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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关     骠骑大将军txt下载     骠骑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7章 一个好人

    衡山王王宫,刘宏來了不下十次,全都沒有这一次惊险。忽然间感觉今日的守卫竟然如此严密,好不容易转过墙角,对面一队巡逻的兵卒又将刘宏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探出脑袋朝外看了看,见那队兵卒走远,刘宏慢慢的将身子挪出來。

    三拐五拐,总算看见进出的后门,刘宏再次沮丧起來。放在以前,对门口那两个兵卒,刘宏绝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今日不同,刘无采的家被人查封了,翻过院墙进入皇宫后本想去徐來那里,沒想到那里也被兵卒团团包围。刘宏的心里打起了鼓。

    “莫不是自己的计划真的被人发现了。”这是刘宏心里最难释怀的念头。常言道做贼心虚,虽然刘宏干了这么多年,每次使坏的时候还是担心出问題。

    “会是谁呢。”刘宏的脑袋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題。刘爽。他才沒有这么聪明。就算刘爽发现了自己也不怕,徐來是王后,刘无采是郡主,沒有衡山王的命令,谁敢对他们两个采取措施。

    “难道衡山王真的醒了。”刘宏打了一个寒颤,将自己隐藏的更好一点。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刘赐的病他看过,气急攻心不是那么快能好的。而且看刘赐的架势也不是装出來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坚持这么多天,任凭谁都沒有这样的耐力。

    “还有谁。刘孝。”刘宏摇摇头,那家伙还在地牢里。刘宏的脑袋有些疼,或许这次的行动和他刘宏无关,仅仅是刘爽与张广昌达成了某种协议,准备联手占据衡山王位,想到这里,刘宏心中不免起了一丝侥幸。幸亏自己还沒有行动,若真的毒死了刘赐,刘爽还不把自己千刀万剐,到时候就算到了皇帝那里,他父王也保不住他。

    又探出脑袋往门口看了一眼,那两个兵卒并沒有离开的意思,直愣愣的站着,目不斜视,表现的格外尽职。叹了口气,刘宏摇摇头:“只能等天黑了,”

    “咕……”昨夜操劳一夜,今日又折腾大半天,水米未进,这时候又饿又渴。四周什么吃的都沒有,狭小的空间连转身都难受。偶尔从旁边传來路过的宫人和宫女的议论声,刘宏倒是能听见一两句,只可惜全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沒有任何意义。

    “堂兄。”一声喊将刘宏吓了一跳。慌忙回过头來,只见刘广的大脑袋从墙角塞进來,瞪着眼睛望着他。

    刘宏咽了口唾沫,一把将刘广拉进自己的藏身处。本就狭小的空间,刘广进來之后更加狭小,看着刘广:“你干什么呢。怎么跑到这里來的。”

    “我是來向母后请安的,看见你露在外面的衣角,伸进脑袋才发现是你。”

    “你母后被人家关起來了,你不知道。”刘宏如看傻子一样望着刘广。

    刘广的表情立刻苦下來:“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不等刘广回答,刘宏又问道:“可知道谁把你母后关起來。什么原因。”

    刘广摇摇头:“是张广昌带人做的,沒说原因。”

    刘宏望着刘广,无奈的笑了:“哎,还是兄弟你活的舒服,快去吧,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等会回來的时候,给我找件你护卫的衣服。”

    刘广点点头,从墙角挤出來,一个人朝王后的住所去了。望着刘广的背影,刘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听说刘广是刘赐酒醉之后与徐來胡來坏上的孩子,生下來之后就比别的孩子成熟的慢,除了长的胖大之外,在智商方面连普通人都赶不上,背地里别人总将刘广当成傻子对待。

    刘广走了,又剩下刘宏一个人。皇宫里面就有这么个好处,巨大。虽然人也不少,却总能找到一处藏身的地方,只要有吃有喝,在这里面躲一辈子都不成问題。刘宏面临的问題正是沒吃沒喝,所以他就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

    刘广终于回來了,苦着脸,应该是沒有见到徐來。看发红的眼圈,想必还是哭了一场。虽然心情不好,來到刘宏藏身的地方也沒忘记钻进來,将包袱递给刘宏。

    刘宏一边打开包袱一边问道:“沒见到。”

    “嗯,他们不让,在门外给我母后磕了个头,”

    包袱里真的是一件红色的袍子,格外宽大,穿在身上有些晃荡。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道:“一会你走前面,带我混出去,明白沒有。”

    刘广点点头。刘宏穿好了衣服,两人一前一后从藏身地出來。刘广在前,刘宏紧紧的跟着。一路上刘宏都低着头,尽量不让门口的兵卒看见自己的脸。好在有惊无险,在刘广的带领下走出了皇宫。沿途经过的兵卒谁也沒有注意到这个冒牌的亲随。

    坐在马车里,刘广问刘宏:“堂兄,你现在去哪。”

    “送我去驿站,我是淮南国使者,就得和使团在一起。”

    “你们淮南国的使团昨夜就被抓了,也是张广昌带人干的,所有东西全被带走了,听他们说找到了毒药,你不会真的准备毒死我父王吧。”刘广有些焦急,望着刘宏。

    刘宏傻了,这才明白真的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題。但是谁泄的密。难道真的是刘爽变聪明了。或者说,徐來和刘无采身边有刘爽的人。仔细回想那日他献计的时候,明德殿里面除了他们三个之外,也就一个刘广,再沒有旁人,会是谁呢。

    “堂兄。堂兄。”刘广喊了几声,见刘宏沒有反应,便伸手推了一把:“你要回淮南吗。”

    “你可送我回淮南。”

    刘广摇摇头:“张广昌封锁了六安,所有人不允许出城,就连我都不行,还派人在城里搜查,他们该不会在找你吧。”

    刘宏望了刘广一眼,道:“找我做什么。说不定是城里进來了歹人,张广昌负责六安防卫,抓歹人也是他的职责。”

    “哦,不是你就好,”刘广沒在多问,从马车边的坐垫下拿出些吃食,摆在刘宏面前:“这些是我给母后拿的,她吃不了了,就送给堂兄,等回到我府上让厨子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刘广冲刘宏笑了笑。

    刘宏实在无语,伸手在刘广肩膀上拍了拍:“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也不枉我和你母后费力把你送上王位。”

    刘广一笑:“做不做大王我不在乎,只要母后高兴就好。”

    “你是个好人,”

    刘爽、张广昌还有苏任,三拨人明里暗里在六安城搜索了一天,也沒有发现刘宏的踪迹。若说刘宏提前知道消息,早一天离开六安,绝不可能。为了毒杀衡山王,刘宏煞费苦心,不可能半途而废。再说,刘爽已经派人搜寻各条道路,以刘宏世家子弟的性情,绝沒有那些斥候跑的快。

    “能藏在哪呢。驿馆沒有,徐來、刘无采那里也沒有,六安就这么大点地方,三方人马找了一天,竟然沒有一点消息,刘宏的本事见长呀,”苏任一边喝茶,一边自言自语:“再派人,加紧搜查,一定要找到刘宏。”

    韩庆摇摇头:“沒用,既然刘宏沒有出城,肯定藏在一个咱们谁都沒想到的地方,若不知道是哪里,派再多的人也沒用。”

    “会是哪里。除了这三个地方,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收留刘宏,”

    韩庆也是一筹莫展:“如今的刘宏已经成了过街老鼠,谁见了都想抓他,即便不抓也会退避三舍,绝不可能将其隐匿,除非脑子有问題。”

    此言一出,韩庆和苏任同时扭过脸,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那个地方呼之欲出。

    刘爽和奚慈也在府里抓耳挠腮,他们的人一无所获,让刘爽很生气。心中已经将张广昌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若不是张广昌就在身旁坐着,很有可能明着再问候一遍。御史和长史等衡山国大臣全都集中在世子府,今日商议的议題是如何在衡山王生病期间,处理眼前的危局。

    奚慈沒想到的是,自己并沒有费多少口舌,便说服所有大臣将徐來和刘无采牵扯进整件事情中,而且张广昌更是自告奋勇,带人将徐來和刘无采圈禁起來。这让奚慈既兴奋又有些担心,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出所以然來。

    刘爽咳嗽一声,让众人安静下來:“好了,事情已经明朗,王后、郡主与淮南国使团勾结,要谋害父王,必须尽快禀报朝廷,这件事有劳吴御史写表章上奏,咱们现在说说主犯刘宏,这么多人找了一天竟然沒有找到,难不成刘宏是神仙不成,会什么障眼法,”

    奚慈道:“派出城的人回报,五十里范围内沒有发现刘宏的踪迹,想必还在城内,有劳上将军加紧搜查,绝不可让刘宏逃脱。”

    张广昌点点头:“世子和国相放心,只要他在城内末将就一定能找到,”

    刘爽冷哼一声:“何时找到,”

    张广昌一愣,看了刘爽一眼。奚慈连忙道:“刘宏狡猾,既然他还在城内上将军就一定能抓住,慢慢來,不着急。”

    刘爽心中依然不爽,瞪了张广昌一眼,坐在那里生闷气。

    管家连滚带爬进來,扫视众人一眼:“世子,门外來了一人,说是三公子府上的,还说他知道刘宏的下落。”

第508章 刘孝要出来了

    苏任伸了个懒腰,这一天一夜睡不好吃不好,让一心想要享受的苏任浑身不舒服。后半夜又被黄十三叫醒,还听到一个坏消息。刘爽在得知刘宏藏在刘广那里,亲自带人前去捉拿,却扑了个空,一怒之下刘爽将刘广抓了起來。谁劝都不听,甚至亲自动手对自己这个傻弟弟严刑拷打。

    韩庆也顶着两个黑眼圈,这恐怕也是他这么多年來睡的最差的一夜。韩庆正准备洗脸,看见苏任从门里出來,连忙上前行礼。

    苏任笑了笑:“韩先生怎么还如此客气,不是说好了,现在咱们是兄弟。”

    韩庆摇摇头:“私下是兄弟,在外面便是主臣,在下是先生幕僚,自当有幕僚的样子。”

    “算了,我也懒得说了,只要你高兴咋样都行,吃饭了吗,”

    “沒有,”

    “那就一起,”苏任也在蛮牛端來的水盆了洗脸。

    当两人都洗完脸,坐到廊下的时候,老贾端着饭菜进來。苏任的早饭简单,一叠小菜,两个面饼或者包子,再來一碗粟米粥。这些天下來,韩庆也习惯了苏任这种泰然的性格,对苏任简单的饭菜沒有觉得奇怪。记得第一次苏任邀请他一起吃早饭的时候,看到老贾拿上來的饭食,韩庆以为老贾会被骂一顿,让韩庆意外的是,苏任非但沒骂人,且吃的香甜。

    两个人就这蔬菜吃面饼。苏任嘴里含着面饼道:“刘宏这小子还真是长本事了,竟然还能跑了,让我都有些意外。”

    韩庆连忙放下饭碗,点点头。苏任笑了笑:“怎么还拘束,边吃边聊,别给我说那些食不言寝不语的废话。”

    韩庆也笑了笑:“其实刘宏跑了对衡山国倒是一件好事,先生想过沒有,若刘爽真的抓住了刘宏,怎么处置,”

    苏任叹了口气:“也是,真的抓住了就和淮南王彻底撕破脸皮,就算淮南王不准备如何,衡山国的人也担心淮南王报复,杀不能杀放不能放,若是朝廷一道旨意下來,让衡山国杀了刘宏,刘爽还真的难办。”

    “所以说,刘宏逃走并非侥幸。”

    “逃不逃走和咱们沒关系,倒是这刘爽还不将地契拿來,脸皮也太厚了些,吃罢饭我准备再去要一趟,”苏任突然改变话題,让韩庆有些跟不上苏任的思维。不等韩庆说话,苏任扭头就吩咐黄十三准备马匹,一会要去世子府。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倒也聊得开心,时不时还能听见笑声。一顿早饭沒吃多久,便吃光了面饼和菜蔬,一人喝了一碗稀粥,浑身上下暖洋洋的结束了。在饭桌上,苏任的聊的海阔天空,韩庆绞尽脑汁跟上苏任的思维,但有些奇闻异事还是让韩庆摸不着头脑。

    黄十三收拾好了马匹,苏任拍拍手起身朝外走。他一般都走后门,不愿意穿过翠香楼前面的店铺。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老贾急急忙忙跑了进來,将苏任喊住。

    “先生,奚慈來了,在二楼雅间,说是有要事见先生。”

    “哦,來的还算及时,再慢一步我就要上门催债了。”收回脚,转身朝前面而來。

    不用人带领,直接上到二楼临街的那个雅间。门口的护卫连忙将门推开,苏任迈着方步走进來。奚慈很客气,见苏任进來,立刻起身相迎。续礼毕,分宾主落座。今日是奚慈做东,苏任自然坐在窗边。扭头看了一眼楼下的车马,苏任啧啧两声。

    “国相的排场越來越大了,竟然带來了上百个军卒护卫。”

    奚慈笑了笑:“刘宏逃走,谁也不知道他是逃回了淮南还是藏匿六安准备随时动手,世子担心老夫不测,这才调派了些许兵卒护卫而已。”

    苏任点点头:“看來世子对国相信任有加呀,”

    “世子抬爱,”奚慈顺手将桌面上放着的那个锦盒推到苏任面前:“这里是江淮之地十万顷土地的地契,请苏先生查验。”

    当着奚慈的面,苏任将锦盒打开,厚厚的一摞地契出现在苏任面前。苏任数的很仔细,一张一张看,一边默默的计算着数量。有时候还会出声。奚慈便坐在一旁喝着茶,听着苏任嘴里鼓捣出來的数字和奇怪的口诀。

    将最后一张地契数完,苏任从中抽出一张,将剩余的放进盒内,盖好盖子交给身后的蛮牛,笑呵呵的将多余出來的那张地契递到奚慈面前:“世子可能算错了,这里多出來了一百顷,请国相收回。”

    奚慈看了苏任一眼:“苏先生的算学竟然高深如此,短短时间便计算完毕,让老夫佩服。”

    “小事尔,还请收回,说好多少就是多少,在下绝不占世子一个钱的便宜,五万顷土地的赎买钱明日便会送到世子府,若世子不想要钱,我可以用房产和六安周边的地产抵换。”

    奚慈沒接苏任手里的地契,放下茶杯:“这一百顷是老夫的,虽然不多还请苏先生笑纳,老夫也是汉人,应当为朝廷尽绵薄之力,希望苏先生别嫌少。”

    “奇怪了,国相什么时候有了一百顷土地,具我所知,以国相的俸禄,家中人口众多,就算江淮之地的土地如何便宜,也沒有能力购买一百顷吧,”

    “哈哈哈……,苏先生是说老夫贪墨不成,”

    “我可沒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苏任收回地契,看着奚慈:“说吧,国相有什么难办的事情想要在下帮忙,”

    奚慈一笑:“苏先生果然聪慧过人,老夫的确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苏先生相助。”

    “该不会是刘孝吧,”苏任大有深意的望着奚慈:“国相必经与刘孝相交多年,不可能看着他在狱中受苦,想要营救也是人之常情。”一摆手,制止奚慈插言:“不过,国相要清楚,将刘孝下狱乃是衡山王的意思,如今衡山王病重,连世子都不敢将刘孝放出來,我一个外人恐怕插不上手。”

    奚慈摇摇头:“并非为了二公子。”

    “那是为谁,”

    “为大王,”奚慈道:“老夫知道苏先生与神医淳于先生相交甚厚,希望在合适的时候请苏先生帮忙请淳于先生进宫,替大王诊治。”

    苏任一愣,旋即指着奚慈笑了:“可以,不过淳于先生的诊金很贵,这一百顷土地恐怕……”

    “此事好说,只要淳于先生能治好大王,就算十倍百倍老夫也一定办到。”

    “那就好,有国相这句话这件事我应下了,只要国相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我自当带着淳于先生进宫替衡山王医病。”

    送走了奚慈,苏任重新回到后院。派人立刻将十万顷土地的地契送去江淮,那里是苏任给自己留下的一个基地,只要在江淮之地稳住阵脚,便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送到苏任手上,日后就算是在大汉沒法立足,有了这些钱也能找个地方逍遥一生。

    韩庆还在刚才吃饭的地方等候苏任。苏任一屁股坐下,韩庆给苏任倒了一杯茶:“奚慈是來送地契的,”

    “不仅仅是,”

    “刘爽还要干什么,”

    “这一次可不是为了刘爽,奚慈让我带淳于先生去给衡山王治病,怎么样,有意思吧,”

    韩庆愣了几秒钟,摇头笑了笑:“哎,大王还是谁都不信,这一招将所有人都瞒住了,替大王治病是假,大王想见先生才是真。”

    苏任沒有反驳:“衡山王一直在为前往长安觐见的事情担心,此次装病就是这个原因,沒想到这一病带出了这么多事情,你猜衡山王会选谁,”

    “选谁,”韩庆摇摇头:“以目前的架势,应当是刘爽,但以我对衡山王的了解,刘爽似乎沒能让大王满意,”韩庆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是二公子吧,”

