,刺杀破坏比那些只知道冲锋陷阵的粗狂汉子强不止千倍万倍。别人不知道这些人能在战争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苏任心里比谁都清楚,要不然后世的大小国家都在拼命发展自己的特种部队。

    匈奴人打仗和他们放牧一样,更确切的说打仗其实是放牧的附属品。赶着成群的牛羊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吃到哪里便走到哪里。如果碰见敌人或狼群,自然就要拿起手中的割肉刀和他们干上一架。在大多数匈奴兵卒的心中,这一次进攻大汉,就是因为汉人挡在了他们放牧的道路上。

    匈奴大军的粮草就是他们的成千上万的牲畜,这也是他们的命。今天,墨雨得到的命令就是毁掉这些牛羊,如果能造成更大的破坏,那就是意外之喜。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计划,墨者分别潜入匈奴营地,将一颗颗黑色的弹丸按照要求埋在牛棚下、羊圈里,甚至是草料场和帐篷旁。

    墨雨见过这些东西的威力,当时他就惊讶的合不拢嘴,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就这么一颗小小的黑色弹丸就能将一块巨石撕成碎片。

    屯头虽然听了查克旗的话躺了下来,却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屯头是个很好的牧人,平日里和家里的牛羊牲畜待在一起,一双耳朵能分辨出每一头牛或每一头羊细微的变化。今天也没有例外,身后帐篷里的那个胖子屯长的鼾声依旧响亮,好像被痰气堵住了喉咙,半天没有动静。左边的哨位上的哨兵嘴里小声嘀咕,在抱怨那个大胖子屯长。一里外的将军营帐里还在饮酒,还在品评中间那个歌姬肚皮上的黑痣。

    忽然,屯头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这声音是从右后方牧人营地里传来的。一头母牛用脚使劲的踢打自己的孩子,而牛犊却不愿意离开母亲,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

    屯头皱起了眉毛。若说在冬季,母牛为了保证自己能顺利度过冬季,不被冻死饿死,会有些出格的举动,将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赶走情有可原,必定动物没有人的思想和仁慈。但是现如今眼看着就要入春,动物对季节的变化是最敏感的,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赶走自己的孩子。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母牛感受到了危险的临近。

    屯头一骨碌爬起来,摸索自己的兵器。查克旗叹了口气,翻身坐起:“又怎么了?你不想睡就去站岗吧,那些哨兵最喜欢你这样的了。”

    “我不放心,觉得牧人营地有问题,去看看。”

    “牧人营地?哪里可是大军的最中心,如果汉人打到哪里,咱们俩早就死了,还能在这里说话?”见屯头已经走远,查克旗再叹了口气,慢慢爬起来,将羊皮裹在身上,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牧人营地很大,占据了大营的大半,远远的就能闻见一股难闻的气味。牛马都有吃夜草的习惯,所以深夜依旧有牧人来来回回走动。屯头和查克旗都是孩子,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牧人们只是回头看一眼便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看看,我说没事吧?这样子能有什么事?”查克旗一边跺脚,一边牙齿打架。

    屯头扫视了一圈,牛羊都卧在圈中,反刍着胃里的草料,咀嚼的白沫一嘴。马匹是站着睡觉的,看见陌生人使劲的晃着自己的大脑袋,发出哕哕的嘶鸣。屯头也有些奇怪,低着头从高处下来。

    查克旗拉着屯头往回走:“现在放心了吧?你呀,省着兵卒的命,操着将军的心,若是那天我当上单于,一定封你做大将军,行了,走吧,再不睡会天就亮了,谁知道还能能看见后天的日出。”

    两个小子有一步没一步的往回走,已经能看见他们自己的营地。屯头猛然回过头来,大叫一声不好,撒脚就往牧人营地跑。没有跑两步,巨大的爆炸裹挟着狂风和雪块迎面扑过来,将他整个人掀飞在空中、

    “屯头!”查克旗刚喊了一声,就感觉脚下站立不稳,一个趔趄跌坐在雪堆里。眼前的景色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牛羊在天上飞来飞去,帐篷在天上飞,人也在天上飞,似乎整个营地一下子全都搬到了天上。铺天盖地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从天而降,查克旗还没有站起来,被一头羊砸中脑袋,一头杵进雪地里。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气浪翻滚中匈奴营地里人喊马嘶,惨叫连连。屯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很无助,看着身边经过的东西,有羊、有牛、有兵甲还有碎肉。空气中那股味道非常奇怪,既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又好像肉被烤熟了。气血翻涌,屯头刚一张嘴,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墨雨带着人跑的飞快,这是他这辈子跑的最快的一次。自从身后的爆炸传来,跟着墨雨一起来的墨者们没有一个再赶怀疑墨雨的话。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样惨烈的事,谁也没有想到一直被他们背在身上,带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弹丸竟有这般可怕的力量。若是知道打死他们也不会背负那么多。

    一口气奔出去三里地,墨雨终于停下了脚步,墨者们毕恭毕敬的站在墨雨身后,静静的看着匈奴营地的惨状,谁也没有说话。有一阵气浪卷过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摔在离墨雨不足十步的地方。那个东西一动不动,好像是个人,估计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去看看!”一名墨者左右看了看,挺身而出。很快他便喊道:“是个孩子,还活着!”

第917章 阴魂不散

    苏任站在雁门关的关墙上,披着厚厚大氅深吸了一口气,摩挲着手心里已经变得油腻的白玉,对韩庆道:“安排人,准备些汤水,不要太热,跑了这么远的路,肯定一身汗,如果不泡一泡,是要生病的。”韩庆拱手应诺。苏任转身下了关墙。

    刘健、雷被、李成等雁门关众将都在场。虽然他们从各种渠道听说过一些事情,比如温岭老君观,比如长安北门,比如淮南王府,比如南越等等等传闻。可是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怎么相信。天雷时什么?那可是只有天上的仙人能够掌控的东西,人家即便是道术高强之辈,一到*劈死一个人已经算是神迹了,可今天他们看见的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甚至于想象。

    黄十三跟随苏任较早,很多事情都见过,到也没有怎么惊讶。蛮牛不一样,他在黄十三面前就算个新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样的场面,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哈哈哈……”黄十三拍着蛮牛的肩膀:“这回信了吧?咱们将军还有更厉害的,到时候别被吓尿了裤子,哈哈哈……”

    “还有更厉害的?比这还厉害?”蛮牛破天荒的没有责怪黄十三说他尿裤子的事。

    “那是自然,这才哪到哪?这么多年,先生靠着神鬼莫测的手段屡建奇功,我大汉军神的名字绝不是平白得来的。”扫视一眼众人,黄十三将胸脯挺的老高:“你们算算,将军自出山以来可曾败过一阵?将军说过的话可曾食言?不是我老黄胡说,只要有将军在,无论是谁都不敢正眼来看,全都他娘的把脑袋得塞在裤裆里。”

    “匈奴?伊稚斜?他们算什么鸟,只要将军愿意,用不了几年就能全把他们弄到长安给陛下跳舞,听说那个于单的舞跳的不甚好,陛下一点都不喜欢,等将来将那些单于呀,大王呀,乱七八糟的王全抓去长安,我老黄亲自教,一顿鞭子下去要他们怎么跳就得怎么跳,妇人样也不奇怪,哈哈哈……”

    “看见没有?”一拍身旁被遮盖着的巨大的圆筒形东西:“这家伙比刚才那个更可怕!”

    众人不由自主的离黄十三远点,十几双眼睛全都盯在黄十三手上,生怕这小子一不小心弄出响动,他们可不想和那些匈奴人一样在天上乱飞。

    “这到底是个什么?”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咳!”韩庆咳嗽一声,黄十三嘿嘿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完,连忙拉着蛮牛去追苏任。

    屯头醒来的时候全身的骨节如同断了一样,稍微挪动一下就痛不欲生。想要张嘴说话,半天只能发出轻微的呃呃。一勺子清水灌进他的喉咙,只觉得从嘴巴开始直到肚腹一阵清凉,将那股难以抑制的心火瞬间浇灭。一个声音在屯头耳边轻柔的说话,虽然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屯头明白应该不是什么坏话。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想要伸手将眼睛上的东西撕开,可惜力不从心。喝了好几口水,舒服好多。淡淡的药香钻进鼻孔中,想必自己的伤有人已经医治过了。屯头很庆幸自己没死,有愧疚自己害死了查克旗。查克旗虽然是头人的儿子,对他屯头还不错,屯头已经将查克旗视作自己的兄弟。也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如何了。

    墨雨见屯头不愿意再喝,便放下水碗,问身旁的医者:“如何?这孩子……”

    “墨公子放心,这小子命大,已经醒了那就没什么大碍了,休养些时日,等被震烂的五脏六腑重新调理过来就无大碍了。”

    “那就有劳了,毕竟是个孩子,无论是不是咱们汉人,战争不应该将他们牵连进来。”

    “在下明白,将军昨日也来过,也是这么说的,在下省的。”

    “你们将军来过了?”

    医官笑着点点头:“将军让我告诉墨公子,此次墨公子立下大功,反正墨公子不愿意领受,就当这个孩子是用墨公子的功劳换来的。”

    墨雨摇头苦笑:“你家将军还真会做生意,也罢,他既然都知道了也省的我说,你们好生照顾,过几日我再来看他。”

    听见两人走了,屯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来。刚一使劲,就听见有人大喊,这人竟然说的是匈奴话:“不要命了!你一个匈奴崽子不要不知好歹,要是爷爷碰见才懒得救你,是人家墨公子心好,你小子才捡了一条命,再不通话,爷爷一把掐死你。”

    “吆喝,爷爷说的话听不懂是吧?”

    屯头只感觉脖子被人一把扣住,呼吸立马不顺畅了。若不是有人进来拦住,屯头觉得那人一定会掐死自己。

    查克旗被他父亲和哥哥从雪窝子里刨出来的时候如同一个雪球。头人说话带着哭腔,一双大手不断在查克旗身上摸索,一边问道:“你没事吧?没事吧?可吓死我了!”

    查克旗的命很好,在爆炸之初被一头死羊砸晕,跌进雪窝子。虽然营地里乱成了一锅粥,查克旗在雪窝子里安然无恙,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掉。若不是身上压的雪和杂物太多,仅凭他的力气没法出来,查克旗在爆炸结束的时候就爬出来了。

    “屯头呢?屯头飞哪去了?”查克旗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屯头,让老头人一愣。

    “应该凶多吉少!”哥哥安慰道:“你别难过,咱们部落的人离营地最远,所以死伤最少,除了屯头也就死了两个而已,其他人还都在。”

    “屯头死了?”查克旗嚎啕大哭:“我说不让他来,他非来,他非来!呜呜呜……”

    匈奴左营地损失惨重。牛羊牲畜几乎死绝。爆炸最初就是从牧人营地开始的,受到惊吓的牛羊马匹疯了一般四处乱窜,将营地夷为平地。说起来,被炸死的匈奴人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没兽群踩死的。就连他们的大将喝醉之后,连同刚刚弄来的两个女人一起,被兽群踩成肉泥,真的应了当初他对这两个女人的诺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左营共有三万大军,十数万牛羊和一万多牧人。经此一战,牛羊不用说,死的死跑的跑,收拢回来不足两千,兵牧人更是死伤殆尽。而兵卒只剩一千余,且各个带伤。可以说,匈奴左营已经名存实亡,和没有区别不大了。

    军屯王接到左营的报告,愣了半晌没有说话。那一日的情形他在平海营地感受的清清楚楚,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损失会这么大。

    武建王深吸一口气:“军屯王,当务之急要立刻派人收拢左营伤兵和牲畜,若在将他们留在那里,汉人只需派出一支百人小队就能全部剿灭,左营已经没有必要再留了。”

    军屯王木讷的点点头:“对对对,何人愿意去左营?”

    好半天大帐内没有半点声音。武建王再叹一口气:“要不本王去吧?本王一定将左营的人马全部带回来。”

    “这……,好吧,那就有劳武建王了。”

    等武建王走出营帐,军屯王突然爆发,一把将几案上的令箭兵符扫落一地,一脚将几案踹翻,抽出宝剑怒吼:“可恶!汉人真真可恶!有本事和本王摆开阵势打一仗,搞这种下作的手段实在可恶!”

    “可恶,大王说的对,汉人太可恶了!请大王下令,属下这就率人攻打雁门关,定要将汉人斩尽杀绝!”一名不知轻重的大将立刻跟上。

    见有人出了头,其他人见风使舵纷纷附和,一时间大帐之中全都是请战之声。阿施那部作为伊稚斜的全权代表始终站在角落中,一言不发,但脸上的神情已经变了。

    军屯王挥手示意:“众将之心本王十分明白,汉人可恶至极,但是雁门关易守难攻,咱们大匈奴勇士不善攻城,所以现在还需忍耐。”

    “嗯!”众人长出一口气。最先附和军屯王的那个大将道:“大王说的甚是,是属下鲁莽了,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军屯王冷笑一声:“汉人狡诈,本王在出兵之前便有预料,早早便有了准备,传令左右两军向中军靠拢,并将斥候哨探全部撒出去,严加防范,若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被几个汉人轻而易举的潜入,哼!本王决不轻饶!”

    “诺!”

    安抚住了手下诸将,军屯王也没了继续饮宴的心思,挥手让众人退下。一边叹气一边钻进后账。军屯王的中军大帐十分巨大,出了前帐之外还有很大的后账。平日里这里是军屯王休息生活的地方,但今日军屯王进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一个黑衣人端坐在账内。

    见军屯王进来,那人放下酒杯行礼道:“大王应该已经知道在下所言非虚,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在下的建议了?”

    军屯王看了那人一眼,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是本*不过你,而是……”

    “大王不必多言,在下清楚!只要大王愿意与在下合作,在下保证日后匈奴单于之位一定是大王的。”

    “呵呵!”

    军屯王干笑两声:“话谁都会说,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诚意有多少?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先生大名,是不是先生也有顾虑?”

    “哈哈哈……”黑衣人大笑:“既然如此,便告诉大王又如何?”伸手掀开自己的兜帽,漏出一张俊秀的脸庞:“在下便是方士栾大,在下的名字大王可能不知道,这么给大王说吧,你们的李天师是在下师兄。”

第918章 天壤之别

    一次失败,匈奴人立刻转变策略。匈奴自称狼神的子孙,自身就带着狼性,贪婪、狡诈、阴险、凶残等等狼的品质在匈奴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单于的诞生和狼王的诞生如出一辙,只要你有实力有手段,无论用什么办法杀死老单于,那新单于自然就是你的,旁人没有怀疑只会是臣服。所以军屯王并非对单于大位没有想法,只是现在伊稚斜的实力更强而已。

    栾大适时的引起了军屯王的野心,自然就要策划出让军屯*服的方法来。两个人在大帐中密议了整整一夜,期间有两个不小心经过大帐的兵卒被屯头王的亲卫当场砍死。没人知道军屯王正在和谁说话,也没人知道军屯王和栾大说了什么。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军屯王的大帐中依旧只有军屯王一人。

    惨败好像传染病,当武建王辛辛苦苦带着左大营的残兵败将回到大营的时候,整个大营鸦雀无声。这是继上次马邑之战后匈奴接受的第二次惨败。虽然损伤相对轻很多,可那种让人生畏的感觉笼罩在匈奴人的脑袋顶上。和军屯王的小把戏一样,匈奴人也不知道汉人到底用了什么秘法,至少没人能说清楚。

    武建王将一块黑乎乎,拳头大小的玩意扔到地上:“据说就是这个东西,是我在一个水坑中发现的,切勿靠近火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爆炸。”

    吓的一名小将连忙将那玩意扔到大帐口,心有余悸的不断搓着自己的手。阿施那部走过去捡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久:“就这么小一块,就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阿施将军可以试试。”

    “如何试?”

