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武勇与智慧
(); 韩硕身先士卒,他认为一个将军必须身先士卒,只有这样才会得到手下的拥戴。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最将军,韩硕不怕死,他更认为自己死不了,虽然他身边不足一百人,却非常坚信凭借这点人,就能灭了对面的那些乌合之众。
已经马车做成的寨墙,好像又加高了一些,上面还弄了树木和麻袋。韩硕微微一笑:“准备的还挺充分,就凭这岂能挡住大爷?杀!杀一人赏金十两!”
再一次动用金钱攻势,听到的无不脚下加快节奏,就算不是韩硕的手下,话听了也会高兴半天。有弓箭手掩护,人数占优,没人怀疑自己打不过对面那些人。只要自己在战后不死,即便没有十两金子的赏赐,也不会少。
郭解被安排在韩硕身后,刘宏的心思郭解无比清楚,明摆着就是韩硕死了他死,刘宏留在最后捡便宜。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跟着韩硕继续往前,他们的身后是五百淮南精锐,还有弓箭手,只要让刘宏觉察到一点不对劲,刚刚还是射向苏任的箭矢,立刻就会落到他们头上。
回头眼,郭解尽量背靠大树,他不防备前面的敌人,却防备后面的队友。
对这一切刘宏清楚楚,忽然觉得韩硕其实挺不错,至少韩硕在他面前不耍心眼。郭解对自己言听计从,却总是提防着自己。杀郭解和韩硕并不是淮南王的主意,是刘宏见到这两人时,临时做出的决定。父王刘安要干什么,刘宏清清楚楚,要想成事,必须先让长安乱起来,越乱越好。
苏任是皇帝的宠臣,毒杀了代王却升官,还被派去会稽躲避,足见皇帝对苏任多么优待。韩硕是韩嫣的堂弟,这家伙是韩嫣着重培养的对象,因为他知道皇帝的目标是什么。还有郭解,他算是馆陶公主府的第一门客,武艺高,有胆气,此人是馆陶公主准备伸手军队的暗子。
就这三个人,无论谁死了,都会让长安抖一抖。若三个人都死了,岂不是长安就要地震了?这一次,跟着苏任来的还有另外几个长安纨绔,更有皇帝宠妃的弟弟。这么多人一起出事,长安自然热闹非凡。
弓箭手有条不紊的放箭,一轮一轮,硕已经和对手交手,队率大喊一声:“停!前进!”
刘宏一伸手,队率连忙抬起手:“听!预备!”
刘宏转过脸,对弓箭手队率道:“你们留在最后,步卒上去,先杀苏任,再清除所有!”
步军校尉抱拳拱手:“诺!”
霍金隔着马车将一个家伙的手剁了下来。那家伙刚伸出手,准备翻过马车,没想到霍金的长戟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的手上,立刻坐倒在地,一边大声哀嚎,一边寻找自己被砍掉的手。这一次的进攻果然很凶恶,敌人不要命的往马车外面挤,自己的弓箭手没有人家多,只能躲在暗处放冷箭。
“大哥!可以了吗?”霍金大喊。
苏任趴在马车后,静静的面的厮杀,都是他的护卫,死一个心便疼一下。可是敌人的大队还没有上来,这时候将秘密用出来效果不明显,还容易打草惊蛇。黄十三任摇了摇脑袋,冲霍金大吼:“不行!”
霍金没有再问,转身继续砍杀。他和石宝配合的相当默契,霍金的长戟是大开大合的路数。石宝在元山学的是阴狠,一个一扫一大片,一个挑那些漏网之鱼招呼。两人防守的面积很大,却没有一个人越过防线。
敌人越聚越多,李当户扭头任一眼。苏任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一笑,转过身对李当户道:“解了吗?”
李当户点点头。
“射他!让我的箭术!李将军的箭术可是天下第一,你可别给你父亲丢脸。”
李当户伸手摘下背上长弓,从箭壶里取出一支长箭,一使劲将弓拉满,两眼紧盯郭解,食指一松,箭矢流星一般飞了出去。越过厮杀的人群,从一个家伙的胳膊下钻过,直扑郭解面门。
苏任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根箭矢,想起后世的那些射箭比赛,十米远的靶子竟然还会脱靶,真让人好笑。冷兵器还是最原始的好,越原始越能锻炼人的心思。随便在古代抓一个弓箭手,放在现代都很有可能进入奥运会。
“噗!”箭矢钻进肉里,一个人影应声而倒。
李当户脸一红,不好意思再。苏任拍拍李当户的肩膀:“还是差些火候,不过比我强多了,这一箭足有五十步,还能射穿一个人,离目标不过半个身子,已经很厉害了。”
李当户重新拿出一支箭:“我再射一次,这一次一定射中。”
苏任摇摇头,示意李当户面。郭解很机灵,身旁的一名亲卫被射倒之后,立刻躲到了人群中不见了踪影。能成为一方豪杰,没有对危险的感知,岂能活的长久?
刘宏终于露面了,苏任大喜。三家的正主全都到齐,说明他们的伎俩已经用尽,剩下的便是强攻,一共九百人,围攻二百人,力量悬殊很大。自己这边的伤亡增加很快,就连霍金和石宝控制的那一段也没有刚才那般坚实,隐约间有被攻破的危险。
“开始!”苏任冷冷的说了一句,黄十三大喊一声:“进攻!”
霍金长出一口气,一戟将面前的敌人逼退。石宝已经将箱子打开,抱起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往火把跟前凑。十几个箱子,每个都放在火把旁边。李当户宝的举动,对石宝怀里那个黑色的东西很有兴趣,虽然不大却很重,还有一根长长的火绳垂下。
“那是什么东西?”
苏任回答道:“我把它叫炸弹。”
“炸弹?”
就在两人说话的瞬间,石宝已经点燃了火绳。火绳烧的很快,弯弯曲曲的变成灰烬。不等火绳烧完,石宝用上全身的力气,将怀里的黑东西扔了出去。
“轰!轰轰……”第一波十一个,连续传来十一声巨响。在石宝扔出手里东西的那一刻,抵挡在第一线的苏任护卫立刻躲到了马车后。
李当户惊呆了,长大嘴巴,瞪着眼睛。刚刚还密密麻麻的敌人,忽然间出现了十一个能空地,尸体和伤兵以炸弹的落点为中心,向外蔓延,方圆三丈之内,几乎变成了鲜血的海洋。
惨状并没有停止,等第一波炸响,第二波又从天而降。那里人多往那里仍,那里攻的凶猛往那里扔。接二连三的爆炸,让进攻者摸不着头脑,不少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还想过去很快他们也尝到了滋味。
李当户愣了半天:“这,这就是炸弹?”
“对呀,会爆炸,还是个蛋形,所以就叫炸弹!”
“怎么爆炸的?里面装的什么?”
苏任一笑:“秘密!”
刘宏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吓了一跳,当他己人的伤亡后,想到的第一个词便是,老君观天罚。根据温水百姓的叙述,那一次的天罚,让侯建和刘文的五百人顷刻间灰飞烟灭。难道说苏任已经知道了怎么控制天罚,或者说那天罚本就是苏任弄出来的?
郭解也想到了一件事,横门天罚。这一次的事情和那一次虽然不一样,效果却惊人的相似。横门坍塌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巨大的响声,飞溅的石块。虽然这一次的比较小,实际情况却一模一样。
韩硕正冲的起劲,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强劲的风将韩硕扑到在地。等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自己的手下被打得千疮百孔,有些人的脑袋都不见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就在自己背后,烧焦的味道钻进鼻孔中。
霍金哈哈大笑,指挥着石宝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扔。一边扔一边高声挑衅:“来呀,怎么不来了!刚才不很厉害吗?现在变娘们了,哈哈哈!有本事再上来,我怎么炸死你们!”
一声接一声的爆炸,不断的在身边响起。即便是没死的人也觉得心惊胆颤。任凭韩硕和郭解呼喊,再也没人敢冲上去。有些家伙甚至哭天抹泪的跪在郭解脚下:“师傅,不能去了,这是天罚!凡是和苏任过不去的人都会遭天罚!”
郭解一脚将那个家伙踢开,扭头宏。刘宏也很无奈,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见到自己的手下也有些胆怯,只得叹了口气。
苏任忽然从马车后面站出来,对李当户道:“就趁现在,杀出去!”
李当户呛啷抽出宝剑,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冲……!”
“杀……!”兴奋异常的护卫和军卒呐喊着冲出马车围成的临时寨墙,冲向比自己多一倍的敌人。
公孙贺瘸着腿,举着剑,一瘸一拐的往前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淳于意摇摇头,示意自己的两个徒弟将公孙贺重新拉回马车。公孙贺大喊:“放开我,这时候我岂能留下!”
第403章 迎着太阳前进
(); 卫青足足等了一个晚上,无论前面的战斗打的多么惨烈,他一直躲在暗处,纹丝不动。 . d t . c o m直到刘宏将所有的步卒全都派出去后,他觉得机会来了,现在树林里只剩下一百多弓箭手。
李当户不愧为将门虎子,经常跟随李广出外游猎,虽然只在李广的军营中做个小小的队率。但是真的上了战场,就能当户和韩硕的区别了。李当户并没有身先士卒,而是和自己的亲卫形影不离。虽然人数不多,力量也有限,却在敌人之中左冲右突,将本就如惊弓之鸟一样的敌人搅合的不成样子。
比起李当户,霍金就要差一些,仗着自己兵器长,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若不是石宝领着人跟在他身后,说不定这会就被人家包围了。和李当户比,霍金完全是胡冲,那里人多往哪里冲,没有丝毫章法。
苏任摇摇头,对黄十三道:“吧?这就是差距,为什么将军的儿子还是将军,而百姓的儿子永远是百姓了吧?”
黄十三摇摇头,一脸向往的望着霍金和石宝。苏任知道自己对牛弹琴了,摆摆手给黄十三一个机会。十三兴冲冲的冲进敌阵,转身背手溜溜达达的爬上自己的马车。里面的药味很浓,受伤最重的几个人被安排在这里,连公孙贺都被挤了出来。
刚才公孙贺逞强,稍微长好的伤口,又出现了反复,淳于意正替他处理。见苏任爬进来,公孙贺立刻来了精神:“放开我,我要下去,要和兄弟们一起杀敌!”
苏任冷笑一声:“行了,别装了,不想以后变成瘸子,就老老实实的坐好。”
“啊!会变成瘸子?”
“你为呢?人的骨头最难生长,若是断了,重新长起来很麻烦,一不小心错了位,可不就成瘸子了。”
公孙贺连忙规规矩矩的最好,问淳于意:“淳于先生,我不会变成瘸子吧?”
淳于意笑笑:“不好说,若你再来这一次,倒是很有可能!”
“不会了,再不会了!”
苏任对淳于意深施一礼:“这一次多谢先生,若没有先生和几位小先生同行,这一次不知还会有多少兄弟丧命,小子替那些受伤的兄弟感谢先生和诸位小先生。”
淳于意见苏任说的真诚,也拱手道:“苏长史客气,苏长史的医术老朽佩服,有苏长史在,老朽不过干些小事!”
苏任笑笑:“淳于先生说笑话了,我什么道行自己清楚,比起先生不值一提,当年家师曾言,我学东西只学皮毛,很多东西都让我糟蹋了,家师临终前留下的一个宝物,这次碰见先生知道他该归先生,等我回到长安,便送给先生,希望先生能用得上。”
“哦?什么宝物?值钱吗?”公孙贺一听两眼放光。
苏任瞪了公孙贺一眼:“你就知道钱,这东西给你你都不要,若是给淳于先生,那可是绝对的宝物。”
淳于意也被苏任说的好奇心大起,明知道苏任想用什么宝物将自己留住,也只能认了:“如此,老朽可就记下了!”
“一定一定,绝不食言!”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东面的天空出现了一丝白光。苏任放心大胆的要求淳于意和公孙贺去山顶。鄱君山虽然不高,却是附近最高的一个土包。浑身被露水打湿,被风一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金色的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云雾缭绕,蔚为壮观。
公孙贺坐在一块大石上,翘起自己的伤腿,感叹道:“若是有壶酒就更好了!”
淳于意道:“你的伤尚未痊愈,不可饮酒。”
公孙贺不服:“在洛阳的时候,那个什么匈奴太子的手都快断了,苏子恒还用酒浇,我这点伤也得有点酒。”
苏任闭上眼睛,感受太阳的微暖:“情况不一样,那是消毒,你现在喝酒,引起血管扩张,伤处容易内出血,的确对你的伤不利。”
“你什么都有道理!”
淳于意听出了些门道:“血管?苏长史的意思是,人的血在身体里是通过管道流动的?”
苏任睁开眼睛,点点头,指着山下:“我们的身体就和这大地一样,骨头便是坚硬的石块,眼睛为日月,脏腑就是那远处的城镇,血液就好比道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通过血管将各个脏腑需要的东西运送过去。”
淳于意哈哈大笑:“《山海经》中有言,混沌初开盘古氏以血肉化山川,以双眼为日月,以经络为河流,老朽本以为这些都是故事,听苏长史这么一说,竟然真有其事?”
苏任摇摇头:“盘古以身体化万物,那是骗人,我刚才说的只是一种比喻,先生若觉得说不对,找具尸体打开一。”
“呃!”公孙贺一阵干呕。
淳于意若有所思的任:“难道……!”
“别说什么死者为大,这么做对死者不尊敬之类的话!这叫科学,和刚才我们用的那炸弹一样,都属于科学。”
“科学?”
“科学者,分科而学,医术兵法政事数算,甚至于查案审案厨艺都可以进行分类,就拿医术来说,有内科外科妇产科骨科耳鼻喉科,甚至身体里的脏器都可以专门研究,胃肠肝胆心脏脑袋,无论那一项研究起来都其乐无穷。”
一大堆新名词和苏任的阐述,让淳于意和公孙贺觉得自己身边坐的不是人,而是妖怪。
赢广济咳嗽一声,出现在众人身后:“这话听起来不像医官,更像是屠夫,将人**,挖出一个个器官,掏出一块块内脏,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你比我狠!”
苏任瞪了赢广济一眼:“不懂就不要乱说,这是科学,是为了研究,只有将一件事物,才能对他做出正确的判断,医术自然也是一样。”
公孙贺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摆摆手:“等等,你刚说什么耳鼻喉,这些有什么研究的,长在外面一眼就能。”
“是一回事,知道原因是另一回事,我问你,人为什么要长鼻子?”
“呃!没鼻子,这张脸多难公孙贺词穷,只能胡搅蛮缠。赢广济嘴角一撇:“鼻子是用来呼吸的,在我们的嘴忙着吃饭或者说话的时候,用来呼气吸气。”
“对对对!就是!”公孙贺立刻来了精神,连忙符合。
苏任却摇摇头:“那你可以试试,在你说话的时候,鼻子能呼吸吗?不用太难,说一百字就行,哪怕数数都可以!”
公孙贺立刻开始试验,数到三十的时候,已经感觉自己快没气了。数到五十,脸已经红了。苏任扭头望着赢广济和淳于意,两人也在试验,只不过不像公孙贺那般大声。
当八十九这个数字出来后,公孙贺放弃了,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指着赢广济:“你害我!这哪能继续呼吸!”
赢广济也皱起眉头。淳于意手捋须髯:“苏长史刚才所言,人的身体就好比着这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任何东西都有他的作用,我想这鼻子绝不是仅仅为了美观才长到我们的脸上的吧?”
“淳于先生说对了,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作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庄稼要在春天播种,秋天收获,水往低处流,树往高处长,东南风来天气见暖,西北风至该添衣服,这些平常的不能平常的事情,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为什么会是这样?”