    “就是刘孝,从一开始,衡山王便将刘孝关起來,看上去是惩罚刘孝与那舞姬私通,实际上是对刘孝的保护,”苏任叹了口气:“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衡山王这么多年沒有白当,王后的种种行径他看的清清楚楚,与其让刘孝给徐來做炮灰,倒不如将刘孝关起來,让徐來和刘爽正面碰撞,无论哪一方折损,对刘孝來说都是好事,咱们都被玩了,”

    “这次圈禁王后和郡主也是大王的主意,”

    “恐怕是,要不然借张广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先生准备怎么办,”

    苏任忽的站起身,使劲伸直手臂将身子拉直:“让衡山王去长安觐见,还要路过淮南国,最好能拖着淮南王刘安一起,”

    “先生是想……”

    “为了避免大汉再一次陷入内乱,也只能出此下策了,陛下刚刚即位,天下诸侯都在看着,一个不好便会有第二次七王之乱,那样消耗的只会是咱们汉人的实力,在四周蛮夷虎视眈眈之下,咱们自乱阵脚可不是什么好事,”

    韩庆点点头:“先生高瞻远瞩,在下佩服,”

    “少拍马屁,给你个任务,再做一段时间的卫庆如何,”

    韩庆一笑:“吾乃先生幕僚,自当为先生分忧,”

第509章 苏一针

    苏任在淳于意的小医馆墨迹了好几天,每天大清早就來,缠着淳于意寸步不离。苏任的话很多,淳于意给人看病,苏任便在一旁和病人聊天。淳于意休息,苏任便坐在一旁喋喋不休,搞的老头杀人的念头都有了。

    淳于意黑着脸:“有事就说沒事就滚蛋,放着翠香楼不待,出來祸害老夫干什么,”

    苏任嘿嘿笑道:“就是那事,您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哼,好端端的问这个,此事老夫也是刚刚琢磨出來,你怎么就知道了,又准备干什么,你就不能消停一点,整天想着害人累不累,”

    “我可不是害人,是救人,”

    “问这种事情还救人,你觉得老夫是傻子吗,”

    苏任的脑袋摇的如拨浪鼓:“您可是天下最聪明的人,要不然精深的医学怎么能弄懂,就告诉我把,我可以发誓,真不是害人,要不然肠穿肚烂,”

    苏任说的信誓旦旦,淳于意却嗤之以鼻:“老夫可知道你从來不信这些,老夫也不信,别糊弄我老头子,说,到底想干什么,”

    苏任叹了口气,趴在淳于意耳边嘀咕了半天。淳于意一脸疑惑:“真的,”

    苏任郑重的点点头:“绝无虚言,”

    淳于意想了想:“好吧,跟我來。”

    奚慈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趁着天黑悄悄來到翠香楼,进门的时候苏任差点沒认出來。一身黑色袍服,披着一件大斗篷,连脑袋都遮在里面。沒有高高的帽子,不是宽袍大袖,若不以真面目示人,那架势和鬼鬼祟祟的强盗沒多大区别。

    到底上了年纪,急匆匆的走了一段路,整个人都气喘吁吁。苏任连忙给奚慈倒了一杯茶:“怎么,国相不会就这么走來的吧,”

    “马车在巷口,”左右看了看:“淳于先生呢,”

    “淳于先生上了年纪,这会儿恐怕已经休息了。”

    “不是让你找淳于先生吗,沒有先生谁给大王诊病,”

    苏任一笑,挺起胸膛:“我如何,”

    “你,”奚慈一皱眉:“咱不开玩笑,时间紧迫,快请淳于先生出來吧,”

    “沒开玩笑,国相不知道我也是神医吗,当年可是替太皇太后诊治过眼疾的,因为沒人给太皇太后换眼睛这才作罢,要说我的医术,就淳于老头那两下可赶不上。”

    奚慈半信半疑,对于苏任的过往他也听说过一些,但是从來沒见过。上下打量苏任:“苏中郎真的行吗,”

    “什么叫真行吗,你把那个吗字去掉,大王不过气急攻心,这么长时间昏迷不醒,是因为血气运行不畅,国相放心,保证药到病除。”

    奚慈还有些心不甘,他实在对苏任不放心。苏任一把搂过奚慈的肩膀,两人并排往门外走:“放心,治不好大王甘愿受罚,”回头又吩咐黄十三和蛮牛:“把药箱带上,还有那套下午刚刚送來的东西,那可是救人的关键。”

    奚慈被苏任裹挟着出來。一路上苏任都在安慰奚慈,从衡山王的病情,到治疗方法,苏任说的头头是道。并且声称自己有秘密武器,只要拿出來再凶险的病症都能药到病除。一起上了马车,马车上沒有点灯,摸着黑在街道上穿行。沿途也碰见几波巡逻的兵卒,那些人就好像沒看见一样擦身而过。

    沒走衡山王府的正门,从西面的小门进去,张广昌带着人在那里等候。马车在门口沒有停留,一直驶进王宫内刘赐的卧室门前这才停了下來。苏任坐的腰酸背痛,双脚有些发麻,好半天沒有适应过來。从马车上爬下來,在地上走了几步,酸麻的感觉才有所好转。

    张广昌等了一会,见马车里沒了别人,疑惑道:“淳于先生呢,”

    “有我在不用淳于先生出马,前面带路,先看看病人。”苏任一幅医官的架势,胳膊下夹着药箱,神气的站在台阶下。

    张广昌还想再问,奚慈冲他摇摇头,示意张广昌前面带路。

    刘赐的卧房顶整个翠香楼大小。因为生病的原因,屋子里有不少人,有的在煎药,有的在擦汗,还有几个和衣缩在墙角小憩一会。张广昌走的很小心,尽量不让自己的铠甲发出声响,來到那些打盹的家伙身后,狠狠的一脚。睡觉的几个就被他这样叫醒。

    刘赐静静的躺在榻上,仰面朝天。在几名宫人的带领下,來到塌前,奚慈向贴身内侍询问刘赐的情况,苏任站在榻边静静的看着刘赐。眼睛闭着,呼吸还算平稳;人瘦了一点,面色到不苍白。苏任想要伸手掰开刘赐的眼皮看一看,却被内侍上前阻止。

    “住手,”

    苏任疑惑的望着内侍:“怎么了,医官诊病讲究望闻问切,不看清楚怎么对症施药,”后世的那些医院中,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看眼睛、舌苔都是正常举动,怎么到了这里就不行了,苏任还是伸手掰开刘赐的眼皮,只看了一下心中便明白个大概。

    “拿我的药箱來,”

    众人一时间沒有反应过來。苏任朝一个小内侍努努嘴,指了指放在门边的药箱。小内侍慌忙跑过去将药箱拿过來,递到苏任手上。

    苏任沒接:“打开,”

    小内侍大气都不敢喘,毛手毛脚的找了半天,才将药箱打开。奚慈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最下面放着一个布卷。也不是上等的绢帛,就是随便在街上就能买到的麻布。奚慈皱起眉头:“此乃何物,”

    “秘密,有了它,大王的病连药都不用服。”

    就连小内侍也想看看那布卷里到底是什么,睁大眼睛,伸长脖子,从人缝中往里看。只见苏任将布卷一层层的展开,并沒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最里层的布卷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排排很整齐的放着,一根一根似乎是缝衣服的绣花针。粗细均匀,从左边开始整齐的别在布卷上。

    苏任抽出一根,在灯下一晃。“嚯,”所有人都惊讶了,这针可不是缝衣服的针,长达三寸,最粗的一支和竹签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明晃晃的在灯下晃來晃去,看的人眼晕。

    张广昌大惊,呛啷一声抽出自己的佩剑,指着苏任:“你要干什么,”

    苏任瞥了张广昌一眼:“这么激动干啥,这叫针灸,懂吗,医术的最高境界,通过刺激相应的**位,让病人经血通畅,大王自然也就醒了,你懂**道吗,你懂这针灸吗,”

    张广昌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还是举着剑指着苏任,不允许苏任拿那么长的针去刺刘赐。苏任有些无奈,对这个大老粗,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个死忠的人根本听不进道理。

    奚慈还在研究苏任带來的针,拔出一根看了看:“银的,”

    “银的最安全,能一眼看出有沒有毒,”扭头吩咐那名小内侍:“去把油灯端过來,针灸之前得先烤一烤。”

    小内侍沒动,抬头望着奚慈。奚慈将银针放下:“就沒有别的办法,”

    苏任摇摇头:“这个办法最快,一针下去便能起死回生,一般人我还不用呢。”

    “那你准备在什么地方用针,”

    苏任一指奚慈的肩头:“肩井**,就在这里。”

    “一针,”

    苏任有些不耐烦:“你们到底让诊治还是不让,有说话这功夫都完事了,大晚上的沒人喜欢在这里和你们聊天,若不让现在就送我回去。”

    奚慈看了一眼张广昌,张广昌摇摇头,依旧用宝剑指着苏任。苏任开始收拾东西,重新将针包放进箱子,啪的一声将箱盖子合上:“出诊了,诊金照旧,是你们不让诊治,不是我不诊治,告辞,”

    “苏先生且慢,你保证一针就好,”奚慈连忙拦住苏任。

    苏任冷哼一声:“不治了,”

    奚慈给张广昌使了个眼色,笑呵呵的将苏任拉住:“苏先生不要生气,你的这个法子以前从來沒有见过,我等自然担心,那可是大王,稍有不慎我们衡山国……,既然苏先生保证一针见效,那就试一下。”

    苏任重新回來,小内侍乖巧的将油灯端了过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任用针。半吊子针灸手,刚学的**位,苏任心里也沒底。捏着烤过的银针,看看奚慈又看看张广昌。右手慢慢伸向刘赐的肩头,在银针接触皮肤的一瞬间,苏任微微用力,学着后世针灸的样子,稍微转动两下,银针刺进刘赐肩头。

    “啊……”一声惨叫,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肩井**不是什么大**,却是身体上最疼的一处。软磨硬泡好几天,淳于意才告诉苏任。一针下去,刘赐杀猪般嚎叫,猛然间坐起身子,立刻伸手摸向自己右边的肩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银针拔出來,疼的刘赐满脑袋冒汗。

    苏任嘿嘿笑了笑:“怎么样,我说一针就是一针,”

    “是谁,谁要杀本王,”刘赐大吼,奚慈、张广昌和一干内侍、宫人纷纷跪地,有几个胆小的当场吓晕过去。

第510章 真正的傻子

    刘爽神清气爽,走路都带着风声。整日里处理來自衡山国各地的事情,丝毫沒觉得有多累。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刘爽干的心里舒坦。喝一口酒,看一会儿奏章,从字里行间里他知道将來自己要统治的地方有多大。放在以前,就算刘赐生病,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手上。现在很好,至少刘爽是这么认为的。

    “卫先生,可觉得本世子处理的有何不妥,”卫庆是主动找上门來帮助刘爽的。为此刘爽还夹枪带棒的讽刺了卫庆好几句。

    卫庆看着奏章上刘爽写的字,点点头:“世子处理得当,无不妥。”

    “哈哈哈……”刘爽大笑:“以前是父王看不上我,现在我终于知道,本世子生下來就是干这个的,若本世子将來继承王位,衡山国必定能成为大汉最富庶的地方,兵强马壮天下归心,到时候……”

    “咳咳,”一旁的管家咳嗽两声。刘爽嘿嘿一笑,瞪了管家一眼:“卫先生也不是外人,说说又有何妨,你这老东西就是爱作怪。”

    卫庆施礼道:“世子本就是衡山国未來的大王,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如今王后和郡主皆被圈禁,二公子也被关了起來,其他公子不是年幼便是沒有世子的才干,大王只有依靠世子辅佐了。”

    刘爽端起酒杯:“说的好,來,满饮,”

    两人对饮一杯。刘爽伸了个懒腰:“看了一天奏章,腿都发麻了,陪本世子出去走走如何,”

    “下臣敢不从命,世子要去何处,”

    “集市,今日是北市的集日,本世子也要微服私访一把,看看百姓疾苦,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要不然以后让那些家伙糊弄了。”

    “世子乃是上天赐给我们衡山国的英才,下臣替衡山国百姓感谢上天,”卫庆毕恭毕敬的冲着门外拜了三拜。

    刘爽笑的满脸开花,拍拍屁股就往门外走。管家一看,连忙追出來拦住刘爽:“世子,您不能就这样出去,万一……”

    刘爽笑道:“不这样难道前呼后拥,那样岂能看到民情,叫一个护卫就是,其余人等全都不准跟着。”

    卫庆也跪在刘爽面前:“世子,您的确不该这样出去,就您身上的这身衣服,谁看了都知道您是谁。”

    刘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服,呵呵一笑:“卫先生提醒的是,去给本世子找件你的衣服。”

    从门里出來的时候,刘爽和卫庆两个人。刘爽心情好,话自然就多。卫庆话不多却总能说到刘爽心里,两人有说有笑,沿着街道向前走。卫庆左右看了看,虽然身边只有三名护卫,不远处却有大批的护卫和世子府卫士跟随。这样的架势,走在世子府门前的街道上到沒什么。一拐上大街,立刻就显出不同來。

    百姓也不是傻子,他们虽然看见刘爽的衣着普通,但身后不远处的几百人不紧不慢的跟着,自然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好惹。百姓们纷纷躲避,就连摆摊吆喝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刘爽逛的挠有兴趣,还不住的和那些小贩打招呼,偶尔询问一下民情,搞的那些临街小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走到北市,一进门卫庆便发现了问題。北市的人虽然很多,但是做买卖的却喊的有气无力,而且那些逛街、买东西的不和商贾们交涉,一个个只在刘爽身边游走,还不断的望向刘爽。

    刘爽双手叉腰,对奚慈道:“嗯,这北市果然繁华,一个小集日竟然有这么多人,百姓们也不错,满面红光应该是吃饱穿暖才对。”

    卫庆点点头:“这都是世子的功劳。”

    刘爽摆摆手:“并非本世子一人,还有你们的帮忙,若所有的集市都有这个样子就再好不过,看完北市咱们再去南市看看如何,”

    在北市溜达了一圈,和在外面一样,一边走一边看,和商贾们谈论了解,和逛市场的百姓说话。刘爽听到的全都是对世子的褒奖,所有人见了刘爽都是满脸堆笑,对答如流。从北市出來,又钻进南市。这里也是人满为患,摩肩接踵。不过他们两人身边总能形成一处空地。

    刘爽兴高彩烈的转了半天,忽然眉头一皱:“卫先生,那个人咱们是不是见过,”

    卫庆一看,的确见过。在北市的时候还和刘爽说过话。扫视一眼,不仅那个人,身旁好多人都有些面熟。卫庆一笑:“是见过,刚刚在北市还和世子说过话。”

    “哦,那他怎么又到南市來了,”

    “兴许是在北市采买完來南市继续采买。”

    刘爽点点头:“对,还是卫先生比本世子了解的清楚,以前來这里前呼后拥,真不知道百姓们逛完北市还要逛南市,也只有这样出來才看的明白。”

    “世子要不要将其招來在说说话,”

    刘爽摆摆手:“不必了,此次微服私访不可过于搅闹百姓。”

    这一天转下來,刘爽非但不觉得累,反而兴致勃勃。刚回到府中,衣服都沒换便喊管家再拿些奏章來,他要继续看。望着管家满脸汗水,卫庆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世子府管家还真是称职,主人要玩,他竟然能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

    奚慈來的时候,刘爽正在兴头上,给刘爽见礼毕,见刘爽埋头于案牍并沒有抬头的意思,颇感意外。看了卫庆一眼,卫庆沒说话冲奚慈点点头。

    “世子这一天处理政务着实辛苦,现在可以休息一下,老臣有事要说。”

    刘爽还是沒抬头:“说,何事,”

    奚慈看了一眼卫庆,卫庆起身:“世子与国相有要事相商,下臣告辞。”

    刘爽招招手:“不用不用,国相有事就说,这里沒有外人。”

    奚慈深吸一口气:“大王醒了,”

    “啪,”刘爽的笔掉到了几案上,将一份奏章污了一块。管家连忙弯腰,将毛笔捡起來,轻轻放在一旁的笔架上。

    “昨夜大王就醒了,是苏先生妙手诊治,一针便让大王苏醒,今日一早将所有臣属召集宫中,询问了这些天的事情,而且……”

    “什么,难道他要放了那两个贱人,”

    “王后和郡主的事情大王倒沒说,而是说了二公子的事情。”奚慈一脸平静,口气也很平静:“大王言,二公子被舞姬勾引,其中也有王后撺掇的结果,所以大王放了二公子,现如今大王和二公子就在宫中说话。”

    “啪,糊涂,”刘爽几乎暴怒,一把将面前的竹简推到在地,哗啦啦的洒了一大片。

    屋中的气氛格外压抑,所有人屏气凝神,或坐或站,一点声音都沒有。刘爽呼呼的喘着气瞪着奚慈:“是谁将苏任带进宫给他治病的,是你还是张广昌,”

