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二章攻打祝家庄
“轰~”另一边的董平同样冲出了梁山的战阵,不过他的状态却不怎么好了,浑身铠甲如破渔网一般,到处都是窟窿,整个铠甲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完全被血红色所覆盖,外面的伤痕还不是最重的,最后拦截他的林冲,用丈八蛇矛砸在他后背上,差点儿把他的脊椎骨砸断,他现在趴在马背上,连直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终于冲出了牢笼,感觉身下猛然一空,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着地面栽去,感觉不妙的他,急忙把身子团成一团,顺着惯性向前翻滚出去。
当他翻滚中顺势站起身的时候,听见头顶传来嗡嗡的破空声,他抬起头时,却见头领不远处,一张渔网从空中兜头罩了下来,宽大的圆形渔网在空中撒开,完全把他身周一丈方圆笼罩。
董平也顾不得身上疼痛,下意识地用手中双枪去挑渔网,可是那么大的渔网哪里挑的开来,双枪只是挑断了几根绳子,就被繁琐的渔网缠了个结实。
怕一个渔网罩不住他,第二张、第三张紧随着被抛了过来,董平被三层渔网包裹成了一个粽子,在里面活动都困难,最终被乱成一团的渔网绊倒在地上。
花荣骑着黑马追风来到了董平面前,仔细打量着被渔网缠绕的董平。
董平和方腊手下的石宝、王庆手下的糜貹齐名,三人被称为水浒三闯将。三人武艺并不入卢俊义等人一般,强到没朋友,但是论起闯阵的本事,却都是一绝,三人都是那种万马丛中过,刀枪不加身的角色。
为了活捉这家伙,花荣把雷安、鲁智深、党世英、党世雄、林冲五员猛将全都派了过来,就连他自己,都在队伍最后面带人拉起绊马索,还特意从水中中调了几个会撒渔网的水军战士,前来帮助他捉拿这个董一撞,也幸亏有如此多的布置,才把这个滑不留手的闯阵高手抓到,否则还真可能被这个家伙跑了。
花荣下马蹲到董平脸前,笑着道:“董都监,为了留下你,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啊,你可愿投降我梁山?”
被渔网缠绕的动弹不得的董平正自心如火烧,听到花荣的劝降大怒道:“水洼草寇,要杀要剐随便,想让爷爷投降,门都没有,放爷爷出来,爷爷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花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挥手示意边上的亲随上前,把他连人带网拉了下去。
董平冲了出来,可是他身后的那些精骑可没有他这种冲阵的本事,被重甲步兵一层层削弱了冲击力,到鲁智深把守的路段时,彻底没了动力,。
祝家第三子祝彪在最开始战乱是没来得及冲出去,而是被梁山的人马逼到了营地门前,董平冲阵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随着董平的马军一同突围。
可惜,梁山的重步兵阵型太厚了,马军的冲锋加速距离不够,马速根本没有提上来,开始有着董平在前头当刀尖还行,可是董平被隐藏在阵中的猛将拦截,不得不把直线冲锋改为躲避前行。
因此冲锋的势头一下子降了下来,躲在队伍中的祝彪看到势头不对,想要冲到前面帮忙冲锋,却碰到了因董平溜走而气恼不已的大和尚,被花和尚抡起镔铁禅杖砸死了坐骑,不等他起身,就被周围的重步兵乱刀分尸。
没有了刀尖的骑兵,速度一下慢了下来,骑兵没有速度,完全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如此一来,跟随着冲锋的步兵再也没有了一丝侥幸,在排墙而进的重步兵威胁下,选择了弃械投降。
一场偷袭伏击战匆匆落幕,官军和祝家庄的主力部队一战而没,祝家庄彻底变成了一只没有爪牙的老虎。
花荣命人略微打扫了一下战场,便命人守在祝家庄出来的路口处,战兵开始再见时间休息,外面坚硬的骨头已经敲开,他们明天就可以安安稳稳地摘取胜利的果实了。
祝家庄所依仗着,不过是祝家庄的那条盘陀路,本来只是一个崎岖蜿蜒的道路,祝家庄利用道路两旁的树林,开发出无数条的岔路,建成了一个方圆十几里的巨型迷宫,不熟路况的人进入之后,立马就会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
祝家庄在那树林中布置了无数的陷阱,这些年来,不只有多少外来者,因为走错路径死于这些陷阱之下,但是祝家庄势大,外来人死了就死了,没人会过问,就算有人去告状,也不过是赔些钱而已,附近提起祝家庄,无人不恐,无人不惧。
花荣对于这个祝家庄早已留心,让谛听的人对祝家庄的地形进行过多次探查,里面的路径早已用地图标注的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什么白杨树,都能分的一清二楚,祝家庄的天堑盘陀路,花荣的人毫不费劲地轻易通过。
祝家庄外围全部被祝家庄用石头围起了一道堡墙,高约一丈,虽然不能像城墙那样高不可攀,但是对于普通的山贼土匪而言,依然是一道天堑,就算是梁山想要强行攻破几千庄户把守的祝家庄,也是不可能。
可惜的是,祝家庄的主力在昨晚一战被梁山抓的抓,杀的杀,现在庄上只有百多人的精锐护院、新招募的八百青壮,还有几百拿着农具,战战兢兢的老弱庄户。
花荣攻打祝家庄的方针是四面开花。
黄信带四百人马攻东门,
林冲带四百人马攻西门,
党氏兄弟带着三百亲卫营,把守北门,佯攻来吸引祝家庄的注意力。
鲁智深的重步营、邓飞的骑兵营,以及另外三营挑出的一千二百步兵,集中在正门,随着花荣强攻正门。
计梁这个大嗓门被花荣派去招降,祝家庄的人听到计梁只诛首恶的招降,却是无人回应,这些庄户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勇敢,要和梁山死磕到底,实在是祝朝奉把梁山的人马完全妖魔化了。
在祝朝奉和一众心腹护院的口中,梁山的人马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鬼畜生,若是祝家庄被攻破了,祝家庄所有庄丁的妻子儿女,都会被梁山的人杀了煮着吃。
为了证明谎言的真实性,祝龙亲自现身说法,说昨天他们攻打梁山营寨时,所有人都亲眼看见梁山营地中的山贼,正在烤着扈家庄的庄丁吃,就是因为梁山的人吃人,所以昨晚夜袭才会失败,若是祝家庄被梁山打败了,庄堡内的老幼妻儿都会被梁山的人马,当成猪羊一般宰了吃。
一百七十三章 庄破人亡
有了祝龙的现身说法,这些朴实的庄户们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心中却升起了同仇敌忾之气,对于梁山的人充满了恐惧以及厌恶。
有了梁山吃人的第一印象,计梁的招降并没有什么卵用。
招降失败后,梁山的投石机开始发动试射。
此时,祝家庄升起的吊桥,却“咯吱咯吱~”落了下来,大门打开一条缝隙,全副武装的栾廷玉提着铁枪,策马奔了出来,来到梁山阵前不远处,勒马站定道:
“花寨主,在下栾廷玉,可否上前一叙。”
身旁的诸将赶忙阻拦,劝他莫要上前,花荣却笑了笑连道无妨。
栾廷玉人称铁棒,是因其人性格坚忍不拔,百折不挠,有股把铁棒般韧性,熟悉的人都用铁棒这个绰号来称呼他,表达对他的敬意(水浒中栾廷玉从来没用过铁棒做武器,他的武器是铁枪、流星锤)。
花荣上前细细打量着栾廷玉,栾廷玉脸色黝黑,一张面孔并无特别出众之色,若不是披着一身明晃晃的铠甲,恐怕他还以为对面只是一个普通中年农夫,但是当花荣盯着他的双眼时,却发现他的眼睛特别亮,从他的眼中,花荣感受到了一股坚定的信念,花荣忽然想到了一个成语铁棒磨成针,这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栾廷玉同样打量了一番花荣,眼中放出赞叹的神采,恭敬地抱拳道:“在下对花寨主闻名久亦,若不是立场不同,在下定要请花寨主喝上两杯,寨主可否告知祝彪何在?我家东人对他甚是挂念。”
花荣笑着向他回了一礼,听他提起祝彪,脸上表情表情略一僵,淡淡地说道:“死了,乱军之中没能留下他的性命。”
栾廷玉身子一震,坚毅的面容上现出黯然之色,吐了口气继续说道:“花寨主,既然祝彪已死,你我两家的恩怨可否一笔消去?只要寨主愿意退兵,我们东人愿意奉献钱粮十万贯给梁山,作为赔罪,寨主以为如何。”
花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盯着栾廷玉的双眼“栾教头,你也是绿林中响当当的豪杰,先不说我们两家的恩恩怨怨,我只问你一点,你能保证我梁山退却之后,祝家的人从此不对我梁山心怀恨意,不找我梁山复仇吗?”
栾廷玉一愣,张了张嘴想要回复,最终却是诺诺无言,祝家之人的性格,他栾廷玉如何不清楚,祝彪死了,祝虎眼看着也要步祝彪的后尘,如此大的血仇,以祝家人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不会和梁山善罢甘休,来时祝朝奉特意交代过,只要梁山愿意退兵,无论什么条件都要答应下来,等缓过劲来,他绝不会就此作罢,来时祝朝奉已经交代好了台词,可是背的烂熟的台词,此刻他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栾廷玉最终长叹一声,向花荣一抱拳,转身便要回去
花荣大声喝住栾廷玉,真诚地豪声道:“栾教头,你也是个响当当的英雄,祝家庄父子的为人如何,你比谁都清楚,如此为富不仁、危害百姓之辈,值得你如此为他们付出吗,何不来我梁山,我这里都是爽朗的好汉,大家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痛快?”
栾廷玉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道:“东人的人品轮不到栾某妄议,花寨主的好意栾某也心领了,但是,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告辞~”
花荣没有再说话,望着栾廷玉进入大门后,花荣一声令下,三架经过调整的投石机,抛出巨大的石块,三块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向着祝家庄砸了过去,三块石头只有一块幸运地砸中了祝家庄的墙头,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
“轰~”墙上几个没反应过来的护院庄丁,被这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万钧的巨力面前,人类的肉体脆弱到了极点,被正面砸中的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被巨石砸的粉身碎骨,四溅的鲜血碎肉,一下子把周围的人全都吓傻了,当巨石砸在另一边的墙垛上,带着满身的鲜血反弹回来时,周围的人全都疯了一般四散逃开……
落在下面的巨石直接在祝家庄碾出一条空白的大路,挡在前面的无论是人、杂物,还是房屋的土墙,都被巨石无情破坏砸翻……
三架投石机的操控人员急速装填,连续发射了四轮投石,堡墙上一片混乱。
梁山攻城的步兵在急促的冲锋鼓声激励下,扛着沙袋、宽木板把护城河填平,随后,引牛拉着沉重的云梯、合伙抬着简易的攀城梯,一声发喊向着城墙快速涌去。
梁山四面的攻城战同时打响,那些未经训练的青壮庄户,本已被计梁的招降消除了一些死之心,如今见到梁山投石机巨大的威能,以及那漫天的索命箭矢,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躲在墙垛底下拼命颤抖,不停祈祷满天神佛保佑平安。
几个同伴被护院强行驱使着向下放箭之时,梁山的神射手把露出头来的人一个个爆头。
看到刚刚还在有说有笑的同伴,只是片刻便成了天人两隔的尸体,这些被驱赶上来的庄户瞬间崩溃,任凭护院打骂,死死蜷缩在墙垛下再也不敢抬头。
当梁山的人马登上城墙和护院激斗之时,已经崩溃的庄户们趁乱一哄而散,人手不足的堡墙,失守。
大门打开的一刻,花荣带着邓飞的骑兵营片刻不做停留,分做两路,分别冲向祝家庄的粮库和药库,当两人来到目的地时,石秀的谛听营正在在祝家庄护院的攻击下,岌岌可危。
其中有几处地方已经燃起了火势,花荣等人来不及多想,驱马冲散了防火的祝家护院,下马取下救火器械全心救火,不大的火势很快被驱灭。
看到库房门口堆积的无数火油,花荣惊起一身冷汗,亏得梁山对攻打祝家庄策划多时,对各个方面都有详细的考虑,提前派人混进了祝家庄,否则若是这些火油都泼了上去,恐怕梁山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主要心力用来救火,以至于查抄俘虏时,他们只抓到了花甲之年的祝朝奉,以及奄奄一息的祝虎,栾廷玉、祝龙、祝万年三人都不见了踪影,
最终,北门的党氏兄弟派人来报,有十几个人从他们防守的北门突破了防御,朝后山方向逃去了,里面有人武艺极高,他们两人联手都没有能留下对方,很可能是祝家庄的教师栾廷玉,两兄弟已经带了一队人前去追去。
花荣听后,连忙派人去追党氏兄弟回来,后山的地形他们不熟悉,决不能带人太过入山。
花荣派人去追党氏兄弟之时,山中正在发生一场激战,栾廷玉、祝万年、祝龙三人从北门强闯了出去,因为北门通往独龙岗后山,有一条小路,可通过小路逃出独龙岗。三人带着仅余的十余名护院沿着险陡的山路,徒步向前逃窜。
小路蜿蜒盘旋在山腰,脚下的另一边就是陡峻的山坡,加上脚下路面不平,三人边走边要小心翼翼地观察脚下的路面,是否坚硬可行,饶是三人武艺高强,若是不小心跌下去,也只能是个骨断筋折的结果。
当他们走到一个山坡下时,遭到了一群神秘人的袭击。
当党氏兄弟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党氏兄弟在战场上找到了祝龙、祝万年两人的尸体,看着激烈的战场,两兄弟望了望陡峭的山路上不时还会出现的尸体,最终选择了回返,没有再继续追击下去。
一百七十四章 审判祝朝奉
花荣看着脸上笑成一朵菊花的杜迁、宋万几名后勤首领,心中满是自豪。
花荣刚从蓬莱岛回来之时,把自己从两个海贼团借了二十余万贯钱财物资的事情说给几位头领知晓,迎接他的裴宣、杜迁、宋万几人的脸一下子变成了锅底,杜迁还弱弱地问花荣,能不能赖账。
得到花荣肯定的回答后,裴宣转身拿出了一个账本,黑着他的老脸,嘟嘟啦啦念了一大堆梁山近期进出账的支出开销。
梁山现在有近万余的人马,每天人吃马嚼,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梁山靠着收取有限的“过路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加上梁山周围的济州和东平府有意封锁梁山,使得附近和梁山做生意的私商大大减少,梁山的物资是只出不进,从王焕那里抢来的生活物资已经不多了,几个人正在发愁该如何增加收入,结果花荣出去一趟就背负了二十余万贯的外债,若不是花荣威信重,三人都开始骂他败家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虽然三人也知道开荒是一个长期的投资百利无一害,可是他们真的穷啊,前期投资都已经让梁山负担不起了,投资的大头还在后头呢,他们如何不着急啊,三人纷纷劝说花荣是不是开荒的进度先缓缓,慢慢来,但是花荣却坚决不同意,梁山下一步的重点都要放在蓬莱岛开荒之上,只有有了稳定的地盘,他们梁山才有底气迎接一切挑战,否则空中楼阁似的势力,是经不起考验的。
