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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爱至深至远全文阅读

作者:青柿子红柿子     她的爱至深至远txt下载     她的爱至深至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1. 精神上的契合还是和楚非更多

    温亭和小憩在快餐店里等着,她的眼睛始终看着玻璃门外。看见霍明谦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忍不住站起身,眼泪又涌了出来。

    小憩也跑过去,“霍哥哥!”

    霍明谦抱起小憩,然后看向温亭说:“我给你们安排好了酒店,你们先去住下。”

    温亭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出去,霍家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霍明谦把温亭和小憩送到酒店,然后又掏出一张名片说:“这是我哥介绍给我的律师,你要是想离婚的话可以找他,费用我会跟他清算,另外工作的事我哥也能给你想办法,你直接联系我哥就好。”

    想起霍明贤,温亭就感到一阵寒意,她是说什么都不敢再去招惹那个人。同样的一张面孔,霍明谦像天使,他那个哥哥却简直就是魔鬼。

    把小憩放到床上,温亭出来说:“谢谢你,明谦。”

    “没事,那你们休息吧,我就先走了。”霍明谦说,“剩下的事你联系我哥比较好,他比我懂。”

    温亭却低下头说:“离婚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小憩好容易有一个家……”

    霍明谦眨巴着眼,心想竟然和哥哥说的一样,路上哥哥就告诉他温亭不会那么容易离婚的。

    “哦,那我先走了。”霍明谦说,既然他不懂就不掺合了。

    “哎明谦!”温亭突然抬起头说,“对不起,上次……是因为你哥打电话到了我丈夫手机上,所以我才不敢多跟你说话,之后也没联系你。”

    霍明谦一愣,随后说:“哦,没关系啊我理解,不过我哥为什么打你丈夫的电话啊?”

    “他是故意让我丈夫误会的。”温亭说。

    霍明谦皱起眉,“我哥不会这样的,那他说了什么让你丈夫误会了?”

    温亭不好解释,咬着唇没有说话。

    霍明谦怕她多想,又补了一句,“我哥喜欢荆然,他都快结婚了,你知道的。他不可能喜欢你,不然我也可以去跟你丈夫解释的。”

    温亭忙说不用了,想了想又说:“明谦,当初的事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不适合才会走得那么决绝。”

    霍明谦却笑了,“没关系啊,我现在理解了,其实我们确实不适合。”

    温亭一愣,“嗯?”

    霍明谦搔了搔头说:“其实我这个人很容易依赖别人,以前我只是习惯你在我身边而已,我不愿意接受改变,搞的你也很累。你走后我自己适应的也挺好的,如果当初让你因为我留下,我对感情的误会反倒会更深。”

    温亭没全听明白,只是有些紧张地问:“你,是有女朋友了吗?”

    霍明谦点了点头,“嗯,就是她让我知道依赖和爱情的区别,即使她不在我身边我也会自己生活,但我知道我喜欢她,每天都会想她。以前你要跟赵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我很生气,因为我觉得你今后会去陪他,不陪我了,还说了很多伤你的话,现在想想真是孩子气,我跟你道歉才对,你追求你的幸福没有错,是我错把依赖当成喜欢了。”

    温亭的心沉沉落下,“所以,你并不喜欢我对吗?”

    霍明谦搔了搔头,“我那段时间确实喜欢跟你在一起,也喜欢小憩。”

    说完全不是爱情,也不对,但还是依赖更多一点,精神上的契合还是和楚非更多。

242. 放弃感情的那一刻起,她也不想再流矫情的眼泪

    见温亭脸色变换,霍明谦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看时间不早,忙告辞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霍明谦又接到哥哥的电话,现在他巴不得什么都问哥哥。他想起上次提到温亭的事楚非就不理他了,觉得这两件事可能有联系,就问哥哥自己要不要和温亭保持一些距离,这件事交给哥哥他就不插手了,本来这些解决方案也都是霍明贤想的。

    霍明贤在电话那头感叹弟弟终于开窍了。

    “好吧。我这边会派人过去帮她,但是明谦,她是一个独立的人,她也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你不能一直帮她。”

    “我知道了,”霍明谦搔了搔鼻子说,“哎哥,你有给温亭的丈夫打电话吗,为什么啊?”

    霍明贤眯了眯眼,“没什么,就是提醒她保护好得来不易的家庭。”

    “……哦。”

    温亭靠在酒店的床上,并没心思睡觉。看了看手机,丈夫打来好多个电话她都没接,但是她也没有勇气彻底和他决裂。

    放下手机,她想起之后的事,她不想找霍明贤换工作,太丢脸了,而且她有些怕霍明贤……目前还是先这么住着吧,等等看有没有转机。

    两天后,赵先生请假找到温亭的公司,为之前发脾气的事向温亭道歉,并求她搬回来。温亭决绝起来,让赵先生答应把钱要回来给小憩转学用,入学通知已经到了,她一定要让小憩转入和小童一样的学校。

    赵先生有些为难,但温亭说的很明白,如果他不答应自己就不回去。

    为了再逼丈夫一把,下班后温亭直接回到家里收拾东西,小童刚好在家,忙跑过去拦住继母不让她走。温亭也有些难受,可是不为所动,把小童的手拨开。

    赵先生见温亭真的狠下了心,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同意让小憩也转学校,钱他想办法筹到,至于他借给前妻的钱,立刻要是要不出来的。

    温亭直起腰,“反正学校的费用是三个月一交,如果下次交学费时她还是不还钱,那就还是你想办法。你自愿借给你前妻的,要你自己去承担。”

    赵先生鼻子一灰,嘟嚷着说:“她那时候一定会还的。”

    温亭福至心灵的想到一个办法,扬声说:“到时候她要是不还,我就抱着小憩找到她家去,她不是也刚结婚了吗,她丈夫知道她管你借钱吗?我过不安生,她也别想!”

    赵先生神色一凛,“你……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恶毒?”温亭瞪了眼,“她已经结婚了,还瞒着丈夫跑来管你借钱,让我儿子不能上学闹的我们一家不得消停,她安得什么心?你还说我恶毒,我要是不给她点厉害,谁知道下次我儿子的学费会不会又到她手里。赵建兴,你最好想想你是跟谁一起过日子,法律上除了你父母我和你才是最亲的,你要是放不下她我们趁早离婚,你别以为离了你我养不了小憩,你没求我嫁你之前我不是一样好好的?”

    温亭越吵越觉得生气,赵先生那张臃肿的脸也觉得格外可憎,想起霍明谦昨晚的话她便一阵心绞,忍不住说:“跟我放弃的人比起来,你前妻算个什么东西,你别忘了当初是她不要的你!”

    这么撕破脸吵了一回,赵先生已经快认不得温亭了,可温亭心里很痛快。是他先跟自己讲现实和利害的,那她也就不必顾及感情。

    赵先生的脸色发白,“你当初,是真的喜欢那个霍少爷吗?”

    温亭的眼里含着泪,扬起下巴坦然道:“是,想也知道吧,你和他比起来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他。他比你年轻,英俊,也比你浪漫,更比你在乎我的感受。我是因为你比较像个父亲,又跟我条件差不多才选的你,你不也是因为我能做个好主妇,好母亲才选的我吗?如果你要跟你的前妻讲感情你当初就该告诉我,真要论感情,你以为我会选你吗?”

    赵先生跌坐在沙发里,这世界就是如此,你如果现实,就不要祈求别人是无条件偏爱你。

    最后赵先生死命的抽烟,温亭冷眼看着他,觉得就这么完了也好,自己仍旧可以独自带着小憩生活,虽然苦点,但是没有对比对小憩的伤害也会小一点。在这个家小憩虽然也衣食无忧,可处处都要比小童矮一截,那才是无时不刻的打击自尊。

    小童在一旁低低的哭,赵先生看了看孩子,想起当初自己结婚就是为了小童,温亭来了以后,小童的各方面确实好了很多,性格也变得开朗。作为妻子,温亭一开始也做的很好。

    离婚,自然很容易,可是他能够照顾小童吗?再找一个就会真心喜欢自己吗?他都这把年纪了,当初和温亭结婚的时候也是因为合适,对感情本来就没多少要求。如今话虽然说得难听,但毕竟是可以满足各自需求的婚姻。前妻主动跟他提出的离婚,温亭不喜欢他,但是却可以和他将就,这点来说,反倒是温亭更加稳妥。

    赵先生把烟按灭,手指微微发抖,温亭以为他肯定要提出离婚了。

    “我明天就去把钱要回来,你也别再跟他联系了,我们好好过日子。”赵先生低声说。

    温亭深吸了口气,把原本要流出的眼泪咽回肚子里,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泯灭了,但是和赵先生又有了那种同种人碰见同种人的惺惺相惜。

    温亭把行李箱放下,拉过小童去卫生间给他洗脸,小童知道温亭不走了,靠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晚上赵先生就去把小憩接了回来,温亭在家做晚饭,抽空还给霍明贤打了个电话。

    “我想请你帮我换个工作,”温亭说,虽然难堪,但是她现在也不怕难堪了,这不就是自己的生活吗?

    “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帮我,而且我今后再也不会联系明谦,待会儿我就把他的电话删掉。”

    电话那头的霍明贤笑笑,明谦已经开窍了,他还真不怕温亭再纠缠,可还是说:“嗯,工作的事回头我让人联系你,那祝你生活顺利。”

    温亭勉强笑了一下,把电话挂断。

    按住灶台深吸了口气,然后继续做饭,眼睛里莫名有眼泪一直往外流,温亭借着蒸汽躲开小童的眼睛偷偷擦去。

    放弃感情的那一刻起,她也不想再流矫情的眼泪。

243. 咨询

    霍明贤终于被准许来荆然这里过夜,他本想借着这次机会两人好好亲近亲近,但荆然今天好像一直心不在焉,一到晚上她就抱个小收音机调好频道似乎在等什么。

    霍明贤连电视都很少看,对那些收音机的节目更是陌生。他尤其不理解那些感情倾诉的节目,觉得和陌生人说自己的心事或者给陌生人出谋划策都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尤其他的心事连心理医生都疏解不了,哪会跟陌生人说说就解决了,可荆然抱着收音机似乎听得很仔细。

    然后她突然拿起手机,咳嗽了半天找到合适的声音,然后就照着热线拨了过去,霍明贤枕着自己的手臂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不久后那边的主持人就接听了,问听众有什么问题要倾诉。

    荆然有些紧张地说:“你好主持人,我……我是一个母亲,我的儿子今年还不满十六岁,可是他最近好像早恋了,请问我该不该问他,或者怎么跟他谈这件事?”

