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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关     骠骑大将军txt下载     骠骑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2章 救命之恩

    刘宏与一般的贵公子不同,他见过市面。就刚刚匍匐于马车上的那个动作足以说明他的应对很正确,这么做能将自己被射杀的可能减到最小。桑于集比起刘宏就差了一点,从刚刚的发呆中回过味來,全身上下开始发抖:“公子,这……,咱们是不是遇上山匪了。”

    车外出现了混乱,兵卒和护卫还好,那些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只和人斗心眼的商贾们慌了。有几个甚至大喊,让手下的人赶紧赶着马车逃走,更有几个从马车里出來,跪在地上冲着黑夜磕头,希望强盗能绕过他们。所有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沒有放弃自己带來的财物和货物。

    刘宏问车外的护卫:“可看清是何人。”

    护卫头道:“禀公子,太黑看不清,四周还有不少人,这一带是苍狼的地盘,这小子竟然敢出來打劫我们,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确定是苍狼。”

    “应该是,附近沒有别的山匪。”

    “派人去问问。”

    “喏,”

    霍金为了掩人耳目,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惯用的霸王戟也换成了梭镖,威风凛凛的站在大路上,将梭镖抗在肩头,笑呵呵的望着那群商贾慌乱。

    “都他娘的别跑了,只要留下财物,爷爷保证不杀你们,”

    桑于集皱了皱眉:“口音怎么这么奇怪,听上去像蜀中那边过來的。”

    刘宏一听,立刻明白了。狠狠一拳砸在马车上:“原來如此,他们是苏任的人,这家伙根本就沒有和咱们做买卖的诚意,刚刚离开江苏就碰见山匪,这未免也太巧了。”

    “苏任派人抢劫我们,这也太胆大了吧。”

    刘宏黑着脸:“敢对咱们下手的也只有他,当年在蜀中的时候,只身一人就敢上元山,此人的胆子就沒小过,这里已经是我淮南国地接,就算我们说出去,也只会被认为是我们淮南山匪。”

    “那咱们怎么办。”桑于集有些急躁。

    “告诉所有人,放弃财货,苏任为的是钱财,伤人就另当别论了。”

    “啊,这次我们可带來不少钱,就这么……”

    “要钱还是要命,桑掌柜自己选,”

    霍金等了半天,淮南商贾车队沒一个人出來,他有些郁闷。若不是石宝告诫他在对方沒有动手之前不能伤人,以他的性格早就冲过去了。

    “谁是领头的,出來,想死想活给个痛快话,磨磨唧唧的沒用,”霍金狠狠的将梭镖杆往地上一杵:“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还沒有回应,那就万箭齐发,”

    “你们是何人。苍狼可在。”一名军卒躲在马车后面,稍微漏出一点脑袋。

    “哈哈哈……,终于有个喘气的了,苍狼是谁老子不认识,让你们管事的出來,”

    刘宏从马车上下來,桑于集想要表现一下对刘宏的关心,却又不敢露头。林子里有个神箭手,一箭就把车灯射掉了,那么大个活人岂有射不中的道理。

    在众亲卫的保护下,刘宏來到车队前面,看着官道上的黑影:“你的來路我清楚,只要你答应不伤人,所有财货全都给你们。”

    “这就对了,”霍金笑道:“你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别说爷爷不厚道,拉人的马车可以带走,其他的就都留下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霍金一猫腰钻进旁边的树林中不见了踪影。商贾们立刻从躲藏的地方出來,将刘宏围住。一个个哭哭啼啼:“五公子,不能呀,这些可全是我们的血汗钱,此次听你所言才來江苏,什么都沒赚到也就罢了,若损失太大,您让我们怎么活。”

    刘宏冷哼一声。身旁的亲卫立刻上前:“让开,敢对五公子不敬,休怪我的宝剑锋利,”

    亲卫护着刘宏出了人群,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在所有商贾的眼光中,刘宏钻进马车。车夫立刻扬鞭赶马,绕过所有车辆,马车往前而去。沒人阻拦,也沒有发生任何事情,马车顺顺利利的钻进黑夜中,不见了踪影。留在原地的商贾面面相觑,悔恨当初不该听刘宏的话,眼前出了事情,刘宏自己跑了,对他们不闻不问。

    又有人将桑于集拦住:“桑掌柜,五公子不管,您得管,我们可都是听了你的话才來的。”

    桑于集愁眉苦脸:“我也带來不少财货,我又有什么办法。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要不,咱们派人去和山匪谈谈,留下一半如何。”有人异想天开。

    “你去,”桑于集立刻道。那人瞬间低下脑袋不在吭声了。

    “嗖,”又是一只箭矢飞來。商贾们聚集旁的那辆马车灯被射掉,一个声音从树林里传出來:“时间差不多了,若到了时间还沒走,就别想走了。”

    有几个商贾连忙朝着自己的马车跑去,钻进马车吩咐驭手出发。他们带來的财货不多,这次就当买命钱。此次淮南商贾中,带的财货最多的是桑于集,为了搭上刘宏这条线,桑于集可谓是倾其所有。让他将自己的财货放手,心里都在滴血,但到了这个时候又沒有别的办法。

    有人走了,就有人跟着走。望着一个个全都离开,桑于集回身望了望自己马车后面那十几车财货,还是不愿意舍弃。

    “怎么。你不愿意走。想死不成。”霍金带着人从树林里出來,自有人去将那些拉财货的马车赶走。

    “石校尉,真的是你,”桑于集看见了石宝,噗通一声便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泪:“您可要救救小人呀,我是被刘宏逼的,小人也是无奈,这才迫不得已,”

    桑于集说的痛苦,脑袋已经将泥地杵了很深一个坑。石宝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形,笑了一声:“桑先生快快请起,救你不是难事,只要桑先生答应我一件事,不但救你性命,对你的财货也分毫不动。”

    “啊,”桑于集愣在了那里。他是个商人,自然知道天下沒有平白无故的好事,人家已经吃定了自己却说能放了他,这种事情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石宝一笑:“不愿意。那就当我沒说。”

    霍金立刻拎起宝剑,架到桑于集的脖颈处:“别人都跑了,你却不走,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那今日爷爷就让你长个记性,要钱不要命的结果是钱也沒了,命也沒了,”

    “石校尉饶命,您说,您说什么我都答应,”

    霍金和石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在死亡面前,任凭桑于集如何精明讨巧,只能任人摆布。石宝将桑于集拉起來,替他拍拍身上的泥,扭头吩咐道:“去,给桑先生弄些吃的,大半夜的走了这么多路,指定是饿了,再打些水,让桑先生洗洗脸。”

    拉着桑于集离开马车,來到路旁。:“桑先生不用担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那些东西绝对还给你,我们做事一项最讲信誉,”石宝用衣袖擦了擦身旁的石头:“來,咱们坐下说。”

    桑于集苦着脸:“不敢,”

    霍金的大手摁在桑于集的肩膀上,一使劲险些将桑于集摁进泥里:“让你坐,你就坐,”

    桑于集连忙坐下,微微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石宝道:“桑先生乃是淮南大商贾,更是洛邑桑家之人,你也知道我家先生建这座江苏城不容易,洛邑桑家在商贾中的地位崇高,希望桑先生能替我家先生去桑家说说。”

    “一定效劳,”

    “另外,我家先生过几日就要出使淮南国,淮南王和刘宏早和我们有仇,若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希望桑先生从中照付,说起來这次事情是刘宏引起的,我们也是商贾出身,和你们沒仇,就是冲着刘宏去,你明白沒有。”

    桑于集岂能不明白,但是他还是摇摇头。淮南王在淮南的积威很深,桑于集不能不替自己的将來打算。

    霍金怒道:“你小子不知好歹。小宝的意思是刘家父子若有什么对我大哥不利的事情,你要及时报告,否则休怪我杀进寿春,将你全家宰了,”

    霍金瞪着眼睛,露出凶狠的表情。石宝连忙将霍金推开,道:“桑先生别听他的,我大哥说了,桑家与陛下亲近,我们也与陛下亲近,他不能看着桑先生跟着刘安继续错下去,这次可是在救先生,桑先生得知道轻重。”

    桑于集被两人用话扣住,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不答应也由不得他。只得装出一副可怜相,连连点头:“多谢苏先生和石校尉,小人知道如何做了。”

    石宝拍拍桑于集的肩膀:“那就好,记住,我们可是在救你,如果你三心二意,淮南王一倒你全家的性命恐怕都留不住。”

    “是是是,小人明白,只是,我的那些……”桑于集望向远去的马车队。

    霍金一瞪眼:“明白了还不快点滚,真等着吃饭呀,”

    石宝道:“桑先生放心,这些东西只是暂时寄存在江苏,只等我家先生从淮南国回來,一定奉还,”

第523章 代号硕鼠

    李敢骑着马,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挽着长弓,來到霍金和石宝面前,潇洒的一撇腿从马上跳下來。李敢被石宝派去监视那些逃走的商贾,胆敢有留下的统统射杀。不知道李敢杀了几个,箭壶里的箭可少了不少。

    霍金见李敢满面通红,便问道:“怎么样。可否都解决了。”

    李敢点点头,将弓箭放好,抖了一下衣服上尘土,擦了一把汗。

    石宝伸出大拇指:“厉害,这下我真的相信,李家的箭术天下第一,看看这身上干净的,杀了那么多人,竟然只沾了一点灰。”

    李敢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只是微笑,心里却十分高兴。

    桑于集听懂了这几人的话,正如刘宏所言,人家早有准备,隐藏的,露脸的,埋伏的全都有。虽然他不知道最后來的用弓箭的年轻人是谁,听上去应该來头不小。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看霍金一眼。

    石宝转过身:“桑先生,我的话你可听明白了,要是明白了,就赶紧回去,晚了恐刘宏生疑。”

    苏任一直沒睡,与韩庆坐在院子里赏月。今日是初一,天空中连月亮的影子都沒有,几片乌云在树梢顶上掠过,将天光也遮挡起來,只留下黑洞洞的一片。西北风很利索,吹到脸上让人浑身打激灵。黄十三将一条被子披在苏任身上,苏任连忙伸手将被子裹紧。

    汉朝的被子里的填充物不是棉花,而是木棉。木棉树和棉花有很大的区别,用來填充被子的东西也不一样,棉花填充被子是棉絮,而木棉用的是树皮和树干。木棉的纤维沒有棉花长,所以盖在身上总有一种扎皮肤的感觉。即便如此,苏任也沒有找到替代物,谁让棉花还沒有传进來。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下去,打了个寒颤:“今日可是个好天气。”

    韩庆抬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笑道:“今日初一,还是个阴天,先生从什么地方看出來是好天气了。”

    “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样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韩庆一愣:“先生要杀谁。”

    “谁都不杀,淮南国那些人虽然來咱们这里可什么都沒买,运來的那些财货又原封不动的运了回去,可惜了,”

    “啊,先生还是派人去了。”

    苏任道:“这话可不敢胡说,我是朝廷官吏,这江苏也是我的地方,來江苏的客商在咱们地界被杀人越货,以后还有谁敢來。”

    “在咱们的地方。”韩庆皱起眉头:“先生准备在淮南边界动手。”

    苏任看了韩庆一眼:“你怎么总把坏事情往自己身上按。都说了和咱们无关,那就和咱们无关,是他们在回淮南的路上碰见了山匪,被山匪打劫了,知道了吗。”

    “先生这招掩耳盗铃的计策恐怕骗不了人。”

    “哎,”苏任叹了口气:“韩先生还是沒有听清,我再说一遍,这件事和我们沒有任何关系,是淮南商贾碰见了山匪,不信的话等到了淮南您可以去问问那些商贾。”

    韩庆无奈的苦笑一声:“好吧,就算是山匪,可在淮南地界,有那个山匪敢打劫淮南王公子。”

    “淮南王公子有什么了不起。既然能做山匪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打劫淮南王可能不敢,区区一个淮南公子能吓唬谁。”苏任冲着韩庆挤了两下眼睛:“据说淮南边界的清风山有一伙山匪,那些人专门打劫过往富商和行人,如今淮南商贾带着那么多东西招摇过市,山匪岂能放过。”

    “苍狼。”

    “先生也知道。”

    韩庆点点头:“这个苍狼很不一般,据说以前还是个军官,不知道什么原因,带人呼啸山林,做了山匪,不过这人有个特点,专门打劫过往的商贾和官吏,对平民百姓秋毫无犯,清风山附近的百姓对其爱戴有加,甚至超过了当地官衙,若有纠纷不去属衙,反而上清风山找苍狼评理,也算淮南国一件奇事。”

    “哦。这么说來,此人还是个义匪。”

    “算是吧,但不管是义匪还是盗匪,总是匪,先生还是不要和此人交往过密,据说此人心狠手辣且足智多谋,短短半年时间便统一清风山一带的大小山寨,成了清风山一霸,淮南王曾经派兵清剿过,被苍狼逼退,反而让清风山在当地百姓心中闯出了名声。”

    “如此人才,淮南王竟然不用,看來这个淮南王有些眼拙了。”

    “那倒不是,并非淮南王不用,而是苍狼沒将淮南王放在眼里。”

    “哈哈哈,还是个有眼光的。”

    韩庆道:“先生该不会动了收服苍狼的心思吧。”

    “你猜。”

    两人一问一答,正谈的高兴。忽然传來人喊马斯的声音。蛮牛急匆匆跑进來,冲着苏任点点头:“回來了,一共四十三车全都拉了回來。”

    苏任大喜,耸肩将身上的被子掀掉,大步流星往门外走。不远处的一座临时仓库前,灯火通明,几十名兵卒正在卸车。看那些人的架势就知道车上装的全都是好东西,有几个大木箱需要七八个人才能抬下來。

    霍金纵马來到苏任面前,一脸的笑容:“大哥怎么样。我说全弄回來就全弄回來,一共四十三车,金五百,铜钱无算,还有不少上品货物,大概算了一下应该有八百金之多。这次咱们发财了,”

    苏任笑道:“去的人都回來了吗。”

    “大哥放心,我们沒费什么劲,那个刘宏就是个怂包,稍微吓唬一下就扔下别的商贾跑了,沒了刘宏,剩下的那些商贾岂是我们的对手。”

    “好好好,这次你们辛苦了,告诉你的二丫,准备些酒菜,让兄弟们美美吃一顿。”

    “好嘞,”霍金答应一声,翻身上马朝伙房而去。

    霍金走了,石宝在李敢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过來。苏任道:“别装了,再装我就让老黄真把你打残。”

    石宝连忙直起身子:“先生果然神机妙算,那些人真的是从清风山走的,只是苍狼把我们派去的人赶了回來,估计那家伙不想和咱们联合。”

    “不联合就不联合吧,既然不听咱们的,让他背黑锅也就心安理得了。”苏任拍拍石宝的肩膀:“让你办的事情可妥当。”

    “先生放心,一切都很顺利,那家伙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也沒费什么力气。”

    “哎,”苏任叹了口气:“桑家的人也就这样了,在洛邑还摆架子不见我,儿孙实在不成器,难怪……,下去休息吧。”苏任的话沒说完便住了口。

    韩庆看了苏任一眼:“先生怎么不说了。”

    “说什么。”

    “桑家,先生的话沒说完。”

    “不说也罢,你陪我了半晚上,也回去休息吧。他们都回來了,我要睡觉了。”

    不等韩庆告辞,苏任转身就往屋里走。留下韩庆站在路边,看着苏任的背影,想着心事。

    桑于集睡不着,一会躺着,一会坐起來,又一会干脆揭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车外的黑夜。所有人都跑了,财货也被人弄走了。道路上就剩下他一辆马车。自己高价请來的护卫,在石宝第一次恐吓的时候全都跑光了,幸好驭手是他的奴隶,要不然这时候就得他自己驾车了。

    桑于集是真的心疼自己那些钱,那可是这么多年他所有的积蓄,一朝被人夺走,就好像从他身上割下好大一块肉,直接疼到心里。

    “哎,”桑于集叹了口气,心里憋屈到了极点,可又无能为力。作为一个商贾,在这世上太沒地位,他们属于四民之末,谁都想从他们身上割肉,若不巴结有权有势的,迟早会被人一口吞了。但这一次他巴结错了对象。

    “快点,慢腾腾的什么时候能回家。”桑于集催促驭手加快速度。

    驭手连忙扬起鞭子狠狠的在驽马后背上抽了一下。

    “离舒县还有多远,这里是清风山地界,那个苍狼随时都会出现。”

    驭手左右看了看:“回主人,再有五里便是舒县,顶多半个时辰就能到,最迟天亮之前就能进舒县。”

    桑于集沒再说话,放下车帘,坐在车里想事情。他将自己赶到了一个死路上,后面是断崖,前面是深渊,无论往前还是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幸好前面的深渊上有一座独木桥,一只脚已经踩到了上面,那就只能往前,而且还得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必将尸骨无存。

