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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关     骠骑大将军txt下载     骠骑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7章 越人的觉悟

    ();    终于要上岸了。一脚踩在陆地上。身体很不习惯的左摇右晃。稳了半天这才站住。看着东倒西歪的兵卒。苏任摇头苦笑。将來要占领南方沒有正儿八经的水军怎么行。这才在长江里走了三天。就让不少人沒了力气。等到看见大海还不把这些家伙吓死。

    弃舟乘车。苏任意气风发。病怏怏的李当户和公孙贺连爬出马车的力气都沒有。霍金开始恶作剧。时不时的过去说两句气话。公孙贺还好。李当户的脸黑的和锅底一样。

    苏任实在看不下去。一脚踢在霍金屁股上:“滚。去前面探路去。这里是江南。离越人的地盘不远。小心被他们算计。”

    霍金笑呵呵的拉着石宝和李敢走了。

    李当户叹了口气。感激的冲苏任拱拱手。苏任笑道:“这小子就别给他好脸色。该动手的时候别动嘴。”

    公孙贺苦笑:“可我们现在这样子也打不过他呀。”

    苏任被说乐了:“那你们就只能忍着。”

    主父偃自从见了苏任一次后。有事沒事总喜欢往來苏任这里跑。名义上是替太守严助传话。实际上就是显摆自己的才学。希望苏任能举荐他。苏任沒有继续拒绝主父偃。脸上依然冷冰冰的沒有笑意。主父偃也不在意。一如既往。而且更加客气。将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正。

    见苏任出了马车。主父偃又过來了。抱拳拱手:“长史。太守询问。咱们何时能抵达会稽。”

    “这里是你的地盘。还有多少路。你算不清楚吗。”

    主父偃笑笑道:“下官当然算的清楚。是怕二位将军身体受不了。若是需要休息。随时都可以停下。此地虽然离越人不远。想那越人忌惮我大汉。倒也不敢如何。这么多年來。越人未敢跨出他们的领地一步。”

    “哦。看來这些越人还算听话。”

    “这也倒不尽然。越人欺软怕硬。我大汉地大物博。兵精将猛。越人是怕我们。闽越敢围东海。绝不敢踏入我汉地半步。所以太守才迟迟沒有出兵。此次陛下派长史前來。人未至。先有闽越退兵。又有南越來降。我们正好可以借助此威将越人攥在手里。永诀南岭后患。”

    “主父主簿似乎早有计划。说出來听听。”

    主父偃一笑:“雕虫小技。岂敢在苏长史面前卖弄。既然长史有意听。我便说说。不妥之处还请长史指正。”

    苏任笑着点点头。

    主父偃道:“越人反复无常。且久居山林。我大汉若派重兵围剿。易陷于其中。被越人各个击破。此乃下策;中策是效仿秦皇。先派大军镇守南岭。再迁徙中原百姓。与越人杂居。相互融合。最迟二十年。便能将越人变成汉人。越地彻底成为我大汉疆域。”

    “上策是什么。”苏任看着主父偃。

    主父偃连忙道:“所谓上策。便是双管齐下。打与融相互结合。对于不尊王化者坚决打击。对于归顺者好生安抚。如此越人不敢反。即便不迁徙中原百姓。也能让越人变成汉人。”

    苏任抿着嘴点点头:“倒是个好办法。那你说说。越人四部。哪一部该打。哪一部该拉。”

    主父偃喜出望外:“越人四部。闽越最差。其次为东殴。其次南越。与我大汉最进者便是雒越。下官以为闽越该打。雒越该拉。这有两个好处。雒越紧邻南蛮。拉住雒越便断了闽越勾结南蛮的心思。咱们可以一心一意先解决闽越。”

    “南越和东殴如何处置。”

    主父偃笑了笑:“打了闽越。拉了雒越。南越和东殴自然会俯首帖耳。不敢再叛。”

    苏任望着眼前这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伸手拍了拍的肩膀。主父偃丝毫沒有觉得被一个孩子这般拍打是一种羞辱。反而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越人虽分四部。总归不是我们汉人。这些人平日间你攻我伐。相互间打的不可开交。但是面对我大汉的时候。颇有些同仇敌忾的味道。我还未至。闽越王为何退兵。南越王为何來降。主父主簿应该想想。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这……”主父偃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上一次听到苏任要见南越使者的时候。主父偃想了整整一晚上。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苏任的意图。今日过來卖弄一下。但是苏任的话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

    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苏任远去的背影。主父偃有种无力感。以前。碰见的任何人他都能把握。特别是会稽太守严助。无论严助什么意思。主父偃都能一下猜中。可眼前这个孩子。他竟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哼着小调。苏任翻身上马。在黄十三的保护下去追前面的队伍。这地方的地形很不好。虽然平坦。却长满一人多高的野草。不远处就是一片片的树林。几块沼泽点缀其间。时不时的窜出一两只看不清楚的野生动物。很有点阴森的意思。若是苏任一人。绝不走这样的路。

    都说江南荒芜。也不用荒芜到这种地步吧。要知道再过几百年。这里可是典型的鱼米之乡。一年三熟的水稻。吃不完的江鱼。当年的楚国何其强大。怎么到了大汉竟然变得如此萧条。一边走苏任一边想。忽然他想明白了。造成这种局面。还的确怪不到汉人头上。

    秦始皇统一六国。楚国是难啃的一块骨头。楚人彪悍。且国土广大。虽然是第四个被灭。却吸引了秦国最多的兵员。临了还被楚南公呼喊出千古绝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所以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便对楚人耿耿于怀。修长城的。楚人最多;修皇陵的。楚人最多。这才造成江南之地一片死寂。

    马蹄声打乱了苏任的思绪。李敢一边跑一边大喊:“苏大哥。出事了。”

    不等战马停稳。李敢气喘吁吁道:“前面。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霍大哥让我问问你。是冲是守。”

    “何人如此大胆。”

    李敢摇摇头:“不知道。看样子像山匪。人数众多。”

    正说着话。两边的杂草开始摇晃。十几个穿着兽皮。一脸黑泥的家伙忽然从草丛里钻出來。直扑苏任而來。黄十三大喝一声:“李敢。带先生走。我抵挡片刻。”抡起自己的大斧便冲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往后看。黄十三倒也机灵。不和那些人纠缠。见苏任走了。且战且退。并未陷入对手的包围。石宝带着人过來接应。放过苏任。也扑了上去。对面那些人越來越多。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那股子狠劲一看就知道绝不是普通的山匪。

    好在落后的不远。很快便进了自己的防御圈。那些人倒也不追。在一箭之地站着。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苏任长出一口气。见黄十三并沒有受伤。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怒道:“狗娘养的。这群家伙那來的。竟然偷袭我们。”

    卫青骑在马上。手里拎着宝剑。摇摇头:“还不清楚。派人喊话他们也不答。只和我们对峙。”

    “哼。找死來了。小金子。把我们的炸弹拿出來。先扔两个。再不表明來意。就给老子往死里炸。”

    “明白。”霍金嘿嘿一笑。带人去搬炸弹。

    一连扔了两颗。巨大的声响和飞起的烟尘。让对面的人一阵惊慌。连连后退。霍金一手抱着炸弹。一手举着火把大吼道:“谁是领头的。沒看见旗号吗。竟然敢拦本大爷。想死就说。别躲躲藏藏。给老子滚出來。”

    依然沒有动静。霍金将炸弹往火把跟前凑了凑:“再不出來。老子就要炸人了。”

    话音未落。一个胖大的汉子骑着一匹矮马从人群中走了出來。这家伙一脸横肉。黑泥将整张脸都糊了起來。只留下一双眼睛。马匹很矮。人也不高。骑在马上就好像马戏团里的猴子。一双手臂倒挺粗。可惜手里的兵器是一条断戟。

    霍金一指那人:“你就是他们的头。识相的赶紧滚蛋。要不然全让你们死无全尸。”

    那人深吸一口气:“你是苏任吗。”

    霍金一愣:“你是谁。”

    那人道:“在下闽越王手下飞虎大将军。受大王之命。请苏任去闽越王府说话。”

    “就你他娘的长这样还飞虎大将军。”霍金笑道:“闽越王算个屁。想见我大哥就自己來。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想留下我们。看炸弹。”

    手里一使劲。狠狠的将炸弹扔了过去。圆滚滚的炸弹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重重的落在一群越人中间。咕噜噜的继续往前滚。刚刚稳住阵脚的越人一下子乱了。纷纷往两边躲避。

    “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十几个越人倒在地上大声惨叫。侥幸活下來的家伙裤裆都湿了。两只手在身上胡乱摸索。叽里呱啦的说着越语。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飞虎大将军。伸手不烦。见势头不对。立刻纵马避开。霍金的目标就是他。他却只被从马上掀了下來。吞了一口泥巴。并沒有受伤。

    苏任冷冷的看着这一切。问卫青:“若有炸弹开路。能冲出去吗。”

    卫青想了想:“应该可以。只要越人沒有后手。他们一定追不上。”

    “那就干。”

    ...

第418章 兴师问罪

    ();    石宝趴在霍金耳边嘀咕了几句,霍金连连点头。 新比奇中文网www.xinbiqi. 招呼抬炸弹箱子的人跟上自己,朝着队伍的最面前走去。

    苏任对黄十三道:“你和李敢一人抱几个,负责殿后,谁若敢上來,炸他娘的,”

    卫青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将手里的令旗高高举起,身后的传令兵大声喊道:“前队准备,两翼准备,”

    所有人都青手里的令旗,只要那令旗往下一落,虽不能山崩地裂,却也能万马奔腾一回。一辆马车慢慢悠悠的从越人身后驶出來。马车很俗,是那种三俗的俗。装饰的金碧辉煌,恨不得用金银珠宝堆砌起來,驾车的马也很矮小,满身上下各种装饰在太阳下有些刺眼。

    苏任连忙拦住卫青:“等等,闽越王应该來了。”

    闽越王无诸,越王勾践后裔。越国灭亡后,无诸先辈移居闽地,占有福建及周边地区,自称闽越王。秦朝统一天下,闽越之地改名闽中郡,闽越王降为君长。至秦末,闽越王率闽中士卒北上,与诸侯一起灭秦。楚汉相争之时,闽越出兵助刘邦打败项羽。高祖五年,刘邦立重设闽越王,封管闽中故地。

    到了无诸这一代,仿效中原,于冶山之麓筑城建都号“冶城”。发大军征战四方,收拢附近大小上百部落,闽越逐渐成为越人四部之首。无诸便萌生不臣之心,有意整合越人各部对抗大汉,重现当年越国先祖的风采。

    那位被扔下马的飞虎大将军连忙过去,匍匐在马车之下,等着里面的人吩咐。四下的越人忘记了战斗,纷纷跟着匍伏于地,不敢抬头仰望。马车正好背着太阳,从苏任这边望过去,黑洞洞的。隐约间倒像是有个人,长像和衣着根本楚。

    “咳……,”一连串的咳嗽从马车里传出來,飞虎大将军缩着脖子,将脑袋埋的更深了。

    首先出來的是个女人,不管长的好不好服穿的倒是不多。全身上下各种奇怪的刺青一片连着一片,两边的脸颊上螺旋状的刺青被太阳一照竟然泛着金光,像极了那只有在特殊地方见到的东西。

    跟在女人身后的是个男人,大太阳正好,穿着袍服都有点热,这人却几乎用兽皮将自己包裹了起來。头顶上整张的狐狸皮帽子,脑袋后面还留着狐狸的尾巴。身上披着色彩斑斓的虎皮,遮蔽到鼻子一下,只留下两只眼睛。伸出手,女人连忙搀扶住,那双手白的吓人,一根根指头又细又长。

    又是一声咳嗽,飞虎大将军慌忙跪爬两步。那人踩着飞虎大将军的后背,费力的从车里下來。一名身穿锦衣的兵卒连忙跪在那人身后,在女人的搀扶下那人稳稳当当的坐上去。

    战场上寂静一片,越人全都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就连那些被炸伤的家伙,也都咬牙忍着疼。苏任他们也静静个闽越王,这就是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对手。

    “大王有令,你们都起來吧,”女人扶着那人坐稳,直起身子对身旁的越人们喊道。越人一阵山呼,慢慢起身,重新列好队伍,继续与汉人对峙。

    女人往前一步:“你们中间,谁是苏任,出來,”

    霍金回头眼,苏任微微摇头,霍金只好将已经举起的炸弹又放下。一提自己的马缰,苏任纵马上前。闽越王这名号是汉高祖封的,从名义上來说也是大汉的王爷,爵位自然在苏任之上,见了面也是得行礼的。

    “苏任见过闽越王,不知大王派兵将我等围住所为何事,”苏任不卑不亢,个坐在人身体上的“狗熊”有些厌恶。

    女人见苏任已经出來,连忙躬身退下。苏任能感觉到被皮毛遮挡下的那双眼睛正在那双眼睛很深邃,其中还透着狠辣与狡黠。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音不大,听起來更像是故意弄出点声响:“苏长史,不知吾儿和本王的国相现在何处,”

    “大王说什么,”苏任假装沒听见,伸长脖子,一只手放在耳朵旁。

    “放肆,也不们现在的处境,这样和大王说话,活的不耐烦了,”飞虎大将军來了精神,将刚才炸弹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苏任一笑:“大王是在问您的世子和国相是吧,那两人我倒是见过,不过也是几天前了,衡山王请我去赴宴,宴席间见了一面,怎么他们丢了,”

    无诸道:“我已派人去了衡山国,刘赐告诉我他们被你带走了。”

    “啊,”苏任惊讶道:“大王说话要有证据,我与你的世子只是一面之缘,我要带他走,他们也得跟我走呀,再说了,我与他们也不是很熟,他们为何要跟我走,大王一定是被衡山王骗了,世子和国相是去找衡山王的,岂会无辜跟我,想必是衡山王有什么事情不想让大王知道,所以才这般说。”

    “你说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或许出了意外,或许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呢,自家孩子丢了的确让人着急,不瞒大王,我也有个儿子,好长时间沒见了,真的很想他。”

    无诸沒有说话,他知道苏任这是胡扯。不仅是他,稍有脑子的人也都能听出來。闽越的飞虎大将军虽然有些脑子,听出了苏任扯淡,可惜脑子不够用,见无诸不说话,他便道:“既然你说沒有,可否让我们搜查,”

    “混账,”霍金大怒:“你小子算哪根葱,要搜查我们,我大哥是奉皇帝旨意上任,并宣旨,乃是天使,搜查我等就是搜查皇帝,尔等小国乃我大汉藩属,大言不惭,欺我们不敢收拾你们,”

    苏任扭头金,一脸不信的表情。刚才那几句话说的冠冕堂皇,和以往的霍金完全两个样子。霍金微微一笑:“昨天公孙大夫就这么说我,沒想到换换里面的对象就用上了,嘿嘿……”

    “噗,”苏任一口老血喷出,公孙贺用这话骂霍金纯属对牛弹琴。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对面的那个飞虎大将军叫嚷着要冲过來,断戟砸在木盾上嘭嘭响,更有一群越人嗷嗷喊叫,非常凶恶。

    无诸轻轻抬起右手,吼叫戛然而止,又轻轻咳嗽两声,慢慢的站起身。身旁的女人连忙上來搀扶。拉下遮挡住口鼻的皮毛,露出自己的脸。这是一张什么脸,很怪异,高高的鼻子下小小的一张嘴巴,颧骨高耸两颊却沒有二两肉。肤色也很白,白得都能肤下一条条红色的血管。

    “苏长史真的要打,”

    苏任左右“打与不打都在大王身上,如何决定,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何况这还是大汉的领土,按照律法來说,大王属于入侵,就算您手下这些人全都死光了,也不能怪我们,”

    “还有,”不等无诸说话,苏任接着道:“闽越王世子与国相是去请降,不去长安而去衡山国,路过也罢,是最终目的地也罢,他们在衡山滞留的时间太长了,你们将衡山王置于何地,大王就沒想过衡山王为何让我见你的使者,”

    “为什么,咳咳咳……”这一次是真咳嗽,女人连忙伸手抚摸其背。

    苏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得大王自己猜想,听我一句劝,大王立刻退兵,并派人去长安向陛下请罪,若态度诚恳,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实不相瞒,这一次我奉命前來会稽就是为大王,”

    “哈哈哈……”无诸的笑声非常难听,嗓子里像堵了什么,再配合他奇怪的样貌,邪的不能在邪了。无诸有病,还是那种无药可医的病,这样的人最危险,最变态,常年不得出门和见人,心里已经扭曲。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什么时候发怒,什么时候高兴,所以,越人才变得如此谦卑和恭顺。

    苏任给霍金使了个颜色,霍金往炸弹箱子跟前挪了挪。

    无诸笑罢:“苏长史就这么有信心,”

    “慢慢來,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一天不行,两天;一种方法不行,就两种方法,我这人比较拗。”

    无诸点点头:“很好,我儿和国相落在你的手里,应该沒有再回來的机会,你放心,我不会为他们报仇,因为他们是背着我跑去衡山国的,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他们的生死,既然苏长史如此有信心,我想怎么对付我,”

    苏任连连摆手:“不不不,大王此言有三点错误,其一,世子和国相我沒有动,他们不是死在我手里;其二,不是对付您,我承认我打不过大王您,的样子就知道身经百战;其三,我从來就沒有对付大王的心思,实在是皇命难违,到时候若有对不住大王的地方,请大王包含。”

    无诸笑的全身发抖,用细长的手指指着苏任:“在闽越我就听闻过苏长史的事迹,果真如传言中所说,口若悬河很会说话,本王嘴笨不善言辞,咱们就战场上见,如何,”

    “好,”

    苏任这句好刚出口,霍金手里的炸弹便朝着无诸扔了过去,捻子上嗤嗤的火花,惊的飞虎大将军魂飞魄散。

第419章 主父偃的宏愿

    ();    苏任想起了后世一句名言,做女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其实,只要是人,都得对自己狠一点。对自己都能狠下心,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周文王为了逃出朝歌,吃了自己儿子的肉;秦始皇为了真正亲政,活活杀了自己的母亲和母亲肚里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汉高祖刘邦为了逃脱项羽的追杀,将老婆和儿子扔出车外。这些人都很狠,对自己,对朋友,对亲属,对任何挡在自己前进路上的人都能狠下心。所以他们成了大事,被人尊敬。

    在炸弹飞来的那一刻,闽越王神奇的一把抱住身旁的女人躺倒在地。轰的一声巨响,不待硝烟散尽,飞虎大将军冲到闽越王身旁,声泪俱下。闽越王轻轻推开身上的一堆烂肉,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尘土,大口大口的喘息。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人觉得他能咳出自己的肺。好半天之后,用绢帕擦了擦嘴角,看着苏任,微微的笑:“这就是你用来对付我们越人的东西,叫什么?”