最终花荣把他们的目光引向了祝家庄的粮库,三人都是将信将疑,不相信祝家庄有那么多的财货,裴宣还劝解花荣莫要意气用事,毕竟祝家庄可不好惹。
当梁山的三个后勤官看到收缴的粮山米海后,震惊的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通过祝家庄看管财货的管事,他们已经得知,祝家庄光是粮食这一项,就有三十多万石。
花荣计算了一下,宋一石约等于后世的一百三、四十斤重,一个整天训练的青壮士兵一天能吃掉两斤粮食(普通士卒),一个人一年便需要720斤粮食,也就是一年消耗粮食不足六石。
梁山也就一万多人,加上这一战的四千多俘虏,也就两万人(全部按士兵计算),一年12万石粮食足够了,人不可能每天都吃干米饭、面粉,他们还需要水、蔬菜、肉食、杂粮等等,所消耗的粮食会减半,如此粗略一算,光是祝家庄的粮食,就足够他们梁山两万大军饱饱地吃上五六年了。
钱财方面只有二十余万贯,耕牛四十余头,驽马四十余匹……杂七杂八的财物加起来有三十余万贯,这些钱足够梁山把欠饕餮、穷奇的债务还清了。
前面几项并不是让花荣最兴奋的,在祝家庄的药材库里,足足收获了几大仓库的药材,有了这些药材,足够梁山未来几年不用为无药可用而发愁了。
粗略地查完收获,已经到了接近中午时分,祝家庄的庄户,全都被集中到了庄堡大门外的空地上,准备对祝家庄头脑人物进行公审。
梁山在已经提前排查过祝家人的恶迹,一些罪大恶极的已经被提前甄选出来,此刻这些人被梁山战兵押着,一排排整齐地跪在公审台侧面,等候祝家庄群众对他们的公审。
公审台上花荣坐在主审的位置,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中,梁山的宣传队在人群中分散开来,一遍又一遍的大声宣读公审规则,一阵战鼓声响罢,公审开始。
第一个被公审的主犯祝朝奉,被押到了公审台最前端。
祝朝奉背绑着双手,站在由木板搭建的简易审判台上,脖子中挂着一个四方木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听说被审的人可以申辩,阉鸡似的祝朝奉,立马来了精神,大声蛊惑着,想要为自己开脱:“各位父老,老夫平时为人如何,你们心中应该有数,谁家有个灾害个难的,老夫是能帮就帮啊,老夫如今落了难,可是我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大家可不能昧良心啊……”
台下的庄户本就十分畏惧祝朝奉的权势,平时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哪里会有人天天天急着他的劣迹。
而且,这些年都是他的三个儿子在外面处理事务,祝朝奉总是以慈悲的形象示人,看着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一副狼狈相,没有受过他直接迫害的人纷纷心起同情。
而那些曾经被祝朝奉直接迫害的人,曾经都没少被毒打欺凌,看到他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升起恐惧,加上家人的劝阻,竟然无人敢于上前指证。
梁山之人对祝家庄的几个主犯证据早收集完毕,祝朝奉在假惺惺打同情牌时,下面一声嘶哑的怒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祝家老贼,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还记得我秦老六吗?”一个瞎了一只眼,面容憔悴,头发枯槁的老人,在梁山战兵的护送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台来。
祝朝奉看着这个依稀有点面熟的面孔,却是想不起来,眼珠子急转间,用袖子在脸上擦了擦泪珠,呜咽着道:“敢问阁下何人?老朽人老,眼中视人不清,未能认出阁下。可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逆子曾经得罪了阁下?他们已经先老朽一步走了,我可怜的儿啊,你们如何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六一听蓬眉倒竖,焦黄的脸上因为愤怒呈现出不正常的陀红,扭曲的五官满是恨意,那是刻骨铭心的狠,滔滔黄河都洗刷不清的恨。
“老贼,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的为人,远近谁人不知?以为念了两天佛就可以抵消你的罪孽了吗?
当年我那浑家重病卧病不起,无钱医治,八岁的幼子心孝,不忍我那浑家每日痛楚,便去山上采几颗野药材,为他那可怜的老娘治命,可是,被你这个禽兽抓住后,你竟然把他吊在上山的树上,活活吊死,他才八岁啊,八岁啊~你这个畜生怎么狠的下心,我的浑家,我的儿、我的腿、我的家,都是你一手做出来的~
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你该下十八层地狱,你还我儿命来~”想起幼子就在自己眼前被人活活吊杀,他却没有一丝的反抗能力,秦六枯瘦的身体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如一只猎豹一般朝着祝朝奉扑了上去,一口咬住祝朝奉的耳朵,死不松口……
被两名梁山战兵拉开的秦六,嘴中满是鲜血,双眼中呈现出癫狂之色,拼命挣扎着,仇人就在眼前,他要把这个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害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禽兽,一口口活活咬死,若不然,一家人的冤魂如何安息?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如何平复?
祝朝奉伪善的面孔被撕开的瞬间,秦六就像是一颗火苗,瞬间把众人心中的仇恨之火引燃起来,无数喊冤的人上来揭露祝朝奉等人一桩桩的血案……
隋朝以前的九品中正制,使得朝廷政权彻底沦为世家门阀的玩物,形成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局面,门阀大族控制着整个朝廷的运行,两晋的皇帝一度成为傀儡。
隋朝改为科举选材,开始打破门阀、世家对朝廷的封锁,至宋朝时,门阀世家的实力已经降到了极点。
门阀世族的没落,造成了地方上出现势力空白,这个空白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小型的豪强、财主、恶霸、土绅与地方官沆瀣一气,共同接手了这块大蛋糕,联合起来压榨最下层的百姓。
人们常说:山贼是被官府通缉偷摸的匪徒,豪强恶霸就是官府扶值,光明正大掠夺的匪徒。
祝家庄就是典型的恶霸、财主、士绅,称霸绿林,靠仁慈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拱手让人,但是有无数的人在惦记他们手中的钱财。
这些钱不能明抢,因为抢劫是会被判刑的的,但是豪强、恶霸就可以明抢,因为他们抢来的钱被他们用来向官府买了“丹书铁券”,有着无罪的“丹书铁券”,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势弱的百姓予取予夺……
庄户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恨意,如决堤江水一般狂涌而出,无数人向众人揭开自己不可见光的无穷痛楚,鬼法刀一刀一刀起落,鲜血把法场的土地染成了血色,人头滚滚,无数沉冤已久的冤魂悲声哀嚎……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时,血漫履底。
公审大会结束,花荣命令祝家庄比较有威望的人,统计祝家庄的人数,按照家中的人头数,进行开仓放粮,每个人无论老弱,都可以来领取一石粮食,作为过冬之粮。
粮食发放完毕,已经下午黄昏时分,装车完毕的俘虏运输队,开始在梁山战兵的押送下,往回运送粮食,梁山原有四千多官兵俘虏未来得及消化完毕,这一战又增加官兵、祝家庄的俘虏四千余人,加起来人数接近九千,还有两千多愿意上山的民众,参与运粮的运输队有一万多人,但是祝家庄的缴获太过丰盛,一次运送的物资还不到三分之一,加上这里离梁山有三十四里的路程,运送一次就需要半天的时间,当他们把第一次的物资运到梁山时,天已经摸黑。
运粮队伍的成分太过复杂,夜晚运粮太过危险,弄不好会出现炸营的事情发生,花荣不敢冒险,于是命令这些运输队把物资运输到梁山之后,当晚在梁山进行驻扎,到第二天的天明才再次进行运粮。
而他自己则带着一部分梁山战兵,继续驻守在祝家庄,严密看守缴获的物资。
一百七十五章 董平夜逃
红色方木桌上,一根粗壮的蜡烛发出的烛火,驱散了房内的黑暗。
董平弯腰坐在桌旁不远处,搭在膝盖上前伸的双手下垂着,一根儿臂粗细的铁链,拴在他的双腕上,向下低垂,在他脚旁,是一个燃烧着木炭的炭火盆,火盆中低燃的火焰,把他身周的温度烧的温暖如春。
寒夜烤着火盆闲坐应该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可是董平显然不是,他一双眼睛愣愣地望着燃烧的炭火,却没有一丝焦距,通红的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来回变换,映射着他起伏不定的内心。
门口传来隐约传来低声交谈之音。
“咯吱~”木门打开响声传来的同时,一股冰冷的寒风吹了进来,内心挣扎不停的董平别那股刺骨的风刺激的打了个冷颤,抬头望去。
进来的是一个相貌还算俊朗的青年,身上披着厚厚的皮袍,头上戴着皮帽,手中提着一个深红色的食盒,看道董平望来,转他先是转身关上房门,然后转身走向屋子中间的红木方桌,边走边歉意地说道:“董都监,今天实在太忙了,饭食来的晚了一些,千万莫要怪罪。”
董平认得他,自己的饭食都是他送的,还帮自己上了伤药,听他自己介绍,他是扈家庄的少庄主,名叫扈成。
扈成把饭盒在桌子上打开,从里面拿出几样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
董平并没有站起来,侧身冷着脸不屑地道:“爷爷就算饿死,也不吃贼寇的饭菜,亏你扈家还是忠良之后,吃着朝廷俸禄的,却和这些该杀的反贼勾结一起,你如此做法,可对得起你扈家的列祖列宗?”
扈成整理筷子的动作一僵,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慢慢把手中的筷子平放在董平一侧,沉声道:“我扈家再怎么说也是忠良之后,岂会和这些贼寇同流合污,可是,家父、舍妹都在这些贼寇的手中,他们用家父和扈家上下百十口的性命相威胁,若是不从,我扈家庄上下百十口人,将无一幸免,我能怎么样?我~”
扈成无力地在桌子一旁坐下,一双眼睛中透射出深深的纠结,痛苦瞬间爬满他俊朗的面容。
看到扈成满脸的痛苦之色,董平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对面坐下,一言不发地用双眼盯着他。
扈成感觉董平一双锐利的眼睛能透视人心,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都被董平看穿,他就像坐在了针毡上一般,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忐忑不安地说道:“都监,小人真的没有和梁山贼寇有任何勾结,家父和舍妹……”
“你有没有和贼人勾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梁山今天已经攻破了祝家庄,接下来就该轮到处置你扈家了。
你们扈家如今有两条路可选,上山落草和满门被灭,不知你可做好了选择?”董平直接挥手打断了扈成的话语,一脸怜悯地看着扈成。
“我绝不能上山落草,若是上了山,我们扈家百年的清誉就全完了,绝不落草,花荣曾经答应过我,只要我扈家乖乖的听话,他们便会放了家父和舍妹,他们不会……”扈成听了董平的话,心中一震,脸色变得刷白一片。
“嘘~”董平做了个低声的手势,打断扈成的话语,用眼神提醒他门外有人。
“贼寇的话你敢信吗?祝家庄已经破了,祝家的老小下场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认为他们下山是为了什么?他们会放着到手的钱财粮草不要,有不吃腥儿的猫吗?扈家既然不愿落草,他们还会留着你们吗?”
扈成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一咬牙,起身跪到了董平身前,拉着董平的衣袖惊惧地道:“都监救我,都监救我~”
董平看着低头俯身的扈成,眼中露出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连忙起身扶起扈成,沉声劝说道:“想要保你扈家,你就得把梁山现在的情况,仔细讲与我听,我方能想出应对之策。”
扈成坐在董平身侧,一五一十把梁山现在的情况讲与董平,董平听到所有俘虏都被送去了梁山,一阵泄气,他想要火中取栗的计策是没戏了,思考了半天,董平方低声道:“你和我一起趁夜回东平,到了东平我们再做计较。”
“可是家父和舍妹……”
“没有可是了。你留在这里一点儿作用都起不了,只能让梁山对你扈家一网打尽,你和我回了州府,梁山便有了顾忌,这些贼子无非是要钱粮而已,我们多应承他些钱粮,他们当不至于对你扈家赶尽杀绝……”
扈成最终被董平说的心动,扈成用药酒迷晕了看守俘虏的梁山守兵,两个人悄悄从密道潜了出去,一路狂奔,回了东平府。
东平知府已经知晓董平带去剿匪的军队全军尽没,虽已深夜但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有气无力地独自坐在书房中。
为了当上这个知府,他可是花费了大把的心血和金钱,如今看来一切都完了,王焕那一劫他花费了大量人脉和金钱才逃了过去,没想到还没有安生下来,董平那个莽夫把新招募的禁军一下子弄没了,他治下连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乌沙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没有了代表权势的乌沙,他的后半生该如何度过?
