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投鼠忌器
决心是个奇怪的东西,当你下不了的时候就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阻挡自己的思维,有些事情还不到位,或者说有些人不太靠谱,哪怕是自己今天困了不愿意想,这些都是下不了决心的借口。但,一旦下了决心,无论看上去多么的与自己的设想有出入,又会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意外、疏忽、巧合等等词汇一股脑的出现在脑中。
刘安下了一个决心,当出现了一些情况之后,他的解释更简单:“这不算什么事,这里是长安,被人盯上不奇怪。”
刘凌却不这么想:“父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已经发现十几起了,也就是说有十几个人被人盯上了,没发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而且这些人是故意露出来的,这是一种警告。”
“那又如何?既然已经是警告了,就说明咱们没有后退的余地,后退一步就是死!和你祖父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可……!”
“按吾说的办,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可更改!是生是死在此一举,窝窝囊囊的死倒不如大干一场!”
刘凌叹了口气:“叔父准备启程会衡山,昨日就进宫请辞,传出的消息说皇帝也同意了。”
“哼!他以为他能跑了?愚蠢!”刘安冷笑:“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只会死的更惨!我们是你祖父的子孙,自当完成你祖父的遗愿!你去吧,吾邀请了田蚡商议些事情。”
田蚡最近很郁闷,除了上朝之外便窝在家中喝闷酒。门外那些等候的宾客一个都没见。他总觉得那些人是来看他笑话的,堂堂丞相被人骂成了狗,却没有一点办法,自己这个丞相做的多窝囊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太后王氏那里竟然没有丝毫动静,田蚡的心一下冷了。人家是母子,自己只是同母异父的弟弟,这关系还是差着一层。
田蚡进门的时候一股酒气,走路都不太稳,是两名婢女扶着进来的。刘安笑了笑:“看来丞相的计划不顺利呀!”
“嗝……”打了个酒嗝,瞥了刘安一眼:“找我何事?赶紧说,说完了本候还有要事!”
“要事?喝酒吗?若丞相觉得喝酒能解决眼前的事情,本王这里有更好的酒,全是从蜀郡运来的佳酿!”
田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蜀郡的酒?本候才不喝蜀郡的酒!”
刘安笑了笑:“为何不喝?苏任的人品不怎么样,酿造的酒还是很不错的,比一般的酒烈,却也更有味道,那才是男人应该喝的东西,比皇宫中的酒也要强。”
又是一个酒嗝,田蚡摆摆手:“大王说还是不说,若是不说本候就告辞了。”
“丞相稍安勿躁,听本王把话说完。”刘安缓步来到田蚡面前:“丞相还准备与本王一起吗?只要丞相办一件事情,本王保证要不了多久,丞相的大仇一定能报。”
“呵呵呵!”田蚡笑的很猥琐,口水流到胸前都不自知:“就你?这会你自身难保吧?出去听听,淮南王的那些事已经成了长安乃至天下人议论的焦点!”晃晃悠悠从椅子上起来:“对了,大王可能没看新一期的大汉报,要不要本候给你念两段?”
伸手在怀里摸了半天,田蚡摸出来一张大汉报,三两下展开:“头版头条,皇权遭到挑衅,淮南还是我大汉疆域吗?还有这第二版,论皇权和王权的冲突;还有第三版,七王之乱的祸根!你自己看看,整整一张大汉报,全都是这些东西,我要是你只有一死谢天下了!”
“哼!胡言乱语,如此诽谤本王长安城什么时候变成如此样子,刘彻小儿欺人太甚!”
田蚡嘿嘿傻笑:“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是谁?再过几日淮南国还有没有都不一定了!河南太守段宏已经陈兵淮河岸边,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大军顷刻间就能开进你淮南国!”
“就凭他?”
“当然不是凭他,江苏校尉侯勇、会稽的严助,就连你的亲弟弟衡山王也派人陈兵淮南边界,淮南国只要有异动,将会四面受敌,我就不信你的那些私兵能以一当十!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后路吧?记得你父王刘长当年死的窝窝囊囊,本候看你也不远了,哈哈哈……”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打在田蚡脸上。
田蚡的酒意一下子就醒了,几十年了从来没人打过自己,还打的这么狠。捂着已经发红的左脸,瞪着刘安咬牙切齿:“你,你,你敢打我?”
刘安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给本王听好了,明日你亲自去,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让刘彻去狩猎!你和本王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本王遭了秧你还能活下去?别以为你的那个太后姐姐能保你性命,该死的时候刘彻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田蚡一直在你你的,不知道说什么话。
刘安接着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如果这件事办砸了,不用刘彻动手,本王就让你全家消失!本王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既然拿了那就得给本王听话!你说对不对?”
刘安笑呵呵的看着田蚡,伸出手准备拍田蚡的肩膀。田蚡连忙退后一步,惊恐的望着刘安。刘安哈哈大笑:“这就是大汉朝的丞相,哈哈哈……”
苏任走了之后,刘彻便的沉默寡言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少了,看谁都板着脸,即便是在永安殿与卫子夫说话都会走神。也就只有看儿子刘据的时候,才能从脸上挤出一丝丝的笑容。
看着刘据努力的吃奶,刘彻长叹一声。卫子夫幸福的摸摸儿子,对刘彻道:“陛下不用难过,此事过了再召苏先生回来就是。”
刘彻摇摇头:“不可,当吃朕与子恒有言在先,三年之内他是不会再回长安。”
“为何要三年?”
“这是子恒的意思,他说要在终南山修建一座学院,替朕培养大汉官吏,子恒处处为朕着想,想想朕有些对不起子恒!”
卫子夫一笑,伸手抓住刘彻的手:“陛下且不可这么说,陛下是皇帝,苏先生是陛下的臣子,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了大汉,为了咱们的孩儿,陛下可要保重龙体!何况陛下对苏先生也不薄,将当利许给他的儿子,这可是天大的恩典!”
刘彻拍拍卫子夫的手:“子夫呀!此事可是子恒要求的,他是在向朕表中心!”
刘吉利推门进来,卫子夫连忙用衣衫盖住自己的身子。虽然刘吉利是个阉人,到底还是个男人,卫子夫不习惯在别的男人面前坦胸露乳。
刘吉利面无表情,恭恭敬敬的给皇帝和卫子夫施礼。刘彻看了卫子夫一眼,卫子夫道:“陛下有事就去忙吧,臣妾这里无碍!”
刘彻点点头,探头看了看还在吃奶的儿子,这才转身往外走。苏凯就在永安殿的大门外,身旁站着两名内侍。刘彻一声不吭朝宣室走,苏凯和刘吉利跟在身后。进了门,刘吉利便将所有下人打发出去,跟着也出了门站在门外,老神在在。
刘彻挥了挥衣袖:“说吧!”
“淮南王安插在长安的三百零八名探子已经查清,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小人立刻出手!”
刘彻摇摇头:“不,既然要办他就要将此事做在明处,田蚡与刘安都商议了什么?”
“据回报,刘安让田蚡邀约陛下明日会猎,就在城外龙首原。”
“他等不及了?”
苏凯没有回答,静静的站着。刘彻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好,此事做的很好,严密监视刘安的一举一动,不可打草惊蛇,明日你带人埋伏于龙首原下,不得朕的号令不可出击!”
“诺!”苏凯答应一声,退出门外。
刘彻咧着嘴角笑了笑:“如此城府还想学人家造反,比他父王刘长差远了!刘吉利,传建章监卫青、上大夫李当户、公孙贺,中大夫公孙傲!”
当天夜里,刘安所住的驿馆灯火通明,随行的护卫死死的守住刘安的房间,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入。就连驿丞,以及太常派来的人都被挡在门外。所有人都能猜到刘安准备干什么,但也没胆子出去嚷嚷,更不敢去皇宫禀报,其实他们也出不了驿馆。
刘安房中刘凌站在刘安下手,另有几个蒙面的汉子站在刘安面前。这些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千奇百怪。他们都是刘安早早安排在长安的死士。平日里干着自己的活计,只要刘凌相招摇身一变就成了刺客。当年刘安的父亲刘长也想这么干,可惜不等他动手就被文帝识破,先扣了刘长让死士没了用处。
刘安端起酒杯:“诸位,成败在此一举,刘彻小儿已经答应明日龙首原之行,等功成,尔等便是开国功臣,本王自当与尔等共享荣华富贵!”
“谢大王!”一群人仰脖将杯中酒一口喝干。全都是上等二锅头,喝进肚里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第614章 楼观台的景致
终南山又名中南山、周南山、南山,为秦岭中段一处连绵百里的锦绣山谷。??一看书1?ka?n?其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左传》称终南山为“九州之险”,《史记》说秦岭是“天下之阻”。至于它的丽肌秀姿,那真是千峰碧屏,深谷幽雅,令人陶醉。
楼观台位于终南山北麓中部的山前台原和浅山区。创始于西周,鼎盛于唐,衰落于宋金,毁于宋末。传春秋函谷关令尹喜在此结草为楼,以观天象,因名草楼观。道家先祖老子在此著《道德经》五千言,并在楼南高岗筑台授经,又名说经台。晋惠帝曾广植林木,并迁民三百余户来此守护。唐以老子李耳为先祖更是大加营造。武德七年,唐太祖改楼观台为宗圣宫,玄宗时再次扩建,使其成为当时规模最大的皇家道观和道教圣地。
大汉以黄老学说治理天下,却没有对老子的遗迹做什么样的修缮。抬头望去一片荒野,到处丛林。三两座茅屋点缀其间,完全和现在那种富丽堂皇蔚为壮观的道家祖庭没有相比的资格。
文党下了车,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一座大山呀!子恒当赋诗一赞之!”
苏任挠挠头,一路上他就在想有关终南山或者楼观台的诗词,可惜自己才疏学浅,也没怎么听过诗词大家描写的终南山的诗词,连抄都没办法。
等了好半天,见苏任没有动静,文党扭过头笑道:“怎么?子恒说不出来?”
董仲舒冷哼一声:“他的心思全在权谋之上,如今被贬斥到这种地方,岂能写出什么好诗?”
苏任后悔带这两个老头来了,一个不断的让自己赋诗,一个不停的挖苦。自己上辈子也不知道遭了什么孽,摊上这两个人。但一个是自己的老师,一个是岳父,全都得罪不起只能极力忍耐。?一看书?·1?k?a?n?s书h?
文党道:“我可还记得子恒当年那奇怪的诗,好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老夫的家在舒城,见过大江东流,听了子恒的那怪诗,一闭上眼睛就是滔滔江水,美景无数,只可惜有些悲切,更像是女子写出来的。”
苏任嘿嘿笑了两声。心道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记着。难不成我告诉你是后主李煜,恐怕不说还好,说了又不知道得用多少谎话才能圆回来。忽然脑子里冒出来一诗,还是当年游览楼观台的时候,看两旁的石碑上刻的,也不知道是谁的作品。
“老师,岳父,小子忽然想起一,不知可否说出来请二位老人家评鉴。”
“哦?”文党大喜:“好好好,快些诵来!”
“咳!”苏任清了清嗓子,沉吟一下:“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文党还在沉思,董仲舒却冷哼一声:“这是什么东西?词不达意,听了心烦!”
文党却摆摆手:“不不不,董兄没听出来这诗中的意境,美!”
苏任长出一口气,偷瞄了董仲舒一眼。敢情自己这个老丈人儒学学的好,辞赋一道也是高手,却对诗词没有研究,难怪没见他做过诗词传世。不过能将文党糊弄过去就很好,也不计较自己弄死了多少脑细胞。
品评完了诗词,一行人来到山下,早有先期抵达人手前来接应。在楼观台建立书院的事情,从苏任来到长安的第一天就有这个想法。深受后世影响的苏任不是傻子,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只能弄些小计谋,要想在陌生的地方站稳脚跟,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同类。?壹?看书·1?k?a?n?但是大汉没有,那就自己培养。
三年前,一直窝在老君观的胡济被苏任弄到了楼观台,他的任务就是修建书院。用了整整三年时间,胡济楞是在一片荒山野岭之中开辟出了一座不小的庄园。庄园非常大,虽然现在盖起来的房屋不多,从扩出来的平地就能看出,等整个庄园建好会是何等壮观。
胡济一见苏任,眼泪顺着脸颊狂飙,连滚带爬扑倒苏任面前,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了。胡济是地地道道跟着苏任一起创业的人,想当年若不是胡济冒着危险带人去温岭里面煮盐,弄不好就没有苏任的今天。为此,胡济差点被苟天明一刀砍死。这样的情谊放在利益至上的后世都弥足珍贵。
拉起胡济,苏任的眼睛也有些湿润:“胡大哥,辛苦你了!”
胡济连忙擦了擦眼泪:“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能跟着先生是我胡济这辈子最高兴的事!”
霍金从苏任身后钻出来,冲着胡济嘿嘿笑了笑:“胡叔。”
胡济上下打量了霍金两眼,重重点点头:“好呀!跟着先生有出息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泥猴子了,也长高了,都变成大人了。”
“那是!”
胡济笑了笑:“屁,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抱着梭镖领着一群小子跑来跑去的猴子,来的时候霍老哥可说了,若是不听先生的话,让我打断你的腿!”
冷峻、冷月都过来给胡济行礼,还有那些一起从老君观出来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围拢过来,胡济越看越高兴,反倒是其他不认识胡济的人受到了冷落。这就是圈子,只要是你手下有一群人,都会如洋葱一样形成一圈圈的外皮。苏任的属下就是这样,老君观、元山、成都、长安、会稽一层层分下来,有里有外有近有远,再怎么调和都于事无补。
苏任打断众人的围拢,将其他人介绍给胡济,同时也将胡济介绍给其他人。只要相互认识了,能不能调和就得慢慢来。胡济对谁都很客气,其他人对胡济也客客气气,倒也是和睦。
建造的庄园不在路旁,按照苏任的吩咐处在一个山谷之中,面对大路方向被一道山梁阻断,站在路上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要在山梁上驻扎一支不大的队伍,就能抵挡来自山外的任何攻击,然后轻松转移进山,保证自己的安全。这里可是苏任今后重要的基地,不能有任何闪失。
在胡济的带领下,绕过山梁,终于解开了终南书院的真实面目。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没有南方园林的婉约,却有北方四合院的规整。
胡济不断的给众人介绍:“这边正在修建的是学楼,那边是吃饭的饭堂,按照先生的意思最先修建起来的书舍,再往后就是诸位的居所,一切都是按照先生的图纸修建,不差分毫。”
韩庆问道:“前后左右都有,中间这大大的空地是何用处?”
胡济一笑,看了苏任一眼:“先生的意思,这里是一处广场,供学生们锻炼的地方。”
“锻炼?”董仲舒的黑脸又来了。
苏任连忙解释:“岳父不用奇怪,圣人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咱们这个书院不培养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庸才,要培养头脑灵活四体强健的人才,所以小子留下这片空地,为的就是在读书之余,让学生们有个练习射御的地方。”
董仲舒微微点头:“算你想的周到!”
此儒家非彼儒家。在最早的儒家思想中,那种只会之乎者也的人会被看不起的。据说孔子就是个驾车的高手,估计在那个时候,就和现在那六环十三郎差不多。再举一个例子,当时的读书人各个佩剑,好多还都是击剑的高手,比如关在挺廷尉府的雷被就是这么一个。
只有到了唐宋之后,儒家的精髓被曲解了。大家争相恐后的摈弃了劳累的体力训练,一心一意只为中进士当官,这才有了酸儒或者叫腐儒这种称呼。
董仲舒夸一次人不容易,还夸了苏任更让人觉得意外。实际上当董仲舒走进这里的时候,立刻被如此大的书院所吸引,按照这种排场就这样的书院安置数千人没有一点问题。想想,当数千学子同时给董仲舒行礼,口称老师的时候那是何等气势?孔子的门徒也不过三千而已嘛!