    武建王摇摇头:“具体不知道,总是用火烧就是了。”

    不到盏茶的功夫,大营外的广场上被人堆起来一丈多高的干牛粪堆。阿施那部轻轻捧着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远远的站着,一小撮火焰开始燃烧,慢慢的烧到整个牛粪堆变成一堆篝火。围着营门站了好大一群人,大家都离得很远,只有阿施那部站在最前面。

    查克旗缩在阿爹背后,警惕的看着阿施那部和他眼前的火堆,他是知道这东西威力的,所以更害怕。军屯王让人用圆盾搭了一个巨大的掩体,只露出眼睛瞅着阿施那部的动作。火越烧越大,阿施那部始终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有些后悔干这件事,当看见武建王领回来的左营人马之后就更加后悔。

    没人催促,所有人静静的看着。阿施那部一咬牙,左右看了看,猛然将手里的东西扔进火焰中,转身撒脚如飞往回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刚刚迈出一条腿,就听见身后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气浪裹挟着尚未熄灭的牛粪四散飞舞,有的费劲营地落在帐篷上,将帐篷点燃;有的落进人群中带来一片惊呼。

    阿施那部被气浪掀了一个跟头,一头杵进烂泥塘半天爬不起来。后背上一块燃烧的牛粪烧穿他的衣服烧到他的皮肉,发出滋滋的声音。阿施那部一个翻滚,使劲扭动身子,好不容易才将背上的火焰弄灭,然而已经有很大一块皮肤被烧成了焦炭。

    军屯王吸了一口凉气,扭头向武建王看去:“果然很厉害!只是本王已经知道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且等些时日也让汉人尝尝这玩意的厉害。”

    “哦?你知道?”

    军屯王微微一笑,带着自己的爪牙回了大帐。

    离自己三十步看见和隔着三十里看见完全是不同的两个感觉。亲眼看见那玩意爆炸和慌乱中被气浪掀飞也是两个感觉。当爆炸响起的时候,已经有人匍匐在地冲着那堆干牛粪虔诚的磕头,更有甚者准备过会等大王回去之后,偷偷捡一块牛粪带回家供奉起来。

    匈奴虽然拥有强壮的体魄,却依旧处在蒙昧时代,对于自然的了解十分有限,那些用他们朴素的智慧无法解释的东西,都会被他们归类为天神的杰作。风,如此;雨,如此;这黑乎乎的玩意只是再多一个而已。

    大祭司被军屯王请到大帐:“大祭司,你觉得那个东西是用什么造的?”

    大祭司摇摇头:“我看不出来,应该是天神送给汉人的吧!”以前大祭司绝不会说这样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祭司总是有意无意的带出些对汉人强大的叹息。所以伊稚斜才越来越不喜欢他,将大祭司派到了前线。

    “哈哈哈……”军屯王大笑:“你们全被汉人骗了,难道你们刚刚在哪里没有闻到别的味道?”

    阿施那部离得最近,受到的伤害也最大,这时候正被两个祭祀剥光给他的后背上药:“嗯?的确有些味道,好像是什么烧焦的味道!不是我后背被烧焦,而是有木炭的味道。”

    一位祭祀也皱起眉毛:“除了木炭好像还有硫磺味,很淡,不注意闻不见。”

    军屯王点头:“你两个说的很对,不过还少一样,那玩意就是将木炭、硫磺、硝石三样撞在一个铁壳子里而已,而且我还知道要造那东西需要一分硝石,两分硫磺,和七分木炭。”

    军屯王的话还没有说完,所有人都看着他,一个个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惊讶。他们不理解,军屯王这个脾气暴躁、嬉笑怒骂全无规律的家伙是如何知道汉人秘密的,这完全和军屯王的风格不一样呀!

    武建王惊讶的时间最短:“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不用管。”军屯王没有搭理武建王,而是对大祭司道:“从今天开始,就按照这个配方,派你的人去寻找着三样东西,咱们也造这个震天雷,越多越好!”

    苏任正在大堂里看条陈,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韩庆处理过的大军情况简要,作为大军的最高统帅,必须时时刻刻了解自己军队的情况。霍去病已经出去两月了,没有传回来一丝一毫的消息,这让苏任非常担心。看着骑兵营那一点少的可怜的报告,苏任眉头紧皱。

    忽然,一声爆炸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苏任稍微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向外跑,站在高高的关墙上,寻着爆炸声音的来源。雷被、刘健、李成、韩庆等人也跟着跑了出来,等他们出来的时候,苏任和墨雨已经在关墙上站了好久。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雷被扶着女墙,瞪大眼睛寻找发出爆炸声的源头。

    “听上去很远,应该是匈奴大营方向。”韩庆仔细辨认了一下。

    刘健连忙望向远处的草原:“怎么只有一声?匈奴人也造出咱们那个东西了?难不成我们身边有内奸?”一手扶在剑柄上,警惕的看着四周。知道那件事的人不多,这时候全都在关墙上,若出了内奸那定然在他们这些人之中。

    “他娘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等抓住了剥皮抽筋!”雷被恶狠狠地大吼。

    苏任停止和墨雨的谈话,笑了笑:“只有一声,那就说明不是匈奴人自己造出来的,应该是从钩子岭捡到的,必定那次咱们用的太多了,有那么一两个没有爆炸并不奇怪。”

    “原来如此!”刘健这才收起宝剑,忽然又道:“那匈奴人会不会自己做?有了我们那个东西,只要切开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

    “是呀!”雷被重重点头:“匈奴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秘密,那咱们就得改变些计划,不能等匈奴人造出那个东西用来对付咱们,那就不妥当了!将军,以末将之见,咱们应该趁现在,立刻出兵打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对,对,对,应该出兵!”众人连连附和。

    韩庆看了苏任一眼:“现在出兵还太妥当,咱们还是再等等看。”

    苏任也挥手道:“不要激动,不要着急,其实在墨公子他们出发之前本将军便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本将军正希望匈奴人大量制造,只有他们将全部的心思用在这个上面,那咱们这一战就算胜了八成。”

    军屯王和武建王对大祭司的工作进度非常关心。军屯王是为了催促大祭司加快速度,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尽快造出震天雷,而且越多越好。武建王纯粹就想看看军屯王的那个配方是不是真的。

    为了此次督造震天雷,军屯王特意在大营后部画了一块地方。他们知道那个东西的威力,所以更担心大祭司会不会一不小心,将整个营地炸飞。

    “呲呲……”一股黑烟冲天而起,发出呛人的气味,很快弥散在整个帐篷里。军屯王从一块大石头后面露出脑袋看了半天,确定再没有危险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走过来:“这就是震天雷?怎么只冒烟不爆炸呢?”

    大祭司叹了口气:“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们试验了好几次根本无法爆炸!”

    陆陆续续躲在各处的大将、小将、当户全都走了出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军屯王,希望能从军屯王嘴里再次听到令他们震惊的话语。但今日他们失算了,这一次军屯王也是紧皱双眉,看着大祭司,牙齿咬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第919章 远方的消息

    当阿巽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苏任总算彻底放心下来。虽然在众人面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肯定是匈奴人捡去了一颗,但匈奴人别想从那颗火雷弹里面得到答案,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必定古人并非都是笨蛋,相反聪明着如过江之鲤,保不齐匈奴人中就有那么一个。

    韩庆长出一口气:“这下先生应该可以放心了吧?匈奴人粗野鄙陋,雷火弹不是他们能懂的,更不用担心他们会制造。”

    苏任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匈奴人暂时不知道雷火弹的秘密,谁也保不齐日后不知道,战场是个非常奇怪的地方,所有的先进兵器也只是一时的先进,一旦使用之后敌人必然会找出克制的法子,另外,匈奴人是怎么知道引动雷火弹需要火,这件事必须弄清楚。”

    “先生放心,我已命天罡地煞加紧追查。”韩庆稍微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先生知道。”

    “何事?”

    “白日鼠死了!被人杀死在荒原雪地之中,又被群狼分食,是赤发鬼几人在荒原捡到白日鼠的臂箍确定的,尸体惨不忍睹,已经火化。”

    苏任皱起眉头:“那就是说栾大还活着?长安的人有何回报?”

    “派回长安的人已经确定栾大没有离开皇宫,依旧每日给陛下讲道炼丹,也从来没听说过栾大出来过,更不要说来雁门。”

    “嗯?难道还有别人?”

    “应该不会,安排在李少君那里的人说的很清楚,和李少君见面的人就是栾大,绝不会有错。”韩庆也皱起眉头:“属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我们疏漏的,不过先生放心,属下已经命人加紧追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这术士还真是阴魂不散,既然他们铁了心要和咱们做对,那就必须斩超除根,但是李少君和栾大要区别对待,只要李少君能按照咱们的计划行事,可放他一马,那个栾大必须找到。”

    “诺!属下明白。”

    “对了,去病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霍去病顶风冒雪骑在马上艰难前行,广袤的荒原就是个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每日能走八十里,可是在荒原上却连周围的景色都不会怎么变化。大雪将牧人和他们的牲畜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无论你站的多高一眼望过去全都是白茫茫一片。

    索亚斯提供的地图的确比自己用的地图详细精确,但依旧不足以保证大军在草原荒漠不会迷路。三天前他们在一处避风的地方仔细研究过,这才发现他们似乎迷路了。望着地图上粗糙不堪的线条和混乱的山川河流,霍去病想起了苏任和韩安国给他上课时所讲的内容。

    苏任说,作为将军最主要的是明山川懂地理,善于利用地形、天气、甚至于阳光、雨露,只要运用得当以少胜多并不是什么难事。韩安国却说,为将者需知兵事,度人心,料敌先机,而大胜之。当时,霍去病觉得韩安国说的对,因为从他舅舅卫青给他讲述的几次战争中,能看出当时舅舅正是识破了匈奴大将那些少得可怜的计谋,才获得大胜,而苏任说的山川地理就在那里又不会跑,看见自然就明白了。

    现在看来他错了,一个连敌人都没找到而自己迷路的将军怎么看都不是个合格的将军,就他们现在这样还和匈奴人打仗,能不能活着走出这荒原都需要看老天的心情。

    “赵破虏!”

    “末将在!”

    “可找到路了?”

    赵破虏憋了半天:“禀将军,没有,末将已经加派了斥候,依旧没有发现和地图上相似的地方。”

    霍去病半天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远方:“从我们行军的方向看,要不我们就是偏北或者偏西,再多派些斥候,小爷就不信找不到匈奴。”

    “诺!”

    风雪越来越大,大军迫不得已只得再次停下来休息。他们此次是奇袭,所以带的干粮不多,原本计划一路走一路杀,一路杀一路找吃的。草原上到处都该是匈奴牧人的帐篷和牛羊,也就是到处都是食物,按照他们这六百人的队伍,随便找到一户牧民就够他们十几天的补给,现在看来他们想错了。

    军士们很不错,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依旧默默的跟着年轻的将军,没有吃的便抓一把雪塞进嘴里,希望能有饱胀感。他们也知道自己眼前这个小将军已经尽力了,自从踏上草原就没有多少人抱着活下去的希望,只希望能够多杀些匈奴人,多活些日子而已,更希望大将军会兑现他的承诺。

    军卒的坚强超过了霍去病的想象,原本已经准备好鼓励和安慰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以前在楼观书院学的那些激励将士的手段不是这时候耍的,弄不好会弄巧成拙真的到了战场第一个死的就会是他自己。又走了三天,雪终于停了。一匹快马玩命的从远处跑过来,马上的骑士应该非常着急,即便是战马已经尽了全力,他依旧不断的用鞭子抽打。

    赵破虏靠上前,看着远处的骑士对霍去病道:“是咱们的斥候,应该有所发现!”

    那骑士跑到近前,猛然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气息尚未平稳便兴奋道:“将军、司马,找到了!找到了!”

    霍去病冷哼一声,赵破虏一鞭子抽过去,抽在那骑士肩上:“慌什么?慢慢说,找到什么了?”

    骑士穿着扩家,赵破虏的鞭子巧妙的避开了脸面,一看就知道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骑士笑了笑:“并将军、司马,兄弟们在前面五里处发现一个匈奴部落,大约有十几户牧人,牛羊上千头。”

    听见这话的军卒一个个睁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霍去病。其中几个正要往嘴里塞雪的家伙,慌忙扔了手中的积雪,眼珠子瞬间变红,呛啷一声抽出腰间大刀。这架势不用霍去病下令就要准备冲过去。

    赵破虏咽了一口口水:“将军!咱们有救了!”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斗转马头:“都听见了吧?老天不亡我等,不用小爷吩咐你们都应该知道怎么办?凡是高过车轮的男丁统统都得死!记住了,咱们不需要俘虏,都明白吗?”

    “不要俘虏,明白!”

    “很好,出发!一炷香时间结束战斗!”

    风卷残云,霍去病第一个从高坡上冲下来,第一个杀进匈奴人的营地,第一个看番那个试图反抗的老者,第一个点燃巨大的草料堆。匈奴人的反抗看似疯狂,可在更疯狂的汉人军卒面前好比海边的沙堡,连个浪花都没起,便宣告覆灭。

    人杀了,牲畜也杀了,真个营地一片狼藉,好久没有痛快过的军卒们兴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霍去病没有去管那些胡作非为的军卒,更没有去斥责不守军规的军官。孩子的哭喊,妇人的惨叫钻进霍去病的耳朵没有留下波澜。这就是战争,当匈奴人杀进大汉的时候也会是这个样子,他们现在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已。

    一名胆小的匈奴人被带到了霍去病面前,赵破虏用匈奴话和这个猥琐胆小的家伙说了好久,重重叹了口气:“将军,咱们的确迷路了,而且很严重,整整偏北三百里。”

    “这里是何地?”

    “再往北十五里便是沱沱河,阴山在我们西南方向,如果现在启程在这样的天气下至少需要半月时间。”赵破虏一笑:“反而是去匈奴王庭狼居胥更近一些,越过沱沱河就是单于的地盘,这家伙说那边有更多的牛羊和牲畜,只要我们不杀他他愿意给咱们带路。”

    霍去病看了那个匈奴人一眼,那人连忙趴下将脑袋贴在地上:“那这里离狼居胥多远?”

    “需要十天,而且中间要经过很多部落的领地,这一次匈奴单于没有派多少兵卒参加围猎,哦,匈奴人将和我们大汉的战争称之为围猎,所以沱沱河那边的部落有很多勇士。”赵破虏一惊:“将军,您不会……,这,就咱们这点人恐怕不行,玩意碰见一个大部落咱们就有可能……”

    霍去病瞪了赵破虏一眼:“小爷知道,不用你提醒!心里有数,既然伊稚斜想躲在后面看热闹,那小爷非去会会他不行,别用这样的眼神,更不要担心,让你看看小爷的本事,从楼观书院出来的可没有绣花枕头。”

    “绣花枕头?那是什么?”

    霍去病摆摆手:“反正不是好话,日后等你去了书院就明白了,行了,既然一切都清楚,那就吃饭喝酒养精蓄锐,让伊稚斜也见识一下什么叫麻雀战、游击战!”

    霍去病说完,闪身出了帐篷。赵破虏在后面大喊:“将军,这个家伙怎么办?”