    《诗经?国风》中有一篇诗歌,讲的是人们对大老鼠的痛恨,名字叫《硕鼠》。后世的人认为是百姓不满剥削阶级对他们的压榨,实际上讲的就是老鼠偷吃粮米,而百姓痛恨的事情。这个硕鼠不但破坏百姓生活,还破坏百姓辛辛苦苦的收货,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第524章 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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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狼长的很清秀,若不是穿着袍服,腰悬长剑,屁股地下坐着一张灰不拉几的狼皮孺褥子,任谁看了都觉得那是个女人。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就是这样一个人,被人惯之苍狼的名号,足见这人很不一般。

    苍狼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吕氏春秋》中,意思为青色。后來多方演变之后,意思有了很大的变化,包含称颂的意思,指的是在狼群中最坚韧最善战的狼,一般指的是头狼。清风山的百姓将苍狼这个名称送给一个山匪头子,可见苍狼多么的得人心。

    苍狼很少生气,既然长的清秀,平时也给人一种文弱的感觉。但是今天,苍狼的脸黑的让人害怕,特别是那双眼睛,只要盯着你看上一会,立刻就能感觉到森森的寒意。

    “老狗,到底是谁在给咱们栽赃,”苍狼沉声问跪在下面一个猥琐的男人。他是苍狼的心腹,专门负责打探情报,在清风山下的小镇上开了一座酒肆。

    “有人传说,那些人是从西面新建的那个江苏城來的,我也去看过那些人被打劫的地方,死了五个人,全都是一箭毙命,中箭的部位都一样,全在咽喉,那人的箭法奇准。”

    “江苏城,那边可有箭法如此好的人,”

    老狗连忙点头:“有,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父亲是当朝卫尉李广。”

    “那些人打劫了多少东西,”

    “大约有八百金,咱们的喽啰看的清楚,共四十三辆大车,大半装的都是钱财,可能比我说的还高。”

    “八百金,的确是很大一笔钱,那些商队的护卫也真不怎样,被人家杀了人还把东西抢走,淮南王这次的脸丢大了,呵呵,但是他们把事情栽赃到我的头上,就不容我不过问了,告诉兄弟们,盯紧江苏城,只要有商队出來,就给我狠狠抢,不抢够八百金绝不收手,这脏不能白栽。”

    “诺,”老狗嘿嘿笑了两声:“不用寨主吩咐,附近的百姓就替咱们盯着,只要江苏城的人越界,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苍狼的脸色缓和不少,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有意思,不是说江苏城就是一群商贾吗,何时有军兵驻扎了,”

    老狗连忙道:“前几日从六安來了一伙人,说是衡山王的使者,就是那个在会稽战败越人的小子,叫苏任,李广的儿子就是他的手下,來江苏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整日里带人捕杀沼泽地里的鳄鱼,从來沒有越界,咱们也就……”

    “苏任,此人我倒想见一见,不论私仇,我倒是挺佩服他的,一万军兵就能战败越人,是个人物。”

    “此人是官,听说和皇帝有很深的关系。”

    “难怪呢,”

    苍狼和老狗正在说话,门外突然闯进來一人,这家伙连滚带爬,一个跟头载进來,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立刻就鼻青脸肿,鲜血顺着嘴巴流。顾不上脸上的血水和泥污,对着苍狼抱拳行礼,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报,报,寨主,山下,山下……”

    “好好说话,”苍狼看了喽啰一眼,面带微笑,但是喽啰知道,若再说不好,自己的小命恐怕难保。

    咽了口唾沫,喘了两口气:“报寨主,山下來了一伙兵马,人数不少,为首的大将已经连杀我们六人,八寨主也被……”

    “说,老八怎么了,”

    “八寨主被人家生擒,那人放出狂言,要擒了寨主您,扒皮抽筋,还说……”

    “还说什么,”苍狼已经皱起了眉头,这表示他非常生气。

    喽啰连忙将脑袋杵到地上,不敢看苍狼的脸:“还说寨主您是伪君子,真女人,”

    “啪,”好端端的男人被人说成真女人,再好的脾气都要发作一下。苍狼摔碎了手里的酒杯,呼的站起身:“传令,点起人马,我要亲自会会那小子,”

    一直坐在角落的一人却不紧不慢的道:“寨主何必如此着急,以吾看此乃苏任的计策而已,他们人少攻不上我们青云山,才用这招诱惑寨主下山厮杀。”

    说话的这位是苍狼的军师,因为少了一只耳朵,人称独耳狼。当年苍狼还做校尉的时候,此人是苍狼家的门客,这么多年对苍狼不离不弃。按照他的话说,自己是个不全之人,苍狼能看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所以一只沒有离开苍狼始终兢兢业业,青云山能有如今的局面多半有此人的功劳。

    此人姓什么叫什么,沒人知道,來历也沒人知道,全寨上下都用军师相称,连苍狼也喊军师,对此人尊敬的超出任何人想象。

    “嗯,”苍狼点点头:“军师说的有理,那就不理他,”

    独耳狼摇摇头:“既然人家已经上门,还擒获了八寨主,岂有不理会的道理,寨主当亲自下山相迎。”

    “相迎,”苍狼道:“为何,”

    “苏任此人吾有所耳闻,原本是蜀郡一商贾,凭借智慧和胆气纵横蜀中,开拓夜郎、羌地两处商路,又单枪匹马说服元山盗,如此才得了朝廷赏识,如今以一万郡兵平灭越人,无论是声望还是在朝廷中的影响更是如日中天,寨主就不想见见此人,”

    “军师的意思是……”

    “青云山虽好,却不是长久之计,当初寨主杀上官造反实属无奈,难道这么多年寨主就沒有别的想法,”

    老狗听出了独耳狼话中的意思:“军师,若咱们归顺了朝廷,家眷怎么办,刘安可不会放过他们,”

    “刘安老贼,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苍狼咬牙切齿,粉白的脸上带着红晕。

    独耳狼道:“寨主放心,苏任一定有办法救出家眷。”

    “寨主,小人还是觉得不妥,”老狗连忙伏跪于地:“咱们的家眷被刘安扣留寿春,苏任不过一个使者,这次苏任打着咱们的旗号抢劫了淮南商贾,已经得罪了刘安,若咱们再与苏任合作,万一……,兄弟们跟着寨主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您可不能看着兄弟们的家眷被刘安宰杀,”

    独耳狼看着老狗一眼,又看了苍狼一眼,沒说话,一脸平静的喝茶。

    “寨主……,”

    苍狼把手一抬,转过脸道:“按军师所言办,”

    “寨主,”老狗显的非常着急,苍狼沒有给老狗机会,示意传令兵下去布置。深吸一口气,抖了抖衣袍,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老狗见苍狼沒有理会他,又对独耳狼磕头:“军师,您就行行好,放过兄弟们的家眷吧,”

    独耳狼微微一笑:“吾说过苏任有办法,自然就无事,。”不再理会老狗,慢慢起身在小童的搀扶下去了后院,只留下老狗呆坐在空空荡荡额大堂里。

    霍金骑着黑马,手里提着长戟,來來回回在山口叫阵,刚才杀神模样已经吓坏了那些山匪,一个个缩在木栅栏后面静静的看着,沒人敢露头,也沒人敢放箭。对面的几个人,一个见人杀人,一个百步穿杨,只要敢露出一点影子,就很有可能被人家射杀。

    “哈哈哈,都说青云山苍狼如何厉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吗,诺大个青云山竟然就沒个男人,是不是被你们那个女寨主带的全变成女人了,”

    霍金的叫骂声很大,离着老远都能听见。韩庆摇头叹气,站在苏任身后,他是韩家后人,战阵兵法自然也知道不少,可他从來沒见过这样打仗的。所有兵马全排在山口,让霍金这个二愣子上前骂阵。幸亏对面只是山匪,也幸亏自己这边有李敢,要不然霍金离人家的山寨那么近,只要一阵乱箭,立刻就能变成刺猬。

    “先生,差不多了吧,已经骂了一个时辰了,苍狼沒有一点动静,是不是不出來了,”石宝抬头看了看天色。

    苏任斜靠在草地上,面前摆着茶壶茶杯慵懒的像个女人。望着前面霍金的样子,苏任笑道:“不着急,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再等等。”

    “先生为何对苍狼如此,要我说直接攻上去抓住再说。”

    韩庆道:“苍狼虽是山匪,却在附近百姓心中很有威望,况且咱们人少攻打山寨乃是下下策。”

    “那小子要是不出來咋办,”

    “他会出來的,放心,”苏任神秘一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算他不想出來,也有人会让他出來。”

    寨门突然打开,一个粗壮的声音突然从寨墙后面传出來:“外面的人听着,我家寨主要见苏中郎,”

    苏任冲着石宝挤了挤眼睛:“我说的怎么样,”

    石宝一脸的不可思议,愣在哪里。苏任道:“还愣着干什么,让小金子回來,咱们见见这个苍狼。”

    沒有马,苍狼坐着一条滑竿,四个壮硕的大汉抬着出了山寨,身后只跟了一名贴身小童。要说苍狼还是有些胆气的,到底是当过校尉的人,并沒有被苏任的阵势吓住。

    苏任站在一箭之地外等着苍狼,自有人摆好桌椅,放上茶杯茶壶,刚刚冲泡好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格外的清新。苍狼看了看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并沒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冷哼一声:“你就是苏任,”

    “大胆,”黄十三一抓剑柄,对苍狼怒目而视。

    苏任伸手放在黄十三的手腕处:“正是在下,是不是让北宫夫人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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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收服的方法

    南方的山就没有险峻的,特别是江淮之地,由淮河与大江冲击出来的大平原,有个土包当地人就冠之山名。青云山就是个大土包,只因比四周高了那么一二百米,站在山下能看见山峰好像在云端,所以起了个青云山的名字。

    苍狼这个名号也不是特有,按照青云山的规矩,所有青云山的大债主都叫苍狼。现任苍狼实际是前任苍狼的妻子。当年苍狼因不满刁难,一怒之下杀了上官,带着手下百十个相好的兄弟在青云山做了盗匪。刚开始那些年,屡屡受到淮南国和衡山国的打击,眼看岌岌可危。

    在淮南国和衡山国联合攻打的最后一次战斗中,青云山眼看就要完蛋,前任苍狼与淮南王刘安做了一个交易,青云山自愿替淮南国把守西部,负责监视衡山国,从而换取青云山的片刻安宁。作为条件,青云山山匪的家眷被扣留寿春,苍狼自刎表示自己的诚意。于是乎苍狼的妻子北宫瑾接任苍狼的位置,做了青云山的大债主。

    苏任探出脑袋往北宫瑾身后看了看:“咦,怎么不见青云山的军师?没有他在场,夫人做的了青云山的主?”

    北宫瑾喘着粗气,瞪着苏任:“我乃青云山大债主,有何事做不了主?”

    “呵呵!夫人真乃女中豪杰,连你丈夫临死前的叮嘱都不遵守了?”

    在苏任一口说破自己的身份时,北宫瑾就已经很惊讶,此时再听苏任提到丈夫临死遗言,北宫瑾就震惊了。原来人家早就对他们了解的清清楚楚,所以才会率兵前来,看来军师说的一点都不错,眼前这个苏任的确很厉害。

    苏任见北宫瑾不说话,接着道:“夫人不会还不知道你的那个军师是什么人吧?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话说七王之乱刚刚结束,桂城镇来了一个奇怪的人,此人年纪不大却长的老态龙钟,最引人注意的地方就是左耳没有了,当时的桂城军候见此人可怜,便赏了几个钱,谁料想此人赖上了桂城军候,自愿做了桂城军候的门客,不求钱财,只求温饱。”

    “没人知道此人的名姓,因为少了一只耳朵,所以大家都叫他独耳!独耳是个很有见识的人,对桂城军候很中心,一路扶持用了三年不到便将桂城军候变成了校尉,校尉对独耳信任有加,一次醉酒提起了上官对他的打压,放出狂言要杀了上官。”

    苏任慢慢坐下,示意北宫瑾请坐,亲手为北宫瑾斟茶:“谁料想校尉的上官第二天真的死了,大家立刻想到了校尉和他酒后的话,校尉大惊询问独耳办法,独耳便让校尉带人占据一处险要为根基,日后若有机会再为自己洗刷罪名。”

    “校尉听从了独耳的建议,率领自己的亲信百十人来到青云山,独耳替校尉一步步计划,先收拢民心,再招兵买马与官府周旋,只可惜时间不等人,在衡山国和淮南国的双重打压之下,青云山练练败退,校尉为了自己的手下甘愿赴死,以一人性命挽救了青云山五百多口,可惜……”

    “别说了!”北宫瑾泪如泉涌,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苏任并没有停下,接着道:“校尉临死前交代自己的妻子,要守好青云山,什么事情都要先问问这个独耳,只要独耳同意才能进行!校尉对独耳信任有加,甚至于将自己的青云山相托付,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最信任的独耳才是青云山最大的威胁。”

    北宫瑾一下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苏任。

    苏任将桌面上的茶水往北宫瑾身前推了推:“夫人是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么多,还是想知道这个独耳到底是谁?”

    北宫瑾没说话,依然盯着苏任。

    苏任端起自己的茶杯,轻呷一口,将嘴里的茶叶沫子吐出来:“我怎么知道的不能说,但是可以告诉夫人这个独耳是谁。”

    “七王之乱被平定之后,七王被杀的被杀,被俘的被俘,还有不少畏罪自杀,总之下场都不好!七王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吴王,吴王狡诈残暴也最有带兵经验,吴国也是最后一个被平灭的国家,吴王自知自己难逃一死便用自杀的方法来救自己的家眷,可惜他想错了文帝的愤怒,吴王已死,皇帝下令将吴王家眷全部腰斩,只有吴王的第七子刘奎逃脱。”

    “刘奎虽然逃走,也过的很艰难,原本的王府公子,成了通缉犯,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流落街头与乞丐无异,眼看走投无路的时候,被你的丈夫,时任桂城军候相救,这么多年一只留在桂城军候身边,想尽办法要替吴王复仇,不惜使用各种诡计搅合天下,淮南王刘安已经被他劝服,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衡山王、胶东王、济南王等等,而你们青云山不过是刘奎的一个庇护所而已。”

    “枉你丈夫如此信任他,却被人家利用了一辈子,哎!说起来就是个大傻瓜!”

    北宫瑾从刚才的激动中平静下来:“此乃挑拨,我不会相信!”

    苏任笑了笑:“信不信都是夫人的事情,当年你丈夫的死与其说是自刎,倒不如说是被淮南王逼迫的,再往深的想一想,堂堂淮南王对你们这小山寨如此上心夫人不觉的奇怪吗?眼看就要打下青云山,却因为一个人的死就退兵了,听着都觉得好笑。”

    “还有!”苏任没让北宫瑾插话:“与淮南王谈判的计划不会是你丈夫想出来的,恐怕有某些人的影子,夫人离令夫君最近,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夫人可以好好想想。”

    天色已黑,四周亮起明晃晃的火把。一下午基本都是苏任说,北宫瑾一言不发的倾听,对苏任的话没有反驳,也没有追问,坐在哪里呆呆发愣。茶壶里的水续了好几回,喝进嘴里早已经没了清茶的味道。

    将最后一杯水喝完,苏任道:“夫人,在下再说一句,要救你手下的家眷我有办法,不过夫人要答应率人去江苏,也不要做山匪了,做回校尉如何?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也只说一次。”

    “夫人不用现在就决定,明日黄昏之前是最后期限,过时不候!不要以为你的青云山固若金汤,在我的秘密武器下,攻下这个小土包不是什么难事!好了,夫人请回吧,咱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北宫瑾是怎么回来的她不知道,脑子里全是苏任的话。北宫瑾后悔和苏任这样的人见面,也庆幸见了一面,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个能将你来龙去脉摸的一清二楚的人都不是好对付的对手。这样的人若是朋友,则另当别论。

    “军师,你真的觉得苏任能救回兄弟们的家眷?”北宫瑾第一次对刘奎生出了怀疑:“或者说您是想利用此事激怒刘安,从而……”

    刘奎看了北宫瑾一眼:“这些话是苏任给你说的吧?”

    北宫瑾没有否认,点点头。

    刘奎忽然笑了:“当初鼓动苍狼杀上官的时候,吾的确抱有私心,自从来到青云山这么多年,时间一天天的过,吾也从翩翩少年变成如今的垂暮老者,想法上也改变了很多,仇恨在心里一分分的减少,心里的负担也在慢慢减轻,到现在什么仇恨?呵呵,比起那些兄弟的家眷又能算得了什么?活人总比死人来的重要,你说是不是?”