当他看到进来弯腰行礼的董平时,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再也顾不得风度、颜面,瘦弱的升起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董平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个打不杀拷不死贼配军,你还敢回来,几千兵马啊,就这样没了,你让本知府如何向上方交待?你为什么不找棵树把自己吊死……”
下方低头的董平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一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手指关节都开始发白,他本就一肚子的窝囊火气没处发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竟然还要被这个穷酸饿醋如此羞辱,胸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身后的扈成看情势不对,急忙跨步上前,对着案几后面的知府躬身行礼道:“知府息怒,这事怪不得董都监,都要怪那可恨祝家,擅自挑起事端,又妄自尊大,不听人劝,最终不但自己中了贼寇的奸计,还害的都监也跟着一起受累。”
知府不认得扈成,还以为只是跟随董平的兵士,毫不客气地怒骂道:“你这个贼杀才,,哪儿有你这等腌臜之人说话的份儿?滚,滚出去~”
“他有办法能保住我们平安无事,把这一页揭过去。”狂怒的董平强自压下胸中怒火,一双眼睛冰冷地盯着知府,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这个家伙若是再不知进退,杀~
知府被董平身上冒出来的浓郁杀机,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才想起眼前这人可不是个善茬,努力使自己表面镇定下来,颤抖着嗓音道:“我~我倒要听听,一个无智莽夫,能有何高见。”
扈成弯腰恭敬地道:“小人听都监大人说,带去的这些都是新招募的兵士,他们的花名册在上面还未批下来,大人何不从此处下手。”
知府听了扈成的话一愣,片刻后,眼睛猛然放出一阵明亮的光芒,欢喜地大声道:“妙,妙呀,我怎么没想到?使些银子把这些人从花名册划去,他们就只是普通百姓,若是贼寇劫掠了百姓,伤亡千百个也是情有可原,最多有个失察之罪。”
想通了这一点,知府才开始仔细打量救了他一命的扈成,看到扈成很是面生,而且身上穿着明显不是官府中人,和蔼地问道:“阁下面生,好像并非我官府众人。”
“小人扈家庄扈成,家父正是扈家庄的扈太公,家父和舍妹被贼寇所扣押,小人特意求都监大人带小人来见知府,求大人替小人做主,救我扈家一门,免遭贼寇毒手。”
知府又是一愣,侧目瞟了董平一眼,见对方好似事不关己一般,默然无声,知府暗骂这个无脑的莽夫,就会给自己找麻烦,清了清嗓子,对扈成道:“剿匪的事情你也都晓得,不是本知府不去救人,而是本府实在无人可派。
况且,梁山贼寇势大,说不定明天便会兵临东平府,本府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啊,实在是无能为力,若是不信,可问董都监,董都监对兵事最为了解。”说着特意点了点董平。
董平好似没听到一般,依然眼观鼻,口关心,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大人需要活动的钱财,我扈家庄愿意一力承当,帮助知府和都监渡过这个难关。”
“你不要曲解了本府的意思,无论你是否出钱,去救人都是本府应有的职责,但是现实情况你也晓得……”
“不需要大人派一兵一卒,我只需要大人帮小人一些忙,小人不但能帮助知府渡过难关,而且还可以救出家人。”
百般推脱的知府,听扈成如此一说,顿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我请求大人把祝家庄在独龙山上的土地,全部划拨给我扈家还有李家,然后我答应每年向梁山缴纳一些钱财,梁山得到如此承诺,一定会答应放过我扈家。”
知府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指着扈成道:“好大的狗胆,你竟然敢当着本官的面,议论通匪之事,是否觉得本府的刀不利?”
“大人息怒,我扈家和李家的钱财都被梁山的人看押着,若是惹怒了他们,不但钱物两空,我们三庄几万百姓的性命,都是堪忧啊,那些贼寇一但恼羞成怒把几万百姓都屠了,如此大事,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捂不住啊,请大人多为几万无辜的黎民百姓考虑啊。”
知府听了扈成的话,返身踱步回到了案几后面,坐在椅子上,捋着下巴短须默然不语。
“我愿意每年把东平药材生意利益的三成,拿出来捐赠给官府,作为知府办案的经费,祝家庄独霸东平的药材生意,每年所得利润绝不少于十万贯,有这三成的利润在手,两位大人的仕途一定会更加顺当。”
知府捋胡须的手一顿,和抬起头的董平互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道:“什么事情都没有百姓的性命重要,几万民众的生命绝对不能说笑,你去准备吧,本官只当全然不知此事,以后也不想听到一点儿风声,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说完知府端起茶碗拨了拨上面冰凉的茶面,凉茶的清香依旧浓郁……
一百七十六章 雪中垂钓
指甲盖大小的雪花.从灰蒙蒙的空中落下,无穷无尽的雪花,把抬头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遮裆,极速涌动的雪花充斥视线,根本无法探其究源,好似这些都是从无穷尽的空间凭空所产生。
大地早已经被一种雪白的颜色所覆盖,整个天地都改换了颜色,除了白还是白。
不对,还有意外,当漫天的雪花落在水面上时,瞬间便被水所同化,使得大地上除了雪白外,多了无数的淡青色纯洁琥珀,这些琥珀虽然没有动人心魄的美艳,却也让人眼中一亮。
梁山周围的湖泊中,一艘带蓬的渔船静宜不动,在漫天的雪幕中,看上去有些朦胧。
在船首,一个身穿蓑衣头戴笠帽的雪雕,静静坐在船首,一根细长的鱼竿上,积压了厚厚的落雪,让人担心鱼竿会被压折。
“雕塑”拿起突然活了起来,胸前的蓑衣掀开,双手抱着一个酒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长吐一口白气,扭头喊道:“虎子~虎子~快给为父送壶热酒,没酒了。”
喊完,身后的船篷大门上,厚厚的门帘被掀了开来,一个身穿厚厚皮衣,长得虎头虎脑,约五、六岁的小家伙缩着脖子走了出来,双手捧着一个酒壶,顺着甲板上的两道脚印,小跑来到“雕塑”前面,把冒着热气的酒壶递给雕塑,顺手接过那个空了的酒壶。
小虎子看到“雕塑”笠帽和蓑衣上都落满了积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劝道:“爹,你都钓了半天了,一条鱼都没钓到呢?花叔说鱼儿嫌冷,都回家找妈妈了,
陈叔和花叔让我叫你进去暖身子呢,他们说你要是染了风寒,我娘又该斥候你了。”
“胡说八道,难得有机会进行雪中垂钓,尝试这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感觉,何等快哉,精神上的享受岂是区区冷寒所能比拟?心中暖时何处寒。
你太小,说了你也不懂,快回屋里去待着,别着了凉。”说完拿起虎子送来的热酒,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再次突出一口白气。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虎子听着自己父亲的话,一脸的迷茫,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水面上的严寒却是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冷颤转身小步着回了船篷内。
船篷内的空间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下几人在屋内摆上一桌小宴席,屋内侧摆放着一个燃烧着的炭盆,把不大的屋内烧的温暖如春,炭盆上面吊着一个温酒用的铁锅,一身红装的崔花落安静地坐在旁边,在炭火的烘烤下,一张精美的俏脸变得红扑扑的,更添几分娇美,她接过小虎子递过来的空酒壶,往里面添满新酒,放到小锅内进行加温。
崔花落侧前方摆着一张四方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几个精致小菜,花荣在崔花落的侧前方,正对门口的位置坐着,在花荣的左前方是一个空位,右前方坐着陈规,小虎子把酒壶递给崔花落后,便一脸郁闷地坐在进门的位置。
花荣轻笑着往他身前的小碟子内夹了一块儿肉,说道:“小虎子,别理你爹了,他游耍的痛快了,自然便会进来,你吃你的。”
小虎子只是抬眼看了一下花荣,便低下头开始和桌子上的饭菜战斗起来。
刚刚把祝家庄的各类货物置放整齐,天上便下起了大雪,阮小二、王焕、宋万三人带着蓬莱岛上急缺的各种物资,以及两千经过考验可以信任的俘虏,先行前往青州,与在那里置办货物的阮小五船队汇合后,便一起出发前往蓬莱岛,王焕和宋万两人便留在蓬莱岛,协助军师陈箍桶管理岛上个各种杂物。
祝家庄一战的俘虏被安排在原先的俘虏营中,而第一批经过调教的俘虏,则搬到军营中,暂时住在新修建的军营中。
愿意上山的两千余人,老弱都则被安排在梁山的家属区,青壮则和第一批俘虏一起安排在新修建的军营中,梁山刚刚扩充的住房,瞬间再次爆棚,特别是新建的兵营和俘虏营,由于房少人多,每个房间都被挤得满满的,连用来走路的过道都铺上了地铺,房间内变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亏得是冬天,要是夏天可就麻烦了。
负责政务的“铁面目”裴宣和“圣手书生”萧让、杜迁再次头大如斗,看来山寨建设的事情又要忙的晕头转向了,三人纷纷找花荣来倒苦水。
近段时间石秀绑来的读书人倒是不少,但是大部分人都只愿意教书,说到为梁山出力纷纷摇头,便是有几个愿意为梁山出力的,一个磨洋工,两个心不在焉,真正愿意全心出力的没有几个。
倒是萧让提醒花荣,这些读书人多是以张所和陈规为首,两人对梁山的事务虽然不管不问,但是两人在京东、京西两路的士林中也是名气不小,三人一致认定,只要能把张所和陈规搞定,另外的读书人一半都能为梁山所用。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三个发现两人对于梁山的态度,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深恶痛绝了。
听了三人的分析,花荣不禁欣喜异常,张所和陈规两人的才能毋庸置疑,绝对是能独镇一方的良牧之才,而且张所这家伙还是买一送一,他本人便是镇守一方的良才,还赠送了一个能独挡一面的未来名将张宪。
已经到了一年的最后几天,花荣趁着大雪封山,便亲自上门去找到两人,提议趁着雪景,尝试一下水雪中垂钓的乐趣,两人听后犹豫了一番,还是答应了下来。
虎头虎脑的小虎子,就是岳飞除了自己儿子岳云,最信任的将领张宪,那个后期和岳飞发小王贵一起掌控岳家军的名将张宪,跟随岳飞南征北战,经常独掌一军,秦桧为了构陷岳飞,收买了包括王贵在内的名将一起构陷岳飞,但是张宪却不受任何威逼利诱,宁死不屈,于是秦桧只能用莫须有的罪名杀害岳飞,若是张宪最后屈服于秦桧等人的酷刑下,恐怕岳飞的罪名便不会死莫须有了。
看着小张宪低头不理睬自己,花荣笑了笑转头对身旁的陈规道:“陈公,蓬莱岛的事情我都说与你听了,明年一定会增加更多的百姓去彼处参与开荒,如此多的百姓,陈军师一个人绝不能管的过来,那里亟需熟悉政务的良才坐镇,否则几万百姓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外无人管理,到时必生祸端。”
一百七十七章 招揽
陈规脸上表情不变,头也不抬地道:“既是如此凶险,花寨主为何还要把百姓往火坑里送?”
“江南之地开发之前,瘴气丛生,毒虫遍野,可是先祖依然亲赴后继去开荒?为何?只因没了活路而已。
殿堂之上皆是尸位素餐之辈,黎民百姓的死活,从来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事情,但凡生活有盼头,谁会愿意上我梁山来?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去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寻出路?”
陈规抬起头看了看花荣,见他脸上丝毫不见虚伪造作之情,叹了口气道:“何必呢,把我大宋的百姓送于他国开荒,便是成了,离我大宋如此之远,不也是为他国做嫁衣吗?”
花荣开心地笑了起来,“当年的江南到处瘴气毒雾,百国林立,我中原之人几无立锥之地,可是江南如今的情形如何,除我炎黄子孙,何人还敢称王道寡?”
陈规愣愣地看着花荣,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他从未把海外开荒与古人的江南开荒相提并论,可是花荣如此一引导,他觉得花荣说的确实有理,虽然感觉不对,但是一时不知从哪里进行反驳,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抬头盯着花荣道:“花寨主可是想在那里称王?”
花荣听他如此一问,愣了一下,洒然一笑道:“陈公太小瞧在下了,一个蛮夷之王,在下还不屑为之,霸王古人云:富贵不归乡,犹如锦衣夜行,有谁知之?”
陈规大睁着眼睛,震惊地道:“花寨主难道想依功归附?”
“若是官家愿封我个异性王,我就接受招安又有何不可?”
“好大的口气,我大宋开国以来活着异性封王的屈指可数,难道你以为凭借着一个小岛,能到的官家的另眼相看,为你破例封王?