    奚慈沒有回答,静静的坐着。

    “果然是你,为什么,”刘爽几乎在咆哮。

    奚慈站起身:“衡山国不可沒有大王,”

    刘爽乐了,指着奚慈:“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什么被刘孝赶走,什么要助我一臂之力,全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你和刘孝商量好的,是不是,呵呵呵,可笑我和个傻子一样被你们玩,将刘孝关起來,就是要我和徐來那个贱人相斗,徐來完了,刘孝当然可以出來了,哈哈哈哈……,滚,滚出去,”

    奚慈沒有反驳,站起身对刘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转身便往门外走。

    刘爽更加生气,随手抓起几案上的东西到处乱扔,吓的大堂里的仆役和下人四处躲藏。忽然刘爽看见卫庆:“你怎么不走,你也滚,”

    卫庆站起身:“下臣对世子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刘爽总算平静下來,抱头坐在地上:“卫先生,您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任一针救活了刘赐,让所有人惊讶不已。第二天便在六安城传开,有认识苏任的纷纷登门,希望苏任帮他们也扎一针,反倒是神医淳于意那里忽然冷清了下來。

    沒了病人,淳于意自然就闲了下來,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苏任摇头苦笑:“老朽专心行医这么多年,竟然不如你那微末之术。”

    苏任也笑笑:“这就是宣传的力量,您老看成百上千的病人,不如看一个有分量的,若您哪天治好了皇帝,自然天下闻名,不过前提条件是皇帝生病,您又恰巧在长安,还得有空,而且皇帝的病您不但能治,还得一下治好,这么算下來,似乎希望渺茫。”

    淳于意笑的胡子都在抖:“按你所言,老夫今生恐怕也不能名扬天下了,不过你说的那个针灸真的可行,”

    苏任点点头:“自然,一针下去差点让衡山王疼死,说明在别的**道上也能用,只要您老研究出什么样的病症该在什么**道施针,施针的力度大小就行。”

    淳于意点点头:“是得好好研究一翻,衡山王也真有意思,为了骗自己的儿子竟然装病,若出去恐怕也会成为笑谈。”

    “沒什么笑的,皇家就是这样,文王为了回西岐不是也装傻吃了亲儿子的肉,实际上傻子是刘爽,被一群人这么玩,若是我早就反了,也不知道他还能忍耐多久。”

第511章 衡山国使者

    衡山王刘赐病体康复,让所有朝臣都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以來,他们夹在世子、王后和大王三者之间过的的确难受。有些人选择观望,有些人选择投靠。观望者这时候心中冷笑,庆幸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投靠者几家欢喜几家愁,支持王后的被刘爽清理,支持刘爽的被刘赐清理,只有玩无间道如张广昌者逃过一劫。

    为了防备刘爽在暴怒之下做出过激举动,刘赐连夜与张广昌、奚慈动手,将刘爽的党羽处理的干干净净。当刘爽带着卫庆在南北市表演微服私访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十几天沒议事,一大早刘赐坐在主位,稍稍一动右臂,肩头的酸麻就让他心中一阵颤栗:“本王病了这么多日,诸位臣属兢兢业业,本王甚慰,从今日起各位各司其职不可懈怠,本王宣布一件事情,等过完年本王决定亲往长安觐见,国中事务交予孝儿处理,诸位当辅佐孝儿,不可荒废政务。”

    “父王放心,孩儿定当用心,不敢有丝毫倦怠。”刘孝喜气洋洋。刘爽却愁眉苦脸。

    “六安县,本王侧妃之死还要加紧调查,定要抓住贼人,你可明白。”

    新上任的六安县令慌忙跪倒:“诺,下臣自当竭尽全力,”

    刘赐点点头:“明年是我衡山国觐见之年,也是淮南国觐见之年,本王决定派使者联络王兄,尔等都说说,何人可为使。”

    众人一时沒有反应过來,刘赐突然放出來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很惊讶。去长安觐见是个风险很大的活,因为沒人有梁王的后台。梁王有窦太后宠溺,又有景帝兄终弟及的金口玉言,所以梁王巴不得待在长安不回來。即便是这样,还是死在去长安的路上。

    除早死的梁王外,其他诸侯王对去长安觐见讳莫如深,不说去就是想想都让他们紧张。衡山王刘赐这次不仅亲口声明自己要去长安,还要拉上淮南王。这是什么意思。找个垫背的还是找自己这位亲兄长抱团取暖,一起共度难关。

    所有文臣望向奚慈,奚慈手捋须髯站在队首闭目养神。武将们看向张广昌,张广昌目不斜视,似乎这是和他沒有任何关系。几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立刻明白过來,看來是刘赐已经打定主意,就是不知道是谁说动刘赐。这些人心中猜测也不开口,因为他们知道谁第一个开口,就很有可能被大王点名。衡山王是想通了,淮南王谁知道怎么想的。

    刘赐等了半天,沒有一人吭声,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其中利害。迫不得已,刘赐轻咳一声:“国相,你对诸位臣属比较了解,你可推荐一人。”

    众人一下紧张起來,连忙避开奚慈的目光。

    “诺,”奚慈起身,给刘赐施了一礼,转过头來,用目光从在场的所有人脸上扫过。奚慈看见的全都是担心、焦虑、和谄媚。他是国相,站在自己下手的这些人他非常熟悉,就连对面那些五大三粗的军卒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这一次的衡山动荡虽沒伤及元气,还是让衡山官场经受了一次血与火的考验。不少人因为选错了阵营站的离刘爽、刘孝和徐來太近,被一轮接一轮的处理。如今站在这里的要不就是一根筋,要不就是墙头草。若要去联络淮南王沒一个合适的。

    “大王,下臣有个提议,”站在队伍末的卫庆第一次在大堂议事的时候说话。大家都快忘了这个人,今日忽然看见他,并沒有怎么奇怪,诧异的是他竟然说话了。衡山国一场接一场的风暴吹倒了不少人,唯独卫庆在风暴刚起的时候不见了人影,刘赐病好之后又突然冒了出來。

    “卫先生说,”刘赐立刻道。

    “下臣以为,我衡山国官吏都不适合,”此言一出,大堂里立刻起了议论声,有几个御史一下子活跃起來,纷纷指责卫庆看不起衡山国,看不起衡山王。卫庆一声不吭的站在中间,任凭那些人对他指指点点。

    “啪啪啪……”刘赐把几案拍的山响,众人这才安静下來:“看看你们,哪还有臣属的样子。刚才一个个愁眉不展,一声不吭,卫先生刚说了一句,你们就变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看了卫庆一眼:“卫先生继续,既然我衡山国朝堂上沒人,卫先生知道哪里有贤达,本王一定登门求贤。”

    卫庆道:“此人到不一定是贤良,但真的需要大王登门不可,旁人无论哪一个都请不动。”

    “大胆卫庆,竟然胡言乱语,衡山国乃是大王的衡山国,谁人不听大王宣召。竟然有此等刁民,当抓起來问斩,”刚刚被刘赐骂了一通的御史们,听到了卫庆话中的漏洞,一个个再次蹦跶出來,想要展现自己对衡山王的忠心。

    刘赐也是一皱眉:“卫先生说的倒地是何人。该不会……”

    奚慈连忙道:“不可,万万不可,此人乃是朝廷官吏,岂能做我衡山国的使者,即便他愿意,朝廷也不会同意,天下从來沒有这样的先例。”

    有几个想明白的连忙闭嘴,那些沒想明白的依然在咆哮:“还是朝廷官吏,那就更不能做使者了,此次乃是大王的使者,岂能让朝廷的官吏做。那样岂不是让淮南王笑话我们衡山国无人乎。”

    “正是,万万不可,”一堆人口诛笔伐。卫庆始终一声不吭,静静的站在堂下等着刘赐再次发问。

    沒等多久,刘赐很配合的再次道:“若以此人的智慧,本王倒是对其信心满满,然此人身份特殊,如今又有朝廷要务在身,恐难脱身。”

    这几句话一出口,再想不明白卫庆口中的那人是谁,就是纯粹的傻瓜。就连刘爽都惊讶的长大嘴巴,一个劲的冲着卫庆摇头。对此,卫庆视而不见,对刘赐道:“南方诸侯朝廷忧虑者莫过于大王与淮南王,既然大王主动觐见,想必朝廷也不会为难,所以就只剩淮南王一人,只要大王向朝廷奏报,言明淮南王的不法之事,再表明让苏任为使的想法,朝廷肯定答应。”

    苏任,果然是苏任,大堂里沒了任何声响。刘赐扫视一眼,忽然笑了:“怎么。听见苏任的名字,你们就不出声了。”

    奚慈叹了口气:“若如此,淮南王也必定会知道,到时候大王该如何自处。”

    卫庆道:“其实大王也不需要对朝廷言明,只要对苏任言明便是。”

    “何意。”

    “苏任乃是陛下心腹,此等机密自然禀报陛下,只要陛下來一封密诏则可,”

    “父王三思,卫庆包藏祸心,当诛之,”刘孝突然抢上前,跪倒在刘赐面前:“淮南王与父王乃是兄弟,淮南国与我们衡山国更是唇齿,若淮南王有个闪失,淮南国自然分崩离析,反而替朝廷谋了好事,唇亡齿寒呀,”

    刘赐欣赏的望了刘孝一眼,脸色缓和不少:“我儿所言正是,起來,既然本王已经准备觐见,其余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此事交予卫先生处理,只要苏任答应出使淮南国,本王绝不吝惜任何东西。”

    卫庆唱了一声诺,慢慢的退了回去。刘赐一锤定音,旁人自然沒有异议。在场的除了刘赐还有奚慈、张广昌这些心腹,他们都沒有反对,想必此事人家已经商议妥当。刘孝虽然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实际上是在向刘赐表忠心,和真的阻拦沒有任何关系。

    散朝后,卫庆走的很快,刘爽小跑着才追上來,伸手拉住卫庆的胳膊:“随我來,有话问你,”

    卫庆沒有执拗,跟着刘爽钻进了刘爽的马车。身后的朝臣看的一愣一愣,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明白从來低调的谒者卫庆怎么就投靠了世子这个冷灶,难道说……。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上了自家的马车往回走,想必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小事。

    马车穿过集市和街道,慢悠悠的朝着世子府來。刘爽和卫庆对面而坐,刘爽看了半天:“你是何意。为何要推荐苏任出使淮南国。”

    “世子放心,此事对世子有百利而无一害,”

    刘爽皱起眉头。卫庆接着道:“您乃是衡山国世子,而大王却让二公子在他离开期间监理国政,这事朝廷决不允许,但是我衡山国地处偏远,只要大王不说旁人绝不敢多言,此次保举苏任就是要让大王将此事禀报朝廷,只要朝廷知道,绝不会同意由二公子监理国政,如此一來世子便可名正言顺监理国政。”

    刘爽想了想:“可万一苏任不说呢。”

    卫庆道:“大王将此事交予下臣,下臣自有办法让苏任对陛下明言,”

    刘爽的脸色由阴转晴,一长身斜靠在马车上:“先生果然大才,若不说明,本世子还真想不到,有先生襄助本世子还怕谁。此事办成重重有赏,”

    卫庆施礼相谢:“赏赐不敢当,下臣对世子忠心耿耿,”

    “好,他日若我成事,你便是国相,”

第512章 狮子大开口

    人,各种各样。有的长的美,有的长的丑;有的脾气暴躁,有的温柔贤淑;有的勤劳,有的懒惰。苏任不属于长的美的,也不属于长的丑的;不属于暴躁之人,也不属于贤者;不属于勤劳节俭的典范,也不是好吃懒做的代表。他就是普普通通,总想着偷奸耍滑,优哉游哉过自己舒心日子的普通人。

    但是,世界上哪有普通人能过的优哉游哉,即便你有两千年的见识,有着超出所有人的智慧和远见,更有旁人难以匹敌的观点。只要你生活在这个环境中,环境就会來影响你,或好或坏。鲁迅有句话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咱们改一下,不在穿越中消失,就在穿越中向上。

    苏任本不想向上,但他为了活着还要活的好,就得努力就得拼命。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來到大汉的时候,整整在老君观的房间里思考了三天三夜,才将这个道理想明白。这是苏任的蜕变,从他走出那房间之后,实际上上辈子的苏任就已经死了,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的苏任,是个奇怪的人,他过的其实很糊涂,既想忙忙碌碌为大汉或者说汉民族做些事情,可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所以很多事情都让旁人去干,自己躲在一边冷眼看着。沙坪工地有主父偃;江淮有崔久明;就连岭南都全权委托给了李当户、卫青和公孙贺。

    坐在翠香楼后院的廊下,看着黄十三和蛮牛在院中摔跤,苏任乐的哈哈大笑。黄十三有蛮力,蛮牛也有。黄十三有武艺,蛮牛有经验。两个人摔了一炷香的时间,竟然谁都沒把谁放倒,苏任便失去了继续欣赏的乐趣。

    “停停停,你们就会用蛮力,寸劲,四两拨千斤,技巧知道吗,”

    黄十三一屁股坐下:“不摔了,我俩又不是猴子,就你拿的那点彩头还不够翠香楼吃一顿,不摔了。”

    蛮牛一抹脑门上的汗珠,坐在黄十三身旁,郑重的点点头:“嗯,”

    苏任乐了,将手里的十个钱扔了几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忘了以前饿肚子的时候了,十个钱也是钱,谁的钱不是一个一个攒出來的,”

    黄十三别过脑袋。

    苏任又在自己身上一阵摸索,这时候才发现,虽然自己很有钱,吃穿不愁,还有庞大的商队,在衡山国有房子有地,可他身上除了这十个钱,多余一个子都沒有。

    一把将铜钱攥住:“不摔了,我还不给了,老子就剩这十个钱了。”

    满院子翠香楼的伙计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一边笑一边忙活着自己的事情。老贾带着卫庆有说有笑的进來,刚过月亮门,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去前院忙活了。

    苏任百无聊赖,正想找个人说话话,见卫庆进來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哦,走前门,看來是刘赐让你來的,”

    卫庆一笑:“奉命前來劝说先生替衡山王出使淮南国。”

    “啊,”苏任被惊吓到了:“这谁的主意,这是要杀我呀,”

    卫庆叹了口气:“乃是在下出的,现如今淮南国内耗严重,官吏大都明哲保身,能拿出手的已经沒有了,说服淮南王去长安觐见这么大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出來。”

    “你要害我,”苏任示意卫庆坐下,给卫庆倒了杯茶:“这种事情刘赐都能同意,奚慈那个老东西沒阻止,”

    卫庆摇摇头:“想必人家早有商议,想要尽快让先生离开六安。”

    “看來我成瘟神了。”苏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要我去也行,得看刘赐拿出來的东西值不值得我冒一次险。”

    “先生尽管开口,”

    “好大的口气,你能做主,”

    卫庆摇摇头:“我就是个传话的。”

    “明白了,那我就要狮子大开口,要不然还回來的价钱就太低了。”

    听完卫庆的回报,刘孝、奚慈等人无不惊讶的长大嘴巴。刘孝更是大怒,指着奚慈道:“这就是苏任开出的条件,按他所言,将整个衡山国送他好了,还真敢开口,”

    奚慈皱着眉头:“若要钱财倒还好办,他竟然要做我江淮诸地的太守,那些地方已经全归他了,若在让其做了太守,岂不成了我们的国中之国,”

    卫庆道:“苏任还说,虽然江淮诸地自行治理,每年的赋税倒是可以提高一成。”

    “那守军呢,”张广昌最关心的依然是兵马,这句话倒也问到了点子上。

    卫庆望了一眼刘赐。刘赐并沒有生气,呵呵一笑:“说,无妨,”

    “他说,既然他是太守,所有兵马自当有他支配,不劳大王费心,”

    “哈哈哈……”刘赐大笑:“他可知道他现在在江淮有多少土地,本王替他算一算,一开始他买了大约十万顷,后來本王陆续送了大约三万,又有哪个不孝的逆子送了十万,听说他还在鼓动越人胡闹,将那些世家赶走,又买了贰万顷,这么算下來足有二十五万顷,已经超过六安周边数县的面积了。”

    刘孝又道:“这苏任肯定早有预谋,从一开始他就想着从咱们淮南国分土,”

    刘赐一笑:“这是自然,苏任之所以受皇帝信任就在于他对皇帝忠心,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为皇帝和朝廷捞好处,卫先生你再去找苏任,就说一郡的太守乃是朝廷任命,本王沒有这个权利,只要朝廷同意本王沒有意见。”

    “父王,”

    “大王,”

    奚慈、张广昌、刘孝三人都急了。刘赐却摆摆手:“人家已经占了那么多地方,就算咱们不同意又能如何,那些回迁的越人只信任苏任的人,就算咱们派人也无法治理,倒不如送给他,希望苏任能记得本王的好。”

    卫庆再次回到翠香楼,将情况给苏任说了一遍。苏任一拍大腿:“想的好好的,到头來还是要少了。”

    卫庆摇头苦笑:“二十五万顷土地可不少,先生等于硬生生为朝廷从衡山国身上割下一块肉。”

    “不行,还得再要点什么,”

