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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镜回     容华录txt下载     容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章 窃听

    徐其容心里越来越不安,而这不安的源头,归根结底还是落在了叶氏夫妻身上。

    这日午膳后,徐其容逗了会儿桂鱼,又翻了两本杂记,到底是睡不着,干脆起身让秋浓给自己套了件绯绫的罩衫,然后主仆二人悄无声息的往枫桦院而来。

    正是酷暑时节,别说是人了,廊芜挂着的鸟架子上的画眉鸟儿,都有些恹恹的。也就只有青玉缸里面那几尾金钱纹的鱼还算精神。

    秋浓打了个手势,示意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们别声张。倒不是徐其容想探一探叶氏夫妻,实在是天太热,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听那吉祥话。

    早有丫鬟报来说叶神医这几日都在一个空厢房里面炼药,徐其容便抬脚往那临时的炼药房走去。

    秋浓小声道:“姑娘,这都多久了,别说是炼药了,就是腌萝卜,都腌了好几轮了。这叶神医是不是真的是神医啊?婢子听说,那叶夫人,神色看着越发的差了。”

    徐其容嘴角抽了抽,这炼药跟腌萝卜怎么一样!

    不过,徐其容忽然想起来,前世的时候,据说十五公主被治好也就是几日的功夫,怎么到她这里炼药都炼了不止几日了?更何况之前叶神医说要开口说话得等半年功夫。

    这么一想,徐其容心里咯噔一跳,这时间提前了两三年,难道这个时候的叶临的医术并不过关?

    秋浓见自家姑娘脸色难看,又道:“可不是婢子瞎说,大家都说那叶夫人看着像是活不了几日了。”

    徐其容心里有些烦躁,前世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现在又回来了,不管怎么努力。不管花了多大的心思算计,总有事情脱离了她估算的范围。比起那些已知的困难来说,这种不明确感才是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

    秋浓正要继续说,忽然感觉到自己袖子被扯了扯,然后便见自家姑娘扒着窗棂往厢房里面看,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正要劝诫自家姑娘偷窥窃听非淑女所为。又想到这里是自家姑娘的枫桦院。便由着自家姑娘去了。还专门找来一块平整的石头垫在自家姑娘脚下,免得她踮脚辛苦。

    这厢房周围并没有下人,想来是叶神医吩咐了的。炼药期间禁止打扰。

    倒不是徐其容喜欢做这等偷偷摸摸的勾当,实在是,刚靠近厢房的时候,她正好听到叶神医的声音。

    “宜绮。把解药给徐五小姐,我陪你回大漠好不好?解了你的毒。咱们好好过不行么?”

    解药……解药……

    徐其容心里滋味难明,难道便是治她哑疾的药?

    叶夫人闺名商宜绮,透过窗棂,徐其容看到叶夫人躺在一把竹制的躺椅上。纵然是夏天,身上还是盖着厚厚的棉被,叶神医站在躺椅旁边。微微俯身,隐隐形成一种对峙的气氛:“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我说了不怪你。”

    叶夫人这模样。倒真的比在江州的时候看起来还要差了,难不成真的命不久矣?秋浓默默的想。

    叶夫人是死是活她不关心,只要不影响到她家姑娘就好了。秋浓暗中琢磨。

    叶夫人被叶神医的态度激得清咳几声,开口依旧是温婉柔顺:“夫君,妾身并不曾别扭。”

    徐其容看得出来叶神医急躁得很,那个时而笑得无害,时而眼带阴狠的男人,强忍着怒气:“那你为什么不肯让我解了你的毒?”

    徐其容和秋浓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叶神医无能。

    然后便听到叶夫人断断续续的咳,断断续续的说:“毒…咳咳…是…夫君,夫君……咳……下的,噬魂……绝命,咳咳,无药……可解。”

    不等徐其容多想,便听到叶神医对着叶夫人吼:“我现在能解!”

    叶夫人嘴角勾了勾,似乎在笑:“夫君,咳咳,你忘……了,咳咳,你的初心……咳……了么?”

    叶神医脸色一变,默了一瞬,又换了副惯常见的模样,顺手给叶夫人掖了掖被子,然后直起身,拿了本书,靠在雕花黄梨椅背上翻了起来。两人谁也不再说话,整个厢房里只剩下叶夫人时断时续的咳嗽声和叶神医翻书的声音。

    秋浓比划着问自家姑娘要不要进去,徐其容摆了摆手,拉着秋浓的袖子,直接离开了那厢房。到了院子里,随手抓了个正在往花坛里面洒水的小丫鬟盘问。

    小丫鬟也知道这个长得粗壮、容貌不大好的女子是管她们的大丫鬟,纵然没见过徐其容,见到秋浓,小丫鬟心里也就猜到徐其容的身份了,于是态度越发恭谨起来。

    秋浓心里满意,这些人都是桂嬷嬷买进来的,倒是机灵。于是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脆声道:“姑娘安好。回秋浓姐姐的话,婢子采月,是三等丫鬟,跟在春岚姐姐手下做事。”

    秋浓皱了皱眉:“在枫桦院做得可顺心?”这么热的天,往花坛里洒水的活儿原是婆子们做的。桂嬷嬷给枫桦院、风和院新买的丫鬟里面,三等丫鬟都是跟姑娘年岁差不多的,只怕是准备着将来陪嫁的,精贵着呢!

    小丫鬟见秋浓这么问,立马明白多来秋浓的意思,忙道:“自然是极顺心的。婢子打小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张婆子怕婢子伤了手,这水,都是张婆子替婢子拎过来的。春岚姐姐还自己配了护手的凝脂分给婢子们呢!”

    秋浓点了点头。徐其容心里也暗暗点头,秋浓和虞夏整天跟在她身边,忙得很,自己院子里这些人这么懂事,想来是姐姐时不时帮着敲打过了的。

    见秋浓脸色越发温和,采月松了口气。

    秋浓指了指左后方厢房的方向,问道:“这几日,是谁在伺候叶神医和叶夫人?”

    采月忙道:“叶神医和叶夫人并不喜欢婢子们打扰,只是每日到了时间,婢子们把饭菜送到屋里去,过一段时间再去收拾。晚上的时候再送沐浴的热汤、香胰子和换洗的衣服过去。”

    秋浓有些诧异:“沐浴也不让人近身伺候么?”

    采月露出有些害怕的神情来:“叶神医说不想死就离远些。婢子听抬水的婆子讲,叶夫人沐浴完之后,那热汤一股子腥臭味,水也是绿绿的。”

    徐其容心知叶夫人是中了毒,听采月这么一讲,心道,难不成叶神医这是在叶夫人洗澡的时候把毒素往体外逼?也对,若不是有心,以叶夫人在江州时那状态,不可能到现在还能吊着一口气。“

    秋浓也皱眉沉思着,这叶氏夫妻身上明显有不对劲,他们留在枫桦院,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姑娘不利。不管怎样,挖空心思防着总没大错。

    见秋浓不说话,采月心里有些惴惴的,想起另一个小丫鬟跟她说的话,一紧张,就说了出来:“采行说,叶夫人用的香胰子都是茉莉花香味的,前日不小心送了苦甘菊的,便匆匆拿了苦甘菊的香胰子去换。正好撞见叶神医拿着个木瓢往叶夫人身上淋水。”说到这里,约莫是不好意思,采月顿了顿,接着道,“叶夫人却是闭着眼睛的,像是昏了过去。”

    打量了一下徐其容的脸色,采月这才小心翼翼道:“婢子和采行都觉得,这叶夫人,怕是……”

    徐其容皱了皱眉,在她看来,叶夫人身子垮了,可精神向来很好的,昏睡过去这种事情基本上没有,更何况是在沐浴的时候。

    想起之前听到的厢房里面两人的对峙,徐其容觉得自己猜到了一些真相。

    难不成是因为叶夫人不肯解毒,所以叶神医只好趁着叶夫人沐浴的时候悄悄替她把体内的毒素排出来?自古医毒不分家,叶神医想要让叶夫人在沐浴的时候“昏过去”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徐其容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叶氏夫妻了。

    求死的人不像是求死,救人的人不像是救人。

    说是夫妻,还不如说是互博的仇敌。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温声道:“徐五小姐此时应该正在午休。”

    回头一看,不是叶神医是谁。

    任谁在背后说人的时候被当事人撞个正着都不会开心的。秋浓有些恼,但又不想给自家姑娘惹来麻烦,于是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这里是枫桦院,枫桦院的主子是我家姑娘。”

    意思是,徐其容这个时候是不是在午休,不是你能质问的。

    然而秋浓误解了叶神医的用意,叶神医冲着徐其容笑得意味深长:“五小姐的婢子倒是护住。叶某那话没别的用意,不过是提醒五小姐养好精神,过两天方便针灸罢了。”

    徐其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冲叶临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若是早一个时辰叶临告诉她过两天就开始针灸,她会很高兴的。可刚刚,她明明听到叶临跟商宜绮说有解药的。

    见徐其容带着那长得不甚好看的胖丫头离开,叶临眼睑微敛,从徐其容的反应来看,他已经肯定了刚刚和商宜绮争执的时候窗外有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约见叶夫人

    采月刚在背后说完人家夫人命不久矣就见叶神医出现了,饶是再伶俐的一个小姑娘,心里还是免不了心虚,匆匆行了个礼就想要走。

    叶临嘴角一勾,视线从徐其容主仆二人身上收回来,忽然对采月道:“今日的晚膳是你送到房间来?”

    采月嘴唇微不可见的抖了抖,然后道:“回叶神医的话,今日送膳食的事情春岚姐姐安排给了采清姐姐。”

    叶临又问:“那你做什么?”

    偷偷觑了一眼叶神医的表情,采月有些紧张:“春岚姐姐安排婢子去库房扫灰。”

    “这么聪明伶俐的小丫鬟,”叶临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采月一眼,然后语气微微上扬,“安排去扫灰岂不是太辱没了?”

    采月何等聪明,立马听明白了这里面的威胁之意。

    叶临接着道:“我炼药倒是缺一个看炉子的丫头,可惜这园子里的丫鬟们各司其职,又都长得身娇体嫩貌美如花,我这人比较怜香惜玉,倒不好意思像徐五小姐要人了,少不得自己多辛苦一点。”

    采月整个人都僵硬了,好在脑子转得快,下意识就用了满怀感激的语气:“婢子多谢神医对我家姑娘的事情这么上心,想来四老爷和老太太知道了,也都是极感激神医的。”

    叶临见采月这样,也不继续逗弄于她了,转身就回了炼药的厢房。叶夫人依旧躺在竹椅上,身上盖着的棉被已经被她随手丢在地上了。叶临上前捡了起来,拍了拍灰,继续给叶夫人盖上。

    叶夫人人憔悴得很,眼睛却亮得出奇。咳嗽着问道:“刚刚……咳咳,是谁……咳……在外面?”

    叶神医随口回道:“徐五小姐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咳咳……听到多少?”叶夫人这下有些着急了。

    叶临沉吟了一会儿,肯定道:“别的我不清楚,可解药的事情,她一定是听到了的。我跟她说过两日开始针灸,她并没有表现出开心的神色来。”

    叶夫人青白的脸色变得越发青白起来。

    叶临忽地一笑:“你不必担心。他总不会杀了我。”

    叶夫人满脸担忧。咳嗽得更厉害了:“咳咳,咳咳,万一。咳……”

    叶临忙打断了,不敢让她继续说下去:“你是说万一他要杀了我怎么办?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你活不长了,咱们是夫妻嘛。生同寝死同穴,倒也挺好的。”

    叶夫人僵了一瞬。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良久,低语了一句:“是挺好的。”

    声音很小,叶临却听得极真。背过去的脸上满是失望,嗫嚅了一句什么,可声音太轻。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听清自己是在说什么。

    徐其容并没有把听墙角听来的消息告诉平泰公主,倒不是不相信平泰公主。整个徐家,除了姐姐,她最相信的就是这个冷心冷情的祖母了,只是,这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了平泰公主的情绪有些不对。这让徐其容感到很不安。因此,在弄清楚叶氏夫妻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她有些不敢去打扰平泰公主。

    秋浓也愁,她心里压得最重的事情便是自家姑娘嗓子的事情了。三年多以来,她一直担心自家姑娘不能说话的消息被传了出去,真要传出去了,以后说人家也就难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治好的机会,听墙角又听来这么一个变数,秋浓能不担心么!

    没有办法,秋浓只好拐弯抹角的劝徐其容:“姑娘,您看,今天这事情,二小姐问起来,婢子该怎么说?”

    徐其容一脸诧异,姐姐无缘无故问你这个做什么!然后恍然大悟,这丫头,最近身上的肉少了些,可心眼却变多了,这是拐着弯提醒她把叶神医这件事告诉姐姐呢!

    秋浓上前凑了一步:“二小姐天资聪慧,咱们想不明白的,二小姐一准通透。”

    徐其容无语的摇了摇头,比划道:我写张纸条给你,你等下去交给采月,让她想办法把纸条背着叶神医传给叶夫人。

    至于二小姐那边,徐其容深深的看了秋浓一眼,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她不问,你什么都不许说。

    秋浓一张圆脸立马就变得苦巴巴的,徐其锦就是再关心徐其容这个妹妹,也不会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监视她的。每日无非是问问她的身体状况,怎么可能忽然就想起来问自家妹妹是不是去听了别人的墙角啊!

    徐其容这就是要瞒着徐其锦的意思了。

    徐其锦对治好徐其容的哑疾执着得很,之前就敢为了寻找叶神医把自己许给易家,婚姻大事都敢儿戏了,现在要是知道叶氏夫妻有问题,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呢!

    所以,还是瞒着姐姐的好。瞒着姐姐,叶氏夫妻的事情自己慢慢的查。徐其容想着。

    徐其容写的字条其实是约叶夫人今晚见面,可叶夫人身体越来越差,叶神医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里应该还是担心的,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意无意的陪在叶夫人身边。徐其容有点担心叶夫人就算看到了她写给她的字条,也不一定找得到机会单独出来见她,

    不仅能不能见上叶夫人这件事徐其容心里没底,就是打算跟叶夫人谈话的结果,她心里还是没底。

    徐其容手里能用的人很少,高伯又在外面,想要自己查出事情的原委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反正事情也不能更坏,倒不如想法子跟当事人谈一谈,就算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总比现在知之甚少的好。更何况,今日叶临忽然出现,显然不会一点都没觉察到她和秋浓的偷听。

    叶临那个人像是野生的狐狸,狡诈而阴狠,徐其容自然不会傻到跟他对上,找上叶夫人,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徐其容多活了一辈子,自然不会连一个病弱的女子都要忌惮。

    让徐其容感到惊讶的是,晚膳之后,她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等到,叶夫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时间正好是她在纸条上约的时间。

    见面的地点约在翠微湖边的假山旁,这里有干净的石凳供人歇息,不远的树上挂了灯笼,光线昏暗,不至于看不清路摔了跤,也不会让旁人看到认出身份来。

    叶夫人是一个人来的,这让徐其容吃惊的很,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竟也能走这么远,想来叶夫人病得,其实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重。

    叶夫人把自己的手绢叠起来铺在石凳上,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坐下来。

    白天温度高,到现在石凳上的热气还没有散尽,若是直接坐上去,只怕叶夫人病情又加重了。徐其容看在眼里,心思一转,一个不想活了的人,怎么会在意自己的病情是不是会加重!

    “徐五小姐想要解药?想必是找错人了,妾身不过病弱之躯,夫君才是当世神医。”不等徐其容比划,叶夫人先开口了,语气很轻,却医生咳嗽都没有,不知是不是徐其容的错觉,她听出这话里面淡淡的嘲讽意味。

    徐其容忽然就想起叶夫人的身世来。叶夫人闺名商宜绮,父亲是商家公子,商家便是杨小将军在心里跟杨梦云说的那个巫医家族。所以,叶夫人其实也是巫医家族的传人。

    如果没有传男不传女这种规定,叶夫人应该也是懂医术的!

    想起之前偷听听到叶夫人对叶神医说的那些话,她竟是恨他的么?

    突然又想起叶夫人说身上的毒是叶神医下的,若真是这样,叶夫人会恨叶神医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叶临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妻子下毒?或者,跟巫医商家的灭门有关系?

    徐其容不动声色的看着叶夫人,叶夫人没想到眼前这不到十一岁的小姑娘会这么沉得住气,也有些诧异,顿了一会儿,语气中带了些诚恳:“夫君说能治好你嗓子就一定能治好你嗓子,徐五小姐不必忧心。”

    徐其容这才拉着叶夫人的手,在她手心比划。

    叶夫人的手比想象中还要冰凉,不仅冰凉,还有些僵硬,像是冬天的生猪肉一样,激得徐其容差点儿就缩回手来。

    感受到徐其容比划的话之后,叶夫人微微有些诧异:“夫君待妾身恩重如山,妾身缘何憎恨夫君?徐五小姐何来这种想法?”