    “军师!”北宫瑾是个女人,可以说和刘奎的遭遇差不多,两个人如今都是孤苦伶仃,背着血海深仇。如果刘奎再年轻几岁,凭这几句话与北宫瑾抱团取暖都有可能。

    刘奎长叹一声:“若苏任答应救出那些被刘安看押的家眷,吾情愿送上这颗人头!”

    苏任大啦啦躺在太师椅上,腿上盖着一条雪白的熊皮褥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捏着肉块,吃的满嘴流油。干粮他吃腻了,作为大汉军队的主食,沿袭了秦代的风格。锅盔是最好的干粮,一匝厚的面饼被烙熟,放在胸口,干吃、泡水都可以。危急时刻还能当做盾牌用。

    苏任可吃不惯那东西,放的太久又干又硬,石头都砸不烂,更不要说牙了。而且江淮之地潮气太重,就算是锅盔也会很快变质。所以,苏任让人用盐腌制出来的肉干很受手下的喜欢。这样的肉有味道,还有嚼头,最可贵的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一点问题。

    苏任手上的肉已经蒸煮过,咸味淡了很多,正好可以和面糊一起吃,既不咸又略带咸味。一口将酒喝干,示意韩庆给自己斟酒。不等韩庆动手,石宝已经将苏任的酒杯添满。

    韩庆一笑:“先生,苍狼虽然有些民望,却没必要如此对待吧?先生若想收服,只需派一位能说会道之人足以。”

    苏任又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收服有收服的区别,如你所言派人来,苍狼应该也会答应投降我们,却是身在江苏心在寿春,只有将他们的心也拉到江苏,这才是真正的收服。”

    “先生是说苍狼和刘安……”

    “不是苍狼和刘安,是刘安在胁迫苍狼,要想收服苍狼就得将刘安看押的那些青云山家眷弄出来。”

    “苍狼有什么好的,咱们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霍金很不满,一边吃东西,抬脚就踢在被他生擒的青云山八寨主身上。

    隔壁老王

第526章 礼不可废

    衡山国的使者进入淮南国地界,无论这个使者是什么人?做什么事?既然拿着衡山王的节杖,那他就代表衡山王,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中郎左吴是迎接苏任的礼官,只可惜远远的看见苏任的帐篷,就被霍金带着人拦在了外面。左吴再三强调,自己是迎接的礼官,霍金只有一句话,没有苏任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左吴让霍金去通报一声,霍金却冷笑着说他是校尉不是门子,搞的左吴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的大营外等了一天一夜,苏任终于接见了左吴。左吴可不是一般人,淮南王手下有八位俊才,左吴就是其中之一。第一眼看见苏任大营驻扎的位置和方向,左吴就明白苏任在干什么。大营扎的很好,一前一后两个营门,正门对着官道,防守的兵卒却稀稀拉拉,反倒是面对青云山方向的后门人声鼎沸。

    “在下淮南国中郎左吴拜见苏先生!”左吴不卑不亢,行礼规矩,说话得体:“奉淮南王之命,前来迎接苏先生,大王已在寿春摆设酒宴,只等苏先生莅临。”

    苏任点点头:“左中郎请起,此次我受衡山王之托出使淮南国,还请左中郎多多帮衬,感激不尽。”

    苏任的身份很特殊,他是朝廷的中郎将,而且是有爵位的人,和左吴这样的郡国小官差着好几个层次。但他又是衡山国的谒者,论起来与左吴的中郎差了好远。虽然他是衡山王使者,官级却不高,在左吴离开寿春之前,刘安带领一帮人就对怎么称呼苏任进行了好久的商量。

    “岂敢,苏先生客气!”左吴起身,左右看了看:“今日天气不错,苏先生可否启程?”

    “好!启程!”

    左吴一笑,不等苏任的屁股离开座位,又道:“苏先生见谅,按照礼节,使者在进入他国之前,不得允许所带兵马……”

    “此乃先生的家将,淮南国不会禁止他们进入吧?”侯勇站在苏任身旁,大马金刀盯着左吴。

    左吴又一笑:“侯将军说笑了,苏先生的家将岂能不允许进入我淮南国,只是文书上写的清楚,苏先生此来只有一百护卫,如今这大营之中少说也有五六百人,这么多兵马进入淮南国,在下不好交代,还请苏先生包涵。”

    苏任一抬手,制止侯勇继续说话,笑道:“此事是我做的不对,既然如此那就一百护卫,其他人不带了,留在江苏。”

    “多谢苏先生!”不等别人再插话,左吴立刻将此事敲定。

    有人引导,进入淮南国就方便很多。沿途郡县纷纷举行仪式欢迎,比起离开六安的时候,这里的欢迎程度让人觉得惊讶。每一处郡县太守和县令率领大小官吏出城迎接,并组织百姓沿街观看。有几处甚至于将道路两旁的店铺关门,所有的热闹全都给了苏任代表的衡山国使团。

    从青云山到寿春的路并不远,若是快马用不了一天就能抵达,但是苏任一行足足走了三天这才看见寿春城。和后世的那座战略要地相比,现如今的寿春城要小很多,只有南门可以一看,却也是城楼低矮,没有瓮城,每隔三五百步的箭楼更是寒酸。其他几面比这南边更不如,不但没有城楼连箭楼都小的可怜。

    今日一早,城门守卫接到命令任何人不等出入,致使拥堵在城门口的百姓聚集了好大一片。所有人眼巴巴的望着大路,不知道今日有什么样的客人前来,竟然有这般阵仗。

    世子刘迁代替淮南王刘安在城门口迎接苏任。刘迁年级不大,清秀的脸庞透着精明,特别是那双眼睛让人一看就觉得灵动。只不过太灵动,反倒给人狡诈的感觉。

    远远的苏任的一行出现在大路上,刘迁嘴角一撇,微微摇头。身旁伺候的仆人连忙问道:“世子,是否开始?”

    刘迁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开始吧,越隆重越好,都把眼睛放亮一点,这个人可是咱们大汉的功臣!”

    鼓乐声起,随着微风吹进苏任的耳朵。韩庆一皱眉,对苏任道:“先生,不对呀!”

    苏任笑了笑:“怎么了?这乐曲不错。”

    “正是此乐不对,此乐乃是皇帝祭天的乐曲,这时候吹奏恐怕不妥。”

    “哦?这里面有讲究?”

    韩庆点头道:“乐舞不可乱用,按照周礼记载,此乐为陛下祭天时的大乐,平常人不可演奏,若违制当以大不敬论罪,轻则腰斩,重则车裂!”

    “啊!一首乐曲有这么大的罪?”从韩庆脸上看出他不是开玩笑,苏任立刻抬起右手:“停!将左吴叫过来?”

    不等人喊,左吴已经出现在苏任眼前,笑眯眯的对苏任道:“先生为何不走了,世子率领淮南国官员早早就在城门口等候,大家都想见见苏先生,为何留在此地?”

    苏任看着左吴,盯着他没说话。左吴低头冲着自己身上仔细看,并没有发现不妥:“在下可有失礼之处?还请苏先生指正。”

    “失礼倒是没有,只不过今日我不想进城,劳烦左中郎去告诉你们世子,明日一早再说。”

    “苏先生,这恐怕不妥吧?世子已经等候多时,若是苏先生不进城,让别人知道会说苏先生不通礼数。”

    “不通就不通吧!总比被腰斩或者车裂强。”

    “此话从何说起?苏先生乃是朝廷功臣,又是衡山王的使者,谁敢如此对待苏先生?”

    “别给我废话,说不进就不进!”一转身对黄十三道:“传令扎营,就在这片粟米地里!”

    “苏先生!苏先生?”

    任凭左吴不断呼喊,苏任对其置之不理。蛮牛和黄十三挡在苏任身后,将左吴推出去老远。

    眼看着苏任已经出现,突然间又停了下来,然后便是要扎营的迹象。仆人来到刘迁身旁,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对刘迁道:“他们怎么不走了?”

    刘迁笑道:“这小子还真有些意思,竟然听出来了,传令换一首,再派人去请苏任进城!”

    “一个商贾竟然能听出曲子不对,该不会是他不敢进城吧?”

    刘迁扭头瞪了仆人一眼,仆人连忙下去安排。

    又一人来到苏任的队伍前,与左吴对望一眼,大声喊道:“淮南国中郎伍被求见苏先生。”

    黄十三怒道:“喊什么?军营重地禁止大声喧哗,你们淮南国的人都这么不懂规矩吗?”

    正在与韩庆说话的苏任听见喊声,回头望了一眼。自称伍被的人是个中年人,往哪里一站给人一种智者的感觉。此人相貌清瘦,胡子梳理的平平整整。身上的袍服虽然有些掉色,正好突出了他的书卷气。对于这样的人,苏任一眼就看中了,有学问的人谁都愿意接近。

    来到大路上,苏任上下打量伍被几眼:“伍中郎也是来邀请我进城的?”

    伍被连忙施礼:“刚才礼官弄错了乐曲,世子已经责罚,还望苏先生不要生气,免得耽误大事。”

    “弄错了?是吗?堂堂淮南国的礼官,连什么样的乐曲都不知道,可见这个礼官离死不远了。”

    伍被点点头:“正如苏先生所言,的确该杀!”

    “那好,我看见人头再进城不迟!”

    左吴一愣,扭头看了伍被一眼:“这……!”

    “淮南国礼官犯下僭越之罪,此事若被陛下知道,不知会不会降下雷霆之怒?淮南王可是著书的行家,连这一点都分不清楚,这样的礼官不杀怎么行?”

    伍被深吸一口气,对苏任再次行礼:“请苏先生稍等!”

    刘迁没想到苏任竟然如此狠毒,本是一场恶作剧,苏任竟然要杀人。先不说他们一路上比迎接皇帝的使者都要上心,才刚到寿春便要用血来祭旗,这也太跋扈了些。

    “哼!他以为自己是谁?一个小小中郎将,就算是衡山国的使者又能如何?哪怕是衡山王亲来,本世子也不用如此客气!”刘迁气的哇哇大叫:“既然如此不给面子,那就晾着他!”一转身就要往回走。

    伍被连忙将刘迁拉住:“世子稍安勿躁,刚才的事情的确是我们做错了,大王对苏任如此,就是看在皇帝的面上,不如咱们退一步免得给大王惹麻烦。”

    刘迁皱着眉头。为何对苏任如此客气,刘迁是知道的,本想给苏任一个下马威,却被人家抓住了把柄。一咬牙,扭头看向礼官。礼官的腿都在发抖,战战兢兢可怜巴巴的望着刘迁。刘迁想了好久,摆摆手示意办事。

    礼官大惊,慌忙跪地:“世子救我,救我……!”

    一颗人头,满腔热血。淮南国礼官为刘迁的恣意妄为背了黑锅。苏任对那颗人头看都没看,便挥手示意拿走。

    伍被道:“苏先生,僭越之人已经伏法,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城了?”

    苏任摇摇头:“此乃大罪,当灭九族。”

    “你!”左吴看着苏任咬牙切齿。

    伍被道:“苏先生,此乃礼官一时不查做下僭越之罪,看在他已经伏法的份上,请放过他家中老母幼子,上天有好生之德,苏先生就当做了一件善事。”伍被拉起长袍跪在苏任面前,一个头磕下去:“在下请苏先生放过礼官家眷!”

    苏任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一双眼睛望向左吴,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隔壁老王

第527章 刺客

    作为迎接苏任的礼官,左吴和伍被与苏任都是平等的关系,但是他们两人全都跪到了苏任面前。刘迁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将左吴和伍被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般低声下气哪还有淮南国中郎的样子,今日他们淮南王府的脸算是丢尽了。

    苏任长叹一声,伸手将两人拉起來:“左中郎和伍中郎都是大智慧之人,刚才的事情若真是礼官所为,你俩信吗,哎,算了,看在二位的面上此事作罢。”

    伍被再次拱手:“苏先生宽宏大量,在下佩服。”

    苏任一笑:“不用拍马屁,进城吧。”

    聚拢在城门外的百姓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们才不管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什么问題,只是在礼官被砍头的一瞬间,觉得今日沒带个面饼來有些失策。据说吃了带有人血的馒头,无论是胆气还是智力都会有所提升。望着那具无头尸体,不少人长吁短叹。

    刘迁使劲将怒火压下去,上前抓住苏任的马缰:“苏先生远來定然辛苦,我等奉父王之命在此迎接,还请苏先生见谅,父王国事缠身不能亲自相迎,请苏先生包涵。”

    苏任很不客气,翻身跳下白马,眼睛只在人群中搜寻,对刘迁视而不见。牵着马缰的刘迁有些尴尬,继续牵着马缰就变成了人家的马童,若现在放手,刚才的表现指定被人耻笑。便又凑上去:“苏先生,请,知道苏先生來,父王将一处别院腾了出來,专门供苏先生居住。”

    苏任还是沒理会刘迁,转身在侯勇耳边说了几句,侯勇连忙点头,将手中的长戟一挥,一百军卒呼啦啦将城门口围了起來,一阵鸡飞狗跳,围观的百姓连忙后退,可惜人数太多,一片惨叫声。那些把守城门的淮南兵卒大惊,若不是城外还有世子刘迁和一众官吏,关城门都是轻的。

    “这,苏先生,这是何意,”左吴连忙上前。

    苏任黑着脸,盯着远处的侯勇,直到侯勇带人将几个人摁倒在地五花大绑,这才转过头:“有刺客,”

    这三个字让所有人惊讶不已,刺客,哪里來的,谁的人,他们要刺杀谁,一连串的问題出现在所有人的脑子里,再也顾不上生气,纷纷扭头望向侯勇那边。刘迁也连忙转头,看着侯勇带着三名汉子走过來。几个人全都是农夫打扮,短袄长裤,一根布袋系在腰间,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

    侯勇将几把短剑让面前一丢:“先生,全抓住了,这些是从他们身上搜出來的。”

    “冤枉呀,我等是……”

    “啪,”不等那人说出话,一记重重的耳光便打在脸上,满嘴的鲜血带着几颗牙齿。那刺客只觉得天旋地转,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耳朵里面就好像开启了震动模式,嗡嗡的响个不停。

    “说,你们要刺杀谁,”侯勇眼神冰冷,从几人脸上扫过,吓的几个人两腿发软。

    刘迁紧皱双眉,要说这几个人离远点他未必认得出來,如今就在眼前他一眼便看出了这些人的來历。但是他不好说,身怀凶器被人家当场抓住,即便不是刺客也脱不了干系。今日是迎接使者的日子,所有护卫自由兵卒承担,三个农人打扮的人怀里揣着短剑,任谁想都不应该是好人。

    苏任示意侯勇停手:“侯将军,这里是寿春,如何处置刺客应交由寿春城守处置,咱们是客人不可喧宾夺主。”

    “喏,”侯勇沒有多言。

    “世子,可否叫城守出來接收,”

    刘迁连忙恢复神色,抬头找了一圈将城守喊出來。苏任并沒有再为难,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已经让苏任挣足了面子,闭着眼睛都能猜出那几个怀揣兵器的家伙是谁的人,抓过來的目的就是要宣示自己的强横,而且效果很好。

    作为使者,如何维护自己的尊严是需要技巧的,哪怕是下国使者,在出使的时候用一些小智慧也能为自己一方挣回面子,比如蔺相如。至于以后淮南王怎么找衡山王算账,那不是苏任操心的事情,最好是这两兄弟反目成仇一个拆一个的台。

    将苏任送到别院,刘迁怒气冲冲回到自己的世子府。刚一进门,怒火再也压不住,杯盘碗盏扔了一地,那些伺候的仆役下人也沒有逃出魔掌,直到一片狼藉哀嚎漫天的时候,刘迁的怒气才稍稍消散一点。

    “去,准备车马,本世子要见父王,”

    管家连忙答应一声,出门去准备。管家刚走,门子便进來禀报:“禀世子,中郎左吴、中郎伍被求见。”

    “他俩來干什么,看本世子的笑话,”刘迁的怒气再次被点燃:“这两个小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然给那小子下跪,让我们淮南国的脸面往哪里搁,本世子不见,”

    门子见刘迁正在气头上,沒敢多言语,施礼便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又被刘迁喊住:“让他们进來吧,”

    左吴和伍被在淮南王心中很有地位,可以说是淮南王的智囊,深受刘安信任。刘迁虽然是世子,这两人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进了大堂,伍被和左吴便被里面的状况吓了一跳。

    左吴怒道:“尔等还不赶紧收拾起來,”

    仆役们这才从地上爬起來开始收拾。

    刘迁坐在主位动都沒动,微微抬起眼皮:“二位中郎不在别院陪同衡山王的使者,跑本世子这里來干什么,”

    伍被对刘迁施礼道:“世子今日为何要羞辱苏任,昨夜大王吩咐不可怠慢,若因为这些事情影响大王的计划,恐世子担待不起。”

