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章金兀术,
冲锋号,被贝应夔为自己的座舰起的名字,花荣被火凤凰任命为这支分舰队的临时行军参谋(行军参谋是唐朝开始出现的官职),跟随朱雀的分舰队,一起前往女真进行贸易。
刚刚离开火凤凰船队不远,朱雀直接公报私仇,把花荣“扫地出门”,赶到了贝应夔的冲锋号上来居住。
如此倒也合了花荣的意,朱雀号和火凤号一样,上面到处都弥漫着胭脂水粉的气息,上面莺莺燕燕、花红柳绿,虽然享福,但是就像唐僧进了女儿国一般,这帮女粉丝一见到他就对他拉来薅去的,弄得花荣也是尴尬无比,每天都待在屋内,都不太敢出门闲逛。
来到冲锋号上,花荣凭借着一身功夫和一本《西游》,很快和这帮豪爽的汉子称兄道弟,在船上和一众人毫无顾忌地谈论商队中除了几个总管,到底谁最漂亮,哪个小娘子对谁有好感……好不快活,唯一不爽的是,一到晚上讲书的时间,朱雀号上总是冲上来一群小妖精,七手八脚把他拉去“干活”。
和女真人交易的港口并不是一个专业的海港,而是生活在附近的女真人,把一个天然的海港进行了简单的修整,吸引各国的商人进行贸易,由于贼岛的封锁,来的大宋商人寥寥无几,平时交易的人很少,直到火凤凰的商队来此,附近需要交易的商人、不住才会来此大量聚集。
花荣在集市上转了一圈,便回到自己专属的书房中,努力更新他的《西游》,毕竟光靠临场发挥,是讲不好的,他提前把主要情节写出底稿,到了讲书之时就不会两眼抓瞎。
“铛~铛铛……”一阵急促的警钟声突兀地响起,花荣皱眉抬笔,他们的商船此时都停靠在岸边,应该不会有海盗敢跑过来袭击,可是他也听出了警钟所传达的信息,确实是敌袭的信息。
外面甲板上传来焦急的杂乱声响,花荣急忙放下毛笔,推开门往外走去,却见甲板上全副武装的罗马卫,在魁梧的贝应夔焦急的大吼下,快速沿着舢板向船下跑去,花荣急忙走过去询问贝应夔发生了什么事。
贝应夔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副总管朱雀要求所有战斗人员,全部到港口集合,准备进行作战。
花荣看到在平坦的港口位置,一身赤红的朱雀和她直属的朱雀卫,已经排列了整齐的方阵,静静地等待着其他船队护卫人员,向他们集中靠拢。
有十几艘无法在港口靠岸的护卫战船,直接用小型鸟船,一批批地把战士运送到岸边,看着如抢滩登陆一般的小港口,花荣心情微微一沉。
“小福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当花荣随着人群下了冲锋号后,却见梨花带雨的小福儿跑来找他。
福儿看到花荣好似找到了依靠,“哇”地一声再次大哭了起来,小手上、脸上全是明晃晃的泪渍,边哭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姐姐被一帮野人抓走了,哥哥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她,救救她啊,哇……”
花荣好似头顶一个炸雷响起,一把扳住福儿瘦弱的身子,厉声喝道:“是谁干的?告诉我~”
“疼疼~”
小福儿被花荣一双鹰爪抓的肩膀剧痛,花荣赶紧松开了双手,深吸一口气,是自己平静下来,压低声音道:“福儿别哭,我一定把你姐姐救出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走,我们边走边说。”
“我和姐姐在集市上逛街,我看街边一个人养的老虎很好玩,便在那儿多看了一会儿,姐姐去边上卖药的药摊上去看药材,没想到一群野人跑了过来,把姐姐抓走了,”
“那群人是什么人?有什么特征?为什么抓月儿你知道吗?”
“跟着我们的向导说,他是完颜部落郎主的四儿子,叫,叫有眼无珠,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姐姐,哥哥你快想办法,救救姐姐,那群野人可凶了,说要吃了姐姐……”小福儿在花荣慢慢哄下,抽噎着慢慢说完。
花荣脸色阴沉的可怕,月儿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的命都重要,绝不能让月儿再次出现任何闪失,心中越是愤怒,花荣越是强迫自己冷静,愤怒在紧急时刻是帮不上忙,只会坏事,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强迫自己细细分析福儿提供的情报
有眼无珠这个名字很怪,而且女真人的名字用汉语读起来,很容易被读岔,就像刚开始学英语,用汉语读“三颗药”一样,很有可能福儿把名字听岔了,完颜部落郎主的儿子,应该姓完颜,福儿说那人是完颜部落郎主的四子,现在的完颜部落郎主正是鼎鼎大名完颜阿骨打,他别的儿子或许很多人不知道,但是他的四子在后世可谓是人尽皆知,岳飞的天敌:完颜兀术,又名金兀术。
没想到竟然是鼎鼎大名的金兀术,花荣心中陡然一沉,但是花荣心中顿时激起滔天的杀意,不管是谁,月儿若出了事,哪怕是老天爷,他都要桶个窟窿出来。
月儿绝对不能有事。
花荣飞奔到集合的队伍前时,性情暴躁的朱雀已经等不及集合所有部队,骑着火一般的坐骑,把事情简略向着集结过来的部队一叙,朝天怒喝一声,便调转马头要去踏营。
花荣心中暗叫不好,虽然他心中火冒三丈,但是他却依旧保持着一丝冷静,人一定要救,但是绝对不能就这么硬闯进去。
朱雀的分舰队战斗人员接近两千人,这些水战精熟的护卫队,在海上,依着战舰的优势,便是硬悍几倍敌人都不会有问题。
但是他们现在是在陆地上,面对的也不是一般的军队,而是这个时代号称野战之王的女真人。
或许别人不知道女真人的凶悍之处,但是来自后世的花荣对他们的凶悍,有着最直观的感触,现在的女真部队可不是后来那些被岳飞和蒙古打的四处乱飞的金国军队,而是女真杀神,把以少胜多当成家常便饭,人称满万不可敌的真正女真铁骑,靠着几百人起家,硬生生把雄霸草原几百年的强悍帝国,打的灭国亡种的强悍存在,满万不可敌是他们的代名词。
这里是女真的大本营,无数的女真人在此处生活,只要完颜兀术振臂一呼,周边的女真人会像蚂蚁一般汇聚过来,把她们这几千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海港中其他族群的商人,看到火凤凰的护卫人员杀气腾腾地在港口列队,一副想要去和人拼命的模样,纷纷围拢过来,兴高采烈地互相打听情报。