    “炸弹!还能用吧?”

    无诸扭头看了一眼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女人,点点头:“果然是好东西,我闻见这里面有硫磺的味道。”

    苏任伸出大拇指:“好鼻子,是,里面不但有硫磺,我还可以告诉你,也有木炭。”

    “你们汉人总喜欢搞这种奇yin巧计,听说你在夜郎国有个秘密作坊,就是用来造这个的?”

    苏任点点头。无诸又咳嗽一声:“看来你其志不小,在这东西面前,无论什么样勇猛的将军都没了作用,你们陛下知道吗?”

    苏任笑了:“不用挑不离间,陛下知不知道和你没有关系,今日我用了,就没打算隐藏,大王可以算一算,你的这些手下能经受的起我多少轮炸弹,让我心里有数,这次我准备的不多,不到紧要关头我不会用,所以还请大王退兵吧?”

    无诸点点头:“是该退兵,我的人不能死在这东西之下,我们那地方山高林密,那才是咱们的战场,我便在那里等候苏长史大驾。”

    “一定到!”

    闽越王无诸说走就走,没有拖泥带水,这让所有人有些无语。能如此果决,的确是个人物,谁都知道若和苏任在这里干一架,两败俱伤那是肯定的,弄不好被那个什么炸弹炸一死小命不保。但能下决心在这大好形势下说走就走的人不多,那个飞虎大将军在临走的时候就不断的回头。

    天黑了,苏任他们没有前进,就在大路边上安营扎寨。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李当户才发现,会稽派来迎接他们的太守府主簿主父偃不见了。按照活动轨迹和最后一个见到主父偃的人禀报,在他们遇见闽越王的时候,主父偃是和苏任说过话的,后来谁都没有再见过。

    卫青站起身:“我去找找!”

    苏任摆摆手:“不用,要是在我们附近一定会回来,要是不在,找也没用。”

    赢广济点点头:“有两种可能,其一被越人抓了去,其二没被越人抓住,见我们被围,回会稽搬兵去了。”

    “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被越人干掉了,这时候不知道在那块泥土里待着。”荆棘适时的补充赢广济遗漏的一种可能性。

    “那就更应该去找找。”李当户着急了:“怎么说主父主簿也是会稽太守的人,我们是要去会稽的,人还没到,迎接我们的主簿却惨死,连尸首都没找到这就说不过去了,卫青兄弟,麻烦你了!”

    卫青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石宝眼睛一转,连忙起身:“我也去,等我!”

    苏任摇头叹气,看了荆棘一眼。荆棘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起身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主父偃冻的瑟瑟发抖,山洞也很小,洞口挡着那么多树枝藤蔓,依然有夜风灌进来。一声声野兽的叫声,让主父偃的心脏狂跳。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在会稽的时候,虽说不是锦衣玉食,吃穿用度也是不错,今日可算是倒了大霉。

    没有生火,因为他没有火镰,就算有也不怎么会用。黑漆漆的夜,只有几个星星一眨一眨。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当那些锈迹斑斑的刀架到他脖子上的时候,主父偃当时就有如坠冰窟的感觉。越人没杀他,将他扔在这个山洞之后就再也没有派人来过。

    主父偃想过跑,可他刚踏出山洞,就不得不收回脚。这里四面全都是树林,东南西北都辨不清,更不要说道路和光亮。也不知道那些越人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走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阿嚏!”主父偃打了一个喷嚏,将身上的袍子裹的更紧一点。三年前,从临淄老家出来,先去北方诸侯中游历,备受冷落。后来接受会稽太守严助邀请,这才辗转来到会稽。这次越人作乱,主父偃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能帮严助将越人赶走,博得严助的荐举到也不是难事。

    然而,事情总是出乎意料。长安在得知越人的事情之后,竟然放着近在咫尺的人不用,千里迢迢给会稽派来一名长史,而且名言平灭越人之事由太守与长史协同处理。这就让主父偃赢得荐举的机会降低了五成。为了提前见见新任长史,主父偃主动请缨前来迎接,谁料这个长史不但年纪轻,还很有心思,这让主父偃难以施展。

    “造化弄人呀!”主父偃唉声叹气,使劲的将身子往洞里面挤了挤,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头上。

    “越人!此仇不报我主父偃誓不为人!”主父偃用袍袖擦了擦挂在嘴边的鼻涕,又重重的打了几个喷嚏:“还有你苏任,你现在瞧不起我,总有一天有你哭的时候,你给我等着,到那时让你趴在我的脚下,再狠狠的踩上一脚!”

    “想我主父偃十岁拜师,习纵横之术,苏秦、张仪之辈又如何?若给我一个机会,敢于鬼谷子决一高下!哈哈哈……”主父偃一阵狂笑,一口凉风灌进肚里,又连连咳嗽:“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忍,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所有人后悔,让所有人想起今日之事,就觉得是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主父偃的牙齿开始打架,得得得的说话都不太清楚:“无诸、苏任,还有那几个纨绔,你们等着,等着……”

    絮絮叨叨了一夜,当主父偃醒来的时候,阳光穿过洞口的枯树枝照进洞里。久违的温暖再次包裹了他,可是主父偃动不了,浑身上下都很疼,感觉很不好,无边无际的困意不断的袭扰自己。又饿又渴,却没有人帮自己一把。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洞口的枯树枝推开,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主父偃再也没有力气,趴在洞口闭上眼睛。就在闭眼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人影。

    霍金摇摇头:“这家伙的命还真大,既没被越人杀了,也没被野兽吃了,就这么在山里过了一夜,只是病倒了而已!”

    卫青道:“此人倒也有些才学,这恐怕就是常说的吉人自有天相吧?”

    “屁!恐怕是那些野兽嫌这小子不好吃!”霍金指着主父偃的样子:“你们看看,尖嘴猴腮,腮帮子上没有二两肉,这样的家伙绝对是个小人。”

    主父偃并没有霍金说的那么难看,只是因为瘦,显的乖张一点。以汉武帝刘彻的审美观念,若是主父偃长相难看,绝不会放在自己身边成为宠臣。

    “等着!等着!……”主父偃的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苏任听了两句,扭头问石宝:“发现他的时候,就一直这么喊吗?”

    “嗯!”石宝点点头:“中间倒也说过几句话,不过很含糊,谁也听不清。”

    过了好半天,淳于意慢慢睁开眼睛:“冻着了,寒气入体,且一日一夜水米未进,担惊受怕,这才导致昏厥、高热,若要救活,就得想个法子给他降温,可惜我身边没有麻黄,只能弄些热饮灌下去试试了。”

    “寒气入体?那不就是冻感冒了,我有办法,去找辛辣之物,熬一碗水,灌下去,再找两条毯子裹起来,发发汗就没事了!”苏任拍拍屁股起身离开:“这家伙的确命大,要是死了到好了,半死不活的其实挺麻烦。”

    石宝幽怨的看了荆棘一眼:“既然知道麻烦,还拦着我干什么?”

    荆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虽然石宝的声音很小,李当户还是听见了。他一扭头,用鹰一样的眼睛瞪了石宝一眼,石宝连忙吐吐舌头去追苏任。李当户不知道苏任为什么不喜欢主父偃,在他的印象里,主父偃其实还不错,此人说话办事都不错,而且也有见识,这样的人应该推荐给陛下。

    ...

第420章 恩威并济,小心谨慎

    ();    又一次让苏任这个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百度%搜索@巫神纪+.baishulou@阅读本书#最新%章节^^^主父偃在灌下去一大碗不知什么东西弄出來的汤之后,睡了一天一夜,在快进会稽城门的时候,终于醒了过來。

    浑身上下好像从水里捞出來,一身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湿了再干,里面不仅有汗水还有人身体分泌出來的各种东西。刚刚推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主父偃不由自主的连忙捂住口鼻。自己都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熏的够呛。

    不待主父偃说话,淳于意一把抓住主父偃的手腕:“勿动,老朽替你诊治一二,”

    苏任在马车外探头探脑,见淳于意在替主父偃诊治,便沒有打搅。主父偃却坐不住了,使劲扭动了一下身子,将手腕从淳于意的手里抽出來,气的老头子胡须乱颤。

    主父偃连忙赔礼:“多谢神医,我感觉好多了,神医的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不忘。”

    淳于意冷哼一声,沒有搭理主父偃,在几个徒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主父偃也跟着下來,猛然从马车里出來,被风一吹,浑身凉飕飕的感觉格外清爽。

    淳于意扭头看了主父偃一眼:“过会进城之后,找个木桶烧些热水洗一洗,满身污垢对病体不利。”

    “谢神医,在下记住了,”主父偃又是一躬扫地。

    淳于意瞪了苏任一眼:“你一來,老夫都不能诊病了,医术再高却沒有医者之心,难怪你师父说你只学了些皮毛。”

    苏任嘿嘿笑道:“那是,小子若是学的太精,您老以后可怎么混,神医就该有神医的样子,就我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神医就该鹤发童颜,您这样的。”

    “你在挖苦老朽,”

    “哪敢,我是说,您老一看就是神医,”

    “哼,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淳于意与苏任打趣了几句,这才走了。

    主父偃一直在马车边等着,听着一老一少的玩笑话,主父偃表现的很恭敬,微微弯曲的腰背,恰到好处的双手,随时随地都保持着一名文士该有的礼节。

    送走了淳于意,苏任转过脸。脸上的笑容瞬间隐沒,板着脸看着主父偃:“看样子应该沒什么问題了,我已经让人去给你弄些吃的,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进了城就好生休息几日,平灭越人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喏,”主父偃恭敬有加:“谢长史,下臣明白。”

    看着主父偃谦卑的样子,苏任很有成就感。主父偃已经二十七八岁,比苏任大了差不多一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人对一个十**的孩子如此低三下四,放在后世绝难想象,但是现在似乎理所当然。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苏任道:“能走走吗,咱们两个谈谈,我的马车是不能坐了,被你搞的全是味道。”

    “长史见谅,进城之后我会立刻让人打扫,”

    沿着道路,走在队伍之侧。有上次遇袭的经历,苏任不无论去什么地方,黄十三和石宝都会带十几个人在周围警戒保护。两个人走的不快,主要是照顾主父偃的病躯。谁也沒说话,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主父偃跟在苏任身后一步左右的位置,既不让自己拉下,也不跟的太近。

    听见主父偃**的声音,苏任回头看了一眼:“就在前面那颗树下休息一下,天气还早,今日就算爬都能爬到会稽。”

    石宝连忙让人将一张羊皮褥子铺在树下,这是苏任的。给主父偃也准备了一条毯子。苏任一屁股坐上去,四仰八叉的靠在树上。主父偃规规矩矩的跪坐着,腰板尽量挺直,低眉顺目,让人感觉谨小慎微。

    “你对越人很了解,前几天你给我的建议我仔细想了想,并非全无根据,”苏任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靠的更加舒服一些:“可是,你不了解陛下对平灭越人的决心,按你所言,的确可以将越人打怕、打服,三五年之内他们绝不敢造次,而陛下的意思是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此事。”

    “下臣愚钝,不懂陛下雄才,妄言越人之事,长史不责怪,下臣感激不尽,”

    苏任摆摆手:“这件事其实也沒什么可隐瞒的,不管是越人还是我们汉人都非常清楚,我们迟早会收拾他们,只是看用什么方法而已。”

    “那陛下的意思是……,”

    “陛下的意思你不用猜,我告诉你一句话,记住这句话在处理任何事情上都可以游刃有余。”

    主父偃纳头便拜:“请苏长史明言,下臣定当谨记。”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这句话的时候,苏任几乎咬牙切齿:“只要不是我们汉人,只要不乖乖臣服我们汉人,那些别的人都不是好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言出自《左传》,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主父偃直接将出处说了出來,脑子在不断的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苏任从石宝手中接过茶壶,温度不凉不热正合适:“不管出自什么地方,记住这句话,对于大汉來说,死的异族或者真正成为汉人的异族才是好异族,余者皆非我族人。”

    主父偃连忙行礼:“下臣明白了,多谢长史赐教。”

    苏任笑了笑:“赐教谈不上,主父主簿能从临淄來到荒僻的会稽,足以说明主父先生有自己的目标,无论严助答应过你什么,我不用猜,主父先生不觉得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吗,比起严助,我更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比起严助,这次平灭越人的事情我更能插上手;比起严助,主父先生若是能加入我的队伍,或许就能获得更大的快乐,”

    不待主父偃继续说话,苏任接着道:“先生也不用急着答应或者拒绝,我在会稽还需要待不短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再回答不迟,不过,我先给先生一个警告,如果先生选择好了,那先生做事的时候就得摸着自己的良心,若有违背之事,到时候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主父偃平静的脸上沒有任何涟漪,看不出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表示,他正在脑中快速的衡量苏任这些话中的意思,猜测苏任的真实目的。

    苏任一摆手:“给主父主簿也到一杯水。”

    石宝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只粗碗,当着主父偃的面用自己乌漆墨黑的袍袖在里面胡乱擦了擦,解下水袋,给碗里到了些清水,送到主父偃面前。

    主父偃不知是沒看见,还是并不在意,接过粗碗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喝干,擦了擦嘴巴:“多谢,”

    队伍已经走远,按照计划大队会在前面休整,即将要进会稽,朝廷的脸面还是要顾忌的。天使的仪仗,长史的排场还是要有的,要不然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李当户直起身子往后看了看,并沒有发现苏任的影子,一伸手,制止队伍继续前进,吩咐众人休息。千里迢迢而來,该梳洗的需要梳洗,该拿出來的也得拿出來。营地就安扎在一处小河旁,正好提供水源。

    公孙贺顺着李当户的目光也往后看看,笑道:“真应了苏子恒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才是正主,你我都是陪衬,人家在后面慢慢腾腾,你着急也沒用,就算是要半夜入城,只要苏子恒高兴就成。”

    “官员上任乃是大事,何况还有皇命在身,”

    “那又如何,这些天都耽搁了,偏偏这一会等不得,卫青不是已经进城了吗,该安排的已经安排了,苏子恒虽然懒散,倒也不会误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李当户摇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妥,身为主将,却离开大营这么远,不行,我的派人去看看,李敢,”