若是你有能力为我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老夫倒是愿意相信。”门帘掀开,一身雪白的张所站在门边脱自己身上的蓑衣,冰冷的雪块儿扑簌簌地下落,毫不客气话语,和吹入屋内的冷风一样,让人难受。
在门边的小张宪急忙跑上前去,帮他一起把蓑衣脱了下来,放在门外。
花荣哈哈一笑,起身笑道:“张公终于肯进来了,快坐下暖暖身子。”
“酒没了,特意进来取酒,听得花寨主谈的封王之事,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浅见,让两位见笑了。”向着两人还礼后,张所在左侧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脸上一副洗耳恭听之意,显然对花荣的话语不敢苟同。
花荣如何感觉不到,端起酒杯想两人一邀,淡淡地道:“那耽罗国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有记载的古国,若真是以一国而降与当今官家,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秋大事,便是强汉盛唐也未曾坐到的事,以当今官家好大喜功的脾性,便是真的封王,也非全无可能。”
两人都是一震,官家的脾性他们又是如何不知,若是花荣花钱贿赂朝堂佞臣,恐怕荒唐的官家真能做出如此决定。
“两位都是大才,整天被关在梁山这座牢笼中无所事事,岂非辱没了上天赐予你们的才华,如今奸臣当道,两位的才华再大也无用武之地,
我花荣不敢直夸如何英勇爱民,但是我对待山上百姓如何,两位也亲眼所见,与其这样空活百年,不如去岛上为我炎黄子孙牧守一方,待的时机一至,便是因功封侯也并非不可。
官场之事,两位比我这个晚辈清楚的多,你们既然不远与那些赃官污吏同流合污,恐怕便是再辛苦上几十年,也不过在一县之地牧守,稍有差池,那无数的明刀暗箭瞬间便会让两位和家人万劫不复。”
花荣说着停了停,看到两人都是默然不语地端着酒杯,花荣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两位,这个世界比你们想像中要大,大家总认为宋朝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实话告诉你们,宋朝所占之地,连这个世界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世界就像这一碟蚕豆。”
几人都随着花荣所指看去,花荣用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一粒蚕豆,说:“大宋所占世界的面积,充其量也就是这一碗蚕豆里面的一粒。”
看到两人脸上似信似疑的表情,花荣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无力感,虽然他的话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这些在后世人尽皆知的常识,在这个朝代却是天方夜谭,
他和这个世界的人,在认识方面有着巨大的差距,这是他的优势金手指,又是他的悲哀,超越了这个世界近千年的认识,使得他在这个世界根本找不到真正的知己,很多东西讲出来,在别人看来都是天方夜谭。
花荣忽然想起了后世种种难以割舍的牵挂,越发想念那个熟悉的世界,生活了半辈子的生活、亲人、朋友、爱人和自己天人永隔,永无在见之日,那种无法言喻的悲痛,瞬间充满了花荣的心胸,令花荣感到一阵窒息。
花荣抓起身边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嘴角肆意流淌,好似那充满胸中的悲痛在随着酒水往外溢。
“哈哈哈哈哈~痛快,咱们今天不谈国事,只是喝酒闲聊,咱们相识也有时间了,但是还未痛痛快快地喝过,今天咱们没有各种身份和光环的笼罩,都把各自当做酒友,什么权势地位、梁山、朝廷都不许提,这里只有痛快买醉的三个闲生,怎么样?要是谁怕了,就认怂,没人笑话……”
张所几人虽然不知道花荣想到了什么,导致他的突然失态,但也能猜到几分,必是忆起心中隐埋的悲痛。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自己何尝不是趟过重重荆棘,才走到今天,但是前路依然是荆棘遍地,望不到尽头,人生维艰,有酒当醉。
三个心中各怀心事的人,此刻抛开了一切,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挚友,水酒似水杯连杯,人生种种难与甜,感叹前路,知己难求,酒到杯干,哭笑无常,放声高歌,只在今朝……
一百七十八章 备春
第二天,花荣提前命萧让带着精挑细选的文房四宝,送至陈规和张所的府上,当两人收下的礼物后,花荣立马亲自登门拜访。
两人同意出来为花荣管理民众之事,但是不接受花荣任何形式的任命,只是作为参谋在幕后为花荣做事,而且不能在大宋境内,两人都要去海外,花荣听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幕僚参谋也好,正式任职也罢,只要原意上船,后面的事情可以慢慢聊。
大雪昨天晚上已经停了下来,勤劳的人门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在外面清扫积雪,此时梁山主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了开来,大家正忙着把各个广场空地上的积雪往不碍事的山边以及树根上堆积,省的积雪融化后弄得路上到处都是泥水,没法行走。
更多的人在清理住房上的积雪,屋顶上的积雪若是不及时扫除,一是积雪的重量太重会压坏房顶,使得房顶变形。
二是积雪太多融化的过程,雪水会慢慢浸透房顶,腐蚀房顶建材,而且雪水融化,会使得房子周围经常都有水往下滴,会带来很多不方便。
人字形的屋顶因为时间太紧,没有办法弄到足够的瓦片,只能用用茅草做屋顶,茅草掩盖下,屋顶不能上人,只好找来梯子,几个人扶劳梯子,让年轻一点儿的人上到屋顶边上,小心翼翼地用长棍、麻搭等把积雪尽量扫下来一些,够不着的就只能听之任之。
正在路边、广成打扫积雪的军民,看到走近的花荣几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伙计,恭敬地抱拳向花荣几人打招呼行礼,花荣一路上不断笑着跟大家点头示意。
但是有人却视花荣几人为空气,毫不客气地从花荣几人中间撞过去,其中一人还踩着一个泥坑,把花荣溅了一裤腿的泥,看到身后张虎想要发作,花荣连忙制止。
那是一群穿着破旧、宽大衣物的顽童,这些小家伙并不知道身着布衣的花荣是什么人,也没有感觉他们和别的大人有什么不同,就算知道也不放在心上,在他们的印象中,他们的小脑瓜子除了玩耍和好吃的,对于其它事情都是习惯性地抛在一边。
这大大小小的顽童穿过花荣几人,兴奋地叫着笑着跑远,有一个年龄较小的顽童脚下不稳,滑倒在地摔了一声的雪泥,前面一个大点儿的女孩跑回来,帮他拍拍身上的积雪黑泥,小声哄着安慰几句,一大一小咯咯笑着去追前面跑的孩群……
在梁山的军营训练上场,此刻千面人来回走动,各种吆喝声、喊叫声交相呼应,此起彼伏,这些人同意身着蓝色长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行色匆匆,手里拿着的不是大刀长枪,而是各种肉、菜、面粉等食材,他们不是战士,而是一群正在为梁山军民们准备年货的“火头军”。
可供几千人同时训练的训练场,全部被这些火头军正用,训练场上到处都是石块支起的半人高的大灶台,灶台上面架着一口口巨大的铁锅,锅里面有蹲骨汤的、有炖肉的、有蒸馒头的、蒸花糕的、做点心的……
在火头大厨的统一指挥下,千百人一起帮忙置办过年所需的吃食,上万人所需的年货吃食,统一到这个军营的厨房来置办,诺大的广场上挑水的、和面的、择菜的、洗菜的、剁馅、盘锅的、运柴的……
春节,是华夏最重要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无论贫福贵贱,对这个重要的节日都是极为重视,一年到头忙了整整一年,就盼着这几天,能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把过去一年所有不顺心的事情全部抛开,利用这几天好好调整一下,争取新的一年日子能过得顺心如意。
对于梁山上的军民俘虏来说,这是到梁山后过得第一个春节,花荣不想让大家这个年过的太过寒碜,但是时间太紧,梁山这半年发展的太快,人口爆炸性的增长,硬件设施根本跟不上发展速度。
穿的住的这些来不及进行太大的改善,穿的方面以前倒是发了一些衣服,但是宋朝的棉花还没有开始大规模种植,只在边疆地区小范围种植,棉衣这种东西现在还是奢侈的东西,皮衣价格又太过昂贵,不是每个人都能穿的起的,富人能穿皮衣,或者在衣服内填写羊绒、鸭绒等物保暖,穷人只能用厚布在衣服内填充杂物,像是柳絮、芦絮、稻草等各种杂物,这些东西和棉花保暖没有可比性,可是总比没有强。
花荣没有能力让梁山的所有人都穿上皮衣,也没有时间去弄棉花,只能按山上的人头发
布匹,梁山的裁缝铺人员有限,不可能短时间做出来如此多的衣服,只能发动群众把布匹领回家自己慢慢做,至于不会做的……
住的和穿的已经没法大幅度改善,花荣就在吃的上面下功夫,让裴宣把梁山所有懂得厨艺的手艺人,全部召集过来,根据各自擅长的手艺,分成一个个小组,由手艺最好的人做指挥,找些心灵手巧的人打下手,各个大厨各显本领,齐心协力做好过年所需的各种年货,做好后依然是按人头,把做好的年货分发下去,让大家过个好年。如此大规模的置办年货,广场上到处都是肉山、面山、米山、菜山,光是训练场上劈好的柴山,便堆了十几丈长,一丈多高,置办这些年货不知看到几多树木
那壮观的做菜场景,赢得山上的人纷纷过来观看,飘香十里的香气,引得旁观的人大流口水,周围嘴馋的小家伙一个个头伸的老长,有心善的大厨抬过来几个大盆,把里面炸好的鸡块儿鱼块儿分发给边上的孩子,让他们解馋。
花荣带着萧让几人在梁山各处都转了一圈,对于梁山热闹非凡的场景非常自豪,他可是记得刚刚接手梁山时的场景。
老弱虾兵三五百,一个个暮气沉沉,当初王伦遇险,边上的喽啰都没表现出太多担忧,最多是担心一下自身立场的问题,听到花荣只除首恶,更是直接放下手中的刀尖,对于原来头领的出走没有留下一丝可惜。
若是现在有人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相信就算这些人不敢为自己豁出命,最起码说起自己这个头领,会有很多人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这就值了。
说起来王伦那个老小子自从出了梁山,就没了信息,不知道是被手下并了,还是藏了起来。
一百七十九章 香皂
在梁山各处转了一圈后,花荣领着几人来到了位于后山区域的一个封闭生产区,这里占地面积广阔,四周被一道丈余高的围墙圈了起来,大门前布置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在围墙的四周,每隔一段距离便建着一个高高的瞭望塔,里面的瞭望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在围墙内部还有带着猛犬巡逻的巡逻队。
这里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里面的工匠未经允许,也不准私自外出,因为这里承载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这里被花荣亲自提名为研发中心。
守门的几人见到花荣走来,连忙向花荣行军礼,打开大门,花荣还礼后抬步走了进去,一个身穿皮袍的青年小跑着迎了上来,这人跟随在花荣身旁的清风十骑之一,叫做孟觉,因为人心细,被花荣从亲卫中抽调出来,和从青州调来的糜忠一起,负责研发中心的工作,孟觉主要负责警卫以及物资进出等杂务,糜忠作为整个研发中心的主管,主抓各项新项目的研发工作。
孟觉小跑着过来向花荣抱拳行礼,花荣仔细打量了他一遍,笑着道:“孟觉,你小子才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连黑眼圈都出来,怎么?是这里的伙食不好还是糜匠头虐待你了?”
“哥哥,我能不能调回去啊?这里的事情太复杂了,每天我都是头大如斗,比沙场拼命难多了,能不能换个人来,我还是感觉跟着哥哥比较自在。”孟觉一脸的苦涩,他本来学问就不深,这研发中心很多东西他都看不懂,总是怕自己干不好,弄砸了花荣交待下来的事务。
花荣摇头笑了笑道:“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我还会派你来吗?你小子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这里面的每一样成果,都是惊世骇俗的发明,拿出去一件都是能让人一夜暴富的绝世宝贝,这些都是我们势力的崛起的根本。
这么多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换成别人我能放心吗?你和张虎都是我最贴心的人,现在你不上,难道还要哥哥我赤膊上阵不成?”
花荣如此一说,孟觉满心的牢骚瞬间化为乌有,差点儿感动的留下泪来,士为知己者死,不需要长篇大论的话语,只是花荣这几句话,便是对自己最大的鼓励,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完成花荣下达的指令。
孟觉咬牙道:“哥哥放心,便是拼上了这条命,也要完成哥哥交待下来的任务。”
“你小子明白就好,除了这里的安保工作,你小子也多读点书,人都说学无止境,我不希望你们几个只是成为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机械,我想要你们几个能成为能够镇守一方的名将,等将来咱们势力扩大了,会需要很多独挡一面的人才,到时间要是好岗位都让新上山的兄弟抢了去,你几个的老脸往哪儿放?”
孟觉连连点头答应以后一定多读书。
身后的萧让听着花荣毫不避讳地和孟觉这个老人讲这些话,心中却是起伏不定,如此话语绝对算的上两兄弟间的私话,花荣对新上山的自己却是毫不避讳,说明花荣已经把自己当做能够信赖的人,无论花荣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对自己非常放心,只是这份信任,就足以让他感激涕零。
当花荣找到糜忠时,糜忠正两只手各拿一块四方的米黄色石头,在仔细地观察对比,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很多大小一致的方石。
花荣看到那些方石块,心中却是忽然大喜,忍不住疾步上前拿起一块,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起来,这是他交给研发中心的研究物品之一:香皂,现在应该叫肥皂才对,因为里面没有加入香精。
正在仔细观察手中肥皂的糜忠,看到桌上竟然不经过自己允许,便敢私自动自己的东西,不禁勃然大怒,当他看到拿着的人是花荣时,脸上的怒容有瞬间散去,连忙放下手中的肥皂,抱拳向花荣行礼,花荣摆手示意他不要多礼,笑着道:“不错不错,这么快就成形了,怎么样,你能看得出来它们之间的优劣吗?”
糜忠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寨主,你就别为难我这个大老粗了,要是铁锭,我还知晓一二,这东西的好坏,我哪里知道如何分辨?”
花荣拿起桌子上的几块肥皂,相互比较着,有些颜色和硬度差距较大,但是更多的却是相差不大,他后世的时候也是一时好奇,根据网上的配方自己做过两次,对于肥皂之间好坏的问题,他还真分辨不出来。
“那就挑选透明度高,硬度较大的几个留下,作为样本。其它的暂时放置一边。
今天就开始名人制作,记得这一次要开始加入各种香料,香料加入多少,你让人试着来。”
梁山泊的窘境已经凸现出来,若不是抢劫了祝家庄这个肥羊,恐怕梁山泊就算砸锅卖铁也没法进行海外的开荒,毕竟抢劫不是一条稳定的财路,财主们抢一回少一个,现在梁山把祝家庄灭了,恐怕附近的财主已经人心惶惶,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绝不会留着自己积攒起来的财富,让梁山惦记着,再想要祝家如此大的肥羊,已经不可能了,至于贫苦百姓,花荣不想对这些可怜的人下手。
如此一来梁山就陷入了困境,没有收入来源,山上一万多张口等着填,蓬莱岛是个大窟窿,还需要更多的钱财往里面投入,而且短期内见不到太多的收益,
光靠清风镇和那一点儿微薄的收入,是养不活这么多人的,梁山的发展计划刚刚制订,收益等于无,而且这个收益能够使得山寨的家眷自给自足已经不错了,不要太指望能养活太多的人口。
所以花荣从蓬莱岛回来的路上,已经开始考虑梁山特产的事情,后世的他对于化学类的东西是七窍通六窍,他能打主意的只有那些简单的工艺品,肥皂是他第一个想起的物件,因为这个东西的制作过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而且他当初曾经亲手做过这个东西,虽然后世用的原料现在没有,但是他知道代替品。
一百八十章 你猜多少钱
宋朝的清洁这一块,市场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人们用来清洁的物品就是天然的皂角和棒槌,花荣的肥皂做出来,将会像是后世的垄断企业一样,把整儿清洁市场垄断,近亿人的空白市场,所能挖出的财富,想想就让人脏中狂跳。
糜忠拿起一块来问道:“寨主,这个东西浪费了好些油脂,而且很是费力,光是搅拌一项,就需要几个人轮流进行,太浪费时间和劳力,这东西只能用来洗手、洗澡,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哈哈哈哈,费些力怕什么?咱们有的是人,只要把保密工作做好,有的是劳力,你们几个猜猜,我准备把这一小块东西卖多少钱,猜对了我有奖励。”
糜忠看到几人都望向自己,示意他先解释一下这个东西,糜忠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东西主要是用动物油脂做成,连人工和材料的成本,加起来不到二十文钱,它主要用途就是去脏污只用,我感觉若是以六十文的的价格卖出去,应该会有人要,毕竟他去油污的效果确实比较好,我想有钱人的后厨会喜欢这东西,要是再贵,恐怕就不行了。”
花荣笑了笑,转身看向孟觉,示意他猜一猜,孟觉思考了一番道:“糜匠作对这个东西比较懂,他说的应该比较靠谱,我赞同糜匠作的看法。”
花荣依然笑了笑没有任何表示,张虎同意糜忠的看法,萧让想了想说道:“寨主既然废了如此大的功夫来做这个东西,说明这个东西的价值绝对不肯能只是价格番一番如此简单,我想这个东西一定会有四到六倍的利润,取个中间值,我赌一百文。”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屋中最后一个崔花落时,沉思的崔花落抬头一笑,转向花荣道:“哥哥既然发明了这个东西,那必然知道它的用途,哥哥可否为奴家介绍一番。”
花荣笑着把肥皂侧举起来道:“这个东西暂时叫做肥皂,可以去油污、洗衣服、洗澡等多种用途,里面在制造的时候,我们会加入各种名贵的香料,倒时他最大的用途便是洗澡,用它洗完澡,可以使皮肤保持长时间的清爽、润滑,如果里面加入蜂蜡、珍珠粉,那么……”
花荣把香皂的功效简略介绍了一下,糜忠几人听着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个小东西竟然还有如此多的功效。
崔花落却是听得眼睛一亮,伸出纤细的食指道:“这些东西若是真的有这么好的功效,我们的香皂可以卖到一两银子一块,我想很多贵妇人愿意出钱购买我们的东西。”
“不会吧,就这破玩意儿,一两银子,会有人要吗?”糜忠听完崔花落的定价,难以置信地张口质疑道,孟觉萧让三人也是一脸的不信,一两银子相当于一贯多,就买这么一小块儿东西洗澡?听起来太不真实。
崔花落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花荣,花荣笑着道:“一两银子你们还显贵吗?我要是说一两金子一块,你们要做何感想?”