当听到这些人是因同伴被女真人抓了,要去那个女真部落火拼后,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对集合起来的火凤凰护卫队指指点点,大有坐等好戏开场的架势。
“不能去,你们这样去是去白白送死,没有丝毫意义。”花荣挺身窜出,拦在朱雀火红的烈焰马前,拦着前路,不让她带队前行。
朱雀身后是直属于她的朱雀卫,朱雀卫和青鸾卫相同,全是由女子组建而成的,和青鸾卫不同的是,朱雀卫没有一人带面纱,卫队里面多是目凶面狠的健妇。
此刻看到花荣拦在她们的阵前,一个个暴睁双眼,浑身散发着和统领一样暴躁的煞气,大有一言不合,立刻把花荣碾成渣渣的气势。
“没用的懦夫骗子,滚回去讲你的故事吧,这里不需要你。”朱雀斜着眼不屑地看着花荣,她一向都看花荣不顺眼,如今姐妹被抓,危在旦夕,这个花荣胆小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拦着不让她去救人,她对花荣刚刚有点儿好转的印象,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她打定主意,这次事件过后,一定要让姐妹们看清这个花荣的丑陋面目。
一百四十三章 你敢吗~
“你是扮猪八戒扮久了?脑子生锈了吗?你还嫌不够乱吗,要亲手把这些姐妹们都给那些野人送去当福利吗?你想去被人糟践,没人拦着你,但是请你别连累了这么多姐妹?”花荣感受到朱雀对自己的厌恶,再也不顾她的脸面,当着众人的面,对她破口大骂起来,带这些人就敢去踏女真营地,这不是去救人,是去送人头。
“该死的懦夫骗子,老娘先活撕了你祭旗。”朱雀听了花荣的大骂,气的三神出窍,身后浓郁的煞气迅速凝聚出泣血的朱雀,驱动胯下烈焰兽直接要上前活杀了这个懦夫,身旁的两个朱雀卫副统领和贝应夔赶忙上前阻拦。
“别在那儿跳了,看着心烦,别忘了我是总管任命的行军参谋,一切重大事务,我都有参与权,我说我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救出月儿,你信吗?”花荣看着要上来“撕”他的朱雀,冷冷地说道。
“你个懦夫骗子,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想去给那些野猪皮讲故事,他们听的高兴了,再求他们放人?想让人笑掉大牙吗?”朱雀听花荣提起总管,心中升起一丝清明,挣脱两名副手,不屑地冷眼看着花荣。
“给我半个时辰,我带月儿回来,要是带不回来,我亲自把头砍下来给你,敢不敢赌一把?”花荣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了。
朱雀死死地盯着花荣,想要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在耍她,四道电光火花,在空中碰撞,空气凝滞,气氛压人。
“跟你赌。”
花荣淡淡一笑,“我需要一匹马、强弓、硬抢,和一个向导。”
朱雀身后的那名副统领在朱雀指示下,把手中枪、背上弓、箭,胯下白色战马让给了花荣。
“我来做你的向导。”骑着高头大马的贝应夔,来到花容身前。
贝应夔一手抓着粗大骑矛,一手挺着一柄小圆盾,背后还插着三支锋锐短矛,身披大叶黄金甲,加上他雄阔的体型,一股大地暴熊般的威压四散开来。
看到花荣怀疑的眼神,贝应夔瓮声辩解道:“不要小看我,我对草原各族的语言、习俗都非常了解,附近部落的驻扎地,我昨天就已经摸清了,而且我还非常能打,要找向导,我是最合适的。”
花荣看着这个耿直的西方汉子,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汉子有点可爱,善意地对他点了点头,勒转马头,沿着黄土路面向前冲锋而去,烟尘荡起,好似两条怒气勃发的黄龙。
花荣脑海中开始翻查金兀术的资料,细思对策。
金兀术此人为人豪荡,勇猛无匹,跟绝世悍将岳飞是天生的死对头,虽在岳飞手中屡战屡败,但确是屡败屡战,为人坚忍不拔、耐锤耐打,非常难缠,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未成年,不可能像他成年之后那么难缠,但也需要谨慎对待……
完颜兀术等人驻扎的地方,离白枪部落不远,白枪部落所有的人口加起来约不到两千人左右,是附近实力最强的女真部落,稍弱于白枪部落的小型女真部落,附近还有几个。
这处用来贸易的小海港并不是白枪部落独有的,而是附近几个女真部落一同建设维护,完颜部落最近疯狂地扩张势力,吞并其他的女真部落,这次兀术来此,就是为了招降这几个女真部落。
两人来到女真部落简陋的营地前,大眼一扫,估算着里面驻扎的女真人,约有三五百人。
几个身穿兽袍,头戴狼皮帽,脸生凶肉的女真人守在营地门口,贝应夔上前向几个守卫表明要见兀术,要求对方释放被抓之人,几名女真人发出嘲弄的笑声,其中一个女真人转入营地中,不久后便再次走了出来,趾高气昂地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花荣虽然听不懂,但是看那人的神色,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当贝应夔脸色阴沉地表示对方不愿意放人,要他们三天以后再过来领人。
花荣心中的怒气如火山爆发一般,一下子喷发出来,一声惊雷在空中炸响,胯下战马前突,手中硬木枪携带着千钧之力,凶狠砸在那个还在嘲笑他的女真人耳侧,那人直接被巨大砸击力砸晕过去,上半身向着身子左侧一头栽了下去,狼皮帽飘飞而出去。
后面几名女真人看到对方动手,迅速抽出腰间钢刀,几人跨到一起,弯腰横刀一起来抵挡花荣。
花荣含怒出手,手中长枪敲砸扫掠,把几个合力抵挡的女真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后方贝应夔策马冲锋,手中粗壮的骑矛学着花荣竖砸横扫,门前聚集来的几人,眨眼之间就被两名悍将扫飞出去,两人更不停留,直接驱马向营内闯去。