    “在,”李敢慌忙从河边跑过來,一边跑一边将摘下的头盔带上。

    “你带人去接应一下苏任,一千里都走过來了,不能在进城的时候出岔子,”

    “喏,”李敢答应一声,去找马叫人。

    望着远处破破烂烂的会稽城墙,李当户再次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们大汉一郡的郡府,公孙贺,你立刻带人,守住城门,决不能留下任何一处死角,”

    公孙贺一愣:“你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护卫皇帝护卫惯了,把苏子恒当陛下伺候,”

    李敢冷哼一声:“不得不防,这里汉人少,越人多,这次我们的來的目的越人已经知晓,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派人行刺苏子恒怎么办,”

    公孙贺打了个激灵。前几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闽越王虽然走的果决,但也不敢肯定那是不是只是个假象。不在和李当户争辩,公孙贺将头盔往脑袋上一扣:“奶奶的,老子都成他的护卫了,这事完了,苏子恒得请老子喝酒,听我命令,公孙亲卫随我出发,”

    前面得人在李当户的指挥下,紧锣密鼓的为苏任的安全忙碌。苏任和主父偃依然悠闲的坐在大树下乘凉聊天。将茶壶里的水喝完,随手递给石宝,苏任伸了个懒腰:“主父主簿在会稽住了这么久,本长史新來,主簿能否介绍一下会稽的情况,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应对,”

第421章 大汉的边界

    ();    严助沒有亲來,苏任也不在队伍中。当一大群人为了礼仪在城门口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苏任正歪斜着身子跪在太守府的客厅里。

    对面就是严助,严助的年龄不大,顶多三十岁。当年严助是吴王手下的一个小官,后來七王之乱,吴王造反,只有会稽这么个小城沒有同流合污。先帝对严助赞赏有加,这才让严助做了会稽太守,那一年严助刚刚二十岁。算起來,严助在会稽太守的位置上已经待了整整十年。

    严助是个随性的人,见苏任的时候,披散着头发,敞开衣袍,比苏任坐的还不堪入目。端起酒樽,对苏任道:“本以为朝廷会派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沒想到却让苏长史來,自古以來边郡太守皆是武职,我严助就是个例外,苏长史更例外,真是让人兴奋。”

    苏任很配合的冲严助笑笑:“这并不奇怪,因为陛下从來就沒把越人看做边患,我大汉真正的边患在北面,南面这些人就是些跳梁小丑,不用大军就能一鼓而下,杀鸡何必用牛刀。”

    “说的好,这句话说的好,”严助一扬脖将一樽酒灌进肚子:“还是年轻好,想当年吴王反叛之时,我也不过二十岁,那时候就恨不得提三尺长剑,杀进吴王府,可惜沒有机会,苏长史比我当初还小一些,只要苏长史能平了越人之乱,我严助定当全力支持。”

    “多谢太守,”

    两人又喝了一杯。既然都是有雄心壮志之人,能谈的话題自然会很多。从越人谈到大汉,又从大汉谈到北面的边患,从北面的边患谈到和亲,从和亲谈到大汉武备,七拐八拐,拐到了会稽郡兵的身上。

    下午的时候,苏任从主父偃那里已经打听到了有关会稽的一些情况,既然是为了平乱而來,武备自然是重中之重。这时候听严助谈起,苏任并沒有制止,反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会稽就是个边陲小郡,虽然治下不大,人口不多,郡兵倒还有一些,百姓更是自发组织起了民营,为的就是在越人作乱的时候,有自保的能力,吴越自古就是死地,从吴王阖闾到越王勾践,两国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会稽本是吴国领地,自然对越人沒有多少好感。”

    “仔细算來,这会稽虽然不大,有郡兵一万人,民营加起來足有三五万,越人虽也不少,却常年生活在山林之中,缺吃少穿,能活下來都不容易,人口更是越來越少,只要能将越人引出山林,要平灭越人信手拈來尔,只是……”

    苏任笑笑:“怎么,太守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严助看了苏任一眼,将酒樽里的酒喝完:“苏长史乃是陛下亲封,本不该用这些许小事叨扰,然此次平灭越人叛乱又不得不经过他,苏长史不觉得今日这房间里少了什么。”

    苏任左右看了看,房间不是多么奢华,该有的东西倒也齐备。矮几和矮榻都有三五把,墙上还挂着字画和兵刃,正对着大门的供桌上,一柄沒有剑鞘的长剑静静卧在架子上。几名仆人低眉顺眼的站在两人身后,腰弯的很低,从衣着和举止上根本看不出來,他们以前是越人。

    “并无不妥,太守到底要说什么。”

    “呵呵呵,苏长史到底还是年轻一些,”严助笑了笑:“一郡之中,太守权柄最大,手下一文一武,文者便是长史,武者乃是都尉,今日苏长史刚到,不巧黄都尉偶感风寒病了,吾在这里替黄都尉向苏长史赔罪。”

    会稽都尉黄琦和严助一样,都属于抵制叛逆的功臣,而严助做了太守,黄琦只能做一名都尉。多年來,严助沒有升迁的迹象,黄琦也就只能一直窝在都尉的位置上。黄琦比严助年长,进入吴王府也比严助早,虽然在抵制叛逆的路上稍稍落后严助,但沒有黄琦相助,凭严助一介文人岂能抵挡吴王的手段。

    十年來,黄琦与严助的隔阂越來越大,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虽然严助是太守,兵权却牢牢的掌握在黄琦手中,沒有黄琦的命令,严助一兵一卒都别想调动。这一次若不是黄琦始终不愿出兵,严助何用向朝廷求助,让苏任千里迢迢跑这么一趟。

    苏任摆摆手:“黄都尉军务繁忙,越人屡屡挑衅,郡兵不得擅离,黄都尉积劳成疾,下臣还是省的,太守不用道歉。”

    严助摇摇头:“黄都尉的确繁忙的紧,前些日子南越使者若不是黄都尉引荐,岂能进入我大汉领地,南越地处南方,要想进入我大汉,必须经过闽越,闽越王早有称霸越地的企图,这么个关键时刻,岂能容忍南越使者來我汉地。更何况还是投降。”

    苏任皱起眉头:“太守的意思是……。”

    严助连忙摆手:“吾沒有什么意思,只是一种猜测,既然苏长史是专为平灭越人而來,很多事情还是知道些为好。”

    苏任连忙起身,对严助深施一礼:“多谢太守提醒,下臣记下了。”

    严助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一点都不难猜。自古以來边郡将领要么拥兵自重,要么养寇自保。唐时的各州节度使拥兵自重,做起土皇帝,让长安城中的皇帝一点办法都沒有。明末的辽东总兵养寇自保,葬送明朝江山,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按照严助所言,会稽都尉黄琦有养寇自保之嫌,只不过他养的是越人,保的是自己在会稽的地位。苏任也不全信严助的话,若黄琦养寇自保,他严助岂能沒有别的招数,要不然早就被手握兵权的黄琦赶下台了。

    会稽城不大,也不坚固,就这么一座低矮破烂的小城能在越人遍布的地方毫发无损的屹立十几年,无论是严助还是黄琦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苏任喝了口酒:“此次下臣前來会稽,乃是奉皇命平灭越人,想必黄都尉不会不发兵吧。”

    严助大笑:“那就看苏长史的本事了,我也希望黄都尉早日发兵,也好早日平灭越人,只不过黄都尉这病时好时坏,该好的时候好的干脆,该病的时候病的也干脆,完全沒有规律可循,况且会稽乃是小郡,若沒有足够的粮草,就算黄都尉有心发兵也是力不从心。”

    严助说完这话,偷眼瞄了一眼苏任。苏任立刻明白过來,原來严助把持着黄琦的命脉,,粮草,这才让黄琦十年的努力化作泡影。要不然,有声望有兵权的黄琦想要做太守,就算严助不想让,黄琦也有的是办法。

    苏任点点头:“粮草之事太守不必在意,此次我已经带來大批粮草,别说养活一万人,就是再來几万也能养活数年。”

    “哦。”严助猛然坐直身子,一双眼睛立刻望向外面:“粮草何在。几时可以运抵会稽。”

    苏任笑笑:“已经在会稽了。”

    “那就应该立刻入库,免得夜长梦多,”

    “不急,明日等我拜会过黄都尉之后,议定一个方略再决定何时分发粮草不迟。”

    严助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一双眼睛盯着苏任,脑子飞快的运算。苏任不急不躁,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酒。南方的酒比北方的酒更淡,喝进嘴里更像后世的醪糟,若不是酒浆呈现清亮之色,苏任就可以肯定这东西就是醪糟,完全不和酒沾边。

    “此次不但运來了粮草,还运來了部分兵甲,虽然不多,对付越人的时候应该能起到些作用,同时陛下还给了下臣一个便宜行事的圣旨,这会稽城又小又破,真打起來不是个好地方,所以下臣以为从明日开始,应该征召民夫先修城,太守以为如何。”

    “呃……”苏任抛出來的信息量太大,严助一时半会还拿不定主意,想了想:“也好,要打人之前,先顾好自己,修城之事吾沒有异议,只不过……”

    “太守放心,此事下臣会办,只是下臣恳请太守想办法说服黄都尉,在会稽城沒有修建完成之前,绝不要对越人动手,”

    严助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苏任连忙施礼:“感谢太守支持,下臣还有一个建议,此会稽城已经破败,所以下臣准备放弃此城,重新修建一座城池,选址的工作明日便开始,请太守将主父偃调到下臣手下,不知太守肯割爱否。”

    “主父偃。”严助立刻回想起那个主动请缨前去迎接天使的主簿,沒想到还真的与苏任勾搭上了。严助冷笑几声:“既然苏长史看上此人,吾有何不肯割爱的。只是不知道苏长史的新城可有大致方位。”

    “有,基本方位在会稽东北方。”

    “东北。那不就要到海里了。”

    “呵呵,太守说笑了,苏任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海上筑城,下臣只是觉得这城离海边近点有好处,我大汉的边界不能仅仅局限在陆地上,要知道比陆地更广阔的是海洋,”

    ...

第422章 好处

    ();    黄琦,会稽都尉,手握重兵,镇守大汉南疆。十年来,让越人不敢僭越一步。也是这个黄琦,因为自己那小小的一段怨念,玩起了养寇自保的伎俩。这种场景,在历史长河中屡见不鲜,尤为甚的便是明末的辽东,所以苏任便对黄琦的印象不好。

    都尉府是整个会稽最豪华的一座府邸,比太守府都要奢华。在这个边陲小郡,竟然有从蜀郡弄来的上等桌椅,家里的厨子也是蜀人,甚至苏任认得那个出资,是老君观以前的帮厨。这一发现让苏任跟吃惊,自己弄来的东西,都流传到了这大汉东南最远的地方,谁说古人的交流方式主要靠喊?

    黄琦有些臃肿,还不是将军,将军肚却已经凸显。苏任带着李当户、公孙贺和卫青尚未抵达黄琦家门口。黄琦便早早的带着几个人在门口等候。

    苏任亲自登门,黄琦很高兴,满面红光一点生病的意思都没有:“苏长史能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长史乃是当今陛下所封,老夫是先帝所封,说起来我们都得到了陛下的认可。”

    “老将军说笑了,小子年纪小,此事力不从心,然陛下差遣不得不受,小子岂能与老将军相比?老将军镇守大汉南疆十几年,此等功劳,即便绛候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哈哈哈……”黄琦大笑:“过了,过了!”

    苏任的马屁拍的黄琦格外舒服,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苏任也淡淡的笑笑:“老将军,小子给您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小子的朋友,李当户,当朝卫尉李广将军长子;公孙贺,平曲候的公子;卫青,卫夫人的弟弟。”

    无论官职大小,黄琦的年纪在那里放着。来的时候苏任已经给三人打了防疫针,此次平叛主要就看黄琦,若能得到黄琦的全力配合,平灭越人轻而易举。所以,苏任告诫几人,见到黄琦之后要毕恭毕敬,只有将这个拥兵自保的会稽都尉说高兴了,接下来的话才好说。

    苏任介绍完,几人连忙施礼。黄琦早就知道苏任这次的队伍豪华,没想到豪华到了这种程度。几个人行子侄之礼,让黄琦瞬间觉得苏任嘴里口口声声的老将军并没有叫错。

    虽然黄琦自大,却也不敢真的让几人给他行礼,连忙将几人扶起:“诸位公子都乃栋梁之才,这般大礼真是折煞老夫了!”一转身接着对几人道:“这便是小儿,年纪比诸位小一些,从今往后,还望……”

    不等黄琦把话说完,苏任抢先道:“黄公子便是我等兄弟了,身为大哥自然要多多照顾。”

    黄琦心中畅快无比,和苏任这样的人说话,总能让人高兴。只要你稍微一个点播,立刻就会做出相应的动作。黄琦很喜欢苏任,喜欢这个满脸带笑的苏任。不仅因为苏任会说话,能引人发笑。最大的原因是苏任给他的郡兵弄来了粮草和铠甲。

    “有了这些粮草,大汉边疆便稳如泰山,苏长史真乃雪中送炭,这几日我正为粮草发愁!”黄琦敬了苏任一杯酒:“实不相瞒,太守府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给郡兵供应粮草了,总说要用在关键时刻,可谁知道什么是关键时刻?老夫是个粗人,只知道练兵用兵,没有了粮草便无法出兵!”

    苏任配合的点点头:“现在有了粮草,不知都尉准备何时发兵?”

    “呃……!呵呵呵!”黄琦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忽然间,客厅中没人说话,场面变的有些尴尬。黄琦的儿子黄悦,左右看了看,连忙端起酒樽:“听说苏长史要重修会稽城,不知何时动工?”

    “哦?这消息传的很快嘛!”苏任笑道:“不错,在下正有此打算,这会稽城小墙矮,作为边镇很不合适,咱们与越人的争斗就在眼前,这样的小城难以保护我大汉百姓,所以在下已经向太守禀报,准备择日重修会稽城,有备无患才能打的放心。”

    “这一边作战一边修城似乎不妥吧?”

    “黄老将军果然独具慧眼,正是这个道理,所以刚才小子才请教黄老先生何时发兵,修城之事迫在眉睫,所以小子恳请黄老将军以大局为重,暂缓发兵如何?”

    “哦!哈哈哈……”黄琦笑的很畅快:“此事好说,一切为了大汉,既然苏长史所请,老夫便等候几日又有何妨?”

    坐在下手的两名越人同时长出一口气,互相对望一眼。其中瘦些的一人,直起身子,对苏任拱手道:“修城耗费巨大,会稽地处群山之中,山倒也不高,运送物资多有不便,以苏长史预计重修会稽城需要多少时日?”

    苏任看了那人一眼,黄悦连忙介绍:“这位是南越大夫赵闻,是南越国主的堂弟,此次带来了南越国书,不日准备启程前往长安,向陛下称臣,听闻苏长史将来,便在会稽城中停留几日。”

    苏任对赵闻点头示意,赵闻回礼。苏任道:“刚才赵大夫也说了,现在这会稽城想要重修甚是困难,所以在下决定重新选址另造新城,南方常年温暖,修上个一年半载也不用担心天气问题,地点也有了初步规划,就在东北方,本意离海边近点,后来多方参详,近海而多水,所以选定的地点在城东五十里的沙坪。”

    “沙坪?此处多沙,如何能建城?”

    “老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沙坪虽然多沙,却是会稽最平坦的一块地方,北面紧邻大海,再修建一座码头,乃是天然良港,坐船三日便可抵达东海,十日可到长安,到那时无论南方有何边患,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大军便可抵达,也免了在下这般千里奔波之苦。”

    又是一片安静,苏任的这个计划无论对越人还是黄琦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先不论能否真的如苏任所言这般快捷,若是码头建成,朝廷对他们的控制也会加强,天涯海角的土皇帝不好做了。

    黄琦皱起眉头:“苏长史所言倒是不错,只是修建这么样的城池耗费甚巨,会稽一郡恐难承担!”

    “是呀!在下也在为此事犯愁,建城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今日前来,希望黄老将军相助。”

    “呵呵呵,老夫一介武夫,筑城之事不甚了解,如何相助?”

    “请黄老将军调配五百郡兵保护百姓,如此民夫工匠才敢放心大胆的建设,必定这里是会稽,周边叛逆不少,当然,这五百郡兵也不白用,护卫期间一切粮草兵甲皆由我来提供,还请黄老将军准许。”

    不等黄琦回答,赵闻再次拱手:“苏长史所言的会稽新城可否允许我南越国派人参加?等城建好,只求苏长史留下些许空地,供我南越百姓居住则可!”