    “噗……”

    霍明贤没忍住笑出了声,荆然立刻用眼神警告他,然后认真的听起了主持人的话,主持人先是问她孩子有什么反常举动。

    “他和他奶奶住在一起,他奶奶说他最近总是网聊到很晚,提醒他早点睡他倒是会听,但是三不五时还会这样,而且白天他有时候也常常网聊。”荆然认真地说,她甚至把陶骁最近的举动记了笔记,照着小本本告诉主持人,“而且他对我的话也少了,好像有事瞒着我,他过年的时候要我帮他买个手机,我想他毕竟也工作了,就给他买了一个,现在他都不让我看他的手机,我最近很想偷看一下,但是又觉得不对……”

    “他工作了?”那边的主持人问。

    “哦,他一边学徒一边工作。”荆然说。

    “他不上学吗?”主持人还很诧异。

    “我有让他读书,”荆然赶紧说,“我都照着你上次说的雕塑孩子性格的书单买给他书看,他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排斥学校而已,所以他家人……不是,我送他去学徒。”

    “哦……那他这个情况有点特殊啊,而且确实容易早恋,他常接触电脑,你还给他买了手机。”主持人说。

    “那我要没收他的手机吗?”荆然立刻紧张起来。

    霍明贤叹了口气,拨了下荆然拿电话的手,荆然立刻把他的手推开,用眼神警告他别捣乱。

    “如果他很依赖这些东西的话是要管教一下,对了,我能问问他为什么没去学校吗?这年头当学徒还是挺罕见的。”

    “呃……可是师父有好好教啊,他师父也是十几岁就做了学徒,现在也生活的挺好的。”

    “什么,十几岁啊。”主持人很惊讶,随后说,“我看你作为家长还是要好好关心一下你的儿子,不要随随便便把孩子交给别人,否则孩子一不留神就容易成问题少年,顺便问一下您了解他那个师父吗,她又是为什么十几岁就辍学呢?”

    “她……”

    霍明贤要拿过电话,荆然使劲打了下他的手,然后继续说:“我觉得他师父挺负责的,不是什么危险的人,还有我家孩子也很懂事,他不是那种问题少年。”

    “你不能这么想啊,现在只是网恋你不好好管,将来还可能出现别的问题,别等进了少管所你再后悔。”那边主持人又说。

    “他已经进过了,”荆然说,“我就是想问他早恋我该怎么跟他谈啊,你跟我说这个就行了。”

    那边好一会儿没声音,霍明贤直接拿过电话按了挂断。

    “你干什么呀他都要告诉我了。”

    荆然生气地说,伸手要抢电话,霍明贤却把手机直接举高,然后趁荆然上来拿的时候一把抱住她搂在怀里。

    “别问了,他解决不了你的问题。”霍明贤说,“你干吗不直接跟小骁谈?”

    荆然瞬间没了气焰,撅着嘴说:“我也得会啊。”

244. 婚事

    荆然的咨询电话挂断后,电台里的那个节目却还没有继续,主持人似乎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才发表起意见,先是说可能是因为信号问题或者观众的手机没电了,让谈话中断,然后就早恋这个问题开始给出建议。建议无外乎就是找孩子谈谈,然后没收手机。

    荆然听着好像跟没听也差不多,因为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放开我啦……”

    荆然戳了戳霍明贤的腰,知道他那里敏感。

    霍明贤果然躲了一下,可随即就更加强势的压过来,还咬住了荆然的唇。荆然正挣扎着,就听见电台里主持人又开始接听下一个热线电话。

    “喂,您好,请问您想聊点什么……”

    “我是刚才那位母亲的儿子。”

    熟悉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荆然一愣,立刻掐了下霍明贤的腰把他推开,支棱着耳朵听起来。

    “我想告诉我妈妈,我没有早恋,我只是在网上交了一个朋友在跟他交流我业务内的事,就是这样而已。还有,我想告诉你我师父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有时候很笨,但是她对我很好,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不想咨询什么问题,就这样吧。”

    说完陶骁就酷酷的挂了电话,荆然的脸有点红,小声说:“他说虽然有时候很笨是什么意思?而且交流业务可以聊那么晚吗,怎么以前都不告诉我?”

    “你可以直接问啊,”霍明贤又枕着手臂说,“只会像个小老鼠似的又是做笔记又是想偷看手机,他怎么想到告诉你。”

    “哼。”荆然撅了撅嘴,“我那不是紧张嘛,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早恋的事,有个喜欢的人在心里还好,但是万一遇上骗子或者影响他怎么办,你知道小骁他……不是一般的孩子,我怕他再受刺激。”

    “据我所看他现在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霍明贤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躺下吧小妈妈,看你操心的,那么爱管要不自己生一个?”

    荆然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躺下靠在他怀里。

    “给你看个东西。”霍明贤突然说,然后竟然从睡衣口袋拿出了一个丝绒小盒子。

    荆然有些猜到那是什么了,心顿时急跳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霍明贤就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枚铂金的戒圈,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放心,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只是看到了觉得喜欢就买了下来。”霍明贤说,然后亮了亮自己手上的那个,荆然这才发现他中指上也有一个同样的。

    荆然乖巧的伸出手,霍明贤将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服服帖帖的正合适。荆然看着手上的戒圈,突然说:“你不是为了看我的态度吧,这叫什么,投石问路?看看我看到戒指时的神情是惊喜还是惊吓,顺带告诉我你已经开始挑选戒指,说明你想结婚了。”

    霍明贤笑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老狐狸吗?”

    荆然皱着鼻子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何止是老狐狸,简直是人精。然后学着他的口气说:“你干吗不直接问我呢,还像个老狐狸似的绕弯子?”

    霍明贤叹口气,“好吧我承认,我看到这个对戒的时候是真的想结婚,不过我不会催你,如果你有事我们可以再等等。”

    荆然却垂下眼,过了会儿才低声说:“你知道,梁奶奶喜欢住在她的老房子里,她那么大岁数了不好再接受改变。如果我跟你结婚了,我们肯定要搬走在一起住,小骁也会走,到那时候梁奶奶就要在房子和我们之间选择,我不想让她为难。”

    霍明贤吻了吻荆然的额头,“我知道了,我们不着急。”

    荆然也无声的靠到他怀里。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梁奶奶看着晚起过来这边吃饭的荆然和霍明贤,突然说:“你们俩这个频率是不是得考虑一下早点办事啊,别再等孩子都有了。”

    荆然呛了一口豆浆,霍明贤也低头咳嗽。

    “我最近有些忙。”荆然低声说。

    “领个证能用多长时间,”梁奶奶却说,“不用太铺张,简单办办也行啊,毕竟两个人一块儿过日子才是重点。”

    荆然求助的望向霍明贤。

    霍明贤清了下嗓子,“那个,那奶奶您说什么时候合适?”

    梁奶奶想了想说:“我看七月初就不错,还有一个月准备时间。”

    “不用那么急吧。”荆然小声说。

    梁奶奶却突然拍了拍陶骁的头顶说:“小骁也需要个完整的家庭嘛,你一个人怕是管不过来,将来一家人住在一起,孩子性格发展也会全面一点,你要是不嫌乎,我这个老婆子将来还能给你看看孩子,要是你的小孩我就喜欢。”

    荆然的眼睛一热,“那您愿意跟我们住,搬离这里吗?”

    梁奶奶的眼神明显不舍,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上一年我病病歪歪,不想去污了你们的新房,可老让你们等着我也不像话,我知道你们放心不下我……”

    梁奶奶看了看房子,最后说:“我能想得开,这里不过是个地方,人才是重要的。但是荆然啊,之前我说过这房子留给你,我说话算数,但是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别卖这里,这地方说不准将来能拆迁的。”

    荆然知道梁奶奶是舍不得这地方,忙点了点头,“您放心奶奶,都听您的。”

    梁奶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霍明贤,“那就七月初,给你一个月时间准备,简单就行,但是别委屈了我们小荆。”

    霍明贤看向荆然笑笑,眼中是说不尽的柔情,“绝不会。”

    荆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继续喝豆浆,桌子下的手却被他握在手里,拽得紧紧的。

    吃过饭霍明贤开车送梁奶奶去制衣厂看看,荆然先和陶骁去看店,下午再接梁奶奶回来。

    路上荆然咳了一声问:“那个,你那个朋友是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陶骁还是翻着那个大画册,边看边说:“其实你也认识啊,就是周良臻,他经常去我们网上的店铺逛,我们偶尔会聊聊,最近我在做他画册里面的这些木偶,所以跟他交流一下。”

245. 溺爱的原因

    陶骁如果不提起,荆然真的要忘记这个人了,周总虽然还和孤儿院有慈善往来,但是荆然近来实在太忙了,木偶店的订单做出后就又增加,虽然现在已经控制接单数量,可还是做不完。还要筹备木偶展出的作品,别的事情完全顾忌不到,也没想过再去周总家拜访了。

    荆然有些歉意地说:“你跟他聊了很久了吗?”

    “嗯,也就两、三个月,开始只是聊几句,后来对他说的比较感兴趣所以就常聊,你知道他这个木偶的形象实际上是借鉴了敦煌壁画吗?”