    徐其容抿了抿嘴,真的恩重如山,给你下毒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徐其容比划,叶夫人已经自己想明白了,笑道:“看来徐五小姐知道的真的很多!夫君给妾身下毒是为了妾身好呢,徐五小姐不要想偏差了才是。”

    主仆二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叶夫人的话每个字她们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叶夫人抬了抬下巴,冷清的样子倒有些平泰公主的风范了:“那解药是我们商家的独门秘方,加了天山雪莲和千年蛇胆,有了它,徐五小姐只需熬过一日的疼痛折磨,便可开口说话,不过声音难听了点,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顿了顿,叶夫人接着道:“没有它,如妾身夫君所言,半年时间,定能让徐五小姐嗓子恢复开口。徐五小姐想要这解药,能拿什么来换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再提嗣子之事

    拿什么来换?

    徐其容悄悄皱了皱眉,既然能说出这话,就说明叶夫人是有所求的。

    于是徐其容比划道:不知叶夫人想要我拿什么来换?

    叶夫人哑然失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嗤~妾身以为徐五小姐是聪明人,所以才拖着病躯来跟徐五小姐聊聊,没想到徐五小姐原来是个木讷的。跟木讷的人做交易,妾身还没那个胆量。”

    这意思就是要徐其容自己想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秋浓护主,哪里容忍得了别人如此说自家姑娘,当下就开口道:“我家姑娘是聪明是木讷叶夫人说了不算,叶夫人言语如此尖酸刻薄,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

    叶夫人倒也不恼,反而笑意噙噙的反问:“不知秋浓姑娘觉得妾身还有多少的寿可以折?”

    秋浓一噎,倒不知怎么反驳了,之前也是气急了,不然也不会拿一个将死之人的寿数说道。

    叶夫人挑眉问徐其容:“不知徐五小姐想清楚没有?虽是暑天,可这晚上凉风习习,我这身子,可是不能见风的。”

    “小姐,”秋浓拉了拉徐其容的衣袖,劝道,“三年都过去了,咱们何必在意这半年,咱们越是着急,反而着了她的道儿。”

    徐其容也明白这个道理,比划道:那叶夫人先回屋歇息,等其容想好了,其容再来见叶夫人。

    叶氏夫妻身上的疑点重重,又跟华惟靖有着难以忽视的关系,徐其容不得小心再小心。之所以害怕华惟靖,是因为徐其容知道华惟靖的本事,前世叶临是华惟靖的人。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徐其容不得不忌惮他们夫妻。

    徐其容就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让整个徐家陷入难以挽回的绝境。

    然而,叶夫人却道:“徐五小姐觉得,妾身还能活几日等徐五小姐想清楚?”

    虽然这个时候的叶夫人说话时并没有咳嗽,可从叶夫人手的触感,徐其容能够感受得出来,叶夫人确实是油尽灯枯之象了。

    徐其容有些想不明白。干脆继续在叶夫人的手心比划:夫人为何求死?

    然后立马想起自己之前的推测。接着比划道:夫人并不是在求死,是在求自己死在叶神医手上对不对?

    叶夫人似笑非笑:“徐五小姐这话从何说起?”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徐其容咬了咬牙。继续比划:你错了。

    感受到这三个字一笔一划的在手心划过,叶夫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我错了?难不成徐五小姐有救妾身的良方?”

    徐其容摇摇头,继续比划:良方从来都有,叶夫人不肯用罢了。

    “那你说。妾身错在哪里?”叶夫人更好奇了。

    徐其容抿了抿嘴唇,稍微定了定心。动手比划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娘亲,去世四年多了,爹爹至今未娶。不知叶夫人觉得爹爹对娘亲如何?

    “那自然是情深意重了。”叶夫人有些羡慕。

    徐其容摇了摇头:爹爹并不十分思念娘亲,只怕还觉得娘亲不在了,便没有人管他了。整天与书画为伍,结交的也是文人雅客。爹爹快活着呢。

    叶夫人诧异:“就为了书画,连你们四房的子嗣都不顾虑了么?”

    不考虑子嗣的问题,倒也不完全是嫌烦,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想继室给锦姐儿和容姐儿苦头吃。

    徐其容并不正面回答叶夫人这个问题,只传递自己的看法:叶神医醉心医术,叶夫人没了,叶神医自然是伤心挂念的,可人心易变,叶神医能够伤心多久?

    叶夫人神情一震,她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徐五一提,她立马恍然大悟,是啊,人心易变,若是叶临伤心个两三年之后走出心结,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享受他自己的人生,这,值得自己拿一条命来换吗?

    见叶夫人不说话,徐其容便明白自己猜对了,终于放下心来。

    只要想不通了,便不会轻易赴死了。

    因为担忧叶夫人的身子,徐其容好说歹说让秋浓送叶夫人回枫桦院,自己则信步在翠微湖边走着,晚风徐徐,暑热、蝉鸣带来的烦躁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自从哑了之后,徐其容便很少出风波楼了,自然也很少来翠微湖这边,许久不曾见过夜晚的翠微湖,一时之间,倒有些看入神了。

    忽然间听到有人往这边走的声音,想了想,忙往假山后一闪。这里靠近水月轩,她心里一直有些不喜欢乔姨奶奶,还是远着些好。

    没想到来的是两个小丫鬟,见这里凉快又僻静,竟然干脆坐在假山前面偷起懒来。

    徐其容皱了皱眉,这边临水,又有花草树木,蚊子毒得很,想着还是出去算了,却听到其中一个丫鬟压着嗓子对另一个丫鬟道:“婷姐姐,你说,爷要是去了四房,咱们还跟着一起去吗?”

    那个被叫婷姐姐的丫鬟嗤笑一声:“芳如那小蹄子早就去问过爷了,爷说了,若是四老爷让他住枫桦院,他也就不带咱们了,单带芳如一个,要是另外给他安排院子,就把咱们都带上。四老爷有的是钱,未必会把五小姐的院子给嗣子。再说了,五小姐还有那位罩着呢!”

    徐其容一听这话,气得嘴唇发抖脸色发白,这话里的意思,竟是她爹爹要过继嗣子了?这两个小丫鬟她虽然不认识,可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水月轩,她们口中的爷,除了她四哥徐佑,还能是谁?

    爹爹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过继四哥?还是说,这只是大房自己盘算的,爹爹其实并没有同意?可是,徐佑那个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若不是爹爹那边松了口,他怎么可能打上她枫桦院的主意?

    徐其容母亲沈氏嫁妆丰厚,沈家家大业大,徐四老爷又疼她,她那枫桦院里面的好东西,甚至不必郭老太太房里的少。不过,徐四老爷手里捏着整个四房的产业,徐佑若是过继过来,自然不会把她枫桦院里那点东西看在眼里了。除了那点子好东西,最让徐佑看得上眼的,恐怕就是那一群桂嬷嬷买回来的姿色出众的丫鬟了!

    徐其容恨得牙根直痒痒,强忍着不动,继续听那两个小丫鬟的私语。

    “婷姐姐,都是一起进来的,婷姐姐还先进来一些日子呢,凭什么总是芳如姐姐在爷面前得脸啊!”先前说话的那个小丫鬟有些愤愤不平的。

    那被叫婷姐姐的丫鬟语气有些烦躁:“谁让咱们没长那么张狐媚子的脸呢!你也少说两句,要让她知道你总在背后说她,还不知道怎么整治你呢!”

    小丫鬟语气不满得很:“我就是不喜欢芳如姐姐那放肆的样子,以为自己是这园子里的主子呢!要我说,还是婷姐姐人好,芳如姐姐除了一张脸能看,论贤良淑德,是一点都比不上婷姐姐的,要我说,婷姐姐这形式作态,连一些人家的正经小姐都比不上的呢!”

    徐其容心里生气,听了这话,又不由得冷笑,连贴身大丫鬟都不算的小丫鬟,也好意思拿自己比主子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不愧是四哥房里教出来的。

    那被叫婷姐姐的丫鬟虽然叫小丫鬟不要背后说芳如坏话,可小丫鬟说了,她反而更高兴,语气带了些愉悦:“咱们走吧,爷这段时间刻苦,这会儿只怕念书念累了呢,咱们去厨房要碗冰镇莲子羹给爷送过去,可别叫芳如那小蹄子又抢了先才是。”

    于是两个丫鬟低声说笑着走了。

    等人走远了,徐其容这才从假山背后转出来,月光下脸色铁青得不行。

    她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徐四老爷打算过继徐佑之前,也曾拿言语半是利诱半是威胁的引着徐佑认真学习了一段时间,过继的事情一落实,徐佑就不肯待在书房磋磨了,徐四老爷生气,却也拿这个已经娶媳妇儿了的嗣子没有办法。

    所以,真的是爹爹想要过继四哥了么?

    徐其容心里有些失望,原来爹爹也不是那么不在意嗣子的啊!不过,她宁愿爹爹再娶,给她生一个嫡亲的弟弟,也不愿意爹爹把那个豺狼引到四房来。

    这么一想,徐其容也不回风波楼了,抬脚便往平秋院走去。

    一路上下人们纷纷给徐其容请安,见徐其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往平秋院主屋走,都有些面面相觑的,心里琢磨着,四老爷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把深居简出的五小姐惹得如此不快!

    到了廊前的时候正好遇上沈安家的端着一个熏香炉子往外走,沈安家的是秋浓的娘,又是沈氏的陪房,见了徐其容自然比旁人要热情,忙请了安,笑道:“五小姐这是来找老爷的?老爷还没回来,五小姐是坐一会儿呢,还是先回去?老爷回来了老奴一定告诉老爷五小姐来过。”

    徐其容皱了皱眉,徐四老爷镇日要么寻摸字画,要么跟朋友喝点小酒,他是个正派的人,断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的。再过半个时辰,外面就该宵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给你点零花钱

    ps:感谢toris_xue和妙脆角君君童鞋的小粉红,么么哒(づ ̄3 ̄)づ

    沈安家的是沈家的家生子,一开始是伺候沈老太太的,后来沈老太太把她给了沈芸英,沈芸英性子和软,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主子了。所以沈安家的也对沈氏忠心耿耿。徐四老爷和两个小姐自然也是极信任她的。

    再加上徐其容身边的秋浓是沈安家的唯一的女儿。

    因此,尽管徐其容口不能言的事情瞒着徐家大多数人,沈安家的多多少少却似门儿清的。

    见五小姐发愣,沈安家的忙把招了招手,叫来一个小丫鬟,把手里的熏香炉子递给小丫鬟,道:“你去把里面的香灰拨一下,然后找你翠姐姐要了新香添上,送到四老爷书房去。”

    自从沈氏去了之后,这平秋院又没有一个女主人,丫鬟们自然也动了别的心思。四老爷长得俊朗,脾气也温和,又是一个顶大方的人,别说是抬了姨娘了,就是做通房,上面没有女主人压着,也是极好的出路的。

    因此,像换熏香这种能够接近书房的活儿,只要沈安家的不在,都是被几个大丫鬟瓜分了的,小丫鬟们别说是近身伺候了,就连出现在四老爷面前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因此,那小丫鬟见沈安家的这么说,忙喜不自禁的答应着去了。

    沈安家的这才对徐其容道:“五小姐,不如去屋子里坐会儿?厨房里有冰镇的甜汤,老奴去端一盅来,小姐也解解渴。老爷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就在外留宿的习惯,估计这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徐其容听到甜汤就不大想回去了。风波楼有桂嬷嬷看着,饮食总是定时定量的,断不会让她这么晚了还喝甜汤这种让人容易发胖的饮品的。

    再加上,她不方便说话,从风波楼到平秋院来来回回实在是费劲。

    于是,便真的抬脚往屋里走。沈安家的忙笑眯眯的引了徐其容进去,然后自个儿乐颠颠的跑去厨房端甜汤。想起女儿说的。五小姐在兰芷院的一饮一食都是有规定的。忙又特地往甜汤里面加了几颗大枣。

    沈安家的说得没错,才端着甜汤喝了两勺,便见徐四老爷从外面回来了。

    也不知道徐四老爷在外面受了谁的气。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暴躁。徐其容有些吃惊,要知道,前世的时候,就是继室流产。徐四老爷脸上的表情虽然失望、难以置信,却还算温和。

    徐四老爷此刻一脸的暴躁。想来让他烦心的事情是顶大的事情了。

    见到小女儿乖乖巧巧的坐在梨花木雕花椅子上喝甜汤,徐四老爷愣了一下,然后一张脸慢慢变得温和下来,眼角也带了些笑意。先是对沈安家的道:“沈安家的,你又悄悄给灼灼做好吃的了。”

    并不等沈安家的回答,转头对徐其容道:“灼灼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爹爹了?刚好。爹爹本来打算换套衣裳就去风波楼看你的。爹爹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语气是极愉悦的。

    徐其容想着还要跟徐四老爷谈正事,忙把手里的甜汤一推。也不吃了,起身向徐四老爷迎去。徐四老爷对沈安家的道:“把东西端下去吧,我们父女俩好好说会儿话。”

    这也就是不要人打扰的意思了。

    徐四老爷伸手把徐其容抱起来,徐其容今年已经快十一岁了,因为桂嬷嬷严格控制着她的饮食,因此并没有长胖,身量倒是高了不少。

    徐四老爷抱着有些吃力:“再过几年,恐怕爹爹想抱灼灼也抱不动了。”

    沈安家的见父女俩关系亲近,心里也欢喜,忙端着徐其容没喝完的甜汤出去了,还特地关好门,把东西交给一个小丫鬟带去厨房,自己站在门边守着。

    五小姐口不能言是秘密,她怕有不懂事的小浪蹄子误闯误撞让五小姐的秘密不再是秘密。

    徐其容听出了徐四老爷这话里极重的伤感意味,前世徐四老爷昭告天下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之前见的最后一面,徐四老爷话里话外,也是这般的伤感。徐其容心里咯噔一跳,一时之间,倒不敢问过继的事情了。

    一张脸上,慌张尽显。

    徐四老爷把徐其容放在椅子上,哑然失笑:“这是怎么了?灼灼不安慰爹爹,还等爹爹来安慰灼灼么?”

    见徐其容下意识的摇头,也不管徐其容摇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脸上复又得意起来:“灼灼猜猜看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那神情,倒跟前些年往枫桦院送陀螺等小玩意儿时一模一样。

    自从搬到兰芷院去以后,徐其容和徐四老爷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亲亲密密的说话了。

    徐其容心一软,在徐四老爷手心比划道:陀螺?

    徐四老爷摇头,眼里满满的笑意:“灼灼也长大了,哪里还能玩那种小孩子的玩意儿!爹爹这次给灼灼准备的,可真真是好东西。”

    然后在徐其容惊异的目光里面,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然后放在了徐其容手里。

    银票叠得整整齐齐的,显然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徐其容楞楞的盯着徐四老爷的脸,想要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眼睛的余光却看到银票上面的字号,是整个新陈国最大的钱庄同和钱庄的标记。

    同和钱庄背景强大,就算是战乱,也不可能使这些银票变成一堆废纸。

    徐四老爷脸上皆是愉悦,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样:“这些银票,大一点的是一千两面额的,小一点的是一百两面额的,你一个女孩子,爹爹也没敢给你准备万两面额的,怕你拿着也不好花出去。”

    徐其容心一沉,用手捻了捻银票的厚度,这里,怕是有三十万两左右!

    看向徐四老爷的眼神尽是不解与不安,四房就是再富裕,那也都是固定的房产地产铺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现钱。

    “这是给你准备的零花钱,爹爹给你姐姐也准备了一份。锦姐儿比灼灼大,灼灼可不要告诉锦姐儿爹爹给你准备得多一点。”徐四老爷说着叹了口气,像是有些遗憾,“是爹爹没本事,原以为能多给你们姐妹一点呢!”

    徐其容一下子恍然大悟,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放,着急的在徐四老爷手心比划:爹爹卖了多少铺子和庄子?

    前世的时候徐四老爷也卖过铺子和庄子,那之前徐四老爷跟她还没有断绝父女关系,见父亲突然对她和软起来,她以为他是要给她准备嫁妆。结果,直到断绝书昭告天下,她也没有得到这笔嫁妆,后来才听云岚说,难怪她爹爹敢造反,手里将近一百万的银票,够养活一支军队了。

    那时,徐四老爷是将她母亲沈氏的嫁妆一起变卖了的。

    这一世,姐姐还活着,她这个小女儿也没有做出什么“让爹娘蒙羞”的丑事,沈氏的嫁妆,徐四老爷自然是不能处理的。

    自己手里这三十来万,加上爹爹话里给姐姐准备的,只怕四房名下的庄子和铺子,差不多被爹爹卖了一大半。

    又想到徐四老爷是个不懂银钱买卖的人,只怕也卖不到该卖的价钱,这么算来,四房的产业,几乎被徐四老爷卖了个干净!