    苏任又看了赵闻一眼,这家伙把握很准,一下子就说到了要害处。苏任笑笑:“有南越相助,在下求之不得。”

    “一言为定!”

    苏任点点头:“一言为定,不过赵大夫要保证来的真是南越百姓,不是叛军的探子或奸细才行。”

    “在下明白,感谢苏先生。”

    黄悦想了想,忽然站起身:“父亲,孩儿愿做这五百护卫头领!”

    黄琦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冷笑道:“太守最抠,修城乃是大事,不知派谁来督造,此事老夫得想想。”

    “老将军不用想,此事在下一人监管,太守不会派一人!”

    “父亲,你就让孩儿去吧!苏大哥大才,孩儿跟在苏大哥身边也能多学点,况且只是护卫工地,谅那些越人也不敢胡来,此事若成,孩儿也算是为会稽百姓办了一件好事。”

    黄琦一直闭口不言,等了半天,长叹一声:“话是不错,看来我儿的确长大了,只是五百兵卒似乎少了点,从明天开始我的营中可就要断顿了。”

    “啊!如此严重?”苏任心中冷笑,脸上却表现的很关心:“大战在即,岂能让兵士饿肚子,当户兄,今夜就让人给会稽郡兵送粮草一万石,若不足我再想办法!”

    “哎呀呀,苏长史真是福星也!既然如此,老夫替郡兵感谢苏先生,护卫新城之事没的说,只要苏先生下令,吾儿黄悦便会率兵相助。”

    “感谢黄老将军!”

    事情有了眉目,苏任便起身告辞,黄琦和众人将苏任等人送出门外。刚刚走出巷子,公孙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昨日刚给严助粮草一万石,今日又给黄琦一万石,再这么下去,你运来的那些粮草不等开战,恐怕就没了!”

    “没了就再运,这两年蜀地别的不行,丰收还是可以保证的,区区两万石粮草没什么大不了的。”

    “啧啧啧,口气还不小,你的这些粮草都是买的吧?等你倾家荡产的时候,我看你咋办!”

    李当户冲着苏任深施一礼:“子恒为国甘愿倾家荡产,李当户佩服,替天下百姓和陛下谢谢子恒!子恒放心,等咱们顺利回到长安,我定然奏明陛下褒奖子恒!今日花出去的,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奉还。”

    ...

第423章 虎口和狼窝

    ();    苏任起了个大早,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带着霍金等人出了长史府。 (    . . )会稽经年没有长史,连长史府都是借来的。大家都知道苏任在这里待不长,很多事情就没必要做的实在。

    这么些年,太守严助实际行使长史权利,苏任人虽然来了,倒也不与其争权,严助自然求之不得,更没有自己找上门来的道理。苏任也落得一个清闲,对此两人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苏任一脚跨出院门,便父偃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门外。来的时间不短,身上被露水打湿,风一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来的挺早!很好!”

    主父偃连忙下拜:“属下拜见长史。”

    苏任笑笑:“称呼改的还挺快,在太守那里你是主簿,在我这里就继续做主簿吧。”

    “诺!”主父偃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苏任左右,吩咐霍金:“去给主父先生找匹马,今日咱们要去的地方挺远。”

    大队人马呼啸着从会稽的街道上穿过,正在行走的百姓连忙闪躲,有些迟钝的跑的鞋子都掉了,引得苏任在马上哈哈大笑。这才是人该过的生活,架鹰走马,标准的纨绔行径。放在后世,就连土豪土鳖想要这么干,都得考虑回去会不会被老子收拾,在大汉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苏任的耳朵有些发烧。据说这是有人在背后咒骂,刚刚在会稽城中纵马,没人骂才是怪事。一口气冲出东门,五十里转眼便到。沙坪是苏任选定的新城地址,这里的确多沙,一眼望过去,几乎多少绿色,映入眼帘的是土黄色一片。

    风卷起砂砾呼啸而过,白马连忙闭上眼睛,有些受惊,连连后退,好半天苏任才将其稳定下来。

    霍金吐出嘴里的砂砾:“这是什么破地方,这点风都能眯了眼睛,能住人吗?”

    苏任早有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将一块绢帕围在嘴边,笑道:“不错,主父先生说的不错,这地方的确是个建城的好地方,平坦整齐,最妙的是离海不远,前面就是大海吧?”

    主父偃连忙道:“正是!前面十里就是大海,而且是个海湾,建造码头船坞最为理想。”

    苏任点点头:“那咱们的城就建造十里,一出城就能抵达海港,免得将来用起来麻烦,走,去海边”

    苏任当先,众人连忙跟上。苏任是个典型的宅男,从小到大,除了生长和上学的地方之外,连远点的城市都没去过。至于大海,也只在电视上。第一次面对真正的大海,苏任觉得这才是人间天堂,泛舟海上才是男儿该有的气概。

    海风中带着丝丝咸味,苏任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尽量感受大海的气息。就站在断崖上,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苏任都没有离开。霍金等人对于大海的恐惧让其不敢往前一步,远远的任享受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只有主父偃紧跟苏任的脚步,寸步不离。

    “就这里了,不找了,明日就让太守征调民夫,咱们开工。”

    主父偃惊讶道:“是不是太急躁了些?建城不是儿戏,需要方位,这是件大事,并非立起城墙便是城池?”

    “不用那么麻烦,城是我建,钱是我出,我想快些就快些,在这会稽我的时间不多,能在有效的时间内多做些事情不好吗?”

    主父偃尴尬的笑了笑:“若太守……”

    “不必管他,你现在是我的手下,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错了也是我的责任,这一点你要记清楚,除非你现在就想回去。”

    “不不不,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

    苏任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我要给你交代清楚,咱们征发民夫不是无偿劳动,要给工钱,若他们愿意用工钱换粮食更好,工匠和别人不同,要多拿一份,建城的事情交给你办,这些事情你必须记住。”

    主父偃疑惑的望着苏任:“这么做会不会……?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个先例。”

    “从我这里就有了,去办吧!”

    “诺!”

    匆匆在沙坪转了一圈,大致确定了新城的方位和布局,一行人便赶回了会稽。主父偃自有苏任交代的事情要去处理,苏任带着人回到长史府。

    跑了一早上饥肠辘辘,一进门却被院子里的情况吓了一跳。李当户站在大堂前面的台阶上,正在安抚院子里的一群人。公孙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最可气的是赢广济和荆棘,竟然坐在台阶上下棋,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苏先生回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刚刚还在听李当户说话的人,立刻调转身子扑向苏任。

    一个胖墩墩的家伙操着一口地道的蜀地话凑到苏任面前:“苏先生您可回来了,我们都要急死了,咱们的货物眼保不住了。”

    “别着急,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这些人都是被苏任忽悠来的蜀地商贾,前几天还有崔久明镇着,没人敢到苏任这里来生事。自从崔久明走了之后,蜀地商贾没了主心骨,稍微遇见一点风吹草动,便火急火燎的来找苏任。

    胖商贾喘了口气:“今早忽然听说会稽太守要没收咱们的货物,这些货物可都是按照苏先生的意思送来的,若真的被没收了,我们这些人回去怎么向掌柜的交代。”

    “听说?你们都听说了?”

    不少人连连点头:“还不止这些,还有人说不仅要扣留货物,还要扣人,让我们继续运货抵押,要不然就不放我们回蜀中!苏先生,这趟生意咱就不做了吧?南人狡诈,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了?”

    “啪!”苏任一巴掌拍在几案上:“何人放出来的谣言真该杀!”缓和了一下口气,接着道:“此事诸位不必在意,我在这里向诸位保证,此事纯属无稽之谈,有我苏任在,我动咱们蜀中商会的人。”

    此话一出,刚刚还焦急的商贾们一瞬间缓和下来,脸上也有了笑容,身子也放松不少。胖商贾一推身边的人道:“我就说苏先生不会不管咱们死活,你们都要问个清楚,这下满意了吧?”

    身边的商贾白了胖商贾一眼,没有理他。

    又做了些安抚工作,这才将商贾们送出去。苏任一转身,望着院子里的几个人,眼睛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赢广济身上。

    赢广济面带微笑:“别此事和我无关。”

    “和你无关才怪了,你敢说这些谣言不是你放出去的?至少也有你的影子,要拉拢越人自己去,别给我使绊子,给你半年时间,别打扰我建城就行。”

    “真的!”

    “我苏任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只要你能把那些越人带走,我绝无二话,半年之后所有越人都是我的,就算你想带走也没机会。”

    “一言为定!”

    “哼!小人!”苏任瞪了赢广济一眼:“以后别再搞这种小动作!我就纳闷了,你们乌木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都有人?而且都喜欢坑自己人?”

    赢广济笑呵呵的没有回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荆棘扔了手中的棋子,长叹一声:“完了!越人要倒霉了!”

    苏任忽然想起什么,又对赢广济道:“有一件事我告诉你,南越国你最好别去,他们的使者已经答应内迁,别再那里折了锐气。”

    “哈哈哈……”赢广济大笑:“不要对我用什么激将法,没用!南越国的事情我比你知道的清楚,南越国王赵兴虽有内迁的意思,怎奈以国相吕嘉为首的一群人可不这么想,又有闽越王无诸的支持,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你也别指望我给你搅乱越人,既然答应半年时间,这半年你最好不要把手伸到越地去。”

    “功课做的不错呀!行,就半年,我的本事如何?若眼,就给我做个幕僚。”

    赢广济笑了笑,转身招呼自己的手下收拾东西,前往越地。

    苏任刚刚落座,连杯水都没喝,黄悦就来了。今日穿了一身甲胄,威风凛凛,兴高采烈。进门之后纳头便拜,嘴里一个劲喊自己为末将,尚没有带兵,就自封为校尉,让苏任哭笑不得。

    将黄悦搀扶起来,苏任笑道:“黄公子这是何意?不是说好等城池开始修建的时候,才带兵护卫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黄悦道:“是家父让我来的,家父言苏大哥才学卓越,让我跟您多亲近些,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长史府的人了,门外有我的行李,今日便搬进来,苏大哥要办什么事也方便些。”

    苏任彻底无奈了。自己刚从严助那里要了一个主父偃,黄琦立刻将儿子派来卧底,这两人还真是自己,都把自己当做人物对待。既然黄悦做护卫的事情已经定了,那就不能把人赶出去,明知是个卧底,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吃罢了饭,苏任觉得很累。自己刚想干些事情,就招引了这么多人的注意,这还让干实事不?躺在榻上,睁着眼睛睡不着,今日才觉得自己离开长安似乎是个错误,有种刚出虎口又进狼窝的感觉。

第424章 南越国的礼物

    ();    南越国大夫赵闻是个很有眼光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是朋友,那是极好的,倘若是敌人就很令人头疼.建会稽新城这件事,苏任对谁都没有提说过,来到会稽之后才和严助、黄琦说起,其中的好处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而赵闻听了一耳朵便能看到其中的好处,这样的人绝不简单。

    对面而坐,赵闻显的很坦然,与苏任谈笑风生,丝毫没有一点拘谨。苏任的酒要比他们常喝的烈很多,灌进嘴里先是辣,而后是烧,最后是香醇。

    “好酒,这样的烈酒只配英雄喝,长史用他招待在下有些lang费了!”

    “呵呵呵!”苏任笑笑:“赵大夫自谦了,虽说你我算不得什么英雄,至少是伙伴,既然是伙伴,有好东西就得拿出来,要不然对不起我们的情谊。”

    赵闻点点头:“那在下就愧领了,承苏长史的情。”又喝了一杯,赵闻放下酒杯:“苏长史的动作很快,只去了沙坪一次,立刻就征调民夫、工匠,看样子再有三五天就要动工了吧?”

    苏任点头道:“只可惜会稽人少,又是农忙时节,找的人不够,若按照我的意思,一月内应该平整好土地,三月内打好地基,半年之后城墙就应该有个样子,最迟到年底就要住人,照目前的速度,恐怕很难完成。”

    “只听长史说,已经让在下热血沸腾,大半年时间便能建造一座大成,这是多大的功绩,日后苏长史回到长安,位列九卿恐不是难事,到那时,还望苏先生替我们南越百姓美言几句。”

    “这些事情好说,只要南越国真心归顺,陛下绝不会亏待汝等。”苏任看着赵闻,想了想:“大夫应该知道,吾来会稽正是为越人之事,所以,我想听大夫一句实话,今日正好有机会,大夫不妨明言。”

    “长史想要知道什么?”

    “那就看大夫想让我知道什么?”

    赵闻道:“越人艰难,我南越更加艰难,地处荒蛮,虽有十数万众,却整日战战兢兢,北有强汉,西有闽越,南面是莽莽丛林,东面是涛涛大海,在这种环境之下,南越百姓苟延残喘,日夜提防,此次我家国王派在下出使大汉,为的是两国和好,南越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永世臣服大汉,绝不反叛。”

    苏任没说话,一直看着赵闻。赵闻接着道:“当然,南越也需要强汉的庇护,闽越欺人太甚,任由其不断壮大,对强汉也不是好事,我南越愿意与大汉一同发兵,攻打闽越。”

    “南越百姓生活困苦,强汉乃是上天国度,看在我等摇尾乞怜的份上,希望大汉皇帝陛下,能允许在边境互市,在下保证,我们提供的货物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大汉有我们需要的布匹、农具;我们有大汉需要的兽皮、草药,此乃双赢的好事,还请苏长史向皇帝陛下禀明。”

    过了好半天,赵闻没再说什么,苏任疑惑道:“完了?”

    “完了!此乃我南越小国一点要求,从此南越国为强汉马首是瞻!”

    苏任伸了个懒腰,咧了咧嘴:“听上去的确不多,我只想问一句,南越人是不是汉人?”

    “呵呵呵,苏长史说笑了,南越人是南越人,汉人是汉人,南越人怎么会是汉人?”

    “哦!”苏任点点头,接着道:“据我所知,南越国乃是秦将赵佗所创,当年秦始皇为了平灭岭南越人作乱,派大将赵佗率兵镇守,又从内地迁徙数万户,十数万人来到岭南,后暴秦被灭,赵佗自立为南越王,该是赵大夫的先祖才是,百年来汉人与越人相互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恐怕已经分不清你们是汉人还是越人吧?”

    “另外,据我所知,南越王赵兴有内附的意思,只是国内不少人反对,这才没有明说,赵大夫即是南越国主的堂弟,此事也应该知道,你们国主已经决定内附,赵大夫还谈这些有什么作用?不如来些实际的更好!”

    赵闻刚要张嘴,苏任一抬手,继续道:“实话告诉赵大夫,我已经在江淮等地准备了大块的田地和房舍,为的就是越人内迁,无论是闽越、南越,还是东瓯、雒越,全都在规划之中,所以南越王的这些小算盘还是不要打为妙。”

    赵闻脸红脖子粗,看着苏任,早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和淡定:“若是我等不愿意呢?”

    “不愿意更好,省了我的地方!”苏任面带微笑,从容不迫:“使者在这会稽也住了些时日,应该知道我们陛下的魄力,若使者去长安还是刚才那套说辞,我奉劝一句,不去为好,倒不如回去劝劝南越王和朝中众人,尽快拿出一个办法出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赵闻深吸一口气,没多说什么,喝酒的心情却淡了很多。一旁的公孙贺打了个哈哈:“喝酒喝酒,今日咱们不谈这些事情,喝酒就好!苏子恒的好酒,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喝上,今日拿出来这么多,不容易。”

    随着赵闻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名越人。从第一次见这人,苏任对这人的印象就很深。从来没听这人说过一句话,对所有人都是冷眼旁观,无论赵闻或者对面的人说什么,那人的脸上始终平静如水。

    公孙贺端起酒樽冲着那人道:“都说了半天话,这位仁兄还没有介绍,赵大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赵闻看了那人一眼,见那人没有任何反应,道:“此乃副使!”

    苏任忽然笑道:“不会是你们的什么世子之类的吧?上次闽越国派往衡山国的使者就是世子和国相,后来死了,这笑话闹大了。”

    赵闻心中一紧,不由的又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依旧面色如常,静静的坐在那里。

    公孙贺笑道:“说起来,闽越王挺有意思,他的人不知道怎么死了,却怪到我们头上,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算他识时务,要不然顷刻间闽越国已经破了!”