    正说着陶骁就翻到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木偶形象,把画册竖起来给荆然看。

    荆然瞄了一眼,的确,周良臻设计的木偶形象艺术价值都很高。

    “你看他这个手臂上画的色彩,还有衣服,我一定要好好的完成。”陶骁说着又认真看起来。

    荆然想了想说:“咱们距上次去他家也过了挺久了,要不要再去拜访一次啊。”

    陶骁一愣,随后咳了一声说:“我们网上就可以聊天啊……不过他倒是确实说想送我几本画册让我做参考。”

    荆然立刻说:“那就去看看吧,我给周总打电话问问,你来拨号。”

    荆然难得见陶骁和人聊得来,很想维护住他这个朋友。

    陶骁放下画册从荆然的包里拿出手机拨通周总的电话,然后开了免提。

    周总接到荆然的电话有些惊讶,当听说她想再去拜访时十分高兴,告诉她自己现在虽然不在家,但是妻子和儿子都在家,让荆然尽管去,他今天中午就尽量赶回去,荆然便决定就今天挤出半天时间去拜访。

    荆然还记得上次的路,路上买了点水果和花作为礼物,这次去周中家是他妻子开的门,十分热情的吧荆然和陶骁迎了进来,还夸奖陶骁又长高了,而且长得很帅像一个明星。

    荆然问起周良臻在哪儿,周总妻子忙回身说:“哦,小臻在浇花呢——小臻,荆小姐和陶骁来了!”

    没一会儿周良臻便坐着轮椅缓缓过来,神情有些腼腆。

    荆然感觉眼前一亮,以前的周良臻身上满是成就不见阳关的病态感,现在的他虽然还坐着轮椅,但是眼睛里已经照进了阳光,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舒服。

    “荆小姐,真是谢谢你当初提议,家里装了电梯后小臻下来可方便多了呢。”周总妻子感激地说。

    荆然这才发现客厅里真的多了个部电梯,她当初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人家真的照着做了。

    “中午在我们家吃饭吧,我特意去买了菜!”周总妻子很热情地说。

    荆然看她系着围裙,主动要求去厨房帮忙,留陶骁在客厅和周良臻说话,两个平常很沉静的孩子年龄差着许多,但是似乎很能谈得来。

    周总的妻子悄悄看了眼客厅说:“小臻现在和过去真是不一样了,老周之前还说都不敢奢望孩子主动下楼,现在小臻都能出门了,上周还和我一起出去买东西。看到他这样,老周和我不知道多欣慰,尤其是老周,他一直担心小臻以后的生活。其实小臻一点也不笨,虽然做不了警察了,可是他在家自学了考古和语言研究,还考了学位呢,就是交流是个问题,只要他能像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子,过平常日子,我和老周就什么都不求了。”

    周总妻子说得很认真,荆然看出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待小臻也挺好的。”荆然说。

    周总妻子笑笑,“小臻是个好孩子,其实他对我也不错的,一个孩子母亲去世然后要接受另一个人做自己的母亲,这并不容易,可他还是接受了,从没有为难过我。”

    说完,周总妻子莫名的又叹了口气,似乎是惋惜。

    老实说荆然也觉得有些纳闷,因为她也觉得周良臻其实并不像别人想的那么执拗,一般偏执的人对别人的态度也不宽松,可周良臻对待继母很理解,说明他心胸其实不小,而且接受了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这样的人怎么会在生活上那么执拗的放弃了自己这么些年呢?

    周总的妻子原本是个音乐老师,现在在家和保姆一起照顾周良臻,也许是平常没人说话,和荆然做饭的时候她的话很多,讲了许多家里的事,包括和周总怎么认识。荆然听起来就觉得她原本是个挺乐天又干脆的姑娘,现在还能看到她身上的这个影子。

    午饭做好的时候周总回来了,他看起来很高兴,在饭桌上不停感谢荆然,说了很多。周良臻的话却很少,只是偶尔和陶骁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说几句。

    吃完饭后周良臻就带陶骁去自己房里说话,周总带荆然去阳台看自己养的兰花,很自豪地说现在都是周良臻在打理。

    “我也不知道您跟他聊了什么,反正他的变化可真够大的,尤其是装了电梯之后,唉,早知道我早就装了,之前没想到。”周总说。

    荆然忙摇了摇头,“其实那天我们没聊什么,后来都是我徒弟陶骁和小臻在网上聊天,他们挺聊得来的。”

    “这样啊,那也挺好的,小臻总算有个朋友了。”周总说,之后声音放低了一些说,“我之前一直很担心他。”

    荆然看着周总,只觉得他应该要说些她不知道的内情。

    果然,周总舔了舔嘴唇说:“其实,小臻的母亲有抑郁症,我很担心小臻会像他母亲一样。之前他母亲总是瞒着他自己的病,但实际上我知道她每天都过得很痛苦,我虽然也很担心她,可那时候我太忙了,我总想着我和小臻陪在她身边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谁知道最后又出了车祸。小臻的母亲死后,小臻也开始消沉,我眼看着他和他母亲越来越像,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当初小臻的母亲说,要不是因为小臻和我,她真想自杀一了百了,所以我又怕自己死后小臻想不开,又怕小臻活着和他母亲当初一样痛苦,所以那段时间真是很纠结。”

    周总说着苦笑一下,“所以,在生活上我很纵容小臻,你们大概都觉得我这个父亲有点太溺爱他,可是你们不知道内情。我一直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陪在我妻子身边,让她一个人在那种病里受折磨,所以现在我想好好的对小臻。”

246. 可亲情不就是这样吗?

    周良臻的房间如今窗户已经全部打开,房里的不少东西也被搬去了隔壁书房,显得空间大了不少,陶骁坐在地板上看着周良臻给他的印有敦煌壁画的几本画册,看得十分专注。

    “真是太美了……”陶骁忍不住赞叹。

    周良臻从自己的书架上取出一个卷轴,然后打开把一头放在地上铺开来,足有三米多长,像块小地毯一样。

    陶骁立刻凑过去看,上面的画像是直接从石壁上拓下来的。

    “这个算是比较还原的,几乎一模一样。”周良臻说。

    然后又从书架上拿出几卷真品仕女图,他有好几个木偶形象是按照那个创造的。

    陶骁都快看呆了,“你好厉害啊,有这样的藏品。”

    “大多数是我爸送给我的,他知道我喜欢这些。”周良臻说,“毕竟我不太能出门,自己逛不了古董店。”

    “你爸对你真好。”陶骁由衷地说,然后坐起身看着周良臻,“其实你很让我羡慕,你父母都很爱你,我没遇到我师父之前,我都觉得自己活着和不活着没什么区别。”

    周良臻却垂下眼,喃喃地说:“嗯,我爸他,是个好父亲。可是,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有点可怕。”

    陶骁有些吃惊,“为什么,他对你不好吗?”

    “好,”周良臻没有一丝迟疑地说,“但就是因为太好了,让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对我,仅仅因为我是他的血脉吗?”

    “我不明白,”陶骁说,“这难道不对吗,你是他的儿子,他对你好。”

    周良臻却蹙起眉毛,不知在想什么,陶骁过去坐在他跟前碰了碰他的手臂,“怎么了啊?”

    他的防备被陶骁的亲昵软化了些,咽了口唾沫说:“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他对我好,好的有些不对……他对我的感情比母亲的还要好,可这不应该啊,我母亲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那么毫不犹豫——”

    说完后周良臻便垂下眼深呼吸,似乎在梳理自己的心情,陶骁也不打断他,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我母亲生前曾经告诉我,她跟我奶奶的感情一直没法很亲密,是因为她记得当初她生我的时候,奶奶一直跟医生嘱托要保住我。因为我母亲身体不好,按她的身体条件她就不应该生孩子,但是当时她执意要生,这对她和我来说都有一定的风险,她告诉我她已经做好了为我牺牲的准备,可当时医生本着救人的原则还是会先顾忌她这个大人的,因此我奶奶就跟医生嘱托一定要保住我,还说母亲也是同意的。这让我母亲觉得很受伤,虽然最后我和她都很平安,可是那次以后她和奶奶的感情就失去了以前的亲昵。虽然奶奶在世的时候一直很疼我,可是我也很替母亲委屈。你不觉得很可怕吗,母亲和奶奶相处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愿意豁出性命给父亲生孩子,但是奶奶却可以那么毅然的告诉大夫保大,我自己都觉得很可怕。”

    陶骁静静听着,等周良臻停顿才说:“可亲情不就是这样吗?这就是人类血脉的神奇之处,你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血脉,即使没有出生他们依旧会爱你至深。”

    “可这样想起来是很可怕的。”周良臻严肃地说。

    陶骁想了想,轻声问:“那后来呢,你奶奶有没有跟你母亲道歉?”

    周良臻摇了摇头,“没有,奶奶并没当回事,我母亲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太过于计较了。”

    “那不是挺好吗?”陶骁说,在他看来这实在不算什么事,他的父母如果那么爱他,他根本就不会想这么多。

    周良臻的眼中却突然雾蒙蒙的,他有些语气不稳地说:“后来,我们出了车祸,我的腿被卡住动不了,父亲也受了重伤,但是他硬撑着爬过来,用尽全力把我的腿拉出来,拖着我把我拖离了车子,我们刚离开车子不远,车子就爆炸了……我母亲还在车上。”

    周良臻抬起眼,他的眼中有细碎的水光,“当时,我母亲明明离父亲更近的,也更容易被救,当时她还清醒着,看着父亲把我救走了。”

    周良臻说完低下头,泪水不断的落在他的膝盖上,他的肩也不住的颤抖着。

    他相信,母亲是愿意让父亲先救他的,他相信母亲爱他到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可是他也相信,母亲在那一刻,是很受伤的,她最后的眼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陶骁什么都没有说,起身过去抱住周良臻。

    过了许久,荆然端着一盘水果上来让两人吃,陶骁和周良臻这才慌忙分开,陶骁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周良臻的眼红红的。但荆然并没注意,把水果端上来放在茶几上。

    陶骁起身说去上厕所先离开了,荆然说陶骁在家没事就看他送的画册,现在都能照着上面的设计图制作出一些木偶了。

    “但是他对自己要求很高,觉得做出的没有还原好你的设计稿,就干脆毁掉重做,可浪费了我不少木料呢。”荆然笑着说。

    周良臻别过目光掩藏自己湿润的眼睛,咳了一声说:“是吗?其实他做的挺好的了,他给我看过一个,我以为他就做了一个呢。”

    “他要是原来做的那些没毁掉,得有一箱子那么多了。”荆然说。

    觉出周良臻的情绪不对了,荆然也不再说话,低头去帮他剥蜜柚,把果肉都一瓣瓣的摆到盘子里。

    周良臻看看荆然,突然说:“什么时候我去你的店里看看吧。”

    荆然一愣,立刻说:“可以啊,你要是愿意今天下午就可以去,你和陶骁一起看店,我刚好还要去制衣厂接奶奶。”

    周良臻垂下眼说:“嗯,那好。”

    于是下午周良臻就和荆然一起回去店里,周总说傍晚他再过去接儿子回来。路上荆然在前面开车,惊奇的发现后面坐的陶骁和周良臻竟然又都不说话了,有点别扭的一个看书一个看平板。

    这两个小男生竟然还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说话么?荆然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她尽遇到些比自己还怪的人。

247. 一点都不简单

    下午,木偶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陶骁就拿出两个自己最喜欢的提线木偶,和周良臻在柜台上互相比划,玩的十分开心,旁边窗台上的小霸王则鄙夷的看着他们,然后打个长长的哈欠。

    “你今后可以常来。”陶骁突然说了一句,“师父每周一和周四肯定回去厂子里,周末还要去孤儿院,那几天你可以来陪我,我教你雕刻。”

    周良臻的眼里闪闪发光,“好啊。”

    然后两人便又玩在了一起。

    玩着玩着,周良臻突然又看了眼陶骁说:“你现在,耳朵都可以听见了是么?”

