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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天的柳叶     妙偶天成txt下载     妙偶天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三章 留下

    “遇难了?”罗知雅呆呆地问。

    “是呀,为此,圣上还追封她为德馨县主。”

    “德馨县主?”罗知雅喃喃地念着这几个字,疯狂摇头,“什么遇难了,我活得好好的,是蛮尾二王子那个混蛋,把我送到了靖北来!”

    甄妙心里十分好奇罗知雅怎么会沦落为这个样子,可要她承认眼前的人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那是万万不能的。

    欺君之罪,还是在和亲节骨眼上闹出来的,国公府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抿唇不语,罗知雅却不用人问,自顾自的哭诉道:“我只是不愿嫁给那野蛮人,才谎称有了心上人,是外祖家表哥,却没想到他是个混的,竟真的把我送到这边来了……”

    眼前的罗知雅消瘦的不成样子,明明花样年华,瞧着却比甄妙大了几岁。可甄妙听了这话,却连同情都难以升起了。

    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妹子完全是给了她一个完美的诠释啊。

    “姑娘,你说的什么野蛮人,我不大懂,不过你既然是跟了外祖家表哥,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罗知雅怒容满面:“大嫂,你竟然真的不打算认我?”

    她双眼圆睁,满是裂痕的嘴唇不停抖着,可看着甄妙平静的神色,那股怒火又狠狠地压了下去,心中自嘲一笑。

    其实甄氏说的也不算错,这个样子的她。又怎么还是那位一等国公府的嫡出大姑娘,那时的她,会为了多吃一口饭,小意地哄那个男人吗?

    不,那时的她是宁可死了也不会的,可是现在的她会,不但会,还一直这样做着,若是不遇到甄氏,一定还会继续做下去。

    罗知雅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一片沉默中。逐渐冷静下来。

    遇到甄氏,是她脱离苦海的唯一机会,她不能再这么蠢,把这一切搞砸。

    她伸出手。用手背擦擦眼泪。露出个清淡的笑容:“让夫人见笑了。您和我的嫂嫂有几分相像,乍然一见,我心情太激动。认错了人,唐突了您,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甄妙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都说挫折使人成长,还真是不错,以往的罗知雅,哪会在短短时间内如此能屈能伸,识时务。

    无论怎样,罗知雅既然放弃了做回镇国公府大姑娘,那么,力所能及的帮助,她也是愿意给的。

    “只是夫人,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罗知雅彻底恢复了理智,眼神清亮起来。

    “姑娘说来听听。”

    罗知雅抬手,把垂落的发丝抿到耳后,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开口道:“我外祖家的男丁,因为犯了错,都被发配靖北,成了做苦力的罪人。而我,我被……爹娘远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在出嫁的路上遇到土匪,我就走散了,然后遇到了那人。他呢,也是不喜欢我的,我那时很想回家,就对他说,心仪外祖家表哥,结果他就真的把我送到了表哥那里。然后——”

    她停了停,目光与甄妙对视,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然后就开始了一场噩梦。”

    “噩梦?”

    罗知雅目光投向远处,靠窗的案几上一个古朴的紫砂盆里养了一丛水仙,片状的叶子苍绿鲜亮,可是她却再也没有了贵女悠闲、养花弄草的心情。

    甄妙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盆水仙,原本是放在她房里的,只是她身怀有孕,才移到这里来。

    罗知雅收回目光,垂了眼帘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指,接着道:“我去了后,才知道外祖受不住劳苦,路上就去了,而几位舅舅,都被打散了在不同的地方服役。表哥他刚开始对我,也还是好的,可是后来——”

    她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眼角:“后来我才懂得,贫穷绝望,会把一个人逼成什么样子。表哥脾气渐渐暴躁起来,经常对我拳脚相向,我也从最开始的对峙,变成了后来的忍耐。”

    她抬眼看甄妙一眼,苦笑:“当一个男人并不在乎你时,不忍耐又怎么样呢,硬碰硬,女人总不是对手。我以为这场噩梦就这样做下去,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说到这,她身子瑟缩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表哥那样的身份,连吃顿饱饭都是难的,有了我后,就更加艰难。然后有一日,一个人拿半斤猪肉……”

    罗知雅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咬着唇一字一顿道:“换了我一晚……”

    甄妙已经听呆了。

    如果说最开始,她还觉得罗知雅自作自受,有那么一两分冷眼旁观的意思,那么现在,她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也不是因为罗知雅是世子的堂妹,只因为,她也是女人!

    罗知雅笑起来,笑声轻轻的,仿佛远在天边:“夫人应该也知道,有的事情,有一就有二,到现在我自己也在困惑,我为什么会活下来。”

    是啊,为什么会活下来?

    也许还是因为曾经的身份吧,她曾是天之骄女,又怎么甘心真的以这样脏污的身份死去?

    “你别说了。”

    “不,为什么不说,难得遇到夫人,我想说给您听。后来,靖北就乱了,那些苦役死的死,逃的逃,表哥也趁乱带着我逃了出来,然后一路南下,到了这里。”

    罗知雅讲完,像是水里捞出来似的,有气无力靠在屏风上喘着气,静静望着甄妙。

    “那你有何打算呢?”甄妙问。

    “我想求教夫人,我这样子,该如何打算?”

    甄妙听她这么一问,想了想道:“那你就先在这里养好身体吧。如今正是紧要十分,无论有什么打算,总要战争结束了再说。”

    战争结束,若是己方胜了,世子定会来接她,那么如何安排罗知雅,世子肯定比她妥当些,若是败了——

    若是败了,连她都自身难保,又哪有能力安排别人呢。

    罗知雅听懂了甄妙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气:“那就多谢夫人了。”

    她现在不求滔天富贵。只愿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将来有一日,能安静体面的死去,就知足了。

    “我也是借住亲戚家。不知你那位表兄。姑娘又是怎么打算呢?他算是逃犯。就算现在没人追究,将来也有麻烦的,且他住在这里。多有不便。”

    “他现在在哪儿?”

    “哦,他大概是身体虚弱,昏倒了,现在应该睡在马房里。”

    青黛目光闪了闪。

    被打晕什么的,都不关她的事。

    “请夫人派人给我引路,我想去见见他。”

    甄妙皱眉:“你这样虚弱,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再去也不迟。”

    罗知雅想了想,点头。也对,磨刀不误砍柴工!

    甄妙让人把吃食端了上来,是一碗瘦肉粥,里面的肉糜放得很少,米粥很浓稠。

    罗知雅接过来,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等吃完了,眼巴巴望着甄妙。

    “你亏空的狠了,刚开始不能吃太多,等歇上两刻钟,就把药喝了。”甄妙指着进来的小丫鬟,“她叫阿雪,你若有什么事,吩咐她就行了。”

    罗知雅怔怔听着,轻轻应了一声。

    甄妙便领了青黛起身出去了。

    罗知雅一言不发,倚靠着屏风闭目养神,等两刻钟后,果然端起温热的药汤,一口气喝了。

    把干干净净的碗放回托盘上,她自嘲一笑。

    曾经生病时,这么苦的药,她是半点喝不下的,还要母亲劝着,喝上一口就要吃上一个蜜饯,一碗喝完,不知费多大力气。现在才知道,把这些苦一口气喝进肚子里,没有蜜饯,也比那样要好受。

    也不知道母亲如何了,等安顿下来,总要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又歇了片刻,罗知雅开口:“阿雪,麻烦你帮我找身衣服换上。”

    “嗳。”阿雪应了,不多时捧来一套九成新的棉袄棉裤,“这是我们太太曾穿过一次的,姑娘先将就一下吧。”

    “你们太太?”罗知雅一扫那袄子的衣料,就知道这丫鬟口中的太太不是甄妙。

    “我们太太是县令夫人,是刚刚那位夫人的表姐。”

    这种衣料,要是以前,罗知雅定会认为稍有体面的下人恐怕都看不上,但在靖北呆了数年,不比京城的繁华,这边的小官小吏,女眷在家中时这样穿不足为奇。

    等穿戴好,罗知雅问:“我那个包袱呢?”

    阿雪皱了皱眉,还是转身从斗柜里取出来交给她。

    罗知雅微微侧身,打开包袱翻看了一下,迎着阿雪诧异的目光,笑道:“我里面放了一对银耳环,看看摔倒时有没有掉出来。”

    阿雪没吭声,垂了眼帘掩住眼底的鄙夷。

    只是一对银耳环,难道还以为别人会偷了去吗?

    不说别的,府里虽节俭,逢年过节太太也是有赏的,更别提那位夫人来了后,她都得了一支金钗了。

    罗知雅拢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剪刀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才安了心,露出一抹笑:“阿雪,带我去马房吧。”

    衙门内院并不大,马房很快就到了。

    罗知雅站在门口,看着里面躺在草垛上衣着破烂的男人,眼底一片冰冷,然后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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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大捷

    腊月的天,冷的令人胆寒,还好马房狭小,堆着厚厚的干草垛,又有半新不旧的棉褥搭在男子身上,瞧着他舒展的脸色,倒是比以往还舒坦的多。△¢四△¢五△¢中△¢文●⌒,

    罗知雅一步一步走进,离男子半丈之隔时停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男子。

    过了片刻,她缓缓蹲了下来。

    阿雪站在门口,觉得罗知雅有些古怪,好奇的看着,见她忽然伸了手在男子脸上轻轻抚摸,脸色一红,悄悄移开了眼。

    罗知雅一只遍布伤痕的手先是在男子眉心拂过,随后缓缓下移,最终停在唇角,接着,一点点的触到了男子唇瓣,轻轻打着转儿。

    男子还在昏睡,因为这番打扰,有了些微反应,下意识张了嘴。

    许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过得久了,男子牙齿虽生得齐整,此刻看来,却黄灿灿的,煞是恶心人,罗知雅恍若未见,手指在那牙齿上轻轻掠过。

    阿雪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刚开始羞涩不敢看,后来到底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又悄悄看了过来,先是咬着唇粉颈微红,蓦地瞪大了眼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罗知雅转过身来,手中还举着一把小剪刀,而另一只手上拿的,是一小截肉粉色的舌头!

    男子早已痛醒了,捂着嘴疯狂的打着滚,嘶嘶叫着说不出话来,血顺着手指缝汩汩往外流。

    罗知雅脸上溅了不少血迹,星星点点的。瞧着触目惊心,冲阿雪露出一个笑容:“阿雪,麻烦你去请个大夫来。”

    阿雪瞪大了眼,像是在看着恶魔,啊的一声尖叫慌乱起身,可腿上却没有半点力气,又一下子软倒在地,见罗知雅慢慢走近,张着嘴“啊啊啊”竟吓得失声了,一点点用手撑着往外爬。

    罗知雅已经走到了阿雪跟前。伸出手拉她起来:“快起来吧。我这表哥做梦发了癔症,把自己舌头咬伤了,还要麻烦你去请大夫呢。”

    阿雪强撑着站起来,扶着门框缓了缓神。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什么。那位姑娘把与他一起的男子舌头剪掉了?”温雅涵正在盘账。闻言手一抖,账册落到了地上,顾不得捡。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坐着吃冻梨的甄妙。

    这冻梨太凉,甄妙有着身孕不敢多吃,可她正是嘴馋挑剔的时候,偏偏就想吃这一口,就把一个梨子切成了薄片,实在想时吃上那么一两片,权当解馋。

    此时这切成薄片的冻梨颤巍巍的,正咬了一半,一听剪掉半截舌头,甄妙顿觉口中梨子又滑又腻,不知是该吃下去,还是该吐出来了。

    立在甄妙身后的白芍忙端了痰盂来,然后吃惊的发现,甄妙还是把冻梨坚强的吃了下去。

    “先请大夫吧。”甄妙觉得嘴里发苦,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快去请大夫!”温雅涵道。

    剪掉了小半截舌头,有大夫的及时处理,男子性命倒是保住了,只是一开口就是啊啊的声音,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甄妙面无表情地看着罗知雅。

    罗知雅还握着那把小剪刀,举着手笑了笑:“这把剪刀,是我给别人缝补衣裳时,用来剪线头的,当时我日日磨,想着总有一日,要把他胯下那肮脏东西剪掉。既然他能为了半斤猪肉把自己的表妹送给旁的男人,还留着那不中用的玩意儿儿干嘛呢?可就在刚刚,我心软了,只要别再从他嘴里听到我的名字就好,没想到这剪刀剪起舌头来也这么快。”

    她爱惜的擦着剪刀上的血迹,抬了眼看着甄妙,眼中情绪格外复杂,有忐忑,更多的是解脱中带着点无畏:“夫人,我还能留下来吗?”

    甄妙久久看着罗知雅,这才惊觉,她是真的再也不是那个国公府的大姑娘了。

    “自然可以的。只是这剪刀太锋利,姑娘还是别留着了,以免伤了人。”

    “夫人说的是,这剪刀,是不用留着了。”

    罗雅涵住下后,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很安分,大半时间都呆在自己屋子里做绣活,低调地仿佛不存在,而她的表哥,则在伤势好得差不多后,被打发了出去。

    他刚开始还不甘心,在县衙附近徘徊,时不时就情绪激动的啊啊直叫,被一群衙役痛揍了一回后,终于知道了害怕,很快就消失了。

    年关将近,尽管一直气氛低沉,甄妙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孩子,就叫白芍寻来红纸,拿了剪刀剪窗花。

    温雅涵进来时,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道:“表妹,快起来,别坐在床上剪。”

    “嗯?”甄妙被拉起来,还有些怔怔的。

    温雅涵把她按到铺着厚厚毛垫子的椅子上,笑道:“你有着身孕,可不能坐在床榻上动剪子。”

    “还有这种说法?”

    “是呀,我原也不知道,还是家婆说的,孕妇坐在床榻上动剪刀,怕孩子三瓣嘴呢。”

    见甄妙面不改色,温雅涵也笑了:“这些说法,就是个讲究,不知道也就算了。我瞧瞧,你剪的什么?”

    甄妙把剪好的窗花展开给她看。

    一个窈窕的红色倩影,周身还围着灵动的飘带,仰着头做出飘飘欲飞的姿势,而飞往的方向,是一轮圆月。

    “这是——嫦娥奔月?”温雅涵满眼赞叹,“表妹,没想到你窗花剪的这么好。只是,这月亮怎么缺了一个口儿?”

    甄妙看一眼,笑道:“表姐别把那当月亮,当月饼就行了。”

    她才不会说手一抖剪了个口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改成了这个样子。

    嫦娥奔月,原来奔的是月饼!温雅涵嘴角忍不住一抽。随后轻笑起来。

    甄妙斜睨她一眼,问:“表姐是不是有什么高兴事儿,说给我听听呗。”

    温雅涵脸上顿时焕发出光彩:“表妹猜得不错,确实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不知为何,问出这话时,甄妙心跳得急了起来。

    “我军大捷,罗将军已经斩下了厉王长子和次子的首级!”

    甄妙眼睛一亮:“当真?”

    胜利来的太突然,她只觉是在做梦。

    “自是真的,致远已经从驿站得到了消息,对了。外面还有一个人候着。是罗将军派来的。”

    等那人进来,甄妙有些意外:“池副将?”

    池副将见了礼,目光忍不住往后掠了掠。

    “池副将怎么来了?”

    池副将忙收回目光,恭敬回道:“我军大胜。罗将军怕您担心。就派了小将过来报信。县主若有想知道的,都可问在下。”

    他才不会告诉佳明县主,原本这差使落不到他头上。那帮混小子人人争抢,竟都是想来见县主的,最终气得罗将军黑了脸,他悄悄坦白了心迹,这才捡了个便宜。

    “池副将,将军他可有受伤?”