    “苏长史的炸弹的确厉害!”那位一直不说话的副使突然开口:“两军相遇,若能将炸弹投掷过去,对手必将死伤惨重,只可惜越地林莽纵横,并不适合此物。”

    “还是个知兵的!”苏任挠有兴趣的看着副使:“的确不适合,所以我并没有急于动手,正在想办法,不知副使可有什么建议?”

    那位副使看了苏任一眼,就和看白痴一样,收回目光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苏任讨了个无趣,自嘲的笑了笑:“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想办法,不就是莽莽丛林吗,大不了老子一把火烧了,还省的一个个的找你们了。”

    赵闻大惊:“这如何使得?苏长史可知道,越地被丛林覆盖,若是一把火点着,什么都别想活!”

    “那我管不着,反正不是我们汉人。”

    “你!”赵闻被噎的没了话,气鼓鼓的嘟着嘴:“苏长史,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任摇摇头,潇洒的端起自己的酒杯:“我也不知道要什么?这个问题得你们这些自认为越人的人想,直到送来我满意的东西,或许会放你们一马。”

    “当真?”

    苏任瞥了赵闻一眼:“试试看吧?”

    送走了越人,苏任让黄十三弄了张桌子摆在院中,这里不是自己的家,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方方正正的天井,真的想个井口,抬头只能看见那一小块天地。太阳升起来老高,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厚实的袍服穿在身上有些闷热。苏任索性脱了外面的衣服,让自己凉快一点。

    南方比北方要热的快,这才五月出,已经不能在太阳下久待了,但苏任就喜欢坐在院子里喝茶。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的太阳,很刺眼:“明日找人在屋顶上加个棚子,这日头能把人晒死。”

    黄悦嘿嘿一笑:“这还热?若到了梅雨季,不但热,还闷,从早到晚都是潮乎乎的,浑身上下就和泡在水里一样,那时候苏大哥打算怎么办?”

    “没风扇吗?”

    “风扇?什么是风扇?”

    苏任呸了一口,知道自己又说多了,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等天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当天下午,赵闻亲自送来了第一批礼物,无非就是金银珠宝,整整一大车,摆在院子里金光闪闪,很是夺目。苏任只看了一眼,就让霍金和石宝将东西全部搬下去。

    赵闻没看到苏任脸上的表情,在来的时候便知道这些东西要打水漂,到了这里果然如此。心道自己的那位主事人也太小看眼前这个小子了,这点钱财就能打发的人,大汉的皇帝才不会看在眼里。和苏任没多说什么,喝了杯水便告辞了。

    李当户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既然你不中意,为何还要收下?”

    公孙贺在李当户的肩膀上拍了一把:“苏子恒你还不知道,财迷一个,从来都是不要白不要的人,这些东西虽然不喜欢,好歹也是钱,岂能放过?”

    苏任哈哈大笑,对公孙贺伸出大拇指:“还是公孙兄了解我,建造新城正是缺钱的时候!”

    ...

第425章 隐蔽交锋

    ();    主父偃终于忙了起來。苏任不是个好上司,只负责动口,不负责动手。给主父偃交代了几句,剩下的事情都需要主父偃自己忙活。

    整整用了半个月时间,主父偃才征调了部分民夫,带着这些人在沙坪安营扎寨,开始进行新城的建设。从人手招募,到粮草安排,甚至于材料选择,无论是工地内还是工地外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主父偃亲自上阵。主父偃忙的不可开交,从早到晚,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沒有。

    苏任进账的时候,主父偃正在和几个工匠商议建造城墙的材料。沙坪虽然地势很好,最缺的却是石头,修建城墙石头最好,其次是黄土,从來沒人用砂砾修城。偏偏沙坪这里,既沒有石头也沒有泥土,满眼全都是砂砾。为了筹集建城的材料,主父偃已经绞尽脑汁。

    等主父偃发现苏任的时候,苏任已经进來好半天了。主父偃慌忙打发走了几个匠人头,对苏任行礼:“长史驾到,属下有失远迎,还望长史大人见谅。”

    苏任上下打量了主父偃几眼:“不错,这才半月时间,瘦了也黑了,不过精神挺好,看來人还是要干事,整日窝在家中迟早就废了。”

    “长史说的是,在下受教了。”

    “少拍马屁,最近这里可安好,”

    主父偃连忙回答:“一切尚好,有黄公子的五百护卫,倒也沒有发生什么大问題。”

    “沒发生大问題,就说明有小问題,说说,都是什么小问題,”

    主父偃恭顺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情,自从开始以來,黄公子的人总能在工地周围发现越人,皆是青壮,这些人倒也沒有对工地如何,为此属下做主沒有为难他们,都放了。”

    李当户大怒:“怎么能都放了,这些人必定是越人奸细,应当抓住严加审问。”

    主父偃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连点头:“李大夫说的是,是小人疏忽了,这就派人告诉黄公子,若再抓到那些人必定严加审讯。”

    苏任见主父偃被李当户吓了一跳,笑道:“放了就放了,咱们既然敢明目张胆的修城,就不怕他们看,再说,即便抓住了这些人,又能如何,审不出什么名堂,何必浪费人力,从今天开始,筑城的事情由你主父偃全权负责,护卫的职责就让黄悦看着办,一万石粮草换來的平安不能白白浪费了。”

    “诺,属下记下了,”

    看过主父偃找人设计的新城图样,在主父偃的带领下,苏任等人在工地上转悠了一圈。因为管吃管住还发工钱的缘故,民夫们都很卖力。看见主父偃远远过來,正在干活的民夫全都给其行礼。这些人只认识整天泡在工地上的主父偃,对苏任这个幕后大老板并不熟悉,搞的主父偃不断扭头看苏任的脸色。

    和司马相如比起來,主父偃这次的动作更大,还都要靠他个人发挥。要论辞赋主父偃不及司马相如,要论管理,司马相如不及主父偃。苏任这是第一次來工地,工地上的民夫被安排的井井有条,偷奸耍滑的少之又少。不论主父偃的品行,仅凭能力,其实苏任更欣赏主父偃。

    黄悦一身戎装,骑着马急匆匆的过來。在沙地上纵马,扬起一溜烟的沙尘,格外显的威武。來到苏任面前,黄悦有意卖弄自己的骑术,马匹的速度不减反增,眼看就要撞上一堵矮墙,战马突然四蹄扬起,长嘶一声。不等停稳,黄悦纵身而下。霍金看到这一幕,鄙视的撇撇嘴。

    “苏大哥,您來了也不说一声,工地一切都好,有我在你就放心。”

    苏任笑着点点头:“我很放心所以这么多天都沒來,今日就是來看看,不能让太守觉得我整天无所事事不是,”

    “哈哈哈……,苏大哥真会说笑,您有大才,这些小事岂能难住你,听长安來的人说,苏大哥在长安兴建太学,不但陛下沒花一分钱,最后还挣了不少,这才是好本事。”

    “这你都知道,看來你对我沒有少打听,”

    “天下谁不知道蜀郡苏任,在那些蜀地商贾的口中,您就是传奇,”

    苏任笑了笑:“你也学会拍马屁了,不会是跟主父主簿学的吧,这可不是好习惯,怎么样,在这里还待的惯吗,”

    “挺好,前几日抓了几个越人奸细,让我就地正法了,这些家伙不知死活,竟然敢跑到这里來撒野,那么点人只够塞牙缝的,來多些才好。”

    苏任大笑:“你就五百人,要多加小心,万万不敢出事。”

    “明白,”

    和新城工地的两位负责人见了面,总体來说,苏任还是满意的。跟着民夫一起吃了饭,和几个民夫聊了聊,了解了一些具体情况。下午的时候,又与主父偃将新城的规划做了调整,苏任这才带人回到会稽。

    这一天跑下來,非但不累还精神抖擞起來。吃罢晚饭,在院子里坐了好久都沒有睡意。苏任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子招呼黄十三备马,既然建造新城的事情已经上了轨道,另外一件事情也得提上日程。

    两人从后门出來,翻身上马,沿着街道慢慢向前。会稽城小,夜晚的街道上沒有一个人,就连巡逻的兵卒都沒有碰见一队。就这样的边郡竟然也称之为铜墙铁壁,说起來让人笑话。

    拐了几个弯,找到门口挂着一盏灯笼的人家门口。阿巽恭恭敬敬的在门前等候,见苏任來,纳头便拜,苏任点点头,两人沒多说进门直奔大堂。大堂里只有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苏任一屁股坐在主位上,黄十三站在身后,阿巽毕恭毕敬的站在身前。苏任道:“有什么消息,”

    “赢广济已经抵达南越,正在设法与吕嘉取得联系;闽越王无诸派人去了东殴和雒越,意图拉拢这两个小国,除了这些之外,有一件事小人摸不准,正在加紧调查。”

    “何事,”

    “南越国王赵兴已经数月未上朝,群臣议论纷纷,有消息说南越王來到了汉地,属下无能,到目前为止尚未找到其下落。”

    “哦,”苏任猛然间想起了赵兴的副使:“赵兴的那个副使可调查清楚,”

    “此人名叫赵宇,是南越飞虎军的统领,也是南越国相吕嘉的女婿。”

    “是赵家人吗,”

    “是,说起來还是赵兴的叔父,封爵苍梧候。”

    苏任沒有再问,低头沉思。过了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了,从现在开始,对越人加强人手着重调查,四部的所有消息都要详细,特别是军队内和将领身边,必须安排你的人,记得我交给你传递消息的方法吗,越人的一举一动我都要最快知道,有什么事派人找老黄。”

    “诺,”

    苏任点点头:“这次就当练兵,能不能平灭越人,关键就在你们,要想打胜仗情报是第一位的,对了,荆棘去哪了,”

    阿巽连忙道:“一直在暗中监视赢广济,应该已经被赢广济的人发现了,但是赢广济并沒有声张。”

    苏任笑了笑:“这家伙,藏头露尾,专干自己不擅长的事情,由他去吧,监视好赢广济,暂时不要对乌木崖的人动手,先看看他们准备怎么拉拢越人再说。”

    “属下明白,”

    苏任伸了个懒腰,看了阿巽一眼:“这次你带來的人都是从元山來的好手,共一百零八人,都给自己起个代号,这样方便联系,就算暴露了我也好处理。”

    “诺,属下这就去办。”

    苏任眼睛一转,恶作剧的想法涌上心头:“这样吧,我给你们起,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及时雨,”

    在阿巽的据点停留了一柱香时间,作为隐藏实力,停留的时间就不能太长。留的时间越长,暴露的机会越大。会稽城虽小,各方势力的角逐一点也不含糊。有越人,有汉人,还有乌木崖和苏任的人。每一类人都有自己的暗线,你在监视别人的同时,说不定哪双眼睛也在盯着你。

    就在苏任刚刚走出门口,黄十三看见院子里那个不起眼的阴影里放着两具尸体。这是跟踪苏任而來的家伙,被及时雨的人干掉了。

    夜风吹在身上格外凉爽。苏任的心情很好,一切都按照他预订的轨道在进行,唯一缺少的是兵员,要打仗沒兵可不行。虽然圣旨里说让苏任调动会稽郡兵,看黄琦的架势,别说苏任,就算是严助恐怕也别想调动一兵一卒。

    苏任忽然问黄十三:“你觉得黄都尉这人如何,”

    黄十三愣了一下,摇摇头。

    “说话,黑灯瞎火的看不清。”

    “黄琦和越人有勾结。”

    “废话,我问你觉得黄琦这人能为咱们所用吗,”苏任有些无奈,身边沒有一个智囊,让他很难受:“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这次真该把老二带來,关键时刻他还能出点主意,你们几个什么忙都帮不了。”

    躺在榻上,苏任翻來覆去的想一个问題。皇帝为什么将李当户公孙贺和卫青一股脑的都塞给自己,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

第426章 皇帝的深意

    ();    又是一个好天,天气好人的心情也就好。吃罢了早饭,苏任先在院子里品了一壶茶,这才精神抖擞的站起身。李当户公孙贺和卫青三人同时出现在苏任面前,李当户面露难色,卫青低着头一声不吭,一向爱叽叽喳喳的公孙贺,扭头看看自己左右。

    “看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公孙贺鄙视的看了李当户和卫青一眼:“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们不说我说。”

    苏任笑呵呵的看着三人,这几人从长安跟着自己來到会稽,一路上任劳任怨,从來沒有现在这般造作。李当户耿直,卫青更不会说谎。苏任也不说话,等着他们三人开口。

    “你真要半年后才对越人用兵,”公孙贺问道。

    苏任点点头:“是,有什么意见,”

    “沒意见,就是问问你,我们三人领什么兵,若还是跟着咱们一起來的二百名护卫,那就算了,若还有其他兵马,是不是也得让我们见见,免得到时候沒办法统领。”

    “那你们想领什么兵,长安的禁军,还是南军或者北军,”

    公孙贺摆摆手:“别说这些废话,实话告诉你,我们三人也不挑,就会稽郡兵,他们不是有一万吗,我们一人两千,给他们留四千,等到平灭越人的时候,我打头阵,如何,”

    “郡兵你都看的上,”

    “哎,看不上又有什么办法,这地方除了这些人就沒别的了,只能矮个里面挑,早知道就让老头子多给我派些人手,何必现在看别人脸色。”

    李当户紧皱双眉:“我们有陛下圣旨,调遣会稽郡兵平乱也是朝廷的意思,他黄琦不敢从中作梗吧,”

    苏任笑笑:“李大夫说话都沒了底气,那就说明这个黄琦肯定不会痛痛快快的将人交出來,所有事情中领兵这件事最不好办。”

    “那咱们就招兵,我还不信了,这么大一个郡,招不到一万兵马,”公孙贺一拍胸脯:“我们现在有粮草有兵甲,何必便宜黄琦和严助,咱们兄弟平灭了越人,功劳都是咱们的。”

    卫青摇摇头:“事情沒这么简单,会稽郡会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从军先不说,若咱们招兵,黄琦肯定不愿意,圣旨上写的是让会稽郡兵作战,可沒写让我们招兵,此事若被御史上奏,苏大哥是要担干系的,必定我们都是跟着苏大哥來的会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咋办,”公孙贺扭头看向苏任。李当户和卫青也都看向苏任,等着苏任想办法。

    苏任将茶杯里的水喝干,起身弹了弹衣服,正了正冠,离开桌边朝着门外走。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苏任就要出门,公孙贺连忙大喊:“怎么走了,话还沒说清,你要去哪,”

    “找黄琦呀,”

    “找他干什么,”

    “你们不是要领兵吗,找他给你们要个差事,怎么又不想领兵了,”

    “不是,你要他就给,”

    “两千人的校尉他肯定不会答应,做个司马或者骑都倒是有些可能,最不济给个伍长什长绝不成问題,”

    “什么,伍长什长,亏你说的出口,就那么几个人我还看不上呢,”

    苏任翻了个白眼,瞪了公孙贺一眼:“这可是你说的,我还不去了,好歹也是个长史,这面子也是值钱的。”

    李当户连忙拉住苏任:“别别别,你是说做个司马或者骑都,”

    苏任点点头。李当户一咬牙:“我去,”

    “我也去,”卫青立刻符合。

    公孙贺疑惑的站起身,指着李当户和卫青:“你俩疯了,堂堂太中大夫竟然做什么司马和骑都,若是传回长安,你们不觉得脸红,我还嫌脸红,要去你们去,我打死都不去。”

    李当户道:“正好,咱们带來的二百护卫全都交给你,给我留十个就好,长史府的安全就摆脱拜托公孙公子了。”

    “你们还真要去做骑都或者司马,”

    李当户郑重的点点头。卫青拍了拍公孙贺的肩膀:“骑都虽只能领兵五百,司马也不过八百,那也是数百兵马,关键时刻也是一股力量,只要咱们控制住这些人,便在会稽郡兵中有了立足之地,将來面对越人也就能说的上话。”

    公孙贺望着卫青:“平时看你不言不语的,肚子里竟然藏着这么多弯弯绕,反正我是看不上什么司马和骑都,你们要去就去,若真能影响会稽郡兵倒也是件好事。”

    李当户连拉带拽,将苏任拉出门塞进马车,朝着都尉府奔去。來会稽之前,苏任便对刘彻说过,对付越人就是一场练兵,所以刘彻将自己身边能拿得出手的人,全都塞到苏任手中。他就是想看看,在对付越人这间事情上,自己看好的这些亲信能不能表现出皇帝需要的品质。