    霍去病摆摆手,头都没回。赵破虏想了想,看了那个趴在地上的匈奴人一眼,手起刀落。

第920章 试探性进攻

    奴隶是匈奴人中最低等的物种,比牲畜还要低一个等级。在匈奴人眼中,奴隶不能算作物件,甚至连财产都算不上。那些肮脏懒惰的奴隶既不能给他们带来回报,还要吃要喝,最好的奴隶其实就是死奴隶。匈奴奴隶有三种来源,其一是战争中的抓获,无论匈奴人还是汉人;其二是破产的牧人;其三是罪囚。三种途径基本上和汉人相同,只不过汉人相对仁慈一些。

    奴隶也是最好的炮灰,大战之前用无用的奴隶来试探一下对手的实力是非常必要的手段。但是这一项提议被苏任一口否决了。作为一个后世人,根深蒂固有着很强的人性观念,那些看上去可怜巴巴老实巴交的罪囚、赘婿、贫农,怎么看怎么是人,完全不是只能用一次的石块和箭矢。若将他们排上去让匈奴人杀,苏任的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匈奴人却没有苏任这般仁慈,他们的做法非常符合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观念。既然是战争那就必然会有人死,与其让自己的勇士和能够带来牲畜牛羊的牧人死,倒不如将那些已经成了死人的人派上去。这样做即是给自己减轻负担,也能够给敌人增加麻烦。

    军屯王的命令非常清楚,凡是奴隶只要能够第一个攀上雁门关的关墙且活着回来,他不但会还他们自由之身,并且还会上次牛羊牲畜,甚至于美酒美女都可以商量。所以,匈奴的奴隶突然间变得眼睛里有了光,这在以往的大战中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左大营因为上次的事情死伤惨重,剩余的被武建王费尽心机带回了大营,可是军屯王却认为他们这些人丢失了匈奴人天狼神子孙的荣誉,一道命令边将那些除过无法下手的人之外,全部变成了奴隶。自然也包括查克旗一家。当被套上脚镣的时候,查克旗的父亲依旧大喊自己是葫芦川部落的头人,可惜谁也不会听他的。

    沉重的脚镣让原本胖墩墩查克旗神奇般的在半个月后变得骨瘦如柴,松弛下来的皮肤让他看上去似乎一下子老了三十岁。也让查克旗的性格发生了改变,原本喜欢说话见人就笑的样子没有了,等到他的阿爹和哥哥相继死了之后,查克旗便的沉默寡言,有的时候一两天都不会说一个字。

    明天就要打仗了,因为今天下午他们的脚镣被去掉了一半。为什么说是一半呢?因为,原本他们每人都有一副脚镣,现在变成了两人拥有一副。和查克旗捆绑在一起的是个独眼断臂的老头,两个人都很沉默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对方一眼,即便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如厕。

    在监军的皮鞭下所有奴隶从肮脏的荒地里摇摇晃晃的起身,查克旗对那几个无论抽多少鞭子都无动于衷的奴隶见怪不怪,因为他已经见过不止一次。那些人已经死了,却也逃过了身首异处的结局,就和查克旗的阿爹和哥哥一样,说不定他们在某个地方暗自庆幸。

    监军是粗鲁的也是粗野的。不断大声咒骂着奴隶们,还将手里的鞭子挥舞不停。查克旗有幸挨了一下,麻木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或者难受的表情。脚下被人扯动了一下,查克旗连忙跟上和他同命相连的老头子的步伐。

    由一大群骑兵组成的队伍将奴隶们围在一个非常狭小和拥挤的地方,在最中间的空地上胡乱的扔着一堆破破烂烂的皮甲和豁口连连的兵器,这就是他们的武装。大眼扫视了一下身边的人,查克旗明白就这点东西无法做到没人一件。

    “小子,动手的时候快些,你要是拖了老子的后腿,上了战场第一个杀得就是你!”老头呆滞的眼神中流露出阴冷。查克旗默默的点点头,跟着老头不断的往里挤,希望能挤到离那堆破烂最近的地方。

    一个头戴金盔骑着大马的胖子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查克旗死都认得那个人,他就是将他们全家从天堂带进地狱又踩了两脚的家伙,他们的王,军屯王。军屯王叽哩嘎啦的有说有笑,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得意,然而查克旗一句没有听见,若不是老头再一次将查克旗拉回来,查克旗一定会冲上前和那高高在上的王拼命。

    “小子,你要干什么?等会老子一定第一个杀了你!”老头子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查克旗。

    一声令下,努力们疯了一样哄抢那堆破烂的兵甲,这个时候没人在乎身边是什么人,胆敢妨碍自己就是一顿胖揍,如果不幸死了那也是你活该。查克旗被老头子拖拽着努力在人群中生存。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倒下,一旦自己倒下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老头子的运气不好,不等他挤到近前,那些破破烂烂的兵甲已经被人哄抢一空,他自己只得两手空空。反倒是查克旗从一个被踩死的家伙手里捡了一把没有柄的弯刀。与其说这是一柄弯刀,倒不如说是一根铁条,那满目疮痍样子能看出来这件兵器已经到了报废的边沿。

    铁刀上竟然有两个汉字,虽然查克旗不认识,却能猜出这把刀原来的主人一定是个汉人勇士,因为从刀背上看这是柄新打造的,且上面豁口众多,定然是杀死了不知多少人后才被匈奴人捡了回来。

    看着查克旗手中的铁刀,老头伸手就去夺,被查克旗一刀砍在手臂上,老头子才惊恐的停下手。查克旗没说话,老头子一下子变得猥琐起来。手臂上血流如柱却一声不吭,甚至于还像查克旗漏出一个微笑。

    拿到了武器也就到了上战场的时候。在骑兵和监军的驱赶下,无论拿没拿到武器的奴隶,默默的转身朝着雁门关的方向挺近。他们心里清楚,庞大的队伍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会死在雁门关,至于是谁他们不知道,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查克旗走的不前不后,呆滞的跟着。身边的老头子一手捂着胳膊讨好的看着查克旗,然而查克旗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在奴隶营待了这么久他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只要有机会,那个老头子一定不会犹豫,定会如同饿狼一样扑上来。

    汉军早已经做好的准备,守城是汉军的强项,这么多年就因为匈奴人没法突破有汉军把守的长城或者城市,才没能让匈奴人进一步踏入大汉境内。和匈奴人交战多少次,对于匈奴人马上的功夫汉人十分佩服,可对于攻城战无论是多么懦弱的汉军都有非常强大的自信心。

    没有约战,没有警告,甚至连说话都没有。匈奴奴隶在冲进汉军弓箭范围的第一时间,刘健便下达了放箭的命令。黑压压的羽箭铺天盖地,没有任何保护的匈奴人如同一捆捆的庄稼被锋利的镰刀齐根割断。但是匈奴人没有放弃,依旧踏着同伴的尸体冲向雁门关。

    查克旗被裹挟着不断前进,他的个子矮穿梭在人群中自然有高个子给他挡掉大部分箭矢,倒是那个老头子气力跟不上年轻人,走几步就要喘气,让查克旗好几次险些丧生汉军的箭下。再一次躲过一根羽箭,查克旗扭头向那个老头子看去。

    “你,你想干什么?别,别,我对你……,啊……!”

    老头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巨大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被砍伤的小腿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老头子一屁股做到地上放声嚎叫。查克旗没有犹豫,连着砍了三下,才将老头子的小腿砍断。他没有多看老头子一眼,一猫腰再一次钻进人群中。

    苏任的棋艺没有任何长进,和韩庆对弈依旧没有丝毫胜算。看着眼前的棋局,苏任的大龙被韩庆几乎*,只要再有三五手,就算苏任不认输也没有丝毫意义。韩庆喝着茶笑呵呵的看着认真思考的苏任。

    一旁的墨雨轻蔑的撇着嘴:“必死无疑多撑三五手又有什么意思?”

    苏任翻了一个白眼:“观棋不语,小人行径!”

    墨雨怒道:“身为大将,城下大战已经开始,你却在这里下棋,这岂是什么君子?”

    苏任胡乱用手一摸,对韩庆道:“不下了,不下了,好好的对弈全被这小子破坏了,这次算平手,咱们来日再战,让老黄和蛮牛守住门,决不能让这个小人进来,到时候再一分高下不迟。”

    “无耻!”墨雨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一直跟在墨雨身后的屯头看的莫名其妙,被墨雨拍了一巴掌:“还留在这里作甚,跟我走,城下你们的人和我们的大军正在打仗,你不去看看?”

    虽然屯头依旧不是听得太懂,看看两个字还是听明白了。他早已经忍耐不住,连忙跟着墨雨跑上城楼,眼前的景象他从来没有见过,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汉军一阵阵的箭雨射的东倒西歪,惨呼和嚎叫不断的钻进他的耳朵,屯头不由的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算朋友的朋友。他很想知道查克旗是不是也在城下这群人之中,只希望他没有被箭矢射到。

第921章 前奏

    苏任站在房门前伸了一个懒腰,昨晚外面闹哄了一夜,喊杀声、惨叫声凄惨的让人心寒,但是苏任反而睡的很舒服。趁着苏任洗脸刷牙的时间,韩庆进来报告了一些战况。匈奴人虽然冲的凶狠,看上去气势很足,却并没有派遣什么强大的兵力,只是一波一波的派奴隶试探和消耗,据说城下的尸体已经堆积了自由一丈高,若今天匈奴人还照旧继续这么干,到了晚上就不用什么云梯之类玩意,纵马就能上城墙。

    “这匈奴人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么多奴隶?”苏任一边漱口一边问。

    韩庆叹了口气:“匈奴人想来洗好掠夺,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咱们汉人,亦或是附近的乌桓、鲜卑,还是更远的高句丽都是匈奴人掠夺的对象,这么说吧,匈奴人有多少牲畜几乎就有多少奴隶。”

    “哎!造孽呀!”苏任也叹了口气:“还在打吗?我好想听见停了?”

    “的确停了,天亮的时候停了,估计他们的奴隶也损耗的差不多了。”

    “那以你这个兵法世家子弟的看法,今天匈奴人会怎么办?”

    韩庆想了想:“如此巨大的消耗,即便是匈奴人的奴隶再多,他们也经受不起,今天应该会消停一点,如果他们还没有退走,就说明最迟三天之内,真正的匈奴大军就会打过来。”

    “那就要尽快清理一下尸体,现在已经开春,尸体留在荒野的时间太长,容易激发瘟疫,这个非常重要。”苏任略微思索:“让雷被派人给城头运送火油,将那些尸体一烧了之,千万不可有瘟疫,咱们八万大军可全都在这里。”

    “诺,我这就去办!”韩庆刚一转身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回过头:“对了,匈奴的那个军屯王将王帐扎在了马邑,现在可以说匈奴人已经夺下马邑,斥候回报,军屯王也学着先生的做法招募商贾,还发了告示,说什么只要去马邑的商贾他用长生天的名义担保其安全,即便是咱们汉人。”

    “呵呵,这家伙还真有意思,难道他就不怕细作?”

    韩庆一笑:“匈奴人没有这个说法,要不要我派人进去。”

    苏任摆摆手:“不必,人家已经到了咱们眼皮子地下,派不派细作都一样,只要严密监视即可。”

    苏任的早饭十分简单,米粥、包子、咸菜最适合他的胃口。这些东西都是他专门从长安带来的人做的,现在他是东路军的将军,身份和地位都不同了,再说和士兵同甘共苦的屁话就有些做作了。正吃饭的时候,墨雨带着那个他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匈奴孩子又来了。

    这个匈奴孩子非常奇怪,自从被带回来之后先是在医官哪里养了半个月的伤,等能下地的时候便一直跟着墨雨,而且很听话,从来不哭也不闹,完全和十六七岁的孩子不同。还别说,这小子长得的确不错,眉清目秀,若不是脑袋上顶着一蓬卷曲的头发,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个外族。

    苏任知道这孩子叫屯头,但是墨雨却固执的给孩子另起了一个墨韵的名字,可见墨雨这是准备收徒的架势。对此苏任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而希望屯头能答应,必定墨家在大汉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去别的偏远的地方闯荡一下对他们没有坏处。

    抓了一个包子递给墨韵,墨韵没接扭头看向墨雨。墨雨点点头,墨韵这才接过来给苏任施了个礼,又缩到墨雨背后慢慢的吃。

    苏任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问墨雨:“你要不要也来些?难道也要我请?”

    墨雨微微一笑,摆摆手:“今日来我是给你说个事,墨韵的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还在草原上,我准备带人去接回来,需要从你这拿些军备。”

    “行呀?要多少?”苏任一边吃饭一边回答,发出呼噜噜的吃饭声,光听声音就觉得饭菜非常可口。

    “不用太多,此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行,有什么需要直接去给李成说,就说我同意了!”忽然,苏任停下吃饭:“但是,雷火弹不能带!你知道规矩。”

    墨雨点点头:“明白!”墨韵站起身给苏任行了大礼,这才跟着墨雨出了门。

    黄十三一直看着墨雨带着墨韵走远,等着苏任吃完了饭,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这个小子怎么着都是匈奴人,墨公子干嘛对他这么好?难道说墨公子有什么……”

    苏任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那就不知道了,下次见了墨雨我替你问问,哈哈哈……,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也会说笑话了,哈哈哈……”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当城外燃起大火的时候,雁门关里面就已经没办法待人了。苏任还是低估了尸体的数量,浓浓的焦臭和滚滚的浓烟几乎将整个雁门关覆盖。无论是城头的兵卒还是圈里的马匹全都打着喷嚏,希望离那些浓烟和火焰远一点。

    苏任用绣着鸳鸯戏水的手帕捂着口鼻爬上城墙,已经被烧红的城墙带着极高的温度,烤的人根本无法靠近。这里的气味最重,刚吸了一口就有非常想吐的感觉。不等爬上城头,苏任就已经转身往下走:“去让李成准备些生石灰,等火熄灭之后立刻撒下去,越厚越好,这样就能有效的拟制瘟疫,而且关内也要撒。”

    刚过中午,天空飘来阵阵细雨。这是春天的第一场雨,标志着万物复苏的季节正式来临,可惜雁门关外城下的那些正在燃烧的尸体却没有看见。又是火,又是雨,和韩庆预料的不同,一直拖了五天,匈奴人丝毫没有动静,这让韩庆不安起来。

    “先生,还是派些人去马邑吧?我担心匈奴人有什么阴谋。”

    “旱地忽律怎么说?”

    “没有消息,大火和雨隔绝了消息传递,最早明日才能收到。”

    “那就等,天罡地煞都没办法将消息传回来,匈奴人的进攻一时半会也不回来。”

    又等了三日,终于等来了急需的消息。而且十分重要的消息,情报上说,匈奴人之所以没有急着进攻,是因为军屯王正在进行一项秘密计划,而且和雷火弹有关。这个消息十分及时,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其一匈奴人正在酝酿一场风暴;其二雷火弹已经被匈奴人破解,或者说汉军内部出现了叛徒。

    看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苏任被吓了一跳,连忙找来石满柱询问。石满柱非常肯定的保证,雷火弹的配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连负责生产的人也只会负责其中一环,自然不会外泄。另外,雷火弹都是从长安运过来的,期间有专门的军队护送,数量和时间都能相互吻合,被盗的可能也不大,如果要出问题,那也是长安出现了问题。

    苏任皱着眉头想了好久,问韩庆:“栾大可有消息?”

    韩庆道:“已经证实,可能有两个栾大。”

    “两个栾大?双胞胎兄弟?”

    韩庆点点头:“根据咱们秘密抓获的术士提供,邵翁当年捡回来两个孩子,后来说是其中一个死了,只留下栾大一个,且邵翁非常喜欢栾大,这才收其为徒,从哪之后没人见过另外一个孩子,都以为真的死了。”

    “陛下可否知道?”

    “知道,我已经派人给陛下传过信。”

    苏任无奈的笑笑:“这些术士还真是阴魂不散,立刻联络天罡地煞,一定要找到躲在这里的栾大,定要剪除,这小子是个非常的威胁,不可留。”

    雷火弹,匈奴人叫霹雳弹,是在一块生铁铸成的铁球内填装*,用火引燃爆炸的东西。虽然苏任的*配方在石满柱的努力下得到了非常大的提高,可是因为铸铁技术的影响,造出来的雷火弹声音巨大威力却很小。有时候一颗雷火弹扔过去,炸开的生铁球只是两半,杀伤力不及弓箭。

    匈奴左营之所以损失那么惨重,一则是因为用的雷火弹非常多,另一个是牲畜马匹受惊冲进营地造成。真正死于雷火弹之下的不到伤亡的一半。但是,自从栾大提供给军屯王雷火弹配方之后,军屯王却如获至宝,经过两三次的实验之后立刻决定打量生产,所以才会等这么久没有急着和汉人动手。

    再一次将栾大找来,军屯王问道:“目前咱们有多少霹雳弹了?”

    “大约两百颗,还不足以和汉人应聘,据我所知,苏任手中可有上千颗这个东西。”

    军屯王有些丧气:“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我们就没有胜过汉人的办法了?本王命你,三日里必须再生产三百颗,否则……”

    栾大一惊,他从军屯王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不耐烦的味道,连忙答应。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很快就到了。栾大还真的拿出了五百颗霹雳弹,军屯王大喜,看着眼前一大片黑乎乎的铁球,高兴的咧着大嘴:“有了这东西咱们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明日一早咱们就攻打雁门,本王令,打下雁门放纵三日!”