    徐其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徐四老爷性子里多少有几分随遇而安的意味,姐姐还没有及笄,自己更是年幼,若不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徐四老爷怎么可能忽然变卖了所有产业,然后把银票塞给她们说是零花钱?

    只怕,就是皇宫最得宠的十五公主,手里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笔的零花钱吧!

    徐其容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徐四老爷随即开口,商量的语气,却是早就下定了决心:“灼灼,让四哥哥搬到我们这边来住怎么样?”

    徐其容震惊的看着徐四老爷,有些拿不准徐四老爷心里的想法。

    心里居然还能分出一丝恶意来嘲弄大房,大伯母若是知道四房的家产都到了她和姐姐手里,只怕打死也不会让四哥哥过继到爹爹名下的,这不是白亏了一个儿子么!

    这么想着,徐其容又仔细打量起自家爹爹那张温和无害的脸来,爹爹这么做,是故意的吗?应该是故意的吧,只是,他又是针对谁的呢?

    诚然,手里有了这么大一笔财产,徐其锦和徐其容就是嫁到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人家,也不可能吃苦的。不管是什么人家,看到她们姐妹有这么丰厚的嫁妆,都会好好对待她们的。

    徐四老爷这么一弄,她们姐妹未来的日子可以说是有了保障。

    但是,徐其容心里很不安。

    徐四老爷如果真的想要有个嗣子,绝对不会一点产业都不给嗣子准备的。把财产都变卖分给了她和姐姐,足以说明徐四老爷并不欢喜这个嗣子的到来。

    但是,如果不想要嗣子,他为什么还要同意过继徐佑呢?

    而且,四房所有产业也就卖个五六十万两,可以说是贱卖了,徐四老爷不懂银钱买卖,不代表他手下没有懂这个的管事。

    徐其容不是看不出来,爹爹,这是着急着把产业换成银钱交给她们姐妹。

    那,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流言

    ps:继续感谢toris_xue的粉红票,么么哒。接下来一段日子可能不能日更了。小回外公去世,小回要回家奔丧,山高水远就不背电脑回去了,打算每天用手机码好字让朋友帮忙上传。小回要8月5号才回来。家里面要是事情不多的话,还是会尽量每天写更新的。大家千万不要放弃《容华录》啊

    徐四老爷老爷的态度太过急切,让徐其容不得不想到前生那件使他们父女俩走向灭亡的事情。

    但是徐其容不能直接问徐四老爷是不是准备造反了,今生和前世已经不同了,今生平泰公主提前出了佛堂,徐四老爷是个孝子,不可能一点都不替平泰公主考虑的。

    于是,徐其容只好在徐四老爷手心拐弯抹角的比划:爹爹把钱都给了我和姐姐,那爹爹用什么啊?

    饶是心里有些愁苦,听到小女儿这关心的话语,心里最后的那点子犹豫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徐四老爷伸手把小女儿编得齐齐整整的辫子揉乱,笑道:“爹爹把钱都给灼灼了,灼灼可要养爹爹,不能让爹爹饿着。”

    徐其容鼻子有些酸,此时此刻,更不忍因为嗣子的事情跟爹爹对峙了,于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心里却是已经决定,等明日,她便要去找叶夫人,她想要什么,她都给她。口不能言的她只能是个累赘,徐其容觉得,要想不走前世的老路,要想让爹爹不走前世的老路,她不能再等了。

    这么决定以后。徐其容居然还有心思算计大房想占四房便宜的事情,想了想,竟真的把那三十万两银票揣自己怀里了。

    徐四老爷见小女儿收了银票,笑得越加温和,但想着小女儿不谙世事,又忍不住叮嘱道:“灼灼,若是打赏下人。一二十两银子就够了。若是赠友,三四千两也就够了,可别傻傻的当散财童子才是。”

    徐其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家爹爹。难怪她家爹爹会跟她说这三十万两银票是零花钱,他以为她对银钱的概念跟他一样无知呢!一二十两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了,一幢五进的宅子也不过几百两银子,随随便便拿三四千两银子赠友的徐四老爷。实在是有点儿……败家。

    徐四老爷以为自家女儿这是觉得他抠门了,忙苦口婆心的劝:“灼灼啊。咱们家看着挺大的,其实没有咱们想的那么有钱,省着点儿花比较好。”

    徐其容彻底被徐四老爷打败了,徐家是穷是富她不清楚。可四房却是大家眼红的对象,这三十万两银票,都能买个五品的肥缺了。

    按照徐四老爷这金钱观念。若是国库摆在他面前,估计他都能觉得新陈国民不聊生穷苦不堪了。

    这下。徐其容是彻底没心情提嗣子的事情了。过继这么大的事情,徐四老爷肯定要经过祖母的同意的。徐其容冷眼看来,平泰公主对大哥哥徐程印象还好,对四哥哥徐佑却是极看不上眼的,未必会同意爹爹过继四哥哥。

    若是不过继四哥哥,换成族里任何一个稍微年幼一点的孩子,说不定对四房也还是好事。

    毕竟,子嗣是大事,她总不能看着四房后继无人。

    又陪着四老爷闲聊了一会儿,直到秋浓送完叶夫人一路找来了,徐四老爷才放徐其容离开。

    向来对下人温和的徐四老爷难得叫住秋浓并板起了脸:“我知道灼灼待你们好,可丫鬟是丫鬟,小姐是小姐,既然灼灼待你们这么好,你们更要尽心服侍灼灼才是。若是有一点不周到的,换一两个丫鬟也不是什么大事。”

    顿了一下,徐四老爷带了些威胁的意思:“做任何事情之前,先想一想陈妈妈水儿她们的下场。”

    秋浓连忙赌天发誓的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家姑娘的,徐四老爷这才脸色稍缓的让她带着徐其容回兰芷院。

    一路上徐其容脸色阴沉。

    秋浓以为自家姑娘是不高兴四老爷说那般重的话,忙劝慰道:“四老爷也是为了姑娘好,姑娘何必因为这个不高兴。”

    徐其容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因为徐四老爷对自己的贴身大丫鬟说重话而生气,她只是感到不安。

    徐四老爷是一个温和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敲打下人的。

    刚刚那场景,倒有点像是托孤……徐其容不敢再想下去了。

    也不等明日了,徐其容回了兰芷院,连风波楼也不回,直接就去了正房的卧室。

    平泰公主注重养生,这个时间,已经睡下了。

    见徐其容这么晚来,又沉着一张脸,桂嬷嬷吓了一跳,忙小声道:“五小姐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殿下已经睡下了,五小姐不如明日再来?”

    徐其容坚定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内室,表示自己要进去。

    桂嬷嬷哭笑不得:“五小姐想要跟殿下一起睡?”

    徐其容仔细思索了一下,想着反正也这么晚了,干脆就点了点头。

    桂嬷嬷板起一张脸来:“五小姐现在是大姑娘了。”

    秋浓忙道:“姑娘刚刚从四老爷那里过来。”

    一提到四老爷,桂嬷嬷立马想起上次跟徐亭远面谈之后平泰公主情绪上的变化,心里有些踌躇起来。

    刚好便听见平泰公主在里面问:“是谁来了?”

    桂嬷嬷忙转身进去,扶着平泰公主坐起来:“是五小姐来了,五小姐刚见过二老爷,怕是有什么话要跟殿下说。”

    平泰公主还没决定要不要这个时候见徐其容,徐其容已经拉着秋浓进来了,桂嬷嬷不在外面,丫鬟们也不敢拦徐其容。

    平泰公主叹了口气,问徐其容:“怎么这会儿来了?”

    见徐其容穿的还是白天的那身衣裳,又忙道:“你别往床上爬。一身臭汗。”转头吩咐桂嬷嬷,“扶我起来,到外间去……之前叫你冰镇着的花茶,端一壶来。”

    平时平泰公主并不是这般好说话,不过想起叶神医说的过两日就给容姐儿开始针灸排毒,她私心想着,到底还是小孩子。这么晚跑过来。应该是心里慌了。

    不过十一岁不到的小娘子,又早早的没了娘,她这个做祖母的少不得要开导她一番了。

    结果。不等平泰公主开口开导,徐其容就急急忙忙比划起来,把她爹爹给她三十万两零花钱的事情一说,又把在翠微湖假山后面从小丫鬟那里听来的关于过继的事情一说。

    嘴巴微微翘着。眼眶也有些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平泰公主有些震惊。

    徐亭远要过继徐佑的事情他们母子也谈过一次。还因此而不欢而散,变卖四房产业的事情,她却是直到此刻才知道。

    “他真的给你三十万两做零花钱?”平泰公主确认般的又问了一编。桂嬷嬷站在一旁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就是皇帝嫁女儿都不一定陪嫁三十万两银钱呢!秋浓也惊呆了。她去得晚,还不知道这件事。

    徐其容点了点头,到现在还有些没从徐四老爷掏出一大叠银票塞给她的震撼里面缓过来。

    平泰公主眼里尽是诧异。她的儿子她自己知道,虽然对银钱没有概念。但也没有没概念到这个地步。

    徐其容抓着平泰公主宽大的袖子着急,比划着问:爹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平泰公主一怔,心下也有些不安起来。

    想到容姐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平泰公主脸上不动声色的安慰了徐其容几句,然后又再三做了保证,让桂嬷嬷亲自送徐其容回风波楼了。

    平泰公主的安慰和保证并不是徐其容心里想要的答案,可平泰公主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顶不容易了。

    因此,纵然心有不甘,徐其容还是老老实实的和秋浓跟着桂嬷嬷回到了风波楼。

    徐其容并没有放弃,她打算明日让秋浓去把高管事带进来,然后吩咐高管事暗中去查一查徐四老爷这段日子都跟些什么人接触。

    若真的是要造反,不至于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的。

    然而,等秋浓把高管事领进来之后,徐其容还没来得及表露自己的目的,高伯先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消息,徐五小姐是哑巴的流言就跟瘟疫一样,迅速的席卷了西京城整个贵妇圈子。

    很自然的,徐其容就想到了邱二小姐那次宴请。

    早不传出这个消息,晚不传出这个消息,现在传出这个消息,绝不可能跟邱二小姐的那次宴请毫无干系。

    流言来得又快又猛,不管是徐其容还是平泰公主还是徐其锦,最近心思都放在徐其容治嗓子上面,在高伯来之前,她们根本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平泰公主得到消息之后冷笑,在西京城里面,徐家虽然算不上有头有脸,可也不可小觑了。她就不信郭氏她们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一直瞒着她们兰芷院,其心可诛。

    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晋王府的五郡主派侍女送来了请帖,过八日便是七夕乞巧节,五郡主邀请徐家所有的小娘子前去逗花果!

    是所有的小娘子!

    平泰公主并不知道有解药的事情,当下气得不行,怒道:“他们二房未免也欺人太甚,真当我陈红玉好欺负的!”

    晋王府的五郡主说是郡主,其实并没有郡主的名号,不过是一个妾生的丫头,因为讨了皇后的喜欢,大家这才唤她一声郡主。

    在朝中,徐亭进虽然是一介武官,却是有亲晋王的倾向的,因此,五郡主和徐其筠的交情还算不错。

    这个时候邀请徐家所有的小娘子去参加乞巧节逗花果,心思也再明显不过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解药

    平泰公主这话传到徐其容耳朵里,徐其容神色立即变得有些意义不明起来,跟五郡主交好的是徐其筠,祖母怎么把矛头对准叔祖母那边了?

    又想起徐其筠向来亲近郭老太太,心里不由得冷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平泰公主脸色阴沉,对桂嬷嬷吩咐道:“你去跟晋王府的人说,我病了,两个孙女要在榻前尽孝,斗花果这种事情,就不能掺和了。”

    她说的是两个孙女,显然是没有把徐其筠算在里面了。

    这三年来,为了掩藏口不能言的秘密,徐其容几乎把所有能生且无伤大雅的病都生了个遍,现在终于连平泰公主都要为此装病了么?

    徐其容有些愤怒,想也不想就拦住了桂嬷嬷,比划着:我去。

    平泰公主皱眉:“容姐儿别闹,三年都熬过去了,就剩最后半年。”

    徐其容摇头,她不能再忍下去了。

    昨夜她一夜未眠,总是忍不住想,这一世明明有了提防,却依然对徐四老爷的事情感到触不及防,大概便是因为她仗着自己口不能言的原因躲太久了。

    徐其容感到害怕,自己再不站出来,是不是又要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平泰公主脸色难看得很:“我说,不许去!”

    桂嬷嬷也劝:“五小姐,殿下一片苦心,五小姐何必为了心里的那点子不痛快,辜负了殿下的苦心?”

    徐其容摇头,秋浓懂自家姑娘的意思,忙开口解释:“姑娘并不是胡闹,姑娘要治好嗓子,并不需要等半年那么久,叶夫人手里有解药。”

    平泰公主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对于主仆二人的说法,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叶神医是听华惟靖的吩咐来给徐其容治哑疾的,若是有解药能早治好容姐儿,叶神医夫妻也能早一点回到华家,何至于到现在都不曾提起解药的事情。

    平泰公主对桂嬷嬷吩咐:“晋王府那边你亲自去说,我乏了,容姐儿先下去吧。”

    徐其容无法说服平泰公主,只好转身回了风波楼,却悄悄让秋浓把她的名帖拿给了高伯,让高伯给晋王府的五郡主送过去。

    倒不是徐其容咽不下这口气,实在是,西京城已经传出她是哑巴的流言,若不尽快以事实洗刷流言,只怕以后会遇到的麻烦事只多不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七夕乞巧节的斗花果比赛,倒是个好机会。

    本想像之前一样把叶夫人约出来,可想着叶夫人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骨,以及守叶夫人一日比一日寸步不离的叶临,徐其容还是放弃了见面的打算。只写了一封密信让秋浓交给采月,再让采月偷摸着传给叶夫人。

    今日正好是采月带着两个粗使婆子给叶夫人抬洗澡水,采月趁着叶神医一转头就把密信往叶夫人手里塞,可她没想到叶夫人不仅身子虚,连反应也比健康的人要慢一些,一不小心,就把密信掉到了地上。采月连忙弯腰捡起来重新塞到叶夫人手里。

    叶夫人正捏着密信找地方藏,便见叶神医骤然转身。

    叶神医目光落在叶夫人手上,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手里是什么?”采月脸上尽是惊慌,低着头不敢去看叶神医的眼睛。

    叶夫人却不甚在意,随手把手里的密信递给叶神医,脸上平静得很。

    采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终于熬不住了,趁着叶神医注意力在密信上,采月忙道:“沐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婢子先告退了。”

    “慢着!”叶神医头也不抬,“你就这么走了?”

    采月一脸惧意,她不走还能怎么办?

    然后便听到叶夫人声音虚弱道:“她不走还能怎么办?”然后又咳嗽了一阵,才对采月道,“你先下去吧,待会儿再来拿东西。”

    这次叶神医没h有阻拦。

    出门前,采月听到叶神医似真似假的抱怨:“也是口不能言被憋坏了,不然这徐五小姐想要个生肌膏怎么都这么的啰嗦。什么近日天热,香汗涟涟,后背生出若干红红白白,尚不好与医师言语,思及夫人之夫乃神医,夫人若能解容之困扰,必以当归、莲子、车前草、平安草、结环花、随心堂的益气水所配成凝玉霜报答夫人。容言之灼灼,盼之切切,还望夫人怜容身世凄苦,相助一二。容感激不尽。”

    采月心下狐疑,就找叶夫人要个祛痱子的生肌膏,秋浓姐姐干嘛要这么神神秘秘,害的她差点儿坏了事儿。

    然后又想起要生肌膏的是五小姐,小娘子生了痱子,自然是不好让男子知晓的,立马恍然大悟。

    叶临心里却有些怀疑,状似关心般,对叶夫人道:“这里面加了车前草和结环花做成的凝玉霜怎么能往脸上用?用了这一张脸也不必要了。”

    叶夫人咳嗽了一会儿,才一脸狐疑道:“徐五小姐要害妾身?妾身不曾对不起徐五小姐一分一毫,她为何要加害妾身?”

    因为说得有些急,说完这段话,叶夫人又是好一段大喘气。

    叶临盯了叶夫人好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这才挑眉安慰:“大概是记恨你不肯给她解药,所以才使出这等下作手段,夫人以后多提防,尽量不要跟徐五小姐接触,她就是想害你,也没有路子了。”

    叶夫人的眼睛瞬间红了,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咬牙道:“没想到徐五小姐也是这般恶毒的人。”

    叶神医这才满意的捏起一颗褐色的药丸递给叶夫人:“把这驱寒药吃了就沐浴吧。”

    叶夫人神情带着些疑惑:“妾身最近沐浴时总是睡着。”

    叶神医皱了皱眉:“是你身子太虚了。”

    叶夫人思索了一下叶神医这话有几分可信,然后放弃似的点头认可了,伸手接过叶神医手里的驱寒药吃掉。

    在自家夫君的帮助下,叶夫人刚褪下衣衫把自己泡进热水里,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叶神医一边念叨着:“你身子太虚了。”一边拧开一个瓷瓶往里面倒一种墨绿色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

    那动作熟练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一切收拾好了之后,叶神医轻手轻脚的给叶夫人穿好干净衣衫,然后拿了一颗药丸放在叶夫人鼻子下面让她嗅了一会儿,然后拿锦盒装好药丸收起来,轻手轻脚的摇醒了叶夫人:“宜绮,你去把生肌膏拿一瓶来,让采月给她主子送过去。”

    叶夫人还有些迷糊,叶临静静看着她眼睛慢慢从迷茫变得清亮,叶夫人甚是不满:“不给!”