    池副将一愣,随后忙摇头:“将军英勇不凡,哪会受伤呢,只是战争刚刚结束,有许多事情要料理,还要谨防厉王疯狂报复,这才没能亲自过来。”

    见甄妙神色一松,池副将悄悄舒了口气。

    “白芍,给池副将上茶,对了,我记得炉子上还热着肉糕,给池副将端几块来。”

    池副将目光追随着白芍的背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难怪那帮小子都争着来呢,想吃好吃的找县主,一点错没有!这肉糕虽闻所闻问,但听着就很美味,还是白芍姑娘给他端过来,实在是太幸福了。

    甄妙心情有些微妙。

    池副将对着她的贴身大丫鬟吞口水,她是立刻把他打出去呢,还是马上?

    嗯,这个问题,她回头问问白芍好了。

    “池副将请用。”

    “哦,哦,谢谢。”池副将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白芍冷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绷着脸回到了甄妙身后立着。

    等池副将狼吞虎咽吃完鲜美滑软的肉糕,甄妙开口问道:“池副将能不能给我仔细讲讲交两军交战的情况,先前我们不还被靖北军围困吗?”

    肉糕落到肚子里,池副将没有吃够,遗憾的舔舔嘴道:“这还幸亏了罗将军的神机妙算!靖北军围困黒木城半个多月,罗将军趁对方日久松懈之际,领了数百名勇士悄悄出了城,犹如天降出现在敌军后方,杀了这次领兵的主将厉王长子,又灭了厉王次子,把一干高层将领屠杀殆尽,又趁敌方大乱之时放了火,死伤无数,随后得到讯息的萧将军率领大军出城,趁着混乱把敌军杀了个七零八落。这下子,那些棉袄不保暖只得整日挤在屋子里的士兵就不用愁了,靖北军的棉衣厚实的很,虽然染了血脏破了些,洗洗补补,可比芦花棉袄强多了!”

    “几百人就把敌方主将杀了?”甄妙只觉不可思议。

    池副将一笑:“还是罗将军厉害,不知怎么找到一条偏僻山路绕到了敌军后方,而且有一百名勇士配备了火器。火器是什么县主可能不知,这还是海外传过来的,也不知道罗将军什么时候准备的。现在那些百姓,都把罗家军当天兵天将传呢。”

    这场胜利,把形势彻底扭转了过来,厉王亲自出兵,僵持了数月,最终兵败,退到了北岭以北。

    而此时,传来了昭丰帝病重,急召罗天珵回京的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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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

    罗天珵策马而来,出现在甄妙面前时,甄妙正扶着腰,指挥着白芍和青黛二人做耳朵眼炸糕。△¢四△¢五△¢中△¢文↖,小巧金黄的炸糕捞出来,冒着热气,咬上一口甜甜的豆沙馅就流出来,别提多好吃。

    甄妙吃的急了,烫得眼泪直流,那道身影出现在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忍不住揉揉眼,脸上骤然迸发出喜悦的光彩:“世子——”

    罗天珵大步走过来,抬了手替她拭泪,叹口气道:“知道你想我,莫哭,我这不是来了。”

    甄妙……

    “这是什么?”

    “炸糕。”

    “我尝尝。”罗天珵低头,就着甄妙的手咬了一口,挑挑眉,几口把一个炸糕吃得干干净净,叹道,“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想得慌。”

    “想吃什么,等晚上我给你做。”

    “傻子,这个时候你乱操什么心,孩子没累着你吧?”罗天珵目光下移,落在甄妙隆起的腹部,伸手摸了摸,忍不住道,“竟然大了这么多。”

    甄妙挥开他的手:“洗了手再摸。”

    二人回了内室,相对而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看不够似的,最后一起笑起来。

    甄妙肚子虽挺,四肢还是纤细修长的,脸蛋褪去了婴儿肥,反倒显得瘦了些,罗天珵瞧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抚摸着她腹部叹道:“皎皎,都是我对不住你,你有孕在身,我却一直没能陪着你。”

    甄妙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地道:“你打了个大胜仗,活蹦乱跳的回来,就很对得住我啦。对了,我听池副将说,你手里还有火器呢,这玩意儿,咱大周没有吧?”

    罗天珵笑道:“这还多亏了三舅,当时喝酒闲谈,听他提起大洋彼端有这样的神器,他还把贴身带着的火器展示了一番。我见威力不凡。便托他弄了一些来。这一次,果然派上了用场。”

    “你还说呢,之前那边传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我整日提心吊胆。就怕哪日听说黒木城破的消息。没想到突然就反败为胜了。”甄妙有些后怕地道。

    罗天珵笑了:“先前不利的局面确实是真的。不过逼入绝境才能破釜沉舟,打靖北军个出其不意。”

    他之所以心中有底,火器还在其次。而是知道一条极偏僻的密道可以绕到山后敌军后方,那条道,还是他前世领兵作战,有一次敌众我寡被杀的七零八落,偶然发现的。而后来芦花棉袄的事,虽给大周军带来不小的损伤,却也成了一个迷惑敌人的契机。

    这场仗,若不是打得这样出其不意,战果累累,双方一直磨下去,说不定最后损失的将士比现在还要多出许多。

    这样看来,芦花棉袄一事,反倒是福祸相依了,也不知让京中多少人哭晕了。

    罗天珵冷笑一声,随后收回心思,俯下身贴在甄妙腹部:“我听听,据说孩子这么大时,都会动了呢。”

    “动了么?”甄妙来了兴致。

    她也听两个伺候的婆子说了,胎儿到了四五个月,就能感觉到动弹了,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格外懒,至今她都没怎么察觉过动静。

    “应该是没有……”罗天珵忽然兴奋地抬头,“我听到他在里面叫了。”

    甄妙黑了脸:“那是我肚子在叫,炸糕吃了一口就被你吃光了!”

    她拿了个软枕垫在后腰上,换了个舒坦的姿势坐着:“世子,有件事儿要和你说一声,元娘现在就在这个院子里住着。”

    “元娘?”罗天珵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与甄妙清澈的眸子对视,脸色微变,“知雅?”

    甄妙点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元娘之前不管对错,遇到那样的男子,我实在不能视而不见,不过今后怎么安排,还要你拿主意。”

    罗天珵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淡淡道:“那我就去见她一见,她若是吃了苦头懂事了,那么就留在北荔,看她是想嫁人也好,或者自立女户也好,总会有人照应着她。若是还没什么长进,那就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国公府的大姑娘早已经死了,不过发配边关的田家人,还没死绝呢。”

    “我看她这些日子规矩的很。”甄妙至今依然没法和罗知雅亲近起来,可还是忍不住替她说了一句。

    任谁刚从噩梦中逃出来,获得了片刻安宁后又重新回去,都会崩溃的吧?

    后来,罗天珵和罗知雅谈了什么,甄妙并没过问,很快就到了他们回京的日子。

    启程那日,迟来的春光格外明媚,福哥儿抱着甄妙的腿死活不撒手:“姨姨,吃饼饼……”

    甄妙肚子大的不方便弯腰,直接蹲下来摸着福哥儿头顶:“等福哥儿再大两岁,就可以去京城看姨姨了,到时候姨姨给你做很好吃的饼子。”

    本来三年任满,韩志远该回京叙职,他考绩得了个上等,就算不能留京进六部,也会调任富饶之地,只可惜赶上靖北之乱,昭丰帝身体又欠佳,这些事就都耽误下来,这样一来,还要在北荔再干三年。

    不过甄妙冷眼瞧着,他们夫妻倒是没有半点不快。想来家庭和睦,生活顺遂,哪怕清苦些,也比富贵窝里整日与糟心事打交道强。

    温雅涵使了个眼色,一个妇人上前抱起了福哥儿。

    “二表妹,还以为能看着你的孩子出世,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回京了。你身子重了,路上定要万分小心。”

    “三表姐放心吧,走的都是官道,马上又要入夏了,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路上不会太难熬的,我就边走边歇着。一路赏景回京城,说来还是难得的机会呢。”

    那边罗天珵和韩志远也寒暄完了,走回甄妙身边,伸手扶了她:“皎皎,咱们走吧。”

    “嗯。”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夫人——”

    罗天珵揽着甄妙回头,平静看着走来的罗知雅。

    罗知雅低了头,冲罗天珵福了福身子:“罗将军,夫人,承蒙二位收留关照,我来送一送。”

    “不过是举手之劳。田娘子不必客气了。”罗天珵语气冷淡地道。

    甄妙也道:“将军说的不错。田娘子。今后你若有什么难处,就对温太太说,咱们相识一场,也是难得的缘分。”

    罗天珵给罗知雅安排的身份。就是温雅涵的远房表妹。因为新寡投奔过来。不愿再嫁,另立了女户,开了一家小小的针线铺子。

    罗知雅抬眼看向温雅涵。温雅涵笑着点点头。

    她收回目光,凝视着罗天珵,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见他毫无反应,默默憋了回去,看向甄妙,忽然就深深施了一礼。

    “你——”甄妙有些意外,欲言又止。

    罗知雅已经迅速转了身,快步离去了。

    因有圣上急召在身,等出了北荔境界,罗天珵不得不先一步赶往京城。

    与甄妙依依惜别后,他对张、池两位副将千叮万嘱:“一定要保护好县主,不然,你们提头来见!”

    张、池两位副将抱拳,同声道:“绝不负将军所托!”

    马蹄声急,烟尘四起,罗天珵留下那颗担忧挂念的心,领着一队人马奔腾而去。

    甄妙收回目光,由白芍青黛扶着上了马车。

    这马车经过特别改造,又铺着厚厚的毯子,行起来半点不颠簸。

    这样缓缓的一路向南,随着心意想在哪里停留几日就停留几日。天气渐暖,花草丰茂,各处风景人物皆不相同,趣味盎然,美不胜收。

    甄妙身子虽渐渐重了,反而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她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自由的呼吸,而这样的机会,恐怕以后都难再有的。

    到后来心念一起,采购了上好的笔墨纸砚,画下沿途的风景打发时间,竟不知不觉走了两个多月,终于京城在望。

    提前得到消息的罗天珵赶了百里路来接,见甄妙挺着个滚圆的肚子下车,吓得冷汗直冒。

    “下来做甚,我上去就是了。”

    甄妙顾不得夫妻重逢的欢喜,抿了唇低声道:“我还有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一声就好了,还要亲自去做?”罗天珵干脆直接抱起甄妙进了马车。

    甄妙憋得脸通红:“笨蛋,我尿急!”

    好不容易到了驿站,她下个马车容易吗,居然又被抱上来了!

    罗天珵干笑两声,不顾甄妙惊呼,直接抱着她下去了。

    又在驿站停歇了一会儿,这才上路,等到了镇国公府,天已经擦黑了。

    “祖母,您怎么在这里等着?”甄妙由罗天珵抱着下了马车,竟发现老夫人拄着拐杖,领着黑压压一群人等在大门口,不由吓了一跳。

    老夫人见甄妙面色红晕,松了一口气,露出舒心的笑容:“你这丫头,我听说你有了身子,大郎那混小子居然还让你一个人赶路,就拿拐杖把他揍了一顿。我这颗心呀,就一直没放下来过,如今看你平安回来了,总算落了地,不然,我非要打死那混小子不可!”

    要是依着老夫人的想法,皇命在身,当然不能耽搁,可媳妇怀着身孕,怎么能赶路,应该寻一处稳妥的地方,等生产了,孩子大些再接回来才是正理。

    进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了擅长妇科的太医给甄妙诊平安脉。

    太医手指搭上去好一会儿,神情越来越郑重。(未完待续。。)

    ps:感谢砂子吹风、蓝天翠竹、书友150309134049105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

第四百二十六章 双喜

    罗天珵一见太医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太医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怕打扰了太医诊脉,强自停了下来。⊙四⊙五⊙中⊙文@,

    他坐下又站起,反复几次,老夫人看得眼花,忍不住问:“太医,究竟如何?”

    太医没吭声,示意甄妙把另一只手伸出来,换了一只手来诊。

    罗天珵屏气凝神,只觉心跳的从没这么急过,恨不得把这半天不开口的太医捶上几拳,以解心中的焦虑,可偏偏碰不得,就更加心焦了。

    就连老夫人都有些着急了,心想,靖北那地方天寒地冻,大郎媳妇又一路长途跋涉,该不会出什么差池了吧?

    都这个月份了,要是有什么问题,那可怎么办才好!

    室内一片凝重,侍立的丫鬟婆子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生怕惹出动静引得主子不快,这种情形下,恐怕直接发卖了都是有的。

    就在众人瞩目中,太医终于松开手,缓缓露出笑容来。

    这一笑,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拉开了室内低沉厚重的重帘幔帐,整个氛围为之一松。

    老夫人嘴角不自觉染上一层笑意:“太医,情况如何?”

    只有罗天珵关心则乱,仍是一脸郑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医,生怕他嘴里吐出什么不好听的来。那个时候,许是会直接把这老货丢出去也不一定。

    “恭喜老夫人,恭喜罗将军了。”太医显然不懂某些家属的不可理喻。抚了抚打理的干净整洁的胡须,笑眯眯道,“县主这喜脉,是双脉之相。”

    “双脉之相?这是什么意思?”罗天珵傻傻地问。

    老夫人已是喜笑颜开:“当真?”

    太医抱拳:“下官仔细探查过了,应当不会有错。”

    “太好了!”老夫人激动的站了起来,扬声道,“红福,给太医上茶。”

    这就是要重重打赏的意思了。

    “祖母,双脉之相是说——”

    老夫人笑看罗天珵一眼,心道这孙子关键时刻怎么这么蠢?不过她马上就要见到两个重孙了。还是一模一样的小娃娃。就不和他计较了,愚蠢的孙子可以退下了。

    “傻小子,你媳妇儿怀了双生子!”

    “双生子?”罗天珵先是一呆,随后猛然站起来。双手抱住甄妙的肩膀。“皎皎。你听到没,你怀了双生子呢!”

    甄妙也是被这消息震惊的压根反应不过来,连连点头:“听到了。”

    “真是太好了。我竟然如此厉害!”罗天珵一双剑眉高高扬起,眉飞色舞。

    老夫人看不过去的咳嗽一声。

    我的孙子这么蠢,究竟是怎么打的胜仗?

    罢了,这大概就是家学渊源,继承了她家老头子的领兵天赋,难怪能生出双生子来呢,她家老头真是厉害啊。

    至于领兵天赋和生双生子有什么关系?抱歉,这不在老太太考虑范围之内。

    太医一直欲言又止,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不过——”

    这声“不过”一出来,室内气氛顿时一窒。红福嘴角含笑,正捧了个厚厚的红封过来,闻言愣是利落的把红封塞进了袖子里,迅速换上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表情。

    其他丫鬟婆子见了,暗暗钦佩。

    难怪红福年纪轻轻就成了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那等威风气派连富户家的姑娘都不及,你看看人家这表情,进可攻退可守,随时可以根据太医接下来的话,不着痕迹的换上任何一种表情,这才是真正的功夫啊!

    “不过怎样?”罗天珵显然也被这两个字给吓住了。

    千军万马算什么,血流成河算什么,原来杀伤力最大的,还是“不过”这两个字!

    太医也有些吓着了。

    他接下来要说的明明是身为医者都该交代的话,这一屋子人的神情,还有那沉重的气氛,是要闹哪样啊,弄得他真没法过了!

    “太医,到底如何你说吧。”罗天珵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太医目光下移,瞄了那拳头两眼,心想,幸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让人太激动,不然就冲罗将军这威胁人的样子,就算情况不妙,他也不敢说啊。

    “不过——”太医敏锐发觉这两个字一吐出,气氛更加沉重,忙道,“下官是说,县主怀的是双生子,早产的几率会大些,加之又是头胎,虽说身体康健,生产时怕有些艰难,府里还是早早安排妥当才好。”

    屋里人齐齐松了口气。

    “红福,快上茶!”