第922章 战争之神

    从古至今,如果要说一场战斗或者战役中什么兵器最厉害,你会得到很多种答案。有人会说是枪,因为他改变了战争的类型和方式。也有人说是马,因为他改变了战争的速度和方向。还有人说是人,因为人才是战争的起因和基础。但是,要说战争中最经久不衰被所有人认可的,威力巨大的武器是什么,那就会异口同声的说,定时那被誉为战争之神的大炮。苏任这次将这个东西提前了一千多年,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炮衣被揭开的瞬间,有人惊讶,有人唏嘘,还有人莫名其妙。一尊尊如同怪兽一样的铜炮伸长脖子,张着巨口静静的看着城外。铜炮没有苏任想象中的巨大威武,只有三尺左右,厚重的炮管足有五寸,即便是铜炮很大,在这么厚重的加成之后,留下来发射威力的口径只有可怜的三寸。

    雷被和刘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摸了个遍之后,摸着自己的脑袋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武器:“大将军,这就是您说的战争之神?”

    苏任点点头,伸手拍了一把,铜炮发出砰砰声:“别用这样的眼神,用的时候你就明白了,样子是不好看,却贵在威力巨大,如果匈奴人敢来攻城,一波齐射,我可以保证无论多么厚实的战阵在他面前都是白费,只可惜还是太过笨重,如果能放在车马上,那匈奴人的末日就在眼下。”

    雷被和刘健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没有看出大炮的威力到底从何而来。眼前的东西既没有锋利的边沿,更没有优越的异动性能,只能静静的趴在城头,死气沉沉的毫无美感可言。

    见好几个人都对他的解说不屑一顾,苏任大喊一声:“石满柱,发射一发,让这些土包子见识见识!”

    为了这批大炮,苏任可谓是费劲心机,从第一尊大炮被铸造成功之后,跟随者诞生的专业炮兵就出现了。前装炮的发射最麻烦的便是弹药装填,苏任从一开始便命令石满柱不断改进,直到今天正式亮相,已经可以做到每分钟三发的标准,超越了数百年后火炮第一次怒吼时每分钟不到一发的极限。

    从装药,填弹一气呵成,当十几斤中的石弹塞进炮筒,便有大部分便明白苏任弄出来的东西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刘健问道:“看样子此物就是一个简易的投石机而已,不过的确比投石机轻巧很多。”

    雷被摩挲了一下被装进炮筒中的药粉,嗅了嗅:“这和雷火弹里面装的应该是一个东西吧?”

    李成一直站在边上,知道此时才问道:“不知大将军说的这个神武,能将石弹扔出多少步?”

    苏任哼了一声:“看着就是,别那么多废话,都离远一些,不要妨碍炮兵工作,说的就是你,雷被你让开!”

    雷被连忙扔下手里的*,退后两步,给炮兵让出通道。一名拿着红旗的兵卒站在大炮后方,等一切准备就绪,便高高举起红旗大声报告:“一炮,好!”

    石满柱看了苏任一眼,苏任微微点头,石满柱也大喊一声:“放!”

    “放!”

    红旗猛然落下,拿着烧红铁钩的兵卒狠狠的将铁钩塞进炮身上事先准备好的空洞中。没有什么废话,也没有漫长的等待。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巨大的浓烟和巨大的响声在城墙上炸响。毫无准备的雷被和刘健几人被响声吓的不轻,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么一个东西竟然有如此大的声响。

    李成反应最快,第一个冲到城墙边,用衣袖驱散眼前弥漫的烟雾,望着空中那道优美的弧线:“三百步,四百步,五百步,中了!”

    一颗碗口粗细的大树很不长眼的长在了炮弹经过的轨迹上。带着巨大惯性的石弹在飞行了五百步之后,重重的砸在了大树身上。李成看的很清楚,碎屑横飞,大树开始慢慢倾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对面倒了下去。巨大的树干和树枝如同一把刷子,将周围的灌木和夜草压倒一片。

    “呀!还没停!”

    石弹传过大树,继续向前飞出三五十步之后才落地,猛烈的弹跳了几下,慢慢的停止了滚动。就在众人以为表演结束的时候,又是一阵浓烟,接着如闷雷般的响声传了过来,以石弹为圆心,向外三十丈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无一幸免,不是支离破碎便是拦腰折断。

    城头一片死寂。苏任对此非常满意冲着石满柱微微点头,这才啪啪拍了两下手掌:“诶!诶!各位,各位?如何?”

    “这……”雷被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呆愣愣的看着远处。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咱们有此宝物,何惧匈奴千军万马?”刘健高声欢呼。

    李成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对石满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惊的石满柱手足无措。论起地位他石满柱自从跟了苏任那天起,便是苏任的家奴。而李成可是实打实朝廷封的都尉。石满柱一直待在深山幽谷,从来没有在人前露过面,今日刚刚露了一手,竟能得到一个都尉大人的礼节,石满柱已经不知道手放在何处好了。

    “石先生的神技,我等今日算是见识了,他日还要仰仗石先生多多相帮!”

    “诶?你小子这是要挖老子的墙角呀!”苏任飞起一脚踢在李成的屁股上:“少打歪主意,老石这次回去是要受封的,弄不好还在你的官职之上,到时候有你小子磕头的时候,不用这么着急。”

    雷被也反应过来,立刻道:“原来如此,等石先生受了陛下敕封,咱们就是同僚了,更应该相互帮助才是,若那日哥哥有了麻烦,石先生可不能袖手旁观。”

    “是是是……!”石满柱已经不会说话了,他本来就木讷一些,在这么多都尉、校尉、将军面前更加谦卑,这时候被人如同神仙一样供起来有些难以适应,可怜巴巴的向苏任求助。

    苏任哈哈大笑:“谁刚才还说此物不过一个小号的投石机而已,现在看看你们的嘴脸,那还有朝廷大臣的样子,和我这个商贾有何区别,老石,我给你说,日后谁要用你的人,一颗炮弹没有一万钱想都别想,必定造炮弹也不容易,你说是不?”

    谢百川本事代郡都尉,临时奉命调入苏任麾下。常年驻守边塞,对于大炮在战争中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清楚。一手捋着胡须,笑道:“一万钱倒也不多,老夫虽然清廉,还是能拿出十万八万,只要能多杀匈奴,便是变卖祖宅田产,又有何妨?”

    石满柱连称不敢。苏任叹了口气,很铁不成钢:“就你老石心眼实,老谢一哭穷你就软了。”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簇拥着苏任和石满柱下了城墙。

    匈奴大军已经驻扎雁门关下,雁门关的一举一动都在匈奴人的监视之下。就刚才那让人记忆深刻的事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传到了军屯王的大帐之中。正在因为自己已经造出了霹雳弹而饮宴的军屯王听到消息之后,愣是半天没有说话。

    阿施那部看了军屯王一眼,挥手示意众人出去。刚才那声响大帐之中的人也都听见了,包括阿施那部和军屯王在内都以为汉人又在扔霹雳弹,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他们相信只要等自己拥有了足够多的霹雳弹之后,完全可以和汉人抗衡,可他们谁也没想到汉人竟然还有威力更大的霹雳弹。

    “大王,汉人这是在给我们示威呀!要不要……”

    军屯王将手里的酒喝光,略微想了一下,对阿施那部道:“你先出去,让本王思索一下!”

    阿施那部也没多说什么,施礼出了大帐。等阿施那部一走,栾大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兜帽从后账走了出来,这么些天一直躲在军屯王的大帐中,不能出门不能走动,原本就白净英俊的栾大,更加白净英俊,若不是嘴边又些许绒毛,穿着男人的衣服,一定有不少人会将他当人妇人。

    “此乃何物?你不是给本王保证过不会再有比霹雳弹更厉害的东西了吗?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五百步,不但能砸断一棵大树,还能造成威力更大的爆炸,你说!汉人还有什么秘密是你没有告诉本王的?”

    军屯王一脸怒气,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栾大。栾大轻叹一声:“哎!看来咱们全都小看了这个苏任,包括你我,也包括你们那个自打的单于伊稚斜!”

    “别说这些没用的,汉人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我可不会将我的人派上去送死!”

    栾大嘴角一翘,微笑非常迷人:“怎么?大王害怕了?难道大王就没有想过苏任为何无缘无故的暴露自己的秘密?如果苏任将这东西留到大王的大军抵达雁门关下,忽然来一下,效果定然比刚才要很多!”

    军屯王皱了皱眉头,慢慢坐下。栾大接着道:“这正说明苏任虽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数量定然不会很多,他只是用此来吓唬大王,苏任的兵力不足大王一半,只有死守雁门一条路,但面对大王的大军,苏任恐怕也有所担心,所以苏任才会如此,引起大王怀疑,从而不会攻打雁门。”

    军屯王依旧不说话。栾大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所以大王不该犹豫,反而应当立刻派兵攻城,苏任以为用他的那些小伎俩已经唬住了大王,定然防备会松懈些,此时攻城定然能收到奇效!”

第923章 发明改变射界

    战争的酝酿需要一个过程,匈奴人和汉人从百年前便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高祖曾帅兵攻打过匈奴,可惜白登山一站让大汉再也抬不起头,不得不忍气吞声,用女人来换取和平。但是汉人从来没有忘记耻辱和羞辱,经过文景两朝的卧薪尝胆,到了刘彻手里,总算有了些本钱。

    马邑一场大战,彻底点燃了汉人心中的愤怒和雄心,匈奴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们也会被杀死,也会战败,也会被杀的鬼哭狼嚎,跪地求饶。马邑一战,匈奴死伤掺重,甚至连他们的单于也因此送命。当然汉人也死了不少人,可比起匈奴,汉人能经受的住。

    但是匈奴总归是匈奴,只要匈奴一日未灭,汉人和汉人的皇帝就没办法睡个好觉,因为匈奴人压在汉人头上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即便是在梦中都会担惊受怕。所以,对于汉人来说,最好的匈奴人就是死了的匈奴人。此次三路大军攻打匈奴,刘彻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就算有大汉钱庄的支持,依旧让国库捉襟见肘。此战若胜一切好说,若败!自刘彻一下所有人都将是大汉的罪人。

    苏任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小心。试炮并非苏任临时起意,这也是他考虑了好久才做出的决定。大炮的确是个好东西,然而大汉劣质的锻造工艺完全不及后世的百万分之一。铸造出来的青铜炮看上去威风凛凛,可苏任知道这玩意其实就是一次性用品。从以往的实验来看,还没有一尊能够发射百次而不炸膛的。

    匈奴人三五天没有动静,苏任焦急的来回在房间里踱步。打仗需要钱粮,而且是无休无止的需要。战争其实就是一个吞金巨兽,无论一个国家如何富有总有被吞噬干净的一天,就看他们的将军能不能在花掉最后一个铜板之前,彻底将敌人打败而已。

    不要说什么小米加步枪战胜了邪恶的敌人,要知道当年米国援助了我们多少物资,我们欠了米国多少钱,更要知道为何伟大的领袖要听从那个什么国际的指挥,就因为人家财大气粗愿意为战争买单。

    韩庆风尘仆仆的闯了进来,手里抱着一根竹简。苏任连忙问道:“如何,匈奴人有什么动静了没有?”

    韩庆重重的点点头:“有了,军屯王正在集结自己的兵马,看样子三日内定会攻打雁门。”

    苏任长出一口气:“总算是上当了,立刻命令所有人做好准备,这一次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我们熬不起了!李成手里的军资已经耗费了八成,如果匈奴人再不动手,咱们就不得不出关找匈奴人决战了。”

    “应该不会有问题,消息中还说匈奴人比咱们的境况好不了多少,因为去年冬天的白灾,匈奴人此次带来的牲畜也不多,他们比咱们还着急。”

    “必定人家是游牧的,眼下已经开春,青草已经发芽,人家还能坚持,咱们更被动一些。”

    呜呜……,阵阵的牛角号在雁门关外吹响,站在关墙上的兵卒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从城头上看过去,满眼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从地平线一波一波的走过,场面巨大的难以想象。粗略估计了一下,就眼前这架势,匈奴人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苏任和他手下的军官全都站在城头,看着眼前的景象,谁也没有说话,大战即将开始的气氛让人压抑却又热血沸腾。谢百川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还就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样子了,匈奴人这一次很有可能是倾巢而来,老朽能赶上,也算上天对老朽不薄,哪怕战死也能瞑目了。”

    雷被点点头:“谢老将军说的好,一生能碰见这样一次大战不枉此生,何况我还遇见两次,是能瞑目了,若侥幸活着可以见人就吹嘘一二,谁也没有爷爷命硬!哈哈哈……”

    “哈哈哈……”谢百川跟着大笑:“雷都尉,那你我就相约一下如何?”

    “约什么?”

    “若老朽不幸战死,家中老小希望雷都尉多多照扶,若雷都尉不幸,老朽定保你雷家三世富贵!”

    “啪!”两人的手掌重重碰在一起,相视大笑。然后,整个城墙上的将军、都尉、校尉都在大笑,笑的是那么豪气干云,苏任都差点被感染。

    看了身后的传令官一眼,传令官立刻站起身,将手中的红旗使劲挥舞。顷刻间雁门关的城墙像活了一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成千上万的军卒,在他们的上官带领下急急忙忙赶往自己的阵地。身前的那些将军、都尉、校尉们大笑着抱拳行礼,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匹快马带着军屯王的王旗,从匈奴阵营中快速穿出,冲着雁门关而来,离着雁门关尚有百步,高高的举起王旗,刚一张嘴便有一只箭矢穿过他的喉咙。那名匈奴骑兵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军屯王的王旗跌落尘埃,被不知所措的战马踩了两脚之后变得污秽不堪。

    五百步是匈奴大军止步的地方,这是军屯王根据前几日收到的消息之后确定的驻军线,在这个位置上能保证汉人的秘密武器不会伤到自己的大军,却增加了自己攻城的难度。看着自己的传令兵被汉人射死,军屯王恨的咬牙切齿,这是汉人在告诉自己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谈话的必要,也能说明此战定会非常残酷。

    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太阳,军屯王知道自己的手下将会有很大一部分人看不见下午的落日,但他只能如此。如果不将汉人彻底打败,军屯王没法向伊稚斜交代,更别提收拢其他部落完成自己的心愿。

    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穿着皮甲的俊美男子,军屯王一咬牙:“你确定汉人的秘密武器不会很多?”

    栾大一笑:“都这个时候了大王还在犹豫?要知道大战之前最忌讳统帅犹豫不定,这一点大王可没有对年的那个小子做的好。”

    军屯王冷哼一声:“别说的此事和你无关一样,我已经查出来你的身份,之所以如此支持我和苏任一斗,还不是为了你们术士的仇恨?别激动,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军屯王盯着栾大伸向腰间的手,微微一笑:“所以说咱们两个就是相互利用而已,只要你能助我得偿所愿,我一定将苏任交到你的手上!我们大匈奴人说话一言九鼎,绝对不会骗你!”

    栾大松开手,收敛了脸上的杀气:“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我不想等的太久。”

    牛角号是匈奴人最常用的传递消息的方式,根据号音的长短和婉转不同,说明的事情也有着天壤之别。刚才那号声悠扬而高亢,这是进攻的号角。匈奴人慢慢腾腾的下了自己的战马,收拾自己身上的装备和手里的兵器。他们非常不习惯站在地面上和敌人打仗,更愿意纵马狂奔,然而今天他们又迫不得已只能用最不喜欢的方式和汉人对抗。

    伊稚斜和军屯王都想过用最古老也最有效的办法和汉人周旋,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汉人进入到了自己的领地,如果还和以往一样,那会毁坏多少牧场,损失多少牛羊?这是他们不愿意看见的,不得已只能用最不喜欢的办法强攻汉人,这些匈奴兵卒在攻下雁门关之后要尽快向西,要不然卫青和李广就会真的杀进他们的领地。

    嚎叫是匈奴人用来赶羊的一种方法,也是用来驱狼的手段。一边纵马一边嚎叫能显示出他们健壮的体魄和精湛的马术,也能恐吓胆敢对他们不利的敌人和野兽。今日的嚎叫实在是没有以往凶狠,象征性的喊了几嗓子见雁门关城墙还远,就谁也不想喊了,努力迈着自己的罗圈腿奋力冲向雁门关。

    刘健的射手营是阻挡匈奴的第一波力量,就在匈奴人庆幸没有遭到汉人秘密武器的绞杀时,一蓬蓬的箭矢从雁门关的城墙上高高飞起,此时匈奴人距离雁门关尚有三百步之遥。

    军屯王站在大军最后面的高地上,这里能够俯揽整个战场:“汉人的弓箭能射三百步?”