    “还有什么可要,先生就不怕激起刘赐的反感,”

    “哼,他现在有求于我,我有什么担心的,江淮本就是我的,用不着他送人情,你回去告诉刘赐,就说我还要十年的免除赋税。”

    “十年,到时候都不知道衡山国还在不在。”

    “那我就管不着了。”

    卫庆叹了口气:“好吧,先生可想好,下一次若再有要求,刘赐估计不会答应。”

    卫庆第二次进了王宫,将苏任的要求转达一遍。第一个发怒的依然还是刘孝:“苏任这是得寸进尺,父王,万万不可再答应其要求,此事若是传出去其他诸侯还不笑话父王,”

    “十年赋税,若按目前江淮之地算倒是不多,但苏任带着二十万越人治理之后,江淮很有可能迅速发展,想当年苏任在温水县的时候,仅凭老君观一地就能让偏僻的边陲成为蜀中第一富庶之地,江淮日后定然超过六安,这么算來大王可要少收不少赋税。”奚慈皱起眉头,摇头叹气。

    “就是,父王万万不可答应,”

    刘赐深吸一口气:“答不答应还有什么意义吗,苏任已经是江淮太守,又有二十万越人为后盾,咱们还能如何,去抢不成,罢了,不过卫先生转告苏任,这是最后一次,若他还有要求,此事作罢,”

    卫庆这一天,就在翠香楼和衡山王宫这两地來回跑。作为传话筒的活计,本是个两面不讨好的活。但是卫庆非但沒有失落,却干的兴高采烈。第三次踏进翠香楼,苏任正在吃饭。老贾见卫庆來,连忙帮着卫庆也准备了一份。和苏任对面而坐,卫庆吃的香甜。

    苏任嘴里含着面饼:“刘赐同意了吧,你走之后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亏。”

    卫庆一口饭差点将自己噎死,连忙转过脑袋连连咳嗽。苏任笑了笑:“算了,你是中间人,不能让你为难,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放刘赐一马,下次若有机会,连他的王宫都要弄來。”

    咳嗽了好半天,卫庆缓过來,擦了擦嘴:“來來回回三趟,我生怕衡山王不答应,后來听衡山王说的话,我算是明白了,你在会稽的时候是不是就盯着江淮之地,”

    苏任嘿嘿一笑:“江淮可是好地方,此处乃是有淮河与大江经年冲击而成,土地平坦,水网纵横,稍加整修便是上好的良田,因为周边诸侯王觉得那地方沼泽太多,又有各种食人水鳄,所以才荒凉下來,我已经派霍金、李敢、石宝带人清理那地方的鳄鱼,你面那盘里的肉就是。”

    “噗,”刚吃了一口鳄鱼肉的卫庆再次将饭喷了出來,站起身一阵干呕:“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苏任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挺好吃的,前几日你还问是什么,我沒说,那次你就吃的不少,今日怎么就……”

    苏任的话沒说完,卫庆已经跑远了,一手捂着嘴直奔茅房。

    “哎,”苏任叹了口气:“真不会吃,白白糟蹋这么好的东西。”

第513章 王宫宴会

    苏任同意做使者,剩下的事情就是程序问題。刘赐和苏任都写了奏章,一起发往长安,接下來的半个月便是等,等着长安的消息。以往的官吏只能做一个官,不是朝廷的官就是诸侯国的官,苏任这次要两个一起做,也算是开启了一个先河。

    为了感谢苏任,刘赐特意设宴。其实苏任不喜欢这种宴会,不但吃不饱还浪费时间,但今天的主角是他,又不能不來。刚过中午,衡山王派來的车马便到了翠香楼,如此正式的场合,苏任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袍服,带上了象征关内侯的委貌冠。苏任还是第一次带这样的帽冠,压在头顶格外不舒服。

    站在门外都能听见王宫内的乐舞声。衡山王喜欢诗经,所以每次來听到的全是那种稀奇古怪的调调。黄钟大吕不是沒个人都能欣赏,苏任就是其中之一。

    迎客的是奚慈,既然要做衡山国的官,那就不能由衡山王迎接,那样会乱了礼数。按照卫庆与衡山王的商议,苏任的官也是个谒者,算是和卫庆平级。但是,苏任这个谒者又有不同,他不但有朝廷背景,而且是衡山王求着人家做的,所以苏任这个谒者在地位上只比国相奚慈稍低。

    又是白水煮牛肉,这东西吃起來既沒有味道,还剌嘴。人类从诞生之初是吃生肉的,后來知道了火,便吃烤肉,再后來发明了釜这才开始煮肉吃。煮肉的一个好处是能将肉里面的血液拔出,让肉从内到外一起熟,比烤肉那种有技术含量的活简单。

    但是,大汉庖厨的煮肉手艺太差,沒有调料不说,就连食盐也不放。一口大锅,一桶清水,一大块肉,外加一把火这能做出美味才是怪事。

    肉不好,酒也不好,所谓的上等酒也带着酸味,喝到嘴里发苦。有人说,酿酒的发明过程实际上是在酿醋的时候出现了纰漏。苏任见过酿醋,前世在老家的时候,祖母每年秋季都要酿醋,那酸爽很纯很香。但苏任沒见过酿酒,不过想想应该道理一样,看來那个说法沒有错。

    冲着身后的奴仆招招手,奴仆连忙过來。苏任吩咐道:“去取些盐和酢(汉人将醋叫做酢),还有别的什么调味品都拿一点。”

    能在这里伺候重要客人的都是有眼色的奴仆,他沒问原因点点头连忙去帮苏任拿东西。刘孝坐的离苏任最近,不明白苏任的举动,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苏任搞什么鬼。

    那奴仆倒也办事麻利,很快便端着一个盘子进來,里面零散的放了些东西,品种不多样数也不全。让苏任意外的是,竟然带了一个空的小碗。苏任扭头看了那奴仆一眼,微微点头。

    虽然都是调料,但样子和后世的那些有天壤之别,苏任只能一个个的尝,一点点的配。先放盐,再倒醋,那些卤酱就算了,还有些香料,花椒、茴香之类的可以放一点,茱萸带有辣味是不错的选择。苏任做的很专心,对眼前的歌舞视而不见。一盘调料一点点的往自己的碗里面放,很快就弄了半碗。

    刘孝觉得奇怪,长这么大从來沒见过有人这么干,若是觉得宴会无聊,走就好了,何必做这种事。轻咳一声:“苏先生,您这是……”

    苏任头都沒抬:“做调料碗,这白水煮肉真的沒法吃。”

    “调料碗。何用。”

    苏任将最后一点调料放进去,将托盘递给身后的奴仆。拿起刀子在面前的牛肉上割下一块,放在碗中蘸了蘸,然后塞进嘴里:“就这么用。”

    虽然调料的种类太少,味道也不是很纯,却强在一个天然上,这里的所有调料全都是沒有农药残留,沒有乱七八糟的污染,而且还是有机食品。有了这个调料碗,白水煮肉的味道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见刘孝望着自己,苏任将一块蘸过调料的肉递给刘孝。刘孝皱着眉头接过來,仔细研究了半天,除了一股淡淡的酸味之外,并沒有发现什么不同。慢慢的放进嘴里,只尝了一口,眼睛便是一亮。的确比白水煮肉要好吃,至少在味觉上能够接受。

    苏任冲着刘孝一笑,舒服的斜靠在坐垫上,一边吃肉一边看无聊的歌舞。刘孝连忙转身,让他身后的奴仆也去弄调料,他相信既然苏任弄做出來,他也一定能。

    这一切刘赐全都看在眼中,他一声不吭,想要看看刘孝最后的结果。学着苏任的样子,根据刚才自己的观察和吃进嘴里的感觉,刘孝将调料往一块拼凑。看着一碗黑乎乎的水,刘孝撕下一块肉,迫不及待的蘸了两下便塞进嘴里。整个脸都绿了,真想一口吐出來,但在这场合又不能这么做,只得憋着气,如同便秘一样,将那块难吃的肉死命咽了下去。

    刘赐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为了遮掩自家儿子的尴尬,端起酒杯:“子恒此次替本王出使淮南国,本王感激不尽,若能说服王兄与本王一同前往长安,本王重重有赏。”

    苏任慌忙坐好,端起酒杯:“在下必定尽力,只要朝廷下旨,将立刻赶往淮南国。”

    奚慈笑道:“苏先生如此尽心,大王可以放心了,”

    三人同饮一杯,歌舞也在这个时候结束,沒了那难听的音乐,沒了无聊的舞蹈,苏任觉得身子一下轻松不少。对面几个头发花白的家伙还在议论刚才乐舞的优美,有几个拍马屁称王宫的舞姬的确与众不同,各个都有大家风范,听的刘赐面带笑容。

    “子恒觉得乐舞如何。”

    “沒听懂也沒看懂,”苏任一脸迷茫:“在下商贾出身,这东西看不懂。”

    “哈哈哈,子恒那是谦虚,”刘赐一笑,再次端起酒杯:“來,再喝一杯,”

    众人又连忙端起酒杯。这一次主客是苏任,话題自然就绕到苏任身上,不说淮南之事,说起了苏任现在安置越人的情况。刘赐忍痛将江淮之地割让给了苏任,嘴上不说心中多少也有点不舒服。前几日,奚慈分析过,说江淮之地在苏任手中会变成一块宝地,刘赐自然是赞同的,他想知道苏任会怎么经营。

    奚慈很了解刘赐,看了一眼刘赐的表情,问苏任道:“据说苏先生在江淮造城,不知所造城池可否起名。”

    “起了,就叫江苏,国相觉得如何。”

    “江苏。江淮之地复苏,好名字,看來苏先生是要在江苏大展拳脚了。”

    苏任笑了笑:“大展拳脚算不上,只要回迁的越人不闹事就好,越人粗野难治,若不内迁迟早还会成为我大汉的心腹大患,希望他们能在江淮好好过日子,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江淮也算大汉腹地,前后左右都有我大汉城池,若越人有所异动,也好收拾一些。”

    “苏先生高瞻远瞩,我等佩服,”

    “这还得多谢大王帮忙,若不是大王想让,那么多越人的确不好安置。”

    刘赐苦笑两声:“为朝廷分忧,分内之事。”

    刘孝喝了好多酒,才让自己刚刚吃下去的东西沒有那么恶心:“听说苏先生在江苏城内建了很多房舍与商铺,到时候可否允许我等购买。”

    “这是自然,只要二公子有钱,想买多少都可以,不过价钱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奚慈笑道:“看來苏先生是准备卖个好价钱。难道先生就不怕有人将你的江苏城都买了。”

    “国相有意。那可是很贵的,不算建城的钱,就城内的那些房舍和设施我已经投入了数千万钱,若要卖至少得翻上十倍。”

    “十倍,”刘赐一惊。

    苏任点点头:“江苏城,紧靠大江,无论是水运还是陆运都可以,为了这座城,联通周边的官道也进行了整修,我还准备在大江之上架桥,此桥一通,无论是南货北运还是北货南运都很方便,相信用不了几年,江苏城就会成为南北要道,十倍的利润还算少了。”

    苏任的话或者叫狂妄言论,让所有人震惊不已。别的不说,就在大江上架桥这一项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从古至今从來沒人有这样疯狂的想法,不管能不能实现,敢这么干,便足以证明苏任是个疯子。

    刘赐点点头:“这么说的话,十倍的确不多,若是子恒所言皆实现,未來的江苏城不可限量,恐怕这六安都难以企及。”

    “我的目标是,江苏城要建城大汉朝仅次于长安的第二大城,”

    苏任的豪言壮语将宴会的气氛变的压抑。今日能坐在这里的都是衡山国的重臣,在衡山国身边卧着苏任这样一头猛虎,谁能不担心。苏任这个人敢想敢干,领着一万郡兵就敢去捣闽越老巢,而且胜了。若是苏任还有别的什么目的,衡山国岂不危险重重。

    宴会还在继续,但谁都沒了继续喝酒的意思。眼看着天色近晚,刘赐心事重重退出,被人扶下去,宴会也就这么散了。卫庆被指定送苏任,一爬上马车,卫庆便道:“先生为何要这么说,就不怕衡山王对江淮掣肘。”

    苏任一笑:“不说他也会掣肘,说出來反倒有可能不敢这么做。”说完,苏任闭目养神,无论卫庆怎么问,都一声不吭。

第514章 淮南国故事

    翠香楼的醒酒汤是天下最好的醒酒汤,经过冲虚道长、灭绝师太以及淳于意三人的琢磨之后,弄出來的方子,不仅可以醒酒,还有养胃的功效。抱着碗将一大碗醒酒汤喝完,苏任长长出了口气。

    卫庆还沒走,与苏任一样,也抱着醒酒汤猛灌自己。酒宴上吃的不多,根本沒有吃饱,吩咐蛮牛再去弄些吃的,苏任和卫庆就趴在桌边等候。

    “闲來无事,给我说说淮南国的事吧,此去危机重重,得好好打听打听。”

    卫庆支起自己的脑袋:“您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说什么,越详细越好。”

    “那就从淮南王说起吧。”

    淮南王刘安是刘邦之孙, 刘长之子。刘长因谋反被废,在送往蜀中途中绝食而死。文帝见刘长的孩子们可怜,便将原來的淮南国一分为三,封给刘安兄弟三人,刘安以长子身份袭封为淮南王,当时只有十六岁。

    刘安才思敏捷,好读书,善文辞,乐于鼓琴,辩博善为文辞,不喜欢嬉游打猎,小小年纪便流誉天下。为了拉拢天下士人,招宾客方术之士数千人,在其主持下编写《鸿烈》,便是后世人称的《淮南子》。这些人中有苏非、李尚、左吴、陈由、雷被、毛周、伍被、晋昌等等,他们被成为淮南八骏,也是刘安智囊。

    七国之乱时,吴国使者到淮南联络,刘安意欲发兵响应。然当时淮南国相竟然一反常态支持刘安,并愿意为统军将领,刘安大喜将淮南郭的军队交给了国相。淮南国相得到兵权后,指挥军队据城防守叛军,不听刘安的命令而为朝廷效劳;朝廷派曲城侯蛊捷率军援救淮南:淮南国因此得以保全,刘安也因此沒有在七王之乱时被杀。

    刘安的孩子很多,最像刘安的是女儿刘陵。此女聪敏有口才,刘安非常喜欢,所有孩子们的赏赐中,流凌最厚。淮南国世子刘迁,是王后荼的儿子,算是嫡子,也深的刘安信任,这父子行事诡秘,经常召集心腹大臣商议要事。在淮南国,王后荼、世子刘迁和刘陵受刘安宠爱,飞扬跋扈,专擅国权,侵夺百姓田地房宅,任意加罪拘捕无辜之人,无人敢惹。

    除此之外,刘安的长子刘不害,因不受刘安喜欢,故王后荼不以其为子,刘迁不以其为兄。因刘不害是庶出,更加得不到认可,在淮南国连普通的公子都不如。倒是刘不害的儿子刘建,颇有心计做事稳妥,怨望世子刘迁轻视其父,又因其父不得封侯而心怀不满,偷偷结交辟阳侯审食其之孙审卿,联合御史大夫庄青翟,打算搞垮太子刘迁,以其父刘不害代之。

    “所以,淮南国也是乌烟瘴气,比衡山国可能还要乱一些,”卫庆一边吃饭,一边给苏任解释。

    “刘宏呢,这里面怎么沒有他,”

    卫庆趁机吃了几口:“刘宏这人很怪,虽然是淮南王公子,一年到头却沒有几天留在淮南国,打的旗号是出门游历,实际上是帮淮南王做些隐蔽的事情,刘宏对权利表现的并不眷恋,沒听说他参与夺嫡之争。”

    苏任点点头:“这才是高人,不争才是争,这样的人也最可怕,弄不好将來他会是淮南王。”

    “不会吧,以目前淮南王对刘迁的信任,刘宏不可能。”

    苏任沒有反驳,接着吃饭:“听说淮南王刘安好炼丹,可有此事,”

    卫庆笑呵呵的点点头:“此事不假,说起來到有一个典故,街上的黎祁先生可尝过,”

    苏任点点头。所谓黎祁便是豆腐,淮南之地土地肥沃,盛产豆类,这里的山民自古就有磨豆浆的习惯。刘安封为淮南王后入乡随俗,每日清晨和山民一样,也要喝一碗豆浆。一天,刘安端着一碗豆浆,在炉旁看炼丹出神,竟忘了手中的豆浆碗,手一撒,豆浆泼到了炉旁供炼丹的一小块石膏上。

    不多时石膏消失,液体的豆浆却变成了一摊白生生、嫩嘟嘟的东西。助刘安炼丹的晋昌大胆地尝了尝,觉得美味可口。于是,刘安就让人把沒喝完的豆浆连锅端來,又将石膏碾碎搅拌到豆浆里,便结出了一锅白生生、嫩嘟嘟的东西。刘安连呼“离奇”。这就是豆腐的來历,取名黎祁,也是离奇的谐音。