    “嗳。”红福笑意盈盈应道。

    镇国公府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罗天珵立下不世功勋回来,偏巧病重的皇上病情也稳定下来了,虽还不能上朝,但就目前看来,龙椅还没有换人坐的打算。

    这样一来,罗天珵顿时成了朝中人人想攀附拉拢之人。

    甄妙这一回来,因她在靖北的事迹早已传回来,一早就有宫里的赏赐传下来,皇上的,皇后的,连向来不大待见她的太后都给了厚厚的赏赐。

    于是,由上到下,无论是王孙贵胄,还是寻常官员,全都借着甄妙有孕的缘由,送了各式各样的贺礼来。

    这番热闹,都被挡在清风堂之外,甄妙月份重了,除了每日去花园走走,就是静养,连那只白猫,都怕伤着她,暂时移到旁处养着了,就只剩了逗弄锦言打发时间。

    “大奶奶,伯府来人了。”

    “是谁过来了?”甄妙正拿了炒熟的小米喂锦言,闻言转身净手,边擦边问道。

    “是太太和二夫人。”

    “快请进来。”听说温氏来了。甄妙一喜。

    自打她回了京城,其实温氏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人怀着身孕,似乎总是更依恋亲人一些,一听她过来,心情顿时大好。

    不多时,温氏和李氏一起走了进来。

    甄妙忙拉着二人坐下。

    “让娘瞧瞧,哎呀,几日不见,似乎又大了许多。”

    甄妙抚着腹部笑:“太医说因为是双子的缘故。所以肚子长得快。”

    温氏啧啧有声:“难怪呢。娘怀着你们兄妹的时候,快生时还没这么大呢。双生子可是太难得了,娘就觉得你是个有福气的。”

    李氏暗暗撇了撇嘴。

    得意什么,双生子谁不会生啊。她十几年前就生过呢。现在都可以当娘了!

    一想到这个。李氏扯了扯帕子。

    玉儿年前就嫁了,可冰儿因为退了亲,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呢!

    甄妙扫了白芍一眼。白芍会意,捧上来一个匣子。

    甄妙看向李氏:“二伯娘,六妹成亲我远在靖北也没有赶上,这算是补给她的添妆了。”

    李氏心中那点子嫉妒刚刚虽冒了头,可对如今的甄妙,明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来了,忙接过来笑道:“哎呀,那二伯娘就替玉儿谢过了。可惜她随着夫君回了外祖家,没能过来看你。倒是冰儿,本来这次想带着她过来的,又怕吵着你。”

    “二伯娘说笑了,五妹性子最稳重,我一个人呆着也无趣,闲时让她过来陪陪我也好。”

    甄妙多少能猜到甄冰近况,算来她也有十七了,至今亲事还没定下,想来心情不会太好。

    李氏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四姑奶奶不嫌弃就好,等下次我带她过来。”

    说到这里,话题一转:“世子还是那么忙吗,也没时间多陪着你?”

    甄妙点头道:“确实很忙,不过他再晚都会回来的。”

    昭丰帝身体欠佳不能上朝,就命桂王和辰王两位皇子监国,明眼人已经可以看出,下一任的帝王,就在这两位之间产生了。

    皇权交接之际,又有内忧外患,以罗天珵如今的位子,不忙才怪呢。

    李氏掩嘴笑道:“男人有本事才忙呢。四姑奶奶,二伯娘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二伯娘请说。”

    李氏叹了口气:“我也不怕笑话了,这几年来,我整日愁得睡不着觉,冰儿的亲事,实在成了心病了。世子这次领兵去靖北,应该认识不少儿郎吧,你看,能不能让他帮着寻个合适的?”

    甄妙虽不耐烦李氏,对甄冰是真的当成妹妹看的,闻言就道:“等世子回来,我和他提一提。只是他了解的都是武将,不知——”

    李氏连忙摆手:“武将好,我现在觉得,武将比那些肩不能提的酸腐书生强多了。”

    这次凯旋而归,多少好男儿升官进爵,当时她就有了这个心思,只是这话总要等甄妙回来才好提。

    得了甄妙的准话,李氏心满意足,起身道:“我有些内急,去一下净房,你们母女二人好好说说话。”

    她知道再腻下去就讨人嫌了,给二人留下了说贴己话的时间。

    等李氏一出去,气氛就更加放松,温氏伸手抚了抚甄妙肚子,叹道:“总算把孩子盼来了,你以后就真正站住脚了。”

    “娘,前两日二姐过来看我,我瞧她清减了许多,问她,她只说还好,也不知到底怎么样呢?”

    芦花棉袄一事,震惊朝野,尤其是户部官员,一大半都惹上了麻烦,原户部尚书被削了官职,右侍郎则是满门抄斩,左侍郎是甄妍的婆家,结果还算是好的,只是降职罚俸,好歹还在这上层的圈子里。(未完待续。。)

    ps:感谢烟柳依人、大笑纷纷、珠圆润玉圆润打赏的平安符,感谢大家的粉红。妙偶开始进入尾声了,总有种舍不得大家的感觉,我还是去吃个宵夜,缓解一下依依不舍的心情好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临产

    温氏抬手理理头发,很平静地道:“要我说,这样也好。⊙四⊙五⊙中⊙文《乐〈文《小说 lwxs520你二姐那婆家老太太,是个爱穷讲究规矩的,这几年你二姐和你姐夫感情虽好,可也受了不少磋磨。现在此消彼长,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那老太太也不敢再挑事了。”

    甄妙听了,不由跟着点头。

    温氏不像大多数贵妇那样,一心盼着夫君出人头地,儿子金榜题名,在这方面,她向来想得开,在甄妙看来,这样其实挺好。

    “听说你三表姐生了个哥儿?”

    温氏上次过来,见甄妙有些疲惫,这些事就没有问出口。

    “是呢,叫福哥儿,如今也有两岁了,虎头虎脑的,我当时要走,抱着我腿死活不撒手呢。”甄妙提起福哥儿,嘴角笑盈盈的,神情越发柔和。

    温氏就笑:“瞧你,到底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提起孩子就乐得合不拢嘴。你三表姐,算是苦尽甘来了。”

    “娘,你和二舅母都放心好了,我冷眼瞧着,表姐夫对三表姐真心敬爱,婆母半点不插手管家的事儿,是个和善的。”

    温氏边笑边点头,话题转回甄妙身上:“你这一胎,要是个哥儿就好了。”

    “娘。”甄妙皱皱眉,“无论儿女都是缘分呢,它这么大了,说不定听了外祖母的话,会伤心的。”

    温氏翻了个白眼:“你这丫头还真是疼孩子,还在肚子里的小人儿,就知道伤心了?你虽不在乎是男是女,难道世子也不在乎?老夫人也不在乎?”

    见温氏说的停不下来,甄妙连连讨饶。

    温氏这才不提。看了一眼门口道:“你二伯娘,是个只见得着好,见不得坏的,给她办事,恐怕到最后还要落下埋怨。不过你五妹委实可怜了些,亲事上高不成低不就,太艰难。你便多上些心吧。”

    温氏就想起两个月前李氏气呼呼的回来。打听一下,原是去了大姑娘甄宁那里,想求她在今年长公主府举办的梨花会上让甄冰出出风头。结果被拒绝了,气得李氏在府里骂了好几日,蒋氏那几日脸色一直是阴沉的。

    “嗯。”

    母女二人又闲谈了几句,李氏回来。见甄妙有些乏了,就告辞离去。

    罗天珵回府。甄妙就对他提了。

    “那我打听一下。”

    甄妙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开口:“其实,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哪个?”罗天珵眯了眯眼睛。

    什么时候。他媳妇开始注意别的男人了?

    “就是萧将军呀。”

    “萧无伤?”罗天珵连连摇头,“不成,他是远威侯府的长子嫡孙。他的亲事,不是那么容易定下的。”

    说到这似笑非笑看甄妙一眼:“再者说。他那风流性子你又不是没听说过,真放心把自己堂妹嫁过去?”

    哼,居然让皎皎对你有好感,黑不死你!

    “不是他,是萧墨羽将军,他不是萧世子的小叔叔吗,我听说他至今还未娶呢。”

    甄妙提到萧墨羽,也是因为他曾送自己去靖北,一路上多少有些了解,瞧着是个不错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

    “萧墨羽?”罗天珵意外地扬扬眉。

    “怎么啦?”

    罗天珵语气有些迟疑:“他人挺不错的,就是身世有些上不得台面。”

    “身世?他不是萧世子的叔叔吗?”

    “是,不过他是萧无伤的堂叔。萧墨羽的父亲是老远威侯的弟弟,早年死于意外,然后他父亲当时的未婚妻,就守了望门寡。”

    “望门寡?”甄妙摇摇头,“这也太过了。”

    此时的礼教要比前朝宽松,像这样守望门寡的已经不多见了。

    罗天珵嘴角带着嘲弄的笑:“谁说不是呢,据说当时远威侯府就与女方商量退亲的事,可人家女方坚决不退,就要和远威侯府做亲家,谁又能拦得住呢?”

    甄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拿女儿换取某些利益的人家的。

    “那萧将军是怎么回事?”

    “萧将军是外室生的遗腹子。他的生母是一个舞姬,原本这种外室之子,是很难被威远侯府这样的人家承认的,因为他的父亲死的突然,只留下了这一滴血脉,这才进了府。也因此,就把守望门寡的嫡母请回了府上。”

    像这种望门寡,只是在娘家守,因为男方有了孩子,嫡母算是有了依靠,便把女方接进府里来,也是说得通的。

    “后来老远威侯的父母陆续过世,按理几个兄弟都该分家的,因为怜惜他这一支孤苦,就没有分出去。只是这一住,就住出了祸端来。”

    罗天珵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甄妙好奇心早就被勾了起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什么祸端?”

    见她一双明眸如上好的珍珠,清润透亮,就这么眼巴巴瞧着你,罗天珵哪还犹豫的下去,继续说起来:“萧墨羽的嫡母,当年说来也才十四五岁,把他养到十来岁的时候,人就没了。当时他嫡母的娘家闹腾的厉害,后来隐隐传出她与萧无伤的三叔,呃,也就是她的侄子私通的事儿,据说是有了身孕寻了死。虽说这种事难辨真假,可一旦有了这样的说法,高门大户都是忌讳的,也因此,萧墨羽在侯府就更加尴尬,等到了他娶亲的时候,格外艰难,他本人是个傲气的,便拖到了现在。”

    “听起来,是乱了些,不过现在他嫡母也不在了,我倒是觉得不算什么,只要人品好就行了。”

    罗天珵就笑:“话是这么说,可当长辈的,哪能不在意?”

    “那我回来先看看二伯娘的意思吧。”

    萧墨羽在她看来虽不错。可李氏惯是个挑剔的,总不能帮了忙还落下埋怨。

    没过几日李氏又登门,甄妙就把事情说了。

    李氏听了,果然抿唇不语,好一会儿才干笑着道:“要说萧将军,本事是个大的,就是自幼父母双亡。命有些硬了。要不让世子再给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

    甄妙皱皱眉。

    父母双亡怎么啦,她家世子还父母双亡呢!也没见她过得比谁差了。

    李氏一见甄妙皱眉。就反应过来了,忙笑道:“父母双亡也不打紧,没有婆婆管着,日子还自在些。就是他是外室子,冰儿好歹是嫡出长女。总觉得有些委屈了。”

    甄妙不由叹气。

    有多少嫡长子能有萧墨羽的出息,二十多岁,已经是崭露头角的将军了,又有多少勋贵家的嫡长女。能嫁给这样的青年才俊呢?

    只可惜在世人眼里,门庭、出身,永远比这个人本身要重要的多。

    “那我便让世子再看看吧。”甄妙意兴阑珊地道。

    李氏见状不敢再多言。起身告退了。

    此后,随着甄妙临产的日子越近。李氏常常带着甄冰上门,成了国公府的熟客。

    七月的一日,难得的没出太阳,树梢轻轻摆动,带来丝丝凉意,正巧甄冰过来了,甄妙就让她陪着一起去园子里散步。

    “四姐,你身子重,还是不要出去了。”

    甄妙笑道:“越是快生了,越要多走动,不然到时候不好生呢。难得今日没那么热,去园子里透透气。”

    园子里开了大片大片的月季,还有那结了果的石榴,放眼望去,处处是景。

    见了不远处葡萄架上垂了一串串晶莹玛瑙,甄妙眼睛一亮:“五妹,咱们去那边坐坐。”

    她挺着肚子扶着腰,脚步却还算轻盈,甄冰无奈笑笑,忙追了上去:“四姐,你就慢点吧。”

    二人在葡萄架下坐了,丫鬟站在后面打着扇,甄妙就吩咐白芍摘下几串葡萄洗了,边吃边聊。

    “这葡萄树,还是我嫁过来后栽的,现在都吃上葡萄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甄冰淡淡笑道。

    她已经十七了,加之性格沉静,瞧着比笑意盈盈的甄妙还稳重些。

    甄妙拿了葡萄小心剥着,沁出的紫色汁液顺着洁白如玉的手指流下来,她浑不在意,手指灵活,很快就剥出一个完整的葡萄珠,然后吃下去,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这葡萄捣烂了挤出汁,加些蜂蜜和冰块,喝着才舒爽呢,只可惜我现在不敢贪凉。”

    阳光被繁盛的葡萄叶筛过,碎成一块块一点点的光斑,零散落在甄妙的脸上,能看到细细的茸毛,那份出众的美丽就显得更加生动。

    甄冰含笑听着,望着她的脸,心中涌上淡淡的欣羡。

    这次四姐夫大胜归来,听说有不少人都送来美貌舞姬,四姐夫直接就没让那些舞姬进门口,有人开玩笑说四姐夫惧内,四姐夫居然大大方方承认了,反而弄的旁人不好多言。

    能像四姐这样,对一个女子来说,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五妹?”

    “啊。”甄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笑笑。

    “你是不是有心事?”

    甄冰摇摇头:“我一直是老样子,就是母亲是不是又麻烦你了?”

    “都是姐妹,说什么麻烦。走吧,我们回去吧。”

    甄冰忙伸手扶甄妙起来,见她身子一僵,赶紧问道:“四姐,怎么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减肥q907545307、砂子吹风、thea顾无言、吴千语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晚上还有一更,补昨天的。说明一下,故事进入了尾声,不是说一两张内就完结啊,你们这么快就想和柳叶分手,真的好吗?

    ...

第四百二十八章 生产

    甄妙脸色发白,冷汗滚滚而落:“我……我肚子痛,可能……可能是葡萄吃多了……”

    跟在身后一直充当布景板的婆子见状大喊:“大奶奶,您这是破水了啊!”

    “破水?”甄妙觉得一股热流顺着腿根流下,脸色发白,“我,我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哎呦,太医不是交代过,您这是双胎,胎膜早破是有可能的呀!”

    还好甄妙是在特殊时期,来园子里溜达跟了一串丫鬟婆子,这婆子一嚷,一阵鸡飞狗跳,青黛弯了腰把甄妙抱起来,健步如飞的往清风堂冲。

    “青黛姑娘,要把大奶奶抱去产房!”婆子跟在后面追。

    一直给甄妙打扇子的雀儿把那柄嫦娥奔月的团扇直接就扔到了地上,一脚踩上去都没顾上心疼就跑过去了。

    白芍等人同样是脚步匆匆,如一阵风般从甄冰身边刮过。

    甄冰只觉得耳边还响着风声,怔怔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

    甄妙发作的消息传遍了国公府的角角落落,一群人都往清风堂赶。

    老夫人一叠声交代了许多事,扬声道:“快去喊世子回来!”