奔走了两天,妇孺都被安置到后院休息,董仲舒和文党这两个老人也盯不住去小睡一下。苏任不能睡,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书院最后面有一处院落,选址很好,依山傍水。门前就是黑河,胡济让人围出了一个不大的池塘,竟然还修了一座八角凉亭。还没有竣工,但能看的出来等建好之后这里是个什么样的景致。
苏任满脸的笑容:“胡大哥,好!”
胡济也笑了笑:“知道先生喜欢清净,我就私自改了改,先生喜欢就好。”
凉亭里没有石凳石桌,苏任便坐在栏杆上,全都是上好的松木,结实耐用,淡淡的松香闻着让人心旷神怡。打了不相关的人,只留下韩庆和黄十三、蛮牛几个。
苏任一拍身旁的栏杆:“韩先生,坐!”
韩庆没有拘泥,坐在苏任身旁:“刘安坐不住了,准备刺杀陛下,陛下也做了准备,一切就看明日龙原会猎的结果了。”
第615章 怨天尤人
感谢老树枯井的巨型章,感谢太白苍狼的100贵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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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好天气,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算吗?一般人肯定觉得算,但刘彻不是一般人。 今天的天有些阴沉,厚厚的乌云遮住整个长安城,阻挡阳光投下来。但是刘彻的心情很好,所以他认为今天就是个好天气。
皇帝会猎自有前呼后拥的禁卫和百官护卫,浩浩荡荡的马队和身材修长的猎狗,沿着长安城的大街狂奔而出。刘彻没有坐撵,骑着一匹红马,身披金色战袍,头戴金盔,腰悬着长剑,马鞍上插着宝弓,远远的就能闪瞎不少狗眼。刘彻的庙号叫武帝这是有原因的,非是因为刘彻派兵战败匈奴,更主要的是刘彻好武。
此次会猎,是由丞相田蚡发起,太后王氏促成。前段时间田蚡受到的屈辱,太后没有照拂,心中觉得对自己的这个弟弟有些愧疚。既然田蚡主动邀请皇帝会猎,太后正好顺水推舟,一则安抚弟弟的心,二来也让舅甥两人有个相处的机会。
田蚡的心情不好,骑在马上格外不舒服。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生怕真的出什么问题。无论是刘彻的人战败刘安,还是刘安的人杀了刘彻,对他来说都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他又不能不按照刘安的话办,刘安已经疯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万一真的对他下手就彻底没了指望。
出了长安东门,龙首原就在眼前。八百里秦川大地上突然冒出来一处高高的平原,就好像被人用宝剑割破的身体那样突兀。在乌云的衬托下,更加不自然。
先期抵达的队伍已经在原顶驻扎,龙旗迎风飘扬,为后来的人指明方向。刘彻一马当先跑的飞快,卫青紧紧跟随身后,警惕的周。一只手控马,另一只手始终放在兵器上,但凡有一点不对劲,立刻指挥手下兵马前去查/br>“别那么紧张,这里是长安,朕不信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朕不利,丞相你说是不是?”
田蚡一愣,勉强挤出笑容:“是是,陛下说的是!”
刘彻哈哈大笑,战马再次提速冲出禁军护卫,一马当先冲向原顶。鲜红的盔缨和火红的披风迎风飞舞,老远就清楚楚。
刘凌一身劲装,勾勒出苗条的曲线。手里提着宝剑站在一处密林之后,静静的处那一抹靓丽的红色。身旁一高一矮两名胖大的汉子也是一样的打扮,只不过没有刘凌的凸凹。
“了吧?那个穿黄金铠,披红披风的就是今日的目标,不要迟疑,一击之后无论有没有得手立刻散开,不可恋战,明白吗?”
高一些的大汉连忙道:“郡主放心,小人明白!”
“很好,准备吧!”
围猎是古人最重要的一项活动。按照礼法,皇帝围猎之前要祭奠各种各样的神仙,显示皇帝对上天的敬重。原始人的狩猎是为了生活,后世的人自然不能忘记祖先的辛苦,要踏着先祖的脚步感恩自然提供足够的食物,才让人类一代代的繁衍生息。
祭拜完天地和各路乱七八糟的神灵后,刘彻弯弓放箭,表示真正的围猎开始。猎狗狂吠着一头扎进树林,紧跟着担任围捕手的兵卒嚎叫着成圆形四下散开。他们的任务就是将所有猎物赶出来,赶到皇帝面前。只有皇帝亲自射杀第一只猎物后其他人才能动手。
狗叫声逐渐远去,还得等一会才会有猎物出来。刘彻挽着弓,箭矢就搭在弓弦上,等候着围捕手将猎物撵到自己面前。忽然,一只野兔惊慌失措的从灌木丛里蹦出来,直愣愣的冲向一颗大树。刘彻连忙开弓瞄准,却不料那只兔子冲的太猛,竟然一头撞死在大树上。
有会来事的官吏连忙上前:“陛下龙威浩荡,猎物见了陛下争相赴死,此乃我大汉威加海内震澈寰宇,陛下当是与尧舜齐名的旷世圣君!”
“哈哈哈……”刘彻哈哈大笑,一箭将冲出来的豪猪射翻:“说的好,朕要赏你,嗯……!那只刚刚被朕射死的豪猪赏你了!”
“谢陛下赏赐!”那名官吏大喜,翻身下马,拖着袍服钻进郁郁葱葱的灌木丛。
真正的狩猎开始了。这可是检验军队的好时候,所有武将等着这个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谁射的猎物多,皇帝就很有可能记住他的名字,继而平步青云。谁要是一无所获,很快就会被免官,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所有人争先恐后,抢着去追那些猎物。在这种高涨的热情下,一只兔子都能变成刺猬。
射了第一箭,刘彻翻身下马。自有准备好的营地供皇帝休息。钻进军帐,摘下金盔,刘彻蚡一个人窝在角落里一杯杯喝酒。
“丞相这是怎么了?今日你邀请朕会猎,怎么不见你出手?朕可是听说丞相的箭术不错,母后说当年丞相可是最会捕猎。”
田蚡连忙起身行礼:“臣那只是玩耍,怎能比的上陛下。”
“丞相不用谦虚,围猎其实最没意思,那些小子将猎物赶到一堆,就算是三岁孩童也能射中。”刘彻喝了一口水:“朕可是见过李广的箭法,叹为观止呀!”
“呵呵,次获胜者当为上大夫李当户了?”
“哎呀!”刘彻一拍大腿:“是呀,怎么把他给忘了,今日竟然没有带来,李广去了代郡,他的箭术,李当户乃是李广长子定然得了真传,就算不如李广也不会太差!来人,立刻快马回去将上大夫李当户叫来!”
账外的卫士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说完了箭术,刘彻便不再言语。田蚡坐在刘彻下手浑身不自在,偶尔彻却发现刘彻也在连忙将眼光收回来。时间在慢慢的过,已经有人带着猎物回来了。大帐外面人喊马嘶,射中的人精神焕发,恨不得嚷嚷的整个营地都知道。
田蚡眼账外,虽然没有太阳,估计已经过了巳时。营地里除了百名禁军之外,所有人都去了林子里。这时候是皇帝身边防卫最松懈的时候。也是田蚡与刘安约好的动手时间。田蚡不时的望望账外,心中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丞相?丞相?”刘彻一连喊了两声,才将田蚡喊醒:“丞相怎么心不在焉?有什么事吗?”
田蚡连忙摇头:“无事,无事!”
“无事就好,咱们再等等,我给他们的时间是午时,过了午时谁射到的猎物最多,朕要重重赏赐,丞相要不要也去试试手气,说不定能拔得头筹?”
田蚡摇摇头:“臣就不出丑了,免得被人笑话。”
“丞相乃是百官之首,更是朕的舅父,谁敢笑话?”
田蚡还是摇头。忽然,起身跪倒在刘彻面前,以头杵地痛哭流涕:“陛下,臣有罪!呜呜呜……”
田蚡哭的很伤心,刘彻坐在榻上端着水碗静静的
“臣被淮南王利用,以臣全家性命胁迫欲加害陛下,不得已之下臣只能曲意逢迎!臣请陛下立刻起驾回长安,此地不可久留!”
刘彻没动,淡淡道:“有何危险?”
“淮南王刘安以三百死士埋伏于龙首原,准备刺杀陛下,巳时二刻便要动手!陛下身边只有百名禁军,万一被贼人所败,臣即便是万死也担待不起!”
“三百死士?不止吧?”刘彻笑了笑:“如果算上刘凌的话,应该有三百零九人。”
田蚡抬起头愣愣的彻,惊的目瞪口呆。
刘彻起身伸了个懒腰,蚡,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哎!你是朕的亲舅舅,竟然联合外人想要杀朕,你说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朕待你刻薄?还是说朕做了什么对不起舅父的事情?”
田蚡没敢接话,只顾着一个劲磕头,脑门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红斑。刘彻伸手将田蚡拉起来:“舅父,这是朕最后一次这般叫你,放心!朕不会杀你,你还是朕的丞相,太后的弟弟!刘安谋反罪证确凿,之所以没有处置他,就是等他自己跳出来,说起来丞相倒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处置!”
营地外出现了混乱,喊杀声突然间冒了出来,期间夹杂着惨叫。卫青抽出长剑,三两步冲出大帐,站在门口大声呼喊:“保护陛下,结阵!”
兵卒们的奔跑声,盔甲的碰撞声,每一个声音都狠狠的砸在田蚡的胸口。田蚡是真的怕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栗。
喊杀声与兵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刘彻从大帐里走出来。鲜血和大火总是伴随着厮杀,刘彻能地外血肉横飞,卫青带着人节节抵抗,虽然被动,却也没有让刺客们冲进营地。
刘彻点点头,对田蚡道:“丞相,你觉得卫青有没有大将风范?”
田蚡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地开始颤抖,战马的嘶鸣传来。速度很快人数众多,从四面八方往营地周围聚集。头顶的乌云被气势冲散,一束束金色的阳光挤出云层,照在大地上。正好有一束洒在刘彻头顶,金光灿灿的铠甲被阳光一照,更加耀眼夺目。
第616章 死与生
一匹快马在官道上狂奔,正在官道上行走的路人连忙闪身躲避。≧,战马所过,扬起尘土,呛的人连连咳嗽。有人已经开骂,话既难听又刻薄。骑士没时间和他计较,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一名妇人躲的慢了一些,战马冲过来的时候,她还想抢走自己的菜篮子,要不是一个汉子拉他一把,这会应该躺在地上口吐鲜血。
马上的骑士并没有因为妇人挡路而减速,马蹄踩着菜篮子扬长而去。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明旧礼的人还以为那妇人死了男人。
“这是干什么的,如此嚣张,比八百里加急都要蛮横!”
“谁知道呢?说不定又是匈奴人在攻打什么地方。”
“胡说!若是边关急报,应该往长安城去,这分明是出城的方向。”
“怎么就胡说了,你怎么知道不会是陛下有什么要事?”
两名路人看着扬长而去的快马,站在迷眼的尘土中叫上了劲。
来到楼观台之后,苏任变的格外悠闲,每日里看看书、钓钓鱼、喝喝茶就成了他的主要工作。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无所事事逍遥自在。不用担心上面的父母不能孝顺,也不担心膝下儿孙无法供养。实在无聊就去书院工地转悠两圈,听听胡济的闲篇,看着周边郁郁葱葱的树林。
饿了董倩将饭食送到面前,渴了冷月把茶壶送到手上;冷了董倩就会拿着衣服过来,热了冷月又会坐在身旁帮他扇扇。这样的日子就算是给个皇帝也不换。
今日苏任的心情很好,参观完工地便扛着鱼竿一个人来到小湖南面钓鱼。昨天他绕着小湖走了一圈,发现这里的鱼最多,只不过小了些而已。清澈的湖水一眼就能看到低,站在岸上能看见鱼儿围着打出的窝子游来游去。鱼也很笨,只要将鱼钩放下去它们不会在意那是不是个陷阱。
不大功夫,三条小鱼便装进了鱼篓,再钓几条就可以做一道炸鱼犒劳一下自己,免得岳父和老师老说他变得懒惰了。
韩庆几乎是跑着过来的,走的不小心差点栽到湖里去,一边跑一边喊:“先生,长安有消息了!”
韩庆的声音很大,刚刚还围拢在苏任身旁的鱼全被吓跑了。苏任有些生气,将鱼竿一扔:“哎呀!多大的事情能有我钓鱼重要,看看全跑了!”
韩庆面带喜色,将手里的纸条往苏任面前一递:“好消息,绝对的好消息,淮南王这次可真的完了!”
“不就是皇帝抓了淮南王嘛,值得你这么高兴?”
韩庆摇摇头:“可比抓严重多了!咱们的人说淮南王在驿馆自杀了!”
苏任一愣,连忙抢过韩庆手里的纸条,低头看了看:“自杀!死了?”
韩庆点头如啄米:“死了,自杀死了!从淮南来的人一个都没跑掉,那个刘凌也被抓了起来押在廷尉府,纠结的三百死士全部处死,并暴尸三日以儆效尤!同时,河南、会稽、江苏,就连衡山国也派兵驻扎淮南国边境,陛下亲自下令要将淮南王府所有人全部抓起来押送长安!”
苏任却没有韩庆那般兴奋,慢慢的坐回自己的凳子,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韩庆有些奇怪:“先生,怎么不高兴?”
苏任道:“淮南王死的太快了!自杀!大汉开国以来,就算诸侯王大逆不道谋反处置的都不会很重,以刘安的性格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杀,他宫里宫外都有人,处死刘安的可能性不大,完全没有必要自杀!对了,没说是怎么死的?”
“吻颈!”
“还用着这么悲惨的死法?”
“何止悲惨,简直是壮烈,据说抬出来的时候有人看见脖子被割断一半,再重点脑袋就没了。”
苏任深吸一口气:“天罡地煞可有什么消息?”
韩庆摇摇头:“暂时没有。”
苏任沉吟道:“此事必有蹊跷,命他们暗中调查,另外立刻派人去淮南国,有什么事情立刻回报,别人我到不担心,那个刘宏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注意他!”
“诺,属下这就去办!”
打发了韩庆,苏任也没了钓鱼的兴趣,一手提着鱼篓一手拿着鱼竿,将小凳子夹在胳膊地下往回走。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被石头和藤蔓绊了几次。刚刚进了门,刘高立刻跑过来,伸手将苏任手里的东西接了去,给了苏任一个眼神,苏任点点头,进了书房。
一个半大的小子就在苏任的书房中,样子很规矩,但眼神却暴露了他的精明。不等苏任说话,那孩子连忙站起身对苏任行礼:“先生,元山有礼了。”
苏任点点头:“十三娘让你来有什么事?”
元山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帛双手递给苏任:“这是十三娘派小人送来的信,要亲手交到先生手里,请先生过目!”
苏任接过来,当着孩子的面展开,看了看着忽然笑了。抬头冲着元山点点头:“很好,回去告诉十三娘,就说我知道了!”