“《列子?汤问》中有这样一个故事: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孔子不能决也!你们想想到底什么时候太阳离我们近?”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正如苏任所言,沧沧凉凉,一点温度都没有,红彤彤的挂在天边。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太阳,慢慢升起。苏任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欣赏眼前的美景。一片金黄,无论是远处的村镇,还是近处嫩绿的树林,就连那行走在官道的上路人,也披上了金黄色。
苏任没想过给这些人灌输地球太阳系宇宙的理论。就算说了也一定没人信,倒不如现在这样,自己提出问题,让他们去发现,自己去琢磨,或许这个问题过上几百年,便会有人恍然大悟。人都是好奇的,只有他们自己想要弄懂的时候,动力才最大。
霍金纵马而来,浑身的血,太阳一照更加红了,远远的便能闻见令人厌恶的血腥味。大好的美景全被这小子破坏了,苏任捏着鼻子,猛然将脑袋凑到还在发愣的赢广济面前:“鼻子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嗅觉!”说罢扬长而去。
“大哥,我们赢了,杀敌二百余,俘虏一百多,余者四散,李大夫和卫青大哥正带着人追呢!”
苏任点点头:“行!派人去告诉他们,别追的太远,适可而止,咱们赶路要紧!”
第404章 一场宴会引起的愤怒
(); 张广昌来了,来的恰到时候.既不是战斗开始之前就越过衡山国的边界,也没有在战斗结束后等好长时间突然出现。当苏任的人马在鄱君山露头的时候,张广昌亲自带领一队人马,前来迎接。
张广昌看上去不像个将军,更像个文士,那一身铠甲穿在他身上有点沐猴而冠的意思。面白无须,一张脸很清秀,铠甲有些大,晃里晃荡的。腰下的长剑也太长了些,根本不是用来杀敌的,和那些文士腰间的长剑一样,就是个样子,上等身份的代表。
跟着张广昌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这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张广昌没有向苏任等人介绍此人,但苏任看的出,这少年来头不小,就他身后的几个亲卫,比张广昌身后的人看上去更勇猛。
“会稽长史,拜见张将军!”苏任很谦虚,先行下马,站在路边对张广昌行礼。
张广昌连忙欠身:“苏长史见谅,我等来迟,若是苏长史在我衡山国出个什么事情,我家大王如何向陛下交代?”
“承蒙陛下洪福,此次倒也有惊无险!”一挥手,霍金跑过来,苏任一挥手:“将那些刺客交给张将军,请求衡山王处置!”
“这!呵呵呵!”张广昌一笑,连忙拦住:“此时恐怕不妥,必定这些刺客并未在衡山国行凶,我家大王也不敢越权。”
“那这鄱君山属于哪里?”
“此处南面是我衡山,东面乃是九江,北面是汝南,西面是南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鄱君山恐怕就不在任何一家的地界上。”
“哦?这么说来,这山便无主了?”
张广昌笑了笑,不说话。公孙贺大怒:“你们这群家伙,没出事就一切好说,出了事就不是你们的地盘了,既然没人要,那就收回,我这就给陛下写信,让他派人收回鄱君山,免得你们放着好端端的山lang费了。”
苏任一笑:“不用收回,既然没人要,那就将此山改名,叫勇士岭,纪念这次我们战死的兄弟,明日找人在这里立碑,派人看守,就当这里是那些死去兄弟的坟茔了。”
“这个办法好!陛下也应该赞成!”公孙贺点点头,表示同意。
张广昌面带微笑,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鄱君山本就不是他们的,这些来自长安的纨绔爱怎么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省的给自己添乱。
李当户有些生气,这个张广昌是个典型的笑面虎,一看就知道此人城府很深,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三两句话便将衡山国推得干干净净。既然苏任和公孙贺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作为同党即便有不同意见也得等没有外人了再说。所以,李当户打断了两人的构思,咳嗽一声:“俘虏怎么办?若是要送回长安,恐怕走不到洛阳就一个活的都没了。”
“那就就地解决!”
苏任这话说的很有力,掷地有声。杀俘不是什么大事,想当年秦赵大战,秦将白起一战坑杀四十万赵军,回到秦国之后反而被当成英雄一样对待。这里才区区一百多名俘虏,杀了也就杀了。再说这些人已经不适合再留着了。
李当户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有一个我觉得还是要看看。”
“有一个,谁呀?”
卫青押着五花大绑的韩硕上前。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李当户指着韩硕,对苏任和张广昌介绍:“此人乃是上大夫韩焉的族弟,若是杀了,陛下也会为难。”
张广昌身旁那个少年突然插话:“死于乱军之中,有什么难交代的?何况这事还是他们挑起的,盖都盖不及,怎么会张扬开?”
苏任欣赏的点点头:“这位公子说的对,这家伙就是个蠢蛋,就算咱们不杀,他也别想活着回到长安。”
卫青点点头,押着韩硕便往下走。韩硕害怕了,不断挣扎,嘴里的麻布已经被血染红,两只眼睛里流露出祈求和惊恐。没人在乎韩硕的死活,既然衡山王的人已经出现,那就说明从现在开始,在衡山这段时间一切都没有问题。
张广昌做了个请的姿势,苏任当仁不让走在前面,他是客人,更是皇帝派出去来的,身后站的不是老虎,而是条龙,即便是衡山王亲来,也得是苏任在前。
张广昌的营地紧挨着淮河。船已经准备好了,别说二百人,就算是再来二百人,张广昌准备的船只也能运的完。苏任等人第一批过河,走进军营全都深吸一口气,来的人还真不少,看营地的面积人数就不下三千。专门在营寨的东北角开辟出一块地方,留给苏任等人居住。
知道苏任他们昨夜酣战一夜,进了营便先让休息,对于这样的安排苏任很满意。躺在松软的床榻上,盖着偷香气的被褥,这一觉苏任睡的很舒服。若不是肚子有些饿,他绝不会离开暖烘烘的被窝。
黄十三揭开帘子进来:“先生,张将军派人来请您赴宴。”
苏任点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哈欠,昨夜几乎没有睡觉,这一觉从大清早睡到太阳落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黄十三将一件披风帮苏任披上,苏任回头笑笑,裹着披风往张广昌的大帐走。
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张广昌和早上见到的那个少年之外,还有一些军官,全都是五大三粗的家伙,一个个身材魁梧,样貌凶悍。李当户、公孙贺、卫青等人已经来了。令人奇怪的是赢广济竟然也有一席之地,而且与那少年相对而坐,反倒是苏任的座位在赢广济的下手。
苏任大大方方的和众人见礼,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上手是赢广济,下手是卫青,单从坐席的安排上就能看出,张广昌下了一番功夫。
张广昌端起酒杯:“诸位,苏长史南下会稽,为我大汉建功立业,经过咱们衡山国,大王下令定要进到地主之谊,今日这里没有什么将军,也没有长史、大夫,咱们今日只喝酒,替苏长史接风洗尘,来,满饮此杯!”
众人连声附和,一起饮了酒。苏任真的是饿了,放下酒杯立刻开吃,有什么吃什么,不挑肥拣瘦。以苏任的名头作为开场白之后,大家似乎忘记了这场酒宴的初衷,一个个对赢广济嘘寒问暖。赢广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话风湿风趣幽默,将宴会的气氛调节的很好。
李当户皱着眉,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睛不断的往苏任这边瞟。见苏任只顾着吃,眉头皱的更深了。苏任一阵胡吃海喝,好久长直身子打了一个饱嗝,一声不吭的出了大帐,李当户连忙跟了出来。
深吸一口潮湿的空气,浑身清爽,找了个地方,解开裤子开始方便。一回头发现李当户站在自己身后,苏任笑了笑:“怎么?你也出来上茅房?”
“那个赢广济算什么东西,竟然坐在你之前?”
苏任一边提裤子一边道:“吃饭就吃饭,管那么多干什么?之前之后,难不成他就吃的比我多?”
“不是这个道理!”
“管他什么道理,咱们只是路过,吃饱喝足休息好,明日上路就是,衡山王要玩火也与咱们无关。”
“可……!”
“别可不可的,要是吃饱了就回去休息,若没吃饱再进去继续吃,今天的菜还不错,应该花了不少功夫。”
李当户叹了口气:“没胃口,衡山王如此明目张胆,想干什么昭然若揭,看到这些,我就吃不下去。”
“那就陪我走走吧,吃的太饱,要消消食!”
没再进大帐,两人借着月光,在军营里漫无目的的溜达。军卒们得到了张广昌的吩咐,两人所过之处没有任何阻拦。即便是后营囤放粮草和兵甲的地方,也可以随便出入。
李当户一直闷闷不乐,走了一会便停了下了。苏任摇头苦笑:“说起来,衡山王还是害怕,想要找个同盟而已,咱们既然是陛下的人,同盟自然就是赢广济他们。”
“那也不能明目张胆!”
“这里是衡山国,更是军营,谁敢说出去?当着咱们的面就是看看咱们的反应,若咱们现在就挑明,别说离开衡山国,就连这军营都走不出去。”
不等李当户说话,苏任接着道:“衡山王虽是大王,上面还有朝廷,左近更有想要吞并他的淮南王,每时每刻都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的小心翼翼,忽然间有个强援,岂能不抓住?”
“这是饮鸩止渴!”
“毒死总比渴死好!”
“不行,此事决不能这么算了!”李当户说完,转身直奔大帐。
苏任一把抱住:“你若是想害死这些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就去,这里是衡山国不是长安,你也没在陛下身边,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想的那么简单,事情做就了是,不用大声嚷嚷出来,咱们不是还没到衡山国都吗?”
李当户停止了挣扎,看着苏任:“你准备如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要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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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世子的哀告
(); 消息,衡山王刘赐一直在等消息。 虽然他不及淮南王这个哥哥,对于衡山国还是有相当的话语权。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上那根被磨平的竹简,刘赐咬着嘴唇半天都没说出话。一旁伺候的仆人悬着心,每当这个时候就预示着有坏事发生,紧跟着就会有人遭殃,这是刘赐特有的一种表情。
“去把卫庆给本王叫来!”
“诺!”仆人答应一声,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逃也似的跑了。
卫庆来的很快,急匆匆的跨进刘赐的书房,不等卫庆行礼,刘赐立刻将手里的竹简扔给卫庆:“先个再说,没想到呀,真没想到,他们竟然提前下手了,早知如此,真不该派兵去!现在倒好,摆明了要袒护那些人,王兄一定会怪罪的!”
卫庆将竹简上的字本就没有几个字,快。将竹简轻轻的放在刘赐案头,道:“这是好事!”
刘赐苦着脸:“本王怎么这件事好在什么地方?”
卫庆道:“朝廷派人远来,作为我们理当迎接,这是礼法,既然苏任自己解决了这件事,淮南王就更怪不到我们身上,退一步讲,即便淮南王真的想要因此事向朝廷诬告,咱们也派人迎接,既然此事不是发生在我衡山国地界,不知大王担心什么?”
“我是担心这些人一次不成再来第二次!下一次可就真的在我衡山境内了!”
卫庆笑着摇摇头:“大王多虑了,九百人偷袭二百人尚且失败,还被人家抓住一百多人,此事已经惊动天下,淮南王不会蠢的再来一次。”
“当真?”
卫庆深施一礼:“大王尽管放心,下臣愿以性命作保!”
刘赐长出一口气:“哎!这一次算是侥幸呀,派人知会张广昌,让他尽快将这些人送出国境,本王不想整日这般提心吊胆了。”
“大王错了,这些人不但不能尽快送走,还应该请来王府暂住,以便显示大王对朝廷的忠心。”
刘赐疑惑道:“有这个必要吗?”
“有!来的人大王应该清楚,全都是受陛下宠信之人,苏任不用说,传闻此人毒死代王,所以要去会稽避难,李当户是卫尉李广之子,曾替陛下受过伤,那个卫青是陛下宠妃的弟弟,最不济的公孙贺也是平曲候公孙浑邪的儿子,各个年轻有为,必成陛下今后的依仗,这些人大王应该结交。”
卫庆抬头赐一眼,接着道:“只有一件事大王做的欠妥。”
“何事?”
卫庆道:“下臣听说,张广昌为苏任等人摆的接风宴,却让一个名叫赢广济的人坐了首位,此事不知大王知道否?”
刘赐点点头:“这个赢广济听名字就知道和先秦有关,所以本王觉得……”
“大王,此事万万不妥,先不说这个赢广济对我们有多大帮助,目前咱们最重要的是取信朝廷,取信陛下,大王即便要联络此人,也可以私下进行,岂能当着那些人的面,下臣听闻,李当户和他父亲李广一样,对陛下忠心耿耿,就这一件事恐怕此人对大王已经有了恶感!倘若回到长安……。”
“这可如何是好?”刘赐听了卫庆的分析,倒吸一口凉气。
卫庆叹了口气:“事已出后悔无用,从现在开始无论是大王还是衡山国的人都不要再接触那个赢广济便是,也不用摆出厌恶的情绪,就当不知道此人身份。”
“这能行吗?”
“试试”
刘赐与卫庆在书房里整整密谋了一夜,下令书房周围三丈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这一夜两人商量了很多事情,从迎接苏任的规格,到面对苏任时的脸色和语气,甚至于安排苏任的住处,全都做了详细的计划。为了自己的王位,为了衡山国这块封地,刘赐已经不把自己当大王了。
苏任也是一夜未睡。酒宴结束的晚,回来的也就晚。睡了一天,晚上格外精神。对于张广昌安排赢广济坐上首的事情,不仅李当户有意见,几乎整个队伍的人都有意见。李当户被苏任说服,卫青一向很少说话,咋咋呼呼的只有公孙贺。
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是人上人,苏任李当户卫青这般一起来的兄弟坐他头上,他可以忍。赢广济算什么?没有举报这些先秦余孽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岂能让他骑到自己头上?
“这个张广昌老糊涂了?赢广济算个屁,竟然坐首位,老子回去就告诉陛下,刘赐这老东西有反意。”
“不可!”卫青冷冷的说了一句。
公孙贺连忙道:“为何?连先秦余孽都当贵宾的人岂能没有反意?”
“赢广济是我们带来的,若以这件事上告,陛下定然会觉得我们有意为之,要不然为何不第一时间没将先秦余孽出告,这般追查下来,不但苏大哥会有事,你我也逃不脱关系?”
“哎!”公孙贺一掌拍在柱子上:“我说什么来着?留下这小子终究是个祸患,现在应验了吧?你们说,怎么办?这口气就这么忍了?”
苏任笑了笑:“忍了又能咋?不忍又能咋?别忘了,我们身边全都是衡山国的兵!”
“这要放在长安,老子早就杀出去了!”公孙贺越想越生气。
黄十三挑帘进来,左右,对苏任道:“先生,衡山国世子求见?”
“谁?”公孙贺又问了一声。
苏任连忙放下茶杯,就往帐外走。他猜的不错,跟在张广昌身后人正是衡山国世子刘爽。望着眼前这个少年,苏任想笑。这小子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怎么忽然间这么高调的来,既然如此何必当初?藏头露尾让人觉得这家伙有点傻。
苏任连忙行礼:“苏任拜见世子。”
刘爽喝了酒,脸色有些发红,在火把的照耀下反着红光:“苏长史不怪我隐瞒身份就好,不必行礼!”
进账之后,刘爽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人,便是一愣。苏任连忙道:“世子勿怪,这里面都是在下兄弟,来人,给世子上茶,世子尝尝我从蜀郡带来的清茶,和一般的荼草汤相比味道如何?”
刘爽有些难受,因为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他,不自在。本以为晚上来没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全。李当户首先带头告辞,卫青和公孙贺也跟着走了。黄十三给刘爽弄来一杯清茶,也退了出去。帐篷里就只剩下苏任和刘爽两个人。
爽喝了一口,苏任笑呵呵的问道:“世子觉得如何?”
刘爽琢磨了半天:“不错,先苦后甜,回味无穷。”
苏任竖起大拇指:“世子也是好茶之人,这茶和人生差不多,都有种苦尽甘来的意味,无论遇上多大的问题,只要扛过来一切便迎刃而解。”
刘爽任一眼,摇摇头:“不一样!实不相瞒,自从我做了这个世子便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谁知我母亲突然病逝,忽然间事情就发生了大变化。”刘爽左右从袖中摸出一块绢帛递给苏任:“苏长史乃是陛下倚重之人,不知可否将这封信转交陛下?”