    罗天珵今日心中一直有些发慌,可又说不清缘由,这样忙了个把时辰,终是忍不住起身,打算先回府看看。

    没想到还没走出衙门,就接到六皇子传来的暗信,约在那处民宅见面。

    他只得叮嘱暗卫:“要是府里派人来,就速去通知我。”

    金铃声响,名叫素素的女子婀娜而来奉了茶,低垂着眉眼退到一旁。

    六皇子看她一眼,淡淡道:“你下去吧。”

    “是。”素素低着头退下,人已经远去了,仿佛还能听到清脆铃声。

    六皇子就笑:“要说起来,素素也是难得的佳人了,佳明不是有着身孕么,我把她送给你可好?”

    罗天珵牵了牵嘴角:“多谢了,王爷的东西,臣可没资格消受。”

    六皇子大笑:“瑾明,原来说你惧内,是真的?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现在佳明不能伺候你,有需要就先用着,等回来丢到一旁就是了,值当的你这样小心翼翼?”

    “王爷又在说笑了。”罗天珵淡淡道。

    谁在说笑啊?六皇子抽抽嘴角,见他确实没有兴致,转入正题,“近来我看秀王不大安分,似乎是不满我和桂王监国,想要插上一脚呢。瑾明,你曾说秀王不足为虑,早有他的把柄在手,不知是什么?”

    罗天珵眼皮直跳,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吐出了两个字:“断袖!”

    六皇子腾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宽大衣袖带倒了桌几上的茶盏,茶盏从桌几上滚落,摔得粉碎,发出一声脆响。

    素素冲了进来:“王爷——”

    “出去!”六皇子面色如霜,呵斥道。

    素素立刻默默退了出去。

    六皇子目光灼灼盯着罗天珵,有些激动的抓了他的手:“瑾明,你此话当真?”

    罗天珵把手抽回来,淡淡道:“王爷,您这样,臣会怀疑情报中把人弄混了的。”

    六皇子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劈手打他:“你小子,连这样的玩笑都敢和本王开!”

    他压下心中的兴奋,问:“这消息确切吗?”

    罗天珵淡淡一笑:“王爷,臣的消息,什么时候出过错?”

    秀王有断袖之癖的事情,本该是后年曝出来,那一年,姜颜中状元刚刚过去一年。

    “若是如此,那就好办了,难怪到现在,我那四皇嫂还未怀上呢。”

    其实高门大户,养个娈童不算什么,就是坐在龙椅上后,真有这个爱好,悄悄行乐也没人敢管,可皇子就不同了,在有数个同样优秀的皇储备选之下,一旦此事曝光,那就是不小的打击。

    “这样看来,我这位四皇兄,根本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对皇位毫无兴趣,一心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若真有此心,不想卷入夺嫡之争,这断袖的癖好就不该瞒得死死的。

    “不过臣认为,秀王此事,暂时不要传扬为好。”

    “哦?”

    “现在您和桂王一起监国,论势,其实桂王还要略胜几分,要是秀王加进来,三足鼎立,能减轻几分压力。”

    六皇子听了,笑起来:“你说的不错,反正秀王这把柄,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用,既如此,提前用了反倒可惜了。”

    他随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对了,那次你说,芦花棉袄一事,恐怕背后还有黑手,现在查得如何了?”

    罗天珵盯着六皇子的手有些惊恐。

    糟了,他就说今日一早心中就有些打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难道说,就是应在这里?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辰王和他哥有一样的爱好啊!

    “看什么呢?今**似乎有些怪——”六皇子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然后看到了手中的茶盏。

    总觉得哪里不对!扫到桌几上洒的茶水,恍然大悟。

    他的茶盏,不是打翻了嘛!

    六皇子神情僵硬地低了头,看向手中握着的茶盏。

    “这是哪来的?”他不记得素素又上了茶。

    “如果说这是臣的——”

    “呕——”六皇子转了头干呕。

    罗天珵松了一口气。

    知道吐就好,要是接着把这杯水喝下去,恐怕他就要吓得回家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

    “王爷,外面有人找罗世子。”

    六皇子和罗天珵对视一眼。

    罗天珵脸色微变,起了身:“恐怕是家中有事,王爷,我先走一步了。”

    “是什么事啊,让他进来说吧,若是不打紧,就先等等,我还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呢。”

    暗卫很快进来,行过礼,立刻道:“主子,大奶奶要生了。”

    罗天珵一下子傻了,片刻后,仿佛是木偶被施了法术,一下子活过来,直接就奔了出去。

    留下六皇子愣了好一会儿,起身离开回了府。

    “王爷是不是累了,妾命人做了清心莲子羹,还拿井水冰了,给您端一碗?”甄静一见六皇子进屋,忍不住扬了扬眉。

    自打赵飞翠进门后,她是受了不少磋磨,不说别的,单是每一日的请安,就要折腾她一通,还好她肚子争气,有了珍珍后,很快又诞下了王爷的第一个儿子,如今也有半岁多了。

    她现在儿女双全,就算是王爷碍于礼教不便偏袒她,可满府的下人眼睛是雪亮的,除了在王妃面前,她的日子别提多好过。

    想也知道,赵飞翠再威风又如何,至今无子,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不了。”六皇子摆摆手,随意坐到了椅子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静娘,妇人因何会早产?”

    “这哪说得好呢,十有**是动了胎气。”

    “那不是会有危险?”

    见甄静目光诧异,六皇子笑了笑:“本王随便问问。”

    这时哭声传来,甄静脸色微变,忙道:“平哥儿哭了,妾去瞧瞧。”

    她匆匆进了隔间,随后轻斥声传来:“珍珍,你怎么能捏平哥儿的脸!”

    六皇子跟进来时,正看到甄静打了珍珍手一下。

    珍珍似乎有些怕甄静,并不敢哭,瞧见六皇子,泪眼汪汪望着他。

    六皇子只觉心火上窜,大步走来抱起珍珍,冷眼瞧着甄静。

    “王爷——”甄静笑得讪讪的,“珍珍这孩子太顽皮,总爱捏平哥儿脸,平哥儿才多大,脸嫩着呢——”

    “够了!”六皇子薄唇紧抿,“平哥儿一个男孩,养的这么娇做什么?珍珍还不到三岁,你这当娘的是怎么对孩子的?要是你看不过来,就把珍珍移到蕊儿院子里去,让她们姐妹作伴!”

    “王爷!”甄静一脸震惊。

    六皇子冷冷看她一眼,抱了珍珍转身便走。

    甄静忙追过去:“王爷,妾也是心急,才打了珍珍一下,我是她的亲娘,哪有不疼她的。”

    六皇子这才停下来,平静地扫了甄静一眼,淡淡道:“下不为例。”

    甄静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那一刻,她竟觉得六皇子看她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可眨眨眼,就见六皇子温和的对珍珍说着话,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甄静安下心来。

    是她想多了,王爷不就是这个脾气吗,看他平日对赵飞翠,才是真的冷淡呢。

    “王爷,那妾叫人摆饭吧?”

    六皇子点了点头。

    甄静彻底松了口气,走出隔间叫人摆饭,下意识回头,就见六皇子伸手捏了捏珍珍鼻子,珍珍推开他的手,咯咯直笑。

    平哥儿睁着葡萄般的眼睛,好奇望着。

    她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异样,却又想不分明,摇摇头出去了。

    罗天珵一路狂奔回府,直接冲到了产房前。

    “祖母,皎皎怎么样?”

    “刚发作不久,最好的产婆和医婆都在里面呢,太医也在隔间候着,等等看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日清晨,只看到一盆接一盆血水端出来,屋子里呼痛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孩子还没有动静。

    老夫人早早就睁开眼过来了,见罗天珵还立在门外,忍不住道:“大郎,你一夜未睡?”

    罗天珵神情恍惚看向老夫人:“祖母,孩子怎么还没生下来,皎皎不会有事吧?”r1152

第四百二十九章 新生

    “甄氏是个有福气的,自然不会有事的!”老夫人坚定地道,心中却有些没底了。∷四∷五∷中∷文

    头胎本来就艰难些,又是双生子,说不悬心是假话,可看孙子这模样,要是流露出一丝半点,他恐怕就要冲进去了。

    “可是,她怎么还没生出来?都已经过了一夜了。”罗天珵眼中布满血丝,转了头死死盯着门口。

    老夫人便宽慰道:“一夜是正常的,有的还要熬上三天三夜呢,你且不要急。”

    “好,好,我不急,我不急。”罗天珵一边说,一边像无头的苍蝇来回打转。

    老夫人看了叹口气,招来红福低声吩咐道:“去给建安伯府送信,就说大奶奶发作了,还没生下来。”

    “是。”

    温氏接到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发作了?怎么这么快?”

    她猛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走,建安伯老夫人一叠声道:“温氏,你先等等,把我私库里那支百年老参带上。”

    这个时候,温氏也顾不得推让了,见伺候老夫人的大丫鬟阿绸捧了盛放人参的匣子进来,接过来跟着国公府报信的人匆匆往外走。

    “三弟妹,这是去哪儿啊,这么急?”

    过了月洞门拐弯时,温氏差点和李氏撞上。要是以前,李氏定要冷嘲热讽一般,但现在温氏的地位随着女儿水涨船高,她就不敢占嘴上便宜了。

    “妙儿要生了,我过去看看。”温氏顾不得多说,抬脚就走。

    “哎,三弟妹,那我随你一起去吧。”李氏忙追上去,还扯了跟在她身后的甄冰一把。

    “娘——”甄妙讶然。

    李氏睃她一眼:“啰嗦什么,还不快跟上。”

    “可是——”甄冰有些犹豫。

    她虽然关心四姐的安危,可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一起过去不大妥当吧?

    李氏显然没想这些,见甄冰不动弹,伸手拉了一把:“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温氏见状并没有多想,三人坐上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镇国公府。

    “老夫人,世子爷,大奶奶的情况恐怕不大好,要是……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

    温氏一脚跨进院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腿一软就往下栽去。

    罗天珵听了这句话,只觉心脏被一只手握住了,握的他喘不过气来,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开。

    他狠狠吸了口气,才找回了身体的支配权,一把推开出来问话的婆子,大步向里走去。

    ”世子爷,您可不能进去,产房是污秽之地——”几个婆子见状吓白了脸,忙上来拦他。

    罗天珵面如寒冰,满身的戾气似乎凝为了实质,令人胆战心惊。

    “滚开!”他冷喝了一声。

    “大郎。”老夫人开了口。

    罗天珵转身,没等老夫人继续说下去,就道:“祖母,孙儿非进去不可,我要亲眼看着皎皎平安无事。”

    他说完一言不发往里走,却没人敢再阻拦。

    老夫人嘴唇微动,最后叹了口气,见温氏由李氏搀扶着过来,说道:“亲家太太过来了。”

    温氏根本做不出礼节性的笑容,勉强扯了扯嘴角,问:“老夫人,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老夫人叹口气:“难产了,孩子腿朝下。”

    温氏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嘴唇抖个不停:“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京城最好的几位接生婆都在里面——”老夫人正说着,眼前忽然发黑,身子晃了晃。

    “祖母,您先去歇歇吧。”扶着老夫人的田雪焦急地道。

    老夫人摇摇头:“我哪坐得住,里面大郎媳妇和两个孩子生死未卜。”

    温氏拿帕子捂了嘴,眼泪簌簌而落,却不敢哭出声来,生怕不吉利。

    李氏站在温氏身侧,扫了田雪一眼,心中忽然一动。

    这田雪不过是罪民家的女儿,托了那短命鬼田氏的福,才嫁进国公府来。冰儿又哪里比她差了,凭什么蹉跎到现在,还寻不到好人家。

    她不由想起甄妙提的萧墨羽。

    那人她没见过,不知道高矮胖瘦,可他的出身,实在太见不得人了,一个外室子不说,嫡母还和侄子**,她要是把女儿嫁过去,不是受一辈子笑话吗?

    李氏冷眼瞧着疲惫的老夫人和泪流不止的温氏,还有满院子神情惊恐的下人,目光从甄冰面上扫过,最终落到了那紧闭的房门上。

    里面还隐隐约约传来呼叫声,可声音却越来越微弱了。

    想到一个可能,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厉害起来,激动的手发抖。

    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冰儿因为妙丫头的连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家,而现在,妙丫头难产了,是不是一饮一啄早有天定,注定了冰儿要接了她的位置?

    当然,继室不如原配风光,可这也要看是谁的继室。

    如今,还有比镇国公世子更有出息的青年才俊吗?

    更别提镇国公世子是个疼媳妇的,自打妙丫头进门,之前的通房都遣散了不说,到现在屋子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能跟了这样的男子,她这当娘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李氏忍不住翘了翘嘴角,很快又掩饰过去,心道,妙丫头这是双胎,最好是女儿,然后活下来,这样的话就好开口,让冰儿以照顾孩子的名义嫁过来了。

    若是儿子——

    她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觉得舍不得这门好亲事。

    儿子也罢了,反正还小,冰儿如今也有十七了,正是好生养的时候,早点生子的话,将来如何还难说呢。

    李氏渐渐拿定了主意,心也悬了起来,这悬着的心,却和满院子的人背道而驰了。

    罗天珵进了屋,看到甄妙躺在产床上,头发凌乱的披散着,人已经没了力气,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下半身遮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已经被血染透了。

    那一刻,他呼吸都快停止了,真真正正明白了什么叫害怕。

    “皎皎!”他脚步踉跄的扑了过去,半跪在地上,握住甄妙湿漉漉的手。

    甄妙眼睛转了转,看向罗天珵。

    “大奶奶,您可不能泄气啊,要加把劲,不然孩子就憋着了!”产婆在一旁大喊。

    孩子要是憋死在肚子里,很可能是一尸三命!

    她却似乎听不到了,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一动不动望着罗天珵,嘴唇轻轻张了张。

    “皎皎,你在说什么?”罗天珵凑过去,贴到她面颊上,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世子……让……让她们保孩子吧,是两个孩子呢,我们的孩子……”

    “不,我只要你,没了你,我要两个孩子干什么!他们把我的媳妇害死了,我以后还要给他们娶媳妇?休想!皎皎,你听着,要不你就努力,和我们的孩子一起活下来,要不,他们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活下来,你必须活下来!”

    罗天珵腾地站起来,冷冷扫视着屋子里的人,一字一顿道:“你们听着,无论如何,给我保住大奶奶的命,我就在这瞧着,大奶奶要是出事,你们也不用走出这个屋子了。”

    见满屋子人愣愣瞧着他,冷笑道:“都看着我做什么?觉得我残暴不讲道理?你们这就看对人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什么君子不迁怒他人,抱歉,这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们记着,大奶奶出事,你们也别想活!”

    他重新跪下来,紧紧握着甄妙的手:“皎皎,你给我争气点,拿出你一顿吃两个馒头的劲头来!”

    甄妙眼睛亮了亮,艰难点了点头。

    “世子,小妇人会一套揉拿手法,或许能把孩子的头掉过来,只是这样,怕伤着孩子——”

    先前她不敢用,还是怕国公府这种高门大户要保孩子,这样的话,孩子要是出个好歹,她们不好交代,现在罗世子话都说明了,孩子没事可以,大人出事,她们也不用活了,既如此,她还有什么顾忌的呢?

    “别废话,救人!”

    罗天珵真想剐了这个藏着掖着的产婆,却知道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咬了牙吼道。

    那产婆也是个利落的,闻言立刻高声道:“快,先给大奶奶灌一碗参汤进去,然后把软木塞进她口中咬着!”