    苏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不等卫庆说完便哈哈大笑:“看來这刘安总算做了两件好事,第一就是《鸿烈》,第二就是黎祁,老贾,弄份黎祁拿过來,尝尝淮南王的手艺。”

    老贾莫名其妙,端着一盘豆腐过來。苏任用筷子扎了一下,太嫩和豆腐脑差不多,而且杂质很多,豆腐渣也沒去干净,这样的豆腐别说做菜,看着都让人恶心。苏任一下子沒了胃口,挥挥手又让老贾拿了下去。

    “什么破玩意,还叫黎祁,明日找个做豆腐的,我给他指点指点,随便弄出來的都比这个好。”

    老贾连忙答应一声,将豆腐端走了。

    卫庆笑道:“先生若能将花在吃食上的心思用在别的地方,将來的前途恐怕不可限量。”

    “停,我沒打算造反,”苏任连忙抬手:“人太聪明了不好,太招摇了也不好,前途是什么,活下去才是真的,淮南王聪明吗,可谓才高八斗,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弄出了《鸿烈》可流传万世,名声更是诸侯第一,那又怎么样,还是被皇帝忌惮,我大多数心思用在享受上,剩下哪一点用在别的地方,足够安安稳稳一生就好。”

    卫庆叹了口气:“昨夜奚慈找我谈了,希望我做先生的副使,我沒有答应,先生觉得如何,”

    “好呀,有你在我身边我放心多了,这一次可真是龙潭虎**,说实话,我心里沒底。”

    卫庆皱起眉头:“那这衡山国怎么办,”

    “能有什么担心的,衡山国有刘赐坐镇不会出问題。”

    “我担心的是世子,大王病愈之后,对刘爽的打击很大,好不容易取得的一点优势全沒了,刘孝的反击恐怕很猛烈,我担心刘爽撑不了多久。”

    “刘爽现在就是个废人,有他不多沒他不少,只要死不了就行。”

    “哎,”卫庆叹了口气:“恐怕用不了多久,大王就要向朝廷上书废黜世子,立刘孝为世子了。”

    “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苏任将最后一口饭吞下去,抹了把嘴:“对了,淮南国可有什么好吃的,”

    卫庆立刻被苏任拉回到现实中,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听说先生当年还在蜀郡的时候便与淮南王有过节,可否对我说说,”

    “哈哈哈……”苏任大笑:“也不算什么过节,只是把刘宏抓了一次给淮南王送了回來,将淮南王安插在蜀郡和夜郎的人清除而已,记得当时刘宏被我堵在武阳城主沙马沙依房里的时候,那家伙跑的时候连衣服都沒穿,被蜀郡司马苟天明擒住,狼狈样现在想想都想笑。”

    “看來先生和淮南国的仇结的很深呀,”

    “差不多,不过这次只要咱们不明目张胆的使坏,淮南王不敢对我如何,好歹我还是朝廷的官吏、衡山国的使者,以他淮南王的名头得顾忌一下。”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吃罢了饭,老贾让伙计送上茶水,两人坐在廊下,听着夜里的虫鸣,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大汉百姓沒有夜生活,整个六安只有翠香楼通宵营业,食客们觉得过了宵禁时间,干脆就在翠香楼里住一夜。巡逻的兵卒对此也见怪不怪了,何况翠香楼还有世子的分子,多少得留些颜面。

    前院很热闹,想必今天又有不少人回不了家了。苏任抬头望着漫天繁星,努力寻找自己认识的那几颗。这时候的天黑的很纯净,星星也如洗过一样晶莹剔透。一只鸟忽然从月亮的阴影里飞出來,一头扎下來,直奔翠香楼。时间不大,老贾來到后院。

    “先生,长安的消息,”

    苏任接过展开看了看,便揉成一团示意老贾处理掉。转身对卫庆道:“该有的程序已经走完,五天之后旨意就会下來,你我就得启程去淮南,顺便让你看看新建的江苏城,那里可比六安有意思的多。”

    卫庆点点头,起身告辞:“我这就回去告诉奚慈,同意做副使,顺便还得安慰一下刘爽,免得他做什么傻事。”

    苏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卫庆道:“找奚慈的时候,让他找个姓候的都尉,我要让他做咱们的护卫官。”

    “此人是……”

    苏任笑道:“别想多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都尉,上回去会稽的时候路过衡山国,离开六安的时候被那个候都尉拦在的城门内,印象颇深,这次來沒看见他,估计是被张广昌贬了,出门在外,有熟人好办事。”

    “先生该不会看上那个候都尉了吧,”

    “有那么一点意思,若此人堪用,要是愿意就留下。”

    卫庆无奈的笑笑:“先生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忘给自己身边找人,一个守城门的都尉都看的上眼,也罢,想必奚慈不知道,我直接去找张广昌。”

    “此人张广昌见过,他应该知道是谁,也不知道现在候都尉在干什么,”

第515章 奇怪的旨意

    候都尉名叫侯勇,六安本地人士,祖上便是军卒,据说先祖是跟刘邦从沛县过來的,后來落脚到了衡山国。侯勇继承了家族的门风,张的五大三粗不说,样貌也粗狂。就因为苏任多看了他两眼,沒到一个月的时间,官职便从都尉一落千丈,成了马夫。

    大半年來,候马夫干的甚是憋屈,同僚们的冷嘲热讽,老娘的殷殷相劝,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都让五尺高的汉子弯了脊梁。想当年先祖是何等风光,灭了淮南王英布,老刘家的嫡系成了这里的天,谁看他们不是低头顺目,总觉得自己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现在倒好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使劲的摁下铡刀,努力的将草捆铡碎,这是马匹的口粮。整个马军六百多匹马,只有三十个人负责照看,也就是说每人要照顾二十匹战马。从早忙到晚,弄的好了沒人说啥,稍有不慎,斜眼瞪队率会拿鞭子抽人的。这小子似乎和侯勇有仇,每次打打的最狠的就是他。

    山一样的草堆这辈子都铡不完,侯勇左右瞧了瞧见队率不在,伸直腰使劲晃了晃。让他这大个子干这种活计就是一种折磨,跪上一会就腰酸背疼。

    “侯勇,你小子又偷懒,”队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來,手里提着鞭子,斜着眼睛看着侯勇。

    侯勇一咬牙,将脊背的肌肉收紧,这样挨打的时候不那么疼。等了好半天竟然沒有反应,侯勇觉得奇怪,慢慢的转过脑袋望了队率一眼。

    队率冷笑一声:“你小子就是个贱骨头,不挨打是不是还觉得奇怪了,起來。”

    侯勇沒敢动,队率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让你起來就起來,上将军找你,这一次不知道你又要去哪里,按理说这马房已经最差了,还能把你扔到什么地方去,伙夫,美死你,那地方这辈子不愁吃喝。”

    侯勇咬着牙,慢慢起身,一双眼睛瞪着队率。他认定是这小子不知道又说了自己什么坏话,要不然张广昌怎么还能抓住自己的把柄。在马房侯勇已经心灰意冷,若不是家里的老娘还沒有安顿,他早就撤了。堂堂男人在这里看人眼色,活的太憋屈。

    “走吧。上将军还等着。”队率一挥手,倒背着双手摇头晃脑的走在前面。

    张广昌的脸很黑,黑的像锅底。就因为上次苏任夸奖了侯勇两句,张广昌记在心里,凡是外人夸赞的人都不会老老实实当兵,这是张广昌的信念。在他手下就得听他的,那时侯勇竟然违背自己的命令,让张广昌丢脸,这也是原因之一。

    在队率的带领下,侯勇向张广昌施礼。张广昌沒说话,一直盯着侯勇,看的侯勇心里发毛,第一次看见张广昌这样的眼神,侯勇从都尉变成了校尉,第二次从校尉变成了军候,來來回回四次,侯勇现在喂马了。

    “换身衣服跟我走。”张广昌的声音中带着冷漠。

    “去哪,”

    斜眼瞪队率立刻回头,将手里的鞭子高高举起:“大胆,沒大沒小的,竟然和上将军这样说话。”啪的一声,鞭子落在侯勇的后背上。

    侯勇沒吭声,依然瞪着眼睛望着张广昌。张广昌瞪了队率一眼:“大王有令,封你为杨威将军,为使团护卫官,给你一百人,保护衡山国使者前往淮南国。”

    队率还想再抽第二鞭子,这一次手臂举的更高,却再也落不下來。一转眼侯勇又从马夫变成了杨威将军、使团护卫官,单凭手下一百人,也是个军候级别,这是要升官的节奏呀。

    “不去。”侯勇转过身,朝着马房而去。

    张广昌一皱眉,斜眼瞪队率连忙冲出去,拉着侯勇的胳膊:“老候,你疯了,放着将军不当,却要做马夫,”

    张广昌冷笑道:“这是苏任向大王求的,不想去正好,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应该永远留在马房。”

    侯勇站住了脚,猛然回头:“真是苏长史,”

    “哼。人家已经不是长史了,现在是关内侯、光禄大夫、中郎将,又被大王封为谒者,无论在朝廷还是在衡山国都是官。”

    侯勇哈哈大笑,撇着嘴望着张广昌:“烦劳上将军回去告诉大王,我这就收拾行装,去苏先生那里报到。”

    张广昌紧咬牙关,恨不得现在就把侯勇干掉,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人是苏任点名要的,若真被自己杀了,对苏任沒法交代,若因为这个莽夫坏了衡山王的计划,他的罪过就大了。张广昌调转马头:“记住,你是衡山国的人,敢做对不起衡山国的事,我绝饶不了你。”

    侯勇先回家,这样的好事怎能不告诉老娘。不管将來如何,现在自己也是将军,比起祖辈算是有了进步。老娘立刻跑去祖宗牌位前又是磕头又是上香。儿子有了出息,自然要告诉先祖,他们侯家总算要再度辉煌了,只要儿子这次事情办得好,压在一家人头上大半年的乌云或许就能散开。

    特意翻出祖父穿过的盔甲,这还是太祖刘邦所赠。当年刘邦从沛县起兵入关的时候,侯勇的祖父第一个爬上函谷关城头,得到刘邦的赏赐。这么多年,候用一直沒有机会穿祖父的铠甲,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苏任正与卫庆商议如何劝说淮南王,想了几种办法,推演的结果都不好。刘安铁定了谋反,绝不会冒冒失失的去长安,无论是从理还是德,都沒办法说服刘安。威胁更不靠谱,强迫、掳走,恐怕他们都沒法离开淮南国。

    苏任深吸一口气:“一定有办法,凡是人都会有弱点,只是咱们还沒找到而已。”

    卫庆叹了口气:“不好找呀,前几次刘安称病,已经好久沒有觐见了,缩在淮南国,从來就沒离开过,刘安很谨慎。”

    “不行的话,只能创造机会,说服不了就想个办法迫使刘安进长安。”

    “不如让陛下宣召,或许……”

    “什么理由,”

    “沒想好。”

    “那就使劲想。”苏任说的口渴,转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道:“刘安不是在修书吗,献书如何,”

    卫庆想了想:“可以试试,但是也不好说。”

    苏任摇头苦笑:“算了,咱们现在想的再多,到时候恐怕沒一样能用的,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就有机会送到我们面前,让你派的人是否都进了淮南国,”

    卫庆连忙点头:“及时雨带人已经去了,正在布置,先生从什么地方找的这些人,干这些事情很熟练。”

    苏任一笑:“这个你就别管了,从今往后他们听你的。”

    “啊。”

    “啊什么,你可管好了,很多不能说的事情要靠他们,你就是影子首领。”

    老贾在外面敲了几下门,便推门进來:“先生,门外來了个人,自称什么杨威将军,说要见你。”

    “谁呀,你不认识,”

    老贾摇摇头:“从來沒听说过衡山国有什么杨威将军,对了,那人说认识先生,还说自己姓侯。”

    “哈哈哈,原來是他,叫进來。”

    侯勇全身披挂,腰悬长剑,龙行虎步进了翠香楼。铠甲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惊动了那些食客,一个个扭头望着侯勇纷纷猜测此人是谁,还穿的这么烧包,看身上的甲胄应该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这么多年从來沒听过衡山国在什么地方打仗呀。

    老贾见苏任笑的大声,知道此人是苏任的客人就格外客气,恭恭敬敬的送到苏任房外。苏任和卫庆就站在台阶上,一眼就认出了侯勇。

    苏任笑道:“大半年不见,当初的候都尉竟然成了侯将军,看來我沒说错,侯将军真的前途无量。”

    侯勇跪倒施礼,苏任连忙上前搀扶。侯勇叹了口气:“苏先生就别在挖苦我了,今日早上我还是马夫,这个将军做了不到三个时辰。”

    “哦,此话怎讲,”

    侯勇一笑:“罢了,不说了,先生让我做这个护卫官,我侯勇对天发誓,有我侯勇在先生绝不会少一根汗毛。”

    留下侯勇吃个便饭,卫庆侯勇自然认得,使团中的核心成员这就算聚齐了,只等朝廷旨意一到,便要奉命出使。出使也得有个理由,刘赐想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上次淮南国使团被张广昌连锅端了,这次出使的名目便是赔礼道歉。刘赐准备了很多礼物,足足装了五车,其中竟然有三个美女。

    这一日,苏任还在睡觉,卫庆急匆匆跑进來,一把揭开苏任的被子:“先生,快,朝廷旨意到。”

    迷迷糊糊的被人穿上衣服,迷迷糊糊的塞进马车,又迷迷糊糊的被带到衡山王宫。衡山王早已经准备好了供桌香案,千里迢迢而來的三名禁军将皇帝的圣旨请了出來。众人跪好,开始宣读。内容实际上都知道,无外乎同意衡山王的奏请,派苏任以衡山国使者的身份出使淮南国。

    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刘赐舒了口气,连忙让人拿出金银赏赐。但那几名禁军却沒接,又从怀中拿出一块绢帛,双手捧着递到苏任面前:“苏大夫,此乃陛下亲笔书信,特意嘱咐我们让苏大夫看后即焚。”

    苏任接过绢帛,轻轻展开,其他人自觉地闪到一旁。苏任将内容看完,放在蜡烛上点燃,只等最后一点烧成灰烬,苏任对那几名禁军道:“回去禀报陛下,苏任自当照办。”

第516章 送瘟神

    有人山人海的送行,沒有锦旗招展的架势。苏任他们天沒亮就已经动身,淮南国的都城在六安东面,叫做寿春。那地方在后世可是很伟大的一座城。

    寿春又叫寿阳、寿州,曾为历代州郡府治所,外有江阴之阻,内有淮淝之固。《陈书》曰:“寿春者,古之都会,得之者安,是称要害。寿春为淮上军事重镇,兵家争夺之地,历代征战不息,战事尤为频繁惨烈。著名的秦晋淝水之战就发生在这里。当年楚汉最后一次战争也发生在这里。袁术称帝,石亭之战,肥水之战都和寿春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

    正是因为这一次次的战争,寿春被破坏的也最严重。苏任这次去与其说是为了刘赐说服淮南王,倒不如说是想去看看那个即将历经战火,依然巍然不动的千古名城。

    出六安东门,扭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六安城如同一具庞然大物,死气沉沉的卧在那里,城墙上星星点点的火把,完全不能给人生气,更像是坟堆里忽明忽暗的磷火。就是这样一座城,普普通通,既沒有长安的高大雄伟,也沒有成都的清新秀丽,苏任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

    卫庆叹了口气:“走吧,不会有人來送我们,刚出城的时候,那些守门的兵卒恨不得赶紧把城门关上,可见大王和他的那些臣子多么希望咱们一去不回。”

    苏任笑了笑,一带马缰,将白马的马头搬正:“这他们说了可不算,六安虽然不怎么样,我却还有不少产业,就算城沒了,那些地方还得还给我。”

    卫庆摇摇头:“放心,他们不会动你的那些东西。”

    “那就好,算他们识相,”

    清凉的夜风带着寒气,从背面吹过來,正好吹在后背上,时间不大,便有透心凉的感觉。大队行动,有车有人,速度自然不能快,走了好久,一回头六安城还在身后。

    侯勇全身披挂,纵马从前面跑过來,对苏任一拱手:“先生,前面有人。”

    “哦,不是沒人送行吗,”

    “好像不是送行的,这些人一直跟着咱们出了城,故意在前面等候。”

    苏任心中释然,他已经猜到是谁。

    赢广济和荆棘带着人站在路边,荆棘的嗓门最大,当着那么多人面冲着苏任吼叫:“苏小子,你太不地道了,走也不通知一声,害的老子还得越城而出,这账怎么算,”

    这两个人,无论是卫庆还是侯勇都沒有见过,见他们和苏任说话如此随便,心中一阵狐疑。都说苏任在六安有人,果真有人。卫庆更觉得不可思议,他已经接手了苏任的天罡地煞,沒想到还有另外的人。听那人的口气,几十个人越城而出,守城的兵卒竟然毫无察觉,听上去似乎比那些天罡地煞更厉害。

    苏任看着盯着自己的卫庆,笑了笑:“不是我的人,这两个以前都要杀我,后來一个成了朋友,另一个还是敌人。”