雄厚的号角声在女真营地的上空响起,正在营中烤火享乐的女真人,营地如炸了锅的蚂蚁窝,无数的女真人,满脸凶狠地持着武器向两人蜂拥而来,两人前进的步伐瞬间慢了下来,百十个疯狂的女真人把两人团团围住。
“完颜兀术~完颜兀术~老子来找你了,快点儿给老子滚出来~”心急如焚的花荣再次一枪砸飞拦在马前的女真人,开始大声喝骂。
“哪个不怕死的在叫爷爷?敢来我完颜部落撒野?我看你们是活腻了,都给我死开,我要亲手砸碎了他。”一道爆裂的声音传来,正在交战的双方,手下兵器一滞,女真人纷纷后退,和花荣两人拉开了距离,人群如波浪般分开。一匹棕色的骏马之上,一个手持两把大斧的魁梧青年驱马上前。
那人说的是汉语,不用翻译花荣也听懂了,花荣冷冷地看着走上前来,脸上还长着痘痘的完颜兀术,先声夺人狂声怒斥道:
“完颜兀术,你好的大狗胆~竟然敢抓我大宋使者,你想干什么?想和我们大宋开战吗?”
围拢在周围的女真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煞气,好似一群正在吞食血肉的恶狼,碰到了前来抢食物的猎物,龇牙咧嘴,蓄势待发,随时都准备用腥臭的牙齿,咬断敌人的喉管,澎湃的杀机,使得两人坐下战马惊恐地低声嘶鸣,四蹄不安地在地上刨橛子。
魁梧的兀术眉头一皱,把手中两把大斧扛在肩上,龇着牙暴虐地狞笑道:“南人~我不管什么大宋小宋的,也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敢在我的地盘伤人,今天,我要把你们全部剁碎了喂狗。”
“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我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花荣滴血的长枪直指兀术鼻尖,厉声大喝道:“我大宋带甲之士何止三百万,便是强盛的契丹,也是靠着燕云十六州的天险,才得以苟延残喘,耶律延禧都不敢挑衅我大宋国威,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蛮夷部落,竟然妄想挑战我大宋国威。
只要你完颜兀术今天一句话,今天,我便舍了这百十斤留在这里,我要亲眼看着我大宋的百万雄师,如何把你完颜部落杀的血漫草原,虫蚁不留。”
花荣身后煞像凝聚,大巫刑天随着花荣一起怒吼,惊雷之势把头顶的云朵都震散开来,回音在四周一遍遍回荡,好似无数人在周围齐声呐喊。
懂汉语的女真人眼中,花荣身上升起了震天的浩瀚之威,那不是个人的威势,是他身后的浩瀚国威,国之威,不容辱。
震撼的怒吼,使得完颜兀术面红耳赤,胸中怒火疯狂燃烧,想要不顾一切前去杀了眼前这个狂妄的南人,但是脑中仅存的一丝清明阻止着他,花荣说的三百万带甲之士他不知道真假,但是南人的人数,是契丹的十倍有余却是真的(当时的辽国拥有九百万人口),契丹带甲之士都能拉起百万,那么南人能拉起多少人?他不敢想。
可是要让他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服软,那绝不可能。
还不等他多思考,对面那个可恶的南人一句话,差点儿把他气得背过气去。
“我敢留在这里,完颜兀术,
你杀敢吗~”
花荣淡淡的一句话,但是身上投射出的睥睨之态,却是谁都感受得到,好似主人在跟奴仆说话一般。
他做好了死的准备,要用他的死,换来女真满族皆灭。
周围女真人身上的煞气,没有因为花荣的一番威胁而消减,反而更加激起了这帮野人的疯狂怒火。
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真人,身上杀机开始疯狂暴涨,鼓噪喊杀声震天动地。
排山倒海一般的血腥杀气,在营地上空碰撞交汇,最终汇聚成血色海洋,向着花荣两人铺天盖地的压来。
花荣身后的刑天舞干挥戚,对天长吼,不屈的斗志蔓延开来,要反天,敢斗地,压过来的血色海洋直接被他驱散开来。
贝应夔身后浓郁的土色煞气,却是被血色海洋压的迅速萎缩,在他身侧化成一个小型防护罩,在排山倒海般的杀机挤压下,不断晃动着,随时都会劈裂开来。
看到花荣在自己如此大的威压下有恃无恐,兀术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一股不安在他心头蔓延。
他兀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是,当花荣亮出身份后,事情已经不只是他个人的荣辱问题,若是冒然行动,恐怕真的会为自己的族群惹上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
若是为了一个女人,为自己的族群惹下一个更加恐怖的敌人,那他就是整个完颜部族的罪人,事关族群生死,由不得他不慎重。
常听人说宋人懦弱可欺,契丹统制下的汉儿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是今天这个宋人给他的印象,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单枪匹马来踏营,不是痴傻,就是有恃无恐,这个人更像是第二种。
一百四十四章 战兀术
赵月儿满心惶恐地蹲坐在帐篷的一脚,双手抱膝,如受惊的幼鹿一般把头死死埋到臂弯中,她感觉自己变成了被恶狼抓捕到的幼鹿,随时都会被这群野人吃的连渣滓都不剩。
两道清泪顺着脸颊向下流淌,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她,在火凤凰商团救花荣的那一战,见过惨烈无比的战场,为此做了好久的噩梦,她以为那将是人生中最恐怖的事情,但是,当那群浑身散发着饿狼般凶臭气息的野人,把她抓起来来,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无助,她的心中完全被恐惧充满,连抬头看看那些野人的勇气都没有,她无比期盼朱雀赶紧把她救出这个野兽窝棚。她一刻都不敢在这里呆。