“哦?”苏任伸手接过,就要展开br>
刘爽一把拦住:“苏长史切莫事关系重大,也不需要苏长史立刻送回长安,他日若苏长史听到我的噩耗时,再请转呈陛下!”
“世子何意?”
刘爽放下茶杯,面带悲戚之色:“常言道,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个中缘由苏长史不必多问,他日只要将这封信交给陛下,刘爽感激不尽。”
苏任多少从刘爽的话里面听出了些意思。作为一个大家族的人,能让人抓狂的莫过于主位之争,刘爽是衡山王世子,下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屁股下面的位子,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任点点头:“世子放心,若世子有什么不测,下臣一定帮世子将这封信交到陛下手中!”
刘爽眼中含泪,拉着苏任的手:“感谢苏长史,在这淮南国之中已经没有我可以信任的人了,早就听过苏长史一言九鼎,这才将此大事托付,此事关系重大,切莫落入他人之手。”
刘爽醉醺醺的来,眼泪婆娑的出去。一直在账外的几人等刘爽一走,立刻进来。公孙贺一蹦一跳:“这小子找你什么事?”
苏任摇摇头:“没什么事。”
“别骗人,没什么事能哭哭啼啼?说!”
苏任笑道:“人家感情丰富,与我一见如故,哭几声还不行了?”
知道苏任不会说,李当户和卫青便没有出声。公孙贺缠了半天,苏任一点口风都没漏,气呼呼的道:“不说拉倒,省的出了什么问题懒在我身上,你这人真没意思,走了!”
送走众人,苏任一个人坐在帐篷里,面前放在刘爽刚刚交给他的绢帛,四周用针线将缝起来,就怕别人偷任拿不定注意,他很想面写的是什么,又担心一旦拆开不能复原,若被刘爽发现,这家伙定会把自己当做小人,挠着脑袋一筹莫展。
第406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 苏任睡着了,天快亮的时候睡着了,醒来之后才想起那块绢帛,发现还在面前,长出一口气,连忙收起来放在怀中,藏好。 不管里面是什么,肯定和衡山国有关,或许将来刘彻弄什么推恩令还是削藩的时候用的着。
今天的太阳很好,不热不冷。苏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来回扭动腰身放松。没有睡在床榻上,实在不舒服,肩膀脖子手臂,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赢广济面带笑容,倒背双手,从苏任面前路过,冲着苏任点头示意:“昨夜睡的可好?”
苏任摇摇头:“不好,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今天还要赶路,我都不想骑马了。”
赢广济脸上的笑容更胜:“我昨夜睡的可很好,衡山国的酒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你觉得怎样?”
苏任了,这是**裸的嘚瑟,冲着赢广济翻了个白眼:“好喝多喝点!”
“哈哈哈……”赢广济大笑着对苏任施礼:“的确应该多喝点,这就去找张将军讨要些!”
苏任摇摇头,赢广济再怎么思维缜密,阴狠毒辣,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人该有的骄傲虚荣全都有,只不过平时用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压着。压的时间长了,就得有个释放口,昨日的那场晚宴就不错,满足了赢广济的虚荣心,也给了赢广济从小到大都没有的礼遇。
苏任一边做操,一边广济走向张广昌的中军大帐。离着军帐还有十几步,卫兵却挺起手里的长槊,指着赢广济:“何人?中军大帐,不得将军号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赢广济笑道:“是我,昨日夜里张将军请我过来,在下这便来了!”
卫兵冷笑一声:“不管你是谁,将军刚刚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赶紧离开,否则军法从事!”
“你!”赢广济想要发作,可面对两个卫兵,他又能如何?被迫往后退了一步,伸长脖子冲着大帐里喊:“张将军,我是赢广济,我……”
“军营之中休得大声喧哗,否则军法从事!速速离开!”卫兵再次上前阻止。
赢广济的喊叫,没有引出来张广昌,却把公孙贺等人给引了出来。一瘸一拐的走到苏任身旁,一只胳膊架在苏任的肩膀上,在与卫兵争吵的赢广济,问苏任:“干什么呢?”
苏任摇摇头:“好像卫兵不让进!”
“中军大帐,那可是军队的中枢,谁想进就能进的是茅房!就算是茅房,在大家都闹肚子的时候,也不是想进就进的!”
公孙贺的声音很大,赢广济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的气愤,整张脸都红了,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摸剑柄,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卫兵。
“哈哈哈……”公孙贺大笑,笑声中满满的包含鄙视。
李当户在公孙贺的后背拍了一把,将公孙贺的笑声打断,几个人便站在不远处,想要广济接下来会怎么办?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别的卫兵,呼啦一下便来了十几人,挡在赢广济面前。虽然有听见声音的手下前来助阵,赢广济还是脸色苍白。
自始至终无论是张广昌还是刘爽都没有出现,任凭一群大头兵与赢广济对峙。昨天还是座上宾,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陌生人,放在谁身上都没法接受。赢广济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这样的气岂能忍得,一伸手便去抽腰间的长剑。
苏任一把将赢广济拉住,示意赢广济左右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军卒,各个手里都有兵器,这样的场面,哪怕你武艺再怎么高强,也是没用。只要被一人缠住,除非杀光所有人,否则休想逃出去。
苏任摇摇头,拉了拉赢广济。赢广济没动,苏任笑道:“行了,走吧!人家不待见我们,咱们何苦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赢广济瞪着眼睛,苏任接着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启程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办,一路上浪费的时间够多了,不能再耽搁了,走吧!走!”
连拉硬拽,将赢广济拉出人群。身后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赢广济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恨不得将自己喝死过去。今天的事情,苏任给了他一个台阶,如果不是苏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真的硬拼,就算加上苏任的人也未必可以。几个人面对一千兵马,每人一脚都能把他们踩死。
狠狠的将那杯酒灌下去:“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荆棘一笑:“你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这样的人能走到一起吗?就算是有些人吃错了药,想明白之后还会继续错下去?”
“他们这是在耍我?”
“不是他们耍你,是你太蠢!”
“哼!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你俩谁也别拦我,我要先走一步!”
“何苦呢?”苏任拦住赢广济:“刺杀一个国王,这件事我相信你们绝对能办到,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黑冰台?就算这国王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大汉的国王,岂能死在别人手里?”
“你有计划?”赢广济反身坐到苏任身旁,一脸热切。
“呵呵!”苏任笑笑:“现在还没有,等到了六安再说。”
赢广济绝不信苏任没有计划,可他不明白苏任为何要帮他?冷冷的任:“为何?”
“为你呀!”
“不用骗我,咱们还不是朋友,我知道你的为人,只要不是朋友,就不会这么好心,说吧,这一次我一定帮你!”
“怎么帮?”
“听你指挥便是,不让刘赐家破人亡,我咽不下这口气,还有那个张广昌。”
苏任伸出手掌,赢广济一掌拍上去。荆棘摇头叹气:“完了,刘赐这次死定了,被你们两个盯上,就算是刘彻也没有活路!”
“这是他自找的!”赢广济恶狠狠的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启程的时候,谁都没再提这件事。张广昌和刘爽没事人一样来请苏任出发,苏任笑着感谢,收拾好马车就跟在张广昌的车队后面。今天张广昌一身长袍,典型的文士打扮,脑袋上高高的发髻,很是巍峨。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拿着马鞭,对苏任等人介绍沿途的风景。
衡山国地处淮南,算是富饶之地。此地温暖,即便是最冷的时候也不会太冷,越往南树木越绿,不少的树木已经返青,叶子有巴掌大小。农人们正忙碌的在地里耕种,盼望着秋天有个好收成。
指着东南方向一座高山,刘爽道:“诸位,那便是衡山,是我衡山国境内第一高山,此山巍峨挺拔,畀水便由衡山而发,此山上也有荼草,若是苏长史喜欢,明日我让人去采摘一些,没有蜀地的荼草好。”
苏任大喜:“好呀!那就有劳世子了!”
六安便在衡山脚下,淮南多平地,不似比方很多城池都是依山而建。六安虽然背靠衡山,离衡山还有十几里。六安是衡山国的都城,也是衡山最繁华的地方。远远的就能安城忙碌的景象,进进出出的车辆和行人,忙碌的小贩,骑马的文士,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城门口一只队伍已经准备妥当,锦旗飘扬,人喊马嘶。苏任广济一眼,问刘爽:“这是……”
刘爽笑道:“父王知道苏长史要去会稽替国出力,想请苏长史暂住几日,略尽地主之谊,苏长史也不必客气,此乃该有之礼法,会稽之事不在乎几日,谅那些越人也不敢乱来。”
一郡的长史也算封疆大吏,虽然不比郡守,但是苏任不同。他属于空降,而且是混经验的,谁知道一两年之后回到长安,会有什么样的位子等着他,即便不能入九卿之列,也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赢广济冷笑,对荆棘道:“这群笨蛋!”
荆棘也笑道:“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你!”
衡山国内史奚慈率领众人出城迎接。仪式搞的很大,甚至弄来数百百姓一旁观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朝廷给衡山国派来多大一个官,打死他们也想不明白,骑白马的那个不过是会稽那种小郡的长史。苏任和赢广济都很感慨,这算是自出长安以来,最排场的一次迎接,多少让苏任有些飘飘然。
世子刘爽作为主陪,领着众人风光入城。一直走到王宫门口,刘赐竟然降阶出迎,让众人大为惊讶。苏任连忙滚鞍下马,拜在刘赐身前:“会稽长史苏任拜见衡山王!”
刘赐笑呵呵的将苏任扶起来。刘赐年过五旬,精神到还不错,只不过太胖了,大肚子挡住视线,想面,门都没有。刚才弯腰扶起苏任,不知道有多难受。
拉着苏任的手:“长史远来,本王岂能坐的住?苏长史此去会稽,定能将那些越人剿灭,让我大汉南方恢复清明,他日回长安之时,本王还要替苏长史庆功,来来来,咱们里面说话!”
第407章 赢广济的报复
(); 能让一国大王亲自迎接的长史整个大汉从来没有过,苏任算开了这个先河。 ..
苏任不敢托大,稍稍落后刘赐一个身位,满嘴的感谢之词,马匹功夫很是了得,让刘赐身旁众人自叹不如:“大王替陛下坚守衡山国,每年给朝廷提供粮草钱粮以衡山王最快最多,这些陛下都记着,临行前,陛下特意交代,此去会稽定要拜会衡山王,替陛下感谢衡山王。”
“陛下大恩,本王难报一二,能得陛下夸奖,本王感动!”
“衡山王过谦了,一路走来衡山国安民富,此等繁荣其他地方没法比,等我回到长安,定要向陛下讲讲衡山王的治国方略,也让咱们大汉所有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两个人,一个年轻一个年老,说起话来一个刻意奉承,一个特意迎合,别提有多舒畅。任凭谁都觉得这两人是官场老油条,没有一点违和感。
有衡山王赐宴,规格自然要高很多。精致的菜品,上好的美酒,更有歌妓助兴。这一次的座位安排的很好,苏任当仁不让乃是主客位,接下来是卫青李当户公孙贺。就连霍金和石宝都有一席之地,反到是上一次的贵宾赢广济被遗漏了。酒宴也进行的很热烈,众人频频劝酒,刘赐和苏任相谈甚欢。
坐在屋里,赢广济恨的牙根痒痒。若是没有张广昌那里的一幕,赢广济也就认了,谁让他的身份不能太过张扬,可是张广昌开了头,赢广济便觉得刘赐是在打他的脸。
喝了一阵闷酒,屋里实在憋屈,赢广济起身出门来。到底是王府,建筑辉煌,更是春天,绿意盎然。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一边走一边畅饮。院子很大,种着不少奇花异草,有些已经盛开,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孔,让人陶醉。
“何人?”忽然,有人大喝一声,还是个女的。
赢广济回身一个宫装女子站在背后的花圃中,身后跟着几个小侍女。这女的长的一般,瘦瘦的一张脸,颧骨高耸,一张大嘴让人记忆深刻。
打了一个酒嗝,对那女子施礼:“在下赢广济,是衡山王请来的客人。”
女子一笑:“客人?我只知道父王请的是苏任,从来没听说什么赢广济。”
“哦!原来你是衡山王的郡主?”
郡主笑笑,也在打量赢广济。赢广济本就是个翩翩公子,喝多了酒,脸蛋红扑扑的,更显清秀。再加上一身打扮和满嘴的酒气,属于典型的酒色财气型男人。
郡主一笑:“既然你也是父王请来的人,怎么不在大堂,来这里干什么?”
赢广济又喝了一杯,手法别提有多潇洒:“我也纳闷,你父王出尔反尔,昨天还对我礼遇有加,今日便这般冷落,是我。”
“你醉成这样,的确让人。”
赢广济哈哈大笑,顺手便将手里的酒壶和酒杯扔了,正好砸在一株海棠上,脆弱的海棠花立刻折断:“他我,说明他的眼光有问题,有他后悔的时候!”
“父王不请你,本郡主请你喝一杯,你可敢?”
“有何不敢,可惜我没酒了!”
郡主一笑,吩咐身边的侍女去取酒菜,便在花圃旁的凉亭里摆上。几杯酒下肚,两人便聊了起来。赢广济知道了这个女人真的是刘赐的女儿,名叫刘无采,出嫁之后被丈夫休了,所以只能回来居住。问起原因,刘无采毫不避讳,说自己的丈夫不行,满足不了自己。
说着话,刘无采一双媚眼不断的在赢广济身上搜索。赢广济哈哈大笑:“这么说来,你的那个夫君的确不怎样,或许根本不是个男人!”
刘无采一笑:“那你是男人嘛?”
赢广济一拍胸脯:“我乃大丈夫,顶天立地!”
“是吗?有何证据?”
赢广济傻笑两声:“这还能有何证据?知道。”
两人皆大笑,继续饮酒。赢广济风趣幽默,见多识广,每句话说出来都让整日窝在家里的刘无采觉得新奇,越得这个赢广济是个不错的男人。一开始相对而坐,没过多久,便坐到了一起。从见面到太阳西斜,足足三坛子酒下肚,赢广济醉的不省人事。
广济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刘无采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伸手摸了摸赢广济俊秀的脸庞。
刘孝急匆匆跑进来,正好妹正在摸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一下子就乐了,指着赢广济问道:“这是何人?该不会又是马夫或着花匠吧?你可不能害了人家,自从你回家之后,咱家的马夫和花匠都快死绝了。”
刘无采翻了翻眼睛:“他们越不让我这样,我越要这样,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刘孝摇头苦笑:“我才没闲心管你的破事,是父王让你去,说那个苏任是个俊杰,想让你”
“有他俊秀吗?”
刘孝仔细赢广济,摇摇头:“倒是没有他俊秀,不过此人绝不是一般人。”
“哦?能让二哥你说出这样的话,那个苏任应该很不一般,二哥稍等,我这就去!”转身喊道:“来人,将此人抬去我房中,在我没回来之前,决不能让他跑了。”
刘孝无语了:“好我的妹妹,的架势,好像要为你择婿,这个时候你还……”
“不用你管!”
酒宴正在高兴处,歌妓已经从跳舞变成了陪酒,空出的场地正好可以用来演节目。衡山国这边有人舞了一段剑舞,赢得满堂彩。苏任带着众人唱起大风歌,好不热闹。这首词可是汉高祖刘邦所做,不管韵味对不对,词好不好,唱出来就是能让人振奋。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最后一个音符唱完。刘孝带着刘无采从门口进来,刘赐连忙招手:“来来来,苏长史,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闺名无采,无采还不见过苏长史?”