    “你是在教训本世子,”刘迁猛然坐直身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伍被。

    左吴连忙上前:“世子息怒,伍中郎也是着急,今日之事对咱们很不利,我等二人來此是想与世子商议商议,看看有什么办法弥补沒有,”

    “弥补,如何弥补,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咱们淮南国的脸被你们两人丢尽了,用不了多久便会天下皆知,如此还怎样弥补,”

    “只要朝廷不知道就好,”左吴道:“郡主在长安,世子当立刻派人给郡主写信,告知此事,请郡主从中斡旋,另外需要与苏任讲和,只要苏任不说,旁人多言也是于事无补。”

    刘迁也是聪明人,当初搞的时候就是想让苏任出糗,但是事情并沒按照他的设想进行,不但将他自己卷了进去,甚至有可能连累整个淮南国。

    “你说,如何与苏任讲和,”刘迁示意二人就坐:“听五弟讲,苏任爱财,二位觉得送些钱财可好,”

    伍被摇摇头:“苏任爱财不假,苏任是商贾出身,这几年更是天下震动,建城都不在话下,世子觉得多少钱可以让苏任闭嘴,”

    “那就女人,男人心中只有两样东西,金钱和女人,不要金钱女人应当会接受吧,”

    伍被又摇摇头:“苏任此人志向不小,新婚半月便千里迢迢來到会稽,一年时间从來沒听说过他找过女人,足见此人并不好色。”

    “钱不行,女人也不行,那如何办,”

    左吴与伍被对望一眼:“要让一个人闭嘴的方法很多,世子何必寄希望于这些俗物,雷郎中人称淮南第一剑客,世子何不请他帮忙,”

    “你是说……”

    伍被道:“苏任大智大勇,深的皇帝信任,这样的人日后必成我淮南国心腹大患,五公子在城门口埋伏刺客恐怕就有此意,只是沒想到苏任竟然知晓,如今苏任进城,世子决不可错过这个机会。”

    刘迁皱起眉头开始思量:“话虽这么说,你也说了苏任是皇帝心腹,若死在咱们淮南国,咱们更加脱不了干系,况且他还是衡山王使者,两国交战尚且不斩使者,何况父王与淮南王还是兄弟,此事恐不妥吧,”刘迁看了两人一眼:“是你们二人的意思,还是父王的意思,”

    左吴道:“是我二人的意思,恐怕大王也默许了,要不然五公子不会如此鲁莽,只要人死了,什么样的借口都好找,过些时间,恐怕就沒人再记起苏任这个人了。”

    “是呀,世子不可犹豫,苏任此次只有一百军卒护卫,正是好机会,若等将來其率领大军而來,就什么都晚了,”伍被跟着一起劝,刘迁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过了好久,刘迁摇摇头:“此事本世子干不合适,二位可取找五弟或者刘不害,他们两人不是一直想要得到父王的喜爱吗,那就给他们个机会,至于雷被愿不愿意,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这可是世子在大王心中站稳脚跟的一步棋,您就如此放弃了,”

    刘迁望着左吴:“此事就这么定了,将來事情成与不成与我无关,來人,送客,”

    伍被和左吴从世子府出來。伍被对左吴道:“我说的如何,咱们这位世子太过精明,你我绝对劝不动他,”

    “他不是精明,而是蠢笨,若沒有大王的庇护他就是一个废物,比五公子差远了,这样的人不适合做淮南国的世子,我这就去找雷被。”

第528章 两父子

    终于到了寿春,住在淮南王的别院里,苏任美美的睡了一觉,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觉得浑身清爽。面见淮南王的事情被安排在下午,中午这段时间沒事干。负责接待他的左吴和伍被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昨夜走后一直沒有再來过。

    院子不错,到处透着绿意,苗圃、花卉应有尽有,最让苏任喜欢的是后院庭院中那颗叫不出名字的大树郁郁葱葱,这在北方的冬天是很难见到的。知道苏任习惯的黄十三早已经让人在树下摆上几案和几个坐垫。

    吃罢了早饭,苏任打了个饱嗝,用水漱口之后,信步來到大树下,轻轻拍拍树皮。树形很不错,高高大大如同伞盖覆盖几乎整个院子。苏任不认识是什么树,看上去象杉树又觉得像松树,想找个人问问,整个院子里一个仆役和下人都沒有。

    “此树名叫紫杉,也叫赤柏松,看样子应该有百年光景,只可惜只有一株雌树,若再有一株雄树,等到來年**月便是红果慢枝,必定美不胜收。”韩庆來到院中,见苏任正在研究院子里的大树,便出口说明。

    苏任回头:“难怪我觉得既像杉树又像松树,据我所知结红果的杉树只有一种,名字叫红豆杉,该不会就是它吧,”

    韩庆一笑:“红豆杉这个名字倒是贴切,”

    抬头望着大树,苏任在心里衡量这么大一株红豆杉放在后世能卖多少钱,只可惜这里是汉代,沒有那个二百五为了一颗树投入成千上百亿。苏任叹了口气,暂时搁置自己的发财计划,盘腿坐在垫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你从外面进來,难不成有什么事,”

    韩庆一笑:“先生怎么知道我出门了,”

    苏任笑道:“一身的晨露,脑袋上还有露水,鞋上的泥沒干,袍服下摆上也有泥,说明你去的地方不近,又见你红光满面,想必是好事,说吧有什么好事,”

    韩庆按照苏任所言,上上下下将自己打量了一遍,不仅佩服苏任观察入微,还佩服苏任猜想的一点沒错,摇头苦笑两声:“先生的眼光果然不一般,的确有好事,先生可知道淮南第一剑客,”

    好端端的说起树,又好端端的说起淮南第一剑客。两件事看上去并沒有什么关联,苏任倒是从中品出了些许意思。若说红豆杉是苏任一时起意,那韩庆的发问绝不是空**來风。要说旁人苏任可能不知道,作为一个武侠迷,淮南第一剑客雷被的大名,苏任清楚的很。

    要有江湖先有侠客,要有侠客先有豪侠。侠客的原型就是古代的那些豪侠,当然这些豪侠可沒有小说中说的那般大义凛然,他们更像古惑仔里面的黑社会,多是一些泼皮无赖,或者攀附权贵,或者聚众勾连,在当地行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事情。

    除了这些无赖,侠客的來源还有一种人,被称作剑客。君子六艺中包涵礼、乐、射、驭、书、数,到了秦汉之际又有了剑术,也就是说老祖宗其实很注意人的全面发展。拿孔子來说,不但学问好,驾车的技术也是一流的。和后世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相比,古人才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精英。雷被号称淮南第一剑客,也是淮南八骏之一,是淮南王手下得力人才,不但学问做的好,剑术更是一绝。

    韩庆突然提到雷被,苏任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刘迁准备找雷被对付咱们,”

    韩庆摇摇头:“不是刘迁是左吴和伍被。”

    “呵呵,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淮南王和刘迁都沒有动静,这两个人反倒着急了,说说他们准备怎么对付咱们,”

    “并非对付咱们,及时雨送來的消息说左吴让雷被刺杀刘迁。”

    “刺杀刘迁,雷被又不是傻子,刘迁是淮南王世子,杀他不是找死吗,”

    韩庆神秘一笑:“先生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快说,别废话,难道说左吴和伍被准备让淮南王另立世子,”苏任的眼睛一下睁大:“等等,我好像明白了,该不会是刘宏吧,”

    韩庆点点头,对苏任分析问題的能力赞叹不已:“先生思虑缜密,在下佩服。”

    苏任笑道:“看來这个刘宏在淮南各级官吏中的地位不低呀,左吴和伍被都是淮南王刘安的心腹,竟然都支持刘宏,刘迁这个世子也做的太窝囊了。”

    “那倒不至于,实际上淮南王还是很喜欢刘迁的,要说淮南国最窝囊的公子,恐怕是淮南王的长子刘不害了,因为他是庶出,非但淮南王不喜欢他,就连刘迁和其他几位公子都对他们的兄长沒有好脸,无论刘不害做了什么样的大事,刘安从來沒正眼看过他。”

    “哦,既然如此我倒想见见这个人。”

    韩庆道:“人就在门外,先生相见立刻就能见到。”

    “來了,什么时候來的,”

    “今日一大早就來了,还带着儿子刘健,在下觉得刘不害已经废了,倒是刘健先生可要留意,此子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只要能搬到他的几个叔叔,估计什么事都能做出來。”

    “好,太好了,快快相请,”黄十三就要出门,苏任又连忙拦住:“等等,我要去迎接,”

    刘不害四十多岁,他的母亲本是王宫的婢女,刘安酒醉才有了刘不害。虽然是长子,却因为母亲的身份低微,生下刘不害之后便被王后荼赶出王宫,下落不明。后來听说饿死在什么地方,暴尸数月连个收尸的都沒有,而刘安对此不发一言。那时候刘不害还小,长大之后知道了母亲的遭遇,便对王后荼恨之入骨,只可惜自己沒有本事替母亲报仇,整日里浑噩度日借酒浇愁,刘安就更不喜欢他了。

    刘健是刘不害的儿子,从小就从父亲嘴里得知祖母的事情,幼小的他便对王宫里的那些人和欺辱刘不害的叔叔们也恨了起來。这么多年,面对祖父和叔叔们对父亲的欺辱,刘健看在眼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替父亲出气,他在等待一个机会。苏任的到來,让刘健看到了些许希望,今日刘不害也是刘健硬拉着來见苏任的。

    在别院门房中等了一早上,父子二人心里着急,面上却装出一脸平静。当苏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刘不害和刘健慌忙站起身。

    刘不害长了一副方正的脸,可能随他的母亲,与刘家特有的长脸沒有一点相似度。刘健十七八岁,和他父亲一样,长的方方正正,但是那双眼睛却继承了刘家人的特点,阴郁而深邃。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昨日太累,今日起來的晚了些,这些家伙也不告诉我,若早知道大公子來了,就算爬也得爬过來相见,”苏任表现的随和而客气:“快快,里面请,”

    刘不害拱手相谢:“苏先生客气,叨扰之处还望包涵。”

    刘健不等刘不害介绍,自己站出來对苏任施礼:“小子见过苏先生,都说苏先生乃是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想我只比先生年幼几岁,却不敢和先生相比。”

    “公子说笑了,在下俗人一个,岂能与小公子比肩,小公子乃是大富大贵之人,我们也想如小公子一般,可惜沒有好命,呵呵呵,”

    “哎,”刘健叹了口气:“苏先生羡慕我,岂不知我更羡慕先生,若苏先生不嫌弃,吾愿在苏先生手下效力,不知可否,”

    “健儿,”刘不害连忙打断刘健的话,虽然他母亲的出身不好,但他父亲可是堂堂诸侯王,上等人的自尊心让刘不害狠狠的瞪了刘健一眼:“汝不好好进学,在苏先生身边只会添乱,万万不可,”

    “父亲,我……”

    苏任笑道:“二位请,今日大公子和小公子來,蓬荜生辉,尝尝我从衡山国带來的清茶,这些茶是翠香楼专门从蜀郡弄來的,味道很好,而且有延年益寿的作用,若二位喜欢,走的时候带几包。”

    刘不害连忙相谢:“那就多谢苏先生了,”

    自有人献上茶水,几人分宾主落座。淡淡的茶香在屋子里弥漫,几个人静静的喝茶。苏任等着刘不害和刘健说话。这两父子倒也奇怪,刘不只顾害低头喝茶,刘健几次想要开口,看看自己的父亲又把话咽了回去。

    苏任放下茶杯:“二位一大早前來,不知找在下何事,”

    刘不害道:“倒也沒有什么事情,先生初來寿春,作为地主自当探望,特意准备了些许薄礼,还望苏先生笑纳。”

    一挥手几个家丁抬着箱子进來。刘健双手将礼单递给苏任,苏任笑呵呵看着刘健:“大公子客气,看这架势都不像什么薄礼呀。”

    刘健道:“此有金三百斤,乃是我们父子能拿出的所有,请苏先生不要嫌弃。”

    “金三百斤,好大一笔钱,只可惜无功不受禄,如此厚礼在下受之有愧。”苏任嘴上说的好听,却给黄十三使了个眼色。黄十三立刻带人将一箱子金子搬了下去。

    刘健噗通一声跪在苏任面前:“请苏先生救救我父亲,”

    “健儿,休要胡说,为父好好的,何劳苏先生相救,”

第529章 纯学术酒会

    淮南国比衡山国富庶,但是淮南王的酒宴却和衡山王沒办法比。不但肉少菜多,连歌舞都沒有。一大帮子老男人坐在屋里高谈阔论,苏任听的脑袋疼,却又不好意思离去,只能艰难的忍受着这种折磨。刘安请來相陪的人不少,除了淮南国的官吏之外,还有不少他的门客。据说都是淮南国左近的大学问家,研究的方向也是五花八门,就连那些杂学也涉猎其中。

    实在觉得无聊,苏任借口更衣出门透透气。在仆人的带领下,从茅房出來,苏任站在廊下欣赏王宫里的景色。淮南王的王宫很寒酸,沒有鸟语花香,更多的是浓浓的墨水味。一圈下來,能看见不少抱着竹简的奴仆脚步匆匆。

    指着对面一排房舍,苏任问仆役:“那边就是大王编纂鸿烈的地方,”

    仆役沒说话,却有人代他发言:“不错,哪里就是父王编纂鸿烈的地方,父王招揽上千学士,历时十数年,再有几月就能编纂完成,若苏先生喜欢,可派人來抄录一份。”

    苏任沒回头只就知道來人是谁,摇摇头:“抄书那是笨人的做法,我有一种办法,只需要一次就能成千上百卷的制作,省时省力,哪怕不识字都可以完成。”

    “哦,苏先生有如此好的办法,为何沒听说过,”

    苏任扭头看了刘宏一眼:“咱们还沒熟悉到那种什么事都告诉你的程度,若五公子愿意投资,到时候倒是可让您见识一下。”

    “呵呵呵。”刘宏笑了笑:“苏先生爱财天下尽知,不用在这里强调,何况先生已经从我这里弄走了一千金,难道这些钱还不够,”

    “哪有一千金,明明不到九百金。”

    “你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

    “呵呵,”刘宏坐到苏任身旁:“此事不说了,倒是要感谢苏先生信守承诺,并沒有为难那些商贾,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父王交代,那些人可是我们淮南国商税的主要來源,虽然不多,沒有却也不行。”

    “那些商贾算什么,若五公子有这个意思,我可以从江苏城分些商贾來寿春,到时候一定比你们现在收的商税多。”苏任看着刘宏,嘴角带着笑容:“这个生意五公子有兴趣沒,不多,只要投资三百金足矣,实不相瞒,今日中午大公子已经送來了三百金,算是入了一股。”

    “刘不害,”刘宏一惊:“苏先生与刘不害合作了,”

    苏任笑道:“我是商贾,开门做生意自然來者不拒,既然大公子愿意倾其所有支持,我感谢都來不及,岂有不合作的道理,五公子真沒有兴趣,”

    刘宏沒了聊天的兴趣,站起身冲着苏任抱抱拳,转身就往回走。望着刘宏的背影,苏任对垂首侍立一旁的仆役道:“你有沒有闲钱,要不要也入一股,”

    仆役的脸都绿了,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战战兢兢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任笑道:“瞧你这点出息,难怪一辈子只能做个仆役,”

    大堂里的酒宴还在继续,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话題,一群人争吵的很凶。苏任默默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左右寻找能靠着的地方。后面就是一根柱子,苏任将自己的坐垫往后挪了挪,舒服的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苏先生,苏先生,”有人轻唤了几声,苏任一个激灵坐起來。

    “苏先生,你觉得黄老的无为而治是正道还是儒家是正道,”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看着苏任,面红耳赤的询问,想必是刚才在和别人的争论中落了下风,希望苏任能拉他一把。

    刘安笑道:“这个问題苏先生回答正好,听闻当年苏先生在蜀郡的时候,便与大儒董仲舒辩论过天人三策,还说董仲舒的某些观点是错的,能一眼识破董贼的妖言,苏先生乃是第一人。”

    苏任给刘安施礼道:“大王口下留情,先不说当年董先生与小子的争论谁胜谁败,现如今董先生乃是在下岳父,大王如此说,在下不好接话。”

    “呃,哈哈哈,失言失言,本王忘记了,苏先生见谅。”

    淮南王刘安,沽名钓誉之徒。长的一表人才,看上去是个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但是背地里做的事情为人所不齿。第一眼见到刘安的时候,苏任猛然间想起一个人。在金庸的小说《笑傲江湖》中,华山派掌门人被称为君子剑的岳不群,与刘安倒有几分相似。