元山没有多余的废话,再次施礼出了房门。
刘安的死在长安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以刘氏宗亲为首的人纷纷面见皇帝,希望皇帝给个说法。都是刘家人,虽然淮南王造反在先,杀自己人这种事情就有些让人害怕。一边向刘彻表忠心,一边告诉刘彻这件事就算了,人都死了再杀全家就说不过去了,必定是一个祖宗。
与刘氏宗亲的反应截然不同,长安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大汉报适时的再次推出一片片的文章,将刘安的罪状公布于众,让百姓们明白破坏现今太平日子的罪魁祸首是谁?同时,告诉百姓刘安的死与皇帝和朝廷没有半分关系,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除了这两种表现之外,还有第三种态度,那就是沉默。无论是皇帝遇刺还是刘安自杀,很大一部分人保持了沉默。其中就包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以及馆陶公主刘嫖。
陈武几乎是站在太师椅上发表自己的演讲,手里的折扇张开又合上然后再次张开:“母亲,这次可是个好机会,所有皇族都去了宫里,咱们应该也去!母亲可是皇亲的代表,只要皇帝妥协,母亲便会得到所有皇亲的拥戴,妹妹在宫里的位置就会安稳,公主府便再也不会被别人欺辱!母亲,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刘嫖狠狠的瞪了陈须一眼:“坐下!站在椅上成何体统,你是隆虑候,不再是以前的纨绔了!”
将陈须骂了一顿,伸头看了看坐在门边的陈娇:“娇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娇完全没有料到刘嫖会咨询他的意见,连忙站起来施礼:“孩儿年幼,一切凭母亲做主!”
刘嫖叹了口气。陈须笑道:“二弟就是呆子,母亲问他和没问一样,我觉得这一次绝对是好机会,现如今苏任走了,刘安自杀,他留下的那些人正好可以被我们利用,不少朝臣都对皇帝派兵进攻淮南国有异议,只要母亲振臂一呼,他们全都会投靠到咱们公主府门下!”
“呼,你就知道呼!就没听听门外的议论?”刘嫖真生气了,两个儿子一个都帮不上自己的忙。一个撺掇一个不吭声,自己若是死了,陈家还能不能坚持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郭解连忙道:“长公主息怒,小人觉得……”
“我们母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陈须被刘嫖骂了一顿,一肚子气撒向郭解:“这里是公主府,你不过一个门客,还是个剑客,别把自己装的和谋士一样?”
郭解的话说不下去了,抬头看了看刘嫖。刘嫖抓起案上的笔架扔向陈须:“你安静点,郭解你说!”
郭解这才道:“小人去驿馆看过,表面上看是淮南王自杀,但其中有很大疑点,以小人用剑多年的经验看,淮南王似乎并非自杀,更像是被人歌喉而死,所以……”
“等等!”陈须又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蹦起来:“你是说刘安是被人杀了?”
“应该是这个样子,刘安脖颈处的伤口靠前,而且很深,按照常理吻颈的伤口应该更后一点,不用割的那么深便能流血而亡,就算是用竹签扎自己一下都会很疼,更不要说吻颈了,所以伤口不会太深,由此推断淮南往被杀的可能性更大!只是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皇帝,肯定是皇帝!”陈须立刻道:“刘安要刺杀皇帝,皇帝岂能饶他?按照我大汉惯例,就算刘安谋反也只是削爵收回封国而已,但皇帝更想刘安死,所以派人杀了刘安,母亲,这样咱们更应该与其他皇亲站在一起!或者是苏任,他和刘安也有仇,苏任被赶走的起因就是刘安!这一次连苏任也一起收拾了!”
馆陶公主没说话,郭解却摇摇头:“应该不是皇帝或者苏任,只要刘安被削爵贬为庶人那就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犯不着杀人,退一步讲就算要杀也不用这么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刘安的罪责刚刚冒出来就迫不及待动手不正好给人口实吗?”
见刘嫖和陈娇都在点头,陈须觉得自己出了丑,瞪着郭解怒道:“不是他们,你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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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漏网之鱼
刘彻有些想念苏任了。△,这两天被皇亲们搞的焦头烂额,就算在后宫也不能安稳,这些人如同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全都是一句话,让刘彻看在刘安已死的份上饶了刘安全家。当年刘长造反,文帝非但没有斩尽杀绝,还封刘安几个兄弟,所以皇亲们认为刘彻应该效仿先祖。
另外,廷尉府传来消息,刘安不是自杀而是他杀,这就更让刘彻心烦了。将所有人一遍遍的想也没想明白会是谁?苏任在楼观台,不可能出手。长安城中那些飞扬跋扈的家伙基本都和刘安有瓜葛,就更加不会下手,那还有谁呢?
刘彻想要和苏任商议,却又不能将苏任叫回来,只能坐在宣室中挠头:“刘吉庆,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
刘吉庆面无表情:“不知。”
“你回答的倒是干脆,朕原本就没有想杀刘安,谁知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哎!你觉得是谁杀了刘安?”
“不知!”
还是那两个字的回答,干脆而不带任何感情。
刘彻扭头看了一眼刘吉庆,放下笔,转过身:“父皇让你做我的贴身侍者以来,就很少听你说话,难道说你就真的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这么多年了,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看清了,这里就你我二人,怎么就还是那两个字?”
刘吉庆不言语,板着脸站在该站的地方,目不斜视人不动和个木头没有区别。
刘彻等了一会,叹了口气:“算了,你就是个木头!去把今日廷议的奏疏拿来。”
刘彻一直工作到很晚,他要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自己亲政以来,烦心事就从没有断过。以前是为了诸侯王不安分的事情烦心,好不容易那个不安分的诸侯王死了,他却更烦心了。
没有回自己的寝宫,也没有去卫子夫那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在宣室的床榻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觉得后背有些疼。今日的议题还是有关淮南王刘安的处理。不等那些臣子们说话,刘彻先开了口。
“朕已决定,淮南王刘安阻挠雷被为国效力,又设计意欲杀害朝廷使者,并策划刺杀朕,其罪不容诛!”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虽畏罪自杀,但谋反罪责难逃,命河南太守段宏,会稽太守严助将刘安家眷收押送来长安论罪,并除淮南国设郡!”
几个官吏连忙站起来准备说话,刘彻没有给他们机会:“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皇帝定了调子,事情就好办多了。廷尉府、京兆尹,以及丞相等三公九卿立刻开始实施,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该收回的收回,该派出的派出。刘安谋反的罪状被公布天下,传檄八方。刘迁没敢起兵造反,自知死罪难逃也在淮南自杀,一同自杀的还有王后等其他几十个刘安的儿子。按照段宏的报告说,进到淮南王府的时候,里面已经血流成河,那样的惨状比战场还让人难以忍受。
刘凌也死在了廷尉府监牢,本来的大美人死的一点都不好看。双眼突出,七窍流血,脖子被自己抓的血流不止,都能看见森森白骨。这是明显的中毒迹象。
刘彻愤怒了,将几份奏疏狠狠的扔在地上,指着跪在堂下的廷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堂廷尉府监牢竟然,竟然任凭贼人出入,囚犯被人毒死凶手却没有抓到,翟公,当初是朕力排众议让你做了廷尉,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
廷尉翟公以头杵地,浑身颤栗:“臣无能,辜负陛下,臣……”
“可有什么线索?”
“死之前从未有人与其接触,死之后臣将全部狱吏抓起来审问,都不承认,所以……”
“怎么?所以你就不知道了?要你这个廷尉何用?”
翟公吓的哆哆嗦嗦,不敢再说半句。
打发了翟公,刘彻使劲搓了搓脸,一个人独自生闷气。这么多变数让刘彻有些头疼,这是他做皇帝以来最棘手的时候,这些事自然不能公诸于众,但还是要弄清到底是谁下的毒手,要不然始终是个隐患。能将刘安全家杀了的人不会太多,就这手段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出来。
苏凯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刘彻看了他一眼:“你可有发现?”
苏凯摇摇头:“淮南之事太远,臣的人手还没有触及那里,长安只死了刘安与刘凌,据当时监视刘安的人说,看见一群淮南商贾去驿馆找过刘安,后来刘安就死了,出了事情之后臣追查过,那些商贾不见了踪影。”
“此事继续查,一定要查出是谁做的手脚,杀刘安必定有什么目的。”
“诺!”苏凯答应一声却没有即可离开。
刘彻又问道:“还有事?”
苏凯从怀里掏出几片纸,双手送到刘彻案头:“此乃苏任让臣交给陛下的,说陛下看过之后就会明白。”
刘彻连忙拿起来展开,一目十行看完。字还是那么难看,内容还是那么直白,的确是苏任亲书绝不会有错。看着看着刘彻紧皱的眉头便微微舒展,等到几张纸看完,面上竟然露出了些许笑容。扔了纸便开始在几案上翻找,放的整整齐齐的奏疏三两下就被弄的乱七八糟。
刘吉庆连忙从地上抓起一卷竹简放倒刘彻案头,刘彻展开仔细看,过了好久长出一口气:“哎呀!还真是如此,立刻让廷尉府下令通缉刘安第五子刘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吉庆立刻领旨出门而去。
苏任打了个重重的哈欠,昨夜就没怎么睡一直等着长安的消息,今日又忙活了一整天。他的人虽然在楼观台,心却还在长安。楼观台本就离长安不远,快马一日能打两个来回,长安的事情苏任只会比皇帝知道的晚一点。刘安死了,刘凌也死了,还都是被杀,这样的事情苏任岂能睡的安稳?
要说起来,他苏任与刘安一家的仇恨可是深似海,所以苏任一直在关注他们。无论是在长安还是在会稽,淮南国的事情都是他最关注的一个,淮南王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苏任的眼皮底下。不是苏任要难为刘安,而是后世电视剧中对淮南王这个人从没有正面表述,凡是出现淮南王的全都是奸臣。在这样的影响下,苏任不自觉的就会多多照顾。
刘奎和北宫瑾的消息已经证实,刘宏并没有在死了的人之中,去向不明。苏任开始佩服这个刘宏了,每次他都如小强一样顽强的活下来,这一次也不例外。
韩庆拿着廷尉府的通报:“先生,陛下已经下令通缉刘宏,除非刘宏逃跑在大汉将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苏任摇摇头:“那可不一定,天下之大,隐藏一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就是担心咱们与刘宏这次可是不共戴天之仇了,若是他派人骚扰咱们就不美了,千日防贼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不要下令追杀,或者增派人手保护家小?”
“没用,首先咱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如何追杀?其次,就算你派再多的人能有廷尉府大牢严密?那里面人家都是想进就进,何况这里。”
“这可如何是好?”
“等着吧!但愿刘宏不会胡来。”
夜已深,又是个阴天。崇山峻岭之中的天更黑,四周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躺在榻上更显的荒凉。冷月快生了,苏家的气氛有些紧张。昨日冷峻亲自去长安请来的稳婆就住在冷月隔壁,淳于意也被一起拉了过来。对于这个孩子,冷峻显的比苏任还要上心,每日都要看望冷月,生怕出一点问题。
按照淳于意的推测,这两天就是冷月临盆的日子。冷月所住的小院里没有熄灯,成了整个楼观台唯一的亮光,站在山顶上都能清楚的看到。
后半夜,重重的敲门声将苏任惊醒。霍芝兰在门外大喊:“大哥、阿嫂,快,大姊要生了!”
苏任一呆便被董倩从床上踢了下来。急急忙忙披着衣服,连鞋子都没穿就往冷月的院子里冲。冷月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没了母爱,好端端的父亲只能叫师父。自从跟了苏任之后,又从蜀郡千里迢迢来到长安,虽然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可四周除了冷峻一人举目无亲。
冷月的院里一闹腾,几乎将整个楼观台都吵醒,只要是能进苏家大门的全都到齐,等候着结果。惨叫、焦急、忙碌、混乱,这是生孩子最常见的几种表情。幸好冷月从小练武,虽然武艺没有学的多好,身体却不错。鸡叫了头遍,好消息就从房中传出,苏任的第二个孩子诞生了,是个女儿。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女儿好,女儿是爹的小棉袄。有心的认为冷月虽然和董倩一样都是苏任的妻,可还是有差别,若是生个儿子后面的事情就难办了。无心的觉得只要孩子顺利生下,母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苏家上下天还没亮便是欢腾一片。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后山梁上十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盯了他们一夜。其中一个便是原淮南王家的五公子刘宏。
第618章 噩耗
不管长安乱成什么样,楼观台的人今天就算是过年了。苏任并没有因为冷月生了个女儿而冷落冷月,反而比当年绿倚生苏健还要高兴。一口气给每个在楼观台做工的人每人五钱,同时大宴三天。
苏任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宴席,将所有人都叫出来吃饭。穿着自制的围裙,一边擦手一边笑道:“都尝尝,看我的手艺长进没有?今日高兴,除了金子其他人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去病也可以喝三杯。”
霍金立刻不乐意了:“为何?我可是舅父!”
“正因为你是舅父才不能多喝,今早不是发现后山有人停留的痕迹吗?今日你当值自然不能喝,难不成你这做舅舅的就不在乎外甥女的安危?”
霍金一副苦瓜脸,看看旁边的石宝,又看看一旁的霍去病,气呼呼的出门走了。
石宝和霍去病连忙从桌上拿了些吃的和一壶酒就往门外跑,引的一群人哈哈大笑。冷峻喊了一声,石宝连忙站住。十三娘笑道:“这子谁都不怕,独独怕他十二姐夫,我就奇了怪了,十二姐夫有什么办法能制住他?”
苏任笑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你们家很奇怪,石宝怕他十二姐夫,他十二姐夫怕他姐,他姐怕你父亲老狐狸,你父亲怕石宝,一个圈绕下来倒也圆满。”
“哈哈哈……”
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苏任的厨艺被称为天下第一,这是因为大汉人吃惯了白水煮饭,才让苏任有机可乘。即便苏任的厨艺真的是天下第一,在苏家住上一段时间再吃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同。既然这顿饭是为刚刚出生的孩子庆生,话题很自然的就拐了上来。
孩子出生了,那就得有个名字。这事情其实也好办,有董仲舒、文党这样的人在座,给孩子起名的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三五句话之后苏任的女儿便有了名字,叫苏惠儿。古人的惠通彗,聪明的意思。孩子一生下来便睁着眼睛,这在当时看来简直是天人下凡,不聪慧就成怪事了。
另外还有一层意思,昨日趁着淳于←←←←,↘▽m
第619章 丧事
太皇太后宾天此乃大事,整个大汉都处在悲伤之中。所有酒肆和乐坊关门歇业,所有府衙和官吏停止办公,所有人都在为太皇太后的丧事忙碌。然而,朝堂之上却争论不休。废丞相许昌以死面圣,又以死相逼非要主持太皇太后的葬礼。
按照常理,太皇太后宾天和皇帝宾天是一样的排场,甚至于比皇帝还要奢华。一旦有了奢华,那花费自然不是小数,有了花费很多东西就说不清楚了。若是能从太皇太后的丧事上捞一点,别人也不敢说。即便是说了,一句太皇太后丧事花费就能打发,难不成你还会去皇帝那里报告说太皇太后的丧事过于奢华?