当她看到花荣那张熟悉的面孔,胸口好似猛地燃起了一团火焰,花荣推开身前的女真人,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那一刻,她感觉找到了自己最大的依靠,用尽所有力气死死抱住花荣,所有的无助和委屈全部化作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
“南人~我,完颜宗弼,以个人的名誉和你决斗,如果你胜了,你可以把她带走,如果你输了,她就必须留下来,做我的女人。
你,敢不敢接受?如果你不敢接受,就跪在我胯下,叫我一声爷爷,我马上放你们离开。”完颜兀术拦住想往回走的花荣和赵月儿两人,举着大斧浑身杀机弥漫,他要挑战花荣,用这个南人的血,洗刷自己的懦弱之名,否则,他以后在族中将不会有立锥之地。
听到兀术的挑战,他身后的族人开始大声怪叫鼓噪起来。
花荣感受到月儿抓着自己的双手再次发力,用手轻轻拍了拍她雪白的玉手,回过头来对她轻轻一笑,安慰精神脆弱的她,口中轻轻道:“月儿不是货物,她的去留谁都没有权利决定,无论你答应与否,今天她都要完好无损地回到船上去。”
说着花荣用手轻轻拨开完颜兀术的大斧,再次向前走去。
脸色发青的完颜兀术大吼道:“你有你的道理,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在我们这里,强者为尊,今天要么打赢我,要么从我和族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一双如刀般锋锐的眼神盯着兀术喷火的双眼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既然有人愿意让我揍一顿出气,我是求之不得,划下道来吧。让我兄弟和月儿先走,我一个人留下来揍你就够了,记住,老子叫做花荣。”
“哈哈哈哈哈~狂妄的南人,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打败我,你带着你的人安然离去,输了,你的人头,就是我兀术新增的战利品。”完颜兀术听完花荣的话语,再次猖狂大笑来。
“谁敢伤我哥哥?都给爷爷死开~”一声暴躁的吼声,透过重重人群从营地门口传来,紧接着一声声兵器相交声,阮小七、张虎、白钦三人持着武器,和女真人打了起来。
花荣连忙叫停几人,看到三人不顾生死闯进来,花荣口中骂着他们蠢蛋,心中却满是感慨。
花荣收拾好心情,转过身来,冷笑道:“怎么比,划下道来吧。”
“经常听人说你们南人相扑之术如何厉害,我兀术也最喜相扑,今天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相扑功夫是不是和吹嘘的那样厉害。”
“既然打斗就有输赢,我输了要留下来人头,你还没有说你输了准备怎么办呢。”
“我若输了,项上的大好人头由你砍去。”
“我要你的头做什么?当尿壶吗?你若输了,从今往后就是我的奴隶,敢不敢赌?”
平整的草地上,满是枯黄的小草,随着几百张大脚踩过,折断的草叶随着鞋底飞溅。
几百身披兽皮,散发着凶恶气息的彪悍女真人,围成一个极大的人圈,对着中间做战前活动的两人,大声呼叫。
赵月儿被贝应夔、阮小七、张虎、白钦四人围在中间,一脸担忧地看着场中的花荣。
五人被孤立成一个小团体,丈余内无人靠近,贝应夔四人看到几百个女真人都在为兀术加油,自己哥哥花荣显得势单力薄,于是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地在一面倒的支持声中,大声为花荣加油,他们要用实际行动告诉花荣,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帮兄弟在挺他。
对于身周瞪过来凶狠目光,四人都是毫不示弱地瞪着牛眼回瞪还过去,弄得两边剑拔弩张,中间的战斗人员还没开打,边上的两支“啦啦队”都快打起来了。
兀术不顾天气严寒,把上身脱了个精光,浑身如褐色岩石一般的肌肉,在阳光照射下耀耀发光,兀术好似开场表演杂技的大猩猩般,鼓起他上半身的肌肉,兴奋地在周围的女真人面前走来晃去,大声呼喝着,展示自己雄健的身躯。
花荣只是脱了外套,内里的紧身衣并未脱去,他可没有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裸体,让人看猴子一样指手画脚,而且他身上受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不想让月儿看到自己身上那“丑陋”的疤痕。
此时,他身上的伤势除了几道比较深的,较轻的伤势已经结疤脱落,但是筋骨内伤,却不是一时半刻能好的,需要通过慢慢修养才能恢复,以他现在的伤势,根本不适宜做剧烈的搏斗,但是在这关键时刻,却也容不得他有半点退缩。
雄壮的兀术,展示完自己的强健身躯,转过身来,充满嗜血光芒的眼神,投射到对面的花荣身上,胸中冒起熊熊怒火,浑身的气机紧紧锁定花荣。
身高近一米九的兀术,好似一头人立而起的强壮暴熊,花荣虽然一米八左右,但是身材并不是那种健身先生一般肌肉膨胀的身材,而是那种好似优美的流水线一般,充满爆炸性力量,但却略显瘦弱。
此刻站在暴熊般的兀术身前,怎么看都是他的输面居多,周围的女真人好似已经看到了结局,对兀术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花荣浑不在意地扭动着脖颈,看着随时爆发的兀术,却是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紧张的气息,感觉到兀术的气机锁定,不屑地斜瞄了兀术一眼,讥讽道:“兀术,老子跟你废话了半天,肚子都饿了,还要赶紧回商队去吃饭呢,乖乖过来让老子揍一顿,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一百四十五章 战兀术(二)
神经紧绷的兀术感觉到花荣对自己的轻视,双眼瞬间充满了血丝,一股怒火狂野升腾,双脚在草地上暴然一蹬,枯草、地皮被他脚下巨力蹬的离地飞起,整个人犹如一只凌空飞来的暴怒棕熊,两百多斤的身子携带千钧重力,向花荣扑去,他要向深林暴熊一般,把这个轻视自己的人骨头碾碎。
花荣看到暴怒的兀术,眼中闪过一道讥讽精芒。
兀术熊扑到身前时,想要正面扑抓花荣的瞬间。