花容看到几人一副你在开玩笑的样子,继续说道:“贫穷真的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多的是,一金在我们眼中是钱,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而已,若是投其所好,莫说是一金,便是百金,他们都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们确认花荣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思想都停顿了下来,那可是一金啊,相当于十几贯钱,就为了买这个成本还不到二十文的东西洗澡,这也太……
他们都没有想到词语来形容自己听到这个事情后的想法,震惊、荒谬、胡扯……或许都有,这在他们想来都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他们看向桌子上豪不起眼的肥皂,眼光瞬间变了,那里摆放着的东西瞬间变成了价值千金的稀世珍宝……
“行了,把你的掉下来的下巴收回去吧,这只是我初步的预估价,能不能卖到这个价钱,要全看糜头领和孟觉管事的本事了,下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你们保密了吧,这种东西只有我们会做的时候,他就是价值千金的宝贝,若是天下人都会做了,他就一文不值。”
说着,花荣感叹道:“我们梁山既然要替天行道,就不能光是嘴上喊喊就完事了,我们梁山都是站着撒尿的主,说的出做得到,远的就不说了,最起码咱们梁山范围内,不能坐那对不起善良百姓的事,我们梁山不是匪,只是一群不愿任人宰割的羔羊,劫掠普通百姓的事情,我们现在不做,以后也绝对不允许做。
如此,我们就要有自己的营生,你们的研发中心就是我们梁山以后的顶梁柱,你们这里研发的每个产品,都能改变我们梁山的命运,所以你们两个以后的责任非常重大,以后我还会拍一些精明能干的人来给你们当助手,你们这里有神需求,就找裴总管和萧让副总管,只要你们需要的,无论钱财还是人力、物力,我都会紧着你们供应……”
花荣的一番话,糜忠和孟觉眼中多出了慎重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把手中那“不值钱”的肥皂放到桌子上,好像手中捧着的是一个一碰就会碎的奇珍。
看到两人小心翼翼的态度,花荣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起了其他的几项发明,花荣教给糜忠的还有炼钢高炉、以及活字印刷的技术,人手不足的研发中心,先把这几项比较急缺的的做出来,另外几项研究需要专业人才,以及相应的书籍,这三项研究的差不多了之后,在慢慢开始其他的研究,这个东西急不来。
炼钢高炉的进展比较慢,现在还没有建成一个磨具,活字印刷已经试着铸造了几个模型,能不能经得住考验还在实验中,便是眼前的这些香皂,也不能算是真正的完工,还需要放置半个月左右等他们慢慢冷却,才能算是完整的作品。
一百八十一章见宋江
宋江是郓城县的押司,职位不高,但是县内大小事务都要经他的手,宋家是郓城县豪强之一,宋江作为积年老吏,对于家乡郓城县的风情、人物是门儿清,县令已经换了几任,衙内的文吏跟着县太爷的喜好换了一拨又一拨,但宋江这个押司确稳坐钓鱼台,不曾被人替代。
加上宋江为人滑溜,办事精明,每任县令到任不久,便会拿他当做心腹左右手,衙内大小事务,县令都会向与他相商,听他意见之后才做最后的定夺。
如今已经到了年底,县内的大小官吏都来向知县汇报、交接事务,交接完毕之后,便可以安心地回家过年。
一番交接下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宋江出了衙门后,并未直接出城会宋家庄,而是先行奔向县西巷内一所楼房,那里安置着他的外室阎婆惜,他入内并未多待,而是放下一些钱财之后,便出来,准备回宋家庄过年。
在他刚出门,没走多远,一个仆人打扮的汉子,从后面追了上来,走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恭敬地向他抱拳行礼道:“宋押司,我家主人在对面的的悦来楼摆了一桌酒席,想请您移步,有事与您相商。“
宋江抱拳对他回了礼,看他很是面生,皱起眉头问道:“你家主人是何人?”
“是押司的旧友,但是不方便在此处与押司见面,特意让小人请押司去一趟,押司一去便知。”说完,那人弯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时已经年末,大家都忙着回家与家人一起过年,街道两旁的的商铺都已经关了门,平时热闹的街市萧瑟无比,偶尔有一两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着急忙慌地低头赶路。
宋江皱了皱眉头,向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却见不远处那个开张不久的悦来楼,还开着店门,不过看门前的窗户已经上了窗板,显然并没有客人在里面。
宋江皱了皱眉头,他平时最爱结交朋友,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绿林中人,心想对方很可能是绿林中人,便没有再多问,举步向悦来楼走去。
进入悦来楼后,里面的掌柜恭敬地迎来上来,直接把宋江迎上了二楼一个阁楼。
走进去,宋江发现里面已经摆好了一桌精致的酒菜,一个身穿书生装的文士,背着手站在窗前,向着窗外眺望,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穿劲服的壮汉。
听得宋江进来,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长着两撇胡须的青年,青年站在窗前不出声,也不上前,只是满眼笑意地望着宋江,显然想看看宋江有没有认出他来。
宋江看他很是眼熟,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孔,身子一震,惊讶地道:“你是花荣贤弟?”
花荣这才哈哈一笑,走上前来弯腰给宋江行了一礼,笑着道:“许久不见,公明哥哥依然风流不减往昔啊。”
宋江却是浑身一震,上前死死抓住花荣的手,激动地道:“真是花荣贤弟,你真是好大的胆,竟然这时入城来,若是撞上做公的,可不惹上一场大事来。”
“怕什么?有公明哥哥在,哪个兔崽子动的了我。”
“你呀你,许久不见真是想煞哥哥了,快告诉哥哥,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何等变故,竟然,竟然……”宋江拉着花荣的手在酒桌旁坐了下来。
花荣大手一挥,豪爽地道:“竟然做了反贼是吗?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当初虽然是为人所逼,但是我也想明白了,绿林生活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不用天天受那些腌臜气,山上一群意气相投的兄弟在一起,天天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真是好不快活。
不说这些了,兄弟本应该亲自去府上拜访哥哥,可是哥哥也知道,兄弟如今的身份实在不方便,只好出此下策,在这里与哥哥相会,实在是兄弟不是,当自罚三杯,向哥哥赔罪。”说着花荣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宋江连忙端起酒杯陪着花荣喝起来。
后世的花荣对于宋江、雷横、朱仝三个黑道保护伞并没有好感,水浒中最招人恨的,就是吃人恶鬼孙二娘、李立,杀人狂魔燕顺、王英,这些人招人恨,是因为他们把自己的同类当成猪狗一般宰杀、吃掉,这些人只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去外地出差,走到荒无人烟的半路,又累又饿,刚好路边有一个酒店,于是你点了一份牛肉饺子,几瓶啤酒,刚吃几口你就没了知觉,然后,被人扒皮抽筋,剁了做成牛肉饺子、牛肉面,牛肉汤,拿到店里去卖!
有没有想过你和几个朋友自驾游,半路上被人爆胎拦截,对方抢了钱之后,竟然把你们被绑到树上,当场开膛破肚,挖心割肺。在恐怖电影中才有的场景,在水浒中却是真实呈现。
孙二娘、李立、燕顺、王英这些变态杀人狂,如此胆大包天,吃人害人后还活的无比滋润,就是因为有宋江这样的滥官作为他们撑起一把保护伞,让他们的罪行隐藏在伞下,不见天光,这就是宋江们拼命保护的好汉,这就是宋江们的义气。
相比于吃人的饿鬼,百姓们更痛恨宋江这样的伪君子,他们为了所为的兄弟义气,可以践踏一切,百姓们不需要这样义气摆当头的官员,因为他们的义气,只针对少数人,绝大部分百姓反而是他们为了义气而徇私枉法的对象,相比较来说,大家更喜欢自己的父母官,是一个不偏不倚的正直之士。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历史上,农民起义军打破城池之后,总是用扒皮、抽筋等最严酷的酷刑对待那些被抓的官员及他们的家人,因为他们恨透了这些为了一己之私而践踏一切的滥官,没有被这些人欺压过的人,永远无法理解受害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一旦有一天他们不堪沉默,将会用自己的热血,去染红头顶的青天。
鲁、武这些真性情的好汉,跟宋江等人在本性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鲁、武这样打抱不平的人做官,他不会管你是江湖中人,还是达官贵人,犯了法,就要受到惩罚,老天不收,他们便亲自动手来收。
好比对待镇关西,鲁智深拎拳就打,若遇到宋江,镇关西会像雷横一样,成为对宋江纳头便拜的绿林好汉。
花荣此来,不是为民除害的,宋江这样的官员,整个朝廷都是,而且相比朱缅、蔡京、李彦那样毫无人性的巨鄂凶虎,宋江只是一个为虎作伥、纵容罪犯的小吏。
就算杀掉一个郓城三人组,立马会有一个郓城四人组,五人组出现,一棵树从根部歪了,就算把上面的树枝全部砍掉,树亦然是歪着的。
北宋烂在根上,一个满腔正直的人,在这样的污泥中想要洁身自好,是很难的,有良知的在遇到不公时,会起恻隐之心,可怜一下受冤之人,更多的却是视若不见,依“脏”办事。
宋江不是百姓喜欢的清官,但却是江湖“好汉”最喜欢的好官,懂得变通,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无立场地为他们出钱出力,如此通情达理的好官,江湖“好汉”总会把他捧得很高,这样下次有难时,还能得到宋江这位好哥哥的帮助。
花荣来会宋江,不是要杀他,也不是想利用他,更不是想劝他上山。
花荣来见他,是因为他从记忆中知道,宋江曾帮过前身的花荣,来这里见宋江,便是替原身见见他,顺便看看有没有能帮上这个“老友”的。
暖酒下肚,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开始放开胸怀在桌上大声谈笑起来,宋江作为官场老吏,为人精明圆滑,对于烘托气氛,最是擅长,一张巧口,不着痕迹地说着一些令花荣心中畅慰的话语,对于遇到的一些趣事讲的也是绘声绘色,使人不自觉会对这个能说回到的大哥心生亲近。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喝高了,宋江也知道花荣不能在郓城多待,看看天色不早,花荣便搀扶着已经有七分醉意的宋江走下楼来。
“兄弟担着如此大的风险来看我宋公明,我心中很是感动,你们山寨若是有什么难事,派人来说一声,只要哥哥能帮上忙,便是豁了这条命去,也要帮兄弟办成。”踉跄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宋江,对搀扶着他的花荣大声承诺。
花荣笑着连连应是,下到一楼大堂内,花荣手指着躬身立于楼梯旁的秦掌柜,说道:“哥哥,这座酒楼的秦掌柜是我的人,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办的之事,就来找秦掌柜,秦掌柜会帮你处理好一些琐事。
门外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马车,上面有我为宋太公和宋清兄弟备的一些薄礼,我不能亲自上门拜访,就劳烦公明哥哥代为送到,顺便替我向他们问好。”
宋江一听双手连连摆动:“贤弟,礼物绝不能收,哥哥在你危难之时未能帮上你的忙,心中已是愧疚万分,你送礼,我有何面目敢取?”
“哥哥,都是些寻常之物,哥哥不收,可是嫌弃那些物件上沾了脏污?”