许昌也许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被罢相多年,只有一个侯爵支撑着。可是他家大业大,再加上不善理财,仅凭封地的那点收入根本不够一家子糟蹋,很快就有点入不敷出的迹象。而太皇太后的丧事给了他一个机会,所以才为了一家子老小豁出了自己那张老脸。
丞相本就是主持皇家丧事的不二人选,可惜田蚡被淮南王谋反的事情牵连,没被罢相已经算是很给面子,如今更不敢多说一句话。庄青翟成了第二顺位,但庄青翟似乎有些心灰意冷,竟然没有和许昌争夺的意思。御史大夫韩安国更是不堪,他虽没有牵扯淮南王也不算太皇太后老臣,完全被所有人忽略了。
许昌整整闹了三天,又是哭又是拜,对太皇太后敬意的话说的建章宫都装不下了。刘彻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准了他主持太皇太后丧事的差事,同时让庄青翟从旁协助,也算安慰了太皇太后在天之灵,让他最信任的两个臣子安排他的后事。
长乐宫已经被改成了灵堂,一片缟素之下,上到皇帝下到臣子纷纷前来祭奠,甚至于从长安城挑选出来的百姓代表也被允许拜祭,哭泣、哀嚎从未断过。
作为皇帝将来的亲家,苏任也在殿内跪着。说他对太皇太后窦氏有多敬重,不敢肯定,但太皇太后对苏任的庇护,苏任还是感受的到的。当年若不是太皇太后压着长公主刘嫖,他苏任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和刘嫖的人马对着干。所以苏任对太皇太后窦氏更多的是感激。
苏健已经是太皇太后看过的驸马都尉,自然在宗正府有了备案,所以他跪的地方反而比苏任靠前。但无论怎么说,苏健也不过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被置身于一群陌生人之间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很快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有孩子的人自然明白苏健是什么意思,没孩子的纷纷觉得这个重孙女婿不错,这么快就知道哭祭皇祖母了。
既然是未来的皇家驸马,太后作为一宫之主还是要关心一下。苏健哭了好一会,太后便让苏任将苏健抱了下去。一看见自己的父亲,苏健的哭声更大了,死死的抱着苏任的脖子就是不撒手,即便睡着了也抱的死死的。
将孩子抱在胸前,轻轻的拍着。刘彻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就这个样子的小子还想娶朕的女儿?”
苏任摇摇头:“陛下不会是要反悔吧?此事可是太皇太后应允的!”
刘彻瞪了苏任一眼:“太皇太后仙逝,长安城恐怕能安静一段时间,最近你就留在长安吧?朕有很多事情想要和你商议。”
苏任摇摇头:“我说了三年便是三年,除非长安发生什么陛下不能控制的事情我才会回来,其实太皇太后仙逝对陛下来说也算一件好事,很多人以前陛下不能动,现在就可以动了。”
“你是说馆陶姑母?”
“不仅仅是她,馆陶公主只不过是被太皇太后宠坏了,长安城里还有很多人比馆陶公主还要让陛下小心。”
“何人?”
“无外乎皇亲国戚。”
“田蚡?他如今还能兴起什么风浪?刘安的事情朕没有处置他已经算是法外施恩了,若他还不知收敛,朕定当严惩。”
苏任一笑:“是吗?太后说话陛下也不听?”
刘彻当即不说话了。太后王氏也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太皇太后把持朝政这么多年,这就是对王氏的一种无形的诱导。在王氏看来,景帝时太皇太后窦氏的所作所为,他太后王氏自当效仿,别人必然没有意见。窦婴在景帝朝便是丞相,他王氏的弟弟田蚡那就一定得坐稳丞相的位子。
窦家因为太皇太后的关系,整个家族飞黄腾达,王家也绝对不能落后。说起来,王氏的出身比窦氏要好的多。窦氏以佳人子入宫充作宫女,若不是被吕后派去代国,能坐上代王妃,继而封皇后、太后、太皇太后?王氏怎么得也是良家子入宫,所以她处处都想与太皇太后相比,只她没料到自己的儿子比窦氏的儿子要强势。
刘彻叹了口气:“是呀!母后这几天便已经急不可耐了,若不是太皇太后丧期未满,灵柩还在长乐宫,母后恐怕早就搬了过去!还有那个田蚡,最近也往母后身边跑的比较勤快,不知道都给母后说了些什么?母后每次见到朕便说很多王家孤苦的话,话里话外的都在告诉朕要让王家充斥朝堂。”
“那陛下什么意思?”
刘彻无奈的笑笑:“朕能有什么意思?我大汉以孝治天下,母后的话即便我再怎么不喜欢听也得听着。”
“陛下要起用王家?或者说田家?”
“朕还有别的选择吗?”
苏任摇摇头:“好像没有。”
“那不就完了?按照母后的意思,盖候王信为执金吾,周阳候田胜那样的笨蛋都要做将军,他们这是要控制长安呀!也不知道是谁给母后出的主意?”
“陛下同意了?”
刘彻挠挠头:“朕正在想怎么回复母后,既不能伤母后的心也不能明着拒绝,难呀!”
苏任的左胳膊被苏健压麻了,想要换到右面,可苏健就是抱着苏任的脖子不撒手。苏任无奈,只能继续坚持:“以我看此事十有**是丞相的主意,丞相身后有高人。”
“谁?”
“御史大夫韩安国!此人虽然善于钻营,还是有些才能的,当年侍梁王时便与上将军张羽抵御吴国叛乱,后来又助梁王化解多次危机,虽然现在是御史大夫,实际上也算田蚡的门客,自当为田蚡效力。”苏任终于将苏健挪到了右手,舒服的长处一口气:“丞相有这样的人要对付起来着实不易,若陛下能将此人从丞相身边调走,事情就好办的多。”
“调走?已经位列三公,要调走谈何容易?”
苏任笑了笑:“呵呵,陛下要是连这点办法都没有,那你这个陛下不当也罢!”
刘彻怒道:“什么屁话?你就不怕朕叛你个辱没君上满门抄斩之罪?”
苏任看了看怀中睡的正香的儿子一眼:“陛下要是不怕当利还没出嫁就变成寡妇随便叛!”
“你……!”刘彻被苏任说的干瞪眼没办法,想了想:“要调走韩安国容易,田蚡如何处置?太后一族也就田蚡还能用,其他人全都是饭桶,田蚡一倒母后没了指望,或许也就收敛了。”
苏任看着刘彻:“陛下是想让我出手吧?”
“你敢出手吗?”
“你想让我出手吗?”
“你敢出手吗?”
……
“哈哈哈……”两人连续说了好几句,忽然哈哈大笑。
苏健被笑声惊醒,迷茫的看着苏任。苏任连忙哄了几句,苏健却没了睡意,从苏任怀中爬起来左右胡乱的看。刘吉庆连忙将一盘糕点往苏健身旁推了推,苏任一把抓过几个便往嘴里塞。吃的有些急给噎到了,开始翻白眼。苏任随手端过自己的茶碗给苏健喂了几口,才让孩子舒服点。
几个人忙了一会,刘彻看着苏健吃糕点的样子,不文雅也就算了,吃相实在难看的紧,皱着眉头指着苏健:“朕真的是后悔将当利许配给这小子。”
苏任呵呵笑道:“晚了!就算不嫁也没人敢在向陛下求亲,除了我们健儿,当利没人敢要!你说是不是?是不是?”苏任一个劲的逗弄苏健,引得苏健嘿嘿笑。
长乐宫的钟声响起,到了大祭的时间,刘彻和苏任连忙站起来,抱着苏健就往长乐宫走。皇亲国戚、三公九卿已经到齐,每人都是一身麻孝,按照不同的身份和品级跪在长乐宫前。许昌的打扮比孝子还孝子,手里若是打个幡,别人肯定以为是许昌的老娘死了。
说话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许昌开始主持太皇太后的葬礼。
人生三大主要事情,一是出生,二是成亲,三便是葬礼。出生代表你的到来,开了一生或悲惨或逍遥的日子;成亲说明你成年,有了繁衍后代的能力,可为人类做最主要的贡献;葬礼便是宣布你的离开,无论你这辈子何等风光何等轰轰烈烈,这个时候都是你的终点。
任何事也都是公平的,出生的时候一丝不挂,哇哇大哭,旁人却拍手称快,欢迎你。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所有人这才开始哭,痛惜你的离开。太皇太后窦氏一生,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叫做上天垂怜。出生的时候没人想过她能进宫;进了宫没人想过她能做皇后、太后、太皇太后;做了太后也没想过将整个大汉的权柄握在手中。窦氏不是个有什么野心的人,却做了很多野心家没能做成的事情,这恐怕在历史中绝无仅有。
第620章 莫须有
按照周礼的规矩,葬礼一般要四十九天,然后守孝三年。 . d t . c o m皇家作为天下表率自然不能有丝毫违背,四十九天的葬礼一天都不能少,守孝三年一天都不能差。太常太仆早早就拟定了各种事情的日期,到时候照着办就是了。当然,凡是也有个例外。太皇太后仙逝,整个大汉为之披麻戴孝,这可不能坚持三年,要不然不等刘彻做昏君,那些没饭吃的百姓非得起兵造反不可?皇帝和百官也是一样,作为天下的管理者,不能三年不工作,那天下非大乱不可。祭奠了四十九天,重要的衙门便开始上班,皇帝也开始上朝,主持太皇太后丧事的许昌也闲了下来。回到府中已经是后半夜,累了一天老头子腰酸背疼,一脚踏进府门便差点没能站住。管家连忙上前将许昌扶住,缓了好半天,这才一瘸一拐的往房中走。时间太晚,长安城因为太皇太后丧期没了娱乐,几乎所有人都早早的睡了。柏至候府也是一片漆黑,只有门前的两个白色灯笼还亮着。管家将许昌安顿好,连忙去端已经热了好几遍的晚饭。许昌一边吃饭,管家一边替许昌按摩。吃了两口饭,许昌问道:“可送来了?”管家连忙答应:“已经送到,共二百金,小人验上好的马蹄金,足金足赤。”许昌点点头,伸了伸疼的直不起来的腰:“好,记住此事谁也不能说,夫人也不能说,他若问起这些东西的来源,你就说是封地的收入,哎,本候对不起太皇太后呀!”“侯爷也是没有办法,府里这么多人等着吃饭,若不这么做大伙全都得饿死!”许昌摇头叹气:“本候这辈子除了秩奉和皇家赏赐,别的钱一个都没拿过,如今却为了这点钱做出这等事情,本候心里难受,死了都没脸再见太皇太后。”说到伤心处,许昌竟然掉下了几滴眼泪。接着道:“你说的对,本候这也是没有办法,太皇太后会原谅我的,行了,你也不用忙活了,收拾收拾去吧,明日三更喊本候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诺!”管家答应一声,将许昌吃饭的碗碟收拾了一下,慢慢的退了出去。这一觉许昌睡的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皇太后的样貌,那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就好像在质问,同时也是一种警告,甚至可以说是仇恨。许昌吓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断哀告,而太皇太后就是那么静静的,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一个机灵醒来,浑身酸疼。冲门外喊了一声,几名仆人连忙进来。许昌躺在榻上缓了缓:“几更了?”“回禀侯爷,已经五更了!”“什么?五更了?为何不叫本候起身?管家呢?昨夜本候吩咐的妥妥的,让他三更就叫本候,怎么都五更了还没来?去,将他叫来,误了本候的大事他岂能担待的起?”许昌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起床,仆人连忙过来替许昌梳洗。时间不大,派去找人的仆人回来,匍匐在许昌脚边:“回禀侯爷,管家不见了。”“不见了?什么意思?”“小人找遍了府中所有地方,都没家,听门子说,二更的时候管家出了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立刻派人去找!”许昌非常生气,今日可是七七的最后一天,太皇太后要下葬的,作为丧事的主持岂能不去?被一个小人耽误了行程,这可是大事:“找到了给本候带回来,等本候回来要亲自要打断他的腿!”又是忙碌的一天,天皇太后下葬非常繁琐。这可是老皇帝的皇后,合葬那是必须的。既然要合葬,那就的挖开老皇帝的墓,再将太皇太后的棺椁放进去。这也是为何停灵四十九天的原因,一个皇帝的墓挖起来绝对不容易。好在一切顺利,咣当一声顶门石放下,葬礼总算无惊无险的结束了。许昌几乎累瘫,被四个仆役从马车上抬了下来,送到房中又是喂水又是捶胸,好一顿折腾这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第一句话便问:“管家呢?”谁也没说话,听了这句话,刚刚还忙忙碌碌的仆役们慌忙伏跪于地。长子许慎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都没回答出父亲这个简单的问题。许昌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挣扎着起身:“人呢?死了还是跑了?”许昌的情绪开始不稳。许慎连忙扶着许昌坐下,这才慢悠悠的道:“父亲小心身体,管家他,管家他……”“说,到底怎么了?”许慎一咬牙,愁眉苦脸:“管家被廷尉拿了!”“啊!”许昌跌坐地上,好半天没有任何动静,连出气都没有。众人又是一阵忙碌,这才将许昌救了过来,一边喘气一边哆哆嗦嗦的问道:“怎么被廷尉拿了?出了何事?”许慎连忙道:“孩儿也不知,今早父亲让他们找,父亲走后才知道被廷尉拿了,孩儿连忙去廷尉府打听,可廷尉什么都不说,孩儿也不知道为何,本打算等父亲回来禀报,见父亲劳累孩儿准备明日再说,父亲问起孩儿不得不说。”“廷尉?”许昌猛然起身就往后宅跑。许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追了过去。刘彻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几案对面站着廷尉翟公。老头子上次被吓的不轻,这一次见皇帝又不说话,脑袋上见了汗。他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下令捉拿柏至候许昌家的管家,等人抓回来问过之后,翟公吓的几乎瘫在地上。一刻没有停留连夜进宫向皇帝回话。刘彻一字一句将翟公的奏疏慢慢抬起头:“就这些?”“柏至候府的管家交代只有这些,或许有别的那就只能请柏至候询问了。”刘彻点点头:“这么多该是个什么罪?”“禀陛下,按大汉律贪没万钱者流刑,五万钱斩,十万钱连坐,若柏至候府管家供述不虚,柏至候当灭三族以儆效尤。”刘彻将奏疏卷好,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按律法办,另外副手庄青翟恐难辞其咎也查一查。”“诺!”翟公没敢多说,从刘彻手中接过奏疏,弯腰退了出去。朝堂上乱哄哄的,柏至候许昌披头散发跪在中央,脑袋在地板上磕的砰砰响。眼泪鼻涕横流,却没人敢替他说一句话。庄青翟闭着眼睛跪在许昌旁边,他还算镇定,已经知道自己的官做到头了,早就有隐退的意思,这一次也算完成了心愿。刘彻一直等到廷尉翟公将许昌的罪责念完,这才慢慢直起腰身,昌:“柏至候,你还有什么话说?”“臣自治罪该万死,只因臣一时贪念不求陛下宽恕,但求陛下念臣这么多年对大汉忠心耿耿,祈求陛下留我许家一支血脉,臣死也瞑目了!”“哼!”刘彻大怒,呼的站起身:“尔等敢贪渎太皇太后丧事之钱,还说忠心耿耿?如此大罪还想让朕宽宥?来呀,拖出去!”殿前卫士一拥而上将许昌和庄青翟拖出殿外。庄青翟一声不吭,许昌还在求饶。过了好久,再也听不见许昌的声音之后,刘彻长出一口气:“廷尉何在?”“臣在!”“许昌贪渎,按律当斩,夷灭三族,男丁斩首,女眷没入教坊;庄青翟虽未参与,却不曾制止,罢官夺爵贬为庶人!”刘彻眼睛从朝臣的脸上扫过,忽然盯住了御史大夫韩安国。韩安国的心中咯噔一下,连忙站出来跪地行礼:“禀陛下,臣身为御史大夫没有发觉许昌罪行,辜负陛下所托,臣没脸再站在朝堂之上,愿辞官回乡,请陛下恩准!”刘彻的面色缓和一些,微微点头:“此事倒也怪不到你身上,但你身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却让此等龌龊之事发生在太皇太后丧事之上,着实可恨,就贬为东海太守吧!”韩安国连忙叩首:“谢陛下开恩!”贪渎本不是什么大罪,虽然律法严苛,实际执行起来难度很大。汉朝还可以以铜钱恕罪,所以这朝堂上的官吏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是干净的。再说许昌贪的也不多,区区五百金,比那个还站在上面昏昏欲睡的国舅丞相差远了。就这么一个事,一个是原丞相,一个是太尉,还有一个御史大夫就算交代了。回到宣室,苏凯已经在里面等候。刘彻脱了外袍,开始忙碌今天的事情,提起笔刷刷点点写了几个字,叠好之后用火漆封死,递给苏凯:“立刻派人送往楼观台交给苏任。”苏凯双手接过:“诺,臣亲自去办。”刘彻点点头:“这一次你做的很好,送完信之后就留在那里住几天,也的孩子,不用着急回来。”“谢陛下,臣明白。”送走了苏凯,刘彻舒舒服服躺好,想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可惜怎么躺都不舒服。跪坐真的不舒服,不管是你习惯与否,时间长了腿还是会麻的。“刘吉庆,你觉得苏人家那被称之为桌椅的东西怎么样?”刘吉庆没说话。刘彻叹了口气:“和你说话真没意思,你这就派人去将苏家的桌椅给朕搬一套来,朕也试试是不是真如苏任说的那么好?”