花荣上身猛然一矮,浑身缩成一团,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蹬,主动扑进了兀术雄阔的怀中。
在兀术惊诧的眼神中,花荣双臂用力环住兀术粗壮的熊腰,双脚在地上快速疾点,整个人犹如抱住一根光滑柱子的灵猿一般,身子顺着蹬地之力,从兀术腋下倏然滑翔到了兀术背后。
一击扑空的兀术急忙顺着花荣滑过的方向,扭转身子,想要抓住那个滑溜的老鼠。
花荣溜到兀术身后,在双脚接触地面的瞬间,环抱着兀术熊腰的双臂,凝聚全身之力暴然发力,一下子把两百斤重的兀术向上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下地被腰部巨力拔起的兀术,慌乱把身子的重心下移,想要把身子坠下去,重新使自己双脚沾地,当人双脚离了地,就像没有了爪牙的野兽一般,只能任对手宰割。
花荣感觉到兀术的力道变化的一瞬间,力道方向急速转换,顺着兀术发力的方向,把兀术的上半身奋力向地上摔砸。
混合着花荣和兀术两人之力,加上兀术两百多斤的肉体重量,花荣用摔技把雄壮的兀术头部,好似一柄千斤铁锤一般,向着地面敲砸下去。
“嘭~”大地轰然一震,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兀术,整个脸部正面和大地做了最亲密的接触,脚下地面震荡,土尘混合着枯草四溅飞扬,花荣隐约听到了清脆的骨折声。
周围的呼喊声一下子静寂了下来,围观的众人看到这暴力一砸,心中涌起阵阵寒意,看着趴在地上无声息的兀术,心惊肉跳地翘首以盼。
“好~”一声突兀的大喊声,在静寂的上空飘荡,阮小七兴奋地为花荣震撼人心的一击,轰然叫好,看到周围数百女真人传过来刀子一般目光,阮小七旁若无人,贝应夔三人反应过来,跟随着大声叫好,对于周围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四人直接选择无视。
花荣的摔技重击在旁人看来,只是眨一下眼的功夫就完成了,看似只用了一招,其实他的这个摔技是一种组合技,把几种摔技糅合在一起,一瞬间力道转换四五次之多,早一线没效果,晚一丝整套摔技失败。
花荣依仗着后世无数次的练习,发力如弯曲爬行的灵蛇一般,瞬息百变,兀术这个靠蛮力为主的业余选手,根本就跟不上他的发力节骤。
看到兀术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花荣心中也是一阵担忧,这家伙该不会这么脆吧,花荣弯下腰把兀术的身子翻了过来,只见兀术口鼻处刺眼的鲜血不断外流,整个脸上都是红色的鲜血,地上的碎草和泥土被鲜血粘粘在脸上,看上去狼狈之极。
兀术随着花荣翻动恢复了意识,看到仇人的面庞,想也不想一拳砸了过去。
花荣正弯腰观察兀术放大的瞳孔,没想到这个蛮子刚醒过来就暴起发难,左手掌条件反射地挡在脸颊前,头部急速上仰,一股浑厚的巨力砸在掌背上,靠着着一丝阻挡之力,总算躲过了一劫,沙包大的拳头擦着花荣的鼻尖划了过去。
花荣不屑地冷笑一声,对着满脸脏污的兀术,道:“你他娘就这么点儿本事吗,要是不行,就跪下来叫一声爷爷,老子放你走。”
坐起身抹了一把脏污鲜血的兀术,听了花荣原封不动把他的话还了回来,心中狂怒交加,一下子从地上翻了起来,怒声大喝道:“爷爷刚刚只是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小子,这才开始呢,再来~”
周围的女真人看到兀术再次充满斗志地站了起来,寂静的场地再次喧闹起来,狂野地大喊着让兀术打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南人,洗刷耻辱。
兀术用腰间的皮袍用力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听着周围族人狂野的鼓气呐喊声,兀术身体里好战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双眼中充满了怒火,不过看向花荣时却又充满了忌惮,通过刚刚的交手,他知道对面这个南人绝对是一个高手,要是自己还像刚才那样莽撞地冲上去,恐怕自己会输给对方,这么多族人在周围看着,他绝对不能输,既然摔技比不过,就在拳脚比高低,兀术深吸口气,面色沉稳下来,双眼中迸射出道道厉芒。
花荣感觉胸口有点儿隐痛,他知道自己刚刚用力过猛,使得胸前的伤势开始崩裂,看到兀术眼神中斗志狂烧,却保留着一丝清明,知道刚刚那一下把他打的太疼了,接下来自己想要激怒他不容易了。
认真起来的两人,身后各自升起浓郁的煞气,煞气在空中激烈碰撞,兀术陡然大喝一声,如下山猛虎一般,扯动一双铁拳,在空中交织出一道连绵的拳网,这些女真人虽没经过科学系统的徒手训练,但是长年在白山黑水间,与天斗,与地斗,以天地为师,以凶兽、穷苦为陪练,练就了一身简洁明了的杀招,施展开来丝毫不比从小习武的人差。
而花荣两世都练过拳脚功夫,花荣的身躯可比他后世的躯体强悍的多,很多后世学的拳脚功夫,施展开来都是威力倍增,一些后世很难打出威力的招式,在这一世使出来也是信手沾来,打起来如鱼得水。
若一直使用摔技,花荣都不敢肯定伤痕累累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到最后一刻,既然兀术想要比拳脚功夫,他自然求之不得。
迅捷的拳风,狠辣的腿法,加上漂忽的步法,经过千百年沉淀下来的武术精华招式,丝毫不比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杀招弱,花荣迅速把兀术嚣张的气焰压制下去。
兀术皮糙肉厚,抗击打能力实在强的惊人,花荣都不知道自己击中了他多少拳脚,这家伙却依然凶狠地咬牙和花荣硬拼,满脸的血污、青紫的脸庞,兀术就像是一个亟待复仇的恶鬼一般,死死硬撑着。
虽然花荣步法精妙,身形飘忽,防守严密,但是和兀术这样坚韧的对手近身搏击,如何会不被击中,花荣的伤势随着打斗升级,再次崩裂开来,身上的衣服被伤口渗出的血液浸透。
花荣的反应、体力、精气神都随着血液的流失,迅速消退着,若不是体外若有若无的一丝丝清凉之气透过煞像入体,给他麻木的身体加入一丝丝生机,恐怕花荣早已被抗打能力惊人的兀术重击倒地。