“兄弟说的哪里话,我宋公明若是有一丝小瞧兄弟的心思,愿天人诛之。”
“那就帮我带回去,这些也不是给你的……”
……
花荣站在门外看着宋江的马车走远后,转身看向酒店远处,斜对着的那处楼房,却刚好看见一个年轻的文吏,鬼鬼祟祟从街道远端走了过来,在阎婆惜的楼前向四周驻望一番,虽看见花荣几人,却并不在意,闪身进入那处楼房。
边上的掌柜低声在花荣耳边道:“教官,那个就是张文远,人称“小张三”,为人轻薄浮荡,喜欢沾花惹草,最近和宋押司的婊子勾搭上了,宋押司好似有所察觉,最近不常来此处。”
花荣心中已猜了个七八分,听了掌柜的肯定,脸上冷笑不止。
几年前,阎婆惜一家三口到郓城投人,却没找到人,一家三口的生活顿时没了依靠,阎婆惜的老爹因病去世,娘儿俩却连安葬费都拿不出来,宋江心善出钱为他们安葬,后来阎婆看宋江是个靠山,便托人把他女儿许给宋江为外室。
没成想,阎婆惜是个水性杨花的人,竟然和宋江的同僚通奸,给宋江戴了帽子,还经常辱骂宋江,如此便罢了,当她发现晁盖写给宋江的信后,不但逼着宋江把家中财产全部送于她,还逼着宋江当面把她自己送给奸夫张文远,宋江答应下来之后,她竟然把这个曾经恩人往死路上逼,硬要和宋江公堂上见,宋江无奈,怒而杀人,如此狼心狗肺,蛇蝎心毒的女人,天下也是少见。
至于张文远这个勾引义嫂的二五仔,到了哪都是让人憎恶的无头鬼。
花荣对身后的张虎道:“回去告诉朱贵,张文远沉塘,那个婊子既然喜欢男人,就把她送去蓬莱岛墨鲛首领那里,让她以后天天都在男人堆里活着。”
身后的张虎点了点头,花荣抬头看着家家闭门,户户关窗的静寂街道,心中忽然涌起后世过年时街道上人头涌涌的画面,心中升起一股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吐了口气说道:“走了,咱们回家。”
一百八十二章 月儿来信
花荣换完衣服便来到书房,想找些书看看,书房中摆放的书虽然不少,但都是街面上能买到的大众货色,多是些诗词歌赋、杂记野史之类的书,军事、政治、科学类的很少。
北宋时活字印刷术已经发明出来,但是这个印刷界革命性技术,并未被当时的人们所重视,仅有少数人在使用这种新型的印刷技术,若不是沈括的《梦溪笔记》上记载了发明者毕昇和这项技术有记载,恐怕这项伟大的发明,会和很多超前的发明一样,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雕版印刷术耗费较大,加上别有用心之人有意封锁,军事类、科技类的巨作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对于核心技术的保密,从古至今做的都很好),想要弄到这些东西,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作为山贼头头,花荣就是想要弄些好书,也摸不着门道。
崔花落带着人给书房中端来一个炭火盆,为他取暖,并亲自给他递上了一封书信。
花荣好奇地接过书信,发现信封很厚,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任何东西,信封的表面也没有写任何字迹,忙问是谁送的信。
崔花落告诉他,这是青州知府慕容彦达送来的。
听说慕容彦达竟然给自己送信,花荣很是诧异,连忙撕开火漆,抽出信纸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幽香扑鼻而来。
花荣心中一动,快速把信纸抽出展开,眼光落在信尾署名上时,花荣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赵月儿给他写的信。
闻着信纸上那熟悉幽香,花荣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撑平,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阅读,纸上娟秀的字体仿佛活了过来,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副佳人挽袖提笔的画面,看到月儿的瞬间,花荣的脸上不由自主挂满了笑容。
信中写了对离别时未能和花荣告别的遗憾,以及福儿最近的生活,问候花荣安好,虽然纸上一字未提佳人自己,但是花荣却从信中读出了浓郁的爱意……
书桌侧面的崔花落不知道是谁给花荣写的信,但是闻到若有若无的那缕缕幽香之时,她便猜到这封信一定是一个女人写给花荣。
花荣脸上那种忘我的陶醉,以及看信时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的模样,像是一把尖刀扎进了崔花落的心中。
心痛的同时,一股浓郁的悲伤,瞬间占据她的内心,自己天天在他身边,从未见他露出过这般神情,对方只是一封信。
崔花落双眼一红,颤抖着双手为花荣添上热茶,失魂落魄地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心不在焉的她忘记了门口的门槛,脚下一绊,丢魂落魄的崔花落惊呼着,一下摔了出去,较弱的身体重重摔击在门前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手中茶壶随之在前方“啪~”一声摔的稀碎。
花荣被门前的摔击声惊醒过来,看到崔花落摔在门前,急忙放下书信跑了过去,弯腰去扶翻身坐起的崔花落。
当崔花落想要站起来之时,腿上一阵强烈的痛楚传来,崔花落禁不住大声痛呼出来。
天寒地冻,人的肢体比较僵硬,加上衣物的阻碍,身体会更加笨拙,崔花落不及防下,双膝狠狠地和硬石板相撞,那种剧痛,使坚强的崔花落眼泪滚滚而落。
看到崔花落坐在那贝齿紧咬,苍白晶莹的泪珠顺着苍白的俏脸滑落,花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像哄小孩儿一般,怜惜地用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花荣那双温暖的大手伏在崔花落脸上的瞬间,崔花落轻轻一颤,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霞,疼痛好似瞬间消散,感觉只要有眼前这个人在,整个世界都是光明的……
“以后这些粗活儿找个丫头干就行了,我有事情让你做,你别来我这里做了,这两天你收拾收拾,回清风寨吧……”
听到花荣的话,崔花落如遭雷击,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花荣,花荣这是嫌弃她了吗?要赶她走?
她感觉整个世界瞬间崩溃,花荣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清,脑海中只是反复响起花荣那句话:你别干了,你收拾收拾,回清风寨吧……
她一个女孩儿,为了跟在花荣身边,不顾旁人的风言风语,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她都紧紧跟随在花荣身后,不离不弃。
哪怕花荣要造反,她都没有一丝的退缩,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花荣,一起走上这条不归路。
为此,她不惜跟自己的父母决裂,不惜跟亲朋断来往,不惜跟好友诀别,跟随着花荣,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为此不惜和全世界为敌……
只要花荣需要,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坚决维护花荣的每一个决定,当花荣伤心烦恼时,她比花荣都着急,当花荣每次战斗受伤时,她不知暗里落了多少的泪水,为了花荣,她抛弃了一切,她不为别的,就是想要跟在花荣身边,只要每天能看到他,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今天她听到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在这一刻,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她内心中脆弱的世界崩溃了,心中隐藏的无助、委屈、恐慌、迷茫……在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决堤,蹲在地上大声恸哭起来……
花荣被恸哭的小姑娘吓得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哄着崔花落,可是无论他怎么哄,崔花落已经听不进去。
前院的张虎听到动静,带着几名亲卫闯进后院,府里的下人也随之赶了出来。
当看到花荣一脸尴尬地蹲在崔花落身前,崔花落却是抱着腿恸哭不已,脸上瞬间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张虎转身往回走去,临走还踹了几脚没反应过来的亲卫。
花荣蹲在恸哭的崔花落身前,周围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火辣眼神,让他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住在旁边的花小妹,噔噔蹬地跑了过来,一双大眼睛怒瞪着欺负她闺蜜的花荣。
花荣刚要开口解释,身旁一只玉手一把抓在花荣肩上,不等花荣反应,一股大力把蹲在地上的花荣拽飞出去,措不及防下,腰、背、臀重重地撞在身后的硬木门槛上。
一个厌恶地脆声响起:“无耻的淫贼,青天白日,你就敢调戏良家妇女,亏你还是梁山之主?也不知道害臊,真让人不齿。”
花荣背着手扶着疼痛的腰背,郁闷地看着大义凛然的扈三娘,张口想骂她两句,但是崔花落的恸哭声,又让他感觉自己理亏,最终也没敢还口!
那边崔花落看到花小妹,终于找到了靠山,紧紧抱住抱住蹲下来小妹,哭着大喊道:“小妹,你哥哥嫌我笨,不要我了,他要赶我回清风寨,我,我不想活了~哇……”
花荣扶着腰从地上站了起来,听了崔花落的话,一头的黑线,奇怪的问道:“花落,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你刚刚说的,你说~不~不让我来你这里了,还让我收拾东西回清风寨,你还不承认~”
花荣一听,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无妄之灾啊,“你呀你,感情我说了半天,你只听半句话,亏人还称你女丞相呢,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这么漂亮又聪慧的长史,我求神拜佛都求不来,我哪里会把你往外推?小妹快把花落扶进来,外面冷,别冻坏了咱们的崔长史。”
崔花落一听顿时止住了哭声,梨花带雨的脸上顿时破涕为笑,面红耳赤地被小妹和扈三娘架起来,往屋内走去。
崔花落被两女小心翼翼地放在椅子上,花荣指着扈三娘道:“那个谁,你,去把张郎中请来。”
扈三娘头也不抬地道:“不认路,你自己去。”
“嘿,你别忘了,你可是俘虏,你……”花荣脸色一沉,就要借机教训一顿这个刚刚又借机用力踩了自己脚指头的小丫头一顿。
结果,旁边的花小妹不耐烦地大声喊道:“李婶儿,你去把张郎中叫来。”听到外面李婶的应声,转过身来看着花荣道:“三娘以后就是我们摧锋营的副营长了,以后别俘虏俘虏的叫多难听啊?”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花荣一脸的愕然。
花小妹一听顿时起了一肚子火儿:“你还好意思提,我们摧锋女营都被你抛到脑门儿后去了吧,每次战斗,我们都是替你们背伤员,救伤员,说好的小木兰呢?说好的巾帼英雄呢?你个骗子……”
花荣听得一阵尴尬,自己不也是为了这帮小姑娘着想吗,战场多么危险的地方啊……
花小妹看花荣不回答,翻了翻白眼说道:“以后我们摧锋女营的任命我说了算,扈三娘就是我任命的副营长,你有意见吗?
当初你暗箭伤人,人家都没有说什么,人家没给你好脸色也是应该的,你个大男人就知道欺负女孩子,臊不臊得慌?”
被这个小丫头一顿抢白,花荣心中无数野马飞过,这都什么歪理邪说?恼羞成怒地吓唬她道:“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揍你。”
看到两人同时投来鄙视的眼神,花荣顿时泄气了,和这小丫头片子讲不出什么道理来,懒得理她们了,先把贴心小蜜拉拢了再说吧。
“花落,咱们梁山的状况你也看到了,都是一群脑子里面长肌肉的卤汉,打起来一个顶一群,但是要说从政经商,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们的特产马上就会生产出来,若是没有懂行的人来打理,咱们会被那些黑心的商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而你,就是咱们势力当中头脑最精明的,对商业之事也是熟门熟路。所以,我想让你全权接手商业这一块儿。
至于让你回清风寨,这不是过年了吗,你也跟着我出来这么久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我也知道你想念家人,我想给你放几天假,让你回去和家人一起过个团圆年,免得他们太过担心你。”
“呀,崔姐姐,哥哥这是要把钱袋子放你手里了,你是不是要做嫂嫂了?”
“崔姐姐,这人生大事你可不能随便答应,有些人哪,心里阴暗着呢,老是喜欢暗箭伤人,将来要是……”
听着两个小丫头毫无顾忌的奚落话语,花荣差点儿吐血,不等崔花落答应,转身就跑,再也不想跟着两个怨气深重的臭丫头在一块儿……
一百八十三章 过年
梁山的春节在一众首领的安排下,过得很是热闹,山寨上有家庭的,每家每户都领到了足够过年几天吃的肉食以及蔬菜,家属在山下的的也提前把应分的酒肉布匹折成钱,连同平常的奖赏,统一送去山下,让山下的家属过个好年。
过年这几天,士兵除了值班巡逻的照常外,其余战兵停止了一切训练和劳作,可以在军营内从早到晚闷头睡大觉,
闲得无聊的,在各个小头领的带领下,带队到金沙滩上,按照花荣新订的蹴鞠规则,练习花荣改名为足球的抢球运动。
懒人就直接在金沙滩或者军营中去晒肚皮,除了这两处地方,山寨其余地方是不允许他们去闲逛的,否则这群精力过盛的汉子,不定惹出什么祸端来。
至于以前兵营当中闲着无聊就聚众赌博的习性,被花荣直接列入军律,并亲自下手抓赌,凡是参与赌博者,无论身居何职,丝毫不讲情面,直接拿下当中行刑。
为此,阮小五这个赌鬼没少被打,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赌鬼们挨了打后,不允许请假,不允许歇操,必须带伤参加第二天的操练,在严酷的军律下,军中赌博的习性迅速收敛,现在已经没有人敢顶风作案。
俘虏营的俘虏们也沾了春节光,和梁山的战兵们享受到了同等待遇,本以为来到梁山当俘虏,肯定是像是来到地狱一般,被梁山的山贼动辄打骂砍杀,更恐怖的会被杀了吃肉,吃饱饭他们想都没有想过,
结果没想到,来到这里除了整理驻地营帐外,根本没有什么劳力做,而且并没有发生那种被梁山的人随意大骂的情形发生,重要的是,营内大鱼大肉、米饭馒头管饱,只要不怕趁着,随便吃,吃完之后什么都不用干,可以无忧无虑晒肚皮、睡大觉,这种做梦才会出现的神仙生活,竟然在山贼窝内,以俘虏的身份实现了,让一众俘虏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听到守营的梁山兵和老俘虏讲,若是被挑中进了梁山的战兵营,这样的神仙日子除了逢年过节外,平时也时常会有,而且平时的伙食也经常会有肉,那伙食让这些过了一辈子苦日子,连肚子都吃不饱的苦哈哈们听得心痒难骚,很多俘虏都在考虑是不是直接加入梁山好了,可是想到山下一众牵挂,却是下不去决心,但是很多人对于未来的日子不再充满恐惧,梁山让他们干活受累。他们怕吗?他们从小就对累这个词很模糊……
过年时,梁山泊周边的一些富户、财主,纷纷遣人带着礼物前来梁山拜山,财主们送的各种礼物,花荣全部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并且对他们派来的人发出警告,若是谁还敢继续为恶乡里,鱼肉百姓,就等着梁山的队伍上门吧。