    栾大摇摇头:“据我所知绝对不可能,汉军之中最强的脚弓,也就二百部而已,这已经是最好的弓箭了,余者出了仅有的几人能够用五石硬弓将箭矢射出二百五十步外,再也没有更厉害的箭矢。”

    “那汉人为何现在就发箭?难道他们的箭矢太多,故意羞辱我们?”

    军屯王和栾大额话还没有说完,凄厉的惨叫和呼喊便从战斗的地方传来。汉人的箭矢如雨点一般洒在匈奴人的身上,凭借小小的圆盾无法阻挡漫天箭雨,只能一波波的倒下,一个个的惨嚎。

    “这……”韩庆皱起眉头,好半天才舒展开:“先生的反曲弓研究成功了?”

    苏任喝了口茶笑呵呵的点头:“这可不是我的成绩,是书院中墨家人用了整整三年时间研究出来的成果,就是为了和匈奴人大战储备的,被我第一个使用而已。”

    “此乃神物,有了反曲弓我们就再也不怕匈奴人的骑兵冲锋了!不等他们冲到近前,就能将他们全部射杀在马下!”

    “有利有弊,反曲弓虽然力道强大,却难以控制和制作,三年来墨家也只只做了五千把而已,装备给卫青和李老将军的就有四千把,我们这里仅有一千把,若是损坏连个备用的都没有。”翻身对传令兵道:“去,告诉刘健,让他省着点用,等匈奴人冲到城下还有好东西等着他们!”

第924章 应接不暇的新玩意

    匈奴人的毅力值得钦佩,韧性也让人生畏。在艰苦的草原上,匈奴人仅仅凭借数十万之众和大汉几千万人抗衡百年,依旧处处占着上风并非大汉懦弱,而是匈奴人刚强。箭雨暂时阻挡了匈奴人前进的步伐,也仅仅是暂时。匈奴人顽强的冲锋让刘健无论射出多少箭矢依旧不能完全阻挡匈奴人的脚步。

    这才是战争,真真正正的战争,也是苏任第一次面对的真正的战争。无论以前苏任多么智慧,多么运筹帷幄,他所碰见的战争在这场战争面前只能称之为游戏而已。成千上万的人在苏任一声命令之下便奔赴黄泉,且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错。

    随着战斗的激烈,苏任也没有喝茶聊天的心思,双手拄着自己的宝剑,静静的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只要在城墙上激战的兵卒稍微回头便能看见。火红的亏盈配上漆黑的战甲,背后飘荡的红披风,还真有威风凛凛的感觉。离得太远没人能看见苏任的样貌,但是只要看见这身盔甲就足够了。

    黄十三和蛮牛非常警惕,手里没有兵器,一人擎了一块巨大的盾牌站在苏任两边。在他们眼里苏任站在这里纯粹是给战斗增加难度,即便是雁门关的城墙很高,却也没有高到天上去,玩意那个匈奴射雕手猛然间来上一箭,他们还真没有把握能够挡的住。

    韩庆也站在苏任身旁,作为兵仙的后人,对于战争的渴望是浸润在骨子里的。脸都有些发白,一双眼睛中已经带了血色。苏任回头看了韩庆一眼:“你还是算了,虽然你有些武艺,在这种场合还是太过单薄,就留在这里比较好!至于你们两个若是想上去就上去吧,放心,我这里无事!”

    韩庆叹了口气。黄十三和蛮牛对望一眼,犹豫了半天都摇摇头。苏任苦笑道:“也罢!传令,让刘健发力,今日天也不早了,早早结束,让兵士们好好休息一下。”

    红旗被传令兵高高举起,上下左右一阵晃悠。城墙上的战斗立刻改变了模样。已经射箭射的手臂酸麻的弓箭兵潮水一般退了下去。盾兵迅速抢占了城墙垛口,将盾牌死死抵住女墙,一丈长的长枪顺着关墙与盾牌的缝隙伸出去,在城头形成一道枪林。

    “拒马枪阵?”军屯王和汉人打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对于汉人这种死皮赖脸的打法早已经熟悉,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在陆地上专门针对骑兵冲锋的拒马枪阵竟然被苏任搬上了城头。

    栾大笑道:“很好,这说明苏任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要一鼓作气拿下关墙,这雁门关就算破了!”

    军屯王一咬牙:“传令左大将,趁着汉人弓箭手撤退加快攻击,不能给汉人喘息的机会!”

    匈奴人再一次发出狼嚎般的叫声,挥舞着手里的弯刀冲向雁门关。这一次的人数比上次更多,狭窄的雁门关通道被匈奴人挤的水榭不通。云梯、冲车这种只有汉人才会用的攻城利器竟然也在匈奴人中出现,特别是那些冲车,竟然比汉军的还要高大,看上去就让人担心雁门关城门能不能经受着这种庞然大物的轰击。

    匈奴人首先使用了雷火弹,带着火星的雷火弹被匈奴人用一根皮绳扔的高高的,画出一道弧线朝着雁门关飞来。然而,效果却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匈奴人的雷火弹从点燃直到落地不断的出现不稳定的爆炸,有些还在皮绳上就已经爆炸,非但没有炸到汉人,却让自己的战马受惊造成不小的损失。即便是落在城墙上的那几枚,也在他们落地的瞬间被几个盾兵用木盾围城圆圈阻挡碎片乱飞,杀伤效果可以忽略不计。

    苏任眉头一皱:“刘健在干什么?怎么反倒让匈奴人抢了先?”

    韩庆看了看道:“刘都尉可能是觉得还不到时间,匈奴人离着城墙还有一段距离,咱们的雷火弹没有匈奴人用皮绳扔的远,只能等匈奴人再近一些。”

    话音刚落,剧烈的爆炸从雁门关下传来,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紧似一声,弥漫在天空中的硝烟让人已经无法分辨战场的情形。根据爆炸声判断,刘健在投弹之初是经过计算的,因为雷火弹的爆炸在逐渐延伸。

    军屯王急的团团转,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当他看见雁门关前弥漫的硝烟就已经明白,自己造出来的雷火弹在威力方面和汉军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无论从爆炸之后的声响,还是产生出来的烟气,自己的霹雳弹就和小孩子玩的玩具一样。

    “报……,大王,汉军霹雳弹威力巨大,我军损失惨重,左大将已经顶不住了,请求大王允许他部暂时撤退!”

    “混账!没用的废物!”军屯王一鞭子抽在传令兵脸上,瞬间就被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军屯王依旧生气,又连着抽了传令兵好几鞭子,这才用马鞭指着栾大:“你不是说霹雳弹的配方是从汉人皇宫中偷出来的,为何不如苏任手里的霹雳弹厉害?”

    栾大也有些纳闷,一时间无法作答。按照常理,皇宫中的东西永远都是这个天下最有名、最有价值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保管在皇宫的秘库中。没想到苏任竟然有更厉害的!栾大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早就被刘彻怀疑,所以他才能顺利的偷到霹雳弹的秘方,并顺利的来到匈奴。

    “来呀!”军屯王大叫一声,身后的亲卫呼啦啦全都抽出弯刀。

    栾大扫视一眼,笑道:“大王还是不相信我?在下可以用人头保证,敬献给大王的霹雳弹秘方的确是在下从皇宫中偷出来的,至于为何苏任的霹雳弹比大王的厉害,在下实在不知。”

    “你还要欺骗本王?”

    栾大立刻深处右手高高举起:“今日在下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将死无葬身之地!”见军屯王的脸色稍有舒缓,栾大接着道:“如今我与大王休戚与共,绝没有欺骗大王的意思,据在下所知,大汉皇宫中的霹雳弹和霹雳弹秘方还是当年苏任进献给刘彻的,这东西本身就是苏任所造,比大王拥有的威力大并不足为奇!”

    “那你可有办法破解?”

    栾大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天色已晚,野战不妥,不如大王暂时罢兵等在下回去思量一下,明日再战如何?”

    军屯王看着跑回来的伤兵,一个个面如锅底,有很多人身上还是乱糟糟的,也没有了再战下去的意思,听到韩庆的解释便点点头。

    长长的牛角号声再次响起,正在进攻的匈奴人如释重负一般,纷纷松了口气,翻身往自家营地跑,已经顾不上身后的情况。他们只觉得自己应该离雁门关越远越好,最好是一个谁也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退了!”

    “跑了!”

    “匈奴人跑了!”已经激战了一日的兵卒们欢呼雀跃,他们才不管匈奴人退走的原因何在,只要是打败了匈奴人就是最大的胜利,也就意味着丰厚的军功和多多的赏赐。

    “命令!石满柱立刻发炮,最好能将那些逃走的匈奴人全都留下!”苏任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雷火弹的硝烟还没有散尽,火炮的巨响再一次传来。一共三十二门火炮一起开火的场面让很多人终生难忘,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雄壮威武的场面。一发发的炮弹带着划破空气的刺耳尖叫,呼啸着冲进匈奴人逃跑的队伍中。巨大的爆炸声再一次响起,气浪和炮弹中包裹的铅丸四处乱飞,将匈奴人高高抛起,有狠狠的摔在地上。

    军屯王的眼睛都值了,惊的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呆呆的看着前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武建王叹了口气,扭过头不愿再看眼前这一幕,汉人的新武器太多了,而且一个比一个威力巨大,现在的汉人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些懦弱如鸡的汉人,汉人岂但不可窥伺,甚至要离得越远越好。

    炮火还在延伸,在石满柱的指挥下,每一发炮弹都精准的落在匈奴人最多的地方。一声声的炮声,比战鼓更加激荡人心。汉军军卒也看傻了,知道现在有很大一部分才明白,原来这些放在城头的奇怪的东西竟然如此厉害。他们也在庆幸这东西是自己人的,若是敌人的后果不敢想象。

    军屯王一声不吭,自顾自的调转马头朝回走,今夜注定是睡不着了,他要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计划。当初在单于伊稚斜面前夸下的海口要重新定位,热血被冷冰冰的现实扑的连火星子都不剩,这对于一项高傲的军屯王是沉重的打击。

    “大王,大王!”栾大呼喊了两声,见军屯王不理自己,又提高了嗓门:“大王不可气馁呀!这是我们若退,汉人必定尾追而来,到那时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军屯王头都没回。武建王看了栾大一眼,冷冷一笑:“将此人给我拿下!”

第925章 用力过度

    匈奴人来势汹汹的进攻灰溜溜的退走了,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凭借着高墙、雷火弹和火炮的威力,匈奴人扔下数千具尸体,带着更多的伤员逃走了,虽然还不能肯定匈奴人自此便会退居大漠,至少再也不敢窥伺雁门关是真的。

    谢百川喝了很多酒,头盔和铠甲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所以只能披头散发的大笑。又是一大口酒下肚,顺手摸了一把粘在胡子和胸膛上酒水,摇摇晃晃的来到苏任面前,高高举起酒碗:“将军,老朽倚老卖老说句难听话,当初你来雁门的时候,老朽是一百个不服,老朽驻守代郡十八年,和匈奴人大大小小也打了不下数百场,看着袍泽一个个死去,老朽心里苦呀!”

    说着,谢百川竟然当众哭的像个孩子,酒宴的气氛为之一凝。谢百川哭了两声,又站了起来:“老朽就想,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竟然敢称军神,陛下难道糊涂了?和匈奴如此大的决战,不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却派一个毛孩子来,难道我大汉儿郎死的还不够?”

    “好多次,老朽都想给陛下上书,想让陛下换了你这个将军!”谢百川将身子一挺:“老朽不才,可老朽这份心日月可鉴,若陛下实在找不到大将,老朽愿意拼了这把老骨头和匈奴人决一死战!”

    苏任静静的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所有人都停下喝酒聊天,眼睛全都盯在苏任和谢百川身上。和苏任亲密的恨不得现在下去将谢百川这个老糊涂狠狠揍上一顿。和谢百川相熟的全都为谢百川捏了把汗,他们是在没想到谢百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若苏任生气立刻砍了,谁也没有话说。

    “哈哈哈……”谢百川忽然哈哈大笑:“但今日一战,老朽对将军钦佩万分,不说匈奴人死伤多少,就咱们死伤兵卒加起来没有一千,老朽就特别欣慰,将军顾忌儿郎们死活是个值得儿郎们追随的将军!”

    抓过身旁不知是谁的酒坛子,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再次举起,谢百川给苏任深施一礼:“老朽敬骠骑将军一碗!”

    苏任微微点头,端起自己的酒碗和谢百川遥遥一碰,扬勃一口喝干。众人全都松了口气,大堂中的气氛再一次高涨起来。无论以前如何看待苏任,就凭今日一战和苏任刚才的表现,他手下这些将军、都尉、校尉对苏任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观。

    韩庆一直在默默观察,趁着机会对苏任道:“今日一战,先生可算是树立了真正的威信,再也没有掣肘的事情发生了。”

    苏任笑道:“都是为大汉流血的好汉,我若小肚鸡肠起步让人笑话,再说我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吗?就刚才的谢百川,驻守代郡十八年,四个儿子战死沙场,就这一点就值得人尊敬!”

    “是不是小肚鸡肠在下不知道,在下就知道今日一战,匈奴人恐怕很久都不会提起攻打雁门的精神,弄不好还会……”

    苏任瞪了韩庆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最讨厌你这种说话说半截的样子。”

    韩庆嘿嘿一笑:“我担心匈奴人退走!”

    苏任一愣:“你是说,咱们这一次用力过度了,将匈奴人打的太狠?”

    “是有点。”

    苏任皱着眉头想了想,过了好一会也点点头:“还真有可能!”扭头对黄十三道:“去看看斥候回来没有,等他回来立刻带来见我。”

    酒宴几乎喝了一夜,除去需要驻守的兵卒和军官,只要是雁门关守军几乎所有人都有一口酒,这在军营中十分难得,更何况现在还是战时,临战喝酒乃是兵家大忌,更是军法所不能容忍的。此次骠骑将军苏任的军司马是一个叫张华之的人,这个人好像凭空突然蹦出来一样,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出现在雁门的守军之中。

    临走的时候,苏凯特意委婉的提醒苏任要小心这个张华之,当时苏任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自从自己来到雁门关,军司马张华之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很少出现在苏任面前,即便是出现也坐在一边不吭一声,有时候让人觉得苏任的这个军司马还不如不要,一点作用都没有。

    对于苏任的军政,张华之不理会这可以理解为不和苏任争权。但是,就连他需要负责的后勤保障,甲兵训练等事项,这个张华之也似乎没有任何兴趣。一天到晚就躲在自己房中,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哪怕是有人向军司马禀报,也会被门前军士挡回来,让找苏任解决。

    今日与匈奴大战,张华之一如既往没有出现,所以庆功的酒宴张华之自然也不会参加。一直到酒宴结束,张华之第三十九次出现在苏任面前。张华之长得很不讨人喜欢,丹凤眼上面的柳叶眉本就是女人该有的东西,再加上一个酒糟鼻子和歪斜的嘴角,构成了一个奇特的样貌。

    张华之的年纪也不大,按照朝廷发布的告身看,今年还不到三十,可是脸上深深的抬头纹和不协调的粗糙皮肤说明这个人以前肯定遭受了常人难以匹敌的艰难。

    “将军,战时饮酒当以军法从事,本司马已经命人封锁了大堂,并将军卒手中的烈酒收回,并且此事也会告知陛下,对于将军我没有处置的权利,但那些饮酒的都尉、校尉和其他军卒每人二十军棍,这是军法!”张华之说完,不等苏任回答,便吩咐背后的行刑队开始执行。

    谢百川喝的最多,所以醉的便更死,知道他的裤子被人扒了下来,老头子才觉得不太对劲。尚未喊出话来,屁股上重重的挨了一下。二十军棍不是很多,可谁见过成千上万的人一起挨揍?有些人性格坚强一声不吭,有些人那怕用棍子在屁股上挨一下也嚎的和杀猪一样。

    听着噼噼啪啪的动静,苏任一下子没了求情的心思,只是冷冷的看着张华之。张华之再次施礼:“骠骑将军若对在下有任何不满,可以上书陛下,若陛下觉得在下处置不当或擅权,在下甘愿服法。”

    “哼!你做的对!你是司马有这个权利!”苏任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大堂。

    韩庆不属于守军序列,黄十三和蛮牛没有喝酒,自然就不在张华之的管理范围之内。见苏任走了,三人连忙跟上。不等离开大堂,苏任便大声道:“派人去查,查这家伙什么来历?我倒要看看陛下派来的军司马是个什么货色!另外派人盯着他,只要敢有丝毫错漏,立刻斩杀不用禀报!”