    叶临笑眯眯的提醒:“不过是一瓶生肌膏,咱们现在寄人篱下,总不好太明显的跟人家对着干。”

    叶夫人这才拖着病体咳嗽着颤巍巍的往内室挪去,翻箱倒柜半天拿出来一个瓷瓶丢给叶神医:“你给她吧。”

    叶夫人力气弱,差点儿就掉地上摔碎了,还好叶临早有准备,伸手捞住了。

    叶夫人又道:“告诉她,涂成回字形再慢慢抹匀。”

    叶临诧异:“有这说法?”

    “妾身说有就有,”叶夫人眼皮子都不抬,“对了,让她一天涂六遍,这瓶就是一天的量,用完再来找我拿。”

    叶临倒吸一口凉气,这里面加了冰片,一天涂掉一瓶,不定怎么难受呢!

    叶神医不再多问,他是看出来了,他家娘子这是在整徐五小姐呢!

    叶夫人进内室前还在叮嘱叶神医:“夫君,可别忘了!”

    叶夫人已经许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叶神医说话了,叶神医有些激动,哪里还管什么寄人篱下,等采月来了,便真的按叶夫人的说法交代采月了。

    徐其容拿到瓷瓶的时候松了口气。

    秋浓脸色有些难看:“姑娘,婢子已经检查过了,就是稍微好点儿的生肌膏,叶夫人是不是没有看懂小姐的密信?”

    徐其容好心情的比划:你看了我写给叶夫人的密信?

    秋浓连忙摇头保证:“婢子不敢,只是,比这个还要好的生肌膏咱们也不是没有,没有必要再向叶夫人讨。”

    徐其容依然好心情的比划:我要的就是这生肌膏。

    然后继续跟秋浓比划:明日不管是谁来风波楼,都拦着,本小姐要抄一整日佛经。

    秋浓以为自家姑娘是要跟平泰公主耍脾气,想劝,可自家姑娘这些年不曾使过一次小性子,怎么看都有些可怜,便不忍心劝了。

    等到第二日徐其容痛得满床打滚,嘴里咬着一块枕巾,满头大汗满脸通红还惦记着拦着她不许她去找大夫,秋浓才知道自家姑娘已经吃了叶夫人给的所谓解药。

    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两个时辰一过,徐其容又哆哆嗦嗦的吃下了第二颗解药。

    秋浓急得眼泪直流,可姑娘性子倔,她除了拧毛巾给姑娘擦汗外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十二个时辰熬过去,徐其容整个人就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秋浓心疼得不行,一个劲的问自家姑娘:“姑娘,快试试,能不能开口说话了。”

    徐其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r1152

第一百零六章 重新开口

    秋浓眼泪吧嗒直流:“姑娘就不该相信那叶夫人,白白疼了这十二个时辰,要是四老爷和二小姐知道了,还不得心疼死!”

    徐其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用眼神安抚秋浓。

    偏生秋浓心急,哪里注意得到徐其容的眼神。

    正巧,虞夏从外面满头大汗的回来:“秋浓你就会指使我,大清早的,我到哪里去找香瓜啊!还是遇见邱二小姐了,邱二小姐听说姑娘要香瓜,让她的贴身大丫鬟陪着我去邱家厨房寻摸了两个来……哎呀,姑娘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叫了大夫没有?秋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人来啊!”

    昨日白天,虞夏被秋浓支使守在风波楼门口拦房客,昨晚也是秋浓在内室当值,一大早又被支使去找香瓜了,因此,虞夏对自家姑娘吃解药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现在,秋浓哪里还敢瞒着,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虞夏听了气得脸色通红:“你糊涂啊!这么严重的事情,你怎么敢随随便便让姑娘试?至少找大夫检验一下那解药是不是毒药啊!姑娘万金之躯,怎么能受这么大的委屈!”

    秋浓脸上满是后悔:“那现在可怎么办?”

    虞夏跺了跺脚:“姑娘再忍一会儿,婢子去找桂嬷嬷。”

    说完拔腿就要跑。

    徐其容哪里敢让虞夏去找桂嬷嬷,强忍着痛楚,伸手拉住了虞夏的衣袖。

    虞夏眼眶红红的:“姑娘,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想着不麻烦别人吗?”

    秋浓也带着哭音道:“姑娘,您就听虞夏的一次吧!”

    徐其容艰难的摇了摇头,比划道:解药没问题。

    秋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是姑娘明明还说不出话来!”

    徐其容嘴角扯起一抹笑,继续比划:针灸。

    只有解药,没有叶神医配的药配合针灸,是没法显露出效果的。

    秋浓愣了一下,带着哭腔半信半疑:“真的吗?”

    徐其容肯定的点了点头。

    虞夏还不肯信,依然坚持,要么去找桂嬷嬷,要么去找大夫。

    徐其容没法,忙装作疼的厉害,虞夏被吓了一跳,果然上前询问:“姑娘到底哪里疼啊?”

    徐其容示意虞夏给自己按摩,然后然后秋浓把虞夏带回来的香瓜收好,虞夏按摩手法是整个兰芷院最好的,连桂嬷嬷这个从宫里出来的都比不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虞夏只好放弃去找桂嬷嬷,坐在床沿给徐其容按摩起来。

    徐其容确实是折腾得厉害了,虞夏没按一会儿,她就迷糊着睡过去了。

    虞夏又按了半个时辰,见自家姑娘确实睡得安稳,这才彻底放弃了找桂嬷嬷的想法。

    然后打了热水来给徐其容擦了擦身子,换上一身干爽的衣衫,这才发现褥子都被自家姑娘汗湿了。忙把自家姑娘抱到榻上,又换了褥子被子,再把自家姑娘抱回床上。

    折腾得这么厉害,徐其容竟然没有醒。

    等徐其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秋浓早就准备好了益气生津粥温在炉子上,因为徐其容从昨日起便闹着“绝食”,因此,秋浓要煮粥,桂嬷嬷倒没有阻拦。

    徐其容一连喝了三大碗粥,这才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刚吃完粥,就又有小丫鬟来传话,说平泰公主找。

    徐其容估计平泰公主找她是要说明日针灸的事情,忙换了身衣裳,让虞夏梳好头发,带着虞夏一起过去了。

    平泰公主见了徐其容,神色态度冷得厉害,想来是因为徐其容这两日“使小性子”生气了。

    平泰公主淡淡道:“明日叶神医来风波楼给你针灸,你注意早点起来,多喝水,不要吃早膳。针灸完毕之后,桂嬷嬷会给你送药水过去,你泡两个时辰药水澡。以后每三天就要针灸一次,这关系到你嗓子,可不许胡闹。”

    徐其容忙乖乖巧巧的点头应下了。

    平泰公主眼皮子都不抬:“那你就回去吧。”

    徐其容愣了一下。

    桂嬷嬷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徐其容等了一会儿,见平泰公主完全无视她,自个儿翻着一本佛经,只好跪安回了风波楼。

    第二日叶神医果然来给徐其容针灸,因为有徐四老爷和徐其锦跟着,叶神医神情严肃举止温和,倒真有几分医馆里面坐馆大夫的架势。

    比起之前吃解药受的折磨,针灸带来的痛苦就轻得多了。

    药水浴也温和,徐其容趴在里面,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徐其容醒来,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虞夏和秋浓已经替她换上干净衣裳了。

    徐其容一睁开眼,就对上两张胖乎乎的圆脸凑在她面前。

    秋浓和虞夏一脸的期待。

    三年多不曾开口说话,徐其容有些不习惯,动了动嘴,她听到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秋浓,虞夏。”

    对秋浓和虞夏来说,这已经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了。

    徐其容扯起嘴角,一开始她就是在赌,现在,她知道,她赌对了。

    嗓子能够重新发声的事情,除了平泰公主和徐其锦,徐其容没有告诉任何人。商家的解药果然奇特,居然连叶神医都看不出来她嗓子已经好了的事。

    到了七夕乞巧节那一日,一大早,徐其筠便趁着给平泰公主请安的机会提醒徐其容不要忘了今晚的花果比斗。徐其容不说话,只冲着徐其筠冷笑。

    要说是徐其筠把她不能开口说话的事情透露出去的,徐其容是信的。前世她跟徐其筠斗了那么多年,徐其筠的性格她了解得很。徐家小娘子里面她比不过徐其瑶,但是她一定要比别的姐妹拔尖才行。

    徐其容这辈子一哑,徐其筠自然不会把她当对手,之所以会把她的秘密透露出去,应该是为了对付姐姐徐其锦。

    只是,今晚注定要让徐其筠失望了。

    约莫是之前错怪了徐其容,难得的,平泰公主把自己年轻时的首饰都找了出来,把徐其容叫过去选了一套。因为已经过了沈氏的孝期,前段日子沈家送来十几匹好料子,说是给两姐妹做衣裳的。徐其锦和徐其容一人做了五身。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做多了也是浪费。

    这一整天徐其容也不干别的了,光和徐其锦一起选衣服配首饰了。

    等到徐家几位小娘子站在一起的时候,徐家另外几个小娘子硬生生的被两姐妹衬托成了丫鬟。

    徐其玉向来把自己当隐形人,徐其蝶与徐其容交好,徐其娥又向来听自己双胞胎妹妹的,自然都没有人说什么,徐其筠大概想着待会儿出去之后的事情,居然也没说什么。

    对于小娘子们来说,一年之中除了春节,最重要的日子便是七夕乞巧节了。

    说了人家的小娘子可以趁着这个日子见一见自己的未婚夫,没有说人家的小娘子也可以在这种日子出门放花灯、斗花果、偷窥偷窥少年郎。

    新陈国民风开放,七夕乞巧节倒是小娘子和少年郎们唯一能够在没有长辈在场的情况下一起交谈的时候。

    从烟罗斜街到莲花河这一路衣香鬟影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呼朋唤友的声音,花灯、糖人、套圈等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徐其筠显得特别兴奋,得意道:“五郡主在莲花河那边等咱们。也不必买路边那些劣质花灯,五郡主都准备好了,是宫里皇后娘娘赏下来的呢!”

    徐其筠声音特别大,徐其容和徐其锦听到外面有人哎呀一声“啧啧,这是如意巷徐家的马车啊,居然可以放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花灯。”不由得臊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徐其蝶倒是兴致勃勃,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问徐其筠:“三姐姐,五郡主也会给我们花灯吗?”

    虽然五郡主说的是“筠姐姐,皇后娘娘赏的花灯可好看了,本郡主到时候给你留几个”,但徐其筠却没有实话实说,得意道:“你是我妹妹,五郡主自然不会忘了你的……瞧把你急的。”

    徐其蝶听了一脸喜色,尚还嘴硬:“我又不是给我自己问的,我替二姐姐、五姐姐、六姐姐一起问的。”

    徐其筠冷哼一声,越发得意起来。

    徐其锦看了徐其容一眼,见徐其容眼观鼻口观心,并没有理会徐其筠,便松了口气,也安坐不动起来。

    因为人多,短短一段路,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完。

    出乎徐家小娘子们的意料,她们到的时候,五郡主还没来。

    仔细想想,五郡主要出来,自然是跟着晋王府的小辈们一起的,五郡主说到底只是妾生的孩子,哪里有决定的权力。

    徐其蝶声音有些失望:“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徐其筠声音有些尖:“等着呗,五郡主可是郡主,你不等她,还劳驾他来等你么?”

    徐其蝶嘟了嘟嘴,想要说是徐其筠自己说的五郡主在等她们。

    还没开口,便见一个穿着银红比甲的侍女挤进来问:“是徐家小姐们吗?我家郡主有请!”

    徐其筠一听,眼睛立马亮了,整个人都透着神气。r1152

第一百零七章 七层锦绣

    徐其筠抬了抬下巴,对徐其蝶道:“我说什么来着!”然后又满面笑容的问那侍女:“郡主这会子在哪儿?可有人陪着?”

    那侍女表情有些奇怪:“郡主什么时候要人陪着了!郡主说,今儿个人多,徐家怕是没订到好位置,便请一起过去,等花果比斗开始了,再前往比试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徐其筠诧异,五郡主向来喜欢自己身边围一大堆的奉承的小娘子,今儿个怎么忽然这么低调了?

    然后便听到徐其锦问那侍女:“这位姐姐,您是裕王府的侍女?”

    “可不是!”那侍女笑道:“郡主刚刚还在埋怨二小姐呢,说二小姐已经许久不曾来裕王府走动了,平日也就罢了,今儿个这样喜庆的日子,二小姐带着五小姐一起出门,都不曾让我家郡主知晓,待会儿五小姐过去了可好好哄哄我家郡主,生气呢!”

    徐其锦当然知道霜怜在生什么气,有些哭笑不得:“我等下自然会跟郡主解释。”然后又转头道,“我和灼灼去霜怜郡主那边,三妹妹、四妹妹、六妹妹、七妹妹是一起过去还是在这里继续等五郡主?若是一起过去便留个婆子在这里等着跟五郡主说一声,若是不去,那咱们便约好待会儿在花果比赛上见。”

    徐其筠脸色有些不好看:“二姐姐和五妹妹就去吧,我在这里等五郡主。”

    徐其玉则道:“出门前伯祖母交待照顾好五妹妹。”是跟着走还是留下来,意思不言而喻。

    徐其蝶则纠结得很了,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五姐姐亲近,自然不愿意跟徐其容分开的。可要是跟着一起去霜怜郡主那边,她又舍不得三姐姐许诺的皇后娘娘赏下来的花灯。

    徐其锦也看出来徐其蝶的犹豫,想着徐其玉已经跟着一起走了,总不好留徐其筠一个人在这里等五郡主,便道:“不如六妹妹和七妹妹先陪着三妹妹在这里等五郡主,反正花果比赛的时间也没多久了,到时候咱们就又在一起了。”

    徐其蝶对于自己这个厉害的二姐姐还是有些敬畏的,听徐其锦这么一说,哪里还有的犹豫,忙满口答应了。徐其娥见徐其蝶答应了,这才跟着点头答应。 [800]

    马上要见到霜怜了,徐其容很是激动。她已经许久没见过霜怜了,而且,这次叶神医的事情还没有告知霜怜呢!

    她很想一见到霜怜就开口告诉她自己能说话了,可扭头看到身边跟着的没什么存在感的徐其玉,一腔热血瞬间凉了下来。

    她不会忘记当年赏花宴上平日不声不响的徐其玉是怎么在大家面前指出她孝期吃肉的事情的。

    想到这,徐其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徐其玉,这才发现徐其玉那一身虽然不显眼,料子却是极好的,头上的珠花看着也是极不错的货色。

    因为徐其玉的爹爹是庶出,郭老太太很不待见他们这一房,过得甚是艰难,断不会拿出大笔钱给徐其玉置办这么一身的。

    徐其容心下疑惑,徐其筠正是说人家的年纪,大伯是官身,大房有钱,自然会花心思打扮徐其筠,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节日。

    徐其玉虽然跟徐其筠同年,可她爹是庶出,按理说不应该在穿着打扮上压徐其筠一头的。但今天徐其玉这一身明显比过徐其筠那一身了。之前大家注意力都在徐其筠口中的五郡主身上,这才一时没有注意到罢了。

    正想着,便看到霜怜穿得花枝招展的跟自己身边的侍女说什么。

    徐其容不由得哑然失笑,询问似的看向徐其锦,徐其锦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见到徐家小姐们过来,霜怜立马板着一张脸,还大力冷哼了几声,果然是生气了。

    徐其锦拉着徐其容的手上前,笑道:“郡主今天好颜色!”

    徐其容跟着抿着嘴儿笑。

    霜怜立马满脸的气恼,瞪着徐其锦,手指一伸,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倒好,不但不想着我,一见面,就这么嘲笑我!”

    徐其锦哭笑不得,有些无奈:“郡主这是哪里的话?我明明是在夸您,怎么就是嘲笑您了?”

    霜怜郡主今日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了的,脸上的妆容精致,头上的珠钗华贵,身上的衣服更是艳丽。

    整个人熠熠生辉。

    霜怜甩了甩额边俏皮的小珠子,有些烦:“母妃也真是的,穿成这样就嫁得出去了?白白丢人。”

    徐其锦和徐其容再次哭笑不得。

    小娘子往好看了打扮,在她嘴里怎么就成丢人了?