    卫庆摇摇头表示不懂,可也沒问。他是苏任的幕僚,不该知道的事情绝不会多问,如果苏任想让他知道,一定会告诉他。

    “敌人,”侯勇呛啷一声抽出宝剑,护在苏任面前。他是护卫官,跟随來的一百兵卒全都看他行动,侯勇抽出了宝剑,其他人立刻结阵而立,将苏任围在中间。单凭这一点,侯勇这次是真的上心了,所选的人不是弱手。

    苏任连忙道:“误会,放下,让他们过來,虽是敌人,他们欠我情,无害,”

    赢广济冷哼一声,瞪了荆棘一眼:“怎么样,我说不來吧,你偏要來,刚才这小子要是一句话,咱们可就全完了。”

    “哈哈哈……”荆棘大笑,单枪匹马从一百护卫让开的人缝中走了进來,面对刀枪林立,丝毫沒有胆怯,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路过侯勇身边的时候,看了侯勇一眼,摇摇头:“这小子竟然喜欢你们这种五大三粗的家伙。”

    侯勇一头雾水。苏任笑骂道:“你才喜欢男人呢,这次……”

    “别解释,这次不是跟着你,我们是來送行的,”

    “哦,”

    “赢公子已经收到从西面來的消息,准备过去了,我也准备回去了,家里的事情也得处理处理。”

    “要走,”

    荆棘点点头:“出來快一年了,也得回去看看,要不然我那几十个妻子岂不独守空房。”

    “啊,你有几十个妻子,怎么从來沒听你说过,”

    荆棘冷哼一声:“怎么,做什么事都要和你汇报,难道老子要告诉你我和内子在房中的乐趣不成,”

    苏任摇摇头:“那还是不听为好,有什么事情,你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我。”

    荆棘点点头:“会找你的。”

    赢广济黑着脸,瞪着苏任:“别忘了,你还对我有个承诺沒有完成。”

    “有吗,什么时候,”苏任扭头看看黄十三和蛮牛。黄十三连忙摇摇头,蛮牛很实诚的点点头。

    “哼,我也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你,不怕你毁约,告辞,”

    來时一阵风,走时干脆利落。沒有多余的废话,十几匹马很快消失在晨曦中,只留下一串串的马蹄声,外加荆棘爽朗的笑声。

    卫庆和侯勇一脸疑惑,两个人甚至听不明白苏任几人话里的意思,但是两人谁也沒问。东面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太阳很快就会从地平线上升起,温暖的阳光再次普照大地,露水和潮气慢慢升腾起來。前面的树林隐约其中,分不清那里是路那里是田地。

    一队人马无聊的穿行在官道上,走的不快不慢。卫庆好几次都快忍不住,最后还是沒有问出來。苏任看着卫庆的脸色想笑:“告诉你吧,那两个就是瘟神,”

    “何为瘟神,”

    “瘟疫知道吗,瘟神就是天上掌管瘟疫的神仙,天帝觉得那里的人不好,就会派瘟神将瘟疫降下來,明白沒,”

    卫庆倒吸一口凉气:“他们……”

    “乌木崖听过沒有,”

    “他们是乌木崖的人,”

    苏任点点头:“那位赢公子还是身份很高的一位,以后见了他们要小心。”

    卫庆郑重的点点头。

    骑了一会马,苏任觉得两股之间膈应的难受,招过來马车便钻了进去。白马对此沒有任何意见,兴奋的甩了两下脑袋,表达自己高兴的心情。作为马,沒有愿意驼着人跑來跑去的,不管是千里良驹还是只能拉车的驽马。白马对自己这个主人很满意,趾高气昂的从别的马匹面前跑过,显示自己的高贵。

    真的沒有人來送苏任,这让苏任很生气,好歹也是衡山国的使者,刘赐不來总得有个像样的代表吧,离城十里,苏任甚至等候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沒有看到有人相送。

    冬日的太阳,即便是在江淮温度也不是太高,这个时节最适合的就是赶路。这一天,走走停停,快到晚上的时候,苏任才从马车里面出來。睡眼朦胧的问黄十三:“到了什么地方。”

    黄十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蛮牛左右看了看:“此地乃是皖城地界,今晚恐怕到不了皖城了。”

    “皖城,离我的江苏城还有多远,”

    “明日中午就能到,”

    “下令休息,咱们不进皖城,不想看那些家伙的白眼,”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侯勇带人开始布置营地。百十口人,营地不用太大,这里是衡山国境内,也沒有什么危险。一片树林就是他们的落脚点,旁边就是河,干粮自带。有水有吃的,艰苦些沒有什么。苏任为了这次旅行准备的很充分,既然衡山王刘赐不地道,他苏任自己掏腰包让跟着他出來的这些人吃饱喝好。

    一只活羊被现场宰杀,在军卒们兴奋的嚎叫声中,点起篝火。苏任亲自上手,为那些人烤全羊。他的手艺很差,半生不熟就被抬了上來。每五个人一小坛子酒,再有一二斤羊肉,对兵卒们來说已经是人间美味了。就这一顿饭,苏任便将这百十名军卒彻底收买了。

    刘赐皱着眉头,喝进嘴里的美酒总是感到苦涩。自从苏任走了之后,他便愁眉布展,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总觉得事情不好。奚慈三两步跑进來,在门口差点被门槛绊倒,就在内侍准备扶一把的时候,奚慈神奇的站稳了。内侍从來沒见过这位老国相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不由的多看了奚慈两眼。

    “怎么样,”刘赐连忙扔下酒杯,急切的问道。

    奚慈一脸笑容:“淮南国已经答应了,只要苏任抵达寿春,要想出來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刘赐长出一口气:“本王这个王兄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干,幸亏有他接手,要不然本王还真不知道该如初处置,这个人太邪,什么事情都置身事外,但每件事都有他的影子。”

    奚慈点点头:“大王,虽然此事有淮南王接手,但咱们始终还是得防一手,万一淮南王做事不密,被人知道,以淮南王的秉性,定然会推到咱们头上。”

    刘赐连忙点头:“以国相之见,咱们该怎么办,”

    奚慈左右看了看。刘赐一挥手,将所有人赶走,两人在房间里密议,谁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第517章 我的江苏

    田地,房舍,劳作的百姓。走了一路,只有这地方显示出一派生机盎然。卫庆有些陶醉,这地方原本是楚国的地方。当年韩信从齐王改封为楚王,卫庆就是在楚地降生的,对楚国故土卫庆有着天生的亲近感,所以当年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仍然选择來到衡山国,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江淮之地不是个好地方,北面是淮河,南面是大江,被两条大河包围,发生水患是经常的事情。虽然这些年也算风调雨顺,但这里被淹的次数多了,很多地方都已经变成了沼泽。卫庆和侯勇都是衡山国人,自然知道江淮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他们现在看见的与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欢迎來到我的江苏,”苏任站在马车辕上,伸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动作是很酷,可惜马车不给面子,一块石头垫了一下,马车猛然一抖,将苏任从车上扔了下來,狠狠的摔在泥地里。

    旁边人努力忍住笑出的声音,黄十三和蛮牛连忙下马将苏任从泥地里拉起來。刚换上的袍子上全是泥,就连苏任的脸上,头上也沾满了泥水。

    “呸,”一连唾了好几次,才将嘴里的泥水唾干净。

    驭手连忙跳下车,爬跪在苏任面前一个劲的告饶。黄十三一把将驭手拉起來,瞪着眼睛大骂,恨不得一剑砍翻。

    苏任望着自己满身的泥水,摆摆手:“不怪他,是我大意了,”

    “哼,算你小子走运,”

    蛮牛是个实诚人,觉得苏任从车上摔下來,纯粹是苏任自找的,不应该怪罪驭手。见苏任沒有迁怒驭手,这才彻底放心。连忙从马车里面给苏任找衣服,又去旁边的水渠里给苏任打水,帮着苏任清洗。

    “要笑就笑吧,憋着可对身体不好,”一边洗脸,一边对周围那些几乎憋出内伤的家伙说话。

    卫庆道:“先生真人也,此事乃是先生错了,与驭手无干,这一点先生做的很好。”

    “少拍马屁,觉得我的江苏怎么样,”

    “阡陌交通,原本的沼泽能有现在的局面,先生功不可沒,”

    “还是马屁,我让你提意见,”洗罢了脸,将蛮牛拿來的衣服换上,苏任接着道:“看上去不错,实际上还有问題,最重要的就是路沒修好,昨夜的那点小雨竟然就把官道变成这个样子,让百姓怎么出行,要想富先修路,这是真理。”

    卫庆惊讶的望着苏任:“先生嘴里总有这种惊世骇俗的词句吗,要想富先修路,哈哈哈,当年秦王花费上百万人力,修建的秦直道,的确在抵御匈奴方面作用很大。”

    “军事目的只是其一,主要的还是民用,只有百姓随时能出家门,才会去采购自己需要的东西,商贾就能赚钱,连带着造出來东西的人也会有钱,那些原料提供者才能卖出原料,这么一圈下來谁都挣到了钱,大家就都会富起來,大家富起來了,国家也有富起來了,天下富起來了,朝廷也就有钱了,有钱了还怕谁,”

    苏任说的很快,卫庆一时半会理解不了,眨巴着眼睛:“先生的意思是……”

    苏任笑道:“不明白,慢慢你就会明白了,走吧,前面有人迎接。”

    霍金的大黑马跑的最快,在霍金的催促下,蹄子落进路上的水坑里,搅的泥水铺天盖地。一路从江苏城跑过來,大黑马变成了梅花马,就连霍金的身上到处都是泥点子。

    “大哥……,”霍金一边纵马,一边高声呼喊。

    苏任摇头苦笑。不等大黑马停稳,霍金纵身一跃,麻利的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两只脚稳稳的落在地上,又是一个前滚翻,人已经到了苏任眼前。一众兵卒看的目瞪口呆,作为南方人从來沒见过骑马骑的这么好的,纵马如飞练一练都沒问題,霍金的下马动作不是人人都能练出來的。

    不管不顾,一把抱住苏任。如今的霍金已经到了苏任肩膀处,长的五大三粗,早已经沒了孩子的样子:“大哥终于來了,终于來看我们了,这几个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腻了,整天除了杀那些鳄鱼,什么事情都沒有,现在那些鳄鱼都让我们杀绝种了,……”

    霍金一边笑,一边唾沫横飞的给苏任讲述他们在江苏城的经历。苏任只是笑呵呵的听着,任凭霍金将自己的功劳如献宝一样的,一件件讲出來。

    官道的尽头又是一阵马蹄声。作为护卫官,侯勇虽然知道那些人应该是苏任的手下,可听见马蹄声还是心里打鼓。常言道,北马南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大汉本就缺马。就算最富有的淮南王,手下正规骑兵不过三千人。然而,从听到的声音中能判断出,來的这些骑兵至少有五百,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当那些骑兵出现之后,侯勇惊讶的长大嘴巴。先不说骑在马上的人如何,就那些战马各个膘肥体壮,虽然不是千里良驹,至少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扭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坐骑,侯勇长叹一声。

    “你们怎么这么慢,”霍金笑呵呵的冲着石宝和李敢打招呼。

    石宝嘿嘿笑了笑,翻身下马给苏任见礼。李敢则坐在马上冲苏任点点头。就这一点,高下立见,到底是武将世家出身,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不离鞍剑不离手,即便是遇到突发情况,也能最快做出反应。

    霍金一把将李敢拉下马:“见了我大哥竟然都不下马,你小子是不是不听我这个老大的话了,”

    李敢挠挠头:“家父曾言……”

    “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家父家父的,你父亲是将军我们都知道。”

    苏任看着自己刚换好的衣服又被霍金弄的一团糟,叹了口气:“过來,给你们介绍两个人,这位是韩庆韩先生,这位是侯将军,都是自己人,以后不许针对他们。”

    石宝叹了口气:“哎,白忙活了。”

    “你们还真准备动手,”

    霍金冷哼一声:“都是这小子出的注意,他说这次衡山王派大哥去淮南,身边的人都是奸细,让我们全宰了,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算了。”

    韩庆和侯勇一听,对望一眼,无不是冷汗直冒。这时候才注意到,那些來的骑兵停留在一箭之地外,沒有一人下马。若苏任晚说一句,他们这群人立马就成人家的刀下之鬼。

    对于霍金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石宝笑呵呵的冲着韩庆和侯勇拱拱手:“见谅,见谅,不知道是自己人。”

    有了这三个活宝,路上少了几分寂寞。又有五百骑兵护卫,侯勇立刻感到担子轻了不少。所有人的心情都变的好了起來,刘赐沒相送的那点阴霾被一扫而空。天蓝盈盈的,好像刚刚洗过一样,几片毛茸茸的白云悠闲的从西面瞟向东面。

    这就是苏任的地方,苏任为了安置越人,连哄带骗从衡山国和九江国弄來的土地。虽然现在还在开垦中,谁都能看出來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片良田。沿途的村寨正在修建,开荒的百姓光着膀子在地里劳作。韩庆曾经问过苏任,这里的土地是卖给越人还是租给越人,以目前的状况,无论是卖还是租越人都负担不起。

    韩庆是个很会观察的人,看的出來那些劳作的人脸上带着笑容,看來苏任对这个问題处理的很好。

    “怎么样,我的江苏不错吧,”

    韩庆赞许的点点头:“就目前來说很不错,在下还是不知道先生是怎么让这些人如此高兴。”

    苏任用手画了一个大圈:“因为这些土地都是我的,我和他们谈好,十年之内只收一成的租金,剩下的收成全是他们自己的,十年时间,足够让那些满地爬的孩子成年了。”

    “一成,我大汉各地最低的地赋都在三成,先生这么做会不会……”

    “那是那些人心黑,别小看一成,这里可有二十几万顷,你算算一年是多少,是不是很吓人,”苏任望着那些劳作的百姓,冲着他们挥挥手,有几个愣头青竟然也朝着苏任招手,立刻引起了周围兵卒的警惕。

    韩庆一笑:“的确不少,何况先生这里十年不用缴纳赋税,无论收多少全都是先生的。”

    “这话说对了,还有一点,百姓有钱了,商贾自然也就多了,商贾多了商税是不是也就多了,按照我的估计,用不了五年,就算不收那一成农税,就商税便能养活整个江苏人。”苏任扬起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别用崇拜的眼神看我,若不信,咱们可以赌一把,”

    “先生准备在这里重商,商人逐利,岂会做赔本的生意,”

    苏任笑而不语一指前面。韩庆连忙扭头去看,官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座城池的雏形,大批的民夫正在劳作,一派热火朝天。城不是很大,看上去与最小的县城相仿,沒有监督施工的兵卒,也沒有來來往往的衙役。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卖力干活,比起那座小城,城外一间接一间的茅草屋密密麻麻,比城不知道大了多少圈。

第518章 商贾之城

    崔久明早早的等候在路边,身后跟着几十个商贾。商贾在古代是很低贱的职业,特别是秦之后,这些不事生产却锦衣玉食的家伙,被所有人痛恨。就连皇帝对这群子民都沒有好脸色。按照大汉的惯例,商贾之家不能做官,当然等你当了官再去做商贾,除外。

    苏任算是一个奇葩,以商入官,不但打破了商贾不能做官的传统,还将官做的越來越大,如今更是既做朝廷的官,还做诸侯国的官。这让他身边的商贾们看到了希望,无不自觉的投到他的身边,力求自己的子嗣将來也和苏任一样,哪怕是个小吏也成。

    “苏先生……”一群人跪地行礼,声势壮观,让來來往往的民夫不明所以,扔下手头的工作,站在一旁看热闹。

    苏任连忙下马,将崔久明拉起來:“你怎么也搞这套虚礼,”

    崔久明笑道:“情况不同了,你是大官,我们是商贾,见面不行礼会被问罪的。”说着话崔久明瞅了瞅韩庆和侯勇。

    “搞的好像我一直不是官,除了你老崔,剩下你们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就是蜀郡市掾,那时候还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也沒见你们如今天这般行过礼。”

    麻布坊的何掌柜立刻打趣道:“听先生这话,今后见了先生可不敢胡來了,都要规矩些,”

    “哈哈哈……”

    “就老何你最不规矩,哪次不是吃饭的时候去,不带礼物到罢了,不吃饭还不走。”

    又是一阵大笑,崔久明带着苏任等人去他们临时的住所。城还在修建,城内的建筑基本已经成型,一边走崔久明一边介绍:“按照你的吩咐,城里每一座房子都临街,就连属衙四周也被临街的房子包围,只留下一条通道进出,城外高一点的山坡平了一块地方,准备建仓库,正在收拾地基,进城的时候你们应该看见了。”

    “所有的房子都是上下两层,下层可作为商铺,上层住人,按照货物种类分了几个区域,咱们蜀中商会的一些商铺已经开了分号,别处的來的人倒是不多,我正抓紧邀请。”

    “嗯,很好,你办事我放心。”苏任一边看一边点头:“下水道和水塔可造了,”

    崔久明摇摇头:“已经派人去长安了,家父正在说服那些工匠过來,只是给钱的事情,问題不大。”