刘无采任一眼,苏任喝的差不多了,脱了鞋靠在榻上,怎么像个流氓。刘无采的心里全都是赢广济那张俊秀的脸,再,压根就瞧不上。
刘无采没说话,苏任笑呵呵的拱拱手:“拜见郡主!”
刘无采把嘴一撇,走到刘赐身旁:“父王你又喝多了,你们一群大男人喝酒,将女儿找来可不好。”
刘赐摆摆手:“今日这里都是才俊,特别是苏长史,年轻有为,我儿更要多亲多近才好。”
这话说的有多露骨,听的人都有些脸红。刘无采却一点不介意,任,冷笑道:“就他?区区一个长史,女儿还不里。”
苏任被刘赐的话吓了一跳,怎么说刘无采也是郡主,和那些歌妓没法比。这衡山王也够下血本的,竟然让自己的女儿陪酒,的确不是一般人。连忙道:“郡主说的对,在下区区长史,岂能与郡主相提并论,大王喝醉了!”
刘赐大笑:“本王没醉!本王与苏长史一见如故,若苏长史能做本王的女……”
“父王,夜已深了,苏长史一路奔波,这宴席不如就散了吧,也好让苏长史早些安歇,别的事情明日再说!”刘爽突然站起身打断刘赐的话。
苏任长出一口气,感激的爽一眼。只要刘赐将最后一个字说出来,不管他答不答应,这件事都没法善罢甘休。连忙起身行礼:“世子说的对,大王日理万机,国中事务繁杂,在下也不敢多多打扰,多谢大王赐宴,大王放心,衡山国的事情,在下一定禀报陛下,告辞!”
不等刘赐说话,苏任起身就走。李当户和卫青也拱手告辞,拖着公孙贺跟上苏任。霍金还想再吃点喝点,被石宝硬拉了出去。刘赐一脸茫然的任几人陆续出去,扭头自己的世子,一股莫名的愤怒涌上心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几个人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淳于意上了年纪不能熬夜,已经早早的休息了。只留下荆棘一个孤零零的坐在屋里打盹。
苏任四下:“怎么就你一个,赢公子呢?”
荆棘一笑:“被人带走了。”
“谁?”
荆棘摇摇头:“不能说,明日你问他就是!”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荆棘起身往外走:“你们既然都回来了,那我也就去睡了,诸位睡个好觉。”
公孙贺晃了晃脑袋:“什么意思?姓赢的又要干什么?”
赢广济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脑袋都开裂了。喉咙干的厉害,翻身起来,醉眼朦胧的寻找水喝。屋里很黑,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很不舒服。好不容易摸到了水壶,拿起来便是一阵牛饮。一口气将水喝干,这才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更像女人住的屋子,连忙放下水壶准备开门瞧瞧。
他还没动,房门打开了。进来一个女子,穿着薄薄的纱衣,所有东西全都一览无余。赢广济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却一下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女子开口说话了:“本郡主好”
第408章 事有反常必为妖
(); 赢广济轻轻打开门,先探出脑袋往门外瞅了两眼.天还没亮,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昨夜下了一场不大的雨,将院子里花圃中刚刚盛开的鲜花扫落不少。
连忙闪身出来,赢广济一手扶着腰,快步往院子的另一边走。回头看了看那间房子,摇头叹气。与其说自己一夜春风,倒不如说被那个如狼似虎的女人美美的折腾了一把。幸亏赢广济从小练武,打下不错的基础,若放在一般人身上,能不能下床都不知道呢。
赢广济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门外,一个人影闪身钻进了他刚出来的那道房门。
刘无采睁着眼睛,脸上一片潮红,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还有细细一层汗水。看着进门的那个人,笑了笑:“你来的到挺早。”
那人一身仆人打扮,满脸的污泥,看不清相貌。不过从身材上看,应该是个年轻人。听见刘无采问话,那人也笑道:“昨夜我一夜未睡,听着这边的动静,担心那家伙对你不利。”
“哈哈哈……”刘无采笑的花枝乱颤:“你是吃醋了吧?”
那人坐到榻边,一只手顺势塞进被子,在刘无采身上抚摸:“算是吧!不过那家伙还挺厉害,竟然还能站着出去。”
刘无采冷笑一声:“银样镴枪头一个,和你可没法比!”
“看来你还没够呀?”
刘无采水蛇一样攀附到那人身上,眼神迷离,光溜溜的身体一个劲的往那人怀里钻。无论那人怎么躲避,已经亢奋的刘无采根本不顾及,颤巍巍的说到:“宏哥哥,这么多人里,就你对我最好,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苏任今天竟然起了一个大早,正在院子里锻炼的时候,赢广济回来了。看见苏任,赢广济明显愣了一下,没说话,低头就往自己屋子里钻。
苏任笑了笑:“春?宵一刻呀!你去哪里了?”
“你怎么知道?”
苏任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那么大一口印子,美人的嘴巴不小呀。”
赢广济连忙伸手去擦,尴尬的笑了笑:“我去报仇了,他让我没面子,我也让他没面子。”
苏任苦笑道:“你这报仇的方法还真特别,不过看样子你也受了不轻的伤,这是杀的多么激烈?”
“少挖苦我,离开长安的时候,你比我好不到那里去!”
调笑了赢广济一阵,赢广济落荒而逃,苏任也转身进了屋。今日无事,在衡山王刘赐的盛情邀请之下,苏任决定在六安暂留三五天。此去会稽虽然不远,却也不近。在鄱君山大战一场,物资几乎损失殆尽,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补充,谁知道剩下的路上还会遇到什么情况,必定手中有粮,万事不忙嘛。
在刘爽的陪伴下,一行人出了王府,沿着六安的街道转悠。昨日进城,前呼后拥什么都没看见,今日刘爽特意没带护卫。一群人穿着便衣,也不骑马,一边走一边欣赏六安城的繁华。
六安是个好地方,地出江淮,东衔吴越,西领荆楚,北接中原,气候宜人,无论是北方的产物还是南方的产物在衡山国都可以栽种,所以六安城内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比比皆是。
“望江楼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酒肆,胖头鱼的做法尤为地道,苏长史好庖厨,今日不妨尝尝,能指点一二,本世子感激不尽!”刘爽指着前面一栋二层楼的酒肆,远远的便能闻到清蒸鱼的味道。
苏任一笑:“没想到世子也好商贾?既然如此我便尝尝,不过这顿饭得世子请客!”
“好说好说,只要苏长史喜欢,天天来此都成。”
望江楼是刘爽的私产,也是六安最好的酒肆,基本上和成都的翠香楼是一个档次。后台大老板来了,掌柜的亲自迎接,店里还有几桌食客。掌柜的就要去赶人,苏任笑着摇摇头:“酒肆就要有酒肆的样子,若剩下我们几人,直接回家算了。”
二楼的雅间准备停当,分宾主落座。刘爽豪爽一把,对掌柜道:“将拿手的菜品全都摆上,苏长史可是庖厨高手,有他指点一二,酒肆的进账可不止多一成,去年我去蜀郡,翠香楼的美味至今难忘。”
“哦?世子去过蜀郡?”
刘爽脸色一变,眼圈有些发红:“去年不知父王从什么地方听说,清茶可以养生,便命我去了蜀郡一趟,等我回来之后,母亲死了,徐来竟然当上了王后。”
苏任叹了口气:“世子不用太过伤心,今日我们品尝美味,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
刘爽擦了擦眼角,连连点头:“对对对,不说这些,来人,取些酒水来,我要与苏长史共饮几杯。”
酒是好酒,却没有苏任自家的酒列。一连喝了三大碗,第一道菜便上来了。果然是清蒸鱼,没有姜丝、蒜末、更没有花花绿绿的装饰。乌漆墨黑的盘中,一条连内脏都没掏的鱼就这么摆在上面。鱼倒是不小,可惜被厨子糟蹋了。
刘爽还请苏任品评,苏任连筷子动都没动,连连摇头:“怎么?苏先生觉得不好?”
“岂止不好,简直难以下咽!”
“如此不堪?”
苏任点点头:“吃鱼吃个鲜字没有错,但是这鲜不代表脏!鱼内脏都没处理,也没有用缓解腥膻味的调料,更有这黑乎乎的盘子,看过之后谁还有胃口?”
刘爽尝了一口,点点头:“还真如苏长史所言,尔等听到没有,以后做鱼,就按照苏长史说的办!”
掌柜的有些为难,看着刘爽:“世子,咱们这种做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人说过,现在改,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从今天起,这望江楼也有苏长史一份,他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掌柜的惊了一下,连忙答应:“喏!”
苏任也扭头望向刘爽。刘爽笑道:“实不相瞒,望江楼虽好,却生意清淡,我早有转手之意,苏兄乃是蜀中有名的商贾,区区一座酒肆应该难不倒苏兄,希望苏兄与我一起经营这望江楼,还望不要拒绝,小弟在这里拜托了!”
“这!”苏任连忙道:“无功不受禄,这望江楼虽然清淡了些,却也是衡山第一酒肆,世子……”
“难不成苏兄不肯帮我?那就只好听之任之了,酒肆倒了就倒了,里里外外三四十人可就没了饭吃,苏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不成?”
一个王世子耍起无赖来,任谁也没办法。苏任也看的透彻,这是刘爽在向自己示好。衡山国距离会稽不远,快马一天便到,有了这份情谊,日后刘爽有个什么事,他苏任岂能袖手旁观。苏任和刘爽也有区别,别看刘爽是世子,在没当上衡山王之前,他就是屁。苏任不一样,会稽长史,乃是太守之下一郡之上的高官,调动郡兵的权利都有。
见苏任无动于衷。刘爽忽然起身:“若苏兄不答应,本世子便替这三四十口人给苏兄跪下了。”
苏任被逼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一个不留神在衡山也有了产业。这顿饭吃的很高兴,刘爽一口一个苏兄叫的亲热。看的李当户不断皱眉头。大家都是聪明人,刘爽打的什么主意也看的清楚。李当户怕的是,苏任卷入衡山国的王储之争,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忽然多了半座酒肆,苏任就得为酒肆的未来考虑一下。先从菜品上做了调整,有让人去长安调派翠香楼的人来帮忙,并联系蜀中商会,给望江楼供应别的地方没有东西。全程刘爽都陪同着,满脸堆笑的看着、听着,好像心花怒放,实际上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计策得逞的微笑。
这一天累的够呛,回到王府便一下躺倒。李当户首先开口:“此事不是那么简单,子恒就没有想过刘爽为何平白无故的送酒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有人送我就收下,至于将来的事情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李兄的意思是怕苏大哥你陷入衡山国的夺嫡之争!”卫青以为苏任没有听明白。
公孙贺冷笑一声:“你们也太小瞧这小子了,他才不会笨的去搀和那种事,是吧?”
“还是公孙公子了解我,大不了酒肆不要了,多它不多少它不少。”苏任皱起眉头:“刘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为了自保,我现在担心的是淮南王刘赐,昨日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可又不让我们走,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赢广济佝偻着腰进来,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的坐好,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刘赐这个老东西一定没按好心,弄不好和越人有关。”
苏任心中一惊,惊叹赢广济看事情的眼光,他就没有想到。刘赐表面上看笨重迟缓,实际上能在朝廷和刘安的夹缝中生存,还能保住自己的地盘,这样的人绝不能用蠢笨形容。
公孙贺笑呵呵的看着赢广济:“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该不会是昨天一夜辛劳的报酬吧?哈哈哈……”
...
第409章 好乱的关系
(); 阿巽瘦了,不过也精神了,去茂陵转了一圈,阿巽算是明白了,苏任从放心将他送出成都那一刻开始,就没担心过他的背叛阿巽在茂陵这段时间,从成都来的妻儿,苏任也做了安排。不像别的豪强家人那般,变成过街老鼠。他的妻子在苏府帮工,孩子也和苏府那些下人的孩子一样,笑着吃着闹着。
阿巽见到妻儿的那一刻,两只手抽的自己脸都流了血,一家三口抱头痛哭。阿巽的妻子月娥本是个寡居的女人,因为无所出被夫家赶走,和阿巽在一起之后有了儿子。女人是个苦命人,她知道谁对她好。那一夜夫妻两人说会话哭一会,又说一会再哭一场。
就在苏任的房间里,一身黑衣的阿巽静静的跪在苏任面前。苏任道:“起来吧!别高估自己也别看轻自己,你是我的属下,不是奴仆!”
阿巽没有说话,依然静静的跪着。苏任无奈:“要跪就跪吧,或许你跪下心里能好受一些!说说,六安城你都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诺!”阿巽干脆利落:“我的人已经查明,被打散的那些刺客并没有走远,很多人已经潜进了衡山国,淮南王公子刘宏就在王府中,和,和……”
“怎么?你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
“和衡山王的女儿刘无采有染!”
“啊!”苏任喝进去的茶差点喷出来。从血缘关系上说,衡山王和淮南王是亲兄弟,就算不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父亲。刘宏和刘无采是堂兄妹。这种事情竟然都能发生,看来天下最乱的就是皇家,这句话绝没有说错。
“除了他们,王府中还有不少苟且之事,衡山王世子刘爽与衡山王后徐来往来亲密,二公子刘孝也与衡山王的一个宠妃有瓜葛。”
“行了行了,这都是什么事情?”苏任摆摆手:“他们爱怎么乱来和咱们无关,我就想知道衡山王和淮南王之间有没有联系?”
阿巽想了想,摇摇头:“目前来看,应该没有联系,不过,衡山王和越人有接触,内侍奚慈刚刚从南越回来,并且带了几个越人,就在王府别院。”
“那些越人的身份清楚吗?”
“有闽越国相夏言,世子无命,还有八个侍卫,一共十人。”
“排场不小嘛。”苏任喝了口茶,笑了笑。
阿巽慢慢抬起头,接着道:“我已经派人暗中监视,随时可以动手。”
“不着急,看看刘赐准备干什么?若是他们见面,想办法得到他们的谈话,留下其签署的字据,这样才有说服力。”
“诺!”
说完了正事,苏任看了一眼阿巽:“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阿巽慢慢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好。苏任笑道:“茂陵的事情就过去了,你我都别往心里去,其实将你在长安的势力剔除,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知道你的人太多,这不好,你是我最后一道防线,遇到不可解的事情能不能脱身就看你了,从今往后除了我找你,不可与任何人联系,这个世界上没有阿巽这个人,明白没有?”
“明白!”
苏任点点头:“你的妻儿我已经送出了城,在扶风城里卖了一套房子,置办了一个小酒肆,那里就是你今后的家,没事的时候回去看看。”
“谢先生!先生不怪……”
“我都说了,那件事揭过去了,咱们谁也别提,我只要你追随我十年,十年之后你就自由了。”
“先生!”
苏任摆摆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何况十年的时间很长,认认真真跟我十年,十年后我会给你一笔钱,那时候你想过什么生活都行,告诉其他人都一样,我绝不会亏待他们。”
阿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再次翻身跪倒。苏任起身将阿巽扶起来:“你们都是我的兄弟,记住这点就够了!”
第二天,苏任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门外面热闹的不像话,推开门正好看见赢广济被公孙贺调笑。赢广济一脸的不爽,翻着眼睛瞪着公孙贺。公孙贺哈哈大笑,根本不在乎。看赢广济的架势,昨夜又去了刘无采那里,而且活动的不少,前几日见他一只手扶着腰,现在已经两只手了。瞪着两只黑眼圈和公孙贺争执,一旁的李当户和卫青摇头叹气。
“我看,让淳于先生给你配付药吧?今晚若是再去,你肯定坚持不住。”公孙贺的笑声很大,幸灾乐祸。
赢广济道:“你怎么就知道?我就当你是嫉妒。”
“我嫉妒?笑话!”公孙贺嘴硬:“那女人我又不是没见过,比起长安教坊中的头牌差远了,也就是你没见过女人,才被他迷的五迷三道,若是我绝不会中计。”
赢广济笑笑:“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苏任绕着赢广济走了一圈,两只眼睛就盯着赢广济的腰:“今日又有什么情报?若是没有可就亏大了。”
赢广济将苏任拉到一旁:“越人来了,就在六安城!”