    见徐其锦又要开口,霜怜忙道:“你就别念我了。佳仁现在整日跟她那小白脸将军混在一起,也不来找我玩了,杨梦云又嫁得远,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了,你又拿那些小娘子该怎样怎样的话来劝我,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转头看到徐其容乖乖巧巧的站着,整个人扑上去,抱着徐其容的胳膊直摇:“还是你好,从来不念叨我。”

    徐其锦白了霜怜一眼:“跟容姐儿撒娇,你也好意思!”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倒把徐其玉忘到一边了。换了别的小娘子,早就羞愤欲死了,可徐其玉不,徐其玉就把自己当隐身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的不自在。

    徐其容看在眼里,心里对徐其玉多了几分忌惮。她这个四姐姐绝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霜怜说不过徐其锦,有些生气,干脆把徐其容拉到一边,小声嘀咕:“陈晋凌今天也来了,待会儿我带你去看他,让他请咱们吃桂花圆子。”

    徐其容表情甚是奇怪,想要拒绝,可想到霜怜霸道的性格,到底什么也没说。

    霜怜又道:“听说你今儿个要跟晋王府那个庶郡主斗花果?跟一个庶出的小娘子比这个,没得辱没了自己!”霜怜眼界高,整个西京城没有几个小娘子是她看得上眼的,说着扭头瞪了徐其锦一眼:“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拦着。”

    徐其锦奇道:“郡主怎么知道容姐儿要跟五郡主比花果的?”

    “整个西京城都知道了啊,不然你以为今天这么挤,本郡主干嘛要出来凑这个热闹?”然后对徐其容保证般的道:“我让陈晋凌带着他的狐朋狗友来给你撑场子,你别怕,输了赢了陈晋凌都会把你做的巧果高价买回来的。陈晋凌那小白脸没有别的好,可手头的银钱绝对比那些纨绔子弟多。”

    徐其锦和徐其容哭笑不得。

    秋浓忙道:“郡主不必忧心,这几日姑娘也曾练手,做出来的花果,婢子瞧着,倒比画上的还要好看许多。”

    霜怜叹了口气:“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抬眼看到徐其玉,又生生把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徐其锦也只得对霜怜道:“郡主放心。”

    霜怜心里琢磨,就算全西京城都知道容姐儿是哑巴了,还有她家陈晋凌等着娶呢,怕什么!这么一想,果然立马放心了。

    看着抿着嘴儿笑的徐五,霜怜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一句:“便宜陈晋凌了。”

    鉴于霜怜那没完没了口无遮拦的性子,这话徐其锦和徐其容谁都没敢接。

    霜怜又道:“陈晋凌找人弄来一些花灯,精致得很,咱们去莲花河畔放灯吧,宣纸我都裁好了。”

    新陈国的风俗,七夕乞巧节这一天,小娘子放河灯,河灯里面放着小娘子的心愿条。少年们往往在下游等着,所有河灯幸运,飘到下游不曾熄灭,少年郎们便可以挑一盏捞起来。等到日后新婚洞房夜,新郎官和新娘子聊起来,若是新郎官捞到过新娘子的灯,那便是天赐的姻缘。

    许多定了亲的男子女子,往往在这个时候约好了,在河灯上做了些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手脚。

    小王爷寻来的花灯不仅精致,还别致得很,人家的灯是双层花瓣,偏小王爷寻来的是七层的,有个别名儿,叫“七层锦绣”。

    还在裕王府的时候,霜怜已经耳提面命要求小王爷去莲花河下游等着捞青色的七层锦绣。

    徐其容不知道这一层,捏着霜怜塞到手里的青色河灯有些欢喜,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放河灯。

    心愿条上,徐其容写道:前尘往事,当以为戒;容华为录,平安一生。

    徐其玉也得到一盏七层锦绣,橙色的,配着橙色的烛光,在一片河灯里面显眼得很。

    放河灯的小娘子实在是多,霜怜虽然喜欢热闹,却讨厌嘈杂,放完河灯便拉着徐其容要走。

    徐其锦失笑:“郡主,总要看着咱们的河灯会不会在河中央翻了才是。”

    霜怜大大咧咧道:“连找个灯都要在水中央翻掉,陈晋凌也不用说自己是纨绔了!”

    人家陈晋凌本来就不是纨绔好么!

    话是这么说,霜怜还是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的盯着莲花河面上的灯。只是,别的小娘子盯的是自己的灯,霜怜郡主盯的是徐五小姐的灯。可用心!r1152

第一百零八章 十五公主

    陈晋凌到底争气,几盏七层锦绣都安安稳稳的往下游飘,引得周围小娘子们一阵羡慕。

    有小娘子询问:“那灯可真好,又好看又稳,我把所有卖花灯的铺子都逛了个遍,怎么没有看到这样的好货啊!”

    便有小娘子捂着嘴笑:“你也不看看放河灯的那人是谁,裕王府怎么会到寻常灯匠那里买花灯!”

    然后便有小娘子恍然大悟:“原来那便是霜怜郡主啊!那她的河灯比咱们的都好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样的话,徐其容和徐其锦有些担忧的望向霜怜。

    霜怜今年十六岁了,裕王府唯一的郡主,大多数人家都是抢着要娶的。霜怜这样的身份,要不是因为跟皇子有些堂兄妹的名分,只怕早就入宫了。

    可是,霜怜眼界高得很,上裕王府提亲的少年郎没有一个她看得上眼的,都被她又损又蔑视的赶出去了。

    裕王妃娘家女丁金贵,裕王府又子嗣单薄,裕王爷和裕王妃都不忍强迫霜怜,就由着她闹。

    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上裕王府提亲的人家越来越少,霜怜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裕王妃有些着急,也只好逼着霜怜把自己往花枝招展了打扮。

    饶是身份尊贵,饶是高高在上,十六岁还没有说到人家的霜怜还是成了西京城小娘子中的笑话。

    那小娘子话里明显暗讽霜怜郡主这个年纪还没定下人家,霜怜性子再大大咧咧,也还是娇娇滴滴的小娘子,徐其锦和徐其容自然会担心。

    霜怜扭头看了一眼说话那小娘子一眼,似笑非笑:“听说林尚书和苏侍郎有意联姻。本郡主倒觉得林尚书家儿子跟十三公主郎才女貌甚是合适,什么时候进宫,一定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撮合成一对佳偶,也是一段佳话。”

    霜怜这话声音不小,虽然是对着徐其锦和徐其容说的,周围几个小娘子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之前说话那个小娘子脸色一白。看向霜怜的眼神充满了惧意和怨恨。

    霜怜好心情的带着徐二、徐四和徐五离开,还压低声音跟徐其容解释了一句:“跟林家说亲的小娘子是刚刚那小蹄子的姐姐,当姐姐的婚事黄了。长幼有序,谁还会关心当妹妹的婚事。等熬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她自然管得住她那张嘴了。”

    徐其锦失笑:“你真要去给十三公主做媒?”

    霜怜撇撇嘴:“我就是吓吓她。”

    只是,这样的反应。到底还是在意的吧!徐其容心底叹了口气,她虽然不方便出门。却和霜怜保持了书信交往,霜怜的性子她清楚,上裕王府提亲的那些人,都是看上了霜怜的身份的。要不然霜怜也不会全部都赶出去,白白落一个眼界高的名声。

    想起前世的云岚,又想起徐家那些哥儿们。徐其容感到一阵悲哀,古今多少奇女子。都在这些平庸男子身上毁了一生。

    距离斗花果还有一段时间,霜怜想着,既然徐五出门了,就要让她玩个尽兴,特地带着徐其容在灯谜、各色小吃、花灯表演中穿梭不停。

    徐其容许多年不曾看到这般热闹场景,不禁看入了神,倒把刚刚心中的烦恼忘了一干二净。

    因为有徐其玉一路跟着,徐其容也不好开口说话,只得继续装哑巴。

    等到小娘子们都往花果比赛的看台走的时候,徐其容还有些意犹未尽,看在徐其玉的眼里,徐其容的依依不舍就成了胆怯的证据。

    要说这花果比赛,算是小娘子们的盛会了,每年都会有全福人做评委,宫里的娘娘们也会拿一些东西出来做彩头,赐给拔得头筹的小娘子。

    而且,这花果比赛也不是谁都能参加的,每年二十个名额,必须都是名声才华俱佳的未及笄小娘子。

    前世的她就从来没有参加过花果比赛,佳仁县主跟和尚私奔失败那一刻,徐其容的名声已经完全坏了。

    徐其容等人刚到花果比赛的地方,就见徐其筠和一干小娘子围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十三四岁的小娘子说笑。

    徐其容揉了揉眼睛,扭头就向霜怜看过去。

    霜怜脸色有些难看:“本郡主怎么不知道锦绣坊接了裕王府的单子,还敢接晋王府同一桩单子!”

    锦绣坊的裁缝个顶个的厉害,又打着绝不卖相同的两件衣裳的名号,最是受西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以及贵眷夫人们喜爱。

    锦绣坊有专门的大师傅画好图纸,一旦有买主看中了图纸,衣服做好后,就会把图纸烧掉,再不卖给第二个客人。

    可眼前,裕王府的霜怜郡主和晋王府的五郡主身上的百蝶穿花大袖袍裙明显是一样的。

    便听到五郡主身边有小娘子惊呼:“啧啧,五郡主不是说身上的华服是锦绣坊做的吗?什么时候锦绣坊一张图纸卖两次了?看来这锦绣坊也不怎么样了嘛!”

    那声音耳熟得很,仔细一看却是邱二小姐。

    霜怜郡主什么身份,锦绣坊就算放着自己的名声不要,也不至于去得罪霜怜郡主。因此,邱二小姐略一思索,便猜到五郡主身上那衣裳有问题。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向霜怜郡主示好。

    五郡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霜怜郡主却并不领邱二小姐的情,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似笑非笑的看着五郡主。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五郡主身上,这么一看,还真看出点问题。

    锦绣坊的花样子都是锦绣坊的绣娘亲手绣的,锦绣坊的绣娘擅长双面绣,五郡主衣袂翩翩,轻薄无比,显然是单面绣无疑。

    众小娘子们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五郡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徐其筠一脸着急的站在五郡主身后,却没有办法。

    正在五郡主羞愤欲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道:“十五公主来了!”

    然后身后人流涌动,众人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金戴银的小娘子众星拱月般走过来。

    徐其容眨了眨眼,这十五公主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眼虽然稚嫩,看着跟霜怜郡主有七八分的相似。

    霜怜郡主眉眼弯弯,开口轻声细语的:“这么热闹,大家说什么呢?霜怜姐姐也来了,今晚的花果比赛一定很精彩。”说完就抿着嘴儿笑。

    算起来,霜怜郡主和五郡主都是十五公主的堂姐,可五郡主是庶出,自然是当不起十五公主一句姐姐的。

    霜怜郡主哂笑:“本郡主是来看热闹的,可不参加比赛。你要参加?那可别拿番邦进贡的稀奇果子欺负大家才是。”

    五郡主松了口气,话题终于从衣服上挪开了。看了眼笑得眉眼弯弯的十五公主,五郡主忽然就扭头对徐其筠道:“十五公主来了,你五妹妹怕是赢不了了。”

    徐其容扶额,果然来了。

    心中冷笑,不去搭理五郡主和徐其筠,偏着头打量十五公主。这一说一笑,跟霜怜相似的眉眼,又是另一种风情。

    徐其容心底不由得觉得可惜,这样的女子倒便宜了华惟靖那样的恶魔。

    徐其容正可惜着,就听到十五公主眼睛亮亮的问徐其筠:“你五妹妹很会做花果?手巧显人巧,你是哪家小娘子?你五妹妹又是哪个?快让本公主看看!”

    徐其筠却一脸为难之色:“回十五公主,小女子乃如意巷徐家行三,五妹妹……五妹妹……”

    徐其锦目光如刀的看着徐其筠。

    霜怜郡主哪里还看不出来徐其筠打的什么主意!又是着急,又是暗恨不已。

    徐其筠这里迟疑着,那边已经有小娘子开口:“难道徐五小姐不敢出来了?”

    小娘子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难不成传言是真的,这徐五小姐真的是哑巴?”

    徐其容眼神越来越冷,正要站出来,便听到霜怜笑嘻嘻的对十五公主道:“你着什么急?先等着,待会儿谁赢了你,谁就是徐五。”

    到了现在这情况,十五公主哪里还看不出来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霜怜这么一说,她自然顺着梯子往下爬:“既然如此,保留点神秘感也好。本公主倒要看看能赢本公主的徐五小姐有多厉害!”

    徐其容到了嘴边的话又憋回去了。

    霜怜郡主凑到徐其容耳边交代:“别怕,待会儿我有办法让你脱身。”

    徐其容正要暗示霜怜不用了,自己没事,却见那边有人敲花锣,花果比赛已经开始了。徐其容只好作罢。

    十五公主倒真的惦记着比赛的公平,她带来的瓜果虽然难得,倒也不是旁人寻不到的。别的小娘子带的瓜果也都是精品,这么一比,徐其容带的就比较平常了,两个绿皮香瓜,两个白皮香瓜,一串紫色玛瑙葡萄。

    霜怜一看徐其容摆出来的果子,脸色就不好看了,跟徐其锦埋怨:“没有好果子,干嘛不来裕王府找我?就是裕王府没有,还可以让陈晋凌去找啊!”

    徐其锦哭笑不得,她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带的就是普普通通的香瓜和葡萄啊!

    众人的目光往徐其容面前一扫,便兴致缺缺的挪开了。(未完待续)

第109章 紫气东来

    这次花果比赛的评委一共有四个,鸿胪寺卿李大人的夫人、国子监司业秦大人的夫人、翰林院侍读顾学士的夫人以及光禄寺少卿许渭真的夫人,都是西京城里面鼎鼎有名的全福之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许家跟徐家是姻亲关系,徐家大小姐徐其瑶嫁给了许家的庶子许慎。此时此刻见徐其容面前放着普通的香瓜和葡萄,许夫人觉得脸上甚是无光,又看了眼一点都不护着自己五妹妹的徐其筠,皱了皱眉,打算回头教导徐其瑶少跟这个妹妹来往。

    比赛开始之前,由李夫人站出来介绍比赛由来以及比赛规则,这乞巧节花果比赛是兰夜斗巧和吃巧果两种传统活动结合发展而来的,新陈国国风开放,小娘子们对这项可以表现自己的活动自然更加重视。

    李夫人说完就看了一眼徐其容,下面围观的小娘子们都有些不满,参加花果比赛的小娘子名额有限,只带了香瓜和葡萄的徐五小姐未免也太不重视这花果比赛了。

    徐其容都当没有看到。

    她前世没有资格参加这乞巧比赛,性子高傲的她自然也是不愿意来观看这盛会的。她不出来看,不代表徐其筠不会到她面前炫耀。徐其容记得,这一年,拔得头筹的是状元巷陈府的三小姐陈清秋。不过,前世的时候,这一年,参加这花果比赛的并没有十五公主。

    陈三小姐当时做出来的花果的名字叫“步步生莲”,用的是石榴籽、金铃子、青李、水蜜桃雕刻组合成一幅红白鲤鱼戏莲花的图来,寓意多子多福。确实是很不得了的手艺了。

    徐其容往陈三小姐面前望了一眼,她面前这次摆的果然还是石榴、金铃子、青李和水蜜桃几种水果。

    李夫人道:“时辰到了,比赛正式开始!”

    然后便见小娘子们纷纷拿起小巧玲珑的刀具,削皮的削皮,雕刻的雕刻。

    因为之前五郡主和徐其筠放出来的那话,纵然徐其容面前放的是最普通的香瓜和葡萄,众人还是往她身上放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徐其容动作不慌不忙不紧不急的,小刻刀在她手里灵巧无比,整整小半个时辰,大家都看到她在雕葡萄,一共雕了六六三十六颗葡萄才停下来。

    然后便看到徐其容开始削香瓜皮,徐其容削香瓜皮跟普通的削皮方法有些不一样,是用刀尖在香瓜上轻轻拧,削下来的皮就像是回旋状的花纹,白色的绿色的。小说

    众人眼睛一亮。

    小半个时辰之后,徐其容面前出现了一堆回旋状的香瓜皮,众人眼神又变得失望起来。这么一堆香瓜皮堆在那里,就算是形状新奇,堆的多了,并看不出什么特别来了。

    那边,陈三小姐已经开始用石榴籽嵌鲤鱼的鱼鳞了,十五公主正在一颗罗汉果上面雕弥勒佛,五郡主的凤凰初具雏形,顾家小姐正把青瓜切得薄薄的跟一层纱似的……众人眼花缭乱,哪里还愿意看徐五小姐到底在做什么鬼啊!