    黄十三和蛮牛连忙称诺,只有韩庆扭头看了张华之一眼,眼神中的疑惑多过玩味和同情。

    好不容易的大胜,让张华之将整个气氛完全破坏,经历此事苏任开始思考刘彻派张华之做自己的军司马是何用意?监视,这本就是军司马的职责之一。制衡,从张华之以往的表现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证明这一点。那就只剩下调查了,难道刘彻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相信苏任?苏任的心有些寒。

    韩庆给苏任倒了一杯水:“先生不必介怀,军司马并非陛下首创,从前朝便有相同的官位,先生领大军在外,作为皇帝绝对不会放心,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将军是陛下,你会不会猜忌您手下的将军?”

    “呵呵。”韩庆笑了笑:“先生的来历蹊跷,据在下所知整个大汉都在流传有关先生的野史,而且版本奇特更带有很多神话传说,特别是经过南越人、西域人、匈奴人的改编之后,就更加超凡脱俗了!董仲舒当年给陛下敬献的天人三策中,君权神授被陛下封为真理,而先生是个神仙一般的存在,陛下心中恐怕也不会太舒服。”

    韩庆摆摆手,示意苏任让自己把话说完:“不过,无论是监视还是调查,张华之完全没有必要来这么一出,今日张华之突然发难,这其中定有某些隐情,军司马是最受陛下信任的人,所以在下觉得长安定然有变,或者是陛下给张华之送来了密令也未可知!”

    “长安?”

    韩庆点头:“上次天罡地煞已经证实,栾大的弟弟正在假扮栾大留在陛下身边,弄不好事情就坏在此人身上。”

    苏任思考了好久,静静的坐着一下一下用手指在椅背上敲击着有节奏的声音。韩庆没有继续再说,示意黄十三和蛮牛跟自己一起出去。

    苏任一直等着斥候的消息,直到东边出现了鱼肚白,斥候总算回来了。黄十三急急忙忙领着斥候来向苏任回报。苏任仔细询问了斥候匈奴大营的情况,从表面上看,匈奴人非但没有撤退的意思,反而正在磨刀霍霍,颇有来日再战的决心。根据斥候的消息,匈奴大营之中灯火彻夜未眠,来来往往的巡逻兵卒比以往多了一倍。

    等斥候汇报完,韩庆和苏任对望一眼。韩庆道:“匈奴人果然狡猾,他们肯定要跑!”

    苏任一笑:“跑?哪有那么容易?此战是咱们先发起的,好不容易才将匈奴人聚集一起,岂能让他们说走就走?去,去将那些屁股乱糟糟的家伙叫过来,张华之的账日后慢慢再算,眼前大事要紧!”

第926章 师徒的胜利

    若不是武建王默默无闻的替军屯王管理着军营,没人知道自由散漫惯了的匈奴大军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自从雁门关回来之后,军屯王便将自己关进了大帐,任何人也不见。但凡有人打搅,卫兵便会给一句话,让武建王处理即可。

    武建王是匈奴中实力最弱的一个王,多年来他的部落就是被别人盯上的肥肉。说起来,这一任武建王是三年来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个大王,他的前几任既他的阿爹和哥哥全都死在战场,不是匈奴人和汉人的战场便是匈奴人和匈奴人的战场。

    然而,武建王还是那个武建王,无论匈奴人辜负他们家族多少次,武建王依旧履行着先祖向天狼神发下的誓言,始终支持那个坐在单于位置上的人,不管那个人拿到单于之位是否光彩,是否合法。

    栾大被关在铁笼子里,这是武建王特意要求的。和栾大有过不少次见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武建王就已经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看上去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汉人绝不是他言语中表现出来的样子。因为此人有一双和他年龄及其不相称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至极,估计没人能看到最深处。

    手里提着一条烤的金黄的羊腿,武建王再一次来到栾大的铁笼旁,将手里的羊腿塞进栾大的笼子,微微一笑:“先生是不是饿了?吃一点吧,再过些日子可就没有这么美味的羊腿吃了。”

    栾大接过羊腿,狠狠的撕下一口,面带嘲弄之色:“你们准备撤军?你就这么自信能撤走?”

    武建王点点头:“自不自信都要撤退了,春天马上来临,饿了一个冬天的牲畜该贴膘了,若不能及时让牲畜吃到鲜嫩的青草,那么这一年我们匈奴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这就好比你们汉人重地误了农时一样。”

    “苏任不会放过你们的!”栾大一边吃,嘴里一边发出含混的声音。

    武建王一笑:“我们匈奴人和你们汉人不一样,我们没有割舍不下的东西,说走收了帐篷爬上马背就可以走,只要进了草原谁也找不到我们。”

    这根羊腿很瘦,上面没有多少肉。栾大很快就吃完了,正在寻找合适的石头准备敲开骨头吸食里面的骨髓,这是栾大最喜欢的事情:“你们太小看汉人的皇帝了,他三路大军围攻匈奴便是早已经摆下天罗地网,即便你们逃回草原也不会安稳,倒不如……”

    “先生不用再挑唆,还是想想自己为好!”武建王起身离开了铁牢,背后传来栾大的怒号:“你们会后悔的!后悔没在这里和汉人死拼,后悔没听我的话!你们一定会后悔!”

    望着大帐里一片乱糟糟的屁股蛋子,苏任的火气就控制不住。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全被张华之给破坏了。一顿军棍下去,几乎让整个雁门守军瘫痪,别说尾追匈奴人就算是正常的操演,没有个三五日都不能进行。

    “全都是你干的好事!”

    张华之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吭。苏任没有权利杀了或者抓起张华之,甚至没有权利限制张华之的所作所为,因为张华之是皇帝派来的军司马。从隶属关系上来说,张华之和苏任完全是两条线,甚至张华之比苏任更得皇帝信任。

    张华之不说话,苏任的怒气就好像打在了棉花上,这让苏任更加生气。可张华之依旧那副死猪不怕开水汤的样子:“将军对在下有什么不满,可上书陛下,若陛下觉得在下有罪,自然有廷尉府的人处置,但是将军纵容大军在雁门关饮酒,此事我已经禀报,并且对我做出的惩罚负全部责任,在下对此事依旧认为是将军辜负陛下圣恩,而非在下。”

    “滚!”

    “司马有权参与军议,此乃军法所写,在下绝不会因为将军喜怒而做出对我大汉和陛下不妥之事。”

    张华之的话说的很平静,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是那么刺耳。苏任看着张华之:“你真要和我对着干了?”

    “错!将军错了,在下是将军的军司马,绝没有顶撞将军的意思,可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在下还是要说的,希望将军明白。”

    “那好,今夜子时,给你三十名死士,由你率领突袭匈奴大营。”苏任稍微一顿:“你是我的司马,本将军对你有统领之权,此事不是和你商议,乃是命令,你可明白?”

    张华之起身抱拳:“在下明白,末将领命!”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帐。

    都知道苏任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别说三十人,就是三百人、三千人也不能说突袭匈奴大营能够活着回来,苏任这是要张华之死,但是张华之接受了,这就让大家更好奇。

    韩庆看着张华之出了大帐:“先生!”

    苏任一摆手:“我就是想让他死!好了,他的死活老子不放在心上,下面咱们说说如何将匈奴大军留在这里,你们还能打仗吗?”

    “能!”众人一声吼,扶着受伤的屁股,挣扎着纷纷站起来。

    匈奴人和汉人的大战进入到一个关键时期,为了应付汉人三路大军,伊稚斜孤注一掷几乎将除过王帐军之外的所有军队全都派了出去,希望能够各个击破。但是,事情似乎没有按照他的设想进行,东面的苏任龟缩雁门关和他派去的大军相持不下,西面的李广也将浑邪王、日诸王的残部牢牢的吸引在金城玉门关一带,更让人气氛的是,派去阻挠中路卫青的人丝毫没有起到阻挠作用,反而被卫青打的落花流水,已经到了全军覆没的地步。最最让伊稚斜头疼的还有一只队伍,这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破坏力却让伊稚斜刮目相看。

    霍去病浑身是血,黑色的战马也被染成了棕色。站在河里,一盆一盆的往身上浇水,混合着血的河水流下来,在霍去病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红*域。黑马打了一个响鼻,是在告诉霍去病,别只顾着自己,它身上被血糊住也非常不舒服。

    赵破虏将一盆子冰凉的河水浇在霍去病的黑马头上,黑马兴奋的晃动的大脑袋,长长的鬃毛甩的飘逸潇洒:“校尉,咱们已经深入匈奴八百里,连续作战数月,军卒都有些疲惫,是不是……”

    霍去病看了赵破虏一眼:“你怕了?”

    赵破虏一笑:“跟着校尉走这一场,我赵破虏只觉得痛快,从来没有害怕的时候。”

    “那还有什么担心的?咱们一人三骑,既没有辎重也没有俘虏,将军给我们的命令是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又不是没有碰见过匈奴人的阻击,那一次不是全身而退,还有淳于先生的灵丹妙药在身,即便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次准备去狼居胥山看看,你不想去?”

    “狼居胥?那,那可是匈奴王庭!”

    “看看而已,又不是和伊稚斜拼命,要不你回去送信吧?出来这么久将军一定很担心。”

    赵破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赌气狠狠的刷洗黑马。黑马吃疼,不断的抖动身子。霍去病摇头笑道:“别拿我的马出气,有本事在战场上多杀几个匈奴!”

    “哼!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就算是我也不回去!”扔下手里的东西,赵破虏气呼呼的走了。

    轻抚黑马的大脑袋,霍去病道:“这小子不错,我非常喜欢,你喜欢他吗?”黑马嘶鸣一声,霍去病哈哈大笑。

    伊稚斜病了,而且病的很突然,在没有预兆的时候突然就病倒了。躺在羊皮堆里,脑袋上覆着冰凉的麻布,李少君坐在伊稚斜身侧,一只手搭在伊稚斜的手腕上。帐前跪了一地的人,包括伊稚斜的十八个阏氏和七个孩子以及他手下最忠心的军卒和奴仆。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等李少君最后的宣判。

    过了好久,李少君将伊稚斜的手重新放回羊皮堆里:“单于只是急火攻心,并没有什么大碍,在下去给单于配两副药,吃了也就好了,这几日单于需要静养,千万不可劳累过度。”

    众人长长舒了口气。李少君在匈奴这么多年,出了神鬼莫测的预言之外,诊病也是他独到的法门,甚至在那些贫贱的牧民心中李少君的地位正在超越原本高高在上的祭祀。

    大阏氏再三感谢李少君,派人送李少君回去。擦了擦眼泪坐到伊稚斜身旁:“单于,这一次可把我们吓坏了!”

    伊稚斜在大阏氏的帮助下努力做起来,挥手让其他人下去:“哎!我还是轻敌了!一个苏任就让我非常头疼,军报上说他在雁门关用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器打的军屯王心灰意冷,我们的大军全都被吓破了胆子,谁想到现在又来了一个霍去病,竟然带着数百人就敢深入我匈奴腹地,几次围追堵截都不能成功,反而我们的损失更大,已经有近百个小部落被这小子屠灭,此子比苏任更残忍!”

    “那?”大阏氏一停,紧接着道:“单于无需多虑,我匈奴全都是战士,汉人只是逞一时的凶狠,只要单于身体康复率领勇士,定能将汉人全部击溃!”

    伊稚斜勉强的笑了笑:“但愿吧!”

第927章 鬣狗来了

    要说草原上最凶狠最残忍的是什么?自然就数狼群,即便是勇猛的老虎还是强大的狗熊,碰见狼群全都会退避三舍。但是,狼群并非草原上唯一具有合作精神的动物,草原上还有一种比狼群还要无耻还要阴险狡诈的动物,那就是鬣狗。

    鬣狗因为体型和体力的关系,没有老虎、狗熊强壮,也没有狼群体健,更没有狐狸狡猾。但是鬣狗这些动物有一个任何动物都无法匹敌的胃。鬣狗的胃是所有动物中最强大的胃,他们不但能消化掉包括骨骼、毛发在内的所有东西外,还具有强大的免疫能力,哪怕是一块石头经过鬣狗的胃之后,流出来的也是石头水。

    另外鬣狗从来不捕猎,永远是跟在狼群身后。若狼群强大,他们会远远的看着,等狼群吃饱喝足走了之后他们这才上去吃一些残羹冷炙。若狼群已经没落,鬣狗会一拥而上,先从狼群嘴里将食物抢过来,然后向狼群发起进攻。这就是鬣狗,一种没有任何道义和忠诚度的动物。

    匈奴人自称天狼神的子孙,他们是草原上当之无愧的狼。匈奴人勇猛善战,在过去每年都会从大汉边郡掠夺大量的资源和人口,用于填补他们的亏空。在匈奴人过后,乌桓、鲜卑、扶余、高句丽这些匈奴的附属国,才踏着匈奴人的足迹对大汉进行再一次的掠夺。不过他们没有匈奴人勇猛,不敢进攻匈奴人没有涉足的大汉城池,只能捡拾些匈奴人留下的残羹冷炙。就这他们已经很高兴了,每年都会派人给匈奴单于称臣纳贡,也自称自己是匈奴人。

    但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就在苏任准备对匈奴大军进行围歼的时候,乌桓和鲜卑的使者来到了雁门关。他们没有事先通报,更没有派人联络,就这么离着雁门关不到五里的时候,突然打出自己的旗子,高喊自己是乌桓和鲜卑的使者,要求觐见大汉的骠骑将军。

    看着所谓的国书,苏任笑了,将只有薄薄一张羊皮的国书扔到桌上:“这他娘的写的什么?汉不汉,匈不匈,里面那些歪七扭八的文字就和虫子爬过一样,这也叫国书?他们那弹丸的地方也能称国?”

    韩庆道:“当年匈奴军臣单于大破东胡,一部分东胡人迁居乌桓山下,便以乌桓山命名自己,才有了乌桓;而鲜卑也起于东胡,属于被匈奴击败后北撤的那部分,说起来乌桓人和鲜卑人都是东胡后裔,更有扶余、椅娄全都属于东胡之后,东胡被灭纷纷自立,这才有了匈奴北方的十余个部落,这么多年相互攻伐,匈奴人采用扶持弱小削弱强大的手段,控制着他们,但是现在匈奴人自己已经自顾不暇,对于这些家伙的控制自然也就谈不上了,这次他们来应该是带着诚意的。”

    “诚意?你从哪看出来的?”苏任可是知道后世五胡乱华的悲剧是如何产生的,若不是汉人对胡人的纵容,那有以后好几个朝代汉人被胡人摆布的局面?所以,作为汉人的苏任对一切胡人有着强烈的排斥。

    “至少也不会是我们的敌人吧?”

    “现在不是,以后就不好说了!”苏任重新拾起那份国书,叹了口气:“哎!就现在的局面,我们被匈奴人捆住了手脚,一时脱不开身收拾这帮杂鱼,那就看看他们想要什么吧!去,让那两个所谓的使者进来。”

    很快,两个更像乞丐的使者恭恭敬敬的走进了苏任的军府。从样貌上看,乌桓使者和鲜卑使者长得很像,黄色的眼珠、卷曲的头发,高高的鼻子再加上满脸的胡子,更像后世那些脑袋上缠着厚厚白布的家伙,完全没有汉人的儒雅和俊朗。

    等两人行完礼,苏任上上下下打量两人好久:“你们谁是乌桓使者?谁是鲜卑使者?”