    不过刘安是有真才实学的,诗词歌赋、礼乐书数都非常精通,侃侃奇谈也是一把好手,要不然也沒有那么多有学问的人聚集在他的周围,撅着屁股替他编著什么《淮南子》。

    苏任道:“要说学问,在下以为不分好坏,只看需要而已,农人向往农学,智者崇尚理学,无论是黄老学说还是儒家,只看对咱们有用无用而已。”

    苏任的话说完,有几个人点头表示赞同,更多的人却嗤之以鼻。刘迁更是冷哼一声:“这么说來,苏先生认为高祖以黄老治国错了,”

    “我可沒说,”苏任连忙反驳,若这个罪名按下來,弄不好就要进牢狱:“暴秦残暴,严刑峻法天下惊惧,这才有陈胜吴广以八百众揭竿而起,天下响应;高祖立国以黄老无为而治,给予百姓休养生息,继而得到百姓拥戴,大汉永固,然百年來天下太平百姓富庶,某些不尊法度恣意妄为之人纷纷出现,若还无为而治似乎就是有些不合适了。”

    “治国并不是治学,需要审时度势,什么时候用什么道理,若一味抱残守旧,到了需要改变的那一天,恐怕就不是一点点的损伤,还以秦为例,秦统一六国法家的确贡献巨大,然统一之后依然实行严刑峻法,这才有天下共灭秦的事情发生。”

    “当然,儒学也并非十全十美,说不定到了什么时候又会被更好的治国理念取代,但是就目前而言,无为而治的黄老似乎是有些过期了,黄老讲求无为,因势利导,儒家讲求仁爱,法家讲求守法为民,从观点上來说并沒有相互冲突。”

    “大王所著《鸿烈》中也不仅仅只有黄老,包含儒家、法家、兵家、阴阳五行等所有学问,若诸位认为黄老一家之言便能解天下所有难事,何必如此麻烦,只用一本《道德经》不就完了。”

    苏任喝了口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嗓子眼有些发苦。大堂里静悄悄的,刚才激烈的争论不见了踪影,不少人开始低头沉思,苏任的话不是什么振聋发聩的良言,却有些许的道理。

    那名胡子发白的老者对苏任施礼:“以苏先生之见,当今天下该以哪种学说为尊,”

    苏任放下水碗:“老先生觉得你的身体里那个脏腑最重要,”

    老头眉头一皱:“先生此言何意,”

    苏任笑道:“您老也别生气,您的问題就和我刚才的问題一样,天下之事多如牛毛,无论那件事情都是最重要的事情,就和我们的脏腑一样,缺了哪一样都不成,所以沒有尊卑之分,若非要分个高下,就看上位者的喜好,再做个比喻,天下好比身体,上位者好比医官,良君治国如良医瞧病,病万变药亦万变;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好一句良君治国如良医瞧病,”刘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苏先生大才,本王佩服之至,只恨相见甚晚,若是早知苏先生本王当亲自相请,”

    苏任一笑:“大王客气,说起來我与大王虽然是第一次相见,却与五公子相识于数年前。”苏任扭头看了一眼刘宏,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刘安哈哈大笑:“是呀,当年宏儿游学蜀郡,多亏苏先生相助这才得以安然回国,此事本王定当重谢,”

    “大王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苏任与刘安对饮一杯,并沒有揭破此事。

    满屋子的大学问者全被苏任的话说蒙了。不能说他们的学问不精,只是缺少了苏任的见识。苏任话中沒有引经据典,最后那句《白毫子兵》的改良版还是苏任从电视上学來的。但是苏任知道历史的变迁,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如此才能说的头头是道。

    一场酒宴直到深夜,其间又有人问了苏任几个问題,苏任都做了超出他们意料的解答,听的那些人一愣一愣的。直到月上树梢,酒宴才算结束。苏任酒气熏熏的告辞,刘安亲自将其送出门外,甚至扶着苏任上了马车,依然驻足远望。

    左吴深吸一口气:“此子年纪轻轻见识远胜大贤,若此人不能被大王所用,可杀之,以免后患无穷。”

    刘安沒有回答,站在那里有些出神:“当初只觉的他是个商贾,沒成想此人有如此见解,刘彻小儿真是好命,明日你去探探他的口风,刘赐派他來寿春到底要干什么,”

    “喏,”

    刘安转身往回走,忽然转头看着左吴:“雷被已经将事情告诉了本王,再有下次,决不轻饶,”刘安的眼神中带了狠辣,看的左吴浑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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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老虎和狐狸

    刘不害回到家中,他沒有被邀请参加淮南王的酒宴,倒也习惯了,并沒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仰脖灌进去,温润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全身上下无比舒服。

    “健儿,你能告诉父亲,你凭什么觉得苏任能帮我们父子洗刷耻辱,”

    刘健苦着脸,在苏任那里的时候,父亲几次三番将自己的话拦下來,他觉得很不爽。若按照刘健的意思,就该当面挑明,反正他们父子在淮南国已经沒了立足之地,大不了跟着苏任去长安。三百金已经不少了,至少买他们父子的命应该够了。

    “父亲,苏任是皇帝的心腹,又在岭南立下大功,只要回到长安位列九卿都不奇怪,只要苏任答应相助,就算不能洗刷我们父子的耻辱,祖父万一出事,你我父子不至于受到牵连,”

    “啪,”刘不害重重的将酒樽杵到几案上:“混账,岂能如此说你祖父,”

    刘健冷笑道:“呵,我当他是祖父,他当我是孙儿吗,若不是父亲姓刘,我都不愿意姓这个刘字。”

    “胡言乱语,回房去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來,”

    “孩儿很明白,咱们父子在淮南国就是个异类,谁都瞧不起,您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淮南国后悔,”刘健说完,转身扬长而去,留下刘不害气呼呼的坐在大堂里。

    被儿子硬拉着去苏任那里的时候,刘不害知道刘健的目的。实际上他也想看看苏任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一见面发现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刘不害的心就凉了半截。就算苏任如传言中的那般神通广大,刘不害也不信苏任对他们父子能提供多大的帮助,万一不成,苏任拍拍屁股走人,他们父子可沒地方去。

    叹了口气,刘不害痛苦的闭上眼睛。反抗的代价是很大的,当年他如儿子刘健那般大的时候,也血气方刚的反抗过自己的命运,结果呢,看看他现在的尴尬地位就明白了。虽然他是刘安的长子,非但不能继承王位,就连朝廷每年选取各郡国公子封侯,都沒有他刘不害的份。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依然被人称为公子,听上去格外那么别扭。

    “桂伯,您觉得健儿说的可行吗,”刘不害一边喝酒,头也不回的问身旁站着的老仆。

    “哎,”桂伯叹了口气:“公子如今除了这座宅院还有什么,就算小公子的办法不行,大不了就沒了住处,但一旦成功,公子有可能是下一任淮南王,丢无可丢却回报丰厚,公子为何不搏一把,”

    桂伯是刘不害身边的老人,是看着刘不害长起來的,这么多年无论刘不害是顺境还是逆境,桂伯始终跟随。当年刘不害的母亲饿死后,也是桂伯偷偷替其收尸,免得暴尸荒野。

    “您是赞成,”

    桂伯淡淡的笑了笑:“公子应该了解小公子,您刚才的话他会听吗,”

    “呵呵呵,这倒也是,既然如此就让他折腾去吧,”

    刘健一脸怒气从家里出來,翻身上马在街道上一阵狂奔,搞的行走的百姓和两边的摊贩鸡飞狗跳。刘健的骑术很不错,在这样的地方纵马竟然一人未伤。从他家门口开始一口气冲出寿春城,引的百姓纷纷咒骂。但是都知道刘健是谁,喝骂之语仅仅停留在父辈。

    寿春地处淮河与颍水相会之处,东北西三面皆有大河阻拦,唯有南面是一马平川。虽然南面相对平坦,却也不是说是完全的旱地。江淮这块地方从古到今就不存在绝对的干旱,三里一条河,五里一条江,随处可见小溪流,一镐下去就有泉水都不奇怪。

    刘健一直跑到小清河边这才停下马,呼呼喘着气,狠狠一鞭抽在河边的大树上,鞭稍将巴掌大一块树皮抽的碎屑飞溅。刘健想大喊,却又发不出声,那一口闷气憋在胸中堵的难受。

    “啊……,”这声喊叫洪亮有力,似乎要将胸中的郁闷一口气吐光。

    “谁惹了小公子,让小公子如此生气,”韩庆站在刘健身后不远处,抄着手静静的望着刘健。

    刘健一回头:“原來是卫先生,您怎么也到这里來了,”

    韩庆笑了笑:“我家先生嘱咐,若小公子出城就让我跟过來看看,刚刚见小公子纵马如飞,在下便追了过來,紧赶慢赶累了一身汗这才追上,小公子的骑术精湛,让我好一通追赶,若再跑三五里,在下就回不去了。”

    “苏先生,”

    韩庆微微点头:“正是,先生让在下告诉小公子,只要小公子信得过先生,一切事情都好办。”

    刘健忽然感觉天地之间一片光明,天蓝了、水清了,就连刚刚被他抽了一鞭子的树干也变得好看了:“苏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韩庆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递给刘健:“先生说,若小公子出城來到河边就将这个锦囊相赠,回去之后打开看过自然就明白。”

    刘健连忙停下要打开锦囊一探究竟的动作,恭恭敬敬的给韩庆施礼,又轻轻的将锦囊揣进怀里:“在下记住了,请苏先生放心,此事绝不会被外人所知。”

    搞的这么神秘苏任是有用意的,既然所有人都把他当做高人,那就得有高人的姿态,神秘性是决不能少的。在淮南王那里滔滔不绝,将所有淮南王的门客们说的哑口无言。又给刘健一个锦囊,这就是高人的做法,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故弄玄虚。

    淮南王好文,文与酒天生就是一对,王府的酒自然也是好久。大汉的酒有个特点,越是好酒味道越淡,淮南王府的酒喝起來和后世的醪糟差不多,甜味比酒味更浓一些。苏任之所以装醉就是给刘安看的,既然自己那么有学问,狂放一点也正常。若自己喝的少,甚至滴酒不沾就会让刘安警惕。

    喝了一肚子就,饭菜沒吃多少。回來之后直喊饿。大口吃着面饼夹肉,这是苏任最喜欢的食物,热腾腾的面饼夹上刚刚蒸出來的腌肉,吃一口满嘴留香:“韩先生可将我的锦囊送给刘健了,”

    韩庆点点头:“刘健在家被刘不害骂了一顿,负气纵马出城,我便将锦囊交给了刘健,顺便告诉刘健,先生知道他会出城,而且一定要等他出城才能将锦囊相授。”

    “哈哈……,韩先生才是故弄玄虚的行家,这么一來,刘健估计就把我当神仙了。”

    “先生大才,就算被当做神仙也不为过。”

    “吃你的面饼夹肉,”

    韩庆也拿着一个面饼夹肉坐在苏任对面吃的正香,谁能想到以前是那么谨小慎微的人,如今吃起來和粗汉差不多。

    侯勇已经吃完了三个,扭头还想再拿,却发现黄十三将最后一个捏在手里。于是乎,院子里就热闹起來,蛮牛是抢东西的祖宗,抓着黄十三的手,先咬了一口,笑呵呵的道:“我都吃了,你俩还要吗,”

    黄十三和侯勇对望一眼:“要,”

    苏任吃了三个,韩庆吃了两个,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三个老粗在院子里折腾。

    “先生给刘健的锦囊中是什么,”

    苏任差异道:“你沒看,”

    韩庆摇摇头:“既然是先生给刘健的,在下不好偷看。”

    苏任叹气道:“你可真不是个好密探,我现在担心你会不会将天罡地煞带进沟里去,作为密探头子,该有的好奇心实际上比你所谓的礼数重要的多。”

    韩庆皱眉表示不懂。苏任实在不愿意给韩庆说后世那些间谍和特工传奇,拍拍韩庆的肩膀:“以后再说吧,实际上里面也沒什么,就一个字,破,能看出什么全凭刘健的理解,只要刘健动了咱们才好浑水摸鱼。”

    “破,”

    “对,就是破,破罐子破摔,破而后立,不破不立等等都可以代表。”苏任喝了口茶,接着道:“以我看刘健估计会铤而走险,所以在必要的时候得提醒他一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韩庆拱手:“喏,若刘健选择破罐子破摔呢,”

    “他会吗,”

    韩庆一笑:“刘不害会,刘健年轻气盛肯定忍不住,可刘健不过十**岁的孩子,还是晚辈,就算他铤而走险,恐怕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苏任摇摇头:“那不一定,现在刘健的后台是我们,我们的后台是朝廷,只要明日咱们与刘不害联手经商的消息出來,刘健父子就算是不想动也由不得他们了,三百金买个机会很划算。”

    韩庆大笑:“先生刚言让我想起一片文章,战国策中有个关于老虎和狐狸的典故,用在这里倒是贴切,只是不知道咱们是老虎还是狐狸,”

    “应该是狐狸,看我精明的样子就知道。”苏任眯缝起眼睛,做了个狐狸的表情:“老虎是朝廷是陛下,咱们就是狐狸,只不过这狐狸不为自保,却要吓人,兔子被欺压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狐狸做靠山,也会奋起抗争一把。”

    “只怕兔子将林子搅乱之后,他自己也逃不了被吃的下场。”

    “呵呵呵,”苏任嘿嘿憨笑:“在韩先生眼中我就是个黑心的奸商不成,”

第531章 烧冷灶的智慧

    一直默默无闻这么多年的大公子刘不害忽然拿出三百金,要与衡山国的使者苏任做买卖,这件事是这几日寿春城最大的事情。

    “三百金,”刘迁咬牙切齿:“沒想到这个窝囊废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钱,他的钱从哪來的,”

    大夫苏飞摇摇头:“虽说大公子不被大王喜欢,每年的份例倒也沒有少了他的,再一个,大公子沒有应酬,家中的仆从和下人也少,几十年來积攒三百金倒也说的过去。”

    “他就这么相信苏任,”

    “有人看见,在大王宴会的那天中午大公子和小公子一大早就去了苏任居住的别院,密谈了三个时辰。”

    刘迁一脸便秘的表情:“平日里不声不响,竟然如此手段,看來窝囊废还真的想翻身,哼,”

    “世子,以小人所见,咱们不能只盯着大公子,要派人查查这个消息是谁放出來的才是。”

    刘迁点点头:“对,苏大夫说的太对了,查,一定要查清楚。”

    刘宏端着酒杯,目不转睛的盯着堂下那个身材曼妙的舞姬。舞姬面色含春,与刘宏四目相对之时,那种羞答答的感觉让刘宏**中烧,恨不得立刻跳下去将其揽入怀中。左吴与伍被一边一个坐在刘宏下手,两人微闭双眼,这种下流的歌舞他们实在看不惯。

    舞姬的衣服穿的太少了,很多部位都遮挡不住,稍稍做些动作就是一片春光,多看几眼两个老头便是心脏狂跳,有种血脉喷张的感觉。必定上了岁数,为了多活两年,这种歌舞还是不看为妙。

    一曲舞罢,刘宏端起酒杯:“來,二位中郎盛饮,”

    舞姬纷纷退下,三人举杯相贺。左吴第一个喝完放下酒杯,问刘宏道:“公子,你说的那个消息准确吗,不会是苏任故意让你知道,背后有什么用意,此人诡计多端,咱们得多加提防。”

    刘宏笑了笑:“应该不假,有人看见那日父王酒宴之前,大公子带着一箱子金银去了苏任的住所,三百金只多不少。”

    左吴点点头:“如此看來此事定然是真,就是不知道大公子是真的要和苏任做生意还是有其他想法,做生意只是一个借口,”

    “那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情,现在头疼的应该是刘不害才对。”

    “还有世子,”伍被突然插话:“苏任是衡山国使者,也是朝廷官吏,若他有意与大公子结盟,最烦心的应该是世子,大公子有了苏任这个助力,这么多年在淮南国遭受的冷落想必能够洗刷一二。”

    “哈哈哈,这也正是我将此事放出去的原因。”

    “高,实在是高,”左吴再次端起酒杯:“公子这招偷梁换柱玩的漂亮。”

    “哈哈哈……”刘宏一阵大笑,与左吴对饮一杯。

    苏任也在喝酒,不过沒有刘宏的歌舞,也不在大堂而在院中的红豆杉下。淮南国的酒太淡,自家又沒有带來多少,寿春更沒有翠香楼那种自己的根基,要想喝自家那种高度数的二锅头还真不容易。面前的酒虽然淡而无味,倒也聊胜于无。苏任端起大碗一口气喝了半碗,就当解渴。

    难怪电视上那些毫客一顿能喝酒十斤,就这醪糟味的酒,只要你的胃装得下,二十斤三十斤随便整。韩庆的喝像就文明了很多,端着小碗一口口的慢慢品尝,时不时还砸吧砸吧罪,表示对这种酒的欣赏。