拳拳到肉的硬汉搏击,最能激起内心深处的那股嗜血的破坏欲,周围的围观者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头死命搏击的野兽,心弦紧扣,声嘶力竭地为自际人鼓气叫好。
赵月儿贝齿紧咬樱唇,紧张地盯着场中凶狠搏斗的花荣,作为花荣的“御医”,她对花荣的伤情非常清楚,看着花荣脸色苍白,血染衣袍,赵月儿心如刀割,心中不断祈祷这场噩梦早点儿醒来,不要让花荣再继续添加伤口。
长时间激烈搏斗,使得花荣精神恍惚一下,躲避中的身子猛然顿了一下,被兀术一拳砸在右脸颊上。
一百四十六章 战兀术(三)
一拳砸实的兀术,赤红的双眼升起一阵狂喜,脚下用力蹬击地面,力量通过腰部传递到双肩,双肩推动右拳,凶暴的砸击在了大脑恍惚的花荣左腮帮处。
连续被兀术凶恶铁拳砸中的花荣,意识有了片刻的停顿,在他清醒的瞬间,感觉到一股冰寒的杀机直袭他疼痛异常的胸口,他的双手下意识地交叉贴护在胸口前。
好似有一辆疾速行驶的大卡车撞击在了他的胸口一般,整个人没有丝毫抵抗力地离地而起,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
“嘭~”后背传来的剧烈反震之力,把花荣震得双眼全是杂乱飞舞的金星,他的五脏六腑好似翻江倒海一般,剧烈翻腾起来,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看着被自己一脚踏飞近丈远的花荣,已经被打的脸庞变形的兀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双腿一软,一下子跪趴在地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肌肉、骨头好似被人用棍敲用力砸过一般,胀、痛、酸、麻瞬间涌上大脑,他现在连动动手指头都感觉费劲,若不是心中那一口不服输的硬气憋着,他早就在花荣之前倒下了。
天生神力的,小小年纪就突破了先天的境界,进入天级高手行列,这在女真族的历史上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一直以此为傲,这个花荣和自己同是天级高手,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强悍,若不是决斗前就身受重伤,自己根本没有一丝打败他的机会,不过,胜了就是胜了,没有如果,被杀死的猛虎是活不过来。
周围的女真人看到自己的“猛安”胜利了,脸上涨的通红,朝天举着武器,疯狂呐喊着兀术的名字。
听到族人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兀术心中充斥着无尽的自豪,转过身去,忍不住仰天长啸起来。
“小子,是不是高兴的有点儿太早了。”一声虚弱的戏谑声在兀术耳中响起,好似有人在他头上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心中胜利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兀术转过身来,却发现,虚弱的花荣推开扶着自己的赵月儿和张虎,一双充满战意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向他勾了勾食指,让他放马过来。
浑身衣服被鲜血染透,暗黑色的血液顺着裤子往下滴落,脸色因失血过多显得苍白无比,站在那儿却是摇摇欲坠,依然倔强地强撑着,不愿倒下,兀术对他肃然起敬。
“花荣,你是条汉子,我完颜宗弼佩服,只要你现在认输,我马上放你们走。”
“我说过,无论输赢,我兄弟们和月儿都必须毫发无损地回到商队去,至于我,认输这两个字还不知道怎么写,哈哈~哈~哈哈~”
“这场无论输赢,他们都会安然无恙的离开,但是,我们女真人每次决斗,都必须全力以赴,你,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花荣没有答话,只是做了一个准备扑击的动作,来回应他。
煞气再次翻滚蒸腾,兀术身后的煞气中,一头浑身墨黑的凶恶巨虎缓缓成像,浑身虎毛炸起,如硬刺般根根倒竖,当那头黑虎幻形的瞬间,兀术气势也攀升到了最盛之时,兀术和黑虎同时大吼,向花荣袭杀而至。
花荣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生了锈的机器一般,有些不听使唤,感觉随时都会散架开来,但是,他胸中一股坚定的信念支持着他,让他不会轻易倒下。
他不能输,因为在这一刻,站在外人的土地上,他们之间的决斗,不仅是两个人之间的教量,更是代表着两个国家之间、两个民族之间的较量。
虽然他对宋朝的昏君、滥官没有一丝的好感,自己更是举旗反叛,和他们做死对头,可是,无论他做了什么,在外人眼中,大宋就是他的国籍,宋人是和他身上流淌着同一血脉,有着共同祖宗的族人。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他身后的族人,他都不能输。
他花荣可以死在这里,但是他绝对不能输在这里,
听着周围女真人的鼓噪,花荣的胸中战意蒸腾不休,浑身紧绷,如临阵的猎豹一般,一身气机死死锁定身前的兀术。
兀术和花荣打了半天,体力、精力已经严重消耗,他要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比赛,把对面那个,风一大就会被刮倒的对手,一拳打倒,他有信心自己能做到。
花荣在兀术带着凶虎下山之势一扑而至的瞬间,脑子忽然变得一片清明,他感觉兀术出拳的动作忽然间慢了许多,脑海中能够清晰扑捉到他的拳势来去路线,看似凶猛的一拳,在此刻看来却是破绽极多。
脑中念头急转,想要滑步后退,躲开他这一拳,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作也变慢下来,后仰的速度根本躲不过去,只能举起手臂,用小臂来进行格挡。
被格挡的兀术毫不感觉意外,他知道花荣身法、拳脚灵活无比,第一拳看似凶猛无比,其实只是他使出来的虚招,但是虚虚实实,若是没能被防住,虚招里马就会转换成实打实的杀招。