第621章 呆傻的丞相
自刘安死后,丞相田蚡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那个谈笑风生,骄傲无比的国舅不见了。现在的丞相变得沉闷起来,上朝的时候不说话,回到家里就喝酒。无论是朝政还是家事统统不管,整天醉生梦死,心神涣散。为此太后多次召见谈话,而田蚡一直没有起色。
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敢问。即便问了人家不说,连太后都没办法何况旁人?
苏任专门从楼观台回来探望丞相,这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要说苏任和田蚡的交情,那得从温水老君观说起,苏任将布袋盐的秘方献给朝廷之后,田蚡代表朝廷前来嘉奖,也就在那个时候苏任和田蚡算是认识了。当然苏任和田蚡的情谊也只局限在认识阶段,过府探望的交情自然是没有的。
酩酊大醉的田蚡对管家翻了个白眼,抓起酒壶:“不见,谁来了本候都不见!”
“丞相,苏任可是……”
“苏任怎么了?平民百姓一个!虽和皇家联姻,又得陛下器重,那又如何?本候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告诉他本候醉了,谁都不见,让他滚!”
管家很无奈,摇头叹息出了门。田蚡的话自然不能直接转述,一是顾忌丞相的面子,二也得顾忌苏任的面子。虽说苏任现在是普通人,却知道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不等老管家解释完,苏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将这封信交给丞相,看过之后若还不见,我立刻就走。”
老管家不敢怠慢,连忙双手接过绢帛,客气的招呼一声又朝内宅跑去。
丞相府的确不一般,自从田蚡做了丞相之后,按理要重新修整一番,皇帝亲书的武安侯府四个大字已经制成了牌匾挂在正门顶上。黑漆漆的大门油光闪亮。只不过大门两边缺少石狮子镇宅,被一溜的拴马桩取代。
丞相府门前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好多排队等候接见的官吏看着苏任一行。能在丞相府挂名,苏任的名头自然听过。苏任不经排队直接来到府门前的行为没有人有任何异议,心里甚至都有种期望,期望苏任能用什么办法让丞相振作起来好接见他们。
老管家出来的很快,满脸堆笑向苏任行礼:“先生请,丞相已在大堂等候。”
苏任笑了笑,抬步就往里走,在一群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昂首挺胸走了进去。他没带礼物,反而受到了欢迎,多少让旁人心里不舒服。
大堂里都带着酒气,苏任一皱眉用衣袖捂住鼻子:“丞相这是喝了多少酒?早知道您想要醉死的话我就不来了。”
田蚡打了个酒嗝,一双眼睛瞪着苏任:“说,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呵呵!”田蚡冷笑道:“不干什么?此物从何而来?”
“自然是淮南王那里了,这是最轻的一块,若丞相喜欢,我回去之后分拣分拣,找最露骨的给您看看。”
“你!”田蚡已经怒不可遏:“你想威胁我?”
苏任连忙摆手:“威胁谈不上,我有个建议和丞相说一说,不知道丞相可愿意听?”
田蚡翻了个白眼:“说!”
苏任清了清嗓子:“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丞相若想富贵一生,倒不如辞官比较好,我可以保证,只要您辞了丞相,武安侯还是您的,子孙若不犯错误,几辈子都可以富贵,丞相觉得如何?”
“哼!本候若是不辞呢?”
“呵呵,那就不好说了,身败名裂到不至于,会不会活着草民不敢保证。”
“怎么?你还敢杀本候不成?”
苏任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这怎么可能?草民胆小连杀鸡都不敢,更不要说杀人了,何况还是丞相您,皇帝陛下都不敢,何况我。”
田蚡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本候还怕你?”
“那倒是!不过,我还是希望丞相辞官,若您不辞的话,我也有办法让您……!”苏任见田蚡又要生气,立刻道:“放心,这些东西不会交给陛下,这种小儿科的玩意没多大作用!只要太后一句话,那就是废布一块,草民有更好的办法。”
“你说话算话?”
“自然!”
“好!”田蚡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本候就看看你有什么办法,送客!”
苏任一笑:“丞相不再考虑考虑了?”
田蚡已经起身往后走。老管家有些不解的望着苏任,苏任一笑并没有强行留下来,转身就往外走。老管家见过官场上人的谈话,无论是云山雾罩还是直来直去的都有,而苏任这样的说话方式还是头一次。**裸的威胁当朝丞相,别说一个普通百姓,即便是皇帝都没这么大的口气。
出了府门,在门外等候的人一个个伸长脖子希望从苏任脸上看见些什么。见苏任一脸的笑容,好多人连忙收拾自己的衣袍。这样的表情应该是谈的很高兴,说不定丞相很快就会接见自己了。然而,丞相府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放任何一个人进去,这让那些人摸不着头脑。
田蚡觉得手里的绢帛沉甸甸的,那是一封自己写给淮南王的书信,里面的内容没有多大意思,字里行间只有浓浓的交情。而且田蚡将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如同哈巴狗一样在祈求刘安的可怜。又看了一遍信,老管家走了进来。
“丞相,人已经送走,您还有什么吩咐?”
“老焦,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你觉得苏任此来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警告?威胁?还是拉拢?”
管家老焦沉默的摇摇头:“小人没看透。”
“你哪里没看透,你就是不愿意说,堂堂大汉朝的丞相,竟然被人如此**裸的威胁,这样的丑事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个笑料,看来本候真的该辞官了。”
“丞相……”
田蚡摆摆手:“不必劝我,刘安的事陛下本就对我有了嫌隙,只是碍于太后的面子才一直没有发作,现在的陛下不是先皇,不会由着太后摆布,辞官反倒能落一个一世荣华,若是真的等到陛下对我下手,后果恐怕比刘安还要糟糕!我田家没有根基,只求太后能够寿数绵长,让我田家后辈多逍遥些日子。”
老焦已经泣不成声,作为田蚡最信任的人之一。老焦的命运与田家息息相关,他能站在丞相府大门口对着来送礼的官吏理直气壮的伸手要钱,不是他老焦多么有能耐,而是背后有田家这只老虎。但田家也是个纸老虎,现在又被人捅了个大窟窿,害得自己连狐狸都做不成岂能不哭?
田蚡没有安慰老焦的意思,低着头叹着气朝后堂走。后宅里没人觉得现在的丞相府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依然是欢声笑语吆五喝六,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田蚡没有打扰他们,就算说了,那些酒囊饭袋也没人能帮上忙,弄不好还可能帮倒忙。
一头钻进自己的书房,铺开刚刚买回来的纸张,将毛笔润了润,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始写。辞表这种东西很好写,不用刻意追求什么文采,只要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一气呵成写完,放下毛笔又看了一遍,叹了口气,全身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头窝在榻上。
这一觉田蚡睡的格外香甜,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睡的这样好过。自从进入朝堂从来没有睡的如此安稳,既没有做噩梦,也没有任何杂念,就如同当年趴在母亲怀里,一边吃奶一边睡觉的感觉。
老焦进来了,田蚡没有起身:“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要交子时。”话音刚落,街道上重重的梆子声就响了起来,三长一段,这是子时的信号。
“明日派人将辞表送上去,不要惊动阿姊,让他知道又会说我呆傻,呵呵!”
老焦答应一声,轻轻的将桌上的奏疏收拾妥当。
“对了!”田蚡转过脸看着老焦:“既然这丞相不做了,府里也就不要这么多人了,能打发走的全都打发了,多给些抚恤,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这么些年咱们的积攒应该不少,即便胡乱花也能支应三五十年;城外的田产留下一些其他的全都卖了,铺子什么的也一样,既然要做一个安分的人,那就做的彻底些。”
“老奴明白!”
田蚡挥挥手,翻了身接着睡。或许是刚才睡的太好,这会反而没了睡意。躺在榻上好半天都没睡着,脑子里如同过电影一样将自己的一生进行演绎。年少的时候偷家里的钱赌博,稍长一些游手好闲,长大了更变成了一个街痞,只有在母亲跟前他才像个人的样子。
母亲很会办事,将已经出嫁的姐姐和妹妹都送进了宫这才有他们田家和王家的富贵。若不是母亲当时的决断,他这时候说不定早就成了乱坟岗的野鬼,所以田蚡很感谢母亲。
想完了母亲又想父亲,奇怪的是父亲竟然没有一点印象,哪怕丝毫的痕迹都没有。这可不成,那可是父亲,田家的祖上,自己这个儿子即便再如何也不能忘了他老人家。田蚡努力回忆,可就是想不起来。心中十分着急,崩的一声在脑中想起,最后一个思绪告诉田蚡自己真的呆傻了。
第622章 修成君
家中有事,老父亲住院就诊,幸好已经大好,一边上班,一边在医院照顾,写的慢见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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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这件事立刻成了长安城中最热烈的议题,不少人都在猜测那个女人的身份,有的说是韩嫣的女人,然后笑的很猥琐。有的说是皇帝的女人,然后笑的更猥琐。任何事情一旦和皇宫里扯上关系,自然就会成为热点。
苏任住在楼观台,也知道了韩嫣回来的消息,不过他却表现的很无所谓。那个女人是谁,苏任知道。韩嫣带她回来干什么,苏任也知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苏任更是知道。按照历史走向,正因为韩嫣带回来这个女人,让太后的隐秘事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韩嫣的结果才变的悲惨,所以苏任非但没有生气却很高兴。
楼观台的工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些房舍已经有了样子,其余的也在慢慢建设。苏任的要求很简单,不求奢华只求安全牢固实用。这里是要作为书院的,若建造成一座百年不坏的房舍,那他的书院就能屹立百年,成为天下尽知的地方。
胡济的办事能力有很大进步,这么大的工程他指挥的不错,甚至还能挤出人沿着水塘修了一圈石子路,对此苏任很满意。吃完晚饭,沿着石子路散步成了他的必修课。
新修的石子路有些咯脚,穿着薄底鞋走一回就觉得脚心疼的厉害。找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对韩庆道:“歇歇吧!”
山里的夜很安静,虫鸣声也更响。今日的天气很好,明亮的月光将水面照的波光粼粼,韩庆坐到苏任身侧一块矮点的石头上:“已经确认,韩嫣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正是刘迁新娶的世子妃,也就是太后在进宫前生的女儿。”
“只有那一个女人?”
“还有个半大的孩子,叫子仲,父亲是干什么的不得而知。”
“这一对母女真有意思,母亲进宫之前有个女儿;女儿做世子妃之前有个儿子。”
韩庆笑了笑:“咱们真的不管?”
“不管,韩嫣这是疯了才将那个女人带回长安!既然自己找死,咱们何苦再费力。”
“先生的意思是,太后会因为此事除掉韩嫣?”
“不会用这件事,既然人都来了就算太后再极力回避也没办法封住悠悠众口,所以哪怕再苦太后也只能认了,至于韩嫣,随便找个理由就行。”
“馆陶公主似乎也对此事极为感兴趣,已经和那个女人见过了,而且邀请住到她的公主府。”
“呵呵!”苏任笑道:“都怎么了,这么急着作死,难道他们没听过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吗?想用这女人拉进与太后的感情,却忘了这是太后的隐痛。”
韩庆沉思一会,突然道:“对了,陛下派人询问他该如何处理,既然先生觉得这是太后隐痛,是否告诉陛下不予理睬以保存太后颜面?”
苏任连忙摇头:“不,告诉皇帝不但要理睬,还要大张旗鼓的理睬,最好是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后的女儿回来了。”
韩庆恍然大悟:“先生妙计!”
休息了一会,转头往回走。还没进院子门,就听见董仲舒在里面骂人。苏任连忙止步,听了一会就更不愿意进去了。天井中苏任常坐的地方被董仲舒和文党霸占,两个老头在苏任的影响下也喜欢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于是乎才有了苏任出门散步这一处。
苏任进来的时候董仲舒正说到生气的地方,一双肉掌将石桌拍的啪啪响,听上去就很疼:“糊涂,韩嫣这是要毁太后声誉,陛下竟然不闻不问,真是糊涂。”
文党叹了口气:“总归是母女,见一见倒也无妨。”
“什么无妨?这个女儿能见吗?见了之后天下人会怎么说太后?怎么议论皇家?消息能传到这里,恐怕整个长安都知道了,如此太后当何以自处?”
“董兄不要生气,木已成舟太后都没如何,把你气着了就不好了。”
“哼!朝堂之上竟然无一人劝阻,太让人心寒了。”扔下这句话董仲舒就走了,估计是去写奏疏了。作为儒家代表,太后王氏这种不纯洁的婚姻在董仲舒看来是极其有伤风化的,不管有什么难言之隐都不能被接受。如今又把那个女儿带进宫更加让人看不惯。
苏任想要偷偷溜进去,还没拐过门廊便被文党叫住:“此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苏任微微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文党摇摇头:“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其实也没别的打算,怎么说那个女人也是太后的女儿,即便不是先皇的子嗣,上辈的事情与她何干?能找到亲生母亲就是一件好事,陛下估计也是这种想法,封个君应该问题不大,让其舒服的过完这辈子就是。”
文党皱起眉头:“真话?”