至于以前作过恶的,趁梁山未对他们发出惩戒,立马找到苦主,取得苦主的谅解,否则梁山早晚会去拜访,若是有人敢于趁机加害苦主的,一经查实,梁山立即发兵,抄家灭族。
除了这些财主,还有三个同道一同来拜山,三家山寨分部在京西西路的几个险要山头,每家都有三五百的喽啰,三家寨主委婉地表示,愿意拜在梁山旗下,尊梁山为盟主。
花荣听后,同样委婉的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三个山寨并不是要完全并入梁山,而是按照绿林中的老规矩,尊梁山为盟主,接受梁山的指挥,又独立于梁山之外。
三个山寨离得梁山都不近,便是有了什么事梁山也无力救援,若是出了什么事,对梁山的名声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最重要的一点是,三个山寨里面连个玄级的高手都没有,花荣实在看不上这样的盟友。
若是他们愿意并入他的势力,他但是举双手欢迎,但想扯梁山的虎皮做大旗,还是算了。
梁山的实力经过爆发式的增长,无论人才储备,还是后勤物资,都有点儿跟不上发展的势头,梁山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把前段时间抢来的物资、俘虏转化为真真切切的实力。
梁山光是未完全消化的俘虏已经达到九千之众,是梁山的总人数的一半,若不是有一众强悍的头领威慑,恐怕早就出乱子了,但是光靠威压不是长久之计,梁山现在就像是吞下一头大象的蟒蛇,若是不尽快把肚中的大象转化成他本身的养分,一但遇到强大的外敌,肚中的大象就会转化为一颗定时炸弹。
就像很多野心大想要急速膨胀的势力一般,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只要能够壮大他们的势力,他们都是来者不拒,虽然看似体积庞大无比,但是内部的倾轧,已经让他们的势力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到处都是弱点,对手只要抓住他的弱点,能够轻而易举把他一击致命。
花荣可不想走前世方腊、王庆、田虎、宋江的老路,他要把自己的根基一步一步打劳,不会无底线地进行扩张势力,梁山只要把这批俘虏完整地消化掉,把他们转化为梁山的拥趸,他以后势力再次膨胀发展时,便会少很多阻碍。
至于招募民众去蓬莱开荒的事情,绝对不能停,那些心甘情愿跟随他的民众,和这些俘虏不同,只要花荣能够保证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朴实的他们很轻易就会跟花荣一条心。
虽然拒绝了三个同道的提议,但是花荣提出,可以无偿为这些同道,提供一些山寨急需的物资,包括粮食、食盐、酒……等等生活物资,以及有限的武器,以后要是想获得更多的物资,就必须要拿钱、粮来换。
这个提议倒是令三个山寨喜出望外,他们的势力弱小,不像梁山一样,敢于强攻那些财主、豪强的堡庄,他们多是劫掠一些过路的商人、路人,那些商人、路人能有几个钱?很多时候他们手下的喽啰连肚子都填不饱。
而且他们就算有钱,也没几个人愿意跟他们做买卖,梁山愿意白送些物资给他们,他们是千恩万谢……
热闹、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就过了初七,梁山的一切开始再次走上了正轨。
蒙蒙亮的清晨,空气湿冷,四周水泊岸边都结了厚厚的冰层,很多人还躺在被窝里面舍不得出来,在梁山头领所居住的院落前方,演武场上几个头领正围在四周,目光被场中央两个骑马奔斗的身影所吸引,一个个都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地观看两道身影的激斗。
一声声厉喝,从场中响起,两人双马皆是口喷白雾,在宽大的演武场上激烈地奔斗角逐。
“太慢了,用槊讲究槊出无悔。”
“槊和枪~不同。”
若是没有砸中敌人的要害也没关系,槊长而锋锐,
只要刺中敌人的身体,哪怕对方不死,也会重创,
所以,不必非要强求没击必杀。
冲阵之中,只要把对方击落下马,你就赢了……”
林冲的声音断断续续在上空回荡,一边和花荣激斗,一边教花荣新武器的使用之法。
花荣手中所持的新武器,并不是他那把寒星烂银枪,而是一把丈余长,外相狰狞可怖的杀戳利器——马槊。
花荣手中这把马槊,是扈成送来的礼物,这件马槊是扈家祖传的宝物。
最前端带着破甲棱的八面槊锋,锋长有五、六十公分,槊锋通体暗淡,并不像别的利器那样亮的反光,但是看到它的人,会打心底涌出一股寒意。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因为,它,就是为了杀戳而诞生,身上凝聚着一众杀戳的意志,他不仅是一种武器,还是一件艺术品,历史上无数的人为它而着迷。
若说丈八矛是枪中贵族,马槊就是贵族中的贵族。
为了适应复杂的战场需求,槊杆并不是像矛和枪一样用整根木材所制,而是选择拓木等上等的韧木,剥成粗细均匀的蔑条,经过反复浸泡处理后,再把这些细小的篾条粘和起来,最后用独特的工艺,把这些篾条做成坚韧的槊杆,完成的槊杆用刀砍去不断不裂,砍击时发出金属响声才算合格……
汉末之后,随着双边马镫的普及,骑兵的发展到了最为鼎盛的时期,层出不穷的骑兵的装甲,开始变得越来越厚,普通的刀枪在厚甲面前,显得越来越无力,马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研制出来,专门为了克制重甲而诞生的杀戳利器,无论人身上穿了多么厚的重甲,在携带着战马冲锋之力的马槊面前,都只是一个笑话。
马槊不但是杀戳利器,更是身份的象征,很多贵族都把它放到收藏品中收藏,大家耳熟能详的尉迟恭、秦琼、程知节,“将不过李”的猛人李存孝,在历史上都是舞槊的好手(不是演义)。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宋朝时失去了战马产地,使得中原缺乏强大骑兵,加上宋朝以文制武,使得造价昂贵的马槊被宋朝文官所唾弃,马槊这种杀器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现在军中所使用的各种槊,被称为杂槊,徒有槊名,并不是真正的槊,只是槊这个名字听上去比较高大上,所以把人们纷纷为自己的武器起名叫做XX槊。
便是以制作枪、矛杆为生的扈家,也仅有这一把马槊作为镇家宝,为了自家妹妹和扈太公恶安危,扈成忍痛把这件传家宝挖了出来,送给花荣做礼物。
花荣自从得到这把马槊之后,便爱不释手,央求着师兄林冲教他马槊的使用之法,林冲每天早晨都会带着花荣在训练场上教他练习用槊之法。
林冲感觉今天的练习时间差不多了,便停止了练习。
两人下马接过亲兵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脸,林冲对花荣道:“寨主,我要告假几天,想去一趟潼关。”
对于林冲提出的告假,花荣有点儿诧异,也没听说林冲在陕西还有故人啊,疑惑地问道:“师兄去潼关是要去探亲还是访友?”
林冲神色变得有点暗淡,叹了口气低声道:“过些日子就是周师弟的忌辰,我想去一趟,顺便看望看望师父他老人家。”
花荣楞了一下,这才想起周侗老头儿是陕西潼关人,但是周师弟他却不知道是谁,林冲猜出来了花荣的疑问,接着道:“周师弟是师傅的独子,在西军抗击敌军时为奸人所害,师傅每年都要回去扫墓。”
花荣听后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悲伤,天下之大悲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和你一起去,好久没见老头儿了,挺想念他的,顺便去拜祭一下周师兄。
王教头也在华州一直未有信息传来,我们顺路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林冲略一犹豫,便点了点头。
说走就走,两人把裴宣、鲁智深两人喊到一起,耳提面命一番后,两人稍作打扮,便准备出发,同时去的还有“锦豹子”杨林这个老江湖,以及二十名亲卫。
拿到“玉臂匠”金大坚开的假官引之后,一群人扮作去陕西作公的禁军,大摇大摆地往潼关方向赶去。
花荣一行下梁山不久,一个脸色苍白的亲卫走出来,向花荣、林冲两人告辞,离开了队伍,那是被朱贵的谛听营“捡”回来的“铁棒”栾廷玉。
栾廷玉被捡回来之后,一直在梁山养伤,花荣试着招降他,栾廷玉都是漠然以对,花荣思虑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放了这个坚硬如铁的汉子,或许熬他三五年能改变他的想法,但是花荣并没那样做,那样做会毁了这个硬汉。
一百八十四章 周府被拒
潼关属于永兴路管辖,从梁山出发,需要穿过河北路和河东路两路才能抵达。
通往西北的官道,是为了方便各路商人代替朝廷,往西北为几十万西军运送粮食等战略物资。
为了保证官道的安全,官道之上朝廷花费巨资建设着许多驿站,一是方便来往的官员、商旅歇脚,二则承载着护路的责任,一但官道有匪徒出现,需要立刻报道官府,由官府派大军进行剿灭,否则这条通往西北的生命线要是受到威胁,几十万西军无粮可食,闹出事情可不是说笑的。
花荣等人乔装打扮后,也不怕身份被拆穿,一行二十余人拿着假官引,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奔驰。
他们不是不想走下面的小道,主要是小道不安全,京东河北两路还行,河东、永兴两路上可不怎么太平,远离州府的山林中之中藏着大大小小的山贼路霸,他们一行人无论身上的铠甲和马匹都是价值不菲,难保不会有同道起了贪欲想要吞下他们,加上下方的路况不熟,几人便硬着头皮走官道。
紧赶慢赶,一行人终于提前两天感到了潼关。
史进落草的小华山与潼关同属于华州管辖,到了岔道口,花荣和杨林约定了会面地点,便让杨林带着十余名亲卫去小华山附近探听王进的消息。
花荣和林冲两人则带着剩余的亲随,去往周侗府上,拜望周侗。
离周侗所居住的村庄不远处有一家脚店,花荣便令张虎带着亲卫,在这里开房住宿等待他们的消息。
周侗的府邸,坐落于一座不高的小山坡之下,府邸面积并不大,丈余高的青砖围墙上。一些砖块儿表皮已经粉碎脱落,显然时间很长了,倒是朱漆大门依然鲜艳,显然刷过油漆不久。
站在紧闭的大门前,里面隐约传来轻语声,林冲用力拍了拍门上的铜环。
片刻,朱红大门开启,一个身穿仆人装束,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林冲看到来人,恭敬地俯身拜道:“忠伯,近来安好?”
忠伯是周家的仆人,从小跟着周侗,平时周侗不在家,都是忠伯帮着看家护院,对于周侗的几个徒弟,他都非常熟悉,可是看到满脸络腮胡的林冲,还是愣了愣。
林冲一挥手把脸上的络腮胡扯掉,露出了本来面目,忠伯脸上瞬间挂上浓郁的喜悦,迈过门槛,疾步走上前抓住林冲的的手,激动地道:“二郎,你可回来了,老爷和大郎都已经回来几日了,快快跟我进屋歇息歇息。”
林冲拉住忠伯,指了指花荣,笑着道:“福伯,这位是花荣师弟,我今天特意带他过来拜见师父。”
忠伯看到同样卸掉满脸胡须的花荣,身子轻微一震,眼中闪过惊异的神采,随即脸上挂满了慈善的笑意说道:“我知道是谁了,前几年总是听老爷提起,他在开封遇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小友,用心教过他一些箭术。
我想老爷说的就是你了,老爷以前经常夸你,说他的箭术终于有了传人,要是老爷知道你来,肯定高兴坏了,快点儿跟我进来。”说完向院内一个年轻的仆人吩咐道:“阿东,你去把马牵到后院去。”
忠伯身后跟着那个叫阿东仆从,急忙上前接过花荣的马疆。
忠叔已经迫不及待地向着里面的周侗去报喜,边走边向屋内大喊到:“老爷,老爷,二郎来了~”
林冲两人提着礼物刚踏过门槛,一声暴怒的大喝声突然从屋内炸起:“滚出去~”
却见须发皆白的周侗大步从正堂走了出来,怒气勃发地指着林冲两人,毫不客气地大声骂道:“我周家不是藏污纳垢之所,容不得你等孤恩负德之辈。
我周侗一生赤胆,没有你们这样忤逆反贼的徒弟,从今天起,我周侗和你们恩断义绝,两不相干,若是往后你们再敢上门,当心我周侗枪下无情。”
听着周侗毫不客气的怒骂,林冲和花荣顿时手足无措,他们来时已经料到周侗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们,可是到了当真的在身上发生了,依然感觉惶惶无措,不知如何辩解。
周侗身后的卢俊义低声道:“师父,林师弟和花师弟不远千里跑来,也是一片……”
话未说完,一股冰冷的杀机好似一道利箭一般,瞬间穿透他的心神,卢俊义未说出口的话语全都咽了回去,周侗面无表情地说道:“卢俊义,若是你觉得老夫薄情,你可以和他们一起滚~”
话语好似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但是卢俊义却感觉一道带着冰渣的寒流传来,人高马大的卢俊义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弯着腰连道不敢,低头退后,再不敢丝毫言语。
看到林冲两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前,周侗冷冷地道:“阿忠,把这些不速之客乱棍赶出去,别让他们脏了我的院子。”说完,转身向屋内走去。
看着周侗远去的身影,两人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哀,,这个老人把他一声都用在报效朝廷上,哪怕朝廷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他,最终把他唯一的儿子都夺了去,但是这个老头依然坚守着自己可怜的底线,始终坚守初心。
他如此,他同样要求自己的弟子也要如此,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他们也想过放下一切,平平淡淡地生活,但是那也只能想想而已,被人逼着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想要回头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他们不想像狗一样的活着,不想自己的妻女被人随意糟践,他们要凭着自己的一身武艺,闯出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或许前面是绝路,但是无悔。
忠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那个背影却又不敢开口,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林冲两人道:“两位小郎君,老爷的脾气你们也清楚,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卢俊义带着燕青走了上来,同样劝道:“两位师弟,你们先回去吧,师父正在气头上,留在这里途惹老人家生气。”
林冲和花荣同时跪了下来,对着老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不舍地向门外走去。
卢俊义吩咐身后的燕青代自己送两人离去,把两人送到脚店后,燕青和花荣两人聊了一些对方的近况后,便告辞回去。
一百八十五章 王进遭困
夜深之时,负责打探消息的“锦豹子”杨林,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告诉花荣一个坏消息,王进确实到了小华山,并且去华州大闹了一番,现在被华州的两千禁军团团围困在在少华山上,接近不得。
花荣两人急忙问起缘由,原来“九纹龙”史进偷偷下山,去城中找相好的,结果被人出卖,关进了华州的大牢之中。
来此寻徒的王进得到消息后,便急忙带少华山众匪,想要去华州劫营救史进,结果城中的官军发觉他们,被华州的官军杀得大败而回,最终被两千官兵围困在少华山,脱身不得。