“哦?他们怎么会来?”苏任假装惊讶。
赢广济轻蔑道:“昨日我就说了,衡山王刘赐与越人勾结,怎么样,今日便印证了吧?立刻带人将那些人抓起来,看他刘赐还有什么话说?”
苏任摇摇头:“太早!说不定这会刘赐和越人还没见面呢,我们抓了越人刘赐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至少得等到双方见面再说,这事还的落到赢公子身上,你可得努力些,从郡主嘴里多套些消息出来。”
赢广济点点头,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害我?”
“这话从哪说起?既得了美人,又得了消息,多好的事,若不是那女人看上了你,我都想去,离开长安快一月了,真的想念我那二位夫人。”
“哈哈哈……!”赢广济大笑,指着苏任半天不说话。
刘爽和刘孝兄弟一起前来,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众人行礼毕,刘孝看了赢广济一眼,呵呵笑了两声,而刘爽却皱起了眉头。若不是知道刘爽和他的后妈不清不楚,一定会以为刘爽是个正人,现在看刘爽的样子,觉得演技不错。
刘爽鄙夷的瞪了赢广济一眼,对苏任道:“苏长史,父王今日得空,想见您,派我兄弟二人来请先生。”
“好好好,二位稍待,我换身衣服这便过去。”
今日见面的地方不是大堂,改在王府的偏厅。今日的刘赐穿着一身宽大的赭色袍服,脑袋上顶着绿油油的朝天观,这颜色到和他的身份很相配。苏任来的时候,有几个人在座。内相奚慈和将军张广昌苏任认识,其他人也有一面之缘,却不知道名姓。最特别的两个人坐的离刘赐最近,苏任多看了几眼。
“苏长史来了,来来来,快快请坐!”刘赐很客气:“本王给你引荐两位客人,这位是闽越国相,这位是闽越王世子,他们的事情可把本王难住了,幸好苏长史在,二位有什么话和苏长史说便是。”
闽越国相夏言大约五十多岁,鼻孔下横插着一根骨头,满脸的刺青,若是赤身**,脑袋上插上鸡毛,就和印第安巫师一模一样。闽越王世子无命,五大三粗,满脸的横肉,穿着坎肩,露出两只粗壮的胳膊和胸膛。他比夏言还花哨,全身上下几乎被刺青占满,一眨眼都能看见眼睑上的纹路,连原本的服色都分不出来。
越人喜欢汉礼。刘赐介绍后,两人学着汉人的样子对苏任行礼,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苏任连忙回礼:“二位远来,苏任代表陛下欢迎二位。”
“不敢不敢!”夏言首先开口:“此来是替我王赔罪的,只因受了小人蒙蔽,一时不查派兵围了东海国,才闹出如此误会,我王已经知道错了,也下令退兵,特意派我等前来求情,别人倒也不认识,托人打听才知道苏长史乃是新任的会稽长史,这才来到衡山国求见,唐突之处还请苏长史见谅。”
“退兵了?这么快?”
刘赐笑道:“闽越王倒也是个知错就改的人,这一次请苏长史看在本王面上,替他们在陛下面前说句好话,闽越王答应,从此之后年年纳贡岁岁称臣,绝不反悔。”
苏任点点头:“这的确是好事,免得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正是,天下太平百姓才能丰衣足食嘛!”
苏任呵呵一笑:“既然国相和世子求到我的头上,那我就替你们向陛下说说,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说服陛下,必定我位卑职小,说出来的话没有衡山王有用。”
夏言和无命连忙扭头看向刘赐。刘赐愣了愣,笑道:“这是哪里说的?天下谁不知道,苏长史大才被陛下倚重,本王岂能和陛下说上话,苏长史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苏任瞬间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闽越乃是番外小国,要向陛下赔罪,也应该去长安,他们却在衡山国滞留数日,衡山王该不会不知道吧?既然人家求到大王身上,大王去做便是,何故托我下水?我接到的圣旨是剿灭闽越叛贼,并没有传话一条,明日我便前往会稽,希望二位使者还能来得及赶去长安,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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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煽风点火
(); “啪,啪!”刘赐一连摔了两个茶杯,四散的陶片胡乱飞射,将一旁的仆人脸划伤了.王后徐来一把将刘赐抱住:“大王息怒,保重身体!你们,还不赶快收拾了?重新替大王倒杯水来?”
奴仆们一阵忙碌。衡山王气呼呼的坐下:“这个苏任,本王待他至诚,今日竟然让本王下不来台,他觉得本王好欺辱?”
刘宏微微一笑:“苏任阴险狡诈,最擅长的便是破坏我等大事,若不是他在夜郎插一脚,这时候恐怕蜀郡已经乱了,咱们大兵一到,天府之国顷刻可下!”
刘赐瞪了刘宏一眼:“还不是你无能?九百人让人家二百人杀败,你至今不敢回去,是怕你父王收拾你吧?”
刘宏叹了口气:“这只是其一,其二,我留下也是在寻找机会,顺便帮着叔父应付苏任,咱们这些人中,只有我对其最了解。”
“哼!你还了解?一次被人家赶回来,一次被人家杀败,这就是你所谓的了解?”刘赐盯着刘宏:“那你说说接下来怎么办?难不成……?”
刘宏大有深意的一笑:“叔父若是想做也不是不可以,就看叔父有没有这个胆量?叔父与我父王乃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年来父王都想和叔父联手,是叔父不愿意,我们两家若联手,向西拿下荆襄,进而拿下蜀中,最起码也是裂土称王,总比做什么淮南王、衡山王的强。”
“这话是你父王让你说的?”
刘宏点点头:“父王说了,若是叔父答应,等事成之后,叔父便是楚王,绝不食言!”
刘赐陷入深深的沉思,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道:“此事你让我考虑考虑,事成什么都好说,若事败你我两家可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哈哈哈!”刘宏大笑:“灭九族?那岂不是连皇帝都要杀?”
刘赐翻了个白眼:“别嘻嘻哈哈,这可是大事!”
当天晚上,刘赐召集心腹议事。议事的地方在衡山王府的密室中,人员不多,全都是衡山国的重臣。其中包括内相奚慈,将军张广昌和谒者卫庆。这三人又是衡山国重臣之中的重臣。奚慈是衡山王的左右手,张广昌掌管军队,卫庆是智囊,可谓搭配豪华。
昏黄的灯光下,密室中空气不好,让人发闷。刘赐将刘宏的话做了转述,扫了一眼众人:“都说说,本王该不该答应?若是成功,诸位可都是我楚国的功臣,封侯绝对没问题。”
谁也不说话,一个个如泥人一样坐着。奚慈看了看,道:“话虽如此,然七王之乱就在眼前,七王的实力比我等强了不知多少倍,尚且一败涂地,若是我们也输了怎么办?”
有人立刻反驳:“七王虽厉害,可离心离德,败亡乃是迟早之事,我们与淮南王不同,大王与淮南王是兄弟,且已经准备多年,如今更有闽越人相助,虽然不能打到长安,占领荆襄和蜀中应该问题不大。”
张广昌冷冷道:“闽越最奸诈,若我们没有十成把握,他们绝不会出兵,不过我们已经准备多年,兵甲粮草早已齐备,只要大王一声令下,末将愿率兵为先锋!”
刘赐点点头,脸上有了些许笑容。看了卫庆一眼:“卫先生怎么不说话?”
卫庆连忙起身:“正如大王所言,胜了一切好说,倘若败了,咱们衡山国便再无翻身之日,我等还会被打上叛贼的标签,往上三代往下数代将永远抬不起头来,下臣以为此事需三思而行。”
“更何况现在苏任还在六安,若是被他发现,成功的机会就渺茫了!”奚慈连忙补充:“听闻此人不但善治理地方,也可带兵,他手下有二百多人,各个骁勇,此人更是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张广昌立刻站起身,对刘赐行礼:“大王,此事交给我办!我保证明日谁也不知道苏任等人去了何处!”
刘赐苦笑一声:“都这个时候了,别说什么气话,咱们的准备还不足,若提前动手,不用皇帝下手,本王的那位好王兄就能把咱们灭了。”
奚慈连忙道:“大王不是说,淮南王的二公子已经表达了联合的意思吗?”
“他的话内史也信?”卫庆看了奚慈一眼,这老头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实在,若不是他没把越人藏好,用得着这么麻烦,叹了口气:“大王说的对,那些越人绝不能留!”
“杀了越人?”奚慈大惊,人可是他请来的,若死在衡山国,将来面对闽越王无诸该怎么办?
刘赐看了眼卫庆,点点头:“此事就这么办了,内史,这件事就交给你,张将军,你连夜派人将那个小子也送出六安,要看着他离开衡山,他带来的人全都赶走,一个都不能留下。”
“诺!”张广昌答应的很果断,而奚慈全身觉得不自在。
密室位于地下,共有三个入口,一个在衡山王的卧室,一个在后花园的假山后面,最后一个在城外的一处道观里。但是知道这里的人,只用过一个入口,那就是后花园的假山后面。假山的石头很大,全都是从衡山采来,找能工巧匠造成了一座座假山,修建水道,引畀水进城,风景优美。
今天晚上的王府后院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阿巽几起几落在花圃和假山之间纵跳几下,躲过藏在暗处的王府侍卫,轻轻落在最隐蔽的那座假山上。
四下看看,没有惊动任何人,一闪身钻进了假山的一道缝隙。刚一露头,一柄长剑从里刺出,阿巽早有准备,身体后仰,手里的短剑便递了出去。
“噗!”这一剑很准,从第三和第四根肋骨的缝隙而入,剑尖直抵心脏。那名侍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沿着台阶,一直下到最下面,拐了几个弯,前面出现了一道亮光。有了亮光指引,阿巽摸了过去。
奚慈说道:“大王,将越人除掉,若闽越王得知,会对我衡山国不利,下臣以为送出去就好,他日这些人会是我们的助力。”
卫庆一笑:“呵呵,今日苏任的态度便已经说明,此去会稽会对闽越如何?这恐怕也是皇帝的意思,用不了几日闽越将自身难保,为了这些野人,连累我们不值当。”
“可……!”
刘赐点点头:“闽越人奸诈多疑,用也不能让人放心,朝廷发兵剿灭也好,此事既然泄露,那就得给朝廷一个交代,那些越人的脑袋是最好的礼物。”
奚慈瞪了卫庆一眼,连忙道:“大王三思,越人虽不堪,总归可以牵制吴国,吴王对朝廷忠心耿耿,若是……”
刘赐不耐烦的看了看奚慈:“此事就这么定了,尔等不必多言,本王明日就要听到越人的消息,内史现在就去办。”
奚慈无奈,瞪了卫庆一眼,一甩袍袖告辞离开。看着奚慈的背影,刘赐摇头叹息:“此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听话,若不听话,留他也没有多大用处,衡山国地处偏南,内史又往来越地,染病的机会很多。”
卫庆一笑,连忙拱手:“下臣明白!大王放心!”
“啊……!”这一声,听不出来是惊呼还是惨叫。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恐惧。张广昌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抽出长剑挡在刘赐身前。时间不大,一名身穿黑衣的王府侍卫急匆匆而来,跪倒在地:“禀大王,外面出事了!”
“何事?是何人惊叫?”
“看守密室大门的人被人杀死,内相也被杀了!”
“什么?可知是何人所为?”
侍卫低着头,不敢说话。
张广昌大怒:“说!你们这群废物,十几个人守在外面,竟然让刺客混进来,还杀了人,要尔等何用?”
“大将军息怒,实在是小人也不知道何人所为,只在内相手中发现一个东西。”侍卫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捧上。
卫庆接过看了半天。是一块美玉,正面是伏虎,背面一个大大的宏字清晰可见。卫庆的心里有了计较,将玉佩递给刘赐。刘赐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一头雾水。张广昌用余光瞥了一眼,浑身便是一惊。
“张将军,你认识此物?”卫庆连忙问道。
张广昌沉吟良久,对刘赐道:“下臣倒是见过,只是不敢肯定。”
“哦?在何处见过?”
“前几日与淮南王公子刘宏喝酒的时候,看见他腰间有这样一块美玉,当时下臣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应该不假。”
“刘宏,宏!”刘赐和卫庆恍然大悟。刘赐问侍卫:“可曾抓住刺客?”
侍卫连忙答道:“小人无能,这刺客神出鬼没,小人等人没有捉住。”
卫庆眼睛一转:“苏长史的院中可有动静?”
侍卫道:“这几天小人一直派人盯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
“哎呀!总是吞吞吐吐,有话就说!”
“诺!”侍卫答应一声:“昨日夜,小人发现,随苏任一起来的那位赢公子留宿郡主房中,所以小人……”
“不知羞耻的东西!”刘赐大怒,狠狠的将玉佩摔在地上。碎片飞溅,噼噼啪啪的响成一片:“刘宏,为了逼迫本王,竟然用这种手段,真以为本王是好欺辱的不成?”
...
第411章 落井下石
(); 苏任直到后半夜才睡。 手里有一张绢帛,这是昨夜一柄飞射进苏任房中匕首上的,张绢帛,苏任才安然入睡。做了一夜好梦,梦见了自己的两位夫人,早上醒来的时候,一柱擎天。
石宝推门进来:“大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何时起程?”
苏任伸了个懒腰:“等着吧,要走也得给主人家辞行,衡山王这会可能还没起床呢。”
其实刘赐一夜未睡,当密事情发生之后,整个六安城都静悄悄的动了起来。六安的兵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国兵,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军队。这些人疏于训练,老弱病残,兵器甲胄残破不堪。整天拿着自己的长戟和短剑在街道上耀武扬威。
另外一批兵卒从来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这是一群不存在的人,他们训练有素,身强体壮,所用兵甲都是精铁打造,因为他们只忠于衡山王刘赐。
张广昌领着这么一群兵卒趁着夜色,在城内一阵乱窜,所过之处风卷残云,凡是阻拦或者们的人,全都人头落地。那一夜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奇怪的是死了这么多人也没有发现尸体和血迹,好像那些死去的人凭空消失一般。这其中包括衡山王别院的所有仆从下人,内史府老少一百七十二口。
刘赐打了个哈欠,喝了一口浓茶,据说这东西能提神。但刘赐上了年纪,喝的再多效果并不好。管家低着头进来,站在里刘赐五步远的地方:“大王,苏长史求见。”
刘赐眉头一皱:“何事?”
“他说是来向大王告辞的。”
“哦!让他进来。”刘赐点点头,左右,对满身兵甲的卫士使了个眼色:“你们都退下吧!”
苏任满面春风,脑袋上的发丝梳的整整齐齐,还换了一件白色的袍子,有点翩翩公子的味道。对着刘赐深施一礼:“下臣苏任拜见大王,这几天多亏大王照顾,怎奈下臣皇命在身,不敢耽搁,南面越人越闹越凶,下臣必须上路,特来向大王辞行。”
“苏长史客气,本王喜欢苏长史,若不是因为你有皇命,就留你在我这衡山多住几日,长史大才,与本王更是一见如故,真舍不得放你走呀!”
苏任连忙赔笑:“大王谬赞了,下臣才疏学浅,当不起大王的夸赞,欸?大王好像脸色不好,昨夜没睡好吗?”
刘赐也笑道:“人老了,瞌睡少,昨夜又遇上些事情,今日起来的早了些!”
“哦!大王可要保重身体,衡山国离不开大王。”
“多谢苏长史关心,你们准备何时启程?”
“已经准备妥当,想今日就上路。”
“这么着急?”
苏任道:“皇命难为,不得不快一点。”
“也好,昨日那两个越人的事情,呵呵,们不会善罢甘休,有苏长史在会稽,陛下也会放心些。”
苏任哈哈一笑:“两个越人何惧之有?他们不是来投降的吗?”