    左边那个个子稍高的家伙一手扶胸:“将军,在下库布里是乌桓王的豪帅,也是此次我王派来出使贵国的使节。”

    另一个也连忙行礼道:“将军,在下若洛是鲜卑王的部帅,是鲜卑王派来贵国的使节。”

    “乌桓王?鲜卑王?谁封的?”

    苏任一句话问的两个家伙不知怎么回答。说是匈奴人封的吧,那汉朝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况且现在的匈奴已经被汉朝逼入了绝境,日后匈奴肯定是越来越不行,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来这里。若说是自封,那就实在太不要脸了,以前自己什么德行,汉人岂能不知?

    “尊贵的将军阁下,此次我们是带着绝对的诚意而来,希望得到大汉皇帝陛下的承认,我乌桓王承诺愿与大汉永结盟好相互扶持,另外我们已经派出军队攻打匈奴,当然我乌桓弱小实力也非常有限,还希望大汉皇帝看在我们一同抗击残暴匈奴的份上,能够供应些许粮草,不用太多,只要五百石就好!”库布里说的非常谦卑,将自己的腰弯的很深。

    若洛连忙道:“我们鲜卑也是这个意思,只要大汉皇帝也供给我们五百石粮草,我鲜卑勇士将第一个踏上匈奴国土,不杀干净残暴的匈奴人决不罢休。”

    “呵呵。”苏任呵呵一笑:“五百石,嗯,倒也不多!”

    库布里和若洛一听,两人对望一眼,脸上都露出喜色。

    苏任接着问道:“那你们乌桓和鲜卑准备出兵多少?”

    库布里道:“我王已经决定出兵三千!”

    若洛也跟着道:“我们也出兵三千。”

    “哈哈哈……”苏任大笑:“三千,三千真不少,顶的上我们大汉一个县的县兵了,我们出五百石粮草,你们出三千兵马,这个买卖非常合适,就是不知道你们何时出兵?”

    “只要大汉的粮草一到,我王立刻发兵!”

    “很好!其实这个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们,不就是一千石粮草吗?对于我们大汉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苏任沉吟一会:“要不这样,我们给你们每人五千石粮草,你们每家出兵三万如何?”

    库布里稍一思索:“这个,在下会向我家大王禀报,应该没有问题。”

    “甚好,甚好!看来二位的诚意很足嘛!本将军也就实话实说,匈奴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你们也不要说什么三千、五千的,给个实话能拿出多少兵力和我们一道围攻匈奴?只要价码合适,粮草的事情完全不是问题,我苏任以前是干什么的,二位想必也很清楚,就算我们陛下不答应,作为大汉将军为了将匈奴彻底灭国,我愿意背负所有罪责,只要你们能真心与我大汉共击匈奴。”

    “这……”库布里望了若洛一眼。

    若洛道:“将军真愿意付出那么多粮草?”

    苏任点点头。

    “那就十万兵马如何?”

    “这才对嘛!这才有个合作的样子!想当年你们跟着匈奴人袭扰我们大汉的时候,什么时候少过五万兵马?乌桓共有一百七十三个部落,共有兵马九万;鲜卑呢?稍微多一点,也有十二万兵马,三千兵马就太没有诚意了,我看都算上,共二十一万兵马,留下你们防卫的兵力,二十万是个很不错的数字?”苏任越说嘴角越上翘,显的越玩世不恭:“我也一口价,五十万石粮草,三日内交付一成,你们立刻回去回禀你们的大王出兵。”

    “这……”

    “就这么定了!不过咱丑话说到前面,若我给了粮草你们却没有出兵,那就休怪我自己去拿回我们大汉应该得到的东西。”

    “将军想要如何?”库布里警惕道。

    苏任一笑:“也不如何,这么多年你们从我们大汉掠夺的东西应该不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吧!”

    “你!”

    “呵呵,本将军说的是如果而已,二位也不用害怕!只要按照我们的约定来,我相信我们还是朋友,是不?”笑了笑,苏任调皮的挤了一下眼睛:“二位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作为地主,已经准备好酒宴,二位请自便,围歼匈奴的大战已经开始,本将军军务缠身就不能相陪了,实在是对不住,来人,请二位下去安歇!”

    不等两人再说话,黄十三和蛮牛一个擎着大斧,一个挎着大剑,满脸凶狠的盯着库布里和若洛,用鼻音重重的哼出请字。库布里和若洛见此情景,也没敢再多说什么,施礼跟着黄十三和蛮牛退出大堂。

    等两人一走,韩庆忍不住问道:“先生就不怕激怒这两人,让乌桓和鲜卑彻底倒向匈奴?”

    苏任冷笑:“要倒早倒了?匈奴人袭扰我们的时候,他们也袭扰过我们,说起来咱们大汉的仇敌绝不仅仅只有匈奴,既然他们能来,就说明他们也不看好匈奴,所以他们不会跟着匈奴。”

    “那将军真的准备给他们五十万石粮草?”

    “给!只要他们真能出兵十万共击匈奴,五十万石粮草又有何妨?迟早都会让他们吐出来!”

    韩城苦笑一声:“将军这是将远交近攻的手段玩到极致了!”

    “只要好用就行!且看着吧,只要乌桓和鲜卑一出兵,匈奴的末日就会到来。”

    “那万一他们不出兵呢?”

    “这样更好,只要他们保持中立,等我们灭了匈奴,反手就是他们,谁让他们不遵守承诺?”

第928章 沉默中爆发

    查克旗非常幸运,多少次的炮灰生涯中活着回来的人不多,有时候成千上万的人出去,只有一两个能保住性命。查克旗就属于这一两个,而且还都是全须全影的哪一个。他身边的奴隶换了一茬又一茬,以前认识的人全都不见了,所以查克旗就变得更加沉默。

    坐在火堆旁,用树枝穿着一个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火上烤,这是昨天和汉军拼命的时候,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应该是那个汉军丢掉的。汉人非常讨厌,既然已经将他们全部包围,却没有一鼓作气进行围杀,反而今日派出一队,明日派出一队,说是骚扰谈不上,说是进攻就更不想。远远的扔出那种骇人听闻的霹雳弹,然后飞快的跑开。

    还别说,这一招非常厉害。他们大匈奴的勇士疲于奔命不说,伤亡在不断增加,甚至有好几个小将被受惊的战马拖死,却没杀掉几个汉军。查克旗作为奴隶,自然是哪里汉人攻击的最凶猛,他就会出现在那个地方,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汉人的霹雳弹,为大军转移提供时间。

    查克旗现在成了奴隶营中的神话,不少人都说他是受天狼神护佑的人,在战斗的时候都希望跟在查克旗身后,死了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得罪了神灵。活下来那就是因为天狼神看在查克旗的面子上,饶了自己的命。只有查克旗自己知道,自己到现在还不死有另外的原因。

    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似乎烤熟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没人知道这是麦子的味道,因为匈奴人从来不耕种庄稼。掰开一半,分给身边那个可怜巴巴的孩子,这个孩子长得很瘦,几乎到了皮包骨头的地步,穿在身上的破皮甲松松垮垮,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这孩子长的非常像查克旗的一个朋友,那眼睛一样坚韧,眉角一样紧皱。这个孩子来奴隶营还不到五天,听说以前是某个渠帅的儿子,因为他父亲顶撞了大王,被大王一剑砍死,全家都被送到了俘虏营。孩子刚来的时候,非常不适应俘虏营的生活,跟着查克旗上了两回战场,整个人就变了。

    孩子吃的很香,查克旗少见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将手里剩下的半个也递给那个孩子。孩子摇摇头表示不要了。查克旗还是给了那个孩子:“吃吧,我不饿!”

    俘虏营中的日子说难熬也难熬,每日里出了沉重的劳动还要担心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的死亡。说好熬也好熬,只要死了,就永远结束这一切的痛苦。像今天这般,能坐在火堆旁烤火休息的时间不多,所以大家都非常珍惜,没人愿意说话,全都静静的感受着少的可怜的宁静。

    “呜呜……”沉闷的牛角号忽然间在营地上空吹响,这是汉人又来进攻的警报。查克旗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拿起自己的战刀,那口长满豁口的铁片刀。

    监军的吼叫从营地外传了进来,皮鞭挥舞的啪啪响,哭声、惨叫对于查克旗已经麻木了,只是机械性的朝着集合地点走。那孩子一边吃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快步跟上查克旗的脚步。

    “啪!”一声脆响,监军用皮鞭狠狠的将孩子手里的吃食扫落地上,厉声吼道:“快些,都他娘的快些!吃,马上就要死了,吃的再多都是浪费!嗯,你想干什么?”

    查克旗擎着自己的刀,恶狠狠的盯着监军。“啪!”又是一鞭子,查克旗的脸上多了一道恐怖的鞭痕:“看什么?啊,老子认识你,没想到你还活着?赶紧走,再多看一眼,弄死你也不是多大个事!”

    查克旗没动,伸手去捡被监军打落的那个吃食。监军大怒,一脚踩在那个黑乎乎的吃食上,伸手抽出腰间的弯刀:“妈的,想死吗?你……”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腰间被什么东西贯穿,一副惊讶的表情看了看查克旗,又看看小腹处的铁片刀:“你,敢,杀,我!”

    “杀人了!”

    “监军死了!”

    “杀呀!”

    “想活命就杀呀!”

    一声声喊叫,一阵阵的厮杀,一连串兵器碰撞的声音在营地上空炸响。整个俘虏营沸腾了,所有人都如同疯了一般四下奔跑。监军们已经顾不过来了,他们被几十倍的奴隶们拉下马,捶打、撕咬、砍杀。奴隶们在这一刻爆发出了超出任何时候的战斗力。

    混乱从奴隶营开始,已经席卷了大半个匈奴营地。等到武建王得到消息的时候,汉军已经出现在了匈奴大营外不足百步的地方。铺天盖地的霹雳弹如同不要钱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飞进营地。或在上空,或在脚下,或在牛皮帐中,或在草料场上,或在人群里,或在牲畜圈。匈奴营地乱了,乱的如同一锅粥。

    武建王想要稳住局势,可惜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帮他的忙所有的大将、小将、当户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站在高高的大帐中,入眼全都是人和火。阿施那部拖了武建王一把,挥刀将一根箭矢挡开:“快走,此地不能久留!”

    武建王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不,我们走了,大军怎么办?”

    阿施那部将武建王夹在肋下,冲向自己的战马:“这那还有大军?这时候谁也没办法,再不走你我都得死在这里。”

    “军屯王还在他的帐中!”武建王大喊。

    阿施那部冷笑一声:“你还顾着他,我看见他早就带着人跑了!”

    一夜,匈奴营地乱了整整一夜。当苏任带着人来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十五万匈奴大军,一部分在雁门关下被杀,另一部分被汉军包围蚕食,其余剩下的全都集中在这里。谁能想到,最后击败匈奴的却是匈奴人,正因为他们自乱阵脚和汉人适当的出击,让强大的匈奴勇士灰飞烟灭。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火焰,浓重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空气中,有血腥味,有粪便味,还有硝烟味。苏任一手带着马缰,一手捂着口鼻,缓缓的行走在诺达的营地中。

    “跑了多少?”

    “禀将军,昨夜我们发现的有些晚,大约有一两万人逃脱,其余的或被杀或被俘。”雷被说的非常兴奋:“只俘虏就抓了三万多,还有牲畜十万以上,李校尉正带人统计,嘿嘿,这他娘的匈奴太不经打了,我们还没有冲锋,不少人就投降了,还勇士,我看全都是窝囊废!”

    “可抓住什么大鱼?”

    “有有有,已经证实匈奴武建王被擒获,还有十个大将,二十多个小将,其他当户之类的多了去了!这次咱们可得了大功,哈哈哈,匈奴人这下完蛋了!”

    “武建王?此次不是军屯王领兵吗?”

    “那个老东西看势头不对第一个就跑了!听说,自从雁门一战军屯王被咱们吓破了胆子,这段时间匈奴大军都听武建王指挥。”

    “哦!甚好,继续搜索,看看还有什么大鱼。”

    “诺!”

    在营地里走了一圈,苏任没有继续参观的意思,忽然觉得打仗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死人之外没有任何美感可言,这和当初那个喜欢歌曲、攀岩、爬山的生活根本不在一个轨道上。站在很远的山头上,俯视广袤的草原。他们已经追赶匈奴人近三百里,早已经进入草原腹地,这里和汉地不一样,荒凉、无趣。

    韩庆满头大汗的跑上来,对苏任施礼。苏任问道:“找到了?”

    韩庆点点头:“被关在一个铁笼里,是被活活烧死的,若不是几个匈奴降卒肯定,谁也不知道那具焦炭一般的东西当初是个俊朗的少年。”

    “死了好!至少不会再坏我们的事了。”

    “那长安那个……”

    “交给陛下自己处理吧,咱们不要插手。”

    “明白了!”

    “这里,还要追吗?大半月来我们的损失也不小,此地离雁门三百多里,粮草供给十分困难,当初我们的设想没有这一环。”

    “不追了,告诉雷被收拾完了就拔营回雁门关,此次我们的战役任务结束了,剩下的就看卫青和李老将军的。”

    “诺!”

    查克旗在荒草堆里趴了三天三夜,在营地骚乱的第一时间,他就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了,这是他这么多次战斗得出来的经验,看来这个经验非常正确,又救了他一命。眼睁睁看着营地被毁,眼睁睁看着汉军屠杀抓捕自己的族人,但查克旗心中竟然没有仇恨和愤怒,反而觉得兴奋、痛快。

    跟着查克旗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一百多人,等到汉军离开他们又回到了那个让他们痛苦的地方。能带走的几乎全被汉人带走了,只留下满地的尸体,而且全都是匈奴人的尸体。废弃的帐篷是查克旗他们需要的,烧焦的牲畜有些地方还能吃,死尸身上的衣服自己穿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孩子来到查克旗身边:“首领,咱们去哪?”

    查克旗一愣,扭头发现一百多双眼睛全都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从现在开始他竟然多了这么多的责任。

第929章 大胜

    刘彻兴奋的在建章宫中手舞足蹈,几乎到了疯狂的边沿,时而大笑,时而飞奔,时而拉着刘吉庆跳舞,时而抱起一个宫女疯狂一番。嘴里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胜了,胜了,大胜!大胜呀!”

    丞相窦婴、大司徒汲暗、廷尉,刚刚从楼观书院毕业不到三年的张汤、卫尉灌夫、大汉报忌酒司马相如,还有楼观书院忌酒董仲舒、文党等等满朝文武,就连无官无爵的韩安国、庄青翟等全被刘彻请到了建章宫。至于什么原因,这些人都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红翎信使快马从长安东门而入,一边跑一边大喊的事情,就算是再如何封锁,恐怕也不会隐瞒在场的这些人。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匈奴经此一战将再无力窥伺我大汉,骠骑将军立下绝世之功,乃陛下之福呀!”众人众口一词,说的刘彻心花怒放。

    “哈哈哈,甚好!司马相如,明日朕希望在大汉报上看到此事,而且要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朕的大军已经荡平匈奴,我大汉百姓自此再无忧患!”司马相如连忙施礼承诺。

    刘彻一口气安排了好几件事,总之一句话,那就是要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散布的全天下都知道最好,哪怕是远在南越、夜郎和西域的边郡百姓也应该知道。刘彻认为,对大汉如此重要的事情,不可以漏掉任何一个汉人,包括在外的还是在内的。于是乎,所有人都围绕着刘彻的这一中心思想开始运作。

    东方朔在皇陵勤勤恳恳已经带了快十年时间,从一开始的混乱,到后来迁徙富户的更混乱,直到现在一切井井有条,东方朔付出了相当大的心血。连苏任都不相信,一项性格跳脱的东方朔竟然能在皇陵这件事上,发挥出如此大的韧劲和耐心。

    皇陵离长安不远,所以消息来的相对较早。东方朔看罢之后,摇头叹息一声,对身后的人道:“去吧,按照陛下诏令上的说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记住是所有人!另外,让工匠重新凿一块墓石,陛下地宫里面的图案需要更换了,……”传令的官员没敢耽搁,立刻就去办事。他跑的太快没听见东方朔最后一句话。

    江苏城是苏任亲自规划建造的第一座城池,这么几年下来航运、农业、工业在当初苏任的设想中进行了很好的规划,所以江苏已经在快速追赶长安,有人估计用不了五十年,江苏将成为第二个长安,再有一百年,江苏就有可能超过长安,成为大汉帝国最兴旺发达的一座城池。

    江苏的路虽然远,却平坦好走,再加上商人有自己的渠道。所以,大汉报甚至比皇帝的诏令来的都早。刘奎如今是江苏城太守,多年的官员生涯,已经让魁梧的刘奎很有了些官员的味道。喝着香浓的米粥,拿一张报纸细细品读是刘奎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因为从这上面能很好的了解以前他千方百计想要知道的东西。

    今天,刘奎看报的时间有些长,而且呆,北宫瑾见刘奎好久都没有动手里的粥碗,敲了敲桌子咳嗽一声:“太守大人这是怎么了?今天好像和往常不一样呀!可是这大汉报上又有什么消息?”