“自然是真话。”
文党点点头:“如今已经满城风雨,这样做倒也无法阻止,也罢,有你去办老夫就不掺和了,倒是你岳父你应该去劝一劝。”
“学生明白。”
文党知道苏任说的不是真话,但他已经是置世的官员,说的话在朝中也没有多少分量,就算是想管也管不了。没了说话的兴趣,冲着苏任摆摆手也走了。
轻舒一口气,苏任回房睡觉,至于皇帝会不会听他的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对那个女人好奇,据说那个女人姓金,是太后王氏与前夫金王孙所生。至于这个金王孙是谁,现在是否还活着,谁也不知道。金王孙从名字上看,应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此人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妻子交给岳母送进宫,也算男人中的极品,若是还在世真的应该见见。
一连五天,长安城没有特别意外的消息传出来。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平静,皇帝刘彻采用了苏任的建议,封金氏女为修成君,赐了府邸田地金箔蜀锦,也承认金氏女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但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韩嫣并没有半点表示,连以份口头的表扬都没有。苏任知道韩嫣这是死定了,至于会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法死就不好说了。
第六天的早上,苏任和往常一样,沿着池塘边散步回来。早上的空气中夹杂着极重的露水,回来的时候脑袋上都是水珠子。冷月连忙拿布巾替苏任擦干,又将饭菜端上来。绿倚母子还没走,进门的时候正看见苏任吃饭,苏健连忙跪地行礼。
苏任眉头皱了皱,冷月连忙将苏健拉起来,笑呵呵的道:“这孩子如此懂事,长大了必然会成为国之栋梁。”
绿倚也笑道:“什么栋梁不栋梁的,我就盼着健儿能平安一生就好。”
“平安应该没有问题,娶了公主别想着借公主的势力干什么,守好都江堰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少不了。”苏任一边吃饭一边说:“如今也五岁了,该到了启蒙的时候,若不想回蜀中就留在这里吧。”
绿倚道:“健儿留下,我也就留下。”
“你得回去,都江堰那么大一摊子事情,没个主事的人怎么行?就让大头和阿榜照顾。”
绿倚并没有表现出不舍,反而脸上的笑容更胜。苏健留下,她就有了来楼观台的理由。作为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女人,身边没有男人怎么过的下去?虽然不能和苏任朝夕相处,总算不用在都江堰一待就是两三年,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熬。既然苏任没阻止他来就说明在苏任家中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匆匆吃罢了饭,苏任没心情听两个女人谈论育儿之道,正好黄十三来找便随着出了门。韩庆在院中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挫着手来回踱步,见苏任出来,立刻上前。
“先生,刚刚封的修成君要替淮南王翻案!”
苏任也是一愣:“哦?如此心急?”
“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消息,知道了淮南王的死是谋杀,既然淮南世子刘迁的王妃,所以……”
“这个笨女人,就算能翻回来,她以为她的那个孩子就能做淮南王?”
韩庆一拍脑袋,瞪大眼睛:“先生如此一说还真是,前几日修成君去了宗政府替她的那个儿子改了名字,叫什么刘滚。”
“刘滚?哈哈哈哈……”苏任笑的很大声:“这名字谁取的?如此贴切。”
“不管谁取的,已经被宗政入册,算淮南世子的儿子,若淮南复国,刘滚便能继承淮南王位!”
“她想的美,别说淮南复国无望,就算复国还有个刘宏。”说到这里,苏任停顿了一下:“刘宏可有消息?”
“先生的意思是此事是刘宏在后面操纵?”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加派人手搜索刘宏,我觉得他还在长安,以韩嫣和刘嫖的智慧想不出这一招。”
“诺!”韩庆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往外跑。
淮南王刘安被杀,淮南世子等一干人等被处死,偏偏跑了刘宏,金氏女又被救了下来,如今竟然还想复国,种种表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杀刘安是为自己铺平道路,让金氏女认太后是想借太后的力量复国。如今冒出刘滚这个笨蛋完全就是个幌子,就目前淮南的情况而言,幸存的几个人之中,刘不害无论如何没有当淮南王的命,刘健更不用想,所以只有刘宏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经过周密的调查,刘宏的藏身之所渐渐浮出水面。得到消息让苏任也大吃一惊,没想到刘宏竟然能藏在那么个地方,还真的让人意外。
第623章 夏侯颇的野望
平阳候曹寿死了,得急症死的,至少平阳候府是这么说的。??`平阳公主是皇帝的姐姐,平阳候曹寿又是功臣之后,葬礼举办的堪称隆重。一时间长安城的王公贵戚纷纷奔向平阳。苏任虽然不算什么皇亲贵胄,却与曹寿和平阳公主有过交情,前往祭奠自然少不了。
风尘仆仆的来到平阳,街道上已经人满为患,京城来的人比当地百姓还多,苏任竟然现有不少朝官穿插其中。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平阳公主是皇帝的姐姐,和皇帝的关系一向很好,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联络一下,日后还愁皇帝不会想起自己?
卫青是从平阳候府出去的,前来祭奠理所当然。如今卫青的身份已经不同了,是朝官还是国舅,再见平阳公主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介绍自己,坐在马上正愁的时候,被苏任看见了。
一巴掌拍到卫青肩膀上,苏任看了卫青一眼:“怎么?平阳候刚死你就惦记上了平阳公主?”
“苏大哥不要胡说!”连忙捂住苏任的嘴,紧张的左右乱看。
苏任却道:“诗经中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就是喜欢并不是什么龌龊事,有什么难为情的?如今你也不是马奴,身份变了,年纪也大了,也该想想自己了。”
卫青摇摇头:“我们卫家落难的时候是侯府收留了我们,我卫青永远是侯府的马奴,无论以后如何。”
“你这又是何苦呢?平阳候死了,公主再找一个人也不是不行,你对公主来说知根知底,若你向陛下说明,此事估计十有**,万一再拖一拖,说不定就被别人捷足先登,那时候你就后悔去吧!”看了卫青一眼,苏任接着道:“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替你向陛下名言。”
“大丈夫当立于天下,建功立业才能娶妻!”
苏任被卫青的豪言壮语说笑了,一指前面那对浩浩荡荡的人马:“看见没,那个就是你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顺着苏任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汝阴候?”
“是呀!汝阴候乃是开国功臣之后,人长得也不错,无论身份和地位都比你强,他若向陛下张口,你就没希望了。”
“汝阴候为何要娶公主?”
“呵!”苏任疑惑的望着卫青:“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看见没有,这一次前来吊唁的基本上都是王公贵胄的子侄辈,一个个鲜衣怒马,你觉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真的吊唁平阳候?”
“不会吧?”卫青扫了一眼街面,还真如苏任所言,此次来吊唁的人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而且长相和身板都不错。如汝阴候夏侯颇一样的倒也又不少,只不过爵位没有夏侯颇那么硬。
夏侯颇也注意到了苏任,连忙赶过来。坐在马上对苏任行礼:“苏先生也来了,还以为先生真的要一心一意做学问,没想到先生也要……”
苏任摆摆手:“放心,我真的是来吊唁的,其他的事情绝不掺和。”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夏侯颇脸上的笑容更胜:“自先生去了楼观台一直没有聆听先生教诲,明日才能吊唁,今日不如去在下那里坐坐如何?”
“好呀!汝阴候相邀岂有不去之礼?等我安排妥当自当叨扰。”
看着夏侯颇的背影,卫青大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是笨人,夏侯颇话里的意思听的清清楚楚,等其走远,卫青的眉头皱成个川字:“这些人怎么?怎么如此!侯爷尸骨未寒竟然……”
“平阳候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死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这么多王公贵胄家的公子跑这么远的路?”拍着卫青的肩膀,苏任意味深长道:“学着点吧!”
一边说话,霍仲儒家到了,这是苏任的落脚点。?`c?om上次来霍仲儒家还是两年前的事情,那时候霍家和卫家的关系很僵,如今卫青的二姐卫少儿在霍家站稳了根基,两家的关系自然缓和不少。说起来这一切都是苏任所赐,来到平阳不住在霍仲儒家反而让霍仲儒心里不舒服。
霍仲儒早早就在大门口相候,见苏任和卫青过来,连忙下了台阶替两人牵马:“苏先生和大弟来的正好,酒宴刚刚准备妥当,房舍也安排停当,只等二位光临。”
苏任拱拱手:“有劳霍先生。”
霍仲儒连忙道:“先生客气了,去病拜在先生门下,仲儒一直未曾拜访真是失礼。”
几个人站在门口只是说话,一旁的霍金有些不耐烦:“二伯,咱们该不会就一直这么站在门外吧?”
“呵呵呵……”霍仲儒笑了笑,这才将众人往里让。
隔着一道院门,门里门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因为平阳候死了,整个平阳几乎全部缟素,家家户户的门头上都挂着孝,所有带颜色的东西全被收了起来,一眼望过去满是灰色,看了都让人心中不舒服。而霍家门里却一派欢庆,奴仆们高高兴兴的迎接贵客,说话和表情配合的相当好,让人如沐春风。
这一次霍仲儒准备充足,无论是护卫还是正主全都招待的格外妥帖,甚至于在院中摆放了苏任喜欢的桌椅和清茶,而且都是上好的蜀茶,很对苏任的脾气。
吃罢了饭,在霍仲儒的陪同下苏任和卫青来到院中。茶水已经泡好,温度和浓度非常合适。苏任喝了一口,不仅佩服起霍仲儒的待客之道。一边喝茶一边聊着闲话,门子急匆匆进来,说汝阴候夏侯颇造访。
霍仲儒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苏任。苏任摇头苦笑:“这个汝阴候还是个急性子,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要不霍先生就让他进来吧。”
“好好好,立刻迎接!”
夏侯颇进来的时候没有半分的不适应,一边行礼一边笑道:“真是失礼,不请自来,还望苏先生见谅。”说着话一屁股坐到了桌旁。扭头看了一眼霍仲儒,夏侯颇继续道:“本打算晚上邀请苏先生,回去之后想了想还是不妥,这才匆忙造访,霍书吏勿怪。”
既然是苏任的朋友,又是一位侯爵,霍仲儒自然没有责怪的道理,吩咐人重新拿了一副茶杯,亲自给夏侯颇斟茶。
苏任道:“无妨,咱们也算故人去您那里和来这里都一样,只是此次来平阳吊唁,听说侯爷夫人与平阳公主的关系不错,如何没有同来?”
“呵呵,说起来惭愧,贱内不贤昨日已经被本候休了!”
夏侯颇的妻子也算名门之后,汉初三杰之一的萧何曾孙女。若这样的女子都不贤,天下真的就找不到贤惠的女人了。夏侯颇的话说的轻巧,办的事却不敢苟同。就这样的浪荡子,若真的娶了平阳公主,今后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不贤的女人。
卫青坐在一旁一声不吭,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夏侯颇。
夏侯颇全不在意,喝了一口茶,故作神秘道:“先生,您真的……”
苏任笑道:“我家的二位糟糠之妻还算贤惠,没有休了他们的打算。”
“先生说笑了!”夏侯颇干笑两声:“这一次先生可得帮我,若此事成,本候一定重金相谢。”
“汝阴候何意?以汝阴候这堂堂仪表还用我帮忙?今日来的人我都看了,除汝阴候外爵位最高的就是惠安候的三公子,这身份自然和您没法比,还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
“先生有所不知,中大夫韩嫣也来了,据说还带着太后的书信,早早就住进了平阳候府,所以……”
“韩嫣?太后的书信?”苏任想了想:“怎么,他也有这心思?”
夏侯颇笑了笑:“天下没有这心思的人恐怕就只有您苏先生了。”
苏任道:“汝阴候准备让我如何帮你?”
夏侯颇立刻起身,对着苏任深施一礼:“听闻苏先生与公主有一面之缘,若先生能替本候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本候感激不尽,当然陛下对先生也是信任有加,都知道公主与陛下感情深厚,还请苏先生在陛下面前说说。”
苏任点点头:“说说话自然可行,只不过公主和陛下会不会听就不敢保证了。”
夏侯颇大喜:“只要苏先生说话本候便感激!来呀,将礼物抬进来。”
一口大箱子被四个壮汉抬了进来,看几人的步伐就知道这份礼不轻。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是钱。苏任商贾出身,爱钱这种事情天下尽知,夏侯颇投其所好送的也不少。
苏任也不客气,挥挥手就让人抬了下去。这样的好事做梦都想不到,既然送来了收下是必须的,就算是糊弄夏侯颇他也说不出个不字。实际上夏侯颇志在必得,只不过担心苏任在皇帝面前胡说八道,这才用一箱子钱封苏任的嘴。看着苏任收了钱,夏侯颇心中放下不少。
说了会闲话,夏侯颇高高兴兴的告辞了。对于夏侯颇的要求,苏任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韩嫣。自从修成君被带回来之后,这小子蹦跶的很欢实,这一次竟然跑来了平阳,还住在平阳候府,事情就变的有些棘手了。
按照历史记载平阳公主再婚的人是夏侯颇,突然冒出个韩嫣是什么个事?苏任想事情,卫青与霍仲儒识趣的躲了。韩庆从树荫下钻了出来,冲着苏任点点头,意思很明确,夏侯颇说的是实情。
第624章 书信
平阳候府的大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大门上也披着白色绢花。十几个穿着麻衣的门子正在门口迎接客人,四面八方赶来的人有说有笑完全不像吊唁的样子。
一脚踏进侯府大门,门子便高声喊喝:“楼观台苏先生到……!”声音悠长,即便是三重的院落也听的清清楚楚。
韩嫣打了一个激灵,手里的水碗差点掉到地上:“谁?谁来了?”
一旁服侍的奴仆连忙道:“好像说的是苏先生。”
“苏先生?那个苏先生?”
“楼观台的苏先生。”
“他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韩嫣立刻起身,站在门口向前院观望。
奴仆们没说话,心中却腹傍不已,能来干什么?自然是吊唁呗。
韩嫣看了半晌,前院乱糟糟的,他所处的位置也不好,只看见一溜溜的人头,连苏任的影子都没有找见。思量了一会,立刻翻身回来问奴仆:“公主人呢?我要立刻见到公主,太后有书信转交,速速通报!”
奴仆没动:“公主这会应该在灵堂,韩大夫要不等等?”
“不能等!速去通报!”
奴仆无奈,只得转身出去。韩嫣在房中来回踱步,两只手被搓的通红。前天他就来到平阳,本打算第一时间将书信奉上,可觉得在曹寿丧期不太合适。再者平阳公主始终不愿意见他,这让韩嫣心中着急,又听见苏任的名字,更加觉得事情麻烦了。
过了很长时间,平阳公主非但没有回来,连去找人的奴仆也不见了踪影。韩嫣急的团团转,一跺脚,抬脚出了房门,准备去灵堂亲自找。
一名奴仆急匆匆的从后院跑出来。
也不知道是走的太急还是没看见,正好与韩嫣撞了一个满怀。奴仆吓了一跳,慌忙伏跪余地。韩嫣差点被撞倒,捂着被撞疼的胸口,指着跪在地上的奴仆大怒:“眼睛瞎了?公主就是这么**你们这些奴隶的?今日若不是有急事,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奴仆吓的趴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磕头。韩嫣冷哼一声,朝着后院奔去。
平阳公主在灵堂里守了一会,招待了几个重要的吊唁者,这才回到后院休息。曹寿与小妾的儿子曹襄年幼,一切只能由平阳公主亲自C办。偌大个侯府为平阳候办葬礼,事情自然既多又繁。刚在静室中坐了片刻,便听见外面吵闹起来。
平阳公主皱皱眉,吩咐贴身的婢女:“去看看,谁竟然在侯府大声喧哗?”
婢女答应一声,出门查看。时间不大,婢女回来:“禀公主,是中大夫韩嫣正在与家仆争执,家仆们知道公主在休息,所以不让进来,他却说有太后亲笔书信呈于公主。”
“母后的书信?”平阳公主略微思索:“让他进来。”
韩嫣一边整理的自己仪容,还不忘瞪着刚刚为难他的那几个家仆:“哼!一群笨蛋,本公子可要进去了?”
家仆们拦了半天,又面对这小人一般的嘴脸,脸上都带着怒气。平阳侯府与别的侯府不同,听上去是平阳候曹寿的府邸,实际上是长公主拿事。韩焉一个中大夫在平阳候的葬礼上吵闹,没被打一顿就不错了,竟然还挑衅。
平阳公主没穿孝服,她虽是曹寿的妻子却是公主身份。韩焉一见连忙施礼:“臣中大夫韩焉拜见公主,有太后书信呈上,请公主过目。”
平阳公主没出声,等着韩焉将书信掏出来。韩焉的手伸进怀中摸索了半天,竟然空空如也,急切间左右掏摸,几乎将全身上下翻找了个遍,也没摸见书信之类的东西。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明明放在身上,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
用两只手翻找,差一点就把外袍脱了,可惜还是没有找到。
“母后的书信呢?”平阳公主看着韩焉,轻轻的问了一声。
韩焉连忙跪好:“出门的时候还摸过就在身上,这会,这会……,一定是被人偷了!臣想起了来了,是那个撞我的贱奴!”