刘赐冷冷的任一眼,脸上的表情立刻转成笑容:“越人多疑,恐是昨日苏长史的话惹得他们不高兴,谁知道呢?这些越人不服王化,苏长史不用客气,为了稳固我大汉南方,得有一个一劳永逸得办法。”
“请大王赐教!”
刘赐呵呵一笑:“一个字,杀!”
离开刘赐的书房,在院门口碰见了急匆匆而来的张广昌。两人拱手施礼,相视一笑,擦身而过。张广昌也是一夜未睡,风尘仆仆,还能闻到他身上丝丝的血腥味。苏任张广昌战群的下摆处,有一块醒目的殷红之色,应该是血渍。
任远去的背影,张广昌问送苏任出来的王府管家:“他来干什么?”
“说是辞行,今日便要离开六安城!”
又回头望了一眼苏任,张广昌冷冷笑道:“还真会挑时候,走了也好,六安的鬼太多了,能少则少点吧!大王何在?”
“大王就在书房,一直在等候将军!”
送走了苏任,刘赐的脸更黑了。虽然有明显的证据证明,杀他侍卫和内史的人应该是刘宏,可刘赐的心中始终觉得不对劲。刘宏从什么地方知道自己密室的事情?刘宏手下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吗?若说刘宏与自己的女儿苟且时,女儿告诉他的,可苏任的一个手下也和自己的女儿苟且了?而且,苏任的手下能将刘宏打败,足见比刘宏更可怕。
张广昌一进门,立刻道:“大王!”只说了两个字便没了下文,脑袋却不断的摇动。
“怎么了?人呢?”
张广昌叹了口气:“下臣率人找了一夜,谁也没有找到,越人和淮南王公子全都不见了,更可气的是,内史奚慈府上也被人搜查过,与越人的书信也被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本王的六安是茅房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刘赐大怒,一掌拍在几案上:“封锁四门,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再带人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那个***找到!”
“诺!”张广昌答应一声,转身出门而去。
刘爽偷偷的从刘赐书房的窗户底下退出去,闪身钻进一旁的树丛之中,对面就是后花园的小路。四周没人,抖了抖身上的木屑和泥土,又板着一张脸慢慢往前走。按照常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应该还住在王府之中,但刘爽以母亲去世需要守孝为由,从去年开始,搬回王府,就住在以前王妃的屋里。
还在孝期,屋里的家具和摆设比较单调,仆人和下人也没有几个。刘爽挥挥手,将所有人全都赶了出去,正襟危坐,给自己倒了被茶,想了想又给旁边的一个茶杯中添满。这茶是苏任昨天送来的,是他派人从衡山采摘下来,苏任亲手揉制。果然和常喝的那些都不一样,一种清新的茶香在屋里弥散。
卫庆闪身从屏风后出来,坐到刘爽的下手,尝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原来咱们衡山也有好茶,若不是苏任,我等还不知道,比起蜀茶似乎更清爽一些,入口也没有那么苦。”
刘爽笑道:“这是必然,衡山乃东南第一高山,常年云雾缭绕,这些茶都是最高最险处的茶,平常人可喝不到。”
卫庆点点头:“值得!很值得!”
刘爽也喝了一口:“父王大怒,已经让张广昌封锁四门,定要找到那些人。”
“这也在情理之中。”
“万一……”
“没有万一!”卫庆道:“世子要为王妃守孝,这些事情不管也罢!”
刘爽想了想,点头:“好吧,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那个苏任倒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卫庆笑道:“去年有蜀中商贾来我衡山,下臣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蜀中之事,那个商贾好像和苏任很熟,说了很多苏任的话,其中一句下臣至今难忘。”
“何言?”
“苏任在蜀中曾与文党和董仲舒论道,言天下间的事情没有友情与仇恨,只有利益,无论是多么仇恨的双方,只要有共同利益,那就能走到一起;即便是再要好的朋友,利益若相悖,拔剑相向也不是不可能。”
“苏任想得到什么?”
卫庆爽一眼:“这应该问世子,世子想得到什么?”
“我?我只想替母亲复仇!”
卫庆摇摇头:“这不足以说服下臣。”
“那你的意思是,我想得到什么?”
卫庆静静的喝了一口茶,爽一眼,微笑着不再说话了。
离开王府,苏任的车队朝着六安的东门而来,出六安往南便是长江,坐船顺流而下,过九江,在长江南岸登陆,再走一天是吴国。出吴国境即是会稽。从时间上来算,大约也就五天而已。会稽太守严助已经派人送来消息,越人这段时间还算安静,不过谁也说不好他们还会干什么,所以盼望苏任尽快抵达,有了圣旨做起事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苏任走在第一个,他的身旁是李当户和赢广济。车队的人不多,二百多人,十几辆车。其中有刘赐和衡山各级官吏送来的礼品,也有他们采购的一些补给。鄱君山一战,可谓是损失惨重,趁着这段时间休整一下非常有必要。
远远的便门口一大堆百姓聚拢一起,将城门堵了一个严严实实。李当户一皱眉,大声喊道:“李敢,过去生什么事了?”
因为道路拥堵,李当户将车队停在远点的地方,他恪守行军的准则,绝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前面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不会靠近,就算是危险,也有应对的时间。
李敢很快回来:“城门关了,说是衡山王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为什么关闭城门?”
李敢摇摇头:“不知道,那些兵卒也不说,只说没有衡山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苏任笑着摇摇头,扭头广济一眼,两人都点点头,没有说话。李当户又对李敢道:“你再去,告诉那些兵卒,我等是前往会稽的,衡山王已经应允了,要立刻出城!”
第412章 因祸得福候都尉
(); 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有百姓有商贾。 无论是谁,无论用什么办法,守城门的兵卒就和泥塑一样一动不动。人虽然没动,脸上的杀气和兵器的冷光还是让人害怕。
有眼睛尖的人发现,今日守城门的这些兵卒和以往的那些完全不同,盔明甲亮不说,手里的兵器也很不错,更主要的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精气神,怎么以前那些兵卒无法比拟的。若是以前那些兵卒,说几句玩笑话,给几个钱也就完了。但今日这些兵卒,一们,心里就开始发毛。
李敢骑在马上,一边大喊一边往里挤。因为马匹的关系,拥堵在城门口的人连忙相让,不知道将两边的谁挤倒了,发出阵阵惨叫和哭泣。有人想骂,可敢的盔甲和马匹,硬是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一直来到那些军卒面前,李敢左右对站在最中间的一个兵卒道:“去,把你们的队率叫来,我有话说。”
那兵卒敢一眼:“稍等!”给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这才转身往城门洞方向去了。
一旁的百姓都在马上的李敢,心里猜测这人是谁?刚才他们对那些兵卒说了那么多好话,那些人就和木头一样,这人只一句话,对面就有了反应。少年的架势,就算不是高官,他家也在军中有些分量。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诅咒,有人鄙夷。李敢骑在马上面带笑容,一点也不介意,他这次出来,就是感受这种感觉的。
“谁找老子?”一个魁梧的遒劲大汉,腰挎宝剑来到李敢马前,没敢,只李敢的战马:“好马!果然是匹好马!”
“你就是队率?”李敢趴在马脖子上,望着下面的队率,居高临下姿势很舒服。
队率一仰头,连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像什么刺眼的东西一样:“这谁呀?在老子面前耍横!来呀,拉下来,将马牵到我家去!”
话音未落,立刻有两个人过来动手。李敢大怒,伸手摘下自己的长戟,瞪着那两个家伙:“谁敢?”
遒劲汉子一笑:“倒也有几分火气,架势应该也是军中之人,你是谁家的毛孩?”
李敢将脑袋一撇:“说出来怕吓死你!小爷乃是卫尉李将军的三公子!”
“卫尉?那个卫尉?”遒劲汉子故作不知,哈哈大笑:“咱们衡山国可没有卫尉!”
李敢被惹怒了,瞪着眼睛:“没空和你纠缠,快快开门,小爷要出城?”
“哈哈哈……!”笑声更胜:“出城?没有大王的命令,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出去,小的们!这小子定是奸细,给我拿下,记住,别伤了我的马!”
呼啦啦一大群兵卒一拥而上,周围的百姓连忙往后退,人喊马嘶。不知道摔倒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摔倒的人被踩了多少脚,还能不能起来?
国人自古就有爱的毛病,刚刚还在一个劲的往里挤,这时候要动手,又觉得自己刚才挤进来有点失策。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情况,想进来里面的人怕伤到自己,纷纷往后退。
“打他,快打!”有些不怕事大的一个劲挑拨,这便是周围百姓的乐趣和苦处。
李敢左右明晃晃的兵器,森然的队伍,心里有些担心。脖子一梗,对那遒劲汉子道:“你可想清楚了,真要动手小爷也不怕你!”
遒劲汉子冷笑一声:“怕了就下马,这话只能吓唬鬼!”
人群后面忽然一阵骚动,霍金提着长戟,催动黑风挤进人群,将那些正在的家伙纷纷挤倒,命不好的被黑风踩几脚,骨头便折了。霍金的嗓门很大,一边往里挤,一边吼道:“那个不长眼的欺负老子三弟?今日爷爷就让他尝尝长戟的厉害!”
霍金的身后,十几个精壮的骑士紧紧跟随。虽然没有全身铠甲,威风凛凛的样子不减。对面多了十几个人,围拢李敢的五七名兵卒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扭头望向遒劲大汉。
遒劲大汉把眉头一皱,对面露胆怯的兵卒叫道:“怕什么?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你们想受军法不成,叫人!快叫人!”
传递警讯的铜锣立刻敲响,正在附近巡逻的兵卒急匆匆赶过来。李当户任一眼:“怎么办?真要干一架?”
“怕什么?人越多越好,等那个张广昌来了,我再和他好好说说。”一扭头又对赢广济道:“赢公子若是有事要办,趁着这个时候就赶紧去,过了这会可就不好说了。”
赢广济点点头:“好,你们保重,咱们在码头相见!”说罢,调转马头,领着自己的手下,押着一辆马车走了。
望着赢广济的背影,李当户问道:“那些越人就在那辆马车上吧?”
苏任笑了笑:“我说不在,你信吗?”
李当户冷笑一声:“当然不信!不过,你就这么相信那家伙?他要这些越人必定没按好心。”
“管他好心坏心,这几个越人已经死了,谁要就给他!这些人对我们没用,送给那小子收一份人情也不错。”
“死了?”
苏任点点头:“昨夜就死了,不过这事别说出去。”
李当户又望了一眼走远的赢广济,忽然有点同情他,千辛万苦杀了王府别院那么多人,将几个越人绑出来,肯定有大用处,却被苏任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全给杀了,至今依然蒙在鼓里。交友不慎四个字,应该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城门前越闹越乱,百姓们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再继续留在这里,磕磕碰碰都是小事,命丧黄泉也没地方说理。霍金李敢率领十几个人结成一个小阵,与外面越来越多的衡山**卒对抗。到目前为止,大家喊叫的声音很大,实质性的交手并没有发生。都是聪明人,知道更高一级的人就要来了,若自己弄错了,那这个黑锅非背不可。
张广昌远远的就任的车队,眉头一皱放慢了马速。刚才有人报告,说在东门发现可疑人员之时,张广昌狠狠的高兴了一把。围城果然有效果,这下往哪里跑。
“苏长史怎么还在这里?”张广昌坐在马上对苏任抱拳。
苏任笑了笑,示意城门方向:“哎!我也想走,张将军未来,我也走不了呀!”
张广昌一脸怒气,刚才他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城门口的事情和苏任无关,这下肯定了:“苏长史稍待,我去”
“将军请便!”自始至终苏任都面带微笑。
张广昌来了,衡山兵卒来了主心骨,与霍金李敢对骂的声音更大了,有几个为了表现一下自己,跃跃欲试蹦跶的很欢实。
“住手!”张广昌大喊一声,一眼便着自己小跑而来的都尉:“候都尉,这是怎么回事?”
候都尉一脸笑容:“将军,这几人硬闯东门,被我等拦下,属下以为这些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奸细!”
“放你娘的狗屁,你才是奸细呢!”霍金一口浓痰便唾向了候都尉。候都尉根本正与张广昌说话,全然没有注意,那口痰不偏不倚正好糊在候都尉眉心。
用手摸了一把,呛啷一声抽出长剑:“你找死!”
“住手!”
“将军他……!”
张广昌咬着牙:“本将让你来守卫东门,缉捕奸细,你把东门搞成什么样子?那些受伤的百姓该如何处置?不分青红皂白,信口指认奸细,你可知这些人是何人?”
“属下……”
“告诉你,这些都是会稽长史的随行,今早苏长史已经向大王辞行,尔等说他们是刺客,他们是何人的刺客?朝廷的吗?”
候都尉想点头,最后还是忍住了。衡山王一天没和朝廷翻脸,他们就一天还是朝廷的人,衡山王给饭吃,那就得替衡山王背黑锅。候都尉倒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广昌一眼,扭头便对霍金和李敢行礼:“两位小将军见谅,小人有眼无珠,若小将军还有气,小人甘愿受罚!”
“呵呵呵……”苏任笑呵呵的过来,将候都尉亲自扶起,掏出自己的绢帕,替候都尉擦掉眉心的污秽:“本就是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候都尉尽忠职守,张将军应该高兴才对,这也是张将军治兵有方,既然是衡山王命令,我等也不好用强,卫青兄弟,立刻去王府找大王要张命令,免得诸位为难。”
张广昌连连摆手:“苏长史哪里话,您乃是大王贵宾,怎么会是刺客!”扭头对候都尉道:“还不开门,耽误了苏长史的事情,你担待不起!”
站在城门口,苏任拱手告辞,特意个候都尉一眼,笑呵呵的道:“他日若候都尉去长安,定要到我府上坐坐,咱们今日算不打不相识,如此忠于职守之人,我苏任很愿意结交。”
候都尉受宠若惊,连连拜谢。
张广昌都尉,脑子里不断的思索:为什么苏任要说这句话?为什么他唯独对候都尉这般和颜悦色?说起来,张广昌有些羡慕候都尉,苏任是皇帝宠臣,能入他的眼,别说被唾一脸浓痰,即便是拉到脸上也能忍。
第413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
(); 转过山脚,拐上官道。 张广昌本要派人护送,被苏任拒绝了。刘赐还在寻找那几个越人和刘宏,那就让他们继续找去好了。李当户一只没有说话,好几次扭头任,想了想还是没问。
眼色渐晚,众人停下,开始安营扎寨。苏任让黄十三在篝火旁摆了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弄了壶茶,请来淳于意,一老一少品茶聊天。这是苏任最喜欢的事情,也是最放松的时候。往往在这个时候,苏任嘴里总能蹦出来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引的不少人连忙凑过来。
公孙贺的腿已经大好,酒不能喝,茶就成了唯一的饮料。一来便抱着苏任的茶壶一阵牛饮:“好茶,果然是好茶,你怎么就能弄来这么多好茶?咦?今日你怎么不拦我?”
苏任将自己茶碗中的茶汤泼到了地上:“这泡茶很讲究的,这第一泡名曰洗茶,是洗去茶中污秽,留下清香,这一泡茶是不能喝的,你既然喝了,省的我倒,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呃……!”公孙贺一阵干呕,引的周围众人大笑。
“茶的产地品种不同味道自己然不同,所以就有了蜀茶与南茶的分法。”苏任没有理会公孙贺,重新给茶壶里添了水,接着道:“除此之外,采茶所用器具和采茶人不一样,茶的品质也不一样,茶的种类很多,喝法也各不相同,有些要热饮,有些需温水,咱们喝的茶,产自衡山……”
“等一下!”公孙贺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不就是茶嘛,有那么多说到?刚才听你所言,采茶的人不一样茶就不一样,我不相信男人和女人采出来的涂草能有什么不同!”
苏任笑笑,给每人倒了一杯,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一脸陶醉,过了好长时间,这才呷了一口:“你听说过**茶吗?”