当他感觉到第一拳会被格挡后,第一拳力道瞬间转移,在花荣眼前虚晃一下后,他的杀招第二拳,如闪电一般向着花荣另一边脸颊砸了出来。
但是,他预想中的砸击感,并没有传来,而是被花荣险之又险地侧身闪了过去。
两拳击空的兀术恼怒不已,一声暴喝,双拳如暴雨一般向着随时倒下的花荣疯狂砸击,
看到兀术压制住了对方,周边的女真人再次兴奋地叫嚷起来,在他们看来,兀术攻如暴雨,势若猛虎,那个风中小草一般的南人,在兀术的强盛攻势下没有一丝的抵抗之力,被兀术打倒只在顷刻之间。
场上的兀术心中却并不这么想,花荣在他狂暴的攻势中,飘摇不定,好似自己再多加一点儿力道,就能把他连根拔起。
但是他总感觉花荣好似能够预判他的攻击点一样,总是能差之毫厘的躲过他的攻击,心中越是如此想,兀术手上的拳势却是越发迅疾,他相信自己的体力虽然消耗比花荣大,但是花荣身受重伤,就算只是不断躲避,所消耗的体力和精神却只会比他大,只要自己在加把力,只需要一拳,就能把花荣打趴下,他发誓这次打趴下一定不会让花荣在站起来。
阮小七、赵月儿五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们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花荣浑身的伤势他们都清楚,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激战,更是血上加霜,若是普通人有这一身伤势,恐怕下床都困难,可是花荣却强忍着重伤,和一个天级高手进行激烈的近身肉搏,这不是在搏斗,这是在找死,可是他们几人又劝不动花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那个野人头领搏斗。
他们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在心中暗暗为花荣祈祷,不敢再大声喊叫,他们怕自己的大喊声,扰乱了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挣扎的花荣,使的花荣分心伤在兀术的重拳下。
随着花荣的坚持,场中女真人的鼓噪呐喊声,慢慢静了下来,兀术的拳势已经显出了明显的疲态,那个在他们预想中随时会倒下的花荣,却依旧在拳风中顽强地坚挺不倒,花荣受过重伤的状态,他们都看了出来,在凶猛如虎的兀术手下,拖着伤躯,坚挺如此之久,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什么族群,这都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强者。
整个营地都变得沉寂下来,只余下中间两人粗重的喘气声,以及偶尔发出的拳头撞击肉体声音。
花荣感觉到呼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火辣辣的,全身的肌肉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好几次都因为迟钝片刻,被兀术差点儿突破了他的防御。
而且大脑开始出现注意不集中的状态,他只能用力咬自己的舌尖,用咸咸的液体和剧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而对面的兀术一阵狂攻,状态比他强不到哪儿去。
两人打到了这个地步,比拼的已经不全是武力技巧了,比拼的还有意志力,就像打了一天势均力敌的两支军队一样,到了最后时刻,比拼的就是军队士兵的意志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兀术的拳头变得软绵无力,但是眼中斗志却依然旺盛,花荣感觉自己能熬过他的胜算不大。
正在这时,兀术脚下忽然踩到了一个小土坑,若在平时,这样的小坑便是踩上也是如履平地,直接无视,可是已经油尽灯枯的他,腿上力量枯竭,微小的不平都能让他瞬间失去平衡,兀朮脚下一个琅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扑去。
花荣眼中精光一闪,再次使出最开始用的那招摔技,整个人如猿猴一般滑到兀术背后,死死咬紧牙齿,凝聚身体深处最后的力量,把雄壮的兀术整个人抱了起来。
兀术心中陡然一惊,最开始那招摔技造成的暴击,他是记忆犹新,一股恐惧之心瞬间漫步心尖,急忙反过手臂去抓身后的花荣。
精疲力尽的花荣却尴尬地发现,怀中抱着的兀朮好似千斤巨石一般,身上肌肉里仅存的力气,很可能不足以把雄壮沉重的完颜兀术抱到自己所需要的攻击高度。
慌急之下,只能降低难度,减轻杀伤力,身后刑天好似感觉到了他的窘迫,猛然和花荣作出同样的动作,把兀朮黑色恶虎拦腰抱起。
花荣感觉怀中兀朮瞬间一轻,来不及多想,向上抱摔的速度猛然加速,一个凶险万分的过胸摔,把怀中兀术在自己的头顶划出一道弧形,好似倒过来的钟摆一样,凶暴地向身后地面砸落。
兀术逃过了脸面着地的破相危机,却被花荣从近两米的高空抱着摔落,两人加起来几百斤的重量,全都集中到头下脚上的兀术头部,轰然巨响下,兀术好似从天而降的巨石,头部再次重重砸击在坚硬的草地上。
巨大的砸击响声,周围的围观者感觉脚下地面一阵晃动传来,他们的心脏跟随着剧烈颤抖,寒意瞬间爬满脊背,太他娘的狠了,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使出如此凶暴的招式,要是没有受伤……
一众围观者殷切期待最终的胜利者站起来时,草地上的两人,却纹丝不动地躺在哪儿,声息全无。
一百四十七章
昏昏沉沉中,花荣再次进入了传说中的内视状态,一道冰凉的天地灵气,从他识海中涌出,顺着他的经脉血管,快速在体内游走,这正是他突破先天时,那道藏匿在他体内的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在他体内每当游走到伤患处时,冰凉的灵气就会绕道过去,如流动的溪流一般,在他的伤处冲刷一遍,才再次向前游走,被灵气冲刷过的伤患处,犹如被清水冲洗了一遍一样,表面有了一丝缓解。