    “嗯,”陶骁摸了下原来听不见的那只耳朵说,“两只耳朵都听见后,感觉还是有不一样的。”

    周良臻眨巴着眼,“有什么不一样,这个区别不大吧。难道两只耳朵听见的声音不一样?”

    陶骁突然大笑开,指了指自己耳朵说:“是不一样啊,不信你冲我这只耳朵说句话,再冲那只说。”

    周良臻突然有些别扭,摇摇头,“我才不呢。”

    陶骁丢下东西跑到他跟前说:“那我跟你说,来——”

    说着他便在周良臻的耳边说了句悄悄话,然后又转到另一只耳边说了一句,然后轻声问:“一样吗?”

    周良臻突然操控自己的轮椅要走开,陶骁却伸手拽过他的轮椅扶手不让他走,两人正闹着,霍明贤和荆然走了进来。

    陶骁忙直起腰说:“师父你们回来了。”

    “嗯。”荆然说着把手里拿的纸盒打开说,“来你们试试那家的喜饼好吃。”

    陶骁过去拿了一个,也给周良臻拿过来一个。

    “要不就定梁奶奶说那家吧,”霍明贤说,“老人的口味还是信得过的。”

    “可那家店面太小了,赶不出来那么多。”荆然说,“就是做也只能做出一半来,剩下的还得另外定一家做。”

    霍明贤坐下,笑的很佛系地说:“那你拿主意,我都好。”

    好像结婚这件事,再怎么简单也不能简单。梁奶奶今天给他们列了个条,说是结婚中最重要的事项,让他们一定亲力亲为,说是都很简单,可是做起来比交给婚礼策划公司还难办。

    陶骁已经吃了三个口味的喜饼,说:“我觉得都挺好吃的,这三个。”

    荆然看了看说:“那三个是一套,是一家做的,另外几家的也是几个一套的。”

    她和霍明贤今天就已经吃喜饼快吃撑了,霍明贤派人帮他各个店的跑,只可惜尝还是得他们自己尝,还有婚礼蛋糕。当初霍明贤说不用买礼服买婚戒时荆然还觉得松了一口气,她最怕买东西了,可原来他说的是要定做,结果量来量去的还要选款式,好像也很累。

    荆然打了个饱嗝说:“你说会不会等礼服做好我又穿不上了。”

    霍明贤笑开,伸手揽过她说:“你要是多长几斤肉就好了。”

    说着在荆然的腰上一掐,荆然赶紧推过他的手,当着孩子的面呢毕竟是。

    霍明贤却又清了清嗓子说:“我最近可能都得住你那边,家里要重新装一下,梁奶奶住的屋子还得加些老人需要的安全措施。”

248. 他们这一群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比一家人还要亲了

    知道他什么都想的周到,荆然倒放心了,点点头说:“唔,那行吧,但是我衣柜太小了,你最好别拿太多行李过来。”

    陶骁已经试吃了两套喜饼,打了个饱嗝说:“师父,我好像不用吃晚饭了。”

    荆然看了下小口吃着喜饼的周良臻说:“小臻,你父亲说今晚可能晚点过来,要不你先来我家吃晚饭吧。”

    周良臻忙点了点头。

    霍明贤开车送几人回家,荆然在副驾驶席上翻着婚礼蛋糕的照片,霍明贤不时看一下后视镜。把周良臻先放到梁奶奶家,老人和两个孩子先说着话,荆然回到自己房里给霍明贤腾些地方放东西。

    “叫我说其实婚礼蛋糕哪个都可以啊,要不直接选没有配色的,这样就不用怕和婚礼现场不搭了嘛,我对结婚这事真的不在行,随便选一选就行了嘛,我们俩住一起不就好了,有没有那个本子我都不太在意的。”荆然一边腾着衣柜一边说。

    霍明贤则在床边用手机看着邮件,一边“嗯嗯”地回应着,等荆然终于停住不说的时候他才说:“今天那个小伙子就是陶骁的朋友,你说陶骁和他挺聊得来的?”

    “对啊,不错吧。”荆然说,“难得陶骁也有朋友了,我一开始啊……”

    “他可能早恋了。”霍明贤说。

    荆然定了一下,回过头,“啊?”

    霍明贤抬起头认真地说:“他可能真的早恋了。”

    荆然在身上蹭了下手,“你什么意思,你看见了?”

    霍明贤点了点头,“嗯,刚看见的,不过我也是猜测,给你提个醒。哦不对,马上我们要结婚了,这事我也得管。”

    荆然忙坐过去,“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霍明贤笑开,“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你不要紧张,小骁是有分寸的,这样吧,回头我跟他谈。”

    他这么说荆然放心了点,又想了想说:“是和谁啊,我怎么没发现。”

    霍明贤抿了抿唇,最后说:“你别管了,我会跟他说的。”

    说着他用大手捏了捏荆然的胳膊,示意她别担心,荆然只好点点头,这方面的事她确实没经验,陶骁这个年纪说小不小,那些育儿的书上也没写他这个年龄段的,可说大他也没成年,可愁坏了荆然了。生怕他成长的时候出点什么差错。

    晚上周良臻和荆然他们一起吃了晚饭,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内向了,陶骁还跟他说着些在店里遇到的趣事,显得也比平常健谈,和在周总家完全不一样。吃过饭,梁奶奶拿出自己做的小零食给周良臻,在她眼里,这一屋子都是孩子,而且并没有什么区别。

    接到周总的电话,荆然和霍明贤提前把周良臻背下去,霍明贤背着人,荆然抬着轮椅。

    下去后,三人慢慢在小区里走着。

    “你们家真好。”周良臻轻声说,“陶骁说你们以前不是一家人时我还不相信,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啊。”

    荆然都不知道自己家会这么让别人羡慕,想想也是,他们这一群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比一家人还要亲了。

    “你家不是也很好吗?”荆然说,他们都是有过伤痛的人,所以她也希望周良臻能走出来。

249. 你爱她吗

    其实说实在的,越了解周良臻荆然就越无法想象,这个浑身感觉不到戾气,心胸也不算狭窄的男孩子竟然可以做出那么执拗的事。很多人受挫后确实会一蹶不振,痛恨命运,对自己彻底绝望,可是荆然看到的周良臻大多数时候很平静,他像个小鼠一样躲在暗处,却依旧维持着对自己管理,比方说他没有放弃学习能力,没有一味的纵欲。

    从他继母和父亲讲的他以前的事情来看,他从小就是个阳光大男孩,以比别人强健敏捷的体魄为闪光点,而失去双腿的行动能力后,头脑相对简单的他竟然可以静下心研究那些冷门的文化,这种转型普通人都很难做到。这在荆然看来这个人已经算是很坚毅了,不像是那种遭受打击就一蹶不振的人。

    更何况他现在的家庭还那么幸福,继母待他如亲生,父亲简直是慈父典范。

    听了荆然的问话,周良臻低下头没有说话。

    出了小区,他们沿着马路慢慢走,前面突然有车灯的光,周良臻抬起头看着,说了声,“我爸来了。”

    荆然眯起眼,灯光太亮她都没看清,霍明贤也眯了眯眼,暂时拉住了周良臻的自动轮椅。

    果然是周总来了,下车笑呵呵地说:“不好意思啊,开会晚了。”

    荆然忙说没关系,周总看见霍明贤微微一愣,似乎是认识,霍明贤主动伸过手去跟他握了握,两人寒暄了几句。

    接着把周良臻扶上了车,轮椅也搬了进去。

    “那我就接小臻回家了,改天再登门拜访。”周总上了车说。

    “嗯,你们路上小心。”荆然摆了摆手。

    车子开走后荆然甩了甩胳膊,故意打了一下霍明贤说:“走吧,回家。”

    发现他有要来捉她的趋势后忙笑着跑开,霍明贤跑过去,两人的笑声细碎的洒在身后。

    周总说着今天在公司的事,解释自己为什么来晚。周良臻坐在副驾驶席只是听着,突然偷眼看了下父亲,父亲似乎一天天变得矮小,也胖了,对他始终是那么的和蔼。

    “嗯。”听父亲说完后,周良臻应了一声,又低声补了一句,“爸,你辛苦了。”

    周总一愣,随即脸上的神情有些感动,笑笑说:“没事,今天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周良臻点了点头,低声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是啊,荆小姐年纪轻轻的就办了孤儿院,她第一次来找我让我捐轮椅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简单,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啊。”周总说。

    “咱们公司还在给青岩孤儿院供应轮椅吗?”周良臻说。

    “对呀,今年我又送去了三十辆呢。”周总说。

    周良臻看着父亲微笑开,他的父亲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想了想,周良臻又突然问:“爸,你爱我妈妈吗?”