    今日的客人是刘健,都是年轻人,苏任便随便很多:“小公子随意,在我这里不用拘束,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繁文缛节,喝酒就要喝的畅快,一点点的浅尝辄止看了就觉得沒有男人气概。”

    刘健笑道:“先生豪爽,是在下见过的人中最真的一个。”

    “别说奉承话,这几日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刘健连连点头:“多谢先生相帮,自从消息传出之后,这几日所见之人与以往大有不同,今日一早祖父还将家父叫去了王宫,这可是几十年來头一遭。”

    “哦,大王请大公子有何事,”

    刘健摇摇头:“家父尚未出宫还不清楚,想想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來请家父的人很客气。”

    “该不会是大王也想入一股吧,哈哈哈……”

    刘健沒笑:“苏先生真的准备用家父相赠的三百金做买卖,”

    “是呀,算你们入股,大公子积攒这三百金不容易,白白送给我总觉得于心不忍,所以就当是大公子和小公子入股,等日后赚了钱慢慢分,”

    “哈哈哈……”几个人一阵大笑。

    笑罢,苏任吸了口气,一脸正经的对刘健道:“小公子回去之后再劝劝你父亲,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只有一直走下去,半途而废非但起不到好作用,弄不好你们父子真的就在淮南国沒有立足之地了。”

    刘健郑重的点点头:“在下明白,先生的锦囊已经铭记在心,既然做就绝不退缩,我们父子在淮南国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也该到了出头的时候。”

    “那就好,明日请小公子牵头在长兴街开一座酒肆,由我的翠香楼经营,算是咱们合作,只要有了第一个落脚点,其他的事情慢慢也就有了,”苏任道:“大公子的威望损失已久,要想拉回來得慢慢來,千万不可急躁,小公子切记。”

    “多谢苏先生,若他日我父子能扬眉吐气,苏先生便是我等的大恩人。”

    苏任将站起來行礼的刘健拉着坐下,笑呵呵的道:“既然是合伙人就不要用这些俗礼,从今往后小公子需要什么帮助尽管來找我,一个人跑去城外生气可不是好办法。”

    在苏任这里盘横半日,刘健被老仆叫了回去,说刘不害已经从王宫出來,有事情商议。刘健起身告辞,苏任送到门外。看着刘健走远,韩庆笑道:“这小公子已经被先生攥在手里,今后将对先生惟命是从,现在看來刘不害倒成了一个问題,也不知道淮南王给他说了什么,这么着急找刘健回去。”

    “无外乎劝慰和鼓励,淮南国现在的情况不能有任何闪失。”苏任转身往回走:“其实各家诸侯王,哪怕是皇家都有这样的问題,儿子太多,选择也就太多,当一家之主慢慢老去的时候,兄弟之间的争斗在所难免,只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

    “先生就这么确定刘不害有争夺的资本,”

    苏任摇摇头:“正因为他沒有资本才要选他,淮南王刘安是朝廷最大的威胁,从我第一天出山,淮南王的阴影一直存在,从蜀郡到长安,又从长安到会稽,衡山国和淮南国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人看上去人畜无害,一旦发动将会是灭顶之灾,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淮南王的元气内耗在淮南国。”

    “先生决定如何处置,”

    “明日我就向陛下奏报,说淮南王有意谋反,希望朝廷派人查访,”苏任忽然停下脚步:“让你联络的淮南国相和中尉如何了,这两人是朝廷在淮南国的代表,有他们的支持,事情就好办的多。”

    “已经派人拜访了,不知为什么两人不肯相见,下午在下亲自登门。”

    苏任摇摇头:“沒有这么简单,还是夜里去,走后门比较妥当。”

    韩庆一愣,旋即明白过來:“诺,还是先生想的周到。”

    下午的时候,伍被和左吴联袂而來。作为淮南国接待苏任这个使者的礼官,这两人明显不称职,动不动就找不见人,想要攀谈几句都沒有机会。难得两人今日來的这么早,苏任都觉得有些意外。说了几句客气话,几人落座。

    “苏先生在这里可住的习惯,”左吴首先开口:“我们淮南不必衡山,大王行事低调,这别院简陋了些。”

    “很好,比起会稽和越地,这里就是神仙所在了。”

    “呵呵呵,苏先生真风趣,”左吴与伍被对望一眼,伍被道:“先生是衡山王使者,大王差我二人來问问,衡山王可有什么要事与大王商议,”

    “不说我都快忘了。”苏任一拍脑门:“是这样的,明年乃是衡山、淮南两国觐见之年,衡山王已经准备亲自前往长安觐见陛下,特來与淮南王商议一下,两国乃是袍泽之国,又一起觐见,若淮南王有意,衡山王愿与你家大王同行。”

    左吴和伍被心里一惊,他们谁也沒料到会是这事情。虽说淮南王和衡山王是兄弟,这几年两国剑拔弩张的局面已经出现了好几次。现在却要相约觐见,听起來就觉得奇怪。

    伍被道:“如此大事我等需要禀报大王,请大王决断。”

    “应该,明日我就去王府将国书奉上,去与不去全凭淮南王决断。”

    苏任将自己的任务沒有任何隐瞒的告诉了左吴与伍被,要怎么办就看淮南王怎么想。到这里苏任使者的任务就算告一段落,就算淮南王不去,苏任也有的是办法在淮南国搅风搅雨,到时候不由他刘安不乖乖的跟着自己去长安。只要刘安到了长安,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送走了左吴与伍被,天也就黑了,吃罢了晚饭,韩庆偷偷摸摸的去了国相府,苏任百无聊奈的在房中看书,《山海经》是苏任最喜欢的一部,可惜太难读了,语言之简练,往往一个字需要很长一段白话文做解释,就一个精卫填海,苏任看了三天才摸准每一个字代表的意思,

第532章 做人的自觉

    第二天早上苏任被门外的吵闹惊醒,趴在床榻上问蛮牛发生了什么事。蛮牛说來了一群商贾,争着抢着要见苏任。苏任一脸郁闷,自己经商是有些能力,可不该到这种天下尽知的地步吧。而且这些人來的也太巧了,早不早晚不晚,在苏任放出消息和刘不害联合之后,一涌而來,其中的味道就不对了。

    “去,让侯将军把他们放进來,我洗个脸就來,”

    蛮牛答应一声。苏任开始起床,昨夜为了等候韩庆的消息睡的太晚,从榻上爬起來浑身觉得不舒服。用冷水敷了个面,脑子清醒一点,苏任开始琢磨这些商贾蜂拥而至背后的意思。

    别院大堂里,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人,为首的竟然是桑于集。桑于集憔悴了很多,两腮已经凹了下去,精气神倒是还好,只不过他不敢看苏任,一脸笑容的坐在那里,只要苏任看他,连忙将眼睛望向别处。

    “苏先生,听说你要与大公子合伙经商,不知是真是假。”有人出声询问。

    苏任看了那人一眼,沒见过,是个胖胖的矮个子。一旁的韩庆连忙趴在苏任耳边低声道:“梁记布店的,一个小作坊。”

    苏任看着那个胖子点点头:“梁掌柜说的对,此事不假,若是你想要参一股我沒有意见,只不过得三百金起步,若是沒有这个实力,那就不好意思了。”

    “三百金,这么多。”梁掌柜倒吸一口凉气:“敢问苏先生准备做什么。需要这么多钱。”

    “商业机密,只有合伙人才有资格知道,在梁掌柜沒有拿來三百金之前,恕我不能告诉你。”

    人群开始议论。三百金是个不小的数目,刘不害一个诸侯王公子,用了半辈子省吃俭用才得了三百金,平常小商贾就算再会赚钱,穷尽一生也未必有这个实力。远的不说,桑于集等一群大商贾在刘宏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去江苏城,带过去的财物加起來才九百金。

    苏任一张口便是三百金的底线,來的这些商贾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本以为自己掏钱苏任会很乐意笑纳,谁料送钱都有送不出去的时候。

    桑于集起身,对苏任施礼:“苏先生能不能降一些。今日來的都不是豪商,每家三百金恐怕有些难度。”

    “呵呵呵,我的这个买卖很大,赚钱也丰厚,自然就贵些。”苏任看了一眼桑于集,桑于集连忙将脑袋低下:“不过,桑掌柜也算是故人,看在桑掌柜面上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一家一户可能拿不出三百金,你们可以集资吗。每家都出点,凑够三百金就行,将來分红的时候,按照出钱的多少分配也是个好办法。”

    不少人连连点头,对苏任的这个方法表示赞同。但有人好像明白了苏任的意思,若他们联合起來只占一股,也就是说所有的淮南商贾在苏任面前沒了话语权,大家全都上商贾,自然明白所谓合作里面的道道,自己这么多人出了三百金却沒有话语权,无疑是将他们绑到了苏任或者说是刘不害的车上。

    苏任在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动作,希望能从中看到些什么。这些商贾來的蹊跷,他们真的是看中了自己经商的本事。似乎有点不对;或者看中了自己即将开展的买卖。他们压根就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有人指使。是谁。目的是什么。

    苏任一边喝茶一边用眼睛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到桑于集身上。被苏任的眼睛一看,桑于集好似触电一般,浑身抖了一下连忙将脑袋转往别处。

    苏任放下茶杯:“诸位,话已至此谁想入股我热烈欢迎,若是财力不够就得你们自己想办法,沒别的事情的话,那就请回吧。”说罢,苏任起身就走。

    商贾们讨了一个无趣,有些人聚在一起热烈谈论,有些则垂头丧气往门外走。桑于集出门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沒有,只得上了自己的马车,跟着大队伍往大街上走。

    桑于集的马车里还有人,刘宏和左吴就坐在里面,见桑于集垂头丧气的出來,左吴道:“事情不妥。”

    桑于集点点头:“苏任同意我们入股,不过需要三百金,看遍整个淮南商贾,已经沒人能拿出三百金了。”

    “这就是借口,足见苏任和大公子之间就不是做买卖那么简单。”

    “这是自然,但是咱们不能忘了,苏任是商贾出身,短短几年时间从乞丐到豪商,一般人绝做不到,每日从蜀中流出來的那些货物全都和苏任有关,若刘不害真的搭上了苏任,至少在钱财方面就不愁了。”刘宏对苏任经商的本事很了解,苏任的第一条商道就是在刘宏的眼皮底下开的:“有了钱财支撑,刘不好就能聚集力量,拉拢人气,昨日消息刚刚传出來,父王就迫不及待的将刘不害叫进了王宫,这就是个信号。”

    “可咱们沒有三百金,就进不了苏任身边,自然就沒办法知道他和大公子的经商是真是假,”

    桑于集一直沒说话,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刘宏和左吴讨论。他真不想和苏任有什么交集,上一次就因为自己多嘴,差点死在青云山下,虽然苏任答应会还自己的财物,可是那是有条件的。他是个商贾,让他首鼠两端,心里还是有障碍。

    刘宏看了一眼桑于集:“桑先生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桑于集摇摇头:“沒有三百金,就只能看着。”

    “先不要考虑钱,若给你三百金,你敢保证探听清楚苏任和刘不害之间的秘密吗。”

    “这……”

    左吴连忙劝阻刘宏:“公子三思,不管苏任和大公子之间有什么情况,最担心的是世子,我们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就是,沒必要为了这点事搭上三百金,”

    刘宏淡淡的笑道:“你如果这样想,那就太小看苏任了,”

    打发了商贾,苏任便无所事事起來,作为衡山王的使者,他已经将刘赐的意思通过左吴与伍被表达了,只等着刘安正式召见他,给出一个明确答复。在刘安沒有召见之前,苏任每日的工作就是在别院中等待。被商贾搅闹了一番,苏任的懒觉沒有睡成,很想回去补一个,可韩庆却像尾巴一样跟着,让苏任不好意思再去睡。

    连天的哈欠打了十几个,让蛮牛给自己泡了一大杯浓茶,喝完之后才好了一点:“韩先生觉得这群商贾今日來的目的何在。”

    “有人指使,”

    “谁。”

    韩庆摇摇头:“不好说,刘迁、刘宏以及所有刘安的儿子们都有可能,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这两个人。”

    苏任点点头:“韩先生眼光独到,若是刘迁倒好办了,他一定会拿出三百金资助我们,若是刘宏就有些麻烦,这人和我斗了这么多年给我的印象是,不但狡诈脸皮也厚,这里更是寿春,这小子做起事來完全沒有顾忌,对咱们很不利。”

    韩庆表示赞同:“那咱们与刘不害的买卖还要继续吗。”

    “当然,淮南一直都是国中之国,平时沒有外人能在寿春立足,就连朝廷也沒有办法,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利用。长兴街的酒肆一定要开起來,最好得再找个暗的,一明一暗最稳妥。”

    “硕鼠可用,”

    苏任摇摇头:“硕鼠还抱着一丝侥幸,并沒有完全听我们的,所以得慎重,不该让他知道的事情最好别让他知道。”

    韩庆点点头:“除了硕鼠,寿春城能做暗点的就只剩下青云山的地方了。”

    “倒把他们给忘了,就选择他们,实际上绿林人比商贾要可靠的多。”苏任思量了片刻:“你现在就动身,大张旗鼓的去刘不害家,安排刘健在长兴街找铺面的事情,一定要声势浩大,将我们与刘不害的合作搞的越浓重越好。”

    韩庆笑了笑:“喏,”

    韩庆刚走,桑于集又來了,竟然带着三百金。苏任大有深意的看着他:“桑掌柜好手笔呀,这么快就找來了三百金。”

    桑于集谦卑道:“苏先生见笑了,这些钱可不是我一人所有,是整个淮南商贾一起凑出來的,大家都觉得苏先生经商有道,您要做的买卖指定会赚钱。”

    “这么说的话,这些钱我可就不敢拿了,万一亏了,你们岂不是要吃了我。”

    “苏先生说笑了。”桑于集脸上带着怪异的微笑。

    苏任沒笑,冷冷的盯着桑于集。桑于集脸上的表情连续变化,从怪异的笑变城尴尬,再由尴尬变城害怕。一直盯了好久,才道:“桑掌柜得明白一件事,既然选择了就得认真做好,首鼠两端是下下策,刘宏应该还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吧。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出头,我不知道此事被刘宏知道后他是什么反应,但是我可以肯定若再有下次,我会很生气。”

    桑于集连忙伏跪于地:“先生饶命呀,我的妻儿老小都在寿春,若是被刘宏知道,我担心……”

    “那就好好做事,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做了,我自有办法保你全家性命,让你打听的事情可弄清楚了。”苏任黑着脸,一副上位者的嘴脸。

第533章 一座酒肆的联想

    长兴街,寿春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东西两头连着西市和东市,若放在后世会成为很不错的步行街。街道两面的酒肆、商铺一家挨着一家,道路边做小买卖的摊贩也是摊子相连,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有穿着短褂长裤的百姓,有长袍飘带的文士,也有浑身绫罗肥的流油的富商。

    长兴街最大的酒肆望江楼生意最好,最拿手的菜叫清蒸江鱼。刚刚从淮河中捞上來的大鱼,剥洗干净,任何调料都不放便进行清蒸。江鱼不比海鱼,腥味少一点,而寿春附近的江鱼更是沒有什么腥味,清蒸后反倒有浓浓的鲜味,也算是寿春一绝。

    和往常一样,今日望江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可掌柜却一副慵懒样子,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一杯一杯的喝酒。忙碌的档垆不敢上前,一旁认识的也自觉的离掌柜远一点,他们都知道林掌柜这几日的心情不好。

    林掌柜的对面房里出來一个人,手里端着酒杯,样貌猥琐。此人姓薛,是附近最有名的中人,只要有人求他从中作保,从來就沒有成不了的事。

    薛中人呲着黄板牙,一屁股坐在林掌柜对面:“林掌柜,你可想好了,”

    林掌柜翻起眼皮瞪了薛中人一眼,沒回答他的话,继续喝着自己的闷酒。

    薛中人笑了笑:“不要这么执拗,对方出的钱也不少,你这酒肆虽好,开了这么长时间也沒能挣下这么多钱吧,如今你也上了年纪,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且都嫁了人,还守着这个酒肆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立刻出手,然后去城外买几倾良田,安安稳稳的把后半辈子过完,省的每日忙忙碌碌。”

    林掌柜还是不说话,一仰脖将面前的一杯酒喝干。

    薛中人也不生气,脸上带着笑:“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可你无根无缘的,这么些年若不是邻里街坊的帮衬,别说你的望江楼,恐怕连命都丢了几次了,对方虽沒名言是干什么的,我看的出來手段绝对不一般,趁着价钱还不错,赶紧出手,免得被人家惦记,到那时弄个鸡飞蛋打,那就划不來了。”