公孙贺被问愣了:“什么?**茶?这涂草汤还能还能**来?哈哈哈……”
苏任笑笑:“**茶的采摘是这样的,选未经人事的少女,以口采摘,所采茶叶存于胸部,如此被称为**茶,这种茶不仅有茶香,还有少女幽香,尝一口眼前便能浮现翩翩起舞的仙女,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苏任说的格外传神,一瞬间将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拉入到他所描绘的遐想之中,就连一向稳重的李当户都不由的怀疑起来。
一旁的石宝瞪大眼睛,凑到苏任身旁:“大哥喝过?”
“没有!”
“咳……!”刚刚还一阵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遐想,被苏任一句没有浇的透心凉。
公孙贺眼睛一转,竟然没有纠缠。淳于意摇头笑道:“子恒这是玩笑话,世上哪有这样的涂草,涂草皆生长在险峻陡峭之处,即便是男人都有性命之忧,何况女子?若此茶真有如此功效,恐怕早已传遍天下,咱们何必为子恒这种清茶拍手叫好?”
李当户和卫青连连点头。霍金却道:“我大哥说有,那就一定有,只能说你老没有喝过而已,是吧?大哥!。”
苏任忍住笑,不断点头:“天下之大何止千万里,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一个人呱呱坠地,你敢说这孩子将来是什么人?即便不是茶,说不定别的东西也能让人有这样的享受,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无论对人对事,谁也不要轻易下结论。”
“这便是你下午对那个候都尉格外关注的原因?”李当户忽然插嘴,将话题从茶,引到了那个的都尉身上。
“怎么?李将军不个候都尉?”
李当户点点头:“此人獐头鼠目,善于逢迎,且没有骨气,这样的人就算给他再大的官,也是一个庸才而已。”
“我也觉得他是庸才。”
“那你还……”
苏任放下茶杯:“给你们讲个故事!”
霍金石宝李敢几个孩子大喜,连忙往跟前凑凑,也引的一些侍卫往这边挪挪脚。
“捧杀这个词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上来苏任便提出了一个问题。扫视一眼四周,几个上了年纪,有些学问的人好像从中悟出了点什么,其余的全都一脸茫然,静静的。
“有一匹马,高大健壮,善于奔跑,是世上一等一的良马,所以大家都觉得这匹马很好,长的好,跑的快,这匹马自得其乐,觉得自己跑的越快,骑他的人便会说出更多的溢美之词,所以这匹马就不断的跑,不断的跑,最后累死了,这就是捧杀!”
“那个候都尉愚蠢无能,可是我却赞扬了他,为什么?我就是要赞扬他,让他觉得他自己做的很好,而且今后还要做下去,……”
“这又有什么意义?即便最后衡山王一怒杀了他,杀一个庸才也没什么!”公孙贺不屑一顾。
苏任摇摇头:“还有一个词叫做间隙,不是探子那样的奸细,而是有缝隙的间隙。”
“所谓间隙,就是空隙,无论人和人还是物和物出现了间隙,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稳当,马车的车轴和车轮出现间隙,时间长了车轴被磨损的厉害,这辆马车也就用不成了,人和人之间出现了间隙,就算你们是夫妻,时间久了也会家庭不慕。”
“你是想让张广昌和候都尉之间出现间隙?”公孙贺是个很好的听众,每句话都能问到点子上。
苏任又摇摇头:“不是张广昌和候都尉,而是衡山王和张广昌。”
“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苏任将手里的茶喝干净,轻轻的放下茶杯:“你们可以这样想,下午的那件事那些话,这会已经传进了刘赐的耳朵,他会怎么想?按照常理,候都尉尽忠职守,在没有他的命令下将我们阻拦城里,而张广昌呢?他是私放!”
“无论是越人的事情,还是他王府侍卫的事情,刘赐最怀疑的人不是刘宏,而是我们,为什么?因为我们是皇帝的人,只要我们拿到这些东西,就是大功一件,相反刘宏并没有做这件事的动机,张广昌放了我们,刘赐会怎么想?他就会想张广昌是不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仅凭这一件事刘赐还不至于开始疏远张广昌,但是我在城门口表明了拉拢候都尉的事情,刘赐便会对候都尉刮目相个候都尉善于逢迎而且能屈能伸,只要他肯花力气,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刘赐身边转悠,今日的事情是张广昌压了候都尉一头,我可不敢保证候都尉心中不忌讳,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们觉得候都尉不会在刘赐面前说张广昌的坏话?”
大家全都紧皱眉头,消化苏任的话。这个圈子绕的有点大,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识范围。公孙贺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苏任,哈哈大笑:“你,你简直太坏了,这么长远的事情都能,至少也是三五年之后了吧?”
苏任笑笑:“怎么?你等不起?”
淳于意慢慢起身,身旁的两个徒弟连忙过来搀扶。老头轻叹一声,摇摇头:“哎!子恒的眼光老朽不及呀,但愿你将这些本事用在正道上,若胡作非为,谁知道你会搞出什么样的乱子!”
区区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在这群可爱的古人眼里,就和天书一样。幸亏天下没有《三国演义》里那个妖怪一样的诸葛亮,否则别说曹操,统治整个地球都轻而易举。
最后还留在苏任身旁的还有李当户和卫青,这两个人,一个低头堆,一个一脸崇拜的望着苏任。卫青一笑:“苏大哥,这些东西你都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苏任狡黠的一笑,拍拍卫青的肩膀:“秘密!现在知道了吧?千万别对我耍心眼,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卫青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李当户冷哼一声:“这都是他做商贾的时候琢磨人心用的,商贾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你就说错了,远的不说,我说两个商贾,你敢说他们也不是好东西?春秋时越国大夫范蠡,战国时秦国相国吕不韦,一个助勾践打败吴国,一个助秦始皇一统天下,那可都是赫赫英雄,至于秦国暴政那是后话,和吕不韦无关!”
“你想学他们谁?”
苏任户一本正经,有心戏弄一下,又担心这家伙记仇,呵呵一笑:“自然是范蠡了?我要助陛下平越人收南蛮,驱匈奴,万国来贺,然后如范蠡一般泛舟海上,以美人相伴!才不会如吕不韦那样功高震主,落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带上我如何?”霍金突然冒出来,咧着大嘿嘿傻笑。
苏任一把拍在霍金的后脑勺上:“哪都有你!滚回去睡觉!”
夜风起,篝火暖,苏任站起身伸了伸胳膊,晃了晃腰,往前走了几步,四周一片寂静,竟然能听见隐隐的水声,忽然间大喝一声,开口便唱:“啊……!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第414章 尸检
(); “苏任,你给我出来!”
赢广济怒火中烧,站在苏任的帐篷外,一手插腰一手提着剑,若不是黄十三和一帮子护卫拦着,赢广济已经冲进去了。 指着苏任的帐篷,赢广济大怒:“我辛辛苦苦帮你,你就这样对我?我早就告诉你,那些人对你我都有用,你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倒好全变成了尸体,今日非得给我一个解释不可!”
赢广济身后,闽越派来的使者和护卫一个个静静的躺在地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连最笨的人都能,这些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杀进去!”
苏任翻了个身,想用被子捂住耳朵,可赢广济的声音太大,无论他怎样阻挡,那些愤怒的话都能传进他耳朵里。实在听的心烦,一咕噜坐起身子。
石宝和霍金就在苏任帐篷里,四只眼睛任。杀人的事情就是这两个小子干的,他们趁着给俘虏喂水的时候,偷偷的在里面放了一点佐料。现在人死了,赢广济找上门来,两个小子也不敢出去。
苏任黑着脸:“不是说三天之后才死吗?怎么过了一晚就死了?”
石宝连忙道:“我父亲用的时候的确要过三天,谁知道这些越人这么经不起!”
霍金一拍石宝:“肯定是你小子把剂量搞错了,放多了!”
“没有呀?那些人一个个健壮如牛,我担心他们万一扛过去就不好了,只多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行了行了!”苏任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件事是你们两个惹下的,去,让那小子别打扰我睡觉!”
“啊!大哥,这可是你的命令!”霍金一脸无助。
石宝也撇着嘴:“人家找你,也没找我们呀!”
苏任的脑袋有些大,一双手来回在脸上使劲揉搓。赢广济的火气越来越大,刚才还只是要解释,现在已经骂上了,营地里的所有人全都过来。
公孙贺抱着胳膊,一脸笑容:“去,给老子搬把矮几,这热闹可得好好”
李当户瞪了公孙贺一眼,公孙贺全然不在乎,依然笑呵呵的广济骂人。
淳于意快步上前,对那些尸体仔细检查。先是查下外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又用银针刺进身体,拔出来之后,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这些人真的死了,而且死的时候还是面带笑容。
老头摇摇头,扭头苏任的帐篷,对身旁的几个徒弟道:“记得提醒我,我得问问他,用了什么手段杀的人!”
几个徒弟连忙点头。
苏任披头散发从帐篷里出来,只穿了一件中衣,大清早的有点冷,石宝连忙找了一件披风给苏任披上。大群人都守在他的帐篷旁,苏任咳嗽一声:“怎么?谁惹赢公子生气了?不对呀,咱们不是应该在渡口见面吗?你来这里干什么?多走了这么多冤枉路。”
“我是来找你的,你的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杀他们?”赢广济面色铁青,指着身后的尸体。
苏任假装惊讶,往赢广济身后:“咦?这不是你抓的那些越人吗?怎么搞?怎么全都死了?”
“别装了,怎么死的你还不清楚?”赢广济恨不得现在就宰了苏任,他的一切计划都在这几个越人身上,这下倒好,全都死了。
荆棘呵呵一笑:“我记得昨日候一个个活蹦乱跳,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你手上吗?死了找他干什么?”
“你别替他辩解?昨日他让霍金和石宝给那些人喝了点水,到了晚上就全死了,我不找他找谁?”
苏任挠挠头:“你的意思是我给他们喝的水有问题?”
“正是!”
“有何证据?”
“你!”
苏任道:“这些人一直在你手里,我连碰都没碰,他们只喝了点我送去的水,你就说我下毒,神医淳于先生也在这里,我们让淳于先生这些人是不是中毒而亡?”
淳于意摇摇头:“老朽才疏学浅,学艺不精,不知是不是中毒!”
“不知那就是没有嘛!神医都说没有中毒,你怎么就一定要说是我?”苏任缓了一口气:“另一个,你昨日下午就带着这些人走了,今早跑过来说我害死了这些人,谁知道昨天夜里,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干!”
“那就怪了,既然你什么都没干,他们怎么就死了?而且死的蹊跷,既不是被杀,也不是中毒,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是厉鬼杀人!”
“胡扯!”赢广济咬牙切齿:“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敢干却不敢承认,苏任!你还是男人嘛?”
“我没干,让我承认什么?”
“你!枉我将你当朋友,你就这样对我?这些人对我对你都有用,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苏任一脸无辜:“我是皇帝派来清理越人的,友的面子上,我让你带走了这几个越人,若是我想杀人早就杀了,还要当着你的面杀,何必搞这种小伎俩,我苏任对天发誓,若是我杀了这些越人,便不得好死!”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古人对于誓言是非常信任的,他们那里知道眼前这个小子把发誓当放屁。这么狠的毒誓都发了,再说苏任是凶手,就显的自己有些矫情了。赢广济一时不知道该怪谁,站在那里手指捏的嘎巴响。
公孙贺压低声音笑呵呵的对李当户和卫青道:“我件事十有**是苏子恒干的!”
卫青一愣:“苏大哥刚才已经发誓了?”
公孙贺笑道:“他发誓说他没有杀人,他当然没有杀人,是霍金和石宝两个小子做的,你那两个家伙正在后面偷着乐呢!”
赢广济咬着牙瞪着苏任。苏任微微一笑,上前拉住赢广济的胳膊:“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等我到了会稽,再给你抓几个,你是想要闽越王还是闽越王后?”
“哼!”赢广济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苏任。
苏任仍然一脸笑意:“不要让几个死了的越人坏了你我的友情,我知道你想去越人那里发展你的势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皇帝准备怎么处理越人?前几日离开六安的时候,衡山王让我将越人全都杀了,我猜想了一下,恐怕皇帝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你发展再多的越人又有什么用?”
赢广济一下回过头:“你真要这么干?”
“为什么不呢?大汉的战争方略在北方,南面不稳始终是个后患,与其留着不如杀了干净!”
“哎!”赢广济叹了口气:“大汉皇帝可真狠!”
苏任摇摇头:“对外人狠不算狠,对自己人狠才是真狠,怎么说越人也是异族,想想你的先祖,那可是搞的天下民不聊生,那才是真狠!”
“你!”
苏任连忙拱手:“说错了说错了,你的先祖那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皇帝,一统六国,若没有他那来的大汉如此江山,秦始皇的雄才伟略再过几千年依然会被后人记住,这才是万古流芳!只要一个人记得这件事,你们大秦就永远没有亡国!”
赢广济深吸一口气,扭头静静的任。苏任也广济,面带微笑:“什么?真不是我杀的!”
“既然这样,那你说他们是怎么死的?你不是也懂医术吗?”
苏任嘿嘿笑了两声:“你还在怀疑我,好,为了洗清我的嫌疑,我就让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拿刀来,将这些越人的肚子划开!”
淳于意立刻过来:“这是为何?”
“尸检,哦,尸体检查!若是从外面不能判定是怎么死的,那就只能是身体里出现了问题,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刨开”
淳于意咽了一口口水:“这能行吗?”
“知道了!”苏任给黄十三使了个眼色,黄十三抽出长剑,在最外面的一具尸体胸腹处使劲刺下去,奋力往下划。因为死的太久,血液已经凝固,没有鲜血流出,尸体上的肉如猪肉羊肉一样被宝剑切开一道缺口。
干这事,苏任也是第一次。真让他去掏出尸体的心肝脾肺肾,他还真下不了手。但是,大话已经放出去,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示意霍金和石宝将尸体身上的开口撑开,露出里面的内脏。苏任捂着口鼻,一手拿着木棍,一边在尸体里面翻腾。
“肺没有问题,肝没有问题,心脏也没有问题,往下点!肾脏好像也没有问题,胃,小肠大肠好像都没有问题。”苏任皱起眉头:“不对呀?什么问题都没有呀!脾脏呢?把胃挪一边去,哎呀!就在这!你们是脾脏,是人身体里储存血液的地方,你都破了,这人还能活吗?”
所有人都仔细,特别是淳于意和他的几个徒弟。老头是第一次身体内部的构造,而且各个都有名字和作用,这让淳于意惊讶无比,连忙吩咐身后的徒弟,将这些器官都记录下来,等有时间他得好好向苏任请教。
见赢广济半信半疑,苏任扔了棍子问道:“你们是不是打他们了?而且还专打肚腹?”
第415章 忙碌的长江
(); 不管苏任说的是真是假,总算找到了一个让赢广济信服的理由.刚刚看见那些尸体,苏任心中就有了计较,那些人虽然死在石宝的毒药之下,身上的青紫没办法隐藏。所以,苏任便找了个没人知道,也不懂的理由。用力过猛,打坏了脾脏,致人死亡来,这种解释很唬人。
赢广济可能也信了,当天下午便将看守越人的侍卫狠狠的揍了一顿,当然避开了肚腹。
自从这件事之后,淳于意有事没事就会往苏任这边跑。作为医痴,有人当面给自己解释人身体的每个器官和作用,他如何能放过。苏任有时候很耐心的解释,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能用话敷衍。淳于意却一本正经,不断的催促身后的徒弟认真记录。
“子恒所言,胃脏只是用来暂存食物,那是不是说这个东西可有苦无?况且食物保存太久便会变臭,这岂不要闹肚子?”
苏任呵呵一笑:“胃可不只是保存食物这么简单,我们人的身体其实很娇贵,肠道在吸收营养的时候,只能从那些最柔软最粉碎的东西中吸收,胃的作用实际上是消化食物,就是将我们吃下去的大块食物进行分解,变成最容易消化的糊状。”
“胃既没有牙齿,也没有斧凿,这肉也能把食物磨碎?”