    只有徐其锦和霜怜意气得很,用眼神坚定的给徐其容加油打气。

    徐其容抿着嘴儿笑了笑,挑了一个大一些的香瓜,把里面挖空。

    此时,陈三小姐的鲤鱼已经弄好了,引来周围一片赞叹,跟陈三小姐的鲤鱼一样夺目的是十五公主用罗汉果雕刻的万佛归来,有围观的学子甚至开口便是一篇骈文赞叹,有的人甚至夸下海口一定要拍下这两样花果,派小厮一路跑回去取银票去了。

    徐其锦和霜怜郡主对视一眼,心底叹了口气,显然对徐其容的巧手不抱什么希望了。

    霜怜小声跟徐其锦嘀咕:“怕什么,出门前我跟陈晋凌说好了的,徐五那花果做得再难看,他也会以全场最高的价钱把它拍下来的。”

    徐其锦突然就有些同情小王爷了,压低声音问霜怜郡主:“又没有人加价,小王爷这么干,不会被别人认为是冤大头吧!”

    霜怜郡主明显的胳膊肘往外拐:“放心吧,地主家还有傻儿子呢,这影响不到我们裕王府的名声。”

    徐其锦闭口说不下去了。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有动作快的小娘子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花果,陈三小姐和十五公主也快结束,十五公主往陈三小姐面前瞄了一眼,显然是误会了。

    徐其筠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得意,就徐其容那手艺,要不是别有目的,她才不会怂恿五郡主给她争取这个比赛的名额呢!不过,现在看来,还不用她做什么呢,徐其容已经给自己丢脸了。

    四位夫人也窃窃私语,眉眼带笑,显然很看好陈三小姐和十五公主。

    此时徐其容正用巧线穿来香瓜皮往镂空的香瓜上面挂。

    徐其锦和霜怜郡主都有些着急了,徐其容自己倒依然不慌不忙的。

    除了徐其锦和霜怜,在场的还有一个人很着急,小王爷陈晋凌和自己朋友站在一起,以手扶额,心里琢磨着自己以什么借口离开会比较好。

    早知道就不答应妹妹这个要求了。

    一炷香过去,所有的小娘子都停了手,徐其锦和霜怜朝徐其容面前看去,香瓜、香瓜皮和葡萄已经组合镶嵌在一起了,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好歹是完成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五郡主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百鸟朝凤,再看了眼徐其容面前的,笑得一脸得意。

    二十个宫装丫鬟端了纸笔到参加比赛的小娘子们面前,小娘子们纷纷提笔写下自己作品的名字。

    丫鬟们把花果名呈上去之后,就站在小娘子们身后待命。

    从第一个小娘子开始,身后的丫鬟端着花果到众人面前,展示一番,停在四位评委面前,然后报出花瓜名字,评委们开始品评这花瓜的优缺点。当然,说得多的还是优点,都是名门闺秀,也不好在这种场合落了她们的面子。

    陈三小姐和十五公主都排在徐其容的前面,说起陈三小姐的步步生莲和十五公主的不可说时,四位夫人神情明显更为激动,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等轮到徐其容时,徐其容身后的圆脸丫鬟用托盘托着徐其容做的花果,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然后停在李夫人身边,念道:“紫气东来。”

    李夫人神情一顿,徐其容这花果做得中庸得很,要说不好,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好来,要说好,可又确实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不得已,只好向徐其容问道:“徐五小姐,你这花果叫紫气东来,何来紫气?”

    众人的视线落在徐其容身上,有嘲讽,有幸灾乐祸,也有担心。

    陈晋凌一张脸都黑了,韩世子摇头:“早些年徐五还颇有灵性,现在看来,也泯然众人矣。”

    旁边一个书生哂笑:“这比赛名额给了她,算是白瞎了。”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瞪了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然后大家便听到一个小娘子提高声音道:“有紫色的葡萄,可不就是紫气东来嘛!”

    朝着声源望去,却是徐三小姐徐其筠。

    众人哄堂大笑,除了少数的几个知情者,旁人还以为她是在给自家妹妹解围呢!

    等众人笑完了,五郡主才道:“徐五小姐真是……真是……聪明伶俐,这样的名字也想得出来。”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话里面的讽刺了。

    十五公主看了眼徐其容,满脸的失望,她没想到所谓的徐五水平就这样。

    徐其筠像是被大家笑得恼了,开口对徐其容道:“五妹妹,他们不识货,你好好说道说道。”

    语气着恼,可眼睛却亮得很,今晚的重点终于来了,徐其筠不自觉的就在“说道说道”上面加重了语气。

    徐其容表情有些抽搐,看在徐其筠眼里就成了慌张和不知所措。

    站起身来,先向四位夫人福了福,徐其容似笑非笑的看了徐其筠一眼,道:“还是三姐姐懂我。”

    然后才对秋浓道:“拿上来吧。”

    秋浓笑得一脸憨厚,把一小截蜡烛呈到徐其容面前,徐其容接过来,亲自点了,放到镂空的香瓜中间。

    香瓜是镂空的,香瓜皮有厚有薄,葡萄上面纹路深深浅浅,蜡烛光在香瓜里面一照,透着香瓜,透着香瓜皮,透着葡萄,柔和的烛光一下子晕染开来,像是香炉上面的袅袅熏烟一般。又因为葡萄上面的纹路深浅不一,这光的色彩便有了层次,还真有一种轻烟飘动的感觉。

    可不就是紫气东来!

    众人看在眼里,倒吸一口气,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徐其筠,早在徐其容开口那一刻面色惨白。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徐其玉也满脸震惊,似乎对自己的猜测落空有些难以置信。

    万籁俱静中,徐其容笑盈盈的对四位夫人开口:“紫气这便来了!”

    五郡主看了一眼徐其筠,脸色铁青。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十五公主:“难怪说徐五小姐在这里,本公主便别想拔头筹,今儿个本公主算是心服口服了!”

    十五公主这话就像是打开了一个阀门,众人这才交口称赞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铺路

    霜怜一脸的意味深长:“听我的没错,我直觉很厉害的。(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徐其容和徐其锦瞬间无语了,只好撇开这个话题不谈,跟霜怜一起,专心致志的逛起街来。

    许久不曾开口过的小伙伴突然能说话了,霜怜很是兴奋,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哪里还有一丝一毫高冷郡主的范儿。好在到底还是记得徐五之前说自己多说一会儿话就嗓子疼的事情,并没有一直拉着徐五讲话。

    到底是给自己准备的未来嫂子,好不容易嗓子好了,一不注意,声音变粗了,丢的可是她裕王府的人!

    这么一想,霜怜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好妹妹,特别为陈晋凌着想。

    又逛了半个多时辰,义卖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银钱卖得最高的花果并不是徐其容的紫气东来,而是十五公主的万佛归来。十五公主的花果卖的银钱最高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让大家意外的是买万佛归来的人。

    不是什么西京城里面的王孙贵胄少年郎,也不是什么富商子弟,更不是那些想要讨好十五公主的投机人士,居然是白马寺的方丈!

    霜怜撇撇嘴:“白马寺能成为西京城内规模最大的一座寺庙,还多亏了他们有个好方丈!谁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了?谁说出家人六根清净了?他倒好,七夕这样的节日跑到外面凑热闹不说悄悄儿的,居然还能惦记着给白马寺攒香油钱。”

    徐其容奇道:“这明明是往外面花钱,怎么是攒香油钱了?也就是住持上面没有人管着,不然花个八百八十两银子买了个只能看的花果回去,还不定被怎么骂呢!”

    徐其容这话。周纬的小娘子听了深以为然。

    “他精着呢!”霜怜笑道:“现在买了十五公主的花果,十五公主有了面子,高兴了,等明儿个,就算十五公主自己不往白马寺送香油钱,就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也得往白马寺送香油钱。热门她们两个一出手。少说也得上千两起。又在宫里几乎最尊贵的女人面前得了脸。你说白马寺是不是赚了?”

    霜怜郡主这话一出来,众人是恍然大悟,再看向白马寺住持笑得一脸弥勒佛般的脸。就打心底觉得怎么看怎么市侩了。

    徐其容的紫气东来卖了八百两银子,算是第二高的,也算是很不错了。第三高的是陈三小姐的步步生莲,卖了六百六十六两银子。得手的是一个卖假山的商人。其余的花果,多的也就一两百两银子。少的也就一二十两银子。

    徐其锦小声感叹:“跟去年相比,今年这些人简直是疯了。”然后又想起花八百两银子买自家妹妹的紫气东来的是霜怜的哥哥,语气一顿,脸色一红。有些愧意。

    霜怜倒是不恼,啧啧两声,道:“陈晋凌这次挺上道的嘛!之前还跟我说他私房钱撑死能挤出三四百两银子来。没想到这么大方,一下子翻了个倍。”

    然后对一脸震惊的徐其容道:“你加油。我看好你啊!”

    徐其容有些茫然的看着霜怜,她要加油什么?

    徐其锦也是满头黑线,可仔细一想想,裕王府的门槛高,一般人家的小娘子是进不去的,可有霜怜在的话,小王爷若是对容姐儿有意,对容姐儿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这么一想,徐其锦也不拦着霜怜了,可一抬头看到徐其容的包子头,徐其锦又犹豫起来,自家妹妹才刚十一岁,小王爷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还有个十七岁的邱二小姐等着呢,这年龄差,小王爷等得起吗?

    虽说长姐如母,可自家妹妹连豆蔻年华都不到,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就要开始为她的终生大事发愁了,徐其锦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因为买走紫气东来的人是匿名出价,买到手后,又是让小厮悄悄拿着银票去取花果的,因此,众人虽然感慨买主的大方,实际上却连买主是谁都不知道。这让霜怜郡主在感慨铁公鸡终于大方了一回的同时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裕王府小王爷为了徐家五小姐一掷千金传出去多好听啊,许公子最新的话本上的桥段都比不上!

    可惜陈晋凌就是一根木头,霜怜看了眼眉目比小时候要舒展许多的徐其容,心底暗暗的想着。

    西京城这样的地方遍地王孙贵胄,徐家这样的人家,实打实算起来,也实在是普通了,大家给徐家面子,也是看在早逝的徐谨言和身份特殊的平泰公主面子上。但是,在银钱用度方面,徐其锦和徐其容还真不比王府相府小姐差。且不说前不久徐四老爷几十万几十万的给的“零花钱”,就是沈老太太给的那几万两应急钱,也不是那些几个月拿几两银子月钱的小娘子能比的。

    因此,徐其锦和徐其容虽然觉得八百两银子挺多的,但也没觉得它多到了离谱。知道买下紫气东来的是裕王府小王爷,有了霜怜这一层关系在,她们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要知道,除了长辈的打赏和下面管事们的孝敬,霜怜自己一年的零花用度也才八百两银子呢!

    霜怜本来想再在徐五面前说说他哥花八百两银子买个花果这行为有多么的仗义,替陈晋凌在徐五面前增加一些好感,结果一见徐其锦和徐其容这理所当然的神情,既高兴又心酸。

    话就说不出口了。

    霜怜揪着自己袖口镶的小珍珠粒,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定是陈晋凌平时好事做得太少了,所以老天爷都不肯帮陈晋凌。

    不提陈晋凌和花果的事情,霜怜依然是很愿意跟徐二徐五一起逛街的。佳仁这段时间不肯出来跟她一起玩,又因为杨小将军从战场回来后特别黏佳仁,霜怜就不好老往将军府跑,可把霜怜无聊坏了。

    一直到快一更三点宵禁了,才依依不舍的让人把徐其锦和徐其容送回去。

    马车快到徐府大门口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前面有一辆马车刚好堵住了。徐其容撩开车帘看了一下,却是徐四老爷的马车。

    徐其容看到徐佑扶着徐四老爷从马车上下来,长身玉立恭恭敬敬,彳亍间纨绔之气尽掩,不由得有些吃惊。又想起之前徐四老爷要过继徐佑的事情来,皱了皱眉头。

    徐其锦恪守规矩,并没有做出掀帘子这种不雅的事情来,见徐其容不悦,忙问道:“怎么了?”

    徐其容这才回过神来,正要开口,徐四老爷却已经往这边走了。

    徐四老爷声音中带了些诧异:“是锦姐儿和灼灼吗?”

    徐其锦忙道:“是女儿们,爹爹。”

    “怎么这么晚回来!”然后大概是看到了裕王府的护卫,徐四老爷顿了一下,“先下来吧,陪爹爹走进去。”

    秋浓和虞秋忙扶着徐其容和徐其锦下了车,虞夏和韵儿跟在后面,抱了一堆在街上买的小东西。

    看到虞夏和韵儿手上的东西,徐四老爷突然感慨了一句:“七夕了啊!”

    裕王府的一个护卫道:“徐四老爷、二小姐、五小姐,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属下先回去复命了!”

    “辛苦两位兄弟了!”徐四老爷冲着护卫笑了笑,等护卫打算离开时,忽然一个激灵,刚想起来似的,又追上去一人塞了一块碎银子,“两位兄弟辛苦了,天气热,请你们喝碗冰镇酸梅汤。”

    徐四老爷语气诚挚,两位护卫想了想,没有拒绝,向徐四老爷道了谢这才离去。

    徐其锦倒没什么反应,徐其容心下狐疑得很。倒不是说徐四老爷以前抠门不舍得打发下人银子,以前徐四老爷心情高兴的时候,随手就是十来二十两的往身边下人手里塞,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过。

    结合刚刚徐四老爷那个激灵来看,徐四老爷后来给裕王府两个护卫塞碎银子的行为,倒像是在巴结他们了。

    徐其容知道徐四老爷的性格,就是前世的时候,到后来节节兵败,也不曾软下身段巴结过谁。现在这般作态,徐其容再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徐四老爷这是想让自己的两个女儿给裕王府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呢,哪怕对方只是奉命护送的护卫。

    弄清楚徐四老爷这么做的深意,徐其容更觉得惊恐了。

    重生以来,徐其容再次感受到了徐四老爷对她和姐姐的宠爱,尤其是对她,简直到了溺爱的地步。可就是再溺爱,徐四老爷到底是大老爷们,不如后宅妇人考虑得周全,自然也不会想到帮她们姐妹俩铺路。

    如今这种铺路行为,到底是因何而起?徐其容不得不在心底琢磨了。

    正思考着,就听到徐佑笑道:“二妹妹和五妹妹这是刚游玩回来?今儿个外面热闹,可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也说给四哥哥和四叔听个新鲜。”

    那声四叔喊得,倒跟喊爹爹般亲昵。

    徐其锦没什么反应,正要拿话应付过去,就听到徐其容扬声道:“自然有有趣的事情,不过大概也不必我和姐姐来说,反正是咱们徐家人的戏,四哥哥回去问问三姐姐,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三姐姐说肯定比我和姐姐说得新鲜。”

    徐四老爷的脸沉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欢喜

    徐其容说话的时候就关注着徐四老爷的表情,徐四老爷这脸一沉,徐其容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也是,她怎么就忘了呢,前世的时候,一开始徐四老爷也是极宠溺她的,可后来家里多了个程氏,她的名声又污了,后来又被诬陷害程氏流产,徐四老爷就不止一次为了程氏训诫她。

    再宠溺,也不过是一个女儿吧!尤其是,这一世,爹爹还不止一个女儿呢!姐姐聪明懂事,又万事周全,自然比她是千好万好的。

    徐其容心底一片冰凉。

    徐其锦注意到徐其容情绪的变化,心里有些诧异,也有些着急,但有徐佑和爹爹在面前,她并不好挑明了说,只好暗暗用力握了握徐其容的手。

    徐四老爷并没有注意到徐其容情绪的变化,准确来说,他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面。

    直到徐佑开口:“四叔,起风了,五妹妹身子弱,先进屋去吧!”

    徐四老爷表情缓了缓,点了点头,叹息道:“进去吧!”等走到二门的时候,徐四老爷一脸温和的对徐佑道,“你先回去,明日不必出门,把先生布置的功课先做了,有不懂的来问四叔。”

    徐佑笑嘻嘻的答应了,然后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跟徐其锦和徐其容告别,徐其锦福了福回应,徐其容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闹脾气,可她就是忍不住,上一世和这一世的委屈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徐其锦脸上尽是担忧,拉着徐其容就要跟徐四老爷告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徐四老爷道:“陪爹爹走走吧!”

    徐四老爷说走走,便真的是走走,从二门走到风和院门口,再扭头进了枫桦院,惊起了一院子的丫环婆子,徐四老爷皱了皱眉,又带着徐其锦和徐其容转身出了枫桦院。等绕到平秋院门口的时候。徐四老爷终于开口了。

    徐其容一直注意着徐四老爷那边,见徐四老爷要开口,牙齿把下嘴唇要得死死的。

    徐四老爷浑然不觉。语气带着些凄凉:“爹爹是不是不是一个好爹爹?”