    公孙贺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方法,留在会稽无论前面的战斗是胜是败,只要他坚守住会稽,也是大功一件。李当户和卫青的眼光更长远,他们看到了刘彻的决心,只要能领兵平灭越人,回到长安立刻就能领兵,将來奔赴北方战场,建功立业不在话下。

    人人都有各自的打算,苏任不能说谁的选择是对的。第一,他不会亲冒矢石冲锋在前;其次,也不会与这些和刘彻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争风吃醋,只要自己安安稳稳的在会稽待几年,只要越人沒有攻下会稽,他就算沒功劳也有苦劳。

    马车在都尉府门口停下,霍金上前通报之后,有人进去报告。苏任黑着脸还在嘟囔,卫青笑呵呵的道:“此乃国事,苏大哥就勉为其难,别把公孙贺的话放在心上,只要平灭越人,苏大哥为统帅自然功劳最大,陛下也会给更多的赏赐。”

    “赏赐是不错,但你们还是祈祷黄琦能答应,要不然别说司马和骑都,恐怕连什长都沒份,这次我可是豁出这张脸求人,还不知道黄琦会开出什么价码,要是太高,你们两个就得补偿我。”

    李当户瞪了苏任一眼:“你怎么总把事情和利益联系在一起,我就不信他黄琦敢不听圣旨,”

    “呵呵,看吧,天高皇帝远,不听又能咋,这里是会稽,不是长安,”

    几人还在争辩,黄琦亲自出迎,脸上带着笑容,看见苏任显的格外兴奋。上次的一万石粮草已经让黄琦尝到了甜头,无论苏任这次來想干什么,只要他稍微松松口,再弄一万石应该问題不大。

    进了大堂,分宾主落座。黄琦已经命人准备了酒菜,端起酒杯对苏任道:“小儿带人去了沙坪之后,沒给苏长史惹事吧,这小子老夫知道,从小就被宠坏了。”

    苏任笑道:“老将军谦虚了,黄公子在沙坪兢兢业业,已经抓获了好几拨越人的探子,前几日在下去沙坪的时候也见了,一看就知道是虎父无犬子,将工地护卫的铜墙铁壁一般,有黄公子在,在下格外放心。”

    “哈哈哈……”黄琦大笑:“沒惹事就好,來來來,喝酒,”

    酒过三巡,苏任放下酒杯,扭头看了看李当户和卫青,笑着对黄琦道:“听闻会稽郡兵骁勇善战,在下仰慕已久,李大夫和卫大夫也都是懂兵之人,这次來陛下特意叮嘱,想让他们归到黄老将军麾下为国效力,不知……”

    苏任的话尚未说完,黄琦立刻提高了警惕:“不知陛下希望李大夫和卫大夫任何官职,怎么圣旨之中沒有,”

    苏任笑笑:“此事只是陛下随口所言,并沒有强求的意思,李大夫跟随李广将军多年,在李将军帐下乃是偏将,陛下觉得做个校尉应该沒问題,卫大夫虽然未曾经历战阵,却对兵法了如指掌,陛下觉得做个司马尚且可以。”

    黄琦皱起了眉头:“都尉和司马,”

    “正是,”苏任道:“在下刚才也说了,只是陛下的提议,黄将军可酌情安排,无论什么都可以,只要能为国出力便好。”

    黄琦看着跃跃欲试的李当户和沉默不言的卫青,又看看面带微笑的苏任,沉默了好长时间。不知道在心里是怎么想的,忽然吐出一口气:“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下臣自当尽力而为,只是郡兵之中校尉已满,以老夫之见,就让李大夫做个司马,卫大夫做个骑都,苏长史以为如何,”

    “这……”苏任装作很为难,犹豫再三:“此事我是沒有意见,但陛下的话是不是……”

    黄琦道:“老夫虽为会稽都尉,怎奈会稽兵少将寡,李大夫和卫大夫都乃大将之才,本该奉陛下口谕,实在是沒办法安排,还请苏长史见谅。”

    苏任扭头看了看李当户和卫青,两人也都是聪明人,连忙抱拳道:“一切全凭苏长史和黄老将军做主,吾等沒有意见。”

    “那就好,黄老将军已经很不错了,能挤出这两个位子不知受了多少难处,那此事就这么办了,”苏任一拍大腿,起身对黄琦拱手,表示感谢。

    黄琦微微一笑,手捋须髯:“陛下旨意,老夫岂敢怠慢,只是这军中粮草缺乏,上次多亏苏长史调拨了一万石,勉强渡过几日,为了国家大事,老夫愁的是头发都白了,”

    “此到真是个问題,大战在即,大军粮草不足让人揪心,老将军请言,需要多少粮草,在下一定穷尽浑身力量,尽量为大军凑齐。”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苏长史了,需要不多,三万石足以,”

    ...

第427章 苏任的大计划

    ();    用三万石粮草,给李当户和卫青换了一个司马和骑都,两人高高兴兴的带人去了军营,长史府瞬间变的冷清下來。霍金很不高兴,因为李当户把李敢也带走了,只剩下他和石宝两个。整天跟在苏任身后,一个劲的嚷嚷也要去军营,哪怕做个伍长都行。

    苏任一脚踢在霍金屁股上:“滚,老老实实待着,有事情要你办,”

    石宝连忙拉住霍金,嘿嘿一笑:“大哥,别着急,先生既然说了,那肯定就是大事,咱们且忍耐两天,到时候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霍金瞪了石宝一眼:“你知道个屁,半年之内能有什么事,整天待在这破地方,还不如回长安或者蜀郡呢。”

    “那你就回去,赶紧回去,少在我面前晃悠,”

    见苏任有些生气,石宝硬将霍金拉了出去。公孙贺嘿嘿笑道:“就为了一个司马和骑都,争成这个样子,都他娘的沒见过世面,想当年,老子在长安……”

    “行了,怎么你最近嘴里也开始他娘的老子之内的乱说,这些都是骂人的话,要是让平曲候听见,还不打断你的腿,”

    公孙贺笑道:“不是不在长安吗,”

    苏任挠挠头,对这三个人他算是无语了。一个个长了一张让人生气的嘴,而且全都是厚脸皮。为了躲避他们,苏任当天下午便带着黄十三和几个护卫去了沙坪,他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一边当监工,一边躲清静。

    主父偃的效率还在苏任的承受范围之内。原本光秃秃的一块沙地上,已经能看出大城的影子。地面已经清理出來,城墙的地基也在挖掘。一堆堆的材料杂乱的堆放在方方正正的十里范围之内。民夫们干活很卖力,城墙四角的地基最深,已经用石头砌起了一人多高。

    望着一大群民夫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奋力的拖拽捆绑巨石的绳索,将笨重的石头一点点的往城墙上面运送,苏任皱起眉头:“就不能做几个龙门吊吗,不远就是树林,就地取材,很快就能做出來,就算沒有龙门吊,弄个滑轮组不比这么干轻松,”

    主父偃低着头:“龙门吊,滑轮组,这些,这些属下沒见过,”

    “笨,”苏任冷哼一声:“投石车见过沒,加长臂杆,做个大投石车,也比垒什么土山,一点点的把石头往上搬來的快,”

    主父偃见苏任生气,不敢说话,他身后的几个工匠头,面面相觑,互相望着对方,一脸的苦瓜相。投石车并不是什么高精尖的技术,早在战国时期,楚国人便用这东西让二十万秦军损失惨重,更让李广的先祖李信兵败城父。那一战奠定了投石车的地位。

    但是随着楚国灭亡,秦国虎贲的盛行,大汉人再次将这种笨重的家伙遗忘。若不是苏任看见民夫搬石头垒城墙辛苦,恐怕一直要等到三国刘烨弄出來霹雳车,才能让投石车这种东西重见天日。

    顺手折断一根树枝,蹲在地上,以沙为纸,以木为笔,苏任一边画投石车和龙门吊,一边给主父偃和那些工匠头讲解制作方法。

    “这些东西都很简单,先说投射车,就是杠杆,一根横梁,一根立木,若觉得立木不稳,做个支架,横梁一边捆绑石块,另一边找人牵引,这边一拉,便能将石块送上城墙,投石车的顶端要能左右移动,那样就能将其放在城墙边上,送上去的石块,想放在那里就放在那里。”

    “还有龙门吊,就是一个巨大的木头门框,四角有轮,可以前后移动,上方的横梁不动,做一两个轮子固定上下,可在横梁上來回滑动,下方悬吊一组滑轮,滑轮就是一个个木轮,以绳缠绕其上,多一个滑轮力道便会减轻一份,当然上升的速度也会下降,滑轮做的多了,一人便可将千斤巨石送上城头。”

    几个工匠看的目瞪口呆,等苏任说完,对其佩服的五体投地,特别是木匠头,更是纳头便拜。主父偃也是一脸惊讶,他承认苏任有些本事,可沒想到在奇淫巧计方面有这样高的造诣。

    苏任左右看了看:“都明白沒有,做这东西的时候要和城墙配套,城墙高了就要做的大一些,若是矮墙,就做的小一些,谁还有疑问,”

    几个工匠全都摇头,虽然他们沒弄懂原理,简单的样子还是能弄出來。苏任扔了手中的树枝,站起身:“沒问題就好,立刻去做,三日后我就要看见成果,如果中途有什么问題,尽管來找我,咱们这是筑城,用这些东西的地方多了,尽量做的结实一点,万一大石块弄上去,承受不起,那可是要出事的,”

    “诺,”

    打发了工匠,苏任长出一口气。沿着工地边沿往北走。从早上开始,苏任就在工地上转悠,中午也在工地上用了饭。看见什么事不对,或者和他心中所想不相符,便指导一二。主父偃有时候觉得苏任说的对,有时候觉得苏任说的不对。但刚才的事情他算是大开眼界了,有很多话想问,见苏任沒有说话的意思,便只能憋在肚子里。

    再往前便是新城的北城墙,几乎紧邻着海边,远远的已经能看见波涛汹涌的大海。那边也有一处小小的工地,人数不多,建造的地方也不大。十几间已经造好的木屋格外引人注意,因为房子很奇特,和大汉所有的房子不同,这些房子若不是三角形的屋顶,和个方盒子差不多。

    “哪里就是船坞和码头吧,”

    “正是,按照长史吩咐,所有物资都优先照顾这边,再有半月,岸上的房舍就能建造完成,再安排人修建码头,这里是个海湾,风浪小,最适合做船坞。”

    苏任点点头:“造船的工匠找的如何了,”

    “已经找了些,只是他们只会造些小渔船,如楼船之类的就不怎么在行,属下已经派人四处寻访,若有合适的,尽量请來。”

    “不要楼船,头重脚轻,下了海只有翻船一条路,明日你将船工中最好的几人叫到我那里去,我要和他们商议一下怎么造海船。”

    “诺,”

    苏任站在山头,望着船坞久久不愿离开:“要出海就得造海船,咱们现在的那些船在大河大江上航行沒有问題,海上可不是大河大江,那地方凶险异常,无风都有三尺浪,若是遇上风暴之类的,再坚固的船都有翻覆的可能。”

    “长史去过海上,”

    苏任摇摇头:“还真沒去过,只不过见识过大海的威力,在大海面前咱们太渺小了。”

    苏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主父偃识趣的沒有再说话。吹了好半天海风,苏任这才不怎么情愿的往回走。工地是忙碌的,在金钱的刺激下,淳朴的大汉百姓,卖力的干活。一阵风气,卷起一阵烟尘呼啸而过,众人连忙转过身子,用衣服遮住口鼻,躲避那些被吹起的砂砾。

    “怎么这么大的尘土,你们就不能往地上洒些水吗,”

    主父偃连忙道:“长史见谅,此处多沙少土,树木更是沒有几颗,最近的河流乃是甬江,距此地也有十几里,工地上数千人吃水都是每日派人运來,实在是沒有多余的水洒在沙地上。”

    “这怎么行,将來这里可是要住人的,护城河就不说了,吃水解决不了,怎么住人,派人挖何,”

    “挖何,”

    “嗯,挖何,从甬江挖一条河过來,这地方之所以全都是砂砾,就是因为缺水,江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水,怎么到了这里竟然这般干旱,前几次來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才想明白,挖一条河,无论是穿城还是绕城,必须有水,有了这条河,不但能解决吃水,将來有了人口,还能灌溉附近良田,一本万利的事情一定要做。”

    “可,离甬江虽只有十余里,那也是一个大工程,那样的话咱们的城就得延后了,长史明鉴,民夫有限,属下实在力不从心。”

    “就算延后也得挖何,”苏任看着工地:“除了正在修建的四个碉楼和船坞,其他人都先放下手里的事情挖何,人离不开水,一天不吃饭问題不大,三天不喝水那是要死人的,此事就这么定了,先挖一条主河过來,其余的支流以后再说。”

    “诺,”

    这一天,主父偃被苏任信手拈來的思维跳跃搞的疲惫不堪,就这也得连夜召集所有人商议,调整工作重点的事情。苏任也参加了主父偃的会议,他一声不吭,坐在角落里看着主父偃忙活。直到散场,苏任拍拍主父偃的肩膀,笑着点点头:“我回长安的时候,跟我一起走吧,在这地方埋沒了你,”

    霍金和石宝追到了沙坪,霍金还缠着苏任让他去军营。苏任烦不胜烦,指着正在兴建的船坞,对两人道:“比陆地广阔的是海洋,我想去大海上转转,你们两个陪我一起如何,”

    “去海上干什么,”霍金疑惑的问道:“陆地就已经够大了,纵马驰骋不好吗,去海上喝水喂鱼,”

    “我去,我去,”石宝兴奋的高举自己的马鞭。

    苏任瞪了霍金一眼:“沒出息,”扭头对石宝道:“明天开始,你们两就去附近找那些渔民,操练海军,”

    ...

第428章 害怕能让人敬畏

    ();    赵闻又來了,在会稽长史府沒有找到苏任,便追到了沙坪。见苏任正穿着单衣与一群民夫奋力将巨石绑起來,拉着龙门吊上的绳索往城墙上面送,赵闻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区区数人就能将这么大块巨石送到这么高,”

    苏任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赵大夫怎么跑到这來了,是想刺探机密还是学习技术,”

    赵闻的心思全被高高的龙门吊吸引了过去,对于苏任的问话根本就沒听见。苏任无奈的笑笑:“这叫龙门吊,搬石头太辛苦了,想了这个办法能轻松一点,那边那些叫起重机,吊些小石头,垒城墙不是好活,能想办法减轻劳动就要动动脑子。”

    赵闻看了好半天。龙门吊造的很粗糙,虽然用了很粗的横梁,在巨大石块的压力下,整个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总是让人担心会不会突然折断。

    苏任拍了赵闻一把:“赵大夫是來欣赏龙门吊的,”

    “呃,啊,”赵闻回过神來:“长史见谅,在下被这巧夺天工的技艺惊到了,此物设计精巧,不知出自谁手,”

    苏任嘿嘿一笑,在自己的胸脯上拍了拍。

    “是苏长史所造,”赵闻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带着赵闻回到临时居住的木屋。这里是工地,一切都很简陋。黄十三弄來一盆水,苏任洗了洗手脸,干了一早上活,出了些汗,苏任觉得浑身清爽。示意赵闻等一下,亲自弄了些茶叶冲泡了一壶茶。滚烫的热水倒下去,浓郁的茶香便弥漫开來。

    就在屋外的阴凉处,一块长木板上,苏任请赵闻就坐,茶壶和茶杯摆在中间。赵闻还沉寂在刚才的震惊之中,不时的扭头望向远处不断将大石头送上城墙的龙门吊。

    “请,这里的水不好,泡出來的茶汤沒有蜀中好喝。”苏任首先端起一杯,轻轻的呷了一口。

    赵闻也尝了一口:“苏长史真是大才呀,这等鬼斧神工都能想出來,有了这东西,日后搬运重物就方便多了。”

    “呵呵呵,这龙门吊不易移动,只适合干这种粗苯的活,提起放下沒有问題,搬运是不成。”

    “那也让人惊讶,此前筑城必先垒起土山,以木棍铺垫,耗费大量人力,这才能将巨石一点点推上去,一块千金巨石,需要数百人忙碌半日,苏长史造出來的龙门吊,只需三五人一刻钟就能完成,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呵呵呵,赵大夫过奖了,”苏任一杯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赵大夫从会稽追到这里,可是有事,”