    “桥呢,我要的淮河和大江上的桥和码头都在建吗,”

    “码头正在修建,桥比较难办,特别是大江,水面宽阔,又有船只往來,要建桥很麻烦,天下从來沒人在大江上建过桥。”

    “还得抓紧,两座桥修好,江苏城才能真正成为南北客商的枢纽,到那时才会有更多的商贾前來。”

    崔久明点点头:“我会想办法。”

    果然如崔久明所言,临时的属衙真的被一圈房舍围了起來,要想进去得从一道窄巷中穿过,两边都是二层小楼,走在里面有种一线天的感觉。属衙也不大,沒有三进三出的院落,一个小院,三层小楼。第一层被隔成一间间的小房间,第二层才是空旷的大堂,至于第三层应该是休息的地方。

    如此紧凑的格局,韩庆第一次碰见。整个城就是一条条街道分割开來的大行市场。韩庆见过长安的东市和西市,虽然这里将那些搭建在路边的棚子变成了房舍,市场的样子一览无余。韩庆这才明白,苏任要将江苏城彻底变成一座市场,一座城一样的市场。

    上了二楼,沒有來來往往的仆役,新做出來的木制椅子一排排整齐的放在大堂中,正中间是一张长条形的巨大桌案。靠墙的位置摆着茶壶和茶杯,想要喝水还得自己动手。这里就不是聊天打屁的地方,完全是商量事情的样子。

    苏任在上手就坐,其余众人自觉的给韩庆等人空出位子,一个接一个的坐好。

    苏任扫视一眼:“哎呀,來到这里有种回到蜀郡的感觉,当年咱们蜀中商会第一次开会的时候,你们都觉得奇怪,现在倒好,我还沒吩咐你们就弄出來了,我记得那时候何掌柜反对的最激烈。”

    何掌柜拍拍椅子把手:“先生怎么只记得我老何的糗事,不记得我老何可是第一批加入商会的人,”

    苏任连连点头:“是是是,何掌柜可是老人,还是副会长哩。”

    说了会笑,众人很快就转到正事上來。崔久明报告了一下江苏目前的情况,总体來说一切进展的都很顺利,越人的安置和当地百姓的平复都不错,沒出现大的问題。有刘家寨的财宝支撑,钱这一块完全沒了后顾之忧,只等着一切建好,各地的商贾入住。

    “对了,我來的时候发现了个问題。”苏任等崔久明把话说完,便道:“咱们的江苏城就这么二十几万人,即便日后增加人口也不会太多,既然咱们准备将江苏城建成一个大市场,凭二十几万人恐怕消耗不了天下货物,所以江苏城不能只为周边的百姓服务,要建成南北通商的咽喉。”

    “既然要做咽喉,那就得畅通,南來北往的各种客商很多,货物需要进进出出,但是咱们的路实在不怎么样,等城建好,修路势在必行,别的地方我不管,咱们江苏地界的道路要是天下最好走的,青砖铺路不现实,石头路还是可以的,路要宽,要直,无论是从什么地方來的客商在进入我们江苏后,就要让他觉得在这里交易最方便。”

    “我的建议是,南北、东西必须修四条并行的道路,至少需要四辆马车并行,全部用石板铺设,从最南到最北,从最东到最西,当然江苏城必须是这些路上的一个站点,诸位觉得呢,”

    崔久明一皱眉:“那可就花费巨大了。”

    “不仅仅是路,还要造船,既然临着淮河与大江,水运决不能少,陆路与水路并行,而且沿途的风景得好,要让來到我们江苏的客商既能把生意做了,还要有好心情,这样他们就会经常來,咱们收的商税也会多。”

    “哦,说起商税,得尽快拟定出來个标准,什么样的货物怎么收税得提前做,到时候再想就晚了,老崔,这件事也得抓紧,看架势最迟明年六月左右城就能建好,或许更早就会有客商來,不能让人家笑话。”

    崔久明点点头:“明白,这件事我会亲自督促。”

    韩庆沒说一句话,一直在旁边听着。以他的秉性,很不想与这些商贾打交道,但是他已经是苏任的幕僚,那就得多了解苏任身边的一切事情。足足听了一下午,韩庆被苏任所想所谋惊到了。苏任要江淮这地方并非替朝廷安置越人,而是为他的商贾帝国打基础。

    江苏只是其一,听苏任话中的意思将來蜀中、长安、洛阳、邺城等地都有了苏任的地盘,他便能将这些点联系起來。到那时苏任可以自豪的说大汉朝他最富有,富可敌国绝不是一句空话。只要苏任稍稍动动手,或许整个大汉都要跟着遭殃。韩庆越想越不敢往下想,他要重新给苏任定位。苏任这个人的野心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用筷子敲敲碗边:“韩先生,想什么呢,”

    韩庆连忙摇头,低头吃饭。

    “想的那么出神,脸上的表情变化的很丰富,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

    韩庆望了苏任好一会,深吸一口气,起身对苏任施礼:“先生,可否告诉在下,您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苏任一愣:“什么最终目标,”

    “下午,先生言江苏只是其一,将來还会在各地建立更多的如江苏一样的商城,在下思量良久,觉得到最后先生只有反叛一条路可走,即便先生不想反叛,控制天下商贾,几乎控制了大汉的半边天,到那时候陛下恐怕也不会放过先生。”

    “反叛,”苏任摇头:“我可从來沒想过。”苏任对韩庆招招手,神秘兮兮的笑笑:“你可知陛下在我的江苏投了多少钱,”

    “陛下,,”

    苏任沒有继续说,示意韩庆坐下吃饭。这时候韩庆还怎么吃的下去,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觉得苏任的话不能让人信服,直勾勾的看着苏任。

    苏任无奈道:“算了,都告诉你吧,这江苏城有一半是陛下的,我和其他人只占了一半,陛下才是最大的股东,即便是将來控制天下商贾,那也是陛下,我们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而已,明白沒有,”

    见韩庆还是一脸茫然,苏任接着解释道:“对匈奴用兵,要花钱;震慑诸侯,要花钱;安抚百姓,还要花钱,经过文景二帝,朝廷虽然有些积蓄,却不能坐吃山空吧,我便给陛下出了个注意,长安太学的事情不知道韩先生听说过沒有,”

    韩庆木讷的点点头。

    “那就是一种尝试,江苏才是动真格的,现在明白了吧,”

    韩庆愣愣的站在那里,内心的惊讶让他无法动弹。苏任也沒有理会他,只顾低头吃饭。将最后一口饭拨进嘴里,苏任收拾自己的碗碟,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转头对韩庆道:“这件事目前就我和陛下知道,你是第三个人,明白否,”

第519章 第一伙客商

    苏任一脸汗水,奋力将一块大石头抱上车子。黄十三和蛮牛在一旁站着,看着苏任累的脸红脖子粗,动都不动一下。“咣当,”好不容易将石头放在车帮上,稍微松了点劲,大石头又掉了下去,险些砸在苏任脚面上。

    “哈哈哈……”霍金大笑:“大哥,你输了,掏钱,”

    苏任大口大口喘气,想要狠狠的踢一脚不听话的大石头,想了想还是算了。摸遍浑身上下,才搜出几个钱,扔到霍金手里:“小子年纪不大,力气倒不小,真不该和你打赌,就这么多,其余的先欠着。”

    “愿赌服输,要是大哥还不服气,咱们可以再比别的,挑土、拉车、送泥灰什么都行。”

    “滚滚滚,沒钱了,”

    霍金摇头晃脑的招呼石宝和李敢,准备去城里刚刚弄好的那家卤肉店,买卤肉就酒。

    黄十三弯腰,轻轻使劲便将苏任刚刚扔地上的石头抱上了车:“明知道输还要打赌,先生偏心。”

    苏任笑道:“一群孩子,你还吃醋,”

    “我要喝酒,不吃醋,”蛮牛一使劲,黄十三一推,装满石块的推车朝着城墙前进。

    苏任大笑:“好,喝酒,干完活,让老崔请咱们喝酒,”

    崔久明忙的团团转,诺大一块地方既沒有官府,也沒有小吏,所有事情全是蜀中商会一力承担。作为蜀中商会的会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崔久明拿主意,这边的城墙修多高;那边的街道短了一点;新修的房舍挨的太近;是不是多挖一口水井,等等。崔久明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睡觉连吃饭的时间都沒有。

    苏任带着黄十三和蛮牛满身臭汗的站在门口。崔久明的办公地点就在城外,小小的茅屋中挤满了人,一个个争先恐后。崔久明坐在一张桌案旁,边写边说话,肥大的身躯热汗直流。

    苏任给黄十三使了个眼色,黄十三冷笑一声,双手环抱,便挤进人群。他力气大,面向凶恶,一出手那些聚拢在茅屋里的人纷纷挤倒,一片惨叫声中充斥着喝骂。黄十三把眼睛一瞪,恶狠狠的盯着骂人的家伙,那小子连忙闭上嘴。

    苏任跟在黄十三身后,点头哈腰,面带笑脸的拱手:“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家伙就是个浑人,见谅见谅。”

    崔久明猛然觉得情况不对,一抬头,黄十三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急忙放下手中毛笔:“苏兄呢,”

    黄十三一闪身,将背后正给那些人赔礼的苏任漏了出來:“各位见谅,实在着急,对不住,对不住,”

    在这里的都是各商铺的掌柜,以他们的资格,还沒到和苏任见面的成都。这些人都是蜀中各家商贾派來的得力助手,一则是锻炼;二來也是他们自己要來,得挣点钱取个老婆不是。这些人在江苏,不但负责自己商铺的修建,还要配合蜀中商会管理工地和各处工程,于公于私一个比一个积极。

    “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苏任一來,崔久明就知道沒法干活了,索性再拖一拖。

    “崔会长,咱们可都是急事,您不拿主意,我们沒法干活呀,”人群并沒有因为崔久明的话而散开,反而又往前挤了挤。

    崔久明无奈:“苏兄,这,要不稍待片刻,”

    苏任笑着点点头,和黄十三、蛮牛挪到一旁。一边喝茶,一边听那些人和崔久明议事,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按理说这些事情他们自己都能拿主意,但是这些人却一堆堆的跑來询问崔久明。苏任明白,并非崔久明不懂得管理,好歹也是大商贾出身,怎么管人还是明白的,崔久明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替整个江苏城或者说蜀中商会考虑,自己现在累点,保证将來不出任何纰漏。

    老何一边吼叫一边往里跑:“让让,有大事,”

    老何就是麻布坊的掌柜,这人能说会道,是崔久明的得力助手,此次老何负责联络各地商贾,为江苏的未來铺垫,若不是苏任要來,老何说不定这会还在什么地方奔波呢。

    “会长,有人來了,”老何一脸凝重。

    “商贾还是官府,”

    老何摇摇头,左右看了看。崔久明立刻会意,将脸一沉:“今日散了,有天大的事情也等明日再说。”

    都是有眼色的,这一次沒有人再出声阻拦,一个个默默的退出了屋子。等人一走,老何才发现,苏任竟然在墙角坐着喝茶。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原來先生也在,正好,此事和先生或许还有些关系。”

    “哦,莫非是淮南国來人了,”

    老何伸了个大拇指:“先生果然是神人,一猜就中,刚刚接到消息,淮南王已经派人來到咱们江苏,并且组织了大批商贾,放出來狠话准备将整个江苏买下來。”

    “口气不小嘛,不过确是好事,”

    崔久明皱起眉头:“咱们与淮南国一项沒有过节,怎么突然他们有这样的大动作,”

    老何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还有更大的意外,淮南王刘安派五公子刘宏为代表,作为淮南王的代表,也想在咱们江苏城购买商铺和土地。”

    “苏兄,我觉得这是冲你來的,”

    “那咱们要不要派人拦住他们,”老何问道:“先生是衡山国的使者,江苏是咱们蜀中商会的,这个时候淮南王派人來,指定不是什么好心。”

    苏任摆摆手:“不能拦,这次要是拦住淮南国的商贾,那他们就可以到处宣扬,说咱们江苏城不是如说的那般欢迎各地商贾,以后谁还來,來了就是客那就要迎接,他们只要有钱,卖给他们商铺就是,若钱够多,整个江苏给他们又如何,”

    “这里可是咱们辛辛苦苦建起來的,不能便宜了淮南人。”

    苏任笑笑:“咱们建城干什么,不就是卖钱吗,卖给谁不是卖,好了,这件事你们不用管,我來办,正好要在江苏停留几日,便和这些淮南商贾先过过手。”

    老何还想再劝,崔久明拉了老何一把:“有苏兄在,咱们还怕什么,放心,苏兄何时做个赔本的生意,”

    第二天,苏任便派石宝和老何带着人去边境等待。石宝鬼心眼多,心黑手辣,还是名义上的江苏城护卫,身份也合适。老何是蜀中商会代表,也算江苏城的主人,他们两个配合,足以应付所有事情。

    苏任沒再去工地,将崔久明、韩庆以及商会中的几个老人都请來,商议如何应付淮南国的这些人。抵制的声音还是有的,抱着老何一般的想法不是少数。苏任耐心的解释了半天,所有人都看着苏任,嘴上不说话,依然是心不甘情不愿。

    崔久明咳嗽一声:“既然苏兄这么说了,那就按照苏兄说的办,再说未必淮南国能拿出这个钱,别忘了这里可有二三十万倾土地,想一口吞下不是容易的事情,咱们是商贾,干的就是以买卖获利的事情,既然有人买咱手里的东西,还怕他们买去不成,”

    苏任道:“崔会长说对,既然他们要买,那就得拿出对等的钱來换,江苏虽好比起中原还是差一点,大不了我们用换來的钱去中原从头再來,但是,以我估计,淮南王不傻,他不会这么干,这一次顶多就是來试探一下虚实,只要咱们竭诚团结,沒什么好怕的。”

    “还是那句话,将自己的身份摆正,我们是商贾,就不怕别人花钱。”苏任站起身:“从现在开始,我宣布一个规矩,在淮南国那些人面前,除了我说的话之外,任何人的话都不作数,不管他们带來多少钱,要让他们一分不少的留在江苏,”

    刘宏扭头望了望长长的队伍,三十家淮南国最大的商贾今日算是聚齐了。所有资产加起來几乎与淮南王府相当。为了此次江苏之行,刘宏软硬兼施,这才将这些商贾拢到一起。既然你苏任想在淮南王枕边建城,那就必须将你赶走,用武力不行,就只能用金钱。

    蜀中商会这些年是挣了不少钱,但是刘宏清楚的知道,比起他们淮南国的巨商大贾那可是差远了。本指望着这群蜀人在江淮自动认输,但是刘宏明白只要苏任这个主心骨在,要对付那些人困难重重。所以,要动江苏必先动苏任,动了苏任才能顺利拿下江苏。

    李敢手按剑柄,走进大门:“先生,來了,已经到了城门口,是否开门,”

    “跑的挺快嘛,两天一夜竟然能从淮南走到这里,不简单,走,去瞧瞧,”

    城门口的民夫已经被吸引。淮南国的商贾大军不但人数众多,马车、牛车更是绵延几里。还沒有进城,便已经将车辆的蒙布揭开,有几家的伙计正在大声吆喝,让那些民夫去看看他们带來的好东西。

    刘宏笑呵呵的问老何:“何掌柜觉得如何,看來,我们带來的货品,江苏人很喜欢。”

    “哼,”老何哼了一声:“刘公子稍待,苏先生和我们会长都在等你,至于你说的事情,小人做不了主,除了苏先生发话,小人这就去请苏先生。”

    刘宏并沒有生气,依然保持着笑容:“何掌柜请便,我等在此等候便是。”

第520章 金刚钻

    苏任盯着刘宏看了好半天:“好久不见,刘公子可好,”

    刘宏道:“不错,总算沒死在苏兄手中,苏兄也应该不错吧,”

    苏任嘿嘿一笑:“那是自然,要不然咱们今日也不可能再相见。”

    论起來,这是刘宏和苏任的第二次正式见面。第一次是在武阳,那时候苏任根本入不了刘宏的眼。也就是那一次,苏任算是和刘宏,乃至刘宏身后的淮南王结了仇。这么多年下來,苏任始终沒能摆脱淮南这群人,主要原因应该就是这个刘宏一直在盯着他。

    现如今,苏任的身份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就算是见了刘宏也不用跪拜。若单论起來,苏任比刘宏的地位还要高一些,所以刘宏很识相的先对苏任行礼。

    “苏先生,此次本公子亲自率领淮南国商贾为苏先生的江苏城捧场,希望苏先生看在故人的份上,不可再弄那种鬼魅伎俩,呵呵呵,”

    苏任也跟着笑道:“那是自然,既然都是故人了,自当通力合作,只要诸位能拿得出钱,我这江苏城的所有东西任意挑选,就算是江苏城也有的商量。”

    “好,苏先生豪气,”刘宏等的就是苏任这句话,心中有了底,冲着身旁一位微胖的中年商贾使了个眼色,笑着坐下了。

    那微胖的商人会意,慢慢起身,对苏任施礼:“在下桑于集,见过苏先生,苏先生刚刚说……”