    众人忙碌起来。

    那产婆伸出一双关节突出的大手,按在了甄妙高高隆起的腹部:“有些疼,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大奶奶且忍忍吧。”

    她双手按了下去。

    甄妙口中咬着软木,眼立刻疼得瞪圆了,冷汗滚滚而落,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罗天珵不忍再看,把手贴在甄妙脸颊上,安慰道:“皎皎,很快就没事了,以后咱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说到最后,心中升起了无尽的绝望与懊悔。

    甄妙眼睛越睁越大,因为四肢都被人按着不能动弹,疼得浑身颤抖,到后来就听咔嚓一声,口中的软木竟然咬断了。

    罗天珵见了,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腕让她咬住。

    牙齿陷进肌肤,血瞬间就涌了出来,那股疼直钻心口,让心更疼了起来。

    也不知熬了多久,连产婆什么时候放开手都不知晓,就听一个产婆欣喜地道:“孩子出来了!”r1152

第四百三十一章 各有姻缘莫羡人

    罗天珵默了默,然后说:“你想太多了。”

    甄妙眼睛微微睁大,只是这个动作就消耗了不少力气,可为了猪蹄,她还是拼了:“世子,我刚刚可能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罗天珵又好气又好笑:“说几遍也是一样的,你这次生产凶险,又要回奶,太医说了,不能马上吃油腻的,想吃的话,先调养几日再说。”

    “回奶?”甄妙眼珠转了转,忽然想到,她一觉醒来,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当下眼睛一亮,“世子,快把两个孩子抱过来我瞧瞧。”

    罗天珵看了白芍一眼。

    白芍立刻进了隔间,不多时进来两个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婴儿。

    “快把他们放到我身边来。”

    两个奶娘立刻上前,把孩子抱给甄妙看。

    两个娃娃都睡着,一样的眉眼,脸蛋肥嘟嘟的,其中一个嘴角还挂着泡泡。

    甄妙见了,就忍不住笑了,伸了手把那泡泡戳破了。

    那娃娃皱了皱眉,醒了,瘪了嘴大哭起来,哭声中气十足,让甄妙傻了眼。

    “怎么就哭了?”

    奶娘忙轻轻摇着哄,可惜那娃娃不给面子,继续嚎啕大哭。

    这一哭,终于把另一个也闹醒了。

    甄妙一瞧坏了,这要是一起哭起来,威力实在有些惊人。

    没想到另一个小娃娃只是瘪了瘪嘴,并没哭出声,反倒像小狗般摇晃着大脑袋四处蹭。

    抱着这娃娃的奶娘笑道:“哥儿是饿了呢。”

    说着就屈膝一礼,要告辞去隔间喂奶。

    甄妙见了心里一动,开口道:“把他抱到我这里来。我给他喂两口。”

    “这——”那奶娘下意识看了罗天珵一眼。

    罗天珵淡淡道:“听大奶奶的。”

    奶娘忙把小娃娃轻轻放到了甄妙的臂弯里。

    甄妙费力解开衣襟,那娃娃虽闭着眼,却不知怎的,稍稍晃了晃脑袋,就准确的含住了他的口粮。

    那一瞬间,甄妙只觉整颗心都化成了春水,软软的。柔柔的。明明甘甜的乳汁流入了娃娃口中,可甘露般的感觉却流回了她的心里。

    先前那娃娃哭的声音更大了。

    “把哥儿也抱过来吃两口。”

    于是两个胖小子一人趴在甄妙一只手臂上,狼吞虎咽的吃着。罗天珵看的眼睛都直了,嘀咕道:“怎么能吃你的奶呢?”

    甄妙瞪他:“我是他们的娘,不吃我的,吃谁的?”

    “不是有奶娘吗?”

    大户人家安排乳娘是惯例。原本甄妙也不觉得如何,可两个胖猴子般的娃娃在她怀里一拱一拱的吃奶。甚至能看到他们因为用力,额头像小老头般皱了起来,可笑又可爱,忽然间就有些舍不得了。

    人家都说。谁奶的孩子和谁亲呢,要是将来两个孩子对奶娘比对她还亲近,那可怎么办?

    “世子。我想好了,以后每日给孩子喂两次奶。不够的再让奶娘喂。”

    “不成。”罗天珵想也不想回绝道。

    “真的不成?”甄妙抿了抿唇,一双还带着水汽的眸子凝视着他。

    罗天珵一下子认输了:“好了,都依你就是了。”

    经历过失而复得,只要一家人能平安在一起,其他的不过是小事罢了,皎皎高兴就好,虽然他实在是有点烦这两个趴在他媳妇胸口猛吃的臭小子。

    甄妙立刻笑了,目光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这两个小吃货,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怎么找吃的呢,实在是继承了我的优点。”

    罗天珵嘴角一抽。

    这个真的需要骄傲吗?

    甄妙不知罗天珵的腹诽,笑问道:“我还不知道,这两个小胖子,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罗天珵被问住了,立刻回头询问。

    其中一个奶娘道:“大奶奶,在您右边的是哥哥,左边的是弟弟,弟弟胖一些。”

    “难怪不爱哭,还晚出来,原来力气都留着吃奶呢。”甄妙越看两个孩子,心里越喜欢。

    “大奶奶,老夫人和亲家太太过来看您了。”百灵进来禀告。

    “快请进来。”

    两个丫鬟卷起珠帘,老夫人在先,由田雪扶着,后面跟了温氏和李氏,再后面是宋氏和戚氏。

    很快的,屋子里就站满了女眷。

    罗天珵见过礼后,立刻出去了。

    他站在廊芜上,倚着朱红的柱子,仰头望着已经跃上柳梢的弦月,一颗心才真正的踏实下来。

    这样站立片刻,他抬脚要走,忽然停下来,目光犀利的投向一个方向,随后大步走过去。

    那里有一簇美人蕉,蕉叶高大,郁郁葱葱,大红的花朵华美娇艳,旁边站着一个少女。她还是青涩的,就如垂到鬓边那半开的花朵。

    罗天珵皱了眉:“三妹?”

    罗知真显然是怕罗天珵的,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似乎想把自己藏在蕉叶后边,又生生忍住了,怯生生喊了一声大哥。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会站在这里?”

    “我,我来瞧瞧大嫂。”

    “那怎么不进去呢?”

    罗知真绞着帕子:“大嫂一直在睡,我不知道方不方便……”

    罗天珵微微一笑:“她醒了,祖母也在里边,你要是想见,就进去吧,只是别太晚了,临走时找个丫鬟送你。”

    罗知慧年初就嫁了,这国公府里,只剩罗知真稍大些,若是能陪皎皎做个伴,也是好的。

    “我看进去好多人,想等明日再来看大嫂。”

    “那行吧,我叫个丫鬟送你回去。”

    罗知真抿了抿唇:“大哥,您能不能送送我?”

    她眼中颇有几分忐忑。

    “走吧。”罗天珵心中升起几分疑惑,不动声色地道。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快到罗知真住处时。她忽然停了下来。

    罗天珵微微一笑:“三妹,你是不是有事?”

    罗知真缓缓点了点头:“大哥,我有一件事,想对你说。”

    “等一等。”罗天珵带着罗知真走到一处平日供人歇脚的亭子里,才道,“你说吧。”

    这里四面没有遮挡,放眼望去。只有低矮的花木。不怕隔墙有耳。

    罗知真心里一松,抬了头道:“大哥,其实上午我就过来了。我听说大嫂一夜未生。有些担心,早上起来就忍不住过来瞧瞧,又怕祖母和婶婶笑话,就一直躲着没露面。后来。大嫂终于生了,大家都去歇着。我就从后面绕了过去,经过一处厢房后窗时,无意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提起了您和大嫂。就忍不住停下听了听。”

    “你听到了什么?”罗天珵眼睛眯了起来。

    他知道,若是寻常的事,罗知真不会特意对他说的。

    罗知真咬了咬唇道:“我听见那位李夫人劝甄冰姐姐讨好祖母。以便——”

    说到这里,她脸上闪过愤怒:“她想着。若是大嫂出了事,就让甄冰姐姐嫁过来,给您当继室!”

    “哦?她当真这么说?”罗天珵心里都快气炸了,在罗知真面前却隐忍不发,语气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罗知真忙点头:“她就是这样说的,不过甄冰姐姐拒绝了。我听了虽气恼,可想着那李夫人不过痴人说梦罢了,刚开始就没理会,后来琢磨了半天,前些日子李夫人经常登门,已经是熟客,以后万一真的对大嫂不利怎么办呢?所以就忍不住来告诉大哥了,大哥别嫌我多事就好。”

    “不,三妹,你做得很好。夜深了,大哥送你回去吧。”

    送回了罗知真,罗天珵冷着脸回了清风堂,见了甄妙,立刻露出笑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建安伯府,此刻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姑娘,是热着了吗,婢子再去端一个冰盆来。”

    甄冰起身下来:“不必了,我出去透口气。”

    她推了门,身后的丫鬟提了一盏琉璃美人灯,主仆二人缓缓往前走着,见到一条石椅,甄冰坐了下来。

    立在身后的丫鬟心想,姑娘似乎是有很重的心事,往常虽沉默,却不像今晚这般茫然无措。

    甄冰确实有心事。

    她坐着雇佣的马车离开了镇国公府,谁料那赶车的是个新手,拐弯时压到了石头,直接就向迎头而来的骑马人撞去,偏偏那车夫躲避太急,把她从车里甩了出去。幸亏那骑马人纵马而下接住了自己,才免了命丧马蹄的命运。

    想起那人,甄冰脸有些发热。

    那人真是个胆大的,光天化日之下抱了自己,虽说当时看见的人不多,可这名声也是受损了,他居然还提出去茶楼一坐,而她鬼使神差的竟应了下来。

    之后,那人说的话,更是令她瞠目结舌。

    他问:“姑娘,情急之下,害你闺誉受损,在下想问清楚,如果男子不提亲的话,你会寻死吗?会出家吗?”

    她那时傻傻的摇了摇头。

    男子显然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回过味来,气得脸色铁青时,他却把自己的情况交代了一遍,最后道:“在下就是这样的情况,姑娘可以考虑两日,若是不在意的话,就把此物送到远威侯府上,在下会请人前来提亲,若是姑娘不需要在下负责,两日之后见不到此物,那就算作罢了。”

    沐浴着皎洁而温柔的月光,甄冰抚了抚嘴角,那里的弧度是翘起的。

    她想,她怎么会在意呢,至少无论嫡庶贵贱,她和他,都是活得堂堂正正的那类人。

    或许,将来会像四姐一样幸福,也说不定呢。(未完待续)

    ps:感谢有有66打赏的香囊,山羊蝎子、砂子吹风、luoke000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出差真的好讨厌啊。

第四百三十二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什么,你在路上被个野男人救了,对方说要来提亲?”建安伯老夫人居住的宁寿堂里,一大早就响起李氏有些尖利的声音。

    她盯着跪在地上的甄冰,气得手都在抖,若不是当着老夫人等人的面,恨不得上去踹她一脚。

    这个死丫头,这么大的事,竟然不和她说一声,而是一大早就跑到老夫人面前来请罪了,蒋氏和温氏都在场,这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嘛!

    “老夫人,您可别听这丫头的,她是个实诚的,总不能被什么阿猫阿狗救了,都要嫁过去吧,这又不是前朝了,就是订了亲,还能退呢!”

    蒋氏垂眸喝茶,掩去嘴角的嘲笑。

    订了亲是有退的,比如正跪着的冰丫头,可正是因此,她才十七了还无人问津吧,这李氏,越发拎不清了。

    这些年她冷眼看着,冰丫头是个人品端正的,就算退过亲,要是耐心谋划,未尝不能寻个门当户对的,却耐不住李氏眼高手低,一次次犯浑,累得女儿蹉跎至今。

    老夫人淡淡瞥了李氏一眼,眼含警告:“行了,总要听冰丫头说清楚了再说。”

    甄冰笔直跪在地上,看也不看李氏一眼,提起萧无伤时,脸颊有些发热,把他相救的过程简要说了一遍。

    “萧无伤?就是威远侯府那位萧将军?”李氏脸色大变,“老夫人,这门亲事,万万不成!”

    甄冰听了李氏的话,心中轻叹了一声,母亲果然是不同意的。

    她昨夜左思右想,就是怕她这里给萧无伤送回了信物。那边前来提亲,结果被李氏赶出去,要是那样,就太难堪了。

    那个男人,她虽还了解不深,可看他的言行举止,是很骄傲的一个人。母亲若是拒绝了。这门亲事就再也没有回转余地,所以她才借着请安的机会,禀告了祖母。

    老夫人皱皱眉:“李氏。你先别激动,这位萧将军,我近来也有所听闻,据说是个出众的青年。身世虽坎坷了些,可瑕不掩瑜。对冰儿又有救命之恩,要说起来,算是一门好姻缘。”

    李氏有些急了:“老夫人,这才打完仗。京中像那位萧将军一样有几分风光的青年不知凡几,儿媳觉得不足为奇。可他的身世实在不堪,若是冰儿嫁过去。太委屈了。”

    甄冰不说话,只是咬着唇。抬眼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被孙女隐隐含着祈求的眼神触动,对李氏道:“这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再者说,那萧将军在光天化日之下救了冰儿,总有人瞧了去,若是传扬开来,冰丫头又该如何自处?”

    “那不是雇的马车吗,既没镇国公府的家徽,又无建安伯府的标志,别人哪知道冰儿是谁家的姑娘。”李氏气势软了下去,底气不足地道。

    “糊涂!”老夫人一拍桌子,“马车是雇佣的,那车夫没长着嘴吗?这世上能有不透风的墙?”

    见老夫人显见的是要答应下来,李氏心中大急,灵光一闪道:“老夫人,说来也巧了,前些日子,四姑奶奶还给冰儿相了一门亲事,正是这萧将军!”

    “哦,还有此事?”老夫人扬了扬眉,显出几分兴趣来。

    蒋氏亦是有些意外。

    跪在地上的甄冰怔住,不敢置信的望向李氏。

    老夫人见了,招手:“冰丫头,别跪着了,来给祖母捶捶腿。”

    “嗳。”虽是七月的天,姑娘家身子骨娇贵,跪了这么一会儿膝盖已经隐隐作痛了,甄冰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在老夫人脚边的小杌子上坐下,拿起美人捶替她轻轻捶腿。

    “是呢,当时儿媳就回绝了,没想到昨日那位萧将军就对冰儿有了救命之恩。呵呵,老夫人,您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依儿媳看,这次冰儿遇到的事儿,说不准就是那萧将军安排的!”

    李氏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听说那位萧将军老大不小了,至今说不上媳妇,难怪会打冰儿的主意!

    想到这,她有几分恼火。

    甄妙这是已经把口风透露给那边了吧,哼,难不成是用她的女儿来做人情?

    “确实是挺巧的。”老夫人点点头。

    李氏露出一个笑容。

    老夫人长叹一声:“原本我还犹豫的,既然连妙丫头都看着那萧将军好,那他定是个好的,这门亲事,只要对方来提,就应下了。”

    什么?

    李氏笑容僵在了嘴角,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心中歇斯底里的吼着。

    老夫人,您这样听话只听前面一半,难道是耳聋了不成?她说巧合,是为了引出后面那姓萧的别有用心,不是让您下定决心的!

    “老夫人……您说笑了……”

    老夫人脸一板:“嫁娶大事,怎么能说笑?”

    “可……可是,这么大的事儿,总要等老爷回来商量一下。”李氏一咬牙,搬出了甄二伯。

    老夫人挑了挑眉,霸气十足地道:“等他回来,知会一声就是了,还商量什么?给孙女定门亲事,老婆子还做不了主了?”

    提起这事她就来气,若不是李氏上蹿下跳,总想把冰丫头嫁给个不靠谱的,老二也不会急慌慌挑了同窗之子,还偏偏挑的是个断袖分桃的,若不是凑巧被妙丫头知道了,冰丫头这辈子就毁了。

    说起来,妙丫头也算冰丫头的福星了,既然是妙丫头看好的人,想来错不了。

    老夫人拿定了主意,见李氏还想分辩,眼风一扫,目光凌厉起来,吓得李氏不敢多言,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甄冰这才心中一松,眼角竟有几分湿润。

    此事算是定下来,老夫人就问甄冰:“对方可说了,何时前来提亲?”