    “啊?啊!”刘奎回过神,脸露喜色:“大胜,大胜!骠骑将军在雁门关外三百里,一举击破匈奴十五万大军,匈奴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攻我大汉!”

    北宫瑾一愣,一把抢过报纸,细细的将头版头条看完,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刘奎疑惑道:“怎么了?你不高兴?”

    北宫瑾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不舒服,或许是这几日天气闷热所致。”

    刘奎半信半疑:“哦,那你好好消息,想陛下的诏令就这几日就要到江苏,报上写着要将此事告诉每一个大汉人,这段时间又得忙了!”

    玉门关,不,玉门城是目前离大汉首都长安最远的一座城池。虽然,汉人在这里面驻军不到三百,人口不足一万,但是无论是西域诸国还是匈奴诸部落谁也不敢小瞧,就连长长的盗匪横行的金城道都已经被大汉的军卒硬生生评定出来,那些西域小国没人敢看一眼。

    就在一年前车骑将军李广的长子李当户受命西域都护,成了西域这一块汉军最高统帅。一开始倒是有些不长眼的匈奴打过玉门的主意,被李当户精心修理的一番之后,便再也没人敢来了。在玉门一带有这样说法,得罪李广一个字死,得罪苏任两个字国灭。但是得罪李当户,就不仅仅是国灭身死,害的族灭才能平息西域都护的怒火。

    当然,李当户是一个很好的西域都护,只要没人敢蔑视大汉威仪,哪怕你私下里偷偷摸摸来些小动作,只要别让他看见,他也就当看不见。对于大汉的忠诚上来说,苏任不及李广,李广不及自己这个儿子李当户。

    因为玉门是商路的关系,消息也是非常灵通。张骞一手提着袍服跑的气喘吁吁,脑袋上的帽子已经歪了,脚上的鞋一只在徒弟格桑手里,但张骞依旧跑的飞快,就连格桑都追不上。

    “都护,都护!大胜!大胜!”将手里的报纸高高扬起,张骞的兴奋溢于言表。

    李当户一把拉住快要跌倒的张骞:“太守何事如此惊慌,又是那个部落欠收拾了?本都护这就去看看。”

    “不不不。”张骞顾不上喝水,嗓子眼都在冒烟:“胜了,胜了!苏任那小子在雁门关一举歼灭匈奴十五万!”

    李当户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张骞将手里的报纸递给李当户:“看看看,这是今天早上随商队一起来的最新的大汉报,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陛下为之狂喜!”

    李当户抢过大汉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半天,生怕看错一个字继而弄错意思。等再三确认完毕,李当户愣是半天没说话,对着报纸嘿嘿傻笑:“胜了,胜了!我大汉胜了!苏兄弟好样的!今晚当饮酒!来呀,取酒来!”

    自来玉门,李当户时刻保持警惕,整个守军从李当户开始没人敢犯一条军法,更不要说饮酒。今日李当户真的是高兴,和张骞两人就在府衙外的台阶上,喝一阵笑一阵,吓的两遍陪侍的军卒走路都觉得不得劲。

    蜀中竟然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一来,随着蜀中商会的生意越做越大,逐渐走出了蜀中。蜀中已经沦为彻底的生产中心,也紧紧是特有东西的生产中心。二一个,现任蜀郡太守常事年纪也大了,早年间的拼劲和冲劲也淡了不少。更因为经苏任一折腾,蜀中的百姓富足不是一般地方可比,便养成了懒散的性格。又有天然屏障束缚,蜀中正在走向一个宜居、宜游,却不宜商的另类地方。

    温水县令张虎富态了很多,唯一没变的就是出门的时候身后都会跟着一匹几乎毛都掉光的骡子。张虎认为正因为有这匹骡子,他当年能够将各种消息及时透露给老君观,所以才会有他的今天。于是,张虎便将这匹骡子当宝贝一样爱护,走到哪带到哪,家里谁要敢对骡子不敬,比杀他亲爹还让张虎生气。

    但是,今天温水县的百姓却看见自家县令竟然骑着骡子在路上狂奔,就算老骡子已经累口吐白沫,张虎依旧不断的用鞭子猛抽。无论谁喊,张虎一概不理,只顾催动骡子朝老君观方向猛跑。有些记事的人忽然想起,十年前他们的县令还是公头的时候似乎有过类似的举动。

    老君观今非昔比,在冲虚道长和灭绝师太不经意间自由人自觉不自觉的在老君观周围盖了很多房子。有些人是为了接近老君观沾沾老君观的气息,有些则纯粹是没事撑得,替老君观添砖加瓦。当年的破道观就在这不经意间变成了十几进大院子的老君道场。而且是金碧辉煌,比起建章宫来稍显不足,可比蜀郡太守府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胡济全家作为苏任在蜀郡的代表,就算是太守常事来了也不过是站起身施个礼,至于张虎胡济连挪窝的意思都没有。

    “胡经理大好事,大好事!”张虎顾不得从骡子上趴下来,老远就开始喊叫,立刻惊动了周围一大群人。胡经理的称呼几乎成了胡济的专用词,在蜀郡不敢说,在温水没人不知道的。

    胡济嘿嘿一笑:“县尊这都动用老伙计了,看看都累成什么样了,狗子去赶紧给老伙计牵后院好好洗刷洗刷,这可是咱们县尊的宝贝疙瘩,哈哈哈……”

    “不忙不忙,说正事!”张虎满头大汗,从怀中掏出皇帝诏令。

    “哎呀!怎么又是诏令!”胡济连忙摆手:“我家两位真人连冷公子的邀请都不愿意,陛下让去长安就更不可能了,就算大营,两位真人要是在路上出个什么事,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哎呀!你看看再说,不是陛下要请二位真人!”

    消息的传播取决于介质,但是也分什么消息。若是天大的好消息和天大的坏消息,不用什么介质也能一夜之间传遍天南海北。若是些不起眼的小消息,即便是在当下网络横行的时代,没人知道依旧没人知道。苏任可以说是温水的骄傲和象征,凡是有关苏任的消息,哪怕苏任放了个屁,在温水也能一夜传遍。

    皇帝陛下都说是大胜,足见此次苏任立下的功劳有多大。苏任就是温水,温水就是苏任,苏任的功劳就是温水全体百姓的功劳,于是乎整个温水和过年一样热闹。滩戏演了三天三夜,老君观的流水席就摆了三天三夜。据说,已经有人准备在老君观里老君像的旁边给苏任也塑个像,甚至连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小君。

    整个大汉为之疯狂的苏任对此却毫无知觉,他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呼呼大睡。正在做一个梦,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梦。

第930章 霍去病病了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全身像洗过澡一样,呆坐在床角仔细回想了好久,隐约间似乎想起刚才在梦中出现过霍去病的样子。苏任再也躺不住了,匆匆下床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往门外走,黄十三连忙抓起地上的鞋跟上去。苏任一口气跑到韩庆的屋子,第一句话就问霍去病是否有消息。

    韩庆见苏任如此着急,值得苦着脸摇摇头。苏任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一旁的黄十三一边帮苏任穿鞋,一边道:“这小子也是的,这么久了竟然也不派人回来送个信,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蛮牛道:“你能打过他?”

    “我!”

    苏任摆摆手:“行了,不说了,既然去病没有派人回来,那就说明他们现在没有问题,这也是一件好事!不过,去病深入匈奴腹地,这么久没有消息,总是让人担心,立刻安排人去寻找,咱们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去病也该回来了,韩先生可以适当派些人。”

    韩庆点点头:“我明白!”

    苏任在担心霍去病,霍去病的脑子里也全是苏任。自己这个师父和他相处的时间算来并不长,但是霍去病被自己师父的胆识和勇气震撼过。那些经商、战斗的不说,单凭一个庞大的楼观书院就让全天下的人对苏任敬佩不已,自然也包括霍去病。

    霍去病以前的生活并不好,父亲是侯爵府的一个小吏,母亲更是侯爵府的女奴。若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霍去病最好的结果也是侯爵府中的另一个奴隶。在那个社会制度完全取决于上层人物嘴巴的时代,作为奴隶可以说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即便你才比先圣,武高炎黄。

    当然,霍去病也是幸运的。他的姨妈被皇帝看中,从一个女奴一跃成为当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舅舅也成为大权在握的将军,自己如今也能率领八百家士纵横沙场。霍去病知道,他们霍家如今的兴盛与他这个老师有着莫大的关系,虽然老师从来不提,但这话装在霍去病心里。

    他想报答给了他们家荣耀的姨父,所以霍去病拼命练武,拼命学习军阵。其实霍去病是个非常好学的学生,几年的书院生活中,他是韩安国最喜欢的一个弟子,这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他也感谢自己的师父给了自己这次机会,让自己证明自己的机会。

    霍去病闭着眼睛,脑子里不断闪现着从小到大的画面,有哪些曾经让他刻骨铭心的痛苦,也有幸福美好的生活。每一个活生生的面孔从霍去病眼前经过,有孩童时的玩伴,也有现在的挚友。最多的却是那个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看上去不像将军的将军。

    霍去病觉得很热,热的他想脱掉全身的衣服洗个冷水澡。昨天的那个冷水澡就非常舒服,一场大战下来洗刷以后,全身都透着凉气。谁能想到才过了一个月,草原上竟然会变得这么热,热的都要从里面炸开一样难受。但是,霍去病却动不了,无论他如何努力,甚至连眼皮都抬不起。

    赵破虏伸手摸了一把霍去病的额头,看向身旁的那个医者:“怎么还是如此烫?”

    医者叹了口气:“少将军昨日一场大战耗损太大,又骤然遇冷,我们奔波月余身体本就已经消耗过度,经此一下常人根本受不了,得亏少将军底子好,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连昨夜都熬不过。”

    “如此可怕?”

    “此乃寒热之症,咱们此次出战没有带这类药物,我也只能尽其所能了。”

    “那就拜托了,你是淳于先生弟子,相信必定有办法,咱们现在深入匈奴腹地,此地不可久留,无论少将军病情如何,三日后必须离开此地。”

    “在下明白,请司马放心,一定尽力。”

    霍去病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原本钢筋铁骨一般的人,忽然一下竟然倒了,这让本来士气旺盛的队伍顷刻间变得死气沉沉。霍去病此次非常冒险,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突袭阴山伊稚斜的老巢,可半路上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匈奴王庭,霍去病凭借手里八百骑将匈奴王庭搅了天翻地覆,让伊稚斜头疼不已,只得将附近牧民集中狼居胥山下避难。

    即便如此霍去病依旧不依不饶,围着狼居胥左近来回游离,不断蚕食伊稚斜的血肉。霍去病兵马虽然不多,却没人配备三匹战马,有沿途拿下不少匈奴牧民,到现在每人身后至少都有五匹战马。伊稚斜若派大军追赶,霍去病扭头就跑,若派小队袭扰霍去病便与之周旋,倘若只派一小队驱赶,立刻就会遭到围攻斩杀。这样的打法是霍去病听苏任说起的,被他首先在战争中进行了实践。为了减少霍去病的骚扰,伊稚斜不得不将王庭移驻山顶让汉军骑兵的速度发挥不了作用。

    本来昨日一战霍去病说是此次出战的最后一战,匈奴人已经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今天就准备退兵。谁料偏偏在这个时候霍去病却病倒了。霍去病病了,赵破虏就是这只队伍当仁不让的最高长官。赵破虏没有向大家隐瞒霍去病的病情,同时也告诉大家三日后必须启程。这才唉声叹气的去忙自己的事情,因为昨日他们冲进匈奴营地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汉人,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汉人。

    刚刚想起那个汉人,那个汉人就出现在了赵破虏的面前:“赵司马,霍校尉的病情如何?本宫这里有些药物,也不知用不用的上,若赵司马需要可派人来拿。”

    赵破虏连忙施礼:“多谢公主,医官正在救治,若需要下官一定劳烦公主。”

    这个汉人便是匈奴单于的阏氏南宫公主,从辈分上说当今皇帝还应该叫南宫公主一声姑姑。景帝时,南宫公主被送到匈奴和亲,嫁给当时的单于军臣。后来,军臣死伊稚斜迅速控制匈奴,自封大单于。作为老单于的阏氏有两条路,要么陪着老单于一起死,要么嫁给新单于。南宫公主年纪不过二十五六,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伊稚斜岂能放过,不但收到自己帐中,还封了阏氏。

    本来南宫公主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是老死匈奴就是等自己年老色衰成为某个匈奴单于的陪葬。但是,事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议,上天竟然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让他这个离开故国十年的人有重回故国的希望。南宫公主非常迫切回到大汉回到长安,所以他就对这只数百人的大军非常重视,特别是那个和自己沾亲带故的军队统领。

    “映映,你去将我收集的那些药材送过去,希望霍校尉能尽快好起来。”

    南宫映映是南宫公主的婢女,是南宫公主从一个西域来的商人手里买来的。小女孩是个羌人,他父亲甚至还是某个部落的首领,可惜在一次战争中战死,导致他们整个部落全都成了别人的奴隶。南宫公主第一眼看见南宫映映就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个普通的奴隶,想想自己的处境和她又有多大区别,这才出手买下了映映,按照自己的封号取名南宫映映。

    第一天,在所有人的期盼中,奇迹没有出现。

    第二天,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赵破虏再次来到霍去病的营帐,医官依旧微微摇头。

    赵破虏过了好久才道:“不能再等了,斥候已经发现匈奴大军正在朝我们这边过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南宫宫主看了看霍去病:“将校尉放到本宫的马车上来吧,一路上本宫和映映也能照顾,沿路定然不会好走,你们还需征战。”

    “这,公主,这么做不和礼法。”

    南宫公主一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礼法,若论起来我算是校尉的姑奶奶,说出去又有何妨?行了,不可犹豫,我等性命都在赵司马手中,司马需当机立断。”

    赵破虏一咬牙:“好吧!那就有劳公主了。”

    说是马车,就真的是个马车,普普通通的一辆匈奴牧民的马车。这还是考虑到南宫公主的身份和性别,要不然赵破虏才不会留下一辆马车。马车的速度肯定没有战马快,若是遇到匈奴人马车就是一个累赘。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妥当,该收拾的收拾停当,能带上的全部带上。赵破虏亲自点了一把火,将营地烧毁,打马追赶远去的大队。

    霍去病毫无起色,又带着两个女人,队伍行走的非常慢,整整一上午走了不过区区三十里。斥候已经多次示警,赵破虏却不能快跑。休息的时候,霍去病突然苏醒让所有人喜出望外,看着消瘦的几乎快认不出来的校尉主心骨,赵破虏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霍去病挣扎着坐起来,指着赵破虏虚弱道:“加快速度,要想避开匈奴每日至少走八十里,且不可一路往南,需要多几次改变路线,从现在起由你指挥大军,一切小心。”

    赵破虏重重的点点头:“末将记下了。”

    霍去病微微一笑,又一次晕了过去。医官诊断之后,愁眉苦脸:“司马,若再找不到对症的药物,校尉恐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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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大将军介绍:
谁说古代就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时代?谁说古人就是淳朴厚道的代表?谁说古人的智慧和眼光没有我们远大?
苏任来到大汉,被大汉朝坑了!刘彻坑他他忍了,卫子夫坑他他也忍了,卫青、霍去病一起坑他他还忍了!
匈奴凭什么坑我?高句丽凭什么坑我?长条岛上的野人都想坑我?那就忍无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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