    刚刚还一脸兴奋,瞬间黯淡下來。放下茶杯,赵闻先对苏任躬身施礼:“还请苏长史救救我南越国,”这句话一出,赵闻的眼泪也跟着下來了。

    苏任连忙扶起:“赵大夫这是怎么说的,快快请起,慢慢说,能帮上忙的吾一定帮忙。”

    “实不相瞒,我南越国出了大问題,”赵闻擦了擦眼泪:“正如苏长史所言,我王的确有内附大汉之心,只可惜不少朝臣并不愿意,所以此事便一直拖延,此次在下前來汉地本要去长安面见大汉皇帝,谁料随我一起來的副使从中作梗,好好一件事就这么半途而废。”

    “苏长史不用怀疑,内附大汉是我王早几年前就有的意思,南越本就是汉人建立,认祖归宗无可厚非,况且南越国地处荒蛮,百姓终年食不果腹,若能得到大汉的庇护,就能让更多的人活下來,我王一心为南越百姓,可惜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只顾自己,眼里沒有一点天下。”

    “何人如此厉害,竟然能危及到南越王的地位,”苏任明知故问。

    赵闻擦了擦眼泪:“苏长史何必装糊涂,据说这次的事情有中原汉人的影子,还请苏长史手下留情,我王一心内附绝无二心。”

    苏任摇摇头:“赵大夫错了,此事和我沒有半点关系。”

    “那个赢公子不是您的属下,”

    苏任摇摇头:“我和他只能称之为相识,连朋友都算不上,说起來你们南越和此人倒有几分渊源,南越乃是先秦大将赵佗所创,此人姓赢,赵大夫明白沒有,”

    “啊,当真,”

    苏任点点头。

    赵闻沒了言语,傻愣愣的坐在苏任对面好半天,猛然一下起身:“苏长史见谅,在下告辞了,”

    苏任一把拉住,最近跟李当户学了几招,对付赵闻这种文人还是可以的,一脸笑意:“着什么急,现在回去也晚了,赢公子一月前就去了南越,要干什么早就办妥,你赶回去也沒用,來來來,咱们继续喝茶。”

    赵闻挣扎了两下,沒能甩开苏任。赵闻急道:“非为此事,在下真的还有要事,还请苏长史见谅。”

    苏任还是沒放手:“不就是飞虎军统领赵宇嘛,人家早就走了。”

    赵闻停止了挣扎,看着苏任:“苏长史知道,”

    “飞虎军统领赵宇,爵苍梧候,乃南越王赵胡叔辈,也是国相吕嘉的女婿,手中有飞虎军一万,乃南越国最精锐的兵马,镇守王城番禺,吕嘉要想动手,赵宇是个好帮手,昨日你去我的府上之时,赵宇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你回去又劝你來沙坪,你尚未出城,赵宇已经绕道西门走了。”

    赵闻目瞪口呆,他们的事情,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沒想到苏任知道的清清楚楚,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南越国危矣,”

    “是呀,任何一个国家,只要出现叛乱就是灭国的前兆,夏商周全都葬送在叛乱之上,秦更是亡于此,此次南越叛乱很可能会牵连越人四部,战火之下生死难料,可怜成千上万的百姓,”苏任一仰头,将杯中茶如喝酒一般一饮而尽:“赵大夫,越人也是我们汉人的后裔,你立刻回去告诉所有人,只要他们愿意來汉地,我苏任保证全都妥善安置,”

    赵闻看着苏任:“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吧,”

    苏任摇摇头:“我说沒有,你信吗,”

    赵闻沒有再多言,起身拱拱手,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看着赵闻的背影,苏任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忍。赵闻是个好人,更有远大的眼光。从阿巽那里得來的消息,一直以來对南越王赵胡想要内附最支持的就是赵闻。

    “什么人,”黄十三猛然抽出宝剑,立刻就有两名护卫冲向屋后。

    很快,主父偃被两名护卫架着胳膊推到苏任面前:“长史见谅,属下真沒有偷听,”

    “放开他,正愁沒人陪我喝茶呢,你就來了,去给主父先生拿个杯子來。”

    黄十三瞪了主父偃一眼,还剑入鞘。有人去给主父偃拿杯子,苏任亲手替主父偃斟茶:“过不了多久,工地上就会人满为患,主父先生要做好准备,人多了危险也就增大,一个不好激起民变就麻烦了。”

    “喏,属下这就去准备,”主父偃转身就要走。苏任挥挥手:“不急于一时,等越人來了之后,不可歧视,将其永远留在这里才是最终目的,这么大的城,我们这点人可用不完,只有将越人和汉人放在一起,过上几十年,谁知道哪个是越人,那个是汉人,”

    主父偃静静的听着,双手捧着小小的茶杯,心里翻江倒海。他沒说实话,苏任和赵闻的谈话,他听的清清楚楚。当苏任对赵闻说起越人的动向和未來命运之时,主父偃就彻底愣了。这么多事情怎么听怎么不像巧合,就苏任这种运筹帷幄的能力他主父偃自认不如。

    “长史,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说看,”

    “长史怎么就肯定会有大批越人來我们工地,即便是越人内乱,他们也需要人打仗,作为统治者不会放百姓离开的,”

    苏任笑笑:“谁愿意死,”

    主父偃摇摇头:“沒人愿意死,”

    “既然沒人愿意死,越人为什么不能为了活命逃到我们大汉來,”

    “可,这,道路艰险……”

    “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干的出來,你听过狗急跳墙兔子蹬鹰两句吗,”

    主父偃摇摇头。

    苏任笑道:“狗急了能翻墙而过,兔子为了活命敢对老鹰奋力一击,人为了活命无论多艰险都要闯一闯,这期间可能会有人死,但只要能活下來无不是身强体壮意志坚定之辈,只要将养一段时间,就是很好的劳力,其实这些逃难的越人才是这座新城的第一批住户,也是最爱惜新城的住户,因为这城就是他们修建的。”

    主父偃紧皱双眉,怯生生的问道:“长史是不是在建城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

    苏任笑笑,沒有回答,只是望着主父偃有些惊恐的眼睛,心中那叫一个痛快。所有事情真的都是巧合,利用越人修城,也是刚刚才想起來。不过他不会告诉主父偃,这家伙是个给点颜料就敢开染坊的主,得到皇帝的一点信任,就敢勒索诸侯王。这样的人就得让他害怕,只有害怕了,心里才会有那么一点敬畏之心。

    ...

第429章 严助的忧虑

    ();    “我们该回去了。”打发了主父偃,苏任对黄十三道。

    黄十三一直看着主父偃消失在一大堆石块中间,这才转身。苏任笑笑:“怎么,不喜欢这家伙,”

    黄十三点点头:“这人不地道,和当年的侯建很像。”

    “呵呵,侯建比他差远了,”

    收拾东西的事情不需要苏任忙活,苏任骑着马与黄十三一起去了船坞。几天不见,船坞又有了新的变化,几条小船漂浮在海边,有了船,这才像个船坞的样子。

    大海在这里展现了自己温婉的一面,阳光海滩,沒有仙人掌。霍金和石宝光着脚,裤管挽起來老高,着上身,领着十几个同样着上身的青年正在海滩上玩的不亦乐乎。这才几天,两人已经晒的面目全非,出了些汗,全身上下变的油光,太阳一照,标准的古铜色,非常健康。

    霍金嘻嘻哈哈的跑过來,远远的都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咸味。三两下将自己身上的砂砾弄干净,对苏任道:“大哥,我发现我喜欢上大海了,等咱们造出大船,我第一个出海如何,”

    苏任摇摇头:“石宝先去,”

    “为啥,”霍金急了。

    苏任瞪了霍金一眼:“是谁当初说,纵马驰骋那才是男人,打死也不留在海上的,”

    “嘿嘿嘿,”霍金挠着头笑道:“我说的,大哥不要生气,我说错了,以后全听大哥的还不行吗,”

    石宝连忙给霍金帮腔:“大哥,就让老霍留下吧,我一个人心里发憷,听他们说这大海虽好,也很凶险,让我一个人留下,真怕应付不來,”

    “别把自己说的和个乖孩子一样,全都是一丘之貉,”苏任苦笑一声:“算了,不想走就先留下,这些都是你们找來的渔民,”

    霍金大喜,连忙点头,一把抓过身旁的一名瘦子:“这小子叫胖头鱼,别看他瘦,在水里滑的和泥鳅一样,我们一群人都别想抓住他;还有这个大个,在船上什么事都沒有,架船是一把好手;这个会捕鱼,这个会看天气,前几日我们出去一天一夜,差点把主父偃急死,”

    苏任皱起眉头:“胡闹,就说那几天主父偃心事重重,问他他也不说,你们几个小子搞出这么大动静,”

    “这不好端端的回來了吗,”

    苏任叹了口气:“算了,这一次就饶过你们,若有下一次全都给我滚回蜀中。”

    “啊,你让我们找渔民不就是要出海吗,回蜀中干什么,”

    “那也不是现在,就你们造的这些破船,在浅海还可以玩玩,若是遇上一点问題,连收尸都找不到,”苏任就在沙滩是席地而坐,招呼一群年轻人坐在自己身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话告诉你,我让你们训练,可不是抓鱼,将來这海上也会成为战场,我已经找人准备建造大船,比楼船还大,你们架着大船乘风破浪,去哪海的尽头看看,觉得如何,”

    两句话,便将一群年轻人的心煽动起來。胖头鱼一脸激动:“听说海的尽头有仙山,我们去了找到神仙,给苏长史拿回來长生不老药。”

    苏任笑的前仰后合:“真有长生不老药,你还不先吃了,能给我,”

    一群人跟着苏任一起笑,笑的胖头鱼不好意思。苏任道:“别信那些方士的屁话,这世上就沒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倒是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奇怪的吃食和金银珠宝,只要你们抢得回來,那都是你们的,”

    “真的,”高个的两只眼睛里放出了光。

    “看你财迷样,绝不骗你,只要你们好好练习,等我把大船造出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苏长史,何时能造出大船,多大的船才能在海上走,”

    苏任仰起头,一只海鸟从头顶掠过,迎着海风扶摇直上,很快就变成了小黑点:“我见过最大的船,有五百步长,两百步宽,一次拉的东西,够会稽百姓吃一年,这样的船在海上就和树叶在河里一样,遇见暴风都要小心翼翼,所以说出海的事情要慢慢來,一步一步來,千万不要急,一着急就容易出事,出了事后悔就來不及了。”

    “那么大的船,上面能住几千人吧,”

    苏任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的确有几千人,那船就是漂浮在海上的一座城,开到哪里,那里的人都会心惊胆颤,你们想想,若是咱们有了这样的船,只要我们将船开到别的国家门口,他们还不自动送上金银珠宝和美女,”

    “好,我就要开这样的船,”霍金立刻站起身,振臂高呼,身旁的众人也跟着站起來,发一声喊,扭头冲向大海。

    回到会稽的时候,公孙贺如望夫石一般站在门口。自从李当户和卫青去了军营之后,陆陆续续,和公孙贺能说的上话的人全都走了。诺大一个长史府,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刚开始几天,吃了睡,睡了吃,倒也过的惬意。可时间长了,公孙贺觉得孤单。

    不等苏任的白马停稳,公孙贺伸手便抓住马缰绳:“你可算是回來了,这些天把我扔在这破地方能憋死,”

    苏任笑道:“你可是咱们的大总管,怎能轻离,都走了,就不叫长史府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都出去玩,不带我,还说风凉话,”

    “别抱怨了,怎么样,这几天沒什么事吧,”

    公孙贺摇摇头:“大事倒是沒有,就是这门槛快被踏平了,先是那个越使赵闻,后來就是太守严助,天天來,有时候一天來三遍,都问你回來沒,对了,咱们的严太守还在大堂里呢,”

    “啊,这是死等了,”

    “这几天都这样,大清早來,天黑才走,这里都快变成太守府了。”

    正说话间,严助急匆匆从院子里跑出來,完全不顾及自身形象,一把抓住苏任的手:“哎呀呀,你总算回來了,越地估计要出事,”

    苏任笑笑:“太守莫急,天塌不下來,”

    “能不急吗,越地就要乱了,若是越地一乱,指定会连累咱们会稽,你可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平乱大使,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

    “越人自己乱,对咱们來说是好事呀,再说会稽不是还有黄都尉吗,太守担心什么,”

    “正因为有黄琦,我才担心,他和越人有勾结,万一……”严助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连忙收住,左右看了看,见沒有旁人,压低声音继续道:“我觉得越地的事情和黄琦有关,他的那些郡兵根本指望不上,早不乱晚不乱,你给了他几万石粮草之后,越地就乱了,难道你就沒想过,”

    “我给的是军粮,他黄琦还敢把这些军粮私自送给越人,”

    “有何不敢,又不是沒干过,”进屋落座,严助将自己的坐垫往苏任身旁挪了挪:“后元一年,越人叛乱,我命黄琦平叛,黄琦便给南越部分粮草,让南越退兵,这才沒让事态扩大,此事沒有上报,所以朝廷并不知道。”

    “这……,”苏任惊讶的望着严助。严助尴尬的笑了笑:“哎,会稽城小民少,一万郡兵岂能抵挡几十万越人,为了稳住越人,每年都会送些粮草金钱,用來安定,这一次闽越的胃口太大,迫不得已只能奏报朝廷,苏长史这才來了,此次南越之事,应该还出在粮草上,一定是这样,”

    “既然如此,太守应该立刻命黄都尉派兵控制进入咱们大汉的要道,找我能有什么用,”

    严助回到自己的几案旁,看了苏任半天:“越人之事和你有沒有关系,”

    苏任摇摇头。

    “真的,”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刚來会稽,就能挑起越人混乱,”

    “可我的消息上说,你带來的那个赢公子就在番禺,此事如何解释,”

    “那应该是赢公子搞出來的,”

    “啊,真是你,”

    “不是我,赢公子是赢公子,我是我,我们两个沒关系,”

    严助有些糊涂了:“此话怎讲,那个赢公子不是你的属下吗,”

    苏任笑笑:“我可不敢要这样的属下,不过这次越人之乱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太守可命黄都尉谨守边界,若是越人百姓过來,可以送到沙坪工地,在下已经和主父偃说好,他会妥善安置,若是越人兵马,就地消灭便是,越人内乱到省的咱们出兵平乱了。”

    严助疑惑的望着苏任:“真的不是你,”

    “绝对不是,太守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发誓,”

    “哎,”严助叹了口气:“发誓倒是不用,我就担心,越人之乱,连累会稽,到时候朝廷怪罪下來,你我都担待不起,对了,赵闻向我辞行回南越国了,他言此事你知道。”

    苏任点点头:“他回去其实是好事,太守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严助无奈的笑道:“尽在你的掌握之中,自从你到了会稽,我发现我这个太守好像很不称职,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便上表请辞,你做会稽太守比较好,”

    ...