“哼!你的意思侯府出了贼人?”平阳公主秀眉竖起,瞪着韩焉。
“公主明鉴,太后真的让臣将书信交给公主,真的是被人偷了!”
“既然是母后的书信,昨日你便来了,为何不交?难不成你觉得母后的书信不重要?”
“公主息怒,臣……”
一名仆役进来,低着头挪到平阳公主身侧低语几句。平阳公主微微点头,转过脸对韩焉道:“太后书信竟然都能丢了,要你何用?来呀,赶出侯府。”
早已等待的不耐烦的家仆们一拥而上,拖胳膊的拖胳膊,拉腿的拉腿,在一阵阵的惨叫和呼喊声中,将韩焉如同死狗一般拖了出去。路过月亮门的时候,韩焉看见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苏任和卫青并肩走在小道上,前面有仆人领路,与韩焉身边的恶仆相比,这仆人要客气的多。身上虽然穿着孝服,脸上的表情却不寒冷。平阳侯府苏任是第一次来,就景色而言非常一般,一个字大。从灵堂走过来,拐来拐去好半天还没有到目的地。
卫青以前就生活在这里,但他也没到内院来过,年纪小的时候就在最后面仆人居住的院子,稍长一点就被送到了马场,今日也算第一次走这样的地方。
苏任驻足于道边,笑呵呵的看着韩焉被抬了过去。韩焉低着头一声不吭,生怕被苏任看了笑话,不过他越是这样,苏任越要逗弄他。
“吆!这不是韩大夫吗?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丢了什么东西?呵呵!”
韩焉立刻反应过来:“是你!你……”
苏任面带微笑:“还真丢了东西呀!可惜这侯府太大了,恐怕找起来麻烦,再说公主也不会让一个外人在家中乱翻,韩大夫还是节哀顺变吧。
”
“苏任,你竟然偷盗太后圣谕,我要告诉太后,告诉陛下!”
韩焉被拉走了,苏任和卫青重新回到路上。卫青看了苏任一眼:“你偷了太后的书信?”
苏任道:“从早上到现在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什么时候跑去偷了韩焉的东西?话可不能乱说。”
卫青摇头苦笑:“信中写了什么?”
“咳!”苏任轻咳一声:“你真想知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别知道为好。”
“为何?”
“不为何,知道了会更难受。”
卫青脸上的表情开始不自然,微微点点头不再言语。
平阳公主还在原来那间房中,被韩焉搅闹了一下,心情更糟。公主十六岁嫁给曹寿,这才短短几年便死了丈夫,身边没留下一男半女,今后该怎么办心里有些忐忑。前来吊唁的人都是谁,公主心中清楚。与其说是来吊唁曹寿,不如说这是母后和弟弟在给自己挑选下一任丈夫。
她相信韩焉真的有太后书信,也相信被人偷了,但她还是想知道母后为她指定的人是谁。可惜现在没有机会了。
“臣卫青,草民苏任,拜见公主!”
几年不见,卫青和苏任有了很大变化。身份和地位的提高让原来的毛头小子有了少年的英气,特别是卫青容貌、身材已经完全长开,偏偏公子不敢说,一个精明强干的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再配上武将的袍服,越看越觉得是个不错的男子。
“咳!”苏任轻咳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帛:“禀公主,草民刚刚进来的时候在路边捡到这个,隐约看见印玺,想必是公主殿下的东西,特意送过来。”
婢女连忙接过去递给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展开只看了一眼,便抬头道:“苏先生还是那般喜欢胡闹吗?”
“今日是平阳候的忌日,小子不敢造次!”
一目十行将绢帛看完,平阳公主轻轻收好放进自己袖中:“感谢二位前来吊唁亡夫,你们也算故人,就留下吃了晚饭如何?”
卫青刚要说话,苏任抢先施礼:“如此多谢公主!”
刚过晌午,晚饭还早。两个大男人与公主不能待的时间太长,说了几句话便被家仆带了出来。不远处就是客房,苏任和卫青被安置在这里,自有仆役送来清水和糕点招待。前院的热闹传到这里已经削弱不少,至少那些撕心裂肺的假哭是听不见了。
卫青想了想,来到苏任身旁:“苏大哥,太后书信中到底写的什么?”
苏任倒了杯水,端起来喝了一口:“真想知道?”
卫青点点头:“既然你说是太后替公主挑选的未来丈夫,我想知道他是谁?谁如此幸运。”
苏任看着卫青,一本正经道:“若你想我可以想办法。”
卫青摇摇头,无奈的笑笑:“我不过侯府马奴,岂能配的上公主?”
“马奴怎么了?高祖以前还是地痞呢!只要你告诉我想还是不想?别想太多,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
卫青犹豫了好半天,见苏任的样子并非开玩笑,深吸一口气,重重点点头:“公主对我卫家有大恩,我卫青这辈子无以为报,只求公主平安喜乐,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如若食言,人神共愤!”
苏任瞪大眼睛,看着卫青发了誓,忽然大笑:“好,就凭你这股子劲,就比韩焉、夏侯颇两个家伙强!”
第625章 妖邪
“太后要将公主嫁给韩焉”
卫青一听几乎跳了起来,张着嘴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为什么”
苏任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不是太后所以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或许觉得平阳公主是克夫命,想利用平阳公主除掉韩嫣泄愤。也或者太后真的是感激韩嫣,将平阳公主下嫁褒奖。太后这样的精明的女人做事一向不走寻常路,苏任抓不住脉络。
“你觉得韩嫣和夏侯颇相比,那个好一点”苏任突然问道。
卫青一愣:“何意难不成公主只能在这两个人之中选”
苏任点点头:“现在看来的确是,韩嫣带着太后的书信,夏侯颇恐怕也不是空手来,若我没有猜错背后站着的是皇帝。”
“陛下”
“嗯夏侯颇虽然不堪,可他有八百府兵,离着皇城最近,若能将其拉拢过来,陛下的安全就有所保证,南北二军和禁军虽然更好,可惜总归不能长留宫内,你如今是建章监,应该清楚建章宫中的护卫到底有多少,依我看不足二百吧”
卫青眉头紧锁,微微点头:“共一百三十四名,算上我。”
“这就对了,有了夏侯颇的八百府兵,就算有人进攻皇城,夏侯颇可以立刻支援,只要不是大军,陛下完全不用担心。”苏任拍了拍卫青的肩膀:“皇家的儿女嫁娶都是有目的的,不存在两情相悦,陛下与平阳公主感情再好在自己的安危面前,依然可以放下。”
卫青一声不吭坐在马上发呆。从公主府回平阳镇的路很漫长,走了好久还看不见平阳镇的影子。两边的庄稼地一人多高的粟米长势很好,农人们正在地里卖力侍弄。这里靠近黄河,今年较旱,能有这样的长势的确让人高兴。
一辆马车从另一头驶过来,四名骑士当先开路,一看就知道是侯爵的马车。不用猜都知道里面坐的是谁,来到平阳吊唁曹寿的真正侯爵也就夏侯颇一个。
隔着老远,马车便停了下来,夏侯颇从车上跳下来,先对苏任行礼:“先生这是吊唁回来了”
苏任和卫青下马施礼:“正是,本来公主准备留我二人吃晚饭,我二人觉得公主这几日太过劳累没多打扰,所以回来的早些,汝阴候怎么来的如此晚”
“哎说来可笑,刚出门的时候车轴忽然断了,亲卫们不得不换了一辆马车,所以才这时候来。”
苏任笑笑:“这可是好兆头,说明汝阴候要换马车了”
这句话是奉承话,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时代,不同阶层的人乘坐的交通工具都有严格的规定。如夏侯颇乘坐的这种华盖马车苏任和卫青决不能坐,除非夏侯颇邀请。他们若要坐马车只能在周边钉上木板,不能有色彩斑斓的装饰。
夏侯颇呵呵笑道:“但愿吧苏先生见到了公主”
苏任点点头:“何止公主,韩大夫也见到了。”
“韩嫣还在公主府”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平阳候府的下人议论,韩大夫带着太后书信,说是要在公主守孝期满便下嫁韩大夫,也不知道真假。”
夏侯颇大急:“此事当真”
苏任摇摇头:“真不真的不清楚,我也就听了一耳朵,汝阴候要去侯府可再去问问便知真假。”
夏侯颇对苏任深施一礼:“感谢先生,容后再报告辞”不等把话说完,便急匆匆上了马车。
看着夏侯颇的马车扬起滚滚烟尘,明显比刚才快了很多,卫青不解的问苏任:“大哥为何要对夏侯颇说这些”
苏任一笑:“为何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娶公主”
卫青想了想,郑重的点点头。
苏任也点点头:“那就好,明日你就回长安,向陛下上书求亲,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陛下不是看好夏侯颇吗我写了恐怕也没用”
苏任一笑:“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还没做就打了退堂鼓,即便有你的份也不会落你头上,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想就怎么做,说不定就有希望呢”
卫青深吸一口气:“也好,听大哥的”
回到霍仲儒府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霍仲儒还在大堂里等候苏任和卫青,说了几句客气话,主客几人散了去休息。苏任回到房中,仆人打发走了之后,韩庆和阿巽便从围帐后面钻了出来。韩庆还好,阿巽慌忙跪地行礼。
“起来吧侯府的事情干的不错。”苏任坐到榻边,韩庆给苏任倒了杯水,苏任喝了一口接着道:“韩嫣是不是还不死心”
阿巽立刻道:“韩嫣还留在平阳,派人回去向太后禀报此事。”
“让他去汇报好了,对了,可打听清楚是谁给太后出的主意目的何在”
阿巽道:“只知道此事馆陶公主刘嫖有参与,而且太后答应韩嫣封其候,封地据说很远,在什么地方还没有打听到。”
“给韩嫣封侯”苏任皱眉细想。
韩庆一拍巴掌:“此乃刘嫖稳固皇后地位的手段而已。”
“哦韩先生仔细说说。”
“这真可谓一举多得天下尽知皇帝与平阳公主姐弟情深,一个在长安一个在平阳相互照应,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夫人便出自平阳候府,若能将平阳公主支走,皇帝独木难支,一则可保皇后之位稳固,二则太后理政也少了很多障碍先生恐怕不知道,平阳公主虽是女流,在王公贵胄面前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哈哈”苏任笑了几声,指着韩庆:“还是你这种从侯府出来的人有经验,我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韩庆也笑了笑:“碰巧,碰巧,在下岂能与先生相比。”
“这么说来,咱们就更应该破坏这场婚姻了”
韩庆和阿巽没说话。苏任想了想:“立刻派人告诉司马相如和主父偃,下一期大汉报着重报道平阳候的事迹,从曹相国开始务必将曹家的丰功伟绩写的张扬些,至少也得让平阳公主守孝三年不可”
“好一个拖字诀看他韩嫣能等的了”韩庆有些兴奋,脸上都冒出了红光:“除此之外,还要适当的将韩嫣的丑事说一说,即便韩嫣能等三年,也让他没了封侯的本钱。”
“不错,就这么办”
韩庆又道:“那夏侯颇如何处理”
苏任笑道:“太后的人不成,你觉得皇帝的人就能成先拖三年再说,到时候谁知道朝堂会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又会冒出个新贵族。”
阿巽见苏任没有别的吩咐,看了韩庆一眼,又道:“小人在监视馆陶公主的时候,发现其府中最近来了不少方士,其中不少曾在淮南王刘安手下做事,本来皇亲家中蓄养方士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上次巫蛊的事情之后,先生让我等留心,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哦这可是个新问题,可有异动”
阿巽连忙摇头:“那倒没有,每日也就炼丹打坐而已。”
苏任没搞明白刘嫖留下刘安救旧人的目的,却相信绝不是好事情,吩咐道:“严密监视就是,有异动再说。”
“诺”阿巽连忙答应。
苏任摆摆手:“好了,事情说完,那就睡吧,明早卫青要回长安,还得起早送行。”
卫青听了苏任的话,第二天一早便回了长安。走的很早,谁都没有惊动。等苏任起床的时候,恐怕都快到潼关了。苏任洗脸吃饭,在平阳该干的事情都办完了,随时可以回楼观台。霍仲儒殷勤挽留,再加上霍去病与母亲相聚,苏任便准备等三日再走。
无所事事之下,苏任在霍仲儒相陪下在院中喝茶聊天。说起现在的平阳,霍仲儒有很多担心。曹寿虽然懦弱一些,倒也算个不错的侯爷。在平阳这些年治下倒也安然,至少没有鱼肉乡里的事情发生,甚至曾出钱带领平阳百姓修建黄河堤坝,就这一件事平阳百姓对曹寿感恩戴德。
霍仲儒说到心酸处,用袍袖擦了擦眼睛:“平阳候和公主都是好人,谁想到侯爷竟然英年早逝,若公主再走,这平阳还是不是现在的平阳就不好说了。”
苏任叹了口气:“至少今年不错,昨日回来的时候见庄稼的长势很好,应该是个丰年。”
霍仲儒却摇摇头:“今年有些干旱,去年最好,风调雨顺,百姓到能混口饱饭,咱这平阳旱三年涝三年,明年恐怕比今年还要旱些,若没有侯府帮衬,估计要死不少人。”
霍金道:“二伯你家又不缺吃穿,你担心什么再说遭灾还有朝廷呢”
霍仲儒笑着摇摇头:“若如你说的一般,当年四弟也不会带着你们一家去了蜀中不过,这也是四弟的造化,若不是去了蜀中也遇不见先生,岂能有小金子的现在”
霍金嘿嘿笑了笑:“那是自然,遇见大哥,咱们霍家就要发达了”
几个人笑了笑,扭头看向苏任。苏任确是紧皱眉头,看着手里的茶杯一个人发呆。霍仲儒正要喊一声,被霍金用目光阻止了。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静气凝神的等着苏任想事情。
一杯茶凉透之后,苏任长长呼出一口气:“妖人作祟,不得不除呀”
第626章 逐金丸
什么叫豪商?什么叫天下第一富商?什么叫搅动市场的人?苏任便是。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他人还在平阳无所事事,命令却在两天之内传遍了三秦大地,凡是有蜀中商会的地方,统统接到了苏任亲自下达的奇怪命令。都是蜀中商会的人,对于苏任做出的决定,他们盲目的相信,就算再匪夷所思,都知道会在今后的某个时刻得到丰厚回报,相信这一点就足够了。
于是乎家禽市场出现了剧烈的动荡。原本一只母鸡两钱,三只鸡仔一钱,只用了一上午时间,价钱如同乘坐着八百里加急的驿马一样疯长。到了晚上,一只母鸡需要二十钱,一只鸡仔都要十钱。
刚接任丞相三天的窦婴无奈的问灌夫:“苏小子又要干什么?他买这么多家禽干什么?”
灌夫笑道:“那谁知道,或许猪肉吃腻了,想吃鸡鸭肉了。”
“那也不是这么个吃法,一天时间,长安周边百里之内的鸡鸭几乎被他买光了,还在收购,什么菜需要这么多鸡鸭肉?”窦婴转了几圈:“不行,我得问个明白,不给老夫一个解释,就让京兆尹治罪!”