    周总一愣,随后叹了口气,“孩子,爸知道你放不下你妈妈,可你别忘了爸爸和你妈妈是十几年的夫妻啊,虽然她过世一年后我就娶了你继母,但那也是想有个完整的家庭氛围,我们爷儿俩不能总沉浸在悲痛里,所以我当初我娶你继母的时候特意问过你,要是你不能接受,那就先不说……”

    周良臻摇了摇头,“我并没怪您娶继母……我也没有怪您。”

    说完后周良臻低下头,心里的情绪已经涌上来,最后他低低地说:“我是觉得,是我剥夺了母亲活着的权利,如果那天不是为了送我,她不会有事,最后如果不是我……她也会得救。”

    周良臻的泪一滴滴的又落了下来,直到不能控制。

    今夜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他的心又重新跳了起来,很多情绪也都急待吐露,他想一吐为快。

    看到儿子这样,周总也将车先靠边停下,鼻子一酸也抱着周良臻哭起来,并且说:“其实我也难受,你不要觉得爸爸心狠,其实那个时候爸爸知道你母亲肯定也希望我先救你,所以我才会先去后面救你,如果你有什么事,爸爸妈妈就是活下来也生不如死,这些年爸爸没次想起那时也不好受……”

    周良臻抱着父亲泣不成声,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悲伤,懊悔,还有对父亲的歉疚,这些年都因为他自己莫名的钻牛角尖,害父亲这么的担心。

    父亲和母亲那么多年的夫妻,怎么可能不爱母亲呢?

    两父子抱头痛哭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更亲近了些,周良臻的继母打来电话,问两人什么时候回来,周总这才擦了擦眼泪说很快就回去,然后拍拍周良臻的肩,重新将车启动。

    不过想起继母来,周良臻又说:“爸,您当初娶妈只是为了给我营造个好的家庭氛围吗?”

    因为在周良臻看来,继母虽然比父亲小了很多,但是是真心崇拜和喜欢父亲的。

    周总笑道:“原来确实是这样,但是你现在的母亲性格很好,日子久了感情就也越来越深了。”

    周良臻松了口气,暗觉得自己又太敏感了。

    周总看了看儿子,说道:“怪爸爸,一直都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这么后悔,其实那都是爸爸的选择,和你没关系。”

    周良臻摇了摇头,低头擦拭着眼下的泪,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没能忘记母亲最后的眼神,每当想起那个眼神,他就会觉得母亲是那么的可怜,委屈,因此他久久都放不下。每当想起这样的母亲,他的心就跟裂开一样痛。

    记忆中的母亲对他总是笑着的,可是他总觉得,母亲并不快乐,她那个最后的眼神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看着儿子不说话,周总以为他还是自责,为了让儿子彻底走出来,他决定说出那个秘密。

    “其实,爸爸没有先救你母亲,也是因为知道她并不想活着。”周总突然说。

    周良臻抬起头,“您说什么?”

    周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其实你母亲有抑郁症。从她生你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你不知道……生孩子会有很多后遗症,因为你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比别人的都严重。她的精神上也是每况愈下,一直靠吃药维持着。在你上小学后才好一点,之后又因为一些事反反复复,那次意外之前,她又开始吃药维持,在那之前她就有轻生的念头了,只是因为你所以坚持着和自己的病作斗争,所以最后那刻,我想,她是希望我去救你的,一来是因为她爱你,二来,是她自己也想解脱吧。”

    周良臻的眼睛仿佛凝固了,半天他才说:“您说我母亲……一直有抑郁症?”

250. 他不爱……

    周总点点头,“她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你之前住校的一段日子,她一个人在家里就出过意外,现在想想可能是她故意的想轻生,唉,怪我那个时候总没时间陪她,不把她的病症当回事,而且怕你担心,我们都想瞒着你。”

    周良臻的喉头仿佛堵着东西,他慢慢回过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记忆中有一天,他从外面跑回来,把书包放好后到处的找母亲,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母亲,看见母亲正站在阳台上呆呆的看着远方。当时他有些害怕,他叫了一声“妈”后,母亲回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母亲很悲伤。

    但他一直以为那是错觉。

    他记得母亲节那天,他把自己做的贺卡和一束用午餐钱买的康乃馨送给母亲,母亲蹲下抱着他哭了,当时他觉得母亲哭的有些太过了,而且有点可怜,那天母亲紧紧的抱住他,就好像抱住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希望。

    母亲跟他讲奶奶当初的事,讲完后仿佛觉得不该说一样,急忙的把目光转开了,然后说是自己太计较了。

    就是这样的母亲,连觉得别人不好都会感到愧疚的母亲,连自己抑郁了都要拼命伪装的母亲。

    他想起,每当邻居阿姨说起母亲嫁给父亲多么幸福,父亲是多好的一个丈夫时,母亲总是垂下眼,似乎心有戚戚焉,可是她最后总会附和人家。

    有时候母亲还会意味深长地说:“两个人的事,第三个人永远理解不了,很多事是说不清的。”

    “爸……你爱妈妈吗?”周良臻突然又问。

    周总一愣,随后笑道:“怎么又问啊,爸爸当然爱你母亲啊。”

    周良臻抬起头看着父亲说:“爸,我妈妈真的很爱你,她跟我说过,以前她在自己家里并不受重视,姥姥姥爷只关心舅舅,后来妈妈嫁给了你觉得很幸福,所以一定要给你生一个孩子,即使她的身体不允许,但她还是要生下我,她真的很爱你……”

    周良臻有些说不下去,他哽咽着说:“她想报答你的爱。”

    周总的神情也有些难过,他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也爱她。”

    “爸,妈妈为什么抑郁?”周良臻问。

    周总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怪我那时总没时间陪她,我觉得时间会治疗一切,谁成想后来越来越严重。”

    周总叹着气,神色凝重,突然手机又响起来,他立刻接起,“喂?我们在路上了,你不用一直打电话啊,呵呵……哦,你给小臻留了汤啊,行了我告诉他,我先挂了开车呢,嗯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笑着问周良臻,“小臻你妈妈给你熬了汤,你喝吗?”

    周良臻转过了头,忍住泪没有说话。周总以为小臻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周良臻的后背突然又不可遏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晚上一回家周良臻便上电梯躲进了自己的小房间,继母很担心,问是怎么了,周总却笑着说他们父子今天敞开心扉了,小臻会越来越好的。继母便放了心,端了碗汤上去问周良臻要不要喝,周良臻此刻正在自己房间偷偷的哭,听见继母的声音才努力忍住,他现在特别想好好的对继母。

    “放哪儿吧,谢谢妈。”周良臻低声说。

    继母似乎很高兴,把汤放在门口又嘱咐了几句才下了楼。

    周良臻开门把汤端进来,眼泪却仍旧止不住。

    晚上躺在床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陶骁发来的短信,问他睡了没有。

    周良臻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后,才开始回复:

    “我突然发现,我的母亲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怜,其实他不爱她,很显然的……”

    “我很后悔为什么当初我那么怕,我哪怕跟父亲说一声,让他先救母亲,哪怕他不会听,但也好让母亲知道,她是切实被爱着的。”

    “我不配做儿子,我不配活着。”

    陶骁看着手机屏幕,好久都没有动作。

    刚才霍明贤找他谈话了,他师父的未婚夫说话很有技巧,先是说了自己尊重所有的爱和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然后提醒他现在年纪还小凡事不应过火,还有别让他的师父担心。

    陶骁明白霍明贤的话,想了半天拿出手机想跟周良臻说,下周还是不要见面了,他有点事情。

    “我爱你。”

    最终,陶骁在短信里编辑了这条信息,然后发送了过去。

    发送过去的一瞬间,陶骁立刻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然后仿佛枕着个炸弹一样。手机一直也没有动静,他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大早,荆然就过来做早饭,厨房里飘来一阵熬粥的清香。陶骁从自己房间出来,先去了卫生间,从里面出来后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走到厨房门口他看着荆然的背影,靠在门框上好一会儿才说:“师父。”

    “啊?”荆然回头看了一眼,陶骁还穿着睡觉的大T恤和短裤,一看就是刚起来。

    陶骁看着荆然把切好的黄瓜条在盘子里码好,然后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怎么了啊?”

    陶骁垂下眼,“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荆然瞪大眼,“哦……”

    “但是我不会怎么样的,我会注意分寸,现在我会好好的学艺,学习更多的东西,一切都等到我能负责的年龄再说,但是现在,我只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您看可以吗?”陶骁说。

    荆然愣了愣,随后咽了口唾沫,“可以,我信你。”

    “嗯。”陶骁搔了搔头,转身走了。

    荆然突然又向前走两步,“是谁啊?文化市场隔壁书店的那个小妹?”

    “哎呀别问。”陶骁加快了脚步,“你说了信我的,就别问了。”

    “我就是问问,我说了信你就信你,不会干涉——是不是她呀?那是那个总来买木偶的小姑娘?不对她都二十多了,那是那个……”

    荆然拿着菜刀一路追着问到陶骁的门口,最后陶骁关上了门才找回一点清静。

    “那你们……到哪一步了呀?”

    荆然在门口抓耳挠腮,她是真的想知道啊,心里没着没落的,养个孩子真难啊。

251. 简直是魔音穿耳

    荆然看着盒中《梁祝》的一套木偶,虽然她之后还做过很多精美的木偶,可是这一套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

    这是金涛刚刚送过来的,他挺歉意又无奈的向她解释,说他们原来定好的剧院因故不能让他们去演了,他们也负担不起其他剧院的钱,所以只能把木偶送回来,但是很感谢荆然借给他们这套木偶,让他们这些人能有机会聚在一起做这件事情。

    荆然还问差多少钱,她可以帮着凑点,可是金涛却摇了摇头说:“我们都是成年人,做梦是需要成本的,这段时间我们一个同事家里也出了变故,我们打算把原来凑出的钱给他用。虽然演不成了,但是这段时光还是很珍贵的,真的谢谢你了荆小姐。”

    说完他笑了笑,然后就走了。

    荆然现在看着眼前这套木偶发起了呆,最后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霍明谦。

    “明贤,近期能帮我筹备木艺展的事吗?”荆然问。

    “可以啊,怎么你准备好了?”霍明谦在那边说。

    “嗯,但是在木艺展上表演木偶戏你看可行吗?所有去观看展览的人都能看,不单独卖票,但是我们展出的收益分他们一部分。”

    “他们是谁啊,演木偶戏的班子?”