    薛中人也将自己的杯中酒喝干:“林掌柜,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我才和你说这些话,若换做旁人我还懒的管呢,胳膊拧不过大腿,”

    林掌柜起身,狠狠的瞪了薛中人一眼,抓起自己的酒壶和酒樽直接回了后院。薛中人喊了两声,林掌柜头都沒回。薛中人嘴角一翘,脸上始终带着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直望着林掌柜进了后院,这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当天夜里,长兴街走水,最先着火的就是望江楼。火烧的很大,冲天的火焰隔几条街都能看的见,整个寿春人都被这场大火惊醒,当熟睡的人们从家里跑出來的时候,望江楼已经被火焰包围。林掌柜來來回回的跑,希望自己手里那一盆子水能将大火浇灭。

    因为望江楼是独门独院,两面与邻居比较远,望江楼的大火对两下邻居并沒有造成多大的损失。看着大火一点点的将望江楼吞噬,林掌柜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薛中人叹了口气,站在林掌柜身旁,望着冲天的大火:“看我说的怎么样,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里是我的,就算烧了也是我的,想要我的地方除非我死了,”林掌柜瞪着红眼睛,咆哮着对薛中人吼叫。

    这一次薛中人生气了,冷哼一声:“姓林的,别以为用死威胁就成,死个你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明日中午我來立字据,再出现什么情况,你自己负责,”薛中人说完,转身分开人群消失在黑夜里。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第二天天亮之后,原本的望江楼成了一片废墟,只有那些坛坛罐罐还算保存的完好。零星的火苗在房梁和椽头上燃烧,被风一吹火苗左摇右晃,看上去更显的凄凉。林掌柜夫妻忙了一夜,并沒有因为他们努力,而发生任何变化,该烧完的还是一点不剩。

    薛中人又來了,手里提着绢帛,扫视着被烧成平地的望江楼:“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酒肆,竟然被祝融给毁了,哎呀,以后吃酒可沒了去处。”

    林掌柜一见薛中人,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來,双手揪住薛中人的领口,大声咆哮:“是你,就是你,是你烧了我的酒肆,”

    薛中人身旁的两名亲随立刻上前,将林掌柜拉开。林掌柜依然不依不饶使劲往薛中人身上扑,薛中人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冷笑道:“林掌柜说话可得厚道,你说是我烧了有何凭证,昨日我让你卖,你不卖,今日被烧了就诬赖到我身上,大伙评评理,哪有这么说话的,”

    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纷纷來看这个热闹,认识薛中人的心中诽谤,不认识的议论纷纷。

    薛中人将手里的绢帛扔给林掌柜:“看看吧,这是对方的条件,都烧成这样了,人家还肯出一半的价钱,也算仁至义尽了,若不是我从中说好话,哼哼,就你这一片焦土谁能看的上,”

    林掌柜的妻子已经哭的撕心裂肺,林掌柜撒完了气也变成了一滩烂泥,夫妻两人望着灰烬中那块白色的绢帛,抱头痛哭。

    薛中人一挥手,将两个亲随招过來,对林掌柜道:“太阳下山之前是这个价,若是晚了那就不好说了,走,”

    这一场闹剧成了整条长兴街的话題,无论是酒肆、饭馆,亦或是街边的小摊所有人都在议论,猜想是谁在后面捣鬼。有人说是薛中人,立刻就被旁人否定。薛中人不过是个中间人,买卖成不成和他的关系不大,沒必要下这么重的手。有知情者爆出一个人的名字之后,所有人都觉得惊讶。

    苏任和韩庆就在望江楼对面的酒肆里坐着,窗外发生的事情他们看的清清楚楚,瞥了一眼坐在一堆灰烬里的林掌柜夫妇,韩庆于心不忍:“先生,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苏任长叹一声:“这么做的确有点心里不安,可谁让他家的酒肆生意好呢,寿春只能有一家最好的酒肆,那就是将來的翠香楼,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咱们在寿春的时间有限,经不起折腾,只能在补偿上多给一些,让这夫妇二人不至于后半辈子沒有着落。”

    韩庆也叹了口气,点点头重新坐下。

    苏任回头望了一眼黄十三:“确定沒有伤人,”

    黄十三连忙倒:“沒有,火是从厨房烧起來的,临走的时候特意看了看,确定所有伙计都跑了出來,人才离开。”

    “那就好,告诉那个姓薛的,给林掌柜夫妇的钱他敢动一个子,我要他全家的命,”

    “喏,”

    林掌柜最终还是在契约上摁了手印,该他的钱一个不少的装进了口袋,收拾了自己沒被烧毁的家当,雇了一辆牛车依依不舍的出了城。林掌柜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对望江楼进行整修,当众人看见小公子刘健站在望江楼街边指挥着人干活的时候,事情一下子就明了了。

    刘宏听到这个消息,嘿嘿笑了笑:“这小子行呀,竟然能玩出这样的手段,硬生生将望江楼抢了过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的住。”

    伍被道:“我问过那个姓薛的中人,付钱的不是大公子。”

    “哦,该不会是苏任吧,”刘宏坐直身子:“要是苏任就对了,也只有他会这么干,有手段、有魄力、有人手,大公子和刘健干不出來。”

    “看來苏任和大公子真的搅合到一块了,”左吴皱起眉头:“几百金就为了开个酒肆,也不知道能开出什么花來,”

    刘宏看了一眼桑于集:“开酒肆不过是小打小闹,既然苏任要帮大公子在父王面前表现,再好的酒肆都不行,桑掌柜你可得盯住了苏任,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小人明白,请公子放心。”

    刘宏和他的人觉得诧异,刘迁也觉得诧异。从一开始他们都不看好刘不害父子,但是望江楼的事让他们有所警惕。照现在的架势发展下去,不知道苏任会在什么地方狠狠的捧刘不害一把,若是自己沒个人在苏任身边,刘迁觉得不放心。

    “苏大夫,要不要我们也出三百金入苏任一股,听说刘宏派桑于集去苏任身边探听消息,咱们是不是……”

    苏飞沉吟良久,摇摇头:“苏任乃是商贾出身,就算要帮大公子也只能以商贾之事,商贾为利反倒会让大王对大公子更加失望,无论苏任做什么,最终的目的还是大公子,咱们只要盯着大公子便可。”

    刘迁点点头:“苏大夫说的对,三百金也是不少钱,不能白白送给苏任。”

    苏飞又道:“前几日大王将大公子叫进王宫,在下已经打听清楚,大王是劝大公子离苏任远点,但是以目前的情况,大公子好像沒听大王的话,他们走的越近世子越应该安心。”

    “哦,”刘迁喜出望外:“好,太好了,刘宏想用哪个窝囊废牵制我的计策失败了,咱们只需一心一意对付他就行,哈哈哈……”

第534章 血池

    望江楼被毁,要重新在原地修建一座不是一两天能干成的事。苏任让刘健在那里监工,每天都要去哪里露个面,就是为了向寿春乃至淮南国所有人表明,大公子刘不害要崛起了,让那些淮南国官吏在脑子里做好准备。

    刘健忙了一早上,年轻人很希望干事情,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每日下午刘健从长兴街过來,都要献宝一般将望江楼整修的情况向苏任说一说,得到苏任两句夸奖,刘健便满脸欢喜,高兴的像个孩子。若是苏任指出错误,刘健就苦着脸,听完之后连夜回到长兴街,将那些顾工赶起來修改。

    “不错,酒肆的厅堂要大,那样才有酒肆的样子,二楼可以接待有身份的贵客,这个设计很好,”苏任看过刘健拿來的设计图,笑呵呵的夸奖了两句。

    刘健一脸兴奋:“这是我与父亲这两天画的,既然苏先生说好,那就错不了。”

    “沒想到大公子竟然还会这个,比我强多了,我说起來一套一套,真要动手,干什么都不行,”

    “呵呵呵,苏先生谦虚了,你说我干,保证做的妥妥帖帖。”

    然而还是出事了,第十天的时候,正在挖地基的几个帮工一镐头挖下去,就觉得不对,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地下有水渗出來。寿春城紧邻淮河,坑底下有水本不是奇怪的事情,可是今天流出來的水和平时的完全不一样。帮工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确定之后,嗷的叫了一嗓子,便连滚带爬的从坑里翻了出來。

    “有邪祟,”

    两个帮工一边跑一边喊,冲着站在路边的刘健过來了。刘健正在和几个工匠商议事情,猛然间听着这么一嗓子,被吓了一条,看着帮工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一下就黑了。

    那两个帮工冲到刘健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公子,不,不好了,有,有邪祟,”

    两人吓的不轻,说话都不利索。等刘健在那两个帮工带领下來到地基旁的时候,大坑周围已经围满了,一个个探出脑袋惊讶的看着坑里。要盖二层小楼,地基就要挖的深一点,为了干燥,生石灰是最好的地基材料,将生石灰与泥土搅拌在一起,夯实之后坚硬稳固。

    南方缺少建房的石头,特别是城镇,修城都沒有石料何况盖个酒肆。坑底已经淤积了半坑水,颜色红的吓人,看上去就好像有半池子血,随着旁边渗出來的水越來越多,坑里面的红水也越积越多,越來越红。

    刘健皱着眉头,问旁边的工匠:“你们以前有沒有碰见这种事情。”

    两个上了年级的工匠连忙摇头,一边后退一边道:“平白无故的怎么流出了血水,只怕不是好兆头,小公子要不咱们另选地方吧。”

    另一个工匠跟着附和:“是呀,望江楼好端端的遭了祝融,如今又流出血水,这地方不吉利。”

    所有人都看着刘健,刘健望着那半池子血水,过了好久,道:“找人,将红水舀出來,继续干活。”

    沒人听他的,这些人都是为了工钱來这里干活的,现如今出了这种奇事,据说还不是好兆头,谁也不想往自己身上招惹。任凭刘健指挥,谁都不愿意下去。刘健拿出了杀手锏,答应只要下了池子,工钱翻倍,众人依然无动于衷。

    望江楼的怪事引起了长兴街的关注,围观的人群蜂拥而至,几乎达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都想看看血水是怎么从地里流出來的,却有不敢靠的太近,围着那个大坑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子往前看。看见的啧啧称奇,沒看见的努力向前。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后面有人一阵推搡,站在前面的一个小伙子一头宰了进去。那家伙在红水里扑腾了好长时间,努力呼喊让站在岸边的人帮一把,但谁也不愿意伸手。刘健看不过去,将那个家伙拉了出來,一上岸小伙子嚎啕大哭,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家跑。

    老工匠战战兢兢的道:“真不能再干了,地下怎么会有血水,还是赶紧报官吧。”

    沒人愿意下去,刘健也觉得奇怪。自己是这个工地的总负责,干的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情。在众人一致相劝之下,刘健知道已经干不下去了,挥挥手让帮工们先回家,叹了口气,锤头丧气的出了人群。

    苏任正在院子里摇头晃脑的努力辨别《山海经》里面那些生涩难懂的词汇,正看到精卫填海一节。精卫化身小鸟,衔石子以填大海。觉得精卫实在是太笨了,那大海是那么好填的,后世人用高科技想了各种办法只能在海中造个岛,也沒见有人去填海,真可谓无知者无畏。

    刘健慌慌张张冲进门,情绪低落,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苦瓜还难看。苏任询问了好久,刘健才遮遮掩掩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苏任听完,也皱起眉头:“你确定是血水。”

    刘健连连点头:“我看的真切,红艳艳的,足有半池子,还在不断增加,不知道用了多少血,他们都说碰见了邪祟,看來望江楼的那个掌柜这些年干了不少缺德事,要不然咱们一接手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不行,我要去找那个姓林的,花了那么多钱不能弄个凶宅。”

    苏任给刘健倒了杯水:“不应该呀,地下怎么可能冒血水呢。带起去看看。”

    望江楼的事情引起了寿春的轰动,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一个个站在坑边指指点点。议论的话題已经从刚才的邪祟说变到了针对刘不害的指责。离着不远苏任能清楚的听见,人群中有人说话的声音很大,正在从刘不害的遭遇分析望江楼工地出现血水的必然联系,旁边的人听的一愣一愣的,纷纷点头。

    苏任一指那几个正在高谈阔论的家伙,问刘健:“那几个人你可认识。”

    顺着苏任的指点,刘健仔细看了看那几个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肯定不是商贾,也不会是平民。”

    “你可以确定。”

    刘健点头:“可以,那几人的穿着看上去是普通人,但身上的味道不可能改变,哪有人外面传麻布,里面却套着上号的丝绸中衣。”

    苏任沒再多问,推开人群往坑边來。的确是半池子血水,红的让人眼晕。作为现代人,邪祟的说法在苏任眼里根本站不住脚,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是谁。用了什么办法。苏任忽然想起后世那些所为大师的骗人把戏,一张纸用特殊的液体在上面写字,等液体干透什么都看不见,经过火烤便能呈现出字迹,这半池子血水是不是就是用了类似的方法。

    “你们都往地基里放了什么。”

    “沒什么,除了泥土就是些白灰,咱们这里建房子打地基都是这个办法。”

    “白灰。”

    刘健一扭头,让人取了一块生石灰交给苏任:“就是这,此物吸水好,地基下面埋上这东西,也不容易招虫子,到了夏天,一般人家都会在院子里撒一层。”

    石灰,水,这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肯定不会让水变红,还缺什么。苏任不懂化学,当初只是在初中高中的时候被迫学了些化学知识,但在这种环境下似乎用处不大。沿着坑边來回踱步,眼睛死死的盯着坑里血红色的水,忽然感觉鼻子不舒服,便吸了两口气,一股辛辣的味道立刻钻进鼻子。

    苏任眼睛一动,将目光瞄向坑边,当他看见地面上星星点点黄色的粉末后,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來。找來一块碎布,将那些黄色粉末一点点收集起來,再次放倒鼻下嗅了嗅,辛辣的味道让苏任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去,拿一碗清水來,”苏任吩咐黄十三。

    很快清水被端來,苏任将石灰放进去,找了一根木棍搅动两下,原本的清水变得浑浊起來,等石灰基本溶解,沉淀之后,**白色的石灰水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知道苏任要干什么,围在他身边的人伸长脖子看着。

    将破布里的黄色粉末往水碗里加了一点。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白色的一碗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一点点的变红。随着苏任加入的黄色粉末越來越多,碗里的水也变的越來越红,直到红的如血一样,满满一碗看着很吓人。

    刘健的眼睛一刻沒有离开苏任,他被苏任变戏法般的动作惊的张大嘴巴,口水流到胸前。其他人也差不多,全都有些傻眼,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碗清水就这么变成了血。

    端起木碗,苏任道:“诸位看到了吧。不是什么邪祟,有人故意使坏,问題找到了,那就好好干活。”

    离苏任最近的两个老工匠看的最真切,等苏任说完话,两个老头的眼睛都在放光,看苏任的表情中有崇拜和震惊,只差双膝一软跪在苏任面前磕头了。

    将水碗交给黄十三,让附近的围观者都看个清楚,苏任将剩余的黄色粉末用破布包好:“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我保证一定要查出來是谁干的,敢在这里捣乱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用眼睛扫视一眼人群,有两个壮汉缩着身子慢慢的退了出去,

第535章 淮南第一剑客

    韩庆是个方士,在衡山国的时候帮着衡山王炼过丹,对各种药物和矿石非常熟悉,看了看苏任带回來的黄色粉末,立刻就分辨出是什么东西。

    “此物名叫姜黄,有破血行气的功效,多用于女子月事,先生搞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又要开个医馆,”

    刘健连忙道:“那是开什么医馆,今日你是沒见,苏先生的神技把所有人都惊到了,若不是先生,望江楼恐怕就修不成了,”

    刘健说的唾沫横飞,将整件事情给韩庆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说了自己出丑,说了众人受惊,最主要将苏任如何破解讲的格外生动。一边说一边看着苏任,眼神中的崇拜毫不掩饰,这时候苏任若说屎是香的,刘健都会无条件相信。

    韩庆听得也是惊讶无比,整个人都发呆了:“竟然有这种奇事,这东西遇到白灰水能变成血色,”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要不你试试,”

    韩庆和刘健就在院子里将苏任在长兴街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碗里的清水再一次变成了血红色,韩庆彻底信了。

    苏任一笑:“别这么看着我,说正事,能干出來这事的人不外乎两人,一个是刘迁一个是刘宏,一定要查出來是谁在害咱们,这个亏不能就这么吃了。”

    韩庆点点头:“在下这就去查,不过能想出这办法的人也不一般。”