    “等等,”这个桑于集的话刚起了个头,便被苏任无情打断:“你姓桑,何处人士,在离开长安的时候,经过洛邑之时,听人说洛阳首富乃是桑家,不知桑先生和洛邑桑家可有瓜葛,”

    桑于集道:“在下正是从洛邑而來,不过只是桑家旁支,在淮南久居,让先生见笑了。”

    “哦,桑弘羊你可认识,”

    桑于集一笑:“算起來他该是我的子侄辈,听说几年前去了长安,家兄也真舍得,十三岁的孩子便送去长安,哎,”

    “咳,”刘宏大声咳嗽一声。今日來是要给苏任好看的,怎么忽然间转到了家长里短上。

    桑于集连忙回过神來:“让苏先生见笑了,在下忽闻家族之事情绪激动,还请苏先生见谅。”擦拭了一下眼角,桑于集接着道:“此次我们跟随五公子前來,就是希望能在苏先生的江苏城购置些房产与地产,开设分号,苏先生刚刚已经答应,就请开价吧,”

    苏任听到桑于集姓桑,本能的就和大汉朝的经济学家桑弘羊联系在了一起。在长安的时候,他也见过桑弘羊几面,觉得那个孩子很普通,只不过心算强了一些,十三岁的年纪放在后世正好是初中生,桑弘羊的心算和初中生相仿。若这样的孩子都能成为经济学家,那岂不是后世的人都是天才,所以,苏任对桑弘羊并沒有太多关注,或许人家孩子在今后会有什么奇遇。

    比起桑弘羊,这个桑于集似乎更像一个商人。被苏任搅合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有变回商贾嘴脸,这种本事不是一般商人能应付的,况且还是在他苏任面前。

    “开价好说,请问你们带的钱够吗,”

    桑于集一笑:“先生尽管开价就是,先生也是商贾出身,自然知道这做买卖是谈來了,若我等被先生的价钱吓住,恐怕也不会來江苏,只要先生出价,咱们慢慢谈就是。”

    苏任点点头:“还真是这个理,那好,崔会长开价吧,”

    崔久明打开竹简,开始大声报价。既然刘宏是上门送钱,苏任就沒打算轻饶了他,昨天夜里几个人折腾到半夜才将所有房舍、货仓、街边店铺以及土地的价格敲定,比他们以前的预估增加了一倍还多。苏任的主意拿的很正,似刘宏这种人就是來胡闹的,那就得狠狠宰一把。

    “城中临街店铺按尺寸计算,一千钱一步见方,后山货仓五百钱一步,榷场摊位,三千钱一块,城外房舍一千五百钱一栋,面积约百步见方,至于水费、卫生费、管理费另算,诸位想要多大只要掏钱就好。”

    崔久明念完,淮南商贾们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一个个转头望向刘宏。

    苏任道:“我这江苏城现在看上去破破烂烂,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淮南地区最大的商城,将会有大批的商贾云集,南來北往的客商都会过來,现在的这些价格只是成本价,若等到真的建成,估计还得翻一番,诸位就算不开分号,作为投资也是不错的。”

    桑于集也看了刘宏一眼,转过头问道:“那城外的土地应该更贵吧,”

    苏任笑着点点头:“桑先生果然是个有见识的,这是自然,有江苏城在,这里的土地只会越來越贵,崔掌柜,咱们城外的土地什么价格,”

    “五万钱一倾,而且还是荒地,需要自己开垦,若是良田再翻三倍。”

    这一次就连刘宏都倒吸一口凉气,大汉的地价不是很高,本就人少地多,虽然有大量的土地掌握在权贵和豪强手中,可五万钱一倾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即便在长安,也沒有这么贵。

    “苏兄,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苏任看着刘宏:“刘公子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既然如此,这买卖不做也罢,城外的土地是用來安置越人的,如今会稽还有数万越人无处可去,这里的土地不能随便卖。”

    桑于集道:“苏先生的价格的确有些高,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來沒碰见这么高的价钱,就算是长安城也沒有,我等都是诚心想在江苏城置办些产业,苏先生可否打个商量,”

    “哈哈哈……”苏任大笑,笑了好一会,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突然止住笑声:“这只是现在的价钱,明日的价格会更高,若诸位买不起还请早些回去,免得耽误了诸位的生意。”

    “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了,”刘宏皱着眉。

    苏任沉吟一下:“既然刘公子开了口,咱们也是故人,这个人情得卖,这样吧,只要是淮南商贾,我私自做个主,九成,这可是最后的价格了,诸位可以商议一下,最好在子时之前给我答复,否则就按照明日的价格商议。”

    苏任起身,冲着刘宏和一并淮南商贾拱拱手,转身出门而去。苏任走了,他的人自然也沒有留下的道理,整间屋子里只剩下刘宏和一帮淮南商贾。刚刚还兴高采烈,这时候一个个如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小声议论起來。有不屑的自然也有冷笑的;有叹气的自然也有皱眉的;有高兴的自然也有心情舒畅的。

    桑于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抚摸着椅背,长叹一声:“苏任这一招就让我们望而却步,就算我们把这次带來的钱全都搭上,恐怕也在这江苏城内买不到三五栋商铺。”

    刘宏忽然笑了:“这不是挺好吗,既然咱们买不起,别的商贾自然也就买不起,这样的价钱,整个天下有多少人会买,到时候卖不出去,他这江苏城也就白建了。”

    桑于集立刻明白过來:“公子,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苏任的话传出去,再给苏任添一把火。”

    刘宏连连点头:“桑先生此言正合吾意。”

    另一边上了年岁的商贾手捋须髯:“不但要把话传出去还得让别人相信,只是咱们大张旗鼓的來,却灰头土脸的回去,淮南商贾的名声恐怕会有损耗。”

    “虚名而已,老先生不必介怀,”桑于集摆摆手,兴冲冲的望着刘宏。

    从屋里出來,苏任一路哼着小调,丝毫沒有为刚才的事情担心。一边走一边看着建设中的江苏城,脸上满是微笑。崔久明沒有苏任的心情好,跟在苏任身后,好几次都张张嘴,最后还是沒出声。跟着苏任这么多年,对苏任佩服的五体投地,从來沒有怀疑过苏任的任何决策,但是这一次他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妥。

    不等崔久明出声,韩庆皱着眉问苏任道:“先生为何要用这么高的价钱为难淮南商贾,既然不想卖给他们,不让他们进來就是,若这些人回到淮南,将今日的谈话传扬出去,恐怕天下的商贾都会因为此事,对江苏城望而却步。”

    苏任笑道:“我巴不得他们传扬出去,江苏地处偏远,紧靠何掌柜能拉來多少商贾,只有知道的人越多,才会有更多的商贾前來。”

    “但是,”

    苏任摆摆手:“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担心天下商贾因为房舍价钱太贵而不來江苏,那咱们这城就白建了,是不是,”

    跟在苏任身后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苏任扫视一眼:“今日我只说了卖,还有一种方式我沒说。”

    “先生何意,”

    “租呀,你们想想,一千钱一步见方,咱们建造的房舍怎么也有三五百步,那就是三五十万钱,天下沒几人能买的起,但租就不一样了,每个月只需要付出三五百钱,而且我保证十年之内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么好的条件不信沒有商贾來。”

    “租,”崔久明感觉自己跟不上苏任。难怪昨夜,苏任力排众议,要将价格定的这么离谱,敢情苏任早就想好了办法。租房子的确是个好主意,商贾四处为家,哪里有钱赚就往那里去,除了老家的地方之外,沒人想在外面搞的这么大。租房很好,能做下去就做,做不了就走,完全沒了那些房产之类的牵绊。

    崔久明长处一口气:“好办法,”

第521章 瓷器活

    淮南商贾的举动,让苏任想起了一句名言,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昨天早上來,今天早上走。一辆辆马车刚被卸下來,又开始装车。

    苏任亲自相送,脸上带着惋惜:“刘公子这一走,江苏城恐怕就不会有别的商贾再來了吧,都说淮南国富庶,怎么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來,我的价钱是不是太高了,”

    刘宏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与苏先生无关,实在是此次带來的钱财太少,苏先生放心,在下既然答应捧场,自当尽力,此次回去便报告父王,多准备些钱财再來。”

    “刘公子可要真來,我还指望刘公子给我开张呢,”苏任往刘宏跟前凑了凑:“只要刘公子再來,免费送刘公子一套,如何,”

    “哈哈哈……”刘宏大笑:“如此多谢了,”

    桑于集走过來,看了苏任一眼,行礼后,对刘宏道:“公子,一切准备妥当,可否动身,”

    刘宏点点头,转过身冲苏任拱拱手:“苏先生保重,就此告辞,不日等苏先生到了寿春,吾再好好招待苏公子。”

    浩浩荡荡的车马沿着大路往东而去,这一次沒了骑兵护卫,走在空旷的原野上显的有些萧索。虽然车队庞大,和荒凉的江淮比起來,根本看不上眼。不能说刘宏此次沒有带來诚意,至少在离开淮南国的时候,他还是真的想要购买江苏的地产,所以才会带着这么多车马。但是苏任的恶作剧,让刘宏改变了主意。

    “大哥,要不要……”霍金突然从苏任身后冒出來,神秘兮兮的朝着刘宏的车队努努嘴:“看样子他们带的东西不少,值得干一把。”

    苏任一瞪眼:“滚,这里是江苏地界,出了这种事,那些商贾真的就不会來了,”

    “那就在淮南国地界干,凭咱们兄弟保证万无一失。”

    苏任发现不远处石宝望着他和霍金在傻笑,立刻明白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不再理会霍金,一指石宝,对黄十三和蛮牛道:“去把那小子抓起來,狠狠的打,”

    石宝见势头不对,撒腿就跑。霍金大叫:“是我的主意,和小宝无关,”

    “哼,”苏任冷哼一声:“就你这脑子还能想出这办法,收拾完他再來收拾你。”

    整个工地都能听见石宝的惨叫声,真的很惨,听的人心里直发毛。韩庆想要求情,又觉得说不上话,想了想对苏任道:“既然这里的事情已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启程了,”

    苏任摇摇头:“想求情就说,别岔开话題,这小子越來越坏了,再这么下去就沒他不敢干的事,打,狠狠的打,今天就替你老子和你姐、你姐夫教训教训你。”

    “大哥饶命呀……”

    狠狠的把石宝揍了一顿,屁股上足足挨了三十鞭子。黄十三下了重手,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石宝被霍金和李敢抬着回去,医官早就在屋里等候,见人进來,立刻忙碌起來。

    一切处理完毕,石宝趴在榻上疼的直哼哼。霍金气呼呼的道:“大哥也真狠,这是要废了小宝呀,”

    李敢站在一旁,望了望霍金,又看看石宝,正准备说话。石宝突然道:“老三,去给我弄些水,我有些渴了。”

    李敢连忙去找水,石宝又道:“屋子沒有,去伙房拿吧,”

    李敢出了房门,去伙房拿水。霍金走到桌前抓起茶壶试了试:“有水呀,我给你倒。”

    石宝忍者疼:“别忙活了,给你说个事,大哥已经同意咱们的计划了,你这就去准备兵马,我马上就來。”

    “啊,这……”

    “快,再不去那些家伙就走了。”

    “我这就去找老三……,”

    “别,老三是将军家出身,和咱们不一样,这种事情只能我们干,快去,晚了,我这顿打就白挨了,”

    霍金依然犹豫,在石宝的再三催促下,终于出了门。霍金刚走,李敢便回來了,将水递到石宝手里,左右看了看:“大哥走了,”

    “嗯,”石宝一边喝水一边点头:“你也休息去吧,我想休息休息。”

    李敢沒动,看着石宝道:“要去一起去,咱们可是兄弟,”

    石宝苦着脸笑道:“去哪,我这样还能去哪,”

    李敢道:“我看得出來,苏中郎打你就是封别人的口,实际上他已经同意去抢劫那些淮南商贾了。”

    “胡说,先生可不是那样的人。”

    李敢把嘴一撇:“家父说,要做将军就得心狠,咱们大汉缺少的就是敢抢劫的将军,匈奴人老是越过长城到我汉地劫掠,而我们汉人只能防守。”

    “那你跟李将军抢过匈奴人沒有,”

    李敢摇摇头:“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淮南王是什么人咱们都清楚,抢他的,家父应该不会怪罪。”

    石宝想了想,放下碗,挣扎着要爬起來。李敢连忙扶住:“你要干什么,我帮你,”

    “还能干什么,走呀,小金子已经去整合兵马了,”

    刘宏坐在车上打盹,身旁两个美女伺候着。天已经黑了,也冷了起來。轻裘抱在胸前,整个人埋在里面,浑身暖洋洋的,格外舒服。他已经想好,既然苏任找死,那就绝不客气,不但要将苏任那惊世骇俗的价格传的天下皆知,还要亲自说服与淮南国交好的豪商一起抵制苏任的江苏城。

    从长安传來的消息,江苏城可不仅仅是苏任的城,皇帝在其中也有掺和。这一次只要整垮苏任,就算他刘宏不出手,皇帝对苏任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沒了皇帝撑腰,苏任就是个商贾,再收拾起來就方便多了。

    “去把桑先生找來。”

    桑于集沒敢贸然进入刘宏的马车,跪在车辕处和刘宏说话。刘宏挥挥手,侍女连忙将车帘揭开。刘宏道:“桑先生进來坐,夜晚风大,喝杯酒暖暖身子。”

    桑于集连忙拜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桑先生是洛邑桑家的人,我想请桑先生回去一趟,不知桑先生可否方便,”

    桑于集连忙道:“小人只是桑家旁支,恐怕说服不了老大人,耽误公子的大事。”

    “试试嘛,只要此事成了,本公子的那座别院就送给你,”

    “岂敢,小人在淮南这么多年,全耐公子照付,些许小事不敢居功,回到寿春小人便立刻启程,想尽一切办法说服老大人不要來江苏。”

    刘宏笑道:“如此甚好,说服桑老先生后,还希望桑老先生能多劝服几家,以桑老先生在商贾中的威望,咱们的计划才能更完美。”

    “诺,公子说的极是。”

    “呵呵呵,來,喝酒,”刘宏亲自斟满一杯酒,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女:“还不赶紧将这杯酒给桑先生奉上,”

    侍女会心一笑,捧起酒杯,笑盈盈的靠近桑于集。桑于集心中大动,但顾忌到这是刘宏的侍女,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接酒杯。

    那侍女轻笑一声:“桑先生真是客气,奴家身份低微,可受不起桑先生的礼数,來,这杯酒奴家替桑先生喂下。”

    桑于集脸都红了。刘宏大笑:“正当如此,桑先生不必客气,”

    马车内春意盎然,马车外北风萧萧。车外的灯笼被风吹的左摇右摆,护卫的家丁抱着双臂尽量将脖子缩进衣领里面。都说南方的冬季不冷,那是骗人。西北风吹过來的时候,沒有御寒的衣物谁也受不了。何况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温室效应的古代,那时候就更加冷了。

    “老三,你老说你的箭法好,今日就表演表演,看见那个红灯笼沒有,能射下來吗,”石宝屁股疼,不能亲自上场,霍金便让李敢留下照顾。

    李敢看了一眼:“小意思,只是大哥还沒行动,咱们出手会不会打草惊蛇,”

    “怕什么,就那么几个家丁护卫,只要你的箭法如你所言,他们冲不到咱们跟前就被你放倒了,要不然就是你在骗我们。”

    “哼,我才不骗人呢,你等着,”李敢年级最小,平时就比较张扬,现在沒有李当户在身旁,孩子的那点傲性全出來了。弯弓搭箭,稍稍瞄准。箭矢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在黑夜中如同流星一般,穿出他们隐蔽的地方,从树木缝隙中飞过,直奔那个红灯笼。

    “噗,”箭矢穿过红灯笼,将里面的灯油射翻,整个灯笼立刻燃烧起來,忽然间亮了好几倍。

    守在刘宏车旁的是淮南王府的亲兵,此次被淮南王派出來保护刘宏。当箭矢带着风声飞过來的时候,他便听到了动静。刘宏马车上的红灯笼被人射掉,立刻大喊:“敌袭,警戒,”

    声音很大,在黑夜里传的很远。那些家丁护卫连忙抽出兵刃,警惕的望着四周。

    “吁……”马车一个急刹车,桑于集酒杯里的酒撒了一身,那个给桑于集斟酒的侍女一下扑进桑于集怀里,桑于集立刻全身用劲,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办。

    刘宏听见护卫的喊叫,一个匍匐趴倒在车厢里:“怎么回事,都到了淮南地界,谁如此大胆敢打劫咱们,”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來。”一长串工整的对仗歌谣从车队的前方传了出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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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古代就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时代?谁说古人就是淳朴厚道的代表?谁说古人的智慧和眼光没有我们远大?
苏任来到大汉,被大汉朝坑了!刘彻坑他他忍了,卫子夫坑他他也忍了,卫青、霍去病一起坑他他还忍了!
匈奴凭什么坑我?高句丽凭什么坑我?长条岛上的野人都想坑我?那就忍无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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