    “嗯。”

    霍明谦想了想,“嗯,这倒挺不错的,能让人们更加立体的了解木偶,我以前这么没想到。那这样好不好,我直接跟他们商定一个演出费,分成就算了吧。”

    荆然松了口气,“行,那我跟他们联系一下,把你电话给他们,然后你们聊。”

    “嗯嗯,对了我哥说马上要喝你们的喜酒了。”

    “嗯,定的是七月初,”荆然说,“梁奶奶可能是为了赶七夕吧。”

    “我可不会叫你嫂子的。”霍明谦倔强地说。

    “你随便啊。”荆然笑笑。

    那边沉默了一下,霍明谦又说:“我到时候要去当伴郎,穿的和我哥一样,看你能不能认出来。”

    “那你女朋友同意吗?”荆然问。

    “哦对了,我得问问她能不能赶回来,前几天我刚去看过她,她还在采访……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啊,先挂了。”

    说完霍明谦就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

    荆然接着又给金涛打了过去,问他们愿不愿意在自己的木偶展上表演,到时候会给他们演出费。金涛有些激动,忙说当然愿意,还要感谢荆然给他们这个圆梦的机会。荆然给他留了霍明谦的电话让他们自己去谈。

    做完这些后荆然也松了口气,只是想想婚期将至她有点头疼,看来得跟她的未婚夫说一下,最近她要和陶骁加班加点的打磨展出的木雕和木偶,婚礼的事就全交给他了,反正他心细。

    想到这儿荆然让陶骁先看店,自己出去买条鱼晚上炖汤,霍明贤最近都在家里吃晚饭,就那时候跟他说好了。

    出了文化市场荆然开车去附近的菜市,琢磨着家里人的口味不知不觉除了鱼又买了些别的菜和水果,想起来附近就有家老牌点心店,还可以顺带过去买点梁奶奶爱吃的点心。

    荆然刚把菜都放进后备箱里,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她掏出看了看,然后盯着手机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她母亲。

    荆然最终接了电话,她和母亲上一次分别时虽然两人都没表示什么,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今后不死不相见。所以荆然看到这个名字,心里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打算。

    “喂?”荆然低声说了一句。

    “你是王玉淑的女儿吧?”那边一个陌生的男人说,听声音是个中年人。

    “是,我母亲怎么了?”荆然问,她连跟别人提起母亲都很少叫那个“妈”字。

    中年男子的话立刻像开了闸一样,荆然站在太阳底下听着,不觉十来分钟都过去了,事情很杂,但是有一点肯定了,她母亲没死。

    还有,她得过去一趟。

    荆然最后答应了中年男子然后挂了电话,坐在车里她想了一会儿,然后给霍明贤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得出去一趟。

    现在身为荆然的未婚夫,霍明贤已经有立场把荆然的事都问得明明白白,比方说她去哪儿,见谁,做什么,荆然也是和他关系近后才发现他控制欲挺强。

    沉默了一会儿,荆然还是照实说了。

    “我陪你一起吧,今晚的机票行吗,我这边下午还有个会。”霍明贤立刻说,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

    “不用,你留下来操持婚事,还有梁奶奶和陶骁这边你也得顾着,家里一老一小的我不放心。”荆然说,“我最多两三天就回来,没意外的话隔天就能回来,”

    霍明贤想了想,最后说:“那好,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但是你到了给我记得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我立刻过去。”

    “我不是小孩子。”荆然淡淡地笑了,“一点小事而已。”

    可即使是这样,霍明贤还是派了个助手过来随荆然一起去。荆然先把东西送回家,跟梁奶奶说了一声就和助理先走了,走的时候还嘱咐霍明贤回来记得接陶骁。

    她还是第一次去机场,好在派来的助理嚣张很能干,帮她包办了一切手续。荆然在飞机上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到了目的地,迷迷糊糊的她被助理拉着一路走出机场,等坐上出租车才稍微清醒一点。

    “咱们是先去吃点东西还是到了地方再吃,司机说从这里到您说的地方大概有一个小时车程呢。”校长贴心的问道。

    荆然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都不到,便说先去吃点东西,她觉得到了地方就没吃东西的时间了。

    她和小张吃了早饭然后往母亲住的地方赶,下了车刚进小区,她本来想找个人打听一下,然后就见那几个小区里的居民边往里跑边说“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荆然和嚣张也往里走,然后听见声音就心想不用找了,这是她母亲的吵架专用声,简直是魔音穿耳。

    荆然和小张上去的时候走廊里堆着一些生活用品和衣服之类,走廊站着的几个男女正和门口的荆然母亲争吵,声音乱的几乎谁也听不见谁说话,而且极为刺耳,似乎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最高的声音吵。

    荆然的母亲虽然是面对着四五个男女,可是在骂阵上一点都不输,好几次她想把门关上可是都被那几个人阻拦,可是她也阻拦着那几个人不准他们进门。

252.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问

    一路上都很能干的小张也傻了,搔着头猜不出哪个是荆然的母亲,对面那彪悍的老太太年龄像,可长相和气质一点都不像。

    荆然插不进去话也挤不过去,只得等他们吵的都有些疲势,才挤到了他们中间。

    荆然的母亲见到荆然也愣了一下,随后一个中年男人便走到荆然面前说让她赶紧把自己母亲带走,否则他就要动粗了。另外几个中年男女也围住荆然,七嘴八舌的就说开了,好像每个人对荆然的母亲都一肚子仇恨。

    最后还是那个年纪最大的中年男人先制止了其他几位,他说自己荆然又一个继父的大儿子,他的父亲死了,但是荆然的母亲没有房子的继承权,可是她就是赖着不走,这些天还把房子里的东西都卖了。警察都来过了,可是她就是不走,看她是个老太太他们都不好动粗,可是这房子是他们的,他们必须得追回。

    那个中年女人冲过来就又开始骂,说荆然的母亲不要脸,她说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都过了大半辈子了,竟然母亲却过来硬给拆散。现在他们的老母亲只能住在儿女家,他们父亲本来年事已高,生病后荆然的母亲还不好好照顾,最后人死了还想着强占房子。

    中年男人女子拉开,可是女子还在激动的骂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说荆然的母亲简直是图财害命,否则她为什么愿意嫁给自己快七十的父亲。

    中年男子呵斥了几句让女子闭嘴,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荆然的存在,好容易才发现刘玉淑这个人还有个女儿,再把荆然骂走了谁来接收这个刘玉淑。

    “你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中年男子说,“我们可以给她钱,但是我们绝不会赡养她,她不是我们母亲,她简直是我们仇人,我们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你赶快把她领走吧,其他的我们也不追究了。”

    荆然神情麻木的听他们讲完,看了眼房门,刚才她母亲已经趁乱把门关上了。

    荆然让小张帮着把走廊里母亲的东西收一收,然后去门口敲了敲门,“开门,跟我走。”

    里面没动静,中年人过来说:“我们有钥匙。”

    说着用钥匙开了门,刘玉淑还想抵抗,但是硬被人拉了出来。

    “这是我的房子!”

    刘玉淑还想过去撒泼,被荆然一把拉住丢到小张身上,荆然说了句,“看着她!”

    然后就进去拿了她的证件和其他东西,另外几个人正忙着送瘟神一样把刘玉淑的东西往外扔,最后都堆在走廊上,然后便死死从里面关上了门。只有那个中年男人还在走廊外,他拿出一个信封说:“这个给你。”

    刘玉淑愤愤不平,“就这么点儿,我是他配偶,就这么点钱……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中年男人把信封扔在地上,指着刘玉淑说:“你爱要不要,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我都该让警察把你抓走,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吗?你还想要钱,我爸都是靠我们供养的他根本没钱,他的钱有也早让你卷去了,赶紧滚!”

    荆然随便捡了几样东西塞到袋子里,然后对母亲说:“走吧。”

    荆然的母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捡起地上的钱似乎还有些愤愤不平。可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她突然挣开荆然过来拉她的手,往墙角一躲说:“我不跟你住!”

    说完她忌惮的看了荆然一眼,然后立刻把目光转开了。

    荆然感觉有些好笑,她竟然怕自己。

    “我也不想跟你住,”荆然坦白地说,“我送你去养老院。”

    荆然母亲慢慢看向女儿,最后还是低头捡了捡自己的东西,然后和她走了。在车上荆然用手机随便搜了一家养老院,然后就让司机开车过去,不必跟她同城,因为她不会常去。

    到了地方后荆然简单的跟着看了看,觉得条件还可以就准备让母亲在这里住下,接着又去体检办手续,花了一天时间终于办完了。

    晚上没有飞机了,荆然直接让助理买了凌晨的车票,她今晚就直接回去。

    临走的时候荆然的母亲试探着问荆然要钱。

    “你再给我点钱。”荆然母亲说。

    “你在这里花什么钱,”荆然说,“你有什么需要他们都会打电话让我打钱的。”

    “你……你给我一点,万一我有用呢。”荆然母亲又着急但又有点害怕地说。

    荆然打开钱包给了她几千块的现金,然后顺带提了一句,“我要结婚了。”

    荆然的母亲正收着钱,愣了一下说:“哦……什么人啊?”