    这话出来,徐其锦和徐其容俱是一愣,不等她们开口,徐四老爷又道:“爹爹知道。爹爹并不是一个好爹爹。只是,看在没人告诉爹爹怎么做一个好爹爹的份上。锦儿和灼灼多包容爹爹一些好不好?”

    饶是心里满是委屈,徐其容听到这话,还是鼻子一酸,徐其锦轻声道:“爹爹为何会这么想?在锦儿和妹妹眼里。爹爹是这世上最好的爹爹,没有人比爹爹做得更好了。”

    徐四老爷扭头就去看徐其容,徐其容只好顺着徐其锦的话点了点头。

    徐四老爷这才面上一喜。整个人又恢复了温和斯文的模样,笑道:“所以灼灼嗓子好了并不是故意瞒着爹爹的对不对?灼灼并没有因为爹爹没有保护好灼灼就记恨爹爹。对不对?”

    徐其容脸上一呆,她万没有想到徐四老爷刚刚那般情态会是因为这件事。

    心中的委屈与怨责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一世,到底是与上一世不同了呢!

    徐其容笑得眉眼弯弯,对徐四老爷解释道:“并不是故意瞒着爹爹,嗓子也就这两天才好,因为之前晋王府的五郡主非要灼灼斗花果,爹爹大概不知道,灼灼口不能言的事情在西京城都传遍了。五郡主的‘好意’灼灼如何能辜负,爹爹身边人多口杂,所以嗓子好了这件事,便先没有告诉爹爹。”

    徐其锦也道:“锦儿跟妹妹说好了,今日太晚了,明日给爹爹一个惊喜呢!”

    徐四老爷满脸都是欢喜,哪里还有半分凄凉作态!

    徐四老爷上前一步,弯了弯腰,握住徐其容的手,嘴唇抖了几下,终于说出话来:“很好,很好。”

    然后抬了抬头,对徐其锦道:“你也很好。”

    趁着两个女儿还在发懵,徐四老爷感叹了一句:“沈氏,你也很好。”

    徐其容听到徐四老爷这话,心里莫名其妙的生起一个很诡异的念头,自家爹爹说自家过世的娘亲很好,是在感谢自家娘亲虽然出生商户,却实实在在是个大家闺秀,并没有遗传给两个女儿什么小气吧啦的性子么?

    沈氏去世的时候徐其锦已经九岁了,又因为沈氏去世后她大病了一场,因此,对沈氏的记忆格外的清晰。徐四老爷轻易不在两个女儿面前提沈氏的,现在这一提,徐其容还好,徐其锦先红了眼圈,就要掉泪珠子。

    院子里的月色并不怎么好,别说红了眼圈了,就是掉了眼泪,只要没有声音,徐四老爷都察觉不到。

    徐四老爷就保持那弯着腰拉着小女儿的手仰着头的诡异姿势,等终于脖子酸的时候,才低头把徐其容一把抱起来,到底是文弱书生,站起身时还酿跄了一下,徐其锦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

    徐四老爷腾出手来,敲了徐其锦一脑门儿响,也笑:“再过两年爹爹就不能抱灼灼了,就是能抱,也抱不动了,你们长大了,爹爹老了,你倒好,还好意思笑爹爹。”

    徐其锦压下心底的伤感,笑道:“爹爹这话说得不对,谁说爹爹老了?爹爹跟四哥站在一起,不认识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兄弟呢!”

    徐其锦忍不住道:“爹爹跟四哥才不像兄弟呢!”一个是斯文书生的模样,一个是纨绔子弟,站在一起,怎么着也是不相干的人才好。

    徐四老爷轻叹一声:“我家灼灼能说话了啊!”那语气,倒跟看到自家孩子牙牙学语会喊爹爹了的父亲一般无二。徐四老爷抱着徐其容一边往平秋院里面走,一边看着徐其容道:“再叫一声爹爹来听听?”

    就算看不清,徐其容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灼灼,心里居然觉得,要是爹爹一直这样子,就算是过继四哥到四房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爹爹。”

    大概是今天开口说的话太多了点,又或者是徐四老爷激动的情绪感染了徐其容,徐其容这一声爹爹喊得有些沙哑,也有些粗犷。听在徐四老爷耳朵里,却最是美妙不过。

    徐四老爷今晚情绪格外的丰富,徐其容一声爹爹,他竟听得有些哽咽。

    “这很好,这真的很好。”徐四老爷摸了摸徐其容的头,“爹爹给你办一场佛事,办一场大大的佛事,感谢佛祖,感谢你母亲在天之灵,感谢灾厄尽散好不好?”

    不等徐其容开口,徐四老爷又道:“是谁治好了灼灼的哑疾?住在枫桦院的叶先生?明儿一大早,爹爹就上门感谢他,治好了我们灼灼,谢礼一定要厚厚的才是。”

    徐其容想了想,叶临毕竟不知道自己哑疾已经好了,但今晚在花果比赛上说了那么多的话,估计明儿个不用爹爹去说,叶临就知道了。解药在叶夫人手里,自己好了,叶临一定会怀疑到叶夫人身上。只是,这情况,当初叶夫人把解药给她的时候应该就想到了。

    既然想到了,必然有应对的办法。

    所以,自己只要什么都不说,只当是叶临治好了自己的嗓子就好了吗?

    打定主意,徐其容笑眯眯的开口:“都听爹爹的。”

    徐四老爷听得身心舒畅,徐其锦见徐其容已经说笑如场,松了口气,自然也不再去探究之前徐其容的紧张和委屈是为了什么。心里隐约有个猜测,难道自己妹妹很不喜欢四哥?想起隐隐传出来的爹爹要过继四哥为嗣子的消息,徐其锦打定主意过两日找爹爹谈一谈这个事情。

    嗣子是大事,自己这个做女儿的虽然不能插手,但是提个建议总是可以的吧!

    徐四老爷因为徐其容嗓子恢复了的事情甚是兴奋,最后还是徐其锦提醒说徐其容的嗓子不能多说话,这才喜滋滋依依不舍的亲自把徐其容送回了兰芷院。

    回风波楼的路上遇到了桂嬷嬷,徐四老爷前不久才跟平泰公主闹了别扭,这一乍见桂嬷嬷,脸上就有些过不去了,耳朵里听着桂嬷嬷请安的声音只盯着自家小女儿当什么都没听到。

    徐其容一愣,抬头看到桂嬷嬷眼里的无奈和哭笑不得,更是诧异。

    难怪平泰公主最近心情不大好,是因为爹爹跟她闹了不愉快吗?

    徐其容摇摇头,自己这个爹爹,有时候还是有些孩子气的。

    到了风波楼,徐四老爷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徐其容都开始打瞌睡了,这才起身离去。

    徐其容心里也欢喜得很,她还没有见过这么话痨的爹爹。

    徐四老爷一回平秋院,也不洗簌安寝,就让小厮去把徐管事找了来。云管事是个很会说话的人,长了一张市侩的脸,可嘴里说出来的话任谁听了都觉得服帖无比。高伯给了徐其锦之后,徐四老爷便随口把云管事提拔了上来。

    云管事一听要给枫桦院的叶先生准备一千两白银时,脸色不大好看,等到徐四老爷说要请白马寺的和尚做一场大佛事时,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问话

    “怎么了?”徐四老爷也注意到云管事表情有些不对,问道,“你也觉得一场佛事不够?只是之前沈氏忌日做了一场佛事,现在倒不好闹大发了。”

    云管事哭笑不得:“老爷诶,您知道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吗?”

    “不是有你管账么,我知道这个做什么!”说到这里,徐四老爷一顿,表情有些微妙起来,“我账上,没钱了?”

    徐四老爷的表情透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诧异:“我账上怎么可能没钱?上次不是还拿了三千两银票回来吗?”

    云管事皱着眉,道:“上次那三千两,老爷您不是支给四爷买字画了吗?”

    徐四老爷摆摆手,道:“没关系,既然账上没钱了,随便去哪个铺子支一点好了。”

    云管事小心翼翼的看了徐四老爷一眼:“铺子不是被老爷卖了么?”

    徐四老爷一怔,笑道:“是我忘了……这个时节应该已经过了秋收吧?庄子里的租子你去收一下,总不会连一两千都拿不出来的。”

    云管事咬牙:“庄子前些日子也被老爷卖了啊,跟铺子一起。”

    徐四老爷惊呆了,这才明白过来管家说的没钱是什么意思。徐家虽然不算什么高门大户,但对徐亭远来讲,在银钱方面,他还从来没有短过。铺子和庄子都卖出去时,徐四老爷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等到此时此刻连一场佛事都做不起了,他才发现自己已然是个穷人。

    云管事小心翼翼的问徐四老爷:“老爷,卖铺子和庄子的钱呢?”

    云管事是个聪明人,徐四老爷挺放心他的。于是想也不想就道:“分给锦儿和灼灼了。”

    “都分了?”云管事瞪大了眼睛。

    徐四老爷皱着眉点了点头,根本没有看云管事那变来变去的表情,脸上有些不舍和难以抉择,最后咬了咬牙,狠心道:“我书房里面案首的那对翡翠白菜的笔筒,和窗前那对刻花鸟诗文白瓷细颈瓶,你拿去当了!”

    云管事忍不住道:“老爷不是很喜欢那对笔筒和那对瓶子么?”

    徐四老爷咬咬牙:“当了!”

    “可是……当了也不够啊!”云管事算了算。做一场佛事最多二百两银子。但是香油钱起码要给五百两以上,再加上给叶先生的一千两,至少需要一千七百两。那对笔筒和瓶子是挺好的,可当一千两银子已经是顶多的了,“除非是死当。”

    徐四老爷表情有些茫然:“什么是死当?”

    锦衣玉食从来不差钱的徐四老爷能知道当铺这种行当已经很不错了,等云管事解释完什么是死当。徐四老爷叹息道:“死当就死当吧!”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再赎回来了的。

    云管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徐四老爷有反悔的意思,只好点头应下。除了这两件事情。徐四老爷也没有别的事情了,云管事见徐四老爷脸上丝毫没有烦恼的表情,不由得心中感叹,难怪大家都说四老爷神仙般的人物。听闻没钱了还这么淡然,估计整个西京城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主子。

    等云管事退下后,徐四老爷依然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就算是身无分文也不能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

    灼灼嗓子好了呢!

    第二日一大早云管事就出了一趟门,临近中午的时候。徐四老爷就带着银子拜访了叶临,据说叶夫人这两天身子好了些,心里高兴的徐四老爷正好遇上了心情好的叶临,两人开了一坛上好的碧翠雪酿,翡翠盏你来我往宾主尽欢。

    徐其容听到这传言时正疑惑着叶临的态度,郭老太太那边便派人来风波楼了。

    小丫鬟不是上次那个,胆子挺小的,也不知道听了些什么传言,站在风波楼里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好容易才不磕不绊的把话说清楚了:“听闻五小姐昨儿个赢了花果比赛,老祖宗甚是高兴,特地让厨房做了烧鹅,让婢子通知五小姐一声,今儿个中午在临安堂用膳。”

    徐其容有些不明白特地做了烧鹅跟让她过去用膳有什么关系,这三年多来跟着平泰公主,徐其容的口味跟着有了改变,已经不爱吃那些肥腻的大荤菜。

    开口问道:“就我一个人?还是别的姐姐妹妹也去?”

    小丫鬟战战兢兢:“还有二小姐。”

    就她和姐姐两人?徐其容心里诧异得很,自从平泰公主从佛堂出来以后,郭老太太就疏远了她们姐妹,她昨儿个才打了和筠姐儿交好的五郡主的脸,郭老太太这个时候好心请她们姐妹过去吃饭?

    徐其容使了一个眼色,立马走小丫鬟领会过来悄悄退出去找桂嬷嬷去了。

    徐其容和徐其锦到底去了临安堂。

    徐其容以为郭老太太至少会跟她们姐妹绕会儿圈子,谁知郭老太太开口就直奔主题。

    郭老太太脸色难看的很,看来是着急狠了。亏得她还能冷静下来让丫鬟用吃饭的借口把人从风波楼和风和院骗过来。

    徐其容和徐其锦一进屋,连请安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听到郭老太太喝问:“老四把家产都分给你们姐妹了?”

    知道郭老太太这般是为了什么,徐其容松了口气。

    徐其锦反应快得很,咦了一声,反问道:“叔祖母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我和妹妹都是女儿身,爹爹年轻,总有一日会有嗣子,四房的家产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姐妹来分啊。”

    郭老太太神色越发难看,冷着脸哼了一声:“到这个时候还欺瞒我吗?老四卖了所有的铺子和庄子你以为瞒得过我?”

    徐其容笑道:“爹爹并没有把家产分给我和姐姐,卖庄子和铺子,自然有爹爹自己的理由。”

    郭老太太听她这么说,语气缓和了一点,问道:“这么说老四真的没有把家产分给你们姐妹?可是今儿个早上云管事到当铺当东西是怎么回事?卖庄子和铺子的钱呢?别说你们姐妹不知道!”

    因为早知道了花果比赛上的事情,郭老太太对徐其容此时开口说话并不吃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弄明白。

    徐其容一怔,当东西?

    以徐四老爷的性子,他要感谢叶临断不会等到快中午了才去,难道,赏给叶神医的银钱是云管事从当铺拿回来的?所以说,爹爹把钱分给了她和姐姐,自己是一点没留。

    徐其容鼻子有些酸,郭老太太却还在一遍一遍的问卖庄子和铺子的银钱的下落。

    徐其容心里冷笑,道:“银钱自然在我和姐姐手里,爹爹说是给我们姐妹的零花钱。”

    “几十万的零花钱?”郭老太太又惊又怒,手里的茶盏拍在地上,“还说老四不是把家产分给你们了?不愧是商户女子生出来的种,巧言令色巧舌如簧。”

    徐其容捏了捏要说话的姐姐的手,对盛怒中的郭老太太并不感到害怕,反而上前一步,笑道:“叔祖母说得不对,这自然不是分家产,我和姐姐皆为女子,分家产也轮不到我们姐妹,更何况父亲正是盛年。再说了祖母尚在,父亲真打算分家产了,自然要先征得祖母同意才是。徐家几房虽然早已分家,可大家住在一起,节日里还同在一起吃饭,真分家产了,我想,父亲肯定会知会叔祖母一声的。”

    当年徐谨言跟着当今圣上一起“造反”,老太爷徐长芳是早早的给两个儿子分了家的。后来徐谨言死了,平泰公主搬进佛堂之前压根没想过自己还有搬出来的一天,担心两个儿子日后因为族里的挑拨离间为着一点子财产兄弟阋墙,所以也早早的给两个儿子分了家。

    徐四老爷真要分家产,别说跟徐谨行这一脉没有关系,就是跟同胞大哥徐亭进那一房也是没有关系的。

    徐其容话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嫡亲的祖母,她爹爹嫡亲的娘亲都还没说什么呢,怎么也轮不着郭老太太一个隔来一层的人来管侄儿家产的事情。

    郭老太太被这话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徐其锦也没想到自家妹妹嘴皮子这么能说,有些诧异,但到底什么都没说,用沉默表示着对妹妹的话的赞同。

    亲姐妹,立场总是要站在一起的。

    “你……好,你好得很!”郭老太太哆嗦着站起来,也不知道是被气得狠了还是真的因为年纪大了,“陈氏就是这么教你的?目无尊长!”

    之前那番话已经说出去了,此刻也不必扮乖巧了,徐其容冷笑一声,徐其筠百般讨好郭老太太这个叔祖母,她就不信徐其筠怂恿五公主找她麻烦的事情郭老太太会一点儿都不知道!

    徐其容笑道:“这可不能怪我祖母,向来是徐家家风如此。一个弟媳都可以说嫂子的不是了,小娘子年轻不懂事,实话实说戳了谁的心窝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做得不对我凭什么不能说……”郭老太太怒气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拔越高。

    “叔祖母!”徐其锦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郭老太太接下来的话,道,“纵然没有了封地,有公主的名号在,依然是天家人。叔祖母这么口无遮拦,是觉得徐家人活得太自在了吗?”(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拔毛凤凰

    这话若是徐其容来说,郭老太太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可这话是徐其锦说的。

    一来,徐其锦这两年外面的铺子经营得越来越好,众人对徐其锦自然多了一分敬畏之心,郭老太太也不例外;二来,徐其锦是裕王府唯一的霜怜郡主的伴读,徐其锦和徐其容虽然是同胞姐妹,可在身份上,已经是不同的了。

    因此,徐其锦这番话一出来,郭老太太脸色一变,最后只得恨恨的说了三个罢字。

    见郭老太太已经没有了留两姐妹吃饭的意思,徐其锦拉着徐其容的手就出了临安堂,还好风和院的小厨房还在,这个时候回去,还不至于没有午膳吃。

    徐其容面带忧色,乖乖巧巧的跟着徐其锦走。

    徐其锦以为她是因为刚刚顶撞了叔祖母此时感到后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安慰道:“妹妹不必害怕,万事有姐姐呢!再说了,咱们房里的事情,自然是爹爹说了算,再说你现在跟祖母住一个院子,祖母总会护着你的。”

    徐其容摇摇头,她倒不是因为这个烦忧,想了想,一本正经的问徐其锦:“爹爹今天让云管事去了当铺?”