    甄冰微红着脸道:“只说是近日,并未说具体哪一日。”

    那人说见了信物,两日后会上门提亲,算起来,正是四姐的两个孩子办洗三礼的时候,看来她要派人递个话,让他缓上一日了。

    她只说了萧无伤救人的过程,当然不敢把后面二人去茶楼商量事的大胆举动也说出来。

    “那就等着吧,女方还是矜贵些好。”老夫人淡淡道。

    离了宁寿堂,李氏一路上没给甄冰好脸色,甄冰不以为意,回屋后就叫来心腹丫头,让她把那信物悄悄寻了可靠的人送到了远威候府上。

    萧无伤收到信物,面色平静的收了起来,手指触到桌案上放着的精致帖子,笑了笑。

    他今日才收到罗将军一对双生子办洗三礼的帖子,还正在头疼若是那位姑娘允了亲事,时间上有些不好安排呢,没想到那边就传话来了。

    哦,她是佳明县主的堂妹,那日也是要去的。

    辰王府里,那张精致的帖子同样触动了某些人的心思。

    赵飞翠年纪渐长,越发明艳动人,似笑非笑斜睨着甄静:“静姨娘,要说起来,你们建安伯府的姑娘都挺能生,短短几年,你有了一双儿女不说,你四妹这一下子就有了一对儿子,可真是羡煞人了。”

    甄静听得窝火。

    什么叫静姨娘?她明明是侧妃!这女人实在太可恶,她真是想不明白,赵飞翠嫁进来两年多,王爷明明都不怎么碰她,她怎么还活得有滋有味的!要是她,臊也臊死了。

    甄静忍下那口气,笑道:“四妹命好,和罗世子夫妻情深,这才一举得了双生子。”

    她说着,一双美目流转,冷眼瞧着赵飞翠的反应。

    赵飞翠不以为然地挑挑眉:“说的也是,等明日我可要好好瞧瞧去,可惜你虽然是甄四的三姐,也没机会去了。”

    甄静听了气得吐血,面上又强忍着不露出来,回了屋子狠狠捶了一顿枕头,随后擦干眼泪,装扮的清丽大方,端了一碗汤去了六皇子书房。

    “哦,你也想去镇国公府?”

    甄静垂首:“是呢,王爷,妾怎么说都是佳明县主的堂姐,虽然身份低微,两个外甥的洗三礼,真的想去看看。”

    六皇子抿了抿唇,一时没吭声。

    “王爷若是担心王妃会生气,那妾就不去了。”甄静飞快抬起眼帘,一双水蒙蒙的眸子扫了六皇子一眼。

    六皇子似笑非笑瞧着甄静。

    “王爷干嘛那样看我?”甄静羞怯垂头。

    “本王倒是不怕王妃生气——”

    “王爷——”甄静杏眼微睁,目光缠绵,心下有几分甜。

    王爷果然是在意她的,赵飞翠再摆王妃架子,不过是个无宠的可怜人罢了,呵呵,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六皇子嘴角含笑,语气一转:“不过你前几次与佳明碰面,都惹得她不大愉快,就不必去了,留在家里照看珍珍和平哥儿好了。哦,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把礼物交给本王,到时候我替你转交。”

    甄静嘴角笑意一僵。

    谁上赶着要给那两个小崽子送洗三礼啊,她就是想打赵飞翠的脸罢了!

    等回了屋,甄静越想越郁闷。镇国公府去不成不说,还要搭进去一份厚礼,不,是两份!

    咦,王爷的意思,是不怕王妃生气,怕甄四生气吗?

    甄静想明白了六皇子的话,当即哭晕在床上。(未完待续)

    ps:感谢亿乔、书友150309134049105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总算回家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李氏出手

    镇国公世子一双儿子的洗三礼,办得格外热闹,从一大早起,门前人马如龙,络绎不绝,来的都是朝中位高权重的人物和皇亲贵胄。

    前边的热闹暂且不提,花厅这边,自打甄妙带着孩子一出现,就成了女眷中的焦点。

    “啧啧,人家都说一举得男是福气,依我看,佳明县主的福气实在是大,一下子就得了一对儿子,真是让我们眼热呢!”说话的是太常寺孟少卿的夫人。

    李氏瞧着,冷哼了一声。

    先前她有意把冰儿说给孟少卿之子,这孟夫人可是摆了好些日子的谱儿,到最后才发觉,那不过是个记在嫡母名下的妾生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是跟她摆谱么,怎么今日跟个哈巴狗似的,恨不得舔妙丫头的脚趾头了?

    “哎呀,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一看将来就是英武不凡的。”孟夫人很快被别人挤到了一旁,那些平日或清高或傲慢的贵妇,此刻俱是笑盈盈的称赞着两个娃娃。

    李氏再次冷哼。

    两个眉眼还没长开,像猴子似的娃娃,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英武不凡的?

    她心里泛着酸气,不自觉捏紧了帕子。

    “哎呀。”这时,一声低呼传来,随后人群哄笑起来,原来是祥哥儿尿了,不小心溅到了出自永嘉侯府的孙媳杨张氏身上。

    两个孩子已经有了小名,大的取了吉祥的祥哥儿,小的取了如意的意哥儿,寓意好又朴实,一听就是好养活的。而杨张氏就是张朝华。曾经卷入真假太孙的秘辛被太后斥责了,在侯府好一段时间都没脸儿。

    “实在是抱歉,来人,带世孙夫人去换衣裳。”甄妙吩咐道。

    张朝华在闺中时就看不惯甄妙,此时一脸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手帕交。

    “县主太客气了,我这是沾了福气呢。”

    就有旁人笑道:“可不是呢。世孙夫人。你沾了这童子尿,回头若是有了,可要备上厚礼来谢过佳明县主呢。”

    张朝华笑得有些勉强。

    她也嫁到永嘉侯府几年了。无子已经成了一块心病,再加上当初被太后斥责的事,还有她的祖父,受芦花棉袄一案的波及失了帝宠。她在侯府的日子就格外艰难,这才腆着脸讨甄妙的欢喜。

    想到这里。张朝华心中一动。要说起来,甄四和她情况差不多,也是嫁过来数年才得子,莫非是有什么法子?

    张朝华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可不是呢。佳明县主是个有福气的,我这说不准沾了些走,要真的有了。定要重谢的。”

    她心中寻思,回头找个机会和甄四私下见一面。请教一下可有什么秘方。

    甄妙微笑着听着贵妇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面色还有几分苍白,悄悄拿着帕子拭去手心的汗水。

    她没想到,生了孩子如此体虚,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过她今日虽是两位主角的娘亲,因为还在月子里,无需待客太久,这么露一面,已是足够了。

    果然就听老夫人道:“甄氏,你先回屋歇着吧。”

    甄妙向众人赔个不是,由丫鬟扶着走了。

    “二弟妹在看什么?”蒋氏抿了一口茶,淡淡问道。

    李氏收回目光,笑道:“我是看四姑奶奶精神有些不济呢。”

    “她是头胎,又是双生子,生产时耗损的元气大,现在没有精力也是正常的,养上一段日子就好了。”

    坐在一旁的甄宁笑道:“是呢,我听说宫里还赏了不少好东西,就是我婆母,这次虽没来,还托我带了极品的灵芝来,有这么多珍贵药材补着,什么精气神补不回来。”

    “说的也是。”李氏扯了扯嘴角。

    自打甄宁推拒了替甄冰说亲的事,李氏心中就很烦她,碍于是昭云长公主的儿媳,面上不好流露出来。

    “怎么五妹没来?”另一边的甄妍问道。

    她们姐妹,除了进了辰王府当妾,离开了京城贵妇交际圈子的甄静,还有出远门未回的甄玉,今日就差甄冰没到了。

    “她呀,昨日贪凉,有些不舒服,我就没让她来。”李氏提起甄冰,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那死丫头,今日多好的露脸机会,她居然敢称病不来,实在是气死她了!

    蒋氏似笑非笑的扫了李氏一眼。

    李氏被那目光扫的更是难堪,心中越发恼恨。

    老夫人同意了和威远侯府的亲事,蒋氏这是看她笑话吧?

    不行,她决不能让这门亲事成了,一定要想个法子阻止这门亲事!

    李氏神游天外,直到甄妍又喊了一声“二伯娘”,才醒过神来:“三姑奶奶说什么?”

    甄妍拧了拧眉,随后一笑:“也没什么,刚刚我和大姐说好了等下宴席散了去看看四妹,祖母和母亲也要过去,您是随大伯娘先回府——”

    话未说完,就被李氏打断:“我也去看看!”

    碰上甄妍略有些诧异的目光,李氏笑笑:“今日回府也没什么事儿,再者说,你五妹还特意说了,让我替她向四姑奶奶赔个不是呢。”

    等宴席散了,许多妇人都去戏台子看戏,蒋氏有事先回了府,老夫人等人则去了甄妙房里。

    “祖母,你们怎么没去看戏?”甄妙要坐起来,忙被温氏按住,让她还靠在大引枕上。

    “妙丫头,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建安伯老夫人问。

    甄妙眉宇间有几分倦怠,心情却是好的,露出个明快的笑容:“这两日感觉好多了,就是要喝药,苦死人了。”

    正说着,青黛就进来了:“大奶奶,该喝药了。”

    甄妙皱了眉:“先放着吧,我吃两颗蜜枣再喝。”

    这药虽是养身子的,可喝起来实在是太苦了。

    甄妍扑哧一笑:“四妹,人家都是喝完了药吃蜜饯,你这怎么是反过来了,那不是越吃越苦了?”

    甄妙笑盈盈道:“二姐,这你就不懂了,我趁着蜜枣的甜劲把药喝了,然后再吃蜜枣,岂不是更好。”

    青黛顺势把药碗放到一旁的高几上,端起另一个盛着蜜枣的碟子,递到甄妙跟前。

    甄妙拈起一颗蜜枣吃下,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笑容幸福满满,简直把蜜枣的甜蜜都溢出来了,看的李氏心中憋闷,手忍不住缩进了衣袖里,捏了捏那纸包。

    纸包里,是她那日回去后忍不住买的药,舒心丸。

    舒心丸是前朝盛行的一味药,有那来月信时腹痛厉害的女子,若是服下,就能缓解疼痛,只是后来有女子坐月子时无意中服了,血崩而亡,这种事接二连三出了几起,其中身份最高的是一位郡主,皇室震怒之下,就成了禁药。

    到如今,虽解了禁,却也鲜少有药铺能买到了。

    当然,对于愿意花大把银子的人来说,只要有卖的,还真没有买不到的,所以这包舒心丸就落到了李氏手里。

    她眼角余光飞速扫了药碗一眼。

    那药碗就搁在高几上,凑巧的是,就在她右手边。

    李氏紧张的心砰砰直跳。

    要说她买了舒心丸,还贴身带来,是打定了要甄妙命的主意,那也没有,因为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好的机会。或者说,到目前为止,她这些行为,只是在不甘心下的一种心理安慰。

    可是现在,那药碗近在尺咫,只要她把米粒大小的药丸撒进去,入水即化,那么……是不是就能心想事成了呢?

    只要甄妙一死——

    是了,只要她一死,那么那桩劳什子亲事,定是不成了,老夫人那么疼爱妙丫头,总不能在她没了的时候,有心情给冰儿说亲!

    到时候,她再以两个哥儿出生就没了母亲,罗世子又年轻,恐怕娶了新妇后会对两个哥儿不利为由劝一劝,冰儿嫁过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李氏心跳的越来越快,飞快看了一眼。

    屋子里的人都围着甄妙说话,因为人多,别的丫鬟都不在里屋,只有端药来的丫鬟正伺候着甄妙吃蜜枣。

    她又看了那药碗一眼。黑黝黝的汤药,像是一个黑洞,把人的心神都吸引进去。

    李氏捏了捏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的纸包,瞬间下定了决心。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不能再犹豫了,为了冰儿的幸福,总要搏一把!

    李氏眼睛盯着众人,缩在袖中的手飞快把纸包打开,然后装作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茶杯,利用宽大衣袖遮挡着,快速把舒心丸倒进了药碗里。

    直到她端起茶杯喝着,纸包已经揉成一团藏进了衣袖里,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恰在这时,青黛端起了碗:“大奶奶,该喝药了。”

    甄妙吃过蜜枣,不再抵赖,痛快的伸出手道:“拿来吧。”

    伸出的手腕白皙如凝脂,戴着一只水头极佳的翡翠镯子,更衬得肌肤如玉,晃花人眼。

    那样水润的翠色,她的嫁妆还有嫁进建安伯府这么多年购置的首饰里,都拿不出这么一件来!

    这种时刻,李氏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这里,原本的紧张渐渐消失,平静地看着甄妙接过了碗。

    然后,那碗就跌落到了地上。

    甄妙诧异地看了青黛一眼。(未完待续)

    ps:昨天把名字写错了,咳咳,就被你们这些小妖精发现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暴露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青黛立刻跪下请罪:“大奶奶,请您责罚!”

    甄妙恢复如常,淡淡道:“是我没拿稳,别跪着了,把碎碗赶紧收拾一下,免得伤了人。”

    “是。”青黛低着头,伸手收拾碎瓷片。

    外间的白芍听到动静进来,蹲下来帮着青黛一起收拾。

    李氏握了握拳又松开,手心还是湿漉漉的,心中有些失望。

    这妙丫头,莫非真是个福气大的,才躲过了这一劫?

    “这是什么?”一直蹲着收拾的白芍忽然出声。

    本来已经恢复了谈笑的众人向她看去,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就见白芍拿着还带了几片碎瓷的碗底,神情疑惑。

    “白芍,怎么了?”甄妙问。

    白芍用小指甲挑了一点东西,喃喃道:“奇怪了,这些小颗粒是什么?”

    “白芍?”

    白芍如梦初醒,来到甄妙身边道:“大奶奶,婢子在碗里发现了这个,觉得有些奇怪。”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都伸头看去,就见她指甲上沾着两三粒小药丸,看着已经要融化了,和芝麻粒差不多。

    李氏脸色刷的白了,见无人注意她,用长长的指甲狠狠掐了自己手心一下,才缓过神来。

    她不能慌,没人知道是她做的,再者说,谁又知道这些芝麻大小的颗粒是什么!

    果然,甄妙看一眼,就淡淡道:“是药渣之类的吧。”

    她隐隐起了疑心,可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儿,不想让她们担心。还是等人散了,再好好查查。

    李氏悄悄松了一口气。

    “大奶奶,给您调养身子的药材,都是婢子带着青黛、青鸽几个亲自挑了熬成的,从没见过这些东西啊,这些东西好像是混进来的。”

    青黛立刻重新跪下:“大奶奶,今日的药是婢子亲自熬的。从熬药到端上来都没离过手。断不会有什么东西混进去的。”

    屋子里的人脸色各异。

    给甄妙补身子的汤药里混入了异物,这玩意能是好东西才怪了!

    温氏气得手发抖:“妙儿,这院子你该好好清理一下了。别让有些人趁着你怀孕生子乱来!”

    甄妍同样脸色难看,心中却有些疑惑。

    按理说,四妹夫现在连一个通房都没有,镇国公老夫人对四妹是个和善的。其他两个婶子也犯不着,谁会对四妹不利?

    难道说。是哪个丫头动了爬床的心思?