    荆然突然笑了,“有钱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小张也忙跟上。

    “夫人,喝点奶茶吧。”

    火车上,小张看荆然一直不说话有点担心,递过去自己刚冲的奶茶。

    荆然笑笑,“我没事。”

    但还是接过了奶茶杯,喝了两口觉得太甜了,越发显得心里苦。

    第二天清早火车到站,还要再转一班才能回家,荆然和小张下了车,两人一道往外走,荆然却发现前面好像有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随后加快脚步跑了过去,那人把手张开,荆然立刻扑了进去。

    在熟悉的怀抱里,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也说不上具体是为什么伤心,就是一瞬间眼泪决堤,突然变得很脆弱。

    霍明贤抱紧她,低声说:“没事了……我还怕赶不上呢,奶奶听说你今天回来把你买的鱼炖了,等回去我们一起吃。”

    荆然点着头,却说不出话,把脸埋进他怀里顺便藏着自己的眼泪。

    跟他出去的时候荆然才知道他是开了一夜的车到这里的,因为没有飞机了,火车他又怕晚点错过。

    知道他一夜没睡后,荆然不忍让他再开车,说自己和小张轮流开车回去。霍明贤却告诉她不用,她和小张以前都没上过高速开车有些危险,自己和他们一起坐火车回去就行了,正好他还没坐过火车呢,车子回头再派人开回去。

    结果这次还没买到卧铺,坐下后荆然把包放在自己膝上让霍明贤枕上睡一会儿,霍明贤依言枕着她的膝瞌上眼。荆然抚着他的头发,很感谢他,因为他什么都没有问。

253. 意外中毒

    等到了家,荆然和霍明贤刚到小区就又接到家里的电话,梁奶奶问他们到哪儿了,说汤都热好了,手机声音挺大,霍明贤凑过去说:“奶奶,我们再走两步就到家啦。”

    “知道啦,那我给你先盛汤——小骁,再拿点柿饼过来,他们马上回来了,咱们这就开饭!”

    梁奶奶在那边中气十足的说完,霍明贤和荆然相视一笑,心里的归属感不言而喻。

    回到家,荆然感到全身心的放松,吃饭的时候梁奶奶问她事办的怎么样了,她回去的时候只说去外地办点事,并没具体说什么事。

    “办好了。”荆然笑笑。

    梁奶奶也不再多问,回头看了看陶骁说:“你这孩子,让你别饭前吃柿饼,这下吃不下饭了吧,我给你用汤泡泡你多少吃半碗。”

    梁奶奶说着把陶骁碗里的米饭扒出来一点,然后给他弄汤泡饭。

    陶骁的神情不太好,荆然看了忍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吃的太凉了肚子难受?”

    陶骁刚想说什么,五官突然皱了皱,捂住嘴只来得及说了句“我难受……”然后就吐了出来。

    霍明贤立刻起身迈过去,仗着腿长直接到陶骁跟前一把抱起他,陶骁还在不住的痉挛,嘴里不断的往外冒东西。

    霍明贤立刻抱起陶骁出门往楼下跑,不忘嘱咐荆然,“你在家看着梁奶奶!”

    梁奶奶已经吓得站不起来,只叫出了声,“小骁!”就没了下文。

    老人最怕大喜大悲受刺激,荆然赶紧给梁奶奶顺气,说小骁肯定是吃坏了肚子了食物中毒,送医院就没事的。

    可是她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她从没见吃坏肚子反应那么大的,陶骁刚才的样子把她也吓坏了,只能祈求千万别出什么事。

    梁奶奶平静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话,“吃坏肚子……他,他早上还没事,就午饭前吃了点柿饼,难道是柿饼和什么东西相冲中毒了?”

    荆然给梁奶奶喂了半杯水,然后立刻用手机查了查,可是查出来的和柿子相克的食物他们饭桌上都没有啊,今天陶骁也没出去,就在家吃了点东西。

    荆然也不敢乱猜了,先把梁奶奶扶进房间躺下,让她不要多想,自己则心焦的等着霍明贤的电话。

    约莫二十分钟后霍明贤的电话才发过来,他已经把陶骁送到医院了,医院初步判断是中毒,现在正在给陶骁洗胃,具体结果还要再等等。但是目前陶骁的反应还可以,送来的及时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听到陶骁没事荆然腿一软坐在沙发上,暗自松了一大口气。擦了擦眼角还特意问了一下,是不是食物中毒。结果霍明贤口气凝重地说应该不是,看那个反应是药物中毒。

    荆然傻了,“你是说陶骁可能吃了毒药?或是被投了毒?”

    “你先不要多想,”霍明贤在那边安抚说,“但是你和梁奶奶先来一趟医院,一起检查一下,暂时先不要吃家里的任何东西。”

    “好。”荆然忙点头。

    挂了电话后荆然立刻去房里叫起梁奶奶,跟梁奶奶说明后扶着老人出了门,对门的邻居刚才正巧看间霍明贤抱着陶骁下楼,挺好奇的看向荆然和梁奶奶,好像想问问,但是碍于和梁奶奶吵过架不好开口,她家的两个小孩都从门内探出头来看着。荆然扶梁奶奶下了楼,车被霍明贤开去了医院,他们在小区门口打了辆车赶过去。

    到了医院霍明贤过来接她们,先告诉她们小骁没有危险了,而且化验出来他是化学物中毒,那个成分很像世面上的耗子药。

    荆然听得也心里一寒,随后她和梁奶奶也检查了一下,可是他们都没什么问题,在医院等着的时候也没出现任何不良反应。

    过了好久,一直没说话的梁奶奶突然说了句,“柿饼……今天就小骁吃了柿饼。”

    荆然听后一愣,随即说:“可那柿饼我们以前也吃过啊。”

    霍明贤却听懂了梁奶奶的意思,说:“那些柿饼原来是晾在小区里的,后来才陆续收回来,也就是说可以接触到别的人。”

    说完他看了看荆然和梁奶奶,两人的脸色都发白。

    “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们不用担心,小骁也不会有事。”霍明贤说。

    梁奶奶轻轻点了点头,但是始终垂着眼面无表情。

    急救过后陶骁明显虚弱了很多,躺在病床上打点滴。医生说陶骁得住院几天,荆然和梁奶奶在一旁陪他,霍明贤问了陶骁几句话后就出去了,等到傍晚他过来接荆然和梁奶奶回去时,已经有了眉目。

    “那些柿饼化验过了,还有几个里面有毒。”霍明贤说,“警察也来过了,排查过后最有嫌疑的是小区里的几个小孩,因为上次晾柿饼那天,就他们几个孩子总去拿柿饼吃,而且和奶奶关系不好。当然,其他大人也有嫌疑。”

    说完他看了看后面的荆然和梁奶奶,轻声说:“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不管是谁,必须付出代价。”

    荆然却担心的看了看梁奶奶,老人从见过陶骁后就一句话也没再说,神情犹如木像。回到家后老人也没表示什么,只是说累了就先休息了。

    荆然心里也很不舒服,只是真相还没有查明,她也不想过度猜测。

    霍明贤也推了手边的事情,动用所有的关系网和技术部门查这件事,不过两天就基本锁定了目标,这个小区虽然旧,但是还有监控摄像头,最后有嫌疑的就是小区里的三、四个孩子。

    但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大人也恨不能替小孩隐瞒,几家人纷纷说自己的小孩是无辜的。但是警察也有的是耐心,盯紧目标慢慢磨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霍明贤甚至召来了媒体报道这件事,用舆论继续施压。

    第四天的时候,荆然刚要去厨房做晚饭就听见敲门声,过去打开原来是对面邻居,

    邻居大姐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子弹头一样冲进来,二话不说就给荆然跪下了,两个小孩子也跟着妈妈跪,脸上的神情要哭不哭的。

254. 知道他和自己想的一样

    邻居大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求荆然和梁奶奶高抬贵手放过她两个孩子,原来是她的两个小孩平素讨厌梁奶奶,于时偷梁奶奶柿饼吃时,用捡来的废旧针筒把自家的老鼠药打进了里面,想毒梁奶奶,只是最后被陶骁吃了。

    这世上有些小孩子才是最不顾后果又最恶毒的。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梁奶奶和荆然他们四个人一起中毒,这根本是蓄意谋杀!

    荆然气得双手发抖,两个小孩看见母亲哭也哭起来,三个人的声音弄得荆然心里更烦躁,恨不能立刻把他们赶出去。

    她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发现梁奶奶已经从房间出来了,这几天梁奶奶的精神状态也一直不好,荆然忙过去扶住她,心里感觉很悲哀。

    梁奶奶是刀子嘴豆腐心,虽说讨厌聒噪又偷嘴吃的小孩子,可见到小孩子们喜欢吃她做的柿饼,还是故意的拿下去让他们吃,装作没看见他们拿走,可是换来的,是他们的毒。这些小孩子吃着梁奶奶柿饼,心里却还想着毒死这个老太太。

    邻居大姐又过来求梁奶奶,说自己的孩子要是被证实投了毒,今后就没脸见人了,小区里可能都住不下去,求梁奶奶去跟警察和媒体说说,这件事别查了,她的孩子今后肯定不敢了。

    这时正巧霍明贤接陶骁回来了,陶骁这几天在医院受了罪,脸憔悴了一圈,霍明贤看着房里的场景,只瞄了几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让陶骁先回去休息,荆然也先扶梁奶奶回去,这件事他来解决。

    邻居大姐显然是更愿意和女人们说,毕竟霍明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于是赶紧拉住荆然和梁奶奶,求他们可怜自己,说着又跪下磕起头。

    “你们再不走我现在就让警察过来。”霍明贤皱起了眉,十分厌恶这种行径,“有功夫在这里闹不如想着怎么教育你两个孩子,他们是未成年,就是查出来刑法也不会对他们太苛刻,可他们做的可是投毒,我们一家四个都有可能被他们毒死!”

    说完霍明贤过去拉开了门,“滚,不然就继续嚎让左邻右舍都听见。”

    邻居大姐愣了愣,随即抹了把脸站起来冲着霍明贤喊道:“可他们还是孩子啊,这么一闹我们还怎么在这里住。你就不能宽容一下放过他们吗?你那么有钱,马上就带他们搬走了,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啊,你怎么那么恶毒,把我们一家往绝路上逼!”

    霍明贤扯了下嘴角,拿出手机说:“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叫警察来,要不要再叫来些记者让你在镜头前闹?”