苏任被老头问的有些烦了,若是再解释什么消化液之类的,一定会问消化液在什么地方,既然能消化其他肉食,为什么消化不了我们自己。苏任开始胡说:“胃不是靠咀嚼和敲打,而是要揉,你将几块石头放进布袋中,整天搓揉,时间长了那些石头自然也就没了棱角,胃也是这样工作的,我们吃完了饭要稍微活动一下,就是这个目的。”
淳于意恍然大悟:“这些便是你经常所言,细嚼慢咽和饭后多走动的道理?”
苏任点点头:“老先生果然一点就通,还是和您说话有意思,给那些小子讲个道理能把你烦死,你看看这大江之上,船来船往,就好比我们的血管,消化后的营养,由血管输送身体各处,这才能让我们有力气,若是一处阻断,没了船只往来,就说明那里出了问题。”
淳于意频频点头:“昨日我和子恒探讨了血管,你说血液由心脏供应,产生脉搏,这一点我觉得有道理,可心脏未免太辛苦了,从孩儿呱呱坠地直到一命呜呼,心脏整日不得休息,无论什么都有疲惫的时候,难不成心脏就不疲惫?”
“他当然也疲惫!”苏任用指头蘸了一点茶水,在几案上画了一个心脏的草图,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全都有。这时候他有点庆幸自己当初学生物的时候认真了几节课,要不然可就被淳于意难住了:“心脏一共分为四个腔室,血液依次通过,每一个腔室负责将血液挤入下一个腔室,再从上一个腔室收回,左上的腔室从身体里回收没营养的血液,由右面这个挤倒营养含量高的地方去。”
“淳于先生摸到的脉搏并不是一静一动,而是在动的时候是两声,有微微的间隔,就是这个原因,四个腔室轮流工作,一个工作另外三个休息,您算一下,假设心脏整个跳动一次需要一炷香,实际上,每一个腔室只跳动了四成中的一成而已。”
摸了一把脑袋上的汗,苏任长出一口气,不管自己说的对不对,能糊弄住淳于意就行。再看淳于意,老头激动的脸都有些发红,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人的身体是他最愿意知道的事情,只有看透了人的身体,才能更好的进行医治。
苏任不想再说,再说下去他会被自己玩死。虽然只是皮毛,也远远超出了苏任的知识范畴,慢慢起身走向船舱外。长江之上滚滚江水一望无际,大大小小的船只上下穿梭,往下的顺风顺水,往上的艰难爬行。船只有大有小,号子声又长又短。
望着这一切,苏任感慨颇多。虽然还是汉朝,江河的运用远没有后世那般极致,长江之中也是暗礁密布,稍有不慎便会船毁人亡,即便如此,也不能否认水运是最省力省钱的运输方式。
李当户一直站在船头,从上船就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忙碌的船只。苏任偷偷摸摸的过来,轻轻的在李当户左肩拍了一把,连忙站到李当户的右边去,看李当户将脑袋转向左侧,苏任奸计得逞,嘿嘿笑。
“看什么呢?”
李当户道:“我听人说过,这大江之上暗礁纵横,有几处更是九死一生之地,平日间很少有人驾船往来,忽然看见这么多船只觉得有些奇怪!”
指着与他们的船并行的一艘货船,接着道:“我仔细听了听,那上面人说话的口音不是江淮之人,更像蜀地,为了蝇头小利,不惜以命相搏,从蜀地沿大江而下到这里真的是商贾?”
苏任没有理会李当户,趴在船舷上,冲着对面的货船,用蜀地方言喊道:“兄弟们,你们去哪儿哟?”
对面的人一听是老乡,连忙回答:“去会稽,你啰?”
“我也去会稽,你们去会稽做啥子哟?”
“送粮!”
“给谁?”
“苏先生?”
“哪个苏先生?”
“老君观的苏先生!你们做啥子哟?”
“我们也给苏先生送东西!”
“那可好!一起,一起!”
李当户就这么听着,看苏任和对面船上的人聊的高兴,他隐隐觉得苏任还有事情瞒着他们。哪个老君观的苏先生,李当户听的出来,这就是苏任。苏任当年在蜀郡可谓呼风唤雨,就是因为他有很多商贾支持,这到了会稽,没想到蜀郡的商贾跟着就到了会稽。
几个人越聊越高兴,周围船上的人也加入进来,一听之下差不多都是蜀地人,除了蜀郡还有巴郡、汉中、武都等地的人。有送粮的,有送布匹,盐巴、生铁,总之凡是战争需要的东西,他们都往这边运。
赢广济从船舱里走出来,听了几句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昨天听苏任说,皇帝让他平灭越人,赢广济只当笑话。越人久居山林,山林就是他们的家,即便皇帝派十万大军,只要进了山林,就只有死路一条。仅凭会稽那些郡兵就想灭了越人?门都没有!但是今天他察觉到了危险,很明显苏任很早就在计划,单单这些来送粮草的,就已经说明了苏任的决心。
“你真的会杀光那些越人?”趁着霍金等人接过苏任的话头与对面那些人聊天的时候,赢广济凑到苏任身旁,一本正经的询问。
“你说呢?”
“你的兵马何在?”
“平灭那些越人还需要兵马?”苏任鄙视的看了赢广济一眼:“不是我吹牛,不费一兵一卒我就能让那些越人死光,你信不信?”
“又是离间?”
“聪明!”苏任呵呵笑道:“越人困苦,他们缺少什么?不就是粮食吗?有了这么多粮食,还怕他们不自己打自己?只要出现一次,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杀的血流成河。”
“你可真狠!”
“别这么看着我,这是战争,孙子言兵者诡道也,国之大事生死之道不可不察,既然能用计谋消灭敌人,为什么要动手?再送你一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苏任摇头晃脑,伸手去摸下巴,可惜胡子还没长出来。
赢广济冷笑道:“纸上谈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以谋取胜!”
霍金在与那些人说话的时候说漏了嘴,将苏任说了出来。引得那些船上的商贾纷纷往这边靠,有些大船上竟然放下小船。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商贾,气喘吁吁的爬上苏任的船,向苏任施礼问安。苏任在蜀郡就是一个神话,年纪轻轻,以商为官,现在更是一郡的长史,日后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商贾们将苏任当成自己的偶像。
“苏先生,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长水街福源布庄的!”
“哦!想起来了,申掌柜是吧?你家的布可是好布,从不偷工减料,以前我做衣袍都是去你家!”
申掌柜激动的连连点头,眼泪差点都要下来了。苏任又问了一句:“你家的大小子没和你一起来了?”
“来了来了,就在那边船上。”
“这就对了,年轻人就要多跑跑,若他愿意,以后去长安,我给他找件事做!”
申掌柜趴地上就拜:“谢苏先生!”
一旁别的商贾看得眼热,各个都有些心动。苏任呵呵一笑:“你们也别眼红,谁家有好儿子想跟我就送来,我不嫌多,等将来咱们蜀中商会的生意做大了,天南海北要照顾的地方多了,就怕你们生的儿子不够!”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崔掌柜来了!”众人连忙扭头,首先看见的是圆滚滚的大肚子。
...
第416章 软骨头
(); 崔久明又胖了,肥头大耳的怎么像猪。 站在那小舟上,他的船在江中比人都要稳三分。
霍金双手放在嘴边,冲着崔久明大喊:“老崔,快点,你的小舟就要被你压沉了!哈哈哈……”
崔久明满脸堆笑冲着霍金挥手。
废了好大的力气,在十几个人的帮助下,崔久明才艰难的爬上两尺高的船帮。他一上船,整个船都微微一斜。苏任笑呵呵的走过去,上下打量了崔久明几眼:“你过的不错呀?这才一年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听我的赶紧减肥!”
崔久明也笑道:“所以才来会稽!”
“你是来减肥的呀!那得交钱,我们是去打仗,你这样子跟着,我得专门留下人保护你,保护费你得先交,一天一千钱,不多吧?”
“哈哈哈……,你还是那见钱眼开的家伙!”
崔久明来了,其他商贾都识趣的告辞。苏任没有阻拦,说了些鼓励的话就让他们走了。拉着崔久明的胳膊,将站在面前的人一一介绍。
“这位是李当户,卫尉李广将军的长公子;这位是公孙贺,平曲候之子;这位卫青,卫夫人的弟弟,这位……!剩下的你基本都认识,对了,还有这个小兄弟,李敢,当户兄的三弟。”
“你们大胖子,他可是厉害人物,蜀中商会会长,管理手下数百家商贾,那些船上的商贾都归他管,跺跺脚蜀地就得颤三颤,没钱了找他,不能说天下第一有钱人,至少在我认识的人里是最有钱的一个!”
霍金接着道:“对,你们样子,就知道是个有钱人,没钱的根本长不了这么胖!”
“哈哈哈……”苏任大笑,伸手便拍了霍金一把:“还不给崔掌柜找张凳子来?”
都是朝廷官员,也都有各自的后台,虽然年轻,从低位上来说,都需要他崔久明跪拜。可在这里他是苏任的朋友,很自然的大家也都将崔久明当成朋友。
崔久明有些局促,想要和苏任说些自己话,又不敢将其他人赶走,就那么坐着,露出商人该有的笑容。苏任微微一笑:“胖子有什么好你们若是有事都去忙吧?”
李当户第一个站起来,崔久明连忙起身行礼。公孙贺和赢广济没有走,他俩就好像没听见苏任的话一样,坐在那里一直盯着崔久明。
苏任这两人:“你俩真的不走?”
赢广济摇摇头:“不走,打死都不走!”
“对,打死都不走!”
苏任笑了一声:“知道你们俩脸皮厚,却没想到脸皮这么厚,行了,不走就不走吧!说!”
崔久明冲着两人微微一笑,将椅子往苏任身边挪了挪:“按照你的意思,先期十万石粮草已经运抵,其余的正在运送中!”
“十万石?你可真够下血本的!”赢广济大惊。
“别插嘴,听他俩说!”
崔久明腼腆的笑笑:“另外,卓家的兵甲五百副,战马三百匹,也已经送达。”
苏任点点头:“很好,没有交给会稽那些家伙吧?”
崔久明笑着摇摇头:“没有,都囤积在城外,你没有来谁敢给他们。”
“辛苦了,此事成,记你一功!”
就说了这么两句,两人便没有再谈论公事,改说他们同在蜀郡的友情和玩笑。公孙贺和赢广济对望一眼,两人默默的摇摇头,起身回了船舱。这些在他们眼里不算秘密,苏任是拿着皇帝圣旨专程来会稽平乱,趁着这个机会让他控制的蜀中商会发点小财,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人进了船舱,崔久明微微一笑:“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联合蜀中商会,在豫章庐江购置了大量田产,不过,那些地方太过荒芜,朝廷真的会迁徙百姓?”
苏任笑道:“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苏长史,要想平灭越人,彻底断绝大汉南方的威胁,将越人北迁,汉人南迁是最好的办法,现在江淮人烟稀少,土地便宜,等到来的人多了,就会变的很值钱,十倍获利都有可能!你们现在买了多少?”
“大约五百顷。”
“五百顷?”
“太多了?”
“多个屁,买十万顷还差不多!”
“十万顷?这么大一块地方,够住多少人!”
“反正五百顷太少,至少得两县的面积,到时候咱们自己筑城,收拢百姓,虽说没有郡国的封号,却做郡国的事情,在我们的城里,咱们就是皇帝!”
崔久明眼睛瞪的溜圆:“这样行吗?”
“没事!钱若是不够,我想办法!”
“我总觉的不妥,裂土自封朝廷那边可说不过去。”
“请朝廷治理就是,咱们给朝廷交税,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也不用太长时间,只要坚持十年,回报可不是一般的多,若是实在不行,送给朝廷就是,混一个陛下亲自写的牌匾,往家中一挂,崔老先生便可以含饴弄孙颐养千年了。”
崔久明想了想:“好吧,我这就派人去办!”
“不要派人,你亲自去办,那里的事情比这边重要,这次将你叫来就为了这件事,也正好替你减减肥。”
“行,我去!”
船行长江之上,一眼望去全都是漫漫江水,两岸风景如画,没有被人工雕琢,自有自然之美。苏任正日间坐在船上与一群人谈天说地。大江上不担心伏兵和刺客,一切用度全在船上解决,非常舒服。
李当户和公孙贺开始晕船,吐了三次之后便再也没见过这两人。所有兵马交由卫青指挥,苏任倒也放心。前面便是九江郡,再走两天便要登岸。这对于常年生活在北方的兵卒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不少人冲出船舱抬头望向陆地,太想念脚踩地面头顶蓝天的感觉了。
从会稽来迎接苏任的人走在船队的最前面,他们负责一路照顾到任的长史。接他们的人苏任没有见过,听了一次名字之后,便提不起见这人的兴趣。
主父偃,会稽郡守府主簿,长的相貌堂堂,说话沉稳,办事周到。他不明白,怎么新来的长史不愿意见他?虽然心中有疑问,该干的事情还算兢兢业业。
这天一大早,主父偃是不来也得来,硬着头皮攀上苏任的船,笑呵呵的给众人打招呼。区区主簿,谁也没放在眼里,一个个像一样盯着主父偃。
石宝是个机灵的人,见主父偃要进船舱,连忙上前:“主父先生,你找我家先生吗?他今日身子不爽,正在休息,传出来话,谁也不让打扰他。”
主父偃连忙拱手:“苏先生病了,那可得赶紧找个医官来瞧瞧,我们这里水土不好,最易生病,我的船上就有医官,这就派人去叫。”
“那倒不必,神医淳于先生就在这里,他已经替先生没有大碍。”
主父偃长出一口气:“如此甚好,不过,下官实在有重要事情禀报,还请石侍卫通传一声,是有关越人的!”
赢广济一个箭步冲过来:“是不是闽越王知道他的国相和儿子死了?”
主父偃一愣,连忙摆手:“不不不,赢公子误会了,此事和闽越无关。”
“那是何事?”
“这……”
“你就说吧!他现在对越人的事情比我都关心,说,没事!”苏任面色红润,气息沉稳,一手扶着船舱,站在石宝身后。
主父偃想要施礼,却被赢广济拉扯着。他也是第一次见未来的长史,不由的转过脑袋多眼。心中的妒忌立刻升起,就一个念头,皇帝未免太儿戏了,眼前这个长史就是个孩子。
略微愣了一下,主父偃收起自己的心思,道:“回禀苏长史,太守传来消息,南越国派使者前来请降,就在会稽,太守希望长史尽快赶往会稽。”
“哦?”苏任摇头苦笑:“南越国到跑的快,我人还没到,他们就来投降了?”
“是!越人公分四部,闽越南越东殴和雒越,自秦初,秦将赵佗镇守南岭,秦皇迁徙数十万百姓,以求永诀越人之乱,我朝自高祖起,四部越人便反降不断,朝廷也派大军围剿,只因道路难走,瘟疫频发,总不能剪除,如今这四部越人相互攻伐,时而对我大汉尊敬有加,时而反意萌生,如此我大汉南方战争不断,皆因越人作乱之故。”
“此次南越王来降,下官以为必定是听说我大汉要出兵平灭越人,这才故技重施,当不足信!此乃下官一人之言,请长史考虑。”
苏任父偃。就凭刚才那段话,可见这家伙并非草包一个,肚子里也是有货的,要不然在英明神武的汉武帝面前也混不久。
苏任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你立刻派人回去,告诉太守,我的意思是款待南越使者,不可怠慢,我要见见他们!”
主父偃抬头任一眼,见苏任一本正经,连忙把话又咽回肚子:“诺!”
主父偃走了,卫青望着他的背影,对苏任道:“此人到有些才学,陛下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将此人举荐陛下?”
苏任摇摇头:“要举荐你举荐,我可不想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