花荣和林冲听得王进竟然被人所败,心中俱是吃惊不已,王进是谁?梁山第一高手,便是整个大宋能够击败王进的都是屈指可数,一个小小的华州城,竟然有人能击退他,实在让两人诧异不已。
连忙问起华州统兵将领是谁,杨林告诉了花荣一个陌生的名字,在花荣思考时,杨林又告诉花荣,他在路上打听到,华州城有一个万人敌的猛将,叫做王禀。
听到这个名字林冲脸上一阵迷茫,并未听说禁军中有这么一号猛人,但是花荣却是浑身一震,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
王禀,这个名字跟岳飞等耳熟能详的名将比起来。或许显得默默无名,但他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名将。
在金国第一次全面伐宋之时,童贯弃成逃走,任都统制的王禀和知府张孝纯带着三千胜捷军,带领着城中不足两万的居民,共同守卫太原新城,城中居民凡十五岁以上无分男女,全部参战。
当时的金国西路主力军由完颜阿骨打的长子完颜宗翰带领,被称为金国战神的完颜娄室为先锋,加上战功赫赫的名将完颜银术可,西路军比之完颜宗望所统领的东路军将领阵营更加豪华。
完颜娄室带领的先锋军攻如宋境,由西军镇守的朔、武、代、忻等州毫无抵抗之力,军到城破,但是当他们攻势抵达太原城时,却如撞击到岩石之上,头破血流,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没能攻下太原城,最终使得西路主力军未能在原定时间与东路军汇合,致使势单力薄的东路军最终与宋朝议和。
议和后,太原城被割让给了金国,但是王禀带着城中军民,却是宁死不降金国,一直坚守到金国主力二次攻宋,被围困两百多天的太原,早已粮尽箭绝,在王禀带领下,城中军民将弓上的牛筋,盔甲上的牛皮,马鞍上的皮革……只要能吃的,全部用大锅炖煮用来充饥,城中所有树上的绿叶,粮库中的糠皮全部被吃光,连树皮、草茭都作为口粮。
但是太原城中的军民最终没有等到朝廷援军的到来,王禀利用智谋一次次挫败了金军的攻城,但是太原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城中军民死了十之八九,再也无力支撑的太原城破,身中数十枪的王禀,投汾河自尽……
拔除了太原的西路金军,长驱直入,与东路军在宋都开封城下汇合,两军联合攻破了宋朝都城,是为靖康之耻。
凭借两万余军民,抵挡金国主力军二百五十余天,而城高防厚的开封城,拥有军民百万,在金军的攻击下却是不堪一击……
王禀用实际行动,给了不可一世的金国当头一棒,中华民族从来不缺乏血性男儿,国家危难之时,只要有人振臂高呼,便会有无数中华儿女愿意挺身而出,为了保卫家园,为了保卫祖国,流尽最后的一滴血,哪怕是在士卒地位如脚底泥的宋朝。
人说北宋缺将,但是无数的无名之将却告诉我们,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从来就没有缺乏名将、猛将这一说,北宋的名将更是层出不穷,折家将纵横边疆几百年,从来不知什么是畏惧,种家将,呼家将,杨家将……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将门世家,给那些天天说北宋缺将的人,一记记响亮的耳光。
北宋从不缺名将,但是北宋却缺少能展现自己的舞台,以防火防盗防武人为家训的赵家朝廷中,谁的战绩显赫,谁就必须死,黄袍加身就是赵家的死穴……
听到王禀的名字,花荣一时沉默下来,脑中浮想联翩。
北宋的禁军主力分为三部分——河北禁军、西北禁军以及中央禁军,至于南方各路,所有的禁军加在一起,其数量也不及以上三部分中地任何一部。西北禁军因驻扎民风彪悍陕西地域,又长期对辽、夏战争,战斗力是大宋所有军队中最强悍的,而华州所在永兴路,正是西北禁军的驻扎地之一。
有王禀这样的名将,带领着北宋最精锐的西军,强强联合的这些人,会像游戏中加了增幅光环一般的军队一般,战斗力成倍增长,王进和朱武败在他们手中,一点不亏。
虽然对于王禀极为佩服,不想与其为敌,但是王进是自己好兄弟,决不能有事。
自己和林冲虽然武艺高超,但是王禀不是程子明那等莽夫,想要像上次那样混进去从内部瓦解他们,几乎没有可能,而且现在没有官兵和王进等人的具体信息,也不好下决策。
杨林已经派人去城中打探消息,具体的信息明日早上城门开启之后才能见分晓。
几人正在伤脑之时,门外张虎来报,燕青求见。
花荣疑惑燕青为什么会这个时间来访,但是依然热情地把燕青让进屋来。
花荣发现燕青身后还带着一个俊俏的后生,那人身上穿着一身厚实的书生装,外面套着一个无袖马甲,一张俊俏的脸上,总是带着令人炫目的笑容,一双宝石一般的眼睛中不时闪过一道精光,跟迷倒万千少女的燕青站在一起,竟是毫不逊色半分。
看到花荣注视着他身后的人,燕青轻轻一笑,连忙介绍道:“哥哥,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姓许,双名贯中,他可是我们大名府一等一的高人,兵法、武艺、谋略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晓,最难得的是深晓天下地理,人们都称他为活地图。介绍完,燕青又急忙向许贯中介绍屋内的花荣、林冲、杨林三人。”
几个人都相互敬礼,互道久仰,花荣邀请他们两个在屋内坐下。
燕青知道花荣的脾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前些时日我和主人去城中买写家用,看到官军乱糟糟在和进城的山贼厮杀,远远看见一个背影好似王教头,小人为此特意在城中细细打听了一番,才确认那日所见果真是王教头。
可惜那时王教头已经被官军所困,我和主人势单力薄,无能为力,亏得花荣哥哥来此,小弟想哥哥定是在为此事担心,白天不方便讲,小弟特意带着贯中夜晚来访,看看口有相帮之处。”
花荣感激地对燕青一抱拳,说出自己等人人生地不熟,苦无情报,无从下手。
燕青听后一笑道:“我来把探的情报说与哥哥听,本次王教头去城中劫人,本是挺顺利的,但是手下的喽啰却被巡城的马军军使王禀查知,严刑拷打之下,把王教头等人给卖了,结果官军便在城中设了圈套,想要一举捉拿少华山等人,亏得王教头机警,提前发现了官军的计策,一路带人从城中闯了出来,最终寡不敌众,还是被随后赶至的两千官兵困在了少华山之中……”
听完花荣倒是轻吐口气,原来这时的王禀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军军使,并不是主将,这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
一番沉默后,许贯中问道:“寨主可想好破围之策?”
花荣为难地道:“若是我有兵马在,倒是能在华州大闹一番,来个树上开花,引围困的官兵回撤,可是此时我只有二十骑,远远达不到解围的效果。”
许贯自信地笑道:“无兵可用?天下之人皆能为我所用,如何会无兵可用。”
花荣听得许贯中自信满满的话语,眼中闪过一阵迷惑,起身像许贯中一躬道:“在下才疏学浅,让许兄弟见笑了,兄弟莫显花某愚钝,还请指点迷津。”
许贯中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连忙起身还礼,对花荣道:“听闻华山附近最近聚了一群悍匪,在附近的山上建了一座巨魔寨,巨魔寨的首领唤做“裂天巨魔”卞祥,武艺奇高,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下聚集了两千强悍的喽啰,经常劫掠附近州府商旅,官府曾多次发动围剿,均未能成功,花寨主若是能得他的相助,解王教头之围,易如反掌。”
花荣听后眼睛一亮,自己作为江湖中人,竟然把江湖救急这一招给忘了,亏自己还为成了京东西路绿林霸主时洋洋得意,竟然把自己也是江湖中人忘得干干净净。
来之前,他也略微关注过华州这边的绿林势力,卞祥便是他关注的重点之一,主要是因为这个卞祥在原著中可是鼎鼎大名,这家伙曾经一回合秒了有五虎实力的酆泰,虽然很可能存在侥幸之处,但是能够正面强杀五虎实力的猛将,绝对无人能够否认他的强悍性,花荣此次来本来就是想要见一见这个绿林同道,若是有机会能把他招募到梁山,又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强悍人物。
(卞祥、酆泰、山士奇、史进这几个家伙相斗相杀,武力值很难从对手身上判定,被称为武力怪圈)
看到花荣明白了他的计策,许贯中向燕青点了点头,燕青、许贯中便起身向花荣三人告辞。
两人帮了自己如此大忙,还没来得感谢,如何舍得就这样放他们离去,花荣连忙拉住两人,热情地挽留着,非要和两人痛快地喝上几杯表示谢意,旁边的杨林和林冲也急忙上来相劝。
燕青倒是有些心动,但是卢俊义还在周侗家中等候消息,两人不敢在此多留,只好约定改天有空,一定和花荣不醉不归。
一百八十六章牛魔卞祥
西北之地干旱缺水、荒漠广布、风沙较多、可耕种的用地少,加上土地贫瘠,粮食产量极低,百姓能够自给自足已经不错了,可是朝廷为了防备紧邻的辽国和西夏,西北之地放置了几十万的大军,几十万人的吃穿住用,使得本就贫苦的百姓更加雪上加霜,根本无力养活多出来的着几十万大军,
不得已,朝廷只有从遥远内地调动各种生活物资,远行千里送到西北,可是古代的道路差,运输工具完全靠人力推车,运送一次物资光是消耗掉的粮食比送的都多,便是财大气粗的朝廷都顶不住如此消耗。
《宋史》记载了让商人给河北陕西等地边军运送粮食的情形,政府招募商人把粮草等物资输送给驻军,运送军用物资的商人可以凭借驻军收取的收条,到政府去换取等价的盐、茶、香药、酒……等朝廷垄断的专卖物资购买权,商人再以几倍的价格把这些领出来的物资卖到市场上,这样商人能够赚钱,朝廷也能减轻长途运送物资的巨大开销,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商人是以逐利为原则是商人的原则,在运送的时候总是想要把利润最大化,很多都愿意运送旅途短、重量轻的物资,对于那些利润小危险高的物资,看不上眼,而且没有同意的指挥,各个商人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导致很多物质会延期甚至不足,加上和官府主管相互勾结,前线的驻军经常得不到该配给的物资、
吃不饱肚子的这些勇悍之人,经常去四下劫掠百姓,无钱可发的西军将领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所以西军战斗力是宋朝最强,也是宋朝军纪最差的队伍,征讨方腊时西军将士对自己的百姓发生过屠城事件。
军卒彪悍,官吏贪鄙,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华州虽然不属西北荒凉之地,但是却属西北禁军管辖,华州紧邻的秦岭就成了很多逃民的首选之地,牛魔寨便是其一。
花荣、林冲、杨林三人天不明就带着礼物,前往牛魔寨。
巨魔寨并未建在华山之上,古人比较迷信风水,五岳被称为神山,不是所有人都敢亵渎这些圣地的。
巨魔寨的首领卞祥,曾经在西军中供过职,长得身材魁梧,武艺高强,但是脾气暴躁,人称“裂天牛魔”,因在营中与人相争时失手打死人,被朝廷通缉,于是逃到秦岭之中,抢了一个小山寨栖身。
后来山寨壮大,卞祥便把山寨从深山之中搬出来,在华州附近的山脉落户,想要靠近这条西北的交通要道,以便劫掠过路的商旅,但是西军出身的他深知那些可以劫那些不可以劫,下手时专挑那些普通商旅劫掠,从不插手西军的军用物资,所以他没有引起西军的大规模围剿,至于州府官军的围剿,他并不放在心上。
花荣来到山下,找到巡山的喽啰报出姓名,递上拜帖,请喽啰上山去为几人通报。
过了一阵,上上浩浩荡荡下来百十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壮汉最是耀眼。
因为他胯下骑了一头身躯庞大的巨兽坐骑,巨兽身上披着一层皮甲,远远的看不清是什么物种。
和这一人一兽比起来,他身后两个骑马的头领,好似骑着宠物马的稚童一般。
“砰~砰~砰……”的沉重踏地声靠近,林冲几人胯下的战马都开始发出恐惧的低声惊鸣,
巨兽在花荣等人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几人终于辨识出了那头巨兽的身份,犀牛。
据花荣目测,这头犀牛的体长绝不低于三米,头大如盆,身宽体阔,鼻尖上一根三十公分长短的粗大独角,角上没有丝毫的锋芒显露,但是,它庞大的身躯,粗壮的脖颈,盆大的头颅,却强加给了那根独角能穿破任何铁甲的威力,站在它身前的人,没有人敢怀疑那根独角的锋锐性,雄壮的四肢好似四条铁柱一般,踏在地上稳稳地支撑着它几吨重的身躯。
稳重的脸庞上,一双硕大的牛眼闪烁出不屑的目光,花荣张着大嘴,因为好似从这头巨犀眼中读出了一句牛头酋长的经典名言:“没有什么能够把俺击退”。
犀牛这种物种虽然因为一身皮可以做甲,被古人杀的几近灭绝,但是在此时还能时常见到,但是这个卞祥胯下这头比普通犀牛大了一半的巨兽,却是极其罕见,站在它的身前,花荣等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心中很是担心这头巨兽突然会发疯,对自己发动致命一击。
当花荣的全部心神都放在那头巨犀身上时,巨犀背上的卞祥已经走了下来,看到几人震惊的模样,心中得意非凡,大笑道:“千里救林冲,活捉老风流的小李广花荣,某卞祥可是闻名久亦,早便想认识花首领如此英雄人物,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在这里碰到花首领,实在痛快。”
花荣这才把注意力移到卞祥身上。
卞祥坐在庞大的巨犀之上时,尚没有太大的感触,当他离开巨犀来到花荣身前时,却有一股沉重的威压迎面扑来,虎背熊腰这个词用在卞祥身上在合适不过,这家伙身高近两米的身高,花荣都要仰视着才能看清他的全貌,当他站在花荣身前,雄阔的身躯把对面的阳光都遮住了,花荣感觉自己好似站在一座铁塔的阴影之下。
花荣心中暗赞不已,无须动手,他的直觉便告诉自己,这个家伙的武艺绝不在自己之下,连忙抱拳行礼道:“裂天牛魔的名头可是天下皆知,花荣也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见到卞头领,方知何为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卞头领不仅人雄豪,更有着伏虎降龙的本事,花荣真是大开眼界。”
卞祥听花荣如此夸赞,大嘴都笑的裂开了,豪爽地大声笑道:“明知花首领过奖了,可是卞某就是爱听,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赶紧随我上山,咱们兄弟喝个不醉不归,请~”
花荣也是大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带着人往寨里走去。
花荣把林冲和杨林介绍给了卞祥,卞祥同样把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头领介绍给花荣等人,二头领叫做“醉豹”攀玉明,三头领叫做“飞叉”鱼得源,几人都是互道久仰。
花荣和卞祥一边闲聊,一边细细观察着牛魔寨的喽啰,牛魔寨的喽啰身上穿着各种样式的兽皮大衣,这些兽皮大衣显然是不合格的裁缝所加工,只是为了保暖,并不考虑外观,使得他们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杂乱无章,而且走路的时候也是乱哄哄的一片,没有阵法,可是花荣却丝毫不敢小看这些人。
大部分的喽啰身上,都散发出淡淡的煞气,不是他们有意表现出来的,而是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这种煞气便是经过训练的梁上新兵身上都没有,因为这种煞气是厮杀的过了以后慢慢渗透到骨子里的,不是靠着训练场能训练出来的。
而且这些喽啰在走路时,眼睛不经意间向四周扫射时,会像是野兽一般发出警惕的神色,说明他们警惕性很高。
身经百战的悍匪,这是花荣对他们的评价。
花荣不禁感慨,西北地区军队战斗力强,连带着在西军脚下讨生活的山贼土匪,都得与时俱进,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