    经过百姓们的口口相传,清水便血水的神奇法术在寿春城传的沸沸扬扬,苏任被众人几乎捧上神坛,若不是见到苏任是个活生生的人,立庙拜祭都不为过。对此,苏任表现的很淡定,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只不过是个简简单单的化学实验,并沒有觉得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桑于集再见苏任的时候已经不敢离苏任十步以内了,远远地站着,恭恭敬敬的对苏任行礼,一丝不苟沒有任何僭越。既然苏任能让清水变成血水,要杀了他可以说轻而易举,千里之外取人头颅应该也是真的。

    桑于集越忌惮苏任,苏任便对他越放心,指了指身旁的位子,示意桑于集坐下说,将茶杯往桑于集面前推了推,桑于集连忙起身相谢。

    苏任道:“这件事你知道多少,可是刘宏所为,”

    桑于集连忙摇头:“小人并沒有听到刘宏要这么干,至少他沒有给我说过。”

    “那就说明不是刘宏,唯一的嫌疑就剩下刘迁了,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个脑子,差点就把我套进去,厉害,”

    桑于集不知道怎么接话,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茶杯一声不吭。

    “今天來是不是让你办的事情有眉目了,”

    桑于集慌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是,小人多方打听,五年前大王的确派人将一群老弱妇孺押到了寿春,据说关在城外某处,而且派兵看守,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大王和手下一个叫陈定的将军知道,小人还是通过一位老兵才探访到的。”

    “可知道人在何处,”

    桑于集摇摇头:“沒人知道,哪位老兵也是听他的一位同是兵卒的同乡说的,从哪以后他再也沒见过那位同乡,就算沒有战死,也可能被杀了,大王对这件事封锁的很严。”

    “城外,有个地方就好,应该离寿春不远。”苏任一笑:“这次你办的很好,只要找到那些人,你的那些财物立刻奉还。”

    “不敢,小人愿意将那些财物献给先生。”

    苏任摆摆手:“你的就是你的,说过一个钱不动那就绝不会动,只要你好好办事,不会亏待你。”

    “谢先生,小人知道怎么做。”

    韩庆探查到的消息证明了桑于集沒说假话。长兴街的事情的确不是刘宏所为,是一个叫雷被的人给刘迁出的主意。对于这个雷被,苏任只听韩庆提过一句,至于长什么样,剑术到底能高到什么程度,苏任一概不了解。

    韩庆派出天罡地煞,按照苏任提供的两个在长兴街鼓动百姓的汉子入手,饶了好大一个圈才将雷被揪了出來。这个雷被算是典型的君子,六艺之中的所有技术都有涉猎,而且研究颇深。从学术角度讲,也在淮南八骏之列,足见这个人是个人物。

    “雷被是刘安的门客,因为刘迁好剑术,时常向雷被请教,两人的关系很好,上次左吴与伍被劝服雷被刺杀刘迁,雷被却将此事报告淮南王刘安,为此左吴与伍被被刘安狠狠训斥了一顿。”韩庆捧着绢帛,将自己探听的消息给苏任报告:“此人涉猎极广,诸子百家三教九流都知道一些,特别是《春秋》与剑术最厉害,用姜黄让水变红的方法就是雷被提出并实施,如今被先生识破,也不知道刘迁会怎么对雷被,”

    “淮南第一剑客不是刘迁吗,怎么就成了雷被了,”

    韩庆笑而不语,依然只对苏任说雷被:“雷被曾是一位游侠,二十五岁的时候才转学文,剑术一直沒丢,这个人性格沉稳冷静,是个干大事的。”

    “你很推崇呀,”苏任笑了笑:“能见见他吗,说的我都想和他切磋一下剑术,看看我的剑法有沒有长进。”

    “这个恐怕有些难度,先生已经公开与刘不害的关系,雷被恐怕不会相见。”

    “他不见就不见了,想个办法,这样的人留在刘迁哪里就是暴殄天物。”

    韩庆笑道:“先生是不是又看上这个雷被了,准备将此人收拢麾下,”

    “有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

    “若让在下判断,只有半成机会,必定雷被也是淮南国人,还是刘安亲自封的郎中,更是刘迁的座上客,沒有机会,很难将雷被收服。”

    “那就创造一个机会,这件事交给你,我只看结果不要过程。”

    韩庆一愣,盯着苏任不知道怎么接话。

    苏任嘿嘿一笑:“吓着了吧,呵呵,先试试看,说不定咱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机会就到了眼前,”

    刘迁年轻气盛,又得淮南王宠爱,后宫中有母亲王后荼坐镇,可谓是淮南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从小娇生惯养之下,刘迁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出來的优越感让他对任何人都看不上眼,觉得他是天之骄子,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难不倒他,在所有事情上,他都应该是最厉害的。

    骑术,整个淮南第一;箭术,就连军中的斥候都比不上;文采,除了父亲淮南王刘安之外,沒人比他厉害。当刘迁听到淮南第一剑客这个称号的时候,很自然的认为这是在说他,为此刘迁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在剑术上也得到了淮南人的认可,就这样一直自我感觉良好了这么多年。

    这天一早,刘迁和往常一样起床之后,在院子里练剑,得到了旁边几个亲卫和仆人的夸奖,刘迁笑呵呵的将宝剑扔到一名亲卫手中,指着躺倒在地的两个陪练道:“看到了吧,这才叫剑术,你们要好好练习,不到三五下就被本世子放倒,以后是你们保护本世子,还是本世子保护你们,”

    随人童子连忙将清水捧上來:“世子是咱淮南第一剑客,他们这些家伙即便是练一辈子都赶不上。”

    “哈哈哈……,话不能这么说,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淮南这块地方还小,本世子的目标是天下第一剑客。”

    “那是,世子想做天下第一剑客还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被几句马屁拍的浑身舒服,刘迁一脸兴奋。今天的比试中,有一名陪练的护卫受伤颇重,肩膀、大腿被刘迁刺出了两个口子,沒有半个月下地都困难。非但躺在地上无人问津,几个人还在一旁奚落,让这个护卫恼羞成怒。

    刘迁的话还沒说完,护卫便呸了一口。不巧正好被刘迁听到,一转头瞪着那名护卫,冷笑道:“怎么,你还不服气,”

    护卫看了刘迁一眼,慌忙把脑袋低下。刘迁随手操起身旁的宝剑,指着那名护卫:“不服气就起來再比,就你那两下子本世子还不放在眼里。”

    护卫一声不吭。刘迁似乎沒有放过他的意思,提着宝剑一步步的逼近护卫,剑尖抵到了护卫的咽喉,护卫抬起头看着刘迁,眼睛里满是愤怒。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題要严重了。

    对那些不断传递來的眼神,护卫似乎并沒有看见,一咬牙,轻轻的道:“淮南第一剑客说的不是世子。”

    “你再说一遍,”刘迁的宝剑深入一份,剑尖刺进了护卫的咽喉,丝丝献血顺着脖颈流出來。

    “淮南第一剑客说的不是世子您,”这一次护卫的声音很大,一旁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小童连忙上前,指着护卫怒道:“混账,谁让你胡言乱语的。”又转过身笑呵呵的对刘迁道:“世子息怒,这家伙被世子打糊涂了,胡说八道,世子的剑术天下无敌,区区淮南第一剑客算什么,”

    “滚开,让他说完,”刘迁恶狠狠的瞪了小童一眼,盯着那名躺在地下的护卫:“说,不是本世子是谁,”

    护卫的声音有些沙哑:“淮南第一剑客是雷被,整个淮南都知道,只有世子您觉得是你自己而已。”

第536章 刘迁的妒忌

    雷被,三十多岁的年纪,白衣飘飘,腰悬长剑,一副标准的文人打扮。只可惜样貌长的一般,大脸庞,大鼻子,典型的背影杀手。

    长兴街的事情被苏任给破了,雷被有些意外。姜黄遇石灰水会变成血色,是他在无意间发现的,当时只是觉得奇怪,并沒有声张,可以说知道这件事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他雷被一人。谁料想,苏任竟然这么快就给破了,雷被既惊讶又沮丧。

    苏飞坐在雷被对面,看着雷被垂头丧气的样子道:“雷郎中不要自责,此事被苏任识破,不能怪雷郎中,世子深明大义不会责怪的。”

    “哎,”雷被叹了口气:“这个苏任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计谋都让他一眼识破,难怪此人到哪里就将那里搅的天翻地覆,此人绝不一般。”

    苏飞也皱起眉头:“是呀,苏任的來历大王当年也派人查访过,毫无头绪,据他自己说是跟着一位神仙般的师父游历天下,师父飞升他才出山的。”

    “这话苏大夫也信,”

    苏任看了雷被一眼:“飞升之人不是沒有,老子骑牛西去也不是神话吧,”

    “那也是个传说,说起來谁也沒见过老子到底是怎么飞升的。”

    苏飞笑了笑:“不说这个了,这一次失手,苏任在长兴街被百姓当做神仙,若再用这种手段恐怕不妥,雷郎中还有沒有别的办法,”

    雷被摇摇头:“事不可为矣,咱们只能劝世子暂且忍让,好在大王对大公子并不是十分喜欢,只要世子能遏制住大公子进入庙堂,大公子就沒有任何机会,苏任终究要走,等他走后大公子失去助力,那时候有的是时间动手,不用急于一时。”

    苏飞点点头:“雷郎中所言甚是,就是不知道世子听不听得进去。”

    “何人给世子出的主意,要他和大公子争斗,”

    “不知道。”

    “恐怕是五公子的人吧,要说对世子威胁最大的人非五公子莫属,绝不会是大公子,只可惜世子看不见。”雷被一拳砸在马车邦上,震的马车一晃。

    苏飞笑道:“雷郎中的手劲还是这么大,看來你的剑术又有长进,只可惜每次与世子切磋却要屡屡示弱,实在是难为雷郎中了。”

    雷被轻笑一声,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既然做了淮南王的官,那就得听人家父子的,世子虽然剑术不精,总归是世子,一个淮南第一剑客的名号有沒有,又有什么意思呢,”

    苏飞长出一口气:“雷郎中能这么想吾就放心了。”

    马车一路疾行,穿过街道和巷子,來到了世子府门前,门口守卫自然认识这是谁的马车,急忙上前将驾辕妈拉住,等着车里的人出來。

    当雷被从马车里露出头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几个侍卫神色就有些不对了。看雷被的眼神怪怪的,带着些许的同情和无奈。走进院子,仆人们对苏飞和雷被行礼,和门口的侍卫一样,看雷被的眼神也和平常不一样。

    苏飞与雷被对望一眼,都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刘迁的随身童子就站在大堂外面,看见雷被回來,慌忙跑过來,先对苏飞施礼,这才对雷被道:“雷郎中可否借一步说话,”

    雷被一愣:“可是世子有什么交代,”

    “呃,”童子呃了半天,嘴唇都快咬破了,叹了口气将早上刘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淮南第一剑客的事情给苏飞和雷被说了:“小人也是沒想到,平日里从來沒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今日那名护卫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胡说八道。”

    “世子是何反应,”苏飞连忙问道。

    “世子大怒,发了好一通脾气,你看,我身上的伤痕就是世子打的。”童子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左脸亮出來:“总之,雷郎中小心些,世子说今日要和你堂堂正正比试剑术。”

    苏飞看了一眼雷被,对小童怒道:“尔等是怎么办事的,”

    “小人该死,可……”

    雷被一抬手:“罢了,此事迟早世子会知道,世子何在,”

    “还在堂中,说要等雷郎中回來。”

    刘迁端端正正的坐在堂上,面前的几案上摆着一柄宝剑。这是刘迁的佩剑,名曰流光,据说是楚国名将所造,传了数百年。到现在依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平常刘迁对此剑爱惜有加,轻易不会示人,也只有雷被见过几次,今日将此剑拿出來,可见刘迁有多生气。

    “臣下苏飞(雷被),拜见世子,”

    刘迁面无表情,冷冷的望着堂下苏飞与雷被:“长兴街的事情可办妥当了,”

    “禀世子,长兴街的事情被苏任识破,当场还原了我们的计策,百姓非但沒有受到惊吓,反而对苏任崇拜有加。”

    “那就是说失败了,”

    “是,我们失败了,”

    “啪,”刘迁一掌拍在几案上:“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对本世子说,此事沒人能识破的,如今被苏任轻而易举识破,该如何处置,”

    苏飞连忙道:“世子息怒,此事虽然失败,咱们却并未暴露,刚在回來的路上,我与雷郎中商议过,苏任迟早会离开寿春,等苏任走了之后,咱们再对大公子动手不迟,”

    “哼,如此精妙的计划,苏任一眼就能识破,只怕苏任还沒走,淮南国的世子就要换人了,”刘迁一指雷被:“雷郎中,本世子命你今夜前去刺杀苏任。”

    “此事万万不妥,苏任乃是朝廷官吏,还是衡山王使者,若被旁人知晓,无异于谋反,对世子极为不利,请世子三思,”雷被立刻劝谏。

    刘迁一笑:“雷郎中不是号称淮南第一剑客吗,苏任不过一介商贾,身边也沒有很厉害的人物,雷郎中只要全都杀了,何人知道是咱们所为,”

    苏飞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都知道刘迁已经被刘安和王后荼宠坏了,最不愿意的就是别人比他强。说好听点是自傲,说不好听点就是小心眼。忽然知道自认这么多年的淮南第一剑客实际上是别人,无论面子和里子全都沒了,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人嘲笑,刘迁心里不迁怒雷被才怪。

    “刺杀之计倒也不错,”苏飞给雷被使了个眼色示意雷被稍安勿躁:“苏任住在别院之中,护卫只有百人,若是悄悄潜入定能一举成功,难的是成功之后该如何,总归苏任是死在咱们淮南国,且是被刺杀,朝廷定不会善罢甘休,衡山王为了颜面也不能忍让,世子当想个万全之策之后再行事不迟。”

    “雷郎中,你可有何妙计,”

    雷被知道,刘迁今日就是要为难自己,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臣下沒有。”

    “沒有,雷郎中一向足智多谋,今日怎么就沒有了,”

    “臣下倒有一计,”苏飞同情的望了雷被一眼,希望能将刘迁的怒火转移,哪怕一下也好:“五公子当年在夜郎的时候便与苏任有仇隙,世子可将长兴街的事情落到五公子头上,并散布出去,只要苏任知道,定然不会与五公子善罢甘休,那时咱们正好坐收渔利,”

    刘迁点点头:“这倒是个办法,此事就交给苏大夫处置。”

    “诺,”

    刘迁深吸一口气:“二位起來吧,长兴街的事情倒也怪不到二位头上,只能说那个苏任太难对付,既然苏大夫能将其废物利用一下也不错。”

    苏飞长出一口气,慢慢起身。雷被却沒有苏飞的好心情,抬头看了一眼刘迁。刘迁也起了身,抓起面前的宝剑,呛一声抽了出來,乌黑的剑身微微泛着绿光,这是青铜剑经历岁月的见证。剑身虽绿,剑刃却冷气森森。

    “本世子这几日剑术有所长进,总想找个机会与雷郎中再切磋一下,既然长兴街的事情交给苏大夫处置,雷郎中有了闲暇,不知雷郎中可愿意赐教一二,”

    “世子劳累……”

    “本世子沒有问你,”刘迁瞪了苏飞一眼,撇过头对雷被道:“雷郎中,可愿赐教,”

    雷被实在推脱不过,再加上长兴街的事情自己失败了。若能遇刘迁比划几招,自己认输,让刘迁高兴起來,也算将功补过吧。

    世子府的后院有一处开阔地,平时刘迁就在这里练武。既然要比试,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世子府上下得知刘迁要与雷被比剑,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來,或站在远处,或躲在暗处,都想看看雷被这个正牌淮南第一剑客怎么应对刘迁的挑衅。

    场地已经清理干净,细土铺的平平整整。刘迁一身短衣,手里提着流光剑。雷被将自己的外袍脱去,拿起随身佩剑进了场。

    苏飞一把拉住要上场的雷被,压低声音道:“雷郎中小心。”

    雷被点点头,走进场中向刘迁行礼:“世子请出剑,”

    刘迁一笑,看了一眼雷被的打扮:“果然是淮南第一剑客,本世子的流光剑长三尺五寸,而你只用两尺短剑,你就如此看不起本世子,”

    “世子务多疑,臣下惯用两尺短剑,若换长剑恐难发挥所长,世子也胜之不武惹人闲话。”

    “呵呵呵,这么说你还是替本世子着想,”

    “不敢,”

    “哼,看剑,”刘迁冷哼一声,提剑扑了上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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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古代就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时代?谁说古人就是淳朴厚道的代表?谁说古人的智慧和眼光没有我们远大?
苏任来到大汉,被大汉朝坑了!刘彻坑他他忍了,卫子夫坑他他也忍了,卫青、霍去病一起坑他他还忍了!
匈奴凭什么坑我?高句丽凭什么坑我?长条岛上的野人都想坑我?那就忍无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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