    想到这里,她一双眼扫着白芍和青黛,目光锐利。

    这时,建安伯老夫人突然出声:“拿来给我看看。”

    白芍看了甄妙一眼。

    “祖母——”

    “妙丫头你别说话。先拿来给祖母瞧瞧。”

    甄妙这才冲白芍微微点头。

    白芍把碗底拿到老夫人面前。

    “祖母,您当心伤了手。”甄妙提醒道。

    老夫人笑笑,用指甲挑起两个小颗粒仔细端详着。

    李氏的心高高提了起来。

    众人都屏气凝神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神情越来越凝重。忽然低头去尝。

    众人吓了一跳:“老夫人,您别——”

    老夫人摆摆手:“无妨。”

    她细细品味着那瞧着有些眼熟的小颗粒。忽然脸色大变。

    “祖母,您没事吧?”甄妍忍不住问。

    老夫人脸色非常难看,连嘴唇都有些颤抖了,侧了头问甄妙:“妙丫头,府上有太医吗?”

    甄妙一怔,随后点头:“有的。”

    今日办酒,来的人多,两个孩子又是不足月生的,自然请了太医坐镇,以防万一。

    “这药碗里的东西,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不过还是要太医确认一下。”

    “祖母——”

    “妙丫头,今日这事,事关重大,有祖母在这里,总要给你查明白了!这样吧,除了太医,把镇国公老夫人也请过来。”

    这里面可是舒心丸,妙丫头刚刚要是喝下去,连命都没了,这个时候,她还顾忌什么情面,既然这镇国公府里有人想害她的孙女,她就要揪出来,免得以后妙丫头再遭毒手!

    李氏一听要叫太医和镇国公老夫人过来,心中一慌,深深吸一口气,拼命安慰自己不要紧张。

    就算查出来是什么又如何,再怎么追查,也不可能查到她身上来,她不必怕的!

    虽是这么想,李氏还是忍不住悄悄摸了摸放在衣袖暗兜里的纸包。

    她却不知,一直垂头的青黛目光微微一扫,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前院里,男人们酒局还没有散。

    罗天珵被灌了许多酒,双颊虽已微红,眼神却是清亮的。

    萧无伤又来灌他,他接过酒杯,碰了碰,仰头喝了。

    “罗将军,看来今日你真是高兴啊,居然来者不拒!”

    罗天珵淡淡扫萧无伤一眼,嗤笑道:“萧无伤,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了,来者不拒的明明是你!”

    萧无伤怔了怔,随后大笑:“还是罗将军了解我,我就是来者不拒了,我光荣,我骄傲。可惜啊,罗将军恐怕是体会不到左拥右抱的滋味了。”

    六皇子斜睨萧无伤一眼:“无伤,怎么罗将军还没醉,你就先醉了,胡说什么。”

    也不知怎么,听萧无伤这小子用激将法,想让罗天珵不学好,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罗天珵不以为意,手持白玉酒壶,挑眉一笑:“萧无伤,你可说错了,三日前我就能左拥右抱了。”

    萧无伤诧异挑眉:“怎么,佳明县主给你安排通房了?”

    他连连摇头:“佳明县主怎么可能这么大度?”

    六皇子黑了脸,心道,这小子是不是平日太闲了?

    罗天珵笑眯眯道:“是多亏了佳明啊,现在。我左手抱一个儿子,右手抱一个儿子,可不是左拥右抱吗?”

    萧无伤表情一滞,随后恼道:“罗将军,不带你这么显摆的啊!”

    六皇子同样不乐意了,心想,显摆什么。生一对儿子了不起啊?

    罗天珵不知道六皇子左右摇摆的心思。忽然凝神细听。

    “怎么了,听什么呢?”

    “嘘,戏开始了。”他似笑非笑地道。

    萧无伤有些摸不着头脑。立着耳朵听了听,果然隐约听到后边传来的锣鼓声。

    此时,镇国公府老夫人正陪着各府的老夫人们看戏。

    戏台子上一个旦角咿咿呀呀唱着,正到了精彩处。

    红福从一侧走过来。附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老夫人脸色微变,站了起来。

    周围的人看过来。老夫人笑道:“老姐妹们先听着,我去去就来。”

    老夫人面色凝重,匆匆回了清风堂,在门口时。正好和赶来的太医打了照面。

    老夫人心中一沉,加快了脚步,进了里屋后见甄妙气色尚好。微微松了口气。

    地上的碎瓷片已经不见了,打扫的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建安伯老夫人和镇国公老夫人打了招呼,就道:“太医,劳烦您看一下,这是什么。”

    白芍把收集起来的那些小颗粒呈给太医看。

    雪白的帕子上是一些细小的颗粒,还有些湿漉漉的,呈墨绿色。

    请来的太医是经常进宫的,而宫里除了一位天子,主子就都是女人了,也就是说,常进宫的太医,几乎没有不精通妇科的,这太医显然也不例外。

    他见了那些小颗粒就觉得有些眼熟,熟练的挑起来几粒闻了闻,又放到口中尝了尝,脸色微变。

    “太医可认出,这是什么?”建安伯老夫人问。

    这些内宅的弯弯绕绕,太医见多了,面上不动声色,平静地道:“是舒心丸。”

    镇国公老夫人一时没想起这是什么药丸,看着建安伯老夫人。

    “多谢太医了。”建安伯老夫人这么一说,就有丫鬟领了太医下去。

    等太医一走,镇国公老夫人终于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

    建安伯老夫人站起来:“老姐姐,请恕我越俎代庖了,刚刚这丫鬟给妙儿端来的药碗无意间打碎了,发现了这个,老婆子瞧着像舒心丸,就传了太医过来,如今看来,果然不错,还请老姐姐给妙丫头做主。”

    “舒心丸怎么了?”镇国公老夫人还是没回过味来。

    建安伯老夫人恍然。

    镇国公老夫人早年随着老国公东征西战,恐怕对京中妇人用的一些东西不大了解,她干脆直言:“这舒心丸是曾经的禁药,原是缓解妇人痛经之症的,可却有个极大的害处,生产不久的女子若是服了,极易血崩而亡!”

    镇国公老夫人脸色一下子变了。

    “老夫人,妙儿秉性淳朴,不大懂这些弯弯绕绕,今日既然赶上了,我这当娘的就厚颜求您替她做主了。”温氏有些激动地道。

    李氏见状,做贼心虚之下忙跟着附和:“是啊,老夫人,您可要替妙儿做主,把那害她的人揪出来!”

    青黛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低调的仿佛不存在,手指忽然轻轻一弹。

    因为镇国公老夫人进来,屋子里的人都是站着的,李氏说的义愤填膺,衣袖这么一摆,就见一物从中掉了出来,飘飘荡荡的落下,不知怎么来了一阵风,正好落到了镇国公老夫人的脚背上。

    镇国公老夫人俯身拾起来:“这是什么?”

    李氏顿时面如土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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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罪名落定

    这是什么?

    这种敏感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过来。

    这明显是一个被揉的有些发皱的纸包。

    原本,掉下个纸包啊、手绢啊,不会这么惹人注目,可李氏那脸色实在有些难看,建安伯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把纸包摊开来,眼神立刻一缩。

    这纸包没什么特别的,可摊开来的纸上还沾着几粒米粒大小的药丸。

    要说先前那些化成芝麻大小的药丸,建安伯老夫人还要琢磨琢磨,才认出什么玩意来,那这没入水的药丸,在这种特殊时刻,几乎是在看清楚的一瞬间,建安伯老夫人就想到了。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十月里枯败的池塘烂荷叶还难看。

    “李氏,这是什么?”

    李氏脸上没了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抖了半天抖出几个字:“老……老夫人……”

    事到如今,满屋子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建安伯老夫人那张老脸,被人啪啪啪打得响亮,都不知道肿成什么样了,气得伸出手指着李氏:“李氏,你这是为了什么?”

    是啊,这到底是为了神马?

    满屋子的人,好奇心简直都要压过了愤怒心,任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李氏一个娘家二伯娘,好好的怎么会对嫁了人的侄女下毒手了。

    李氏这时候,终于找回了些理智,面对着建安伯老夫人的怒问,还有一屋子好奇且愤怒的目光,强撑着辩解道:“老夫人,儿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她说出这一句话,后面的话就流畅了:“您想,儿媳又不是疯了傻了,怎么会害四姑奶奶呢?害了她,儿媳有什么好处?”

    “那这纸包,难道不是从你袖子里掉出来的?”建安伯老夫人脸上火热,厉声问道。

    “这,这……”李氏跺跺脚,“儿媳哪知道,说不定是有人想害四姑奶奶,顺便把这纸包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了儿媳袖子里呢——”

    众人都拿看二傻的眼神瞧着李氏,甄妍忍不住冷笑道:“二伯娘,您当是看话本子呢,我们这里,还有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不成?”

    她也是气得狠了,完全不管镇国公老夫人还在这儿,扭头对建安伯老夫人说:“祖母,这事也不难查,这种东西总要出去买,既然是在二伯娘身上发现的,还是先拿她的贴身丫鬟问问吧。”

    “二姑奶奶,你这已经出嫁的姑娘,老夫人还没说话呢,就插手娘家的事了?我总是你的长辈,要我没脸儿,就是整个伯府没脸呢。老夫人,您可要相信儿媳,儿媳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李氏心中有些慌,面上还强撑着。

    建安伯老夫人脸上一直发热,不理会李氏,先冲镇国公老夫人道:“老姐姐,这事情实在出乎意料,给府上添麻烦了,只是今日既然赶在这了,总要当着您的面弄个明白。”

    镇国公老夫人一进门,就接连看了几场大戏,现在心还是飘的,听建安伯老夫人这么一说,点点头,继续看戏。

    跟着李氏前来的大丫鬟寒霜就在耳房里歇着,建安伯老夫人命人把她传了来。

    寒霜进来时,觉得屋子里气氛不对,神情就有几分不安,待到建安伯老夫人劈手把那纸包甩到她脸上,问上一句“这是什么”时,整个人就瘫软了。

    一看寒霜这反应,建安伯老夫人最后一丝庆幸都没有了,抖着唇道:“贱婢,今**不说个清楚,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寒霜,你就如实对老夫人说,老夫人最和善公道了,别怕——”李氏提醒道。

    “你闭嘴!”建安伯老夫人扭头喝道。

    李氏闭嘴了,心中虽慌,却也并不绝望。

    她是打定了主意死活不承认的,纸包从她衣袖里掉出来又如何,她咬定了不知道纸包为何会在她身上,又和甄妙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老夫人处置时总会松动几分。

    寒霜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且吩咐她办这件事时,也把厉害说了,甚至明白告诉她,一旦事情败露,必须咬死了不认,不然,她老子娘,几个弟弟妹妹都别想得好!

    寒霜扑通一声跪下来,抬眼看李氏一眼,眼神格外复杂,随后抖着身子道:“老夫人饶命,这舒心丸,是二夫人命婢子买的——”

    “贱婢!”李氏大吃一惊,就要冲过去教训寒霜,建安伯老夫人怒极,顺手抄起茶碗就扣在了李氏的脸上。

    李氏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茶碗骨碌碌滚到一旁,脸上好大一个碗印,格外滑稽。

    可是这时,却没人在乎她的死活了。

    李氏的贴身丫鬟,一见纸包张口就说出舒心丸来,害甄妙的是谁,还用再说吗?

    李氏被茶碗扣晕了,屋子里其他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镇国公老夫人道:“老身实在想不出,李氏为何——”

    谁能想得出啊!建安伯老夫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甄宁看一眼甄妙,脸色微变,一下子恍然大悟,动了动嘴唇,没有吭声。

    人都说心中有什么,看别人就是什么,她要是一下子说出其中缘由,虽得了聪慧的名声,于品行上的口碑,却是不利的。

    “也不是我好奇,但大郎媳妇无辜受难,又是常来往的府上,事情总要弄个明白。”镇国公老夫人淡淡道。

    要是旁的亲戚,发生了这种事,日后就不许上门了,不撕扯清楚,那也无妨。可这是大郎媳妇娘家人,日后常来常往的,万一再有个意外,那两个重孙可就没了娘了,大郎也要发疯。

    建安伯老夫人臊的恨不得钻地缝里,心中却也感念镇国公老夫人。这是真的看重妙丫头呢。

    她目光凌厉看向了寒霜。

    寒霜咬着唇道:“婢子只是偶然听二夫人说……说若是四姑奶奶出了事,就要五姑娘替四姑奶奶来照顾两个哥儿……”

    这话一出,满屋子人又气又恨,建安伯老夫人更是半刻都呆不住,留了温氏劝慰甄妙,把李氏像抬死猪一样抬回去了。r1152

第四百三十六章 李氏的下场

    建安伯老夫人是个雷厉风行的,把死猪李氏带回了建安伯府,当即就命人把大老爷夫妇、甄二伯统统叫了过来,至于小儿子,咳咳,那是个棒槌,从来不在商量事的人范围内。

    “娘,发生了什么事儿?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累着了?”建安伯世子甄大老爷也是刚从洗三礼的酒宴上回来,说话还带着酒气。

    甄二伯虽也喝了酒,瞧着还是那淡泊出尘的模样。

    往常建安伯老夫人最疼二儿子,可此刻见他不染凡俗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骂道:“老二,你找的好媳妇儿,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儿!”

    一旁坐着的蒋氏耷拉着眼角,心中替小叔子抱不平。

    老夫人,这媳妇哪是二叔找的,明明是当初您千挑万选的呀,她不是一直做蠢事吗,到底是哪一件啊?

    甄二伯也是被骂了个措手不及,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温声道:“娘,您别气,有话慢慢说,李氏哪里做得不对了,您对儿子说,回来儿子好好说她。”

    老夫人在镇国公府被打了脸,心中窝火,听二儿子这么说,心中一酸,委屈道:“哪里做得不对了?她就没做过什么明白事儿!”

    这话说完,老夫人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

    李氏平时小家子气,说话处事让人看不过眼,可要说多恶毒的事儿,她至少明面上是没做过的。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就是爹娘,管多了发现不管用,还灰心丧气的。更何况老二这当夫君的。

    幸亏老二性子好,这么多年下来也认了,不然碰到个脾气硬的,两口子天天吵,恐怕她这把老骨头早就被气死了。

    还是那句话,李氏平时再小家子气,总不能塞回去回炉重造。谁让她当年踩了狗屎运。聘了回来呢?

    老夫人深深自责着,心中拿定了主意,把李氏干的事说了一遍。

    素来沉稳的蒋氏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没有合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幸亏她当时打定了主意,不同意侄子和五丫头的事。看来果然是对的,有这么个亲娘。五丫头就是金镶钻的,也不能要啊!

    甄大老爷当场就拍了桌子:“蠢妇!毒妇!贱妇!”

    一连说了三个“妇”,弄得老夫人和蒋氏拿眼斜他。

    甄大老爷咳嗽一声,扭头对甄二伯道:“二弟。事已至此,李氏是不能再留了。”

    见甄二伯挑眉,他阴沉着脸。直截了当道:“二弟,你别心软。这要是发生在咱们府里。还能遮掩一二,可李氏把事情捅到镇国公府里去了,咱们总要给国公府一个交代,不然以后还怎么上门?人家一见了咱家人,就要想起李氏办的蠢事,心里还不要唾上几口。”

    见甄二伯不语,接着道:“府上别人不提,五丫头亲事可是不能再拖了,要是休了李氏,对她多大的影响?所以,李氏还是称病吧,趁着她病着的时间,抓紧把五丫头的亲事定下来。”

    订婚后,李氏就可以去死一死了。

    老夫人和蒋氏对视一眼。

    说来也是巧了,近日那萧将军就会来提亲……

    “老二,你怎么想?”老夫人硬起心肠问,语气里已经是默认了甄大老爷的主意。

    她并不是心狠的,怪只怪李氏对她看重的孙女下手,实在是容不得她了。

    再者说,就是冰儿、玉儿有这么个拖后腿的娘,还不如没有!

    甄二伯终于开了口:“李氏与儿子毕竟是夫妻一场,还生了冰儿和玉儿,没有哪个女儿在母亲病重时出嫁是开心的。”

    “二弟,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再心软!”