    邻居大姐终于闭了嘴,拉过连个孩子像拉两只麻袋一样回了对面自己家,霍明贤关门的时候往上看了看,见已经有邻居扒在楼梯栏杆上往下看。

    荆然已经扶着梁奶奶先坐到沙发上,陶骁也没回房,坐在一旁似乎想听听怎么办。荆然看向霍明贤,他倒是很平静,关上门就走过来笑笑说:“我那边地方已经收拾好了,过两天咱们就搬过去。”

    “大霍啊,”梁奶奶开口了,双眼浑浊,最后目光看向别处说,“要不,算了吧。”

    陶骁也低声说:“霍哥,其实我也没怎么,也可以不计较的。”

    荆然看向霍明贤,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荆然一笑,知道他和自己想的一样。

    最后还是霍明贤说:“奶奶,小骁,这件事不是我们说算了就可以的。这种行径太恶劣了,我们总不能把安全隐患再留给别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亲自感化他们,所以也就不能不负责任的说原谅就原谅,原谅……”

    霍明贤顿了一下,这个字对他来说太过于沉重,最后深吸了口气接着说:“原谅和被原谅,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原谅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宽容、让自己释怀,它也关乎着责任和公义。”

    梁奶奶想了想,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同意霍明贤说的,陶骁也没再说话。

    “放心,我会有分寸的。”霍明贤说。

    这一夜注定会有许多人睡不着,荆然躺在床上还听见隔壁女人和小孩哭泣的声音,她闭上眼靠在霍明贤怀里,这一刻她还是支持他的做法的。

    原谅真的很容易,有时候原谅也是放过自己,可是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煎熬和救赎才会理解,原谅本身就是沉重的。只为了让自己轻松的原谅,其实只是一种逃避,是对受害者的第二次不负责任。

    如果真的做到了或者做好了赎罪,又何必去不择手段的迫使对方原谅?

    第二天只有警察过来了,把邻居大姐的两个儿子带走了,正走出小区的时候刚巧碰见邻居大姐的丈夫从外地赶回来,这个丈夫紧凑上去几步扬手打了一个儿子一巴掌,他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他的妻子立刻去拦住他,然后丈夫便蹲在地上哭起来,自己抽自己的耳光。

    小区里很多人都识趣的没有出来看,而是在自家的窗户底下看着,几个常和那两个小男孩玩耍的孩子也被父母揪住在家里教训。

    记者没有再来过,霍明贤说很快就安排梁奶奶和荆然他们搬到自己那里,梁奶奶却说不着急。她不怕他们,只是有些失望罢了。

    下午的时候,对门邻居那个丈夫突然过来了,一进来就道歉,说自己常年在外没有管教好小孩。

    梁奶奶坐在沙发上笑了笑,“孩子难管教我知道,我也不会管孩子,但是既然有了,还是得管。也怪我嘴太毒……我这还有些东西,带不走的你都拿了去吧,等你们孩子出来了给他们吃。其实他们要是管我要,我会给他们的。”

    说完梁奶奶把自己装好的点心零食拿出几罐来给邻居的丈夫,邻居丈夫感动的收了,道了谢离开。

    梁奶奶把自己剩下的那些零食也都打包好了,放在篮子里让荆然搀扶着自己,给每个小区里有孩子的人家送去,其实她一直记得那些孩子是哪家的。接过零食的人都很感谢,东西虽然不值什么,但是对梁奶奶的歉意也是真的。

255. 小泥人儿

    虽然荆然和霍明贤要结婚的事已经处理的很低调了,可这之前还是被各种媒体争相报道了出来,网络上也迅速传遍,她和霍明贤去试礼服的照片都被疯传,荆然这才想起自己以前还是个网络红人。

    现在就是打开她的木偶网店,客服留言里都全是祝福的声音。

    年纪轻轻热心慈善的励志女孩和大企业总裁的爱恋,简直是一部玛丽苏言情小说,大概别人都觉得这很浪漫。

    荆然自己没在媒体和网络上说过两人的相恋过程,可是网络上的各种描述已经应运而生,而且至少已经有了十来个版本。导致荆然现在已经不能去木偶店看店,因为总有人过去问她和霍明贤的消息。最离谱的是一个女孩找到木偶店问荆然说,她到底是不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和霍明贤相识。

    荆然想辩解都找不着头儿,她连国内的中学都没上完,国外留学是怎么想的,哦,去学习国外的木刻技术倒是还说得通。

    她跟霍明贤打电话说这个事,霍明贤还笑着说:“人们喜欢浪漫的事物这是天性。”

    “我没觉得浪漫啊,什么是浪漫啊?”荆然不解风情地说。

    这些天霍明贤一个人操持婚礼的事,每次问荆然喜欢什么,她总是无所谓,鲜花,梦幻的氛围,纪念性的珠宝……凡事其他女孩喜欢并觉得很浪漫的,她都无感,搞的霍明贤也挺无力的。

    “我们相互喜欢就好了,浪漫什么的有什么好搞的,领个证就行啦。”她又开始说这句话了。

    霍明贤也只好叹气,“好吧,我看着来吧,你就乖乖在家收拾东西好了。”

    因为马上要搬去霍明贤那边了,她确实该收拾一下。她和陶骁其实都没什么可收拾的,就一点行李和工具,最主要的是梁奶奶。荆然最近最大的任务就是按照梁奶奶的吩咐,把她攒了大半辈子的一堆东西分别打包放好,尽管有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包的很好了。

    可当荆然收拾出大概二十多件旗袍后,她简直惊呆了,随后她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梁奶奶的青春啊。梁奶奶坐在自己的圈椅上,能说出每一件旗袍的质地,工艺还有当初自己穿着它发生的让她难忘的事。

    不过梁奶奶留下的确实都是好东西,那些旗袍光绣工就可以分成几类,还有以前的皮鞋,首饰,甚至有一段长长的麻花辫,几封发黄的书信。

    荆然一边收拾一边听梁奶奶讲着,有时候听入了神,反应过来已经又该做晚饭了。

    荆然特别想听梁奶奶关于那几封信的故事,因为她看字迹就大概猜出那应该是个儒雅的男子写的,荆然问是不是梁奶奶以前喜欢的那个来找她做西装的男人,梁奶奶却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他,他不是会写那种信的人。”梁奶奶笑着说,“这是以前我在自己院子里发现的,你知道,我是个离过婚的人,身上是非多,我想那个人大概就是不想给我带来麻烦,所以用这种方式表达。那会儿有时候早上起来我就看见墙根上又有几封信,我猜他是天不亮就过来送的,我那时租的房子院墙下有洞,他就是从那个洞送进来的。”

    梁奶奶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开始我还觉得这是耍流氓,或者是轻视我,但是我看那信上的字那么好看就忍不住拆开看了看,结果里面的话都很礼貌,含蓄,有的字我还不认得,专门买了新华字典来查。后来我就时不时的从那墙根地下看见信,那人真是太含蓄了,到第九封信的时候才说了‘喜欢’两个字。唉,那时候我也没想过会发展出什么,那些信留着也怕别人看见,有的就烧了。有几封舍不得,才留了这么久。”

    “他就没在信里约您见个面?”荆然一边摘着晚上要吃的菜一边问。

    梁奶奶笑了笑,“没有必要,其实我猜出来他可能是请我做衣服的某个人,我那时候有很多常客的,能记一个大本子,我跟他肯定是见过的,那些找我做衣服的单身男子里面有好几个喜欢我的,我都知道,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罢了。唉,那时候只想着要强,做出番事业,也就不想结婚的事了,嗯,你把那个,那个信封上画着金叶子的拿过来。”

    荆然忙把茶几上的信递了过去,梁奶奶抚了抚信封说:“他这个人不错,有的人跟女人说话,总是不断的说自己,再喜欢那女孩子,谈起话来也掩饰不住那种只关注自己的态度,可他不一样,总是很细心的说我,说别的事,却很少提自己。更有意思的是,每一封信的最后他都会给我讲个小故事,特别短,但是很有意思,每次都能逗我笑。后来我看杂志才知道,他给我写的可能是诗,因为那个分段很像现代诗。有一个故事是讲:有个小泥人儿在白纸上走,他的脚印儿就印在白纸上,小泥人很小走不稳,脚印也不整齐,走着走着突然摔了一跤,小泥人回头看着白纸上自己摔倒的痕迹,很懊恼,用手去擦,结果更花。那就只好向前走吧,所以他继续走,走着走着长大了,脚印很整齐,有一天小泥人儿回头看,却觉得那些脚印儿太平淡刻板,这时候一只蝴蝶从它眼前飞过,小泥人儿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自己那一串整齐的脚印,还是低头慢慢走,可是走着走着,他突然跑去追那只蝴蝶,他追上了蝴蝶,和蝴蝶玩儿了一天,他很开心。从那之后,小泥人儿就开始在纸上跑,跳,有时候还会躺下看看天。后来小泥人碰见了个女小泥人,女小泥人往后看了眼男小泥人背后的脚印,觉得太乱了,就没跟男小泥人玩,男小泥人很伤心,又继续的走,之后再遇到蝴蝶他就开始犹豫了,小鸟叫他他也不理,他身后的脚印变得很整齐,可是他一点也高兴,有一天,他看见一个女小泥人在走,她的脚印很有意思,他就追过去看,然后,他就跟在了那个女小泥人身后,他想和她并排走,可是又不敢,最后他转过头看的时候发现,他和女小泥人的脚印就是并排的,只不过一前一后而已……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故事。”

    梁奶奶说完眼底还有很深的笑意,“明明像个给小孩儿听的故事,可是我每次看都觉得好玩儿,没事儿就拿出来看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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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爱至深至远介绍:
十四岁时荆然亲眼看到霍明贤开车肇事撞死自己暗恋的学长,可最后出来顶罪的却是他的孪生弟弟霍明谦。五年后准备自杀的荆然突然发现真相,对她而言,肇事者和包庇者都该付出代价。悉心准备一年,潜伏仇敌的家,她要让他们也尝到绝望的滋味。
“你知道当幸福就在眼前,但是却在一瞬间土崩瓦解的感觉吗?”荆然缓缓地说,“我是应该下地狱,但你们正适合与我同行。”
可是随着另一层真相的解开,她发现最后自己深陷的不是仇恨,而是对爱的怯懦……她的爱至深至远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她的爱至深至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她的爱至深至远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