    徐其锦想起郭老太太的话来,肯定的点了点头:“爹爹让云管事去了当铺。”

    徐其容眼中带了些惊惶,让徐其锦感到有些诧异,又道:“灼灼不必担心,爹爹想必是一时之间过于激动,把银票都分给了我们,倒忘了给自己留。待会儿咱们悄悄的去找爹爹,就说咱们手里拿着那么多银票也不放心,还是交还回去让爹爹帮咱们保管。”

    徐其锦笑着打趣徐其容:“灼灼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咱们总不会让爹爹穷到继续当东西的地步!”

    徐其锦摇了摇头,眼里的惊惶没有丝毫的减弱,开口严肃得很:“姐姐,你说爹爹为什么要给咱们这些银票?”

    徐其锦一愣,这个问题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徐四老爷看起来虽然温和,可性子有时候还是顶倔的。有时候因为一个触动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初徐四老爷就是因为听别人说了一句沈家有个小娘子天生嘴小。年幼时有一次跟手帕交比吃酒酿圆子,手帕交吃完了一碗,沈家小娘子才吃下小半碗。竟着急得哭了。转头徐四老爷就找媒婆到扬州去提亲了。

    因此,徐其锦虽然想不通徐四老爷突然卖铺子和庄子把钱分给她们姐妹的原因,却也没有深究下去,只当徐四老爷又遇到什么事情被触动了。

    此时徐其容这么一问。徐其锦笑了笑,到底不好跟妹妹说爹娘当初的韵事。只安慰道:“灼灼怕什么,爹爹总不会害我们的。”

    若是以前徐其锦说这话,徐其容是一万个不信的,可重生以来。她越是冷眼看着,越是觉得徐四老爷是真的对她们姐妹好,仔细想来。前世闹到父女断绝关系也不全是徐四老爷的责任。徐四老爷的好,一点一滴都存在了她的心里。再加上今儿个徐四老爷拿着当掉自己心爱的笔筒和瓶子的钱去感谢叶临。此时徐其锦说这话,她心里是断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异议了。

    徐其容心中焦虑,可此时到底还是在临安堂内,到处都是郭老太太的人,再多的话,徐其容只能咽回去。

    一路加快脚步,进了风和院,等徐其锦吩咐了虞秋去安排午膳,徐其容忙拉着徐其容进了内间,并屏退了丫鬟。

    徐其锦叹息一声:“灼灼有什么事情跟姐姐说?”徐其锦到底是了解自家妹妹的,哪能看不出来徐其容心里存了事情。

    此时的风和院已经不像徐其容刚重生时那般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了,徐其容顿了顿,压抑了心中的不安,对徐其锦道:“姐姐就没有看出来爹爹有什么不对么?”

    徐其锦想了想,道:“爹爹是想我们开心吧!”

    徐其容摇头:“叔祖母说今儿个早上云管事去当铺当了笔洗和古董瓶子,爹爹书房的笔洗和瓶子都是一对一对的,云管事是一个人去的,太多的东西拿不了,可一对笔筒和一对古董瓶子最多当几百两银子。”

    徐其锦虽然经常看高伯拿来的那些账本,可对当铺的事情还真不了解,听徐其容这么说,有些不明所以:“然后呢?”

    徐其容继续道:“爹爹给叶神医那里送了一千两银票表示感谢,过几日又要请白马寺的僧人做一场佛事,佛事跟法事不同,一场佛事起码要几百两银子,佛事之后还得给寺庙上供香油钱,又是几百两银子,这么算来,起码要两千两银子才够。”

    徐其锦点了点头,道:“灼灼是担心爹爹银子不够用?”

    徐其容摇头:“爹爹不懂这些,云管事自然会一样一样告诉爹爹的。想来,做佛事的银钱和香油钱爹爹已经准备好了。爹爹若是能想到给自己留银票,自然不会只留几百两的。”

    徐其锦这下犯了难,被徐其容说得更加糊涂了:“爹爹手里没钱,当东西只当了几百两银子,可给了叶神医一千两,手里又准备好了做佛事的钱和香油钱……灼灼,这账怎么算不对?”

    “这账能算对。”徐其容咬了咬嘴唇,“那笔筒和瓶子,爹爹只怕是让云管事当的死当!”

    “死当是什么?”比起徐四老爷,徐其锦就更不知道死当是怎么回事了。

    等徐其容解释完死当之后,徐其锦先关心的并不是徐四老爷为什么要把东西死当,而是问道:“灼灼,老实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会知道当铺这么多规矩?”

    徐其容年纪小,又哑了三年,跟外界基本上没什么接触,认识的人又都不是会进当铺的人,自然不应该知道死当这回事的。

    徐其锦有些担心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家妹妹被哪个没眼色的下人带坏了。

    “自然是从话本里面看到的。”徐其容敷衍了一句,说出了自家的担忧,“爹爹收藏的那些东西,不管值钱不值钱,应该都是爹爹顶喜欢的东西。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爹爹为什么要把东西死当了?咱们家,又不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拿不出银钱把东西赎回来的人家!”

    徐其容这么一提醒,徐其锦也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程度,但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或者这对笔筒和瓶子并不是爹爹喜欢的东西?”

    徐其容看着徐其锦,虽然心里觉得这猜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心里还是愿意跟你徐其锦一起哄骗一下自己,忍不住道:“既然这样,用完午膳,姐姐和我一起去找爹爹说说话?”

    知道徐四老爷将自己的东西死当了,徐其锦心里也有些着慌,可她毕竟是姐姐,总不能等着做妹妹的来安慰她,于是强笑道:“嗯,听灼灼的,用完午膳,咱们去陪爹爹说说话。”

    这一顿午膳,两姐妹自然是谁也没有吃好。

    早让丫鬟打听了来,徐四老爷跟叶临对饮之后回了书房,并没有出门。两姐妹便手拉着手往平秋院走去。

    在路上遇到沈安家的,才知道徐四老爷刚被二老太爷叫了过去。

    徐其锦和徐其容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明白,二老太爷这个时候找爹爹过去,自然是要过问四房“分家产“的事情了。

    沈安家的也是才知道五小姐嗓子已经治好了,高兴得不行,直说要做好吃的给五小姐庆祝,请五小姐赏脸。徐其容此时此刻哪里有心情庆祝什么,她心里烦着呢。好在秋浓看出自家姑娘兴致不高,忙三言两语把自己娘给劝住了。

    刚离开平秋院,便见绿染一路问着寻了过来,一问,才知道平泰公主要见她们姐妹。

    徐其容和徐其锦都有些拿不准平泰公主是因为刚刚被叔祖母叫过去还是因为爹爹今天让人进了当铺要见她们。然而祖母有召不得不去。绿染虽然跟着徐其容,可到底是平泰公主的人,因此,要打听一些内情,别说绿染不知道,就是绿染知道,只要平泰公主不想说,她们也打听不出来。

    见到平泰公主的时候,平泰公主脸色并不怎么好,有些憔悴。

    虽然平日里不怎么打扮,可平泰公主还是极注意保养的,她手里又有不少前朝宫里流传的秘方,这般憔悴的模样,徐其容还从来没有见过,不由得有些诧异。

    见两姐妹过来,平泰公主居然勉强着笑了笑,然后才道:“听说刚刚郭氏找你们过去了,没有为难你们姐妹吧!”

    徐其锦和徐其容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平泰公主一声叹息:“你们都这样,有什么都不跟我这个长辈说,你们爹爹是,你们姐妹俩也是。祖母现在还有些手段,你们瞒着我,等哪天祖母成了拔毛凤凰,你们想要祖母帮忙,祖母也无能为力了。”

    徐其容和徐其锦都被“拔毛凤凰”这四个字刺激得不行,以平泰公主的性子,断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形容自己的,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

    然后又联想到平泰公主说的那句“你们爹爹是”,心里不由得惶然,难道说,爹爹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易二老爷

    徐其容心中忐忑,来不及细思,疑问已经脱口而出:“祖母,爹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知是不是错觉,徐其容总觉得自己这话一出来,平泰公主看她的眼神里面就多了一丝安慰,仿佛被取悦了似的。

    然而,平泰公主还是摇了摇头,又问了一句:“郭氏真的没有找你们麻烦?”

    徐其容心里担心徐四老爷,想了想,就把郭老太太叫她们过去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道:“爹爹对自己的那些东西最珍惜了,就算是一时手头紧,爹爹交了那么多朋友,断不会走到将自己手头的东西死当的地步。祖母,请您告诉我和姐姐,爹爹是不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可不是大事!平泰公主想到早上桂嬷嬷说的事情,一阵心累,却还是打着精神,道:“并不是什么大事,祖母能解决。至于郭氏,你们走出去,人家只会说平泰公主的孙女,断不会说郭氏的侄孙女的,既然她不把自己当长辈看,你们也不必给她脸了。有什么事情,自然有我担着。”

    这话算是肯定了徐四老爷遇到事情了,但是很明显,平泰公主并不想把具体的事情跟两姐妹讲。

    只是,平泰公主明白的表示自己会插手,徐其锦和徐其容到底没那么担心了。

    徐其容想着,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徐四老爷的身份被别人察觉,或者徐四老爷召集了前朝遗老准备造反。

    上一世平泰公主出手的时候徐四老爷造反已经失败了,平泰公主又身在佛堂,万事不由己,自然无力回天。这一世。平泰公主早早的出了佛堂,她手下的那些势力也不像上一世那般沉寂,就算是造反,徐四老爷这个时候最多是准备阶段。有平泰公主插手,万事都有了转圜的余地。

    徐其容觉得自己现在的想法是有些大逆不道的,她甚至想着,就算是爹爹真的造反了。只要不丢了性命。哪怕让她帮着爹爹造反也行。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徐其容不能跟任何人说,甚至,这个时候。除了她,基本上没有人会想到徐四老爷这么一个闲人会扯起造反的大旗来,尤其是当今天子还是明君!

    徐其锦忍不住道:“孙女也想帮帮爹爹。”

    徐其锦是裕王府的郡主伴读,名下的铺子又被高伯经营得很好。又是长女,她是有资格。也有底气说这话的。

    “咱们徐家还不到要靠一个小娘子来解决麻烦的时候,有些事情,你和容姐儿最好不要牵扯进来。”平泰公主摇了摇头,转而道。“倒是你和易家的婚事,我之前留在易家的人传来消息,易家已经同意解除婚约。你爹爹给他们的定亲信物,易家的二老爷亲自送了来。过两日便到京城了。”

    听到这话,徐其锦和徐其容并没有多大的诧异,在菩提寺见到叶神医那一刻,她们已经猜到了这种结果。

    但是,徐其容还是由衷的感到了一阵轻松,不仅是因为不必跟华惟靖对上,更多的是因为解除了和易家的婚约,姐姐可以好好的挑一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平安喜乐了。

    说到这个,平泰公主自己的语气都带上了一丝轻松:“等跟易家的婚约彻底解决之后,祖母多带你出去几次,也求一求裕王妃那边,裕王妃对你印象好,帮忙寻摸一个靠谱的,也不必多好的家世,只要人好。你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下来吧!”

    “祖母……”徐其锦脸一红,平泰公主对她向来冷淡,远不及对徐其容的重视程度,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泰公主会对她的婚姻大事安排得这般周全精心。心里一阵一阵的感动,到底是自己嫡亲的祖母。

    平泰公主叹息了一声:“容姐儿不容易,你也不容易。”

    徐其锦和徐其容都没能琢磨透这个不容易到底是指的哪件事。但是,不管怎么说,平泰公主愿意这般尽心的替徐其锦打算,终归是一桩好事。因为爹爹的事情引起的担忧总算因为这件好事平复了不少。

    因为有平泰公主的插手,两姐妹想了想,到底没有去找徐四老爷说银票的事情。徐四老爷不肯告诉她们他手里没钱了,自然是不想坠了他作为爹爹的面子,祖母知道了这件事自然会想法子帮衬爹爹,她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再说了,说不定因为这件事,爹爹和祖母的关系反而会亲近不少呢!

    而枫桦院里叶夫人的“病”也一天天好了起来,现在甚至不用人扶也能在院子里走动了。徐家下人们纷纷啧啧称奇。让徐其容诧异的是,乞巧节之后,叶临再也没有来帮她针灸过,也没有找她问解药的事情。

    过了两日,果然听说易家二老爷上门来了。平泰公主不放心徐四老爷,亲自招待了易二老爷。

    出乎平泰公主的意料,易二老爷性子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来跟易夫人是一家人。粗看着易二老爷这性子倒跟徐四老爷有些相像。但是跟徐四老爷比起来,易二老爷书卷气更重。

    易二老爷看起来也很年轻,跟徐四老爷差不多大的年纪,平泰公主见易二老爷跟徐四老爷性子相似,便难得的跟易二老爷多聊了几句,这才知道易二老爷已经二十四岁了还没有娶亲。

    未婚妻易二老爷是有的,易二老爷十九岁的时候他未婚妻刚及笄,还没来得及过门,未婚妻的母亲过世,易二老爷的未婚妻是家中的独女,要守孝三年,易二老爷陪着未婚妻等了两年多,正要开始准备婚事,未婚妻的父亲又去世了,又要守孝三年。

    难得的是,易二老爷依然愿意再等未婚妻三年。

    平泰公主因此对易二老爷好感更甚,居然留了饭。

    易二老爷不结婚,家里自然是怨言颇多的,熬不住,干脆带了小厮到处走走看看。这些年也走了不少地方,长了不少见识,真真印证了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平泰公主身份虽高,可以前困于宫中,后来困于佛堂,几乎所有的见识都来自于宫里的老嬷嬷和书本。平泰公主忽然觉得听易二老爷讲话,也是一种享受的事情。易二老爷许多见解平泰公主都觉得震撼。

    等送走了易二老爷,在下午抄经的时候,平泰公主忽然就问徐其容:“要不要给你找个西席先生?”

    因为哑疾,平泰公主借口要亲自教导徐其容,并没有给徐其容请西席,后来叶临并叶夫人搬进枫桦院,说是给容姐儿请的西席先生,其实并不是。算起来,除了启蒙,徐其容还没见过西席先生。

    对于官宦小姐来说,有一个好的西席先生,先不说学问学得怎样,光是说出去,也是能增光的。

    然而,徐其容对于平泰公主这问话,仍然感到疑惑。

    再好的西席先生怎么比得上平泰公主亲自教导说出去有脸?就算是没有了封地,到底还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啊!

    平泰公主看出徐其容的疑惑,解释道:“易家二老爷跟你父亲差不多的年纪,学识却是极渊博的,见识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他这次来京城要待好几个月,若是你愿意,我便请他为你授课。”

    徐其容有些诧异,她以为以易夫人那样的作态,平泰公主应该会厌恶死了易家人,没想到会对这个易二老爷这么好的印象。

    嘴上却道:“祖母觉得他好,自然应该是极好的。只是,易二老爷来西京城或许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办,易家是药材商,又不缺钱,怎么会愿意来教一个闺阁女子?”

    顿了顿,徐其容提醒平泰公主:“再则说了,祖母莫不是忘了为什么要退了姐姐和易大少爷的婚事?”

    徐其锦退婚除了是因为看不上易家人作态,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易家人跟周纬的妹妹扯上了关系,是一桩麻烦。

    平泰公主却道:“你若愿意,我便能说动他来给你当先生。”顿了顿,平泰公主叹息道,“看着跟你父亲差不多,又那般的有学识,看着他跟易家一起消亡,倒有几分不忍心。”

    徐其容这才知道,平泰公主想要让易二老爷来给她当西席,不仅是为了她,还存了想要救易二老爷一把的心思。心里不由得对易二老爷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然能够让向来冷心冷情的平泰公主主动搭救!

    到底,还是点了头。

    平泰公主走过的路比她过过的桥还要多,平泰公主高看那人一眼,那人必定是极出色的一个人物。这样的人物来给她一个闺阁小娘子当西席先生,是她赚了。

    平泰公主比徐其容想象中更有手段,她今儿个才点头,第二日中午用过午膳,平泰公主百年告诉她好好准备一下,下午的时候西席先生要进府来,她打算让徐其容行一个正式的拜师礼。

    等见到易二老爷时,徐其容看清易二老爷长相那一刻,整个人便像雷击了一样,前尘往事就像有生命力的虫子,拼命钻进了她脑海,生疼。(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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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容华录:
臭名昭着的徐其容使用卑劣手段嫁入豪门,丈夫还是个品格光风霁月的才子。果然门不当户不对,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被扣上一顶私奔的帽子惨死在破庙前。
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不怕,且看她如何斗极品扬美名掀阴谋报仇很,走出一条容华路!
容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容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容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