    甄二伯淡淡道:“娘,就让李氏以后在家庙里礼佛吧。”

    老夫人很不情愿:“进家庙也是个办法,可是你以后怎么办?”

    李氏进家庙,还占着正妻的位置,那儿子岂不是要孤单一辈子?

    甄二伯笑了笑:“儿子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漓哥儿,以后就要娘多费心了。”

    到底是一条人命,还生养了两个女儿,老夫人听甄二伯这么说,也不再坚持,点了头。

    李氏进家庙的结局似是要定下来,没想到却出了岔子。

    李氏的贴身丫鬟寒霜的一个兄弟,不知怎么从伯府跑出去了,然后把李氏逼迫丫鬟买药害人的事说了出去,不过半日,就人尽皆知。

    于是,才在家庙住了半日的李氏又被接了出来,直接被休回了娘家。

    清风堂里,甄妙望着罗天珵,叹口气:“世子,你这是何必呢,知道你是为我出气,可她既然进了家庙,以后不出来祸害人,就够了。现在她被休弃,别的都好说,五妹该怎么办?”

    青黛打翻了药碗,随后李氏形迹败露,她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不是她敏感,实在是青黛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的。一个优秀的暗卫,会失手打翻了碗?

    她也没问青黛,等罗天珵回来一问,他就痛快承认了。

    罗天珵冷笑,毫无悔意:“皎皎,我没那么宽广的心胸,放过想害我妻子的人,别说是李氏,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这话杀意腾腾,直说的甄妙心中一凛,莫名就想,要真是皇上得罪了我,你还真和皇上玩命啊?

    仔细一想,他竟真像是做出这种事来的,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在家庙里躲清净就完了?以后出嫁的闺女带着孩子回娘家,还能看上几眼,呵呵,未免太便宜她了!”

    对于李氏那样的人,被休,可比死了还难受,他还要命人悄悄盯着,且不能让她死呢!

    “至于五妹,你也莫担心,很快就有人去伯府提亲了。”

    甄妙有些吃惊:“谁?”

    罗天珵淡淡一笑:“萧墨羽。”

    “李氏被休,远威候府还会去提亲?”听他讲了来龙去脉,甄妙抿了唇问。

    “别操心了,你且等等,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建安伯府那边,面对着威远侯府派来的媒人,既惊且喜。(未完待续)

    ps:感谢感谢热恋^^、诺维亚爱弥儿、r、夜丶未丶央的打赏,感谢给柳叶投粉红的童鞋们。

第四百三十七章 甄妙的烦恼

    官媒登门,在花厅喝着茶,蒋氏出面接待,甄冰却跪在了建安伯老夫人面前。

    “什么,你不愿意?”

    甄冰直直跪着,脑海中不断闪过萧墨羽的样子。

    他救下自己时面色平静,没有一见钟情的惊艳,茶楼交谈时神情坦然,既是君子,又不迂腐,这样的男子,真的是极好的。

    所以开口说话时,心像是被细细的丝线来回割着,痛彻心扉:“祖母,母亲遭休弃,孙女又有何脸面,嫁到远威侯府去。”

    老夫人沉默下来,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孙女,良久开口道:“冰丫头,你可知,错过这次,你的好年华又要继续蹉跎?你将来怎么办呢?”

    甄冰心中一痛,咬咬唇道:“若是祖母不嫌弃孙女丢脸,孙女以后情愿留在家里,当一名老姑娘……”

    “糊涂!”老夫人断然打断甄冰的话,“你以为老姑娘是那么好当的?你母亲已经归家了,你父亲又是不打算再娶的,等将来分了家,家中长辈都不在了,你跟着小十来岁的庶弟过活,能好过?”

    甄冰听得怔住了。

    母亲犯错被休弃,她既难过又羞惭,就不愿嫁过去让人笑话,却没有真的想过那么久的事。

    老夫人了然的叹口气,拉甄冰起来在身边坐下,拍拍她的手背:“傻丫头,等你像祖母这个岁数,就会知道,那种莫须有的自尊和脸面,是不能当饭吃的。听祖母的话,别犯傻,欢欢喜喜的嫁过去。落难见人心。萧小将军在这种时候还守诺前来提亲,只这一点就是难得的,值得你高高兴兴的嫁过去与他好好过日子。”

    见甄冰有些意动,老夫人不紧不慢地道:“当老姑娘,哪有那么简单。祖母知道,你不想嫁,一是觉得愧对萧小将军。二是觉得亲娘落难。自己却欢喜嫁了,心中过意不去,可你想过没有。你留在府中一日,日后别人提起,都会把这番事再抖落一遍,那就真是洗不清忘不掉了。”

    甄冰被老夫人说的回转了心意。含羞点了点头。

    老夫人抬手抿抿头发,心道。小丫头,和祖母斗,你还嫩呐!

    那边蒋氏得到小丫鬟传来的消息,露出个笑脸。把婚事应了下来。

    官媒收了红封,高高兴兴的走了。

    接下来就是卜吉、下聘等必不可少的程序,甄冰拖到了十七岁。嫁妆早就准备妥当了,男女双方都算是大龄青年。迎娶之日就定在了当年的十一月份。

    锣鼓喧天中,建安伯府的五姑娘出嫁了。

    人群涌动中,有一个妇人神情激动的跟着花轿跑,被两个仆妇拖了回去。

    “我说姑奶奶,您消停点吧,衣衫弄脏了还要洗不是?”

    妇人拼命挣扎:“你们放开我,出嫁的是我女儿!”

    其中一个仆妇笑了:“姑奶奶,您可别这么说了,您都是被赶回娘家的人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就是。”另一个婆子抖着脸皮笑了笑,“对了,昨日大夫人还对老夫人说了,有个鳏夫,在工部当主事的,想求娶您呢。那也是六品朝廷命官了,您嫁过去,照样是官太太。”

    “哎呀,我怎么听说,那人先后死了两个媳妇了呢?”

    另一个仆妇推她一把:“莫乱说,那都是没福气的,不像咱们姑奶奶,镇得住——”

    妇人一把扯住了仆妇的手,语气有些疯狂:“什么鳏夫?谁说的?”

    仆妇扯开她的手:“看姑奶奶高兴的,这不还没定么,老夫人还在考虑呢,老奴们也只是听说罢了。”

    妇人听了神情狰狞,脚步踉跄的跑了。

    两个仆妇没有急着追,其中一人啐了一口:“呸,要是我,早一头扎井里去了,还活着丢人现眼!”

    “快跟上吧,再怎么样,也不好在咱们这里出事。”

    虽这么说,两个仆妇却并不害怕。

    这被休归家的李氏,是个庶女,原就是不招老夫人待见的,现在又丢了这么大的脸,给府上蒙羞,能给她口饭吃就不错了。

    李氏去质问嫡母,被嫡母和长嫂狠狠训斥一顿,回了房解下腰带就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摔在地上,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旁边的腰带已经断了,不由悲从心来,却再也没有寻死的勇气了。

    此后,李氏渐渐没了消息。

    转眼就是敬德十七年的七月,甄妙的一对双生子已经周岁了。

    这一年风平浪静,既无天灾,又无人祸,恰赶上罗天珵去靖北巡视回来,自然是要大办的,甄妙却有些忧心。

    她不忧心旁的,就是忧心小儿子意哥儿。

    两个孩子长到一岁后,许是长开了,模样渐渐有些不同,长子祥哥儿秀气些,轮廓更像甄妙,次子意哥儿则像罗天珵多一些。

    祥哥儿已经可以清晰的吐出“父亲”、“娘”等简单的词,大人能清楚的感觉到,你对他说话,他虽说不出来,却懂得你的意思了,能有简单的互动。

    可是意哥儿,到现在只会吐出无意义的字眼,你跟他说话时,他不是正在专心致志的吃东西,就是在专心致志的找吃的,于是兄弟二人的体型也大为不同,两个小人都坐在床上时,意哥儿足足比祥哥儿大了一号。

    甄妙心中愈发焦虑,意哥儿当初闭过气,是太医抢救回来的,该不会伤到了脑子,有什么后遗症吧?

    她担忧这一点,可又不敢说出口,生怕一说出去了,就真的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在难以言说的忧心下,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来,周岁宴上,已经恢复了先前的风流婀娜,只有胸脯因为还在哺乳,鼓鼓的,更显得胸大腰细,也因此,越发的惹人注目。

    甄静就是那见了心中冒酸气最厉害的人。

    赵飞翠忽然查出有了身孕,她以侧妃的身份得了这赴宴的机会,本是收拾的光鲜亮丽,想在久不见面的姐妹中扬眉吐气的,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被压了风头,实在是令人恼火。

    很快,就到了今日的重头戏,两个孩子抓周的时候。(未完待续)

    ps:忽然发现好多粉红,感谢大家,还有一更,稍晚。

    推荐意迟迟大大的《掌珠》,很好看的书:

    满京城都知道,连家二房的大姑娘若生脸盲得厉害。

    今儿梳个堕马髻她认得你,赶明儿另梳个,她就记不得了。

    但有一位,即便裹成熊,她也总一眼就能分辨。

    因为他们初见于彼此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却重逢于最好的年华……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一波三折的抓周礼

    抓周,无非就是那些东西,笔墨纸砚、弓箭、算盘、账册、首饰、玩具、吃食等等,要是女孩,就要加上绣花样、胭脂之类的,无论是平民百姓家,还是富贵人家,总不离这些东西,只是精致和粗糙的区别罢了。

    到了祥哥儿和意哥儿这里,就多了印章、绶带等象征权势的物件。

    祥哥儿是长子,先被抱到了小毯子上。

    他在婴儿中属于身材苗条的,就显得很机灵,撑着个头来回看看,利落的爬到堆满了物件的晬桌上,在众人瞩目下,三翻两翻,就把绶带抓在了手里,顿时响起叫好声。

    祥哥儿显然有大将之风,完全不被人们的叫好声干扰,小眼一瞄,又把一册书卷抓了起来。

    这下子,赞美声更是不绝于耳。

    罗天珵勉强绷着个脸,实则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伸手把祥哥儿抱了起来,递给了一旁的乳娘。

    毕竟是长子,将来出人头地是应该的,当然不能高兴的这么明显。

    甄静瞧了身边的儿子一眼,心中有些不忿。

    平哥儿是王爷的长子,就因为当初没有占上一个“嫡”字,像印章、绶带之物是不允许出现的,若不然,她的平哥儿怎么会比别人差!

    眼看着意哥儿又被放到了毯子上,甄静心中一动,把平哥儿揽了过来。

    自打赵飞翠有了身孕后,她心中有数,这次十有八九是能来的,就有意的训练平哥儿,让他抓着绢花玩。

    这时候。训练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平哥儿见了甄静特殊的暗示,早形成了条件反射,伸手就揪下了插在她鬓边的那串石榴绢花,然后甩到了晬桌上,拍着手笑。

    这变故,弄得所有人一怔。屋子里顿时静下来。

    要知道落到晬桌上的物件。是不能再拿走的,意哥儿是个男娃娃,按理说绢花、胭脂之物不会出现的。可此时,却只得放在那了。

    偏偏那串石榴绢花火红一片,在一众物件中,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都会第一眼见着,众人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要是这小公子抓了一朵绢花。那乐子可就大了。

    罗天珵脸色微沉,淡淡扫了甄静一眼。

    六皇子也来了,他对这些倒是无所谓,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自打那年的七夕花会。葡萄架下定了终身,甄静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候早就过去了,此刻接受着众人目光。心中半点不慌乱,斥道:“平哥儿。你这孩子太调皮了!”随后又忙向罗天珵和甄妙赔不是。

    平哥儿如今不过一岁多,还不到两岁的娃娃,自是不会有人再多说。

    甄妙盯着那朵红艳艳的石榴花,一阵心塞,不由瞪了甄静一眼,可毕竟不能和孩子置气,只得把气咽回了肚子里,露出个笑脸拍了拍意哥儿:“意哥儿乖啊,去抓东西。”

    意哥儿就没他哥哥灵活了,受到了亲娘的鼓励,小胖腿蹬了蹬,半天没爬动,干脆一屁股坐在毯子上不走了。

    “噗嗤。”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甄妙脸上一热,伸手拍了拍意哥儿屁股:“意哥儿,去啊!”

    意哥儿小屁股挪了挪,然后……直接坐在甄妙手上了。

    “呵呵。”这下子,众人再也没法给面子,都笑了起来。

    甄妙脸都红了,抱起胖小子直接丢到了晬桌上。

    意哥儿显然是个慢性子,到了桌上面对着这么多物件也不着急,伸着藕节般的胖胳膊翻找了半天,终于抓到了一块福饼,捧着就啃了起来。

    这福饼是甄妙亲手做的,掺了牛乳和鸡蛋,又软又香,雪白的颜色,只在碧色荷叶盘上放了小儿拳头大的那么一小块,就被这胖小子找到了!

    甄妙和罗天珵对视一眼。

    孩子他爹的眼神在说:谁让你放福饼,还做的那么香!

    孩子他娘的眼神相当委屈:抓周礼上都要放吃食的,我只敢放了一块福饼,就一块,在小山般的物件中,就被你这吃货儿子给翻到了!

    意哥儿说话不如哥哥早,牙却长得快,现在祥哥儿才六颗牙,他就已经八颗了,狼吞虎咽吃完了那块福饼,大脑袋开始东摇西晃。

    看着小儿子嘴角的残渣,甄妙那个后悔。

    怕孩子抓周时拉了尿了,她都没敢给吃的喝的,早知道这小子胃口这么大,先塞饱了他啊!

    意哥儿环顾四周,于是,那朵红艳艳的石榴绢花就映入了眼帘。小胖子弓着身子伸着手,就把那朵花抓到了手里。

    一个嘴角还挂着食物残渣的胖小子,手中抓着一朵绢花,这形象,这寓意,实在是不用多提了。

    这妥妥的一个纨绔啊!

    小子亲爹当场脸色就变了,围观的人没有敢说话的,眼神各种微妙。

    甄妙再也忍不住,狠狠白了甄静一眼。

    没想到意哥儿顺着亲娘的目光就转了头,随后一扭一扭的爬到了甄静跟前,伸出胖手,把绢花递给了她旁边的平哥儿。

    平哥儿拿着绢花,立时眉开眼笑,凑过去就在意哥儿脸上亲了一口。

    甄静脸色立刻就变了,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哪里来的妖孽孩子,他居然,居然又把绢花还给了平哥儿,难道他还记得是平哥儿丢出去的不成?

    更丢人的是,平哥儿为了一朵绢花,开心的去亲了那妖孽一口,这传出去,将来可怎么是好!

    甄妙嘴角抖了抖,不好笑出声来,忙垂了眼帘,掐了自己一把。

    甄静口中的妖孽,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惊人的事,现在还是两手空空,最后只抓了一个金元宝就不撒手了,甄妙很怀疑是因为那金元宝像她给哥俩儿做的耳朵状奶糕。

    这抓周礼就在一波三折中过去,众人都散了。

    甄静自觉丢了大脸,回府后小病了一场才继续出来蹦跶,不必多提。

    清风堂这边,入夜后,罗天珵搂着媳妇,心有余悸地道:“幸亏意哥儿机灵,居然知道把绢花还了回去,不然以后就要一直背着这脂粉名声。皎皎,你还说意哥儿不如祥哥儿机灵,我看他是大智若愚呢。”

    甄妙啐他一口:“什么大智若愚,我平时嫌他胖,常扔了东西让他爬着捡回来,做对了,就奖励一块奶糕,他还当平哥儿哄他玩呢,没看把绢花还回去,不见平哥儿给奶糕,后来一直不高兴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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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世荣华的恒帝端妃寿终正寝,竟又回到七岁初入宫时。

    重活一世,再见小冤家,

    你给我站住,让本宫捏捏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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