第430章 建功立业之心

    ();    李当户和卫青也回來了,引得公孙贺很不高兴,看见两人便沒有好脸色:“走了就不知道來看看我,要不回來全都不回來,苏子恒一回來,你们全都回來了,明显是看见苏子恒官大,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李敢一进门便满屋子乱钻,公孙贺伸手揪住李敢的耳朵:“找什么呢,你的两个结拜哥哥都不在,嘿嘿,”

    “他们去哪了,我们只有两个时辰,求公孙大哥告诉我,”

    公孙贺笑着摇摇头:“就不告诉你,让你小子也着急着急。”

    沒理会公孙贺与李敢胡闹,李当户和卫青径直走进后院。苏任坐在树下,身旁摆着茶桌,手里捧着竹简。临來会稽的时候,岳父董仲舒送给苏任一箱子竹简,是孔子修订的《春秋》,里面讲述春秋时期各国之间有名的故事。苏任非常喜欢,可是沒时间看,这几日闲下來,便让黄十三找出來瞅两眼。

    李当户见苏任在看书,手脚立刻轻下來。等走到苏任面前,才发现苏任早就睡着了,胸口已经被口水弄湿了一大片。气的李当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面的茶壶茶杯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屋檐下的黄十三被吓了一跳,猛然间站起身,宝剑已经出鞘。看见是李当户和卫青,又将宝剑还鞘,伸了伸舌头,慌忙就往院子外面跑。

    “站住,”苏任大吼一声:“你这个保镖是怎么当的,我睡着了,你也睡着了,以后再发生这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卫青笑的不行了,瘫坐在台阶上。李当户的脸很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任。苏任咳嗽一声,笑呵呵的给李当户倒了一杯茶,双手捧起,递到李当户面前:“李兄回來了,郡兵训练的如何了,据说越地似乎要乱,正是李兄建功立业的时候,可得多多努力。”

    李当户哼了一声,沒有伸手接茶杯,气呼呼的坐下。苏任不生气,将茶杯放在李当户面前:“看这一身汗,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小弟这就吩咐做饭,这些天李兄和卫青兄弟在军营一定受了不少苦,黄十三,黄十三,你死哪去了,”

    喊了半天,黄十三在院门口露了露脑袋,又消失不见了。卫青忍住笑,起身过來,端起李当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不用忙活了,我们时间不多,一会还要回营。”

    “哦,也是,越人之乱有可能影响会稽,一个是司马,一个是军候,的确不该轻易离营。”

    李当户使劲忍下怒气,瞥了苏任一眼:“越人之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此次越人自乱,正是咱们的好机会,趁着这个机会,派大军进攻,必能收到奇效。”

    苏任看着李当户:“是黄琦让你们回來的吧,他是想试探我的口风,”

    卫青点点头:“黄都尉正在整兵,只要太守下令,立刻就能开赴越地。”

    苏任笑了笑:“是吗,黄琦竟然如此积极,”

    “何止黄都尉,整个郡兵营上下一片战声,士气可用,必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李当户一拳砸在桌上:“只可惜太守犹豫不决,战机稍纵即逝,黄都尉的意思,想让你去劝劝太守,此时正是出兵的绝佳机会。”

    “哎,你们两个都被黄琦骗了,”苏任摇头叹气:“这才去了几天,一口一个黄都尉,当初信誓旦旦的要在会稽郡兵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这下好,到被人家拉拢过去了。”

    “黄琦是什么人,在会稽二十年,和越人沒有联系谁信,早就说过,黄琦奉行的是养寇自保,他才不希望越人被剿灭,出兵不过是个幌子,用來堵你们两个的嘴,顺便从太守和我手上弄到粮草,有了粮草便能左右越人战局,美其名曰智取,实际上是扶持一方打击一方,不至于让越人乱的太厉害。”

    “根据我的消息,战乱的源头南越国尚未开始,若要发展到整个越地都乱起來,继而影响会稽,沒有半年绝不可能,这个时候着急出兵是不是早了些,”

    李当户和卫青对望一眼:“这些事情是你搞的,”

    苏任无奈道:“怎么你们都把这事往我身上按,在你们眼中,我就是那种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

    李当户和卫青同时点头。苏任差点喷血,摆摆手:“行了行了,不说了,第一,黄琦让你们來劝我同意出兵;第二,想要粮草;第三探我口风,若是这几件事,最好免开尊口,如果是回來看看我,那到可以好好聊聊,”

    李当户有些急躁:“你就不能给我们交个实底,”

    “能,如果兄弟,交底沒问題,若你们要告诉黄琦,我绝不会说,现在告诉我,你们是兄弟还是说客,”

    李当户和卫青一愣。卫青道:“自然是兄弟,”

    “那就好,我下面说的话,决不能告诉外人,包括黄琦严助,就连李敢都不能说,”

    “有这么严重吗,”

    苏任一本正经:“有,”

    李当户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说吧,”

    “越人内乱是赢广济搞出來的,他想利用这次混乱培植自己的势力,赢广济你们知道,是先秦余孽,在越地培植自己的势力有什么目的不用我说,所以这次混乱会很大很严重,直到清除那些不被赢广济看好的人为止。”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有反制赢广济的手段,更要利用越人这次混乱,引导越人内迁,要想平灭越人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将越人内迁,让越人变成汉人,才能一劳永逸的消除南面的后患,为了这个大计划,在沙坪建成,还派人去江淮购置大量土地,就是为了安置越人。”

    “本來的打算是出兵一点点的剿灭,既然赢广济给了我们这么好个机会,那就要利用,你们两个盯好黄琦,此人和越人有很深的联系,若到了紧要关头,可先斩后奏,一定要保证会稽的稳定,,只要战火不烧到我们大汉的土地上來,越人的事情不要管,等他们打累了,打不动了,咱们再出手,”

    “这就是你的全部计划,”李当户瞪大眼睛望着苏任:“你是从什么时候准备这么干的,”

    “大概三天前吧,”

    “啊,这也太草率了,”

    苏任摇摇头:“这不叫草率,也并非突发奇想,很多事情要因事而定,就算计划的再好,也赶不上变化快,谁知道会稽已经破败如此,谁知道赢广济一定要跟着來,谁知道越人这么经不起煽动,只有咱们几个同心协力,尽量完成陛下的旨意,替陛下彻底清除南方隐患,那样才能放心北伐。”

    卫青点点头:“兹事体大,要不要给陛下说一声,”

    “嗯,对,必须告诉陛下,”李当户点头复议。

    苏任很无奈:“行,我这就给陛下写奏章,不过这些事情一定要保密,必要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要杀人都行,出了事情有陛下给我便宜行事的圣旨顶着,别怕,”

    李当户和卫青郑重的点点头。苏任忽然笑道:“说了半天了,还沒问你们两个在军营过的如何,领兵的滋味怎么样,”

    卫青笑了笑:“虽然不尽如人意,倒也增长了些见识,比不上苏大哥千人平灭上万山匪,倒也有一战之力,”

    李当户冷哼一声:“什么一战之力,这些郡兵全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这些年被黄琦惯坏了,军纪败坏不说,嫌苦怕累,若放在以前这些人根本上不了战场。”

    “凑合吧,条件如此,”苏任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加紧训练手里的郡兵,我想办法让太守将民营拨给你们一些,在越人的内乱出现在会稽之前,一定要训练出一支能挡住越人的兵马,这是所有计划能顺利实施的前提。”

    李当户和卫青再次点头。

    黄十三低着头端着个大托盘进來,上面放了些小菜和肉块。苏任看了他一眼:“李敢吃了沒,”

    “正在和公孙大夫一起吃。”

    “那就好,”

    有了苏任交底的话,李当户和卫青这顿饭吃的格外舒心。撕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卫青道:“忽然听见越人内乱,还以为就要上战场,正在高兴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要來了,现在才知道,原來苏大哥就沒打算出兵。”

    李当户摇摇头:“还是子恒想的周全,贸然出兵的确对我们不利,会稽就一万兵马,若是折损,谁知道越人会怎么祸害我大汉百姓,子恒的法子稳妥的多。”

    “专心吃饭,别怕马屁,”

    卫青笑了笑,四下看了看:“怎么不见淳于先生,他老人家又出去行医了,”

    苏任点头:“老头子是个心善的人,会稽缺医少药,不少百姓得了病不敢看,淳于先生带着他的徒弟们东奔西走,好几天都见不到人。”

    “老先生上了年纪,这样劳累对身体不好,”

    “是呀,所以我准备在长史府左近找座屋子,在大门上写上免费行医四个字,也省的淳于先生四处乱跑寻病人,让病人來找淳于先生,不但免了老先生奔波之苦,也能让那些病人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好医官,”

    ...

第431章 闹人的蚊子

    ();    赢广济坐在一座茅草屋里,耳边嗡嗡的蚊子声让他心烦.越地蛮荒一点都不假,除了那些臭烘烘的越人之外,还有一天到晚围着你打转的蚊子,都十分让人讨厌。

    荆棘坐在赢广济对面,一手提着装着酒的水袋,一手攥着宝剑:“你好像失算了,苏任并没有上当!”

    赢广济皱着眉:“我本就没打算让苏任干什么,也就没有失算之说,越人胆小,不能当机立断,所以才会搞得满城风雨,让对手有了准备,这和苏任没有半点关系。”

    “噢!是吗?你真是这么想的?”荆棘一脸的疑惑,望着赢广济淡淡的笑了笑。

    “你觉得呢?”

    荆棘摇摇头:“我也觉得是这样,呵呵呵!”

    赢广济瞪了荆棘一眼,挥起衣袖想要将耳边的蚊子赶走。茅屋建在一棵大树上,离地面有一丈,大树后面有根绳索,这就是他们进出房间的路。荆棘本来是悄悄跟踪赢广济来到越地,没想到很快就被人家发现了,便赖在赢广济身边不走了。

    对于这个自动送上门来的保镖,赢广济明知道是探子,依然留着也有自己的考虑。他相信苏任一定在监视他,当然不是荆棘这种顾头不顾腚的家伙,与其让苏任将自己看死,倒不如留个空子,必要的时候还有掩护作用。而且,荆棘的武艺没得说,有什么危险,他不相信荆棘会袖手旁观。

    远远的看见林荫道上过来一群人,十几个赤身**的越人,抬着一张滑竿。上面是个中年人,不胖倒也不瘦。离得近点,能看清那人的脸,赢广济一阵恶寒。好好的一个人,长这么一张脸真是糟蹋了他的身份。朝天鼻,招风耳,前凸的一张大嘴,也不知道他父母是怎么造出来这么个残次品。

    荆棘笑道:“你的同伙来了!”

    赢广济冷哼一声:“笨蛋而已,我要有这样的同伙,早就宰了!”

    “哈哈哈……”荆棘大笑:“别说的这么绝对,好歹也是南越国相,无论大国小国,能做国相就说明有些脑子。”

    “哎!”赢广济叹了口气:“南越真的是没什么人,才让他做国相。”

    南越国相吕嘉,本是西殴酋长,赵佗自封南越王之后,极力拉拢周边土著,以求巩固自己的势力。西殴吕嘉便主动上门归附,赵佗欣然接受,赏赐大量田产和金钱,不久将吕嘉找来番禹,任命为国相。在赵佗时期,吕嘉可谓兢兢业业,治理地方也有一手,逐渐让南越富强起来。

    赵佗死了之后,赵胡即位,吕嘉一时权势熏天,逐渐有了非分之想。赢广济突然出现,吕嘉似乎看到了希望,然而他又犹豫不决,担心自己控制不了南越,担心赢广济不是真心实意,担心大汉会从中作梗。各种各样的问题,让吕嘉一下子老了十岁。

    到底是越人,虽然锦衣玉食这么多年,爬树的本事倒是没丢。也不用人扶,也不用人帮,吕嘉三两下便上了茅屋,一眼就看见荆棘,稍微愣了愣。

    荆棘呵呵一笑:“行,你们谈,我先走了!”翻身落到地面,拍拍屁股钻进了旁边的树林。

    吕嘉望着荆棘消失的背影:“他是谁?”

    “一个朋友!”赢广济坐回自己的座位,挥手驱赶恼人的蚊子:“你来何事?”

    “赵宇即将回来,我们商议的事情可以进行了!咱们说好了,此事成了之后,南越国是我的,至于闽越、东瓯、雒越,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赢广济冷冷道:“这次确定没问题了?”

    “赵宇乃是飞虎军统领,飞虎军负责拱卫皇城,只要他出手,一切顺理成章。”

    “好吧!但愿如此,不过我提醒你一件事,给自己身边增加些人手,跟你来的这几个笨蛋可保护不了你的安全,还有你说的那个赵宇,虽为大将,却不能整天带着大军到处跑,防备着总是好的。”

    “什么意思?”赵宇伸手挖着自己的朝天鼻。

    赢广济看着感觉自己就要吐了,连忙转过脸去:“一旦开始,你们就没作用了,有些人只希望看见叛乱起,不希望看见叛乱停!”

    “谁?”

    赢广济笑笑:“你没必要知道,不想死的太快,就按照我的做,一定要将赵胡控制在手中,他是你们活命的本钱。”

    吕嘉的一张脸扭曲成奇怪的样子,更显的难看。赢广济没有明说,吕嘉知道问不出来,不过他准备接受赢广济的建议,无论什么情况,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苏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了个身继续睡。在沙坪的时候,天天干活没觉得有多累,一回到会稽城,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了。干什么都无精打采,老是打盹,躺在榻上一会就能睡着。公孙贺以为是病了,找来淳于意替苏任诊治了一番,老头子气呼呼的指着公孙贺怒道:“这小子壮的像头牛,耽误老夫时间!”

    苏任说话算话,那日李当户和卫青走了之后,便将开医馆的事情交给了公孙贺。公孙贺也是闲的无聊,有事做正好,没用两天,医馆便开在了长史府的左邻。

    一座不大的屋子,有几有榻,最让淳于意满意的是,挨着后墙放着一排排的小柜子,里面装的全都是各种能找到的药材。为了淳于意的这个医馆,公孙贺几乎买光了会稽所有的药材。

    一巴掌拍在苏任屁股上,公孙贺怒道:“快起来,睡懒觉害得我们担心,还让淳于先生骂了我一顿,这人情你的领!”

    公孙贺出手很重,苏任被打的啊一声,从榻上蹦了起来,揉着自己的屁股:“你,你竟然打我屁股,离我远点,没想到你有这嗜好!老黄,以后这家伙不准进我房间!”

    公孙贺哈哈大笑:“就你这样的送给我我都不要!”

    “出去!赶紧出去!”苏任连连推搡,公孙贺大笑着扬长而去。

    苏任长出一口气。好男之风在大汉并不算什么事,连皇帝刘彻和韩焉都不清不楚的,何况别人?苏任一阵恶寒,慌忙寻找自己的衣服,今日得多穿一点,务必将自己捂的严实一点。一下午没再见到公孙贺,苏任这才稍稍放心。

    黄十三一身劲装:“先生,及时雨有要事禀报!”

    “人呢?”

    “老地方!”

    “走!”

    出了后门,确定没人跟着,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那户挂着灯笼的小屋前。黄十三轻轻敲了敲门,阿巽开门将两人放进去,又对门内两人使个了眼色,这才急忙跟上苏任。

    苏任今天穿的多,路上走的急了些,浑身上下已经见汗。阿巽疑惑的望着苏任:“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热了些!有何要事?”

    “哦!番禺的人送回来消息,吕嘉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动手,看样子是在等赵宇回去;南越王赵胡也派人四处调兵,正在往番禺集中,叛乱一触即发。”

    苏任点点头:“南越百姓什么反应?越人其他几部有没有什么动静?”

    “越人百姓还好,越人内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都能很快平息,除了番禺之外,其他地方的人都没有惊慌;闽越王动作最多,联络西殴和雒越有瓜分南越的企图。”

    苏任笑笑:“无诸的想法很好!南越的事情暂时不用操心,派人去搅乱无诸的计划,若让他们联合起来,还真不好说结果是个什么样子!”

    “先生的意思是……?”

    “两个字破坏!”

    “喏!”

    苏任想了想,又问道:“赢广济和荆棘在干什么?”

    阿巽笑了笑:“赢广济与吕嘉联手准备叛乱,就住在番禺城外的树林里,荆棘已经被人家发现,倒也没怎么样,便一直跟着赢广济。”

    “呵呵!这样最好,没头没脑的跑去林莽很危险,他们两个在一起没什么问题!”苏任点点头:“进入番禺的路探的如何了?这是件大事情,万万不可耽搁,能不能平灭南越关系都在此事上!”

    “属下明白!另外……”阿巽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喏!”阿巽连忙施礼:“赵宇已经归国,此人多智,且拥有兵权,以吕嘉恐难控制此人,此人很有可能会成为最大变数,要不要……?”

    苏任想了想:“他身边有我们的人吗?”

    “有!金眼彪在其亲兵营中,小养由基也已经进入飞虎军,只要先生下令,除掉赵宇易如反掌!”

    “不错,这件事做的很好,每人身边至少安排两人,相互辅助,无论是动手还是撤退,有个照应,今后此类事件,照此办理!”

    阿巽心中一乐,连忙答道:“喏!”

    从阿巽那里出来,差不多到了后半夜。已经进入盛夏,一天到晚闷热难当。特别是晚上,不但热,蚊子还多且大,叮人之后,好几天都难以消肿。一同从长安来的人中,好几个都因为被蚊子叮咬而生病。苏任对此格外重视,流行疾病多数就是这么引起的,若不能根除这些蚊虫,对他们很危险!

    “啪!”伸手拍死一只大蚊子:“也不知道淳于先生研制的驱蚊药怎么样了?蚊子可不是好东西!”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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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大将军介绍:
谁说古代就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时代?谁说古人就是淳朴厚道的代表?谁说古人的智慧和眼光没有我们远大?
苏任来到大汉,被大汉朝坑了!刘彻坑他他忍了,卫子夫坑他他也忍了,卫青、霍去病一起坑他他还忍了!
匈奴凭什么坑我?高句丽凭什么坑我?长条岛上的野人都想坑我?那就忍无可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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