灌夫道:“那小子在平阳,京兆尹可管不了,何况买鸡鸭的都是商贾和苏小子扯不上半点关系,即便京兆尹抓了还能严刑逼供不成?我没那个胆子。”
“那也不能干坐着!你出去他收购的虽是鸡鸭,别的东西也跟着上涨,刚刚市曹来报,粮米价格都有波动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灌夫仍然稳坐,没有丝毫着急:“急什么?那小子搞出来的事情他应该会想办法解决,不用操心。”
“哎!”窦婴叹了口气:“老夫这才重新起复三日就出了这事情,明日早朝御史们恐怕放不过我了!”
灌夫嘿嘿笑道:“那可不一定,有事情比此事更好笑。”
“何事?”
“丞相没的大汉报?”
窦婴摇摇头:“今日一早就出了这事情,老夫尚未用膳,哪有心情报。”
灌夫道:“不报可不是长安人。”说着话,灌夫吩咐仆人将大汉报找来,拿在手中翻了好半天,将其中一张递给窦婴:“”
窦婴接过来,并没有发现不妥:“没什么不妥,平阳候早逝,这上面全是曹相国的丰功伟绩,倒也算中肯。”
“不是那些,往最下面落处那里,最小的那一块。”
窦婴再次将目光投向大汉报,只个字面上的表情便严肃起来,抬头夫:“此事何意?”
灌夫喝了口酒,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苦饥寒,逐金丸,嗯!写的贴切!中大夫韩嫣要倒霉了!”
“司马相如和主父偃为何要写这些?此事并不隐秘,说出来恐怕也没多少人注意。”
灌夫摇摇头:“这一次丞相可错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路过西市,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事,反而对曹相国和鸡鸭的事情并不上心,在丞相事就是个笑料,可在长安百姓汉报代表的可是朝廷,苏小子一张大汉报比那些御史厉害的多!”
“韩嫣干什么了?”
“丞相何必明白装糊涂?修成君的事情难道丞相不知道?”
“哦……”窦婴恍然大悟,微微点头。
韩嫣在平阳待的心焦,这几日天天去平阳候府求见,得到的答复相同,那就是公主劳累不见外客。但韩嫣发现,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其中就有夏侯颇。侯颇意气风发的脸色,韩嫣咬牙切齿。当初太后对他的承诺是,只要能获得平阳公主的芳心,便封侯,现在乎平阳公主并不待见自己。
随手将手里的被子摔的粉碎:“苏任!又是你苏任!”
仆人不敢说话,默默的将摔碎的杯子收拾掉,重新给韩嫣奉上茶。
“回去的人回来了没有?三天了怎么如此慢?”
“回主人,从平阳到长安来回得两天,估计是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迟了些!”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人一边往里跑一边大声呼喊:“主人,主人!”
韩嫣听出来正是自己派回长安的人,连忙打开房门。果然是派回长安的人回来了,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汗水。不等仆人缓口气,韩嫣立刻问道:“可拿到太后的懿旨?速速拿来!”
仆人捣了两口气:“小人有负主人,并未拿到太后懿旨,……”
“什么?那你回来干什么?”
仆人慌忙从怀中掏出几页纸。韩嫣认得是大汉报所用的纸张:“带这东西回来干什么?”
仆人双手奉上:“请主人细马相如和主父偃要致主人于死地!姚先生是这么说的。”
韩嫣一把抢过来,反了两下便那边篇文章,匆匆吼一声,将整张大汉报撕得粉碎:“司马相如主父偃!不,他们都是苏任的人,苏任吾与你势不两立!收拾东西,回长安!”
朝堂之上吵成一片,正如灌夫预料的那样,无论是朝臣还是御史对于鸡鸭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有一部分人鼓吹曹参功绩,希望平阳公主能替平阳候曹寿守孝。更多的一部分人手捧大汉报,阐述什么叫苦饥寒逐金丸,目标直指韩嫣。
平阳公主的事情好办,公主还年轻,守孝三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曹襄虽不是公主亲生,好歹也是平阳候的爵位继承人,让公主替曹襄守几年基业,免得被不知轻重的小妾败光也就是了。
难办的是韩焉。韩焉好弹弓,以金丸做子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于带动长安城纨绔们纷纷效仿。忽然间将这件事大张旗鼓的讲出来味道就变了。单从字面上金丸没有丝毫意思,也无不妥。但和苦饥寒放在一起,一方生活艰难,一方奢侈豪华,鲜明的对比下德行是否有亏一目了然。
擂台摆在建章宫,一方是权贵,他们不缺钱也不在乎什么名声,只要家人过的舒服,几个金丸算个什么?何况找不到的金丸就当送给那些贱民了,怎么说这都是在做好事。更重要的是若因为这件事治韩焉的罪,相对的他们家那些纨绔必然跟着倒霉。
另一方是自誉为道德高贵的清贵,从他们祖辈开始就刘邦这个地痞和他手下那群建立大汉的农夫和无赖。但是他们也无奈,谁让人家手里有刀把子,这么多年夹着尾巴做人,今日可是名正言顺出气的好机会。一个韩焉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要打击的是整个权贵集团。
从早上吵到中午,又从中午吵到晚上。今日的早朝上了整整一天,不少人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但皇帝没宣布散朝那就忍着。说起来,刘彻也不想太过处置韩焉,必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说这几年逐渐疏远,总归情谊还在。
“魏其候,你觉得此事如何处置?”刘彻突然插嘴问一直不吭声的窦婴。
窦婴猝不及防,慌忙道:“此事涉及大多为各家公子,所以臣以为当交由太常处理比较合适。”
太常一个激灵,恶狠狠的瞪着窦婴:“各家公子由臣处置不错,但要平民愤当由丞相安抚,据臣所知短短几天时间,长安城已经对此事议论纷纷,据说还爆发多起伤人事件,所以……”
刘彻皱起眉:“怎么?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伤人,京兆尹可抓住行凶者?”
汲黯连忙上前:“禀陛下,已经抓住数人,不过与太常所言略有不同,伤人者皆是诸家公子,其中有隆虑候陈须,修成君的公子。”
“什么?子仲什么时候和陈须搅到一起去了?”刘彻的眼睛能吃人,堂下静悄悄的。生了会气,又问道:“这几人你可抓了?”
汲黯道:“隆虑候陈须躲在馆陶公主府,修成君公子在太后长乐宫,臣不敢擅专,请陛下示下!”
辩论了一早上,饿了一天,到最后却得到这么个结果。刘彻的头有点大,后悔不该问窦婴,让他们继续吵或许是一件好事。摆摆手:“此事朕与母后商议再说,散朝吧!”
出了建章宫,刘彻长出一口气,刚才太过尴尬,竟然逃也似的跑出来,这个皇帝的道行还是不行。天色渐暗,宫里的灯火都点了起来,夜风吹到身上非常凉爽。没急着去长乐宫,也没坐撵,背着双手低头想着事情。
“苏任可有什么说法?”刘彻忽然发问。
刘吉庆连忙道:“苏先生派人送来一封信,就在老奴身上,陛下要不要”
“拿来!”
刘吉庆连忙将信拿出来,将其他人全都赶出十步之外,亲自掌灯让刘彻长时间,刘彻才将信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变好了。一边收拾书信一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前几日卫青突然上书向阿姊求亲,都是这小子的主意。”
刘吉庆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走,去长乐宫,朕也该去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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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楼观台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最先建造的书院主教室和学生宿舍已经开始封顶。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巨大的龙门吊将巨大的房梁拉上去,稳稳当当的落在两边的山墙上。工匠随即开始将檀条一根根的卯上去。胡济满脸喜悦,对身旁的苏任道:“先生放心,建好之后晾一个冬天,明年开年就可以用。”苏任点点头:“好!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得准备招收学生了,饭堂和先生的房舍也得抓紧盖,在招收学生之前都得弄好。”胡济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早已经按先生的要求在办,后院一连三十间小院都已经建好,家具物件过两月就能运到,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随时可以住人,明年开春移栽些花草就更有意境了。”参观完教室上梁,苏任没继续在工地巡视,他负责总体规划,怎么干自然有胡济等人筹办,问的太多虽然胡济不会觉得有什么,其他人肯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只要按照他的要求来,不偷工减料就任由工匠们发挥去。霍去病一直跟在苏任身旁,望着整整四层高的石制大楼,一脸的向往:“先生,我能在这里上课吗?”苏任笑了笑:“当然能!你算是书院第一个学生怎么样?”霍去病大喜:“好!我就是第一个学生,大师兄!等那边的宿舍建好,我要挑一个最好的房间。”这段时间下来,霍去病对苏任的了解越来越多,至于学问一路并没有觉得苏任有什么高深的地方,却在其他方向让霍去病惊讶不已。比如那龙门吊,比如那高高的水塔。除此之外,最佩服苏任的便是,这座书院是苏任一人之力建起来的,没花朝廷和皇帝姨丈一个钱。自古传播知识的人都值得所有人尊敬,苏任干出这么大的事情不但霍去病从心眼里真心奉为老师,就连长安不少学问家说起此事也伸出大拇指。无论将来那座书院里能不能培养出栋梁,至少人家为知识传播做出了努力和贡献。有人佩服自然也有人不屑。西华门不是集市,这里住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豪强。这些豪强和那些贵胄不一样,他们全都是依附在达官显贵门下过活。当初东方朔迁豪强去茂陵,的确让长安豪强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然而豪强这种东西和韭菜一样,大的割掉了,小的就会慢慢长成大的,继续依附在权贵门下为非作歹。郭解是为数不多从茂陵活着回来的豪强之一。凭借着馆陶公主的名声,和他在豪强中的地位,几年下来几乎成了长安豪强的老大。郭解的家就在西华门边上,所以这里也成了豪强们的聚集地。整日间人来人往,有生意头脑的小商贩便汇聚在这里,混些小钱。刘宏一袭灰布短衣,头上戴着大大的斗笠,脚边放着一担子绿叶菜,高高挽起的裤管下漏出戴着泥灰的黑腿,不认识他的人,谁能曾经是何等样一个偏偏公子?“卖菜的!过来!”对面的角门被人打开,郭解家的管家冲着刘宏招招手。刘宏连忙挑起自己的菜担子小跑过去。没人知道这个卖菜的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没人知道这个卖菜的通过什么门路成了郭府的蔬菜供应商,一天一次无论什么菜都被郭家一口买了,每次出来的贱样,想必挣了不少钱。管家招呼完刘宏便转身往里走,刘宏自然跟着进去,在一群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将角门重新关上。实际上,这角门的另一边并非郭家的地盘,只不过挂在郭解名下而已。小院的主家是前任馆陶公主的狗头军师姚叔爱。扔下菜担子,刘宏褪去斗笠,坐在姚叔爱对面,自己给自己倒水:“韩焉是不成了,已经被廷尉下狱,刘嫖这次我呛,虽不至于被杀,气焰被打压的厉害,咱们得想别的办法才行。”姚叔爱笑了笑,将盖在腿上的狼皮褥子放正:“陈须呢?太常是怎么处置的?”“到底还是关系比较近,对付我们刘家的时候何等无情?对陈须只是杖责罚铜而已,不过隆虑候没了,降为县侯。”“哎!又被苏任抢了先机,虽然被迫去了楼观台,对皇帝的影响竟然不减反增,这便是苏任高明的地方,知道进退,听说楼观台那里搞的不错,公子没有去。”刘宏笑了笑:“怎能不去地方选的好,山清水秀,也建造的很好,就算是皇宫恐怕也不及。”“如此奢华?”“奢华谈不上,只能用宏伟来形容,你可见过四层高的石头楼,可见过漫山遍野繁星般的小院?苏任将楼观台那点地方利用到了极致,可谓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宏伟工程,气派非凡呀!”“没想到苏任还有这本事?此人越来越让我意外了。”刘宏没有惊讶,叹了口气:“他现在花的全是我家的钱,几万金被他就这么糟蹋心里总是不舒服。”姚叔爱呵呵一笑:“公子想怎么办?”“没想好,姚先生可有主意?”姚叔爱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既然是书院,又建在荒山野岭,就算找人奏其违制,肯定也有人反对,再说皇帝很信任苏任,没多大作用!你不是说那边有苏任几百护卫保护吗?破坏不行,等待时机吧!”“等到什么时候?明年还是后年?长安城我是不能再待了,韩嫣眼倒,馆陶公主也不顶事,再继续留在长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发现,到那时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也是,公子的确不能继续留在长安。”正说话间,管家急匆匆跑进来:“先生,不好了执金吾和廷尉的人已经进了巷子,正朝这边来。”“真快!”刘宏站起身,对姚叔爱施礼:“在下告辞了,有缘还能相见!”姚叔爱没多说,只是点点头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连忙对刘宏道:“公子,这边请!”苏凯坐在郭府对面的酒肆二楼,一边喝酒一边瞅着下面的动静。当执金吾和廷尉府的人嚷嚷着进了巷子,苏凯起身往桌上扔了几个钱,转身下了楼。三绕两绕出现在郭府后门的巷子口,正好个带着大斗笠的人上了马车,在四名护卫的保护下急匆匆的走了。苏凯没有追过去,站在墙角静静的马车出了巷子一路往北,车出了北门,苏凯转身往回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手,就这么眼睁睁宏离开了长安。倒背双手,哼着从苏任那里学来的调调朝着建章宫走,沿途欢的东西便上去买一件,装进怀里继续走自己的路。郭家院子里已经闹翻了天,院门口的街道上围满了人。苏凯挤进人群,伸长脖子眼,里面鸡飞狗跳,被翻倒的家具和吓坏的仆人女眷缩在角落里只顾啼哭。一直金吾和廷尉两人无功而返,这才随着人群离开西华门。刘彻在宣室中等待苏凯。苏凯一进门便行礼道:“禀陛下,人已经走了,朝北走的!”刘彻点点头:“好,将此事告诉苏任,休息去吧!”苏任忙碌了一天,真的是忙碌了一天。中午参观了书院工地,下午陪着苏健钓鱼,吃完晚饭又逗弄了一会苏惠儿。回到房中的时候腰酸背痛,恨不得立刻爬上自己的床舒舒服服的躺着。虽说有三个女人,一个回了都江堰,一个在带孩子,剩下一个肚子已经显怀,这大半个月连个女人毛都没有摸过。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好半天,将心中的邪火压下去,正准备睡觉的时候韩庆来了,强打起精神让韩庆进来。只任一眼,韩庆便明白苏任为何心不在焉。“先生若觉得不舒服,不如回趟长安?据说教坊司有从淮南送来的女子,各个姿色不错。”“行了,你就别学人家拉皮条,说,有什么事?”韩庆笑道:“原来这种事叫拉皮条呀!”“不说就出去,今日真的是累了!”韩庆给苏任倒了杯水,递过去:“及时雨送来消息,已经有了刘宏的下落,问先生怎么处置。”“终于舍得离开长安了,他要去哪?”“这个不知道,出北门走了一段,尚未过渭河便拐向东面,按照我估计,应该是去宋国。”“墨家?”苏任摇摇头:“墨家这个时候才不会收留他,敢去宋国人头立刻会送回长安,那个墨聪可不笨,这样吧,派人沿途监视,只要他不胡来就让他走,就当用刘安的钱买了他这个不孝子一条命。”“其他人该怎么处置?”“也观察一段时间,但凡有异动的便告知廷尉府或者京兆尹,只要他们安安生生生活就当不存在,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刘安的死士,谁不想过安稳的日子?”“先生大恩,在下替那些人谢先生!”苏任笑了笑:“你谢的哪门子事?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韩庆陪了个笑脸,没有说话。本书来自 /book/html/23/23965/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