虽然效果对于伤处的效果极其微弱,但是那道灵气却在不断地重复盘旋游走,反复地对周身的伤患处进行冲刷,花荣的意识也跟跟随着这道天地灵气,好似坐地铁一般,在体内反复循环,随着一次次重复的动作,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当花荣的意识回到自己肉体时,一道耀眼的阳光刺入他刚刚睁开的瞳孔,强烈的不适,使得花荣急忙闭上眼皮,下意识抬手遮在眼前,他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一个软绵绵的物体拉扯着,没能拉到眼前。
右手搭着凉棚转过头去,却发现是披着一床雪色毛毯的赵月儿趴在自己床边,温玉般的纤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左手,生怕自己跑了一般。
自己扯动手臂的动作,把她惊醒了过来,迷糊的抬起了头,几丝蓬松的秀发飘漾在精致的俏脸前,美人春梦初醒的模样引得花荣想上前去亲一口。
但是看到美人一双秀目中充满了血丝,还有俏脸上那挥之不去的疲惫之色,引得花荣一阵心疼。
迷离的眼神再看到花荣的一刻,突然绽放出梦幻般的炫彩之色,随之,一股激动喜悦之色爬满她的俏脸。
花荣心中好似突然升起一个炙热的太阳,满心的温馨。
相爱之时,不需要言语,只是远远见上对方一面,便会满心的欢喜,整个世界都被抛下,眼中只余下对方。
“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感觉特别不适没有?”月儿羞涩地躲开花荣的目光,故作镇定地向花荣问道。
看到花荣想要坐起来,赶忙起身,想要去扶他一把。
不等月儿来扶,花荣已经毫不费力地坐了起来。
一股凉意袭来,花荣这才发现他赤裸的上身缠满了纱布,裸露在外面的肩膀和躯体感觉一阵阵寒意袭来,赶忙拿起床边的一个外套披了上去。
月儿看到花荣坐起穿衣,好似没事儿人一般,心中感到极度诧异。
昨天,花荣身上的伤势崩裂,在加上带伤和兀术搏斗了半天,伤势被撕裂出更大的口子,加上战斗中没有实行止血措施,使得他的血液流失非常严重,被几人背回船上时,呼吸和脉搏都变得时有时无,吓坏了一众人。
为了稳固花荣的伤情,她连觉都没敢睡,一直守护在花荣身旁,整整守了花荣一夜,到近天明时,花荣伤情稳固下来之后,她才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
可是,现在看花荣突然变得生龙活虎,除了脸色苍白,精气神都极其旺盛,根本不像重伤濒死的人。
感觉有异的月儿,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不会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
月儿一下抖掉身上的毛毯,紧紧抓起花荣的手腕,开始探查他的脉象。
摸着花荣的脉搏,月儿的柳叶眉紧紧皱了起来,对着花荣进行一番仔细望文诊切之后,柳叶眉头没有松开,反而皱的更紧,对花荣的一番诊治结果表明,花荣现在只是受了轻伤,将养少少许时日就能恢复过来。
可是明明昨天的花荣是重伤濒死啊,怎么一夜之间就全好了呢?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她急切地打开了花荣肩膀上的纱布,却惊讶地发现,昨天崩裂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疤,快要成熟脱落了。
月儿张着樱口,不可思议地看着花荣身上的伤疤,她怎么也想不通花荣那么严重的伤势,为什么竟然一夜之间就好了,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伤好了不是好事儿吗?别纠结了,我昏迷后你们怎么出来的?那些女真人有没有为难你们?兀术那小子怎么样?”花荣看着月儿愣愣的神情,感觉很是好笑,问出了心中一连串的问题。
“你把那个兀术砸昏之后,那些女真人没有为难我们,直接放我们回了商队,临走时我看了地上的兀术一眼,好像伤的不轻,我们走时还没有醒过来,不过今天女真人没有来找事,想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月儿听了花荣的话,也不在纠结花荣的伤势问题,慢慢回答花荣的问题,但是想起昨天的恐怖遭遇,瞳孔深处不可避免地漏出一丝恐惧,娇躯微颤。
花荣一把抓住她的柔苐,真诚地看着她的双眼道:“别怕,只要我花荣活着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月儿的纤手被花荣温热的大手抓起,感觉一阵暖热从手上传来,花荣真挚的感情流露,在她心中一股甜蜜的安全感油然而生,红着脸轻轻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脱,便任由花荣拉着自己的纤手,但是玉颈迅速染上了一朵红霞,红霞顺着她的玉颈迅速攀爬。
花荣看到月儿娇羞的样子,习惯性抬手,想要把月儿落下来的几缕刘海扶起,一边更加清晰地细看月儿迷人的俏脸。
“登徒子,你干什么呢?小心我把你的手剁了。”一声厉叱从门口传来,月儿好似受惊的小白兔一般,急速挣出纤手,从床上弹起来,捂着脸飞速消失在门外。
花荣手还举在空中,想要拉住逃跑的月儿,可惜佳人已消失无踪
花荣用不满的眼神,狠狠瞪了大煞风景的朱雀一眼。
小福儿看着捂脸逃跑的姐姐,一脸迷惑地摇了摇头,快速跑到床边,一脸兴奋地看着花荣。
“黄辰哥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姐姐一晚上都没睡,还偷偷哭了呢,我本来也在这里守着你,可是我昨晚上梦游,跑回自己房间了,我……”小福儿看着完好无损的花荣,兴奋地像是一只晨起唱歌的百灵鸟般,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完。
花荣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了,好了,哥哥见到你也很高兴,你和朱雀姐姐先出去一下,哥哥要穿衣服了。”
当花荣穿好衣服,和福儿一起来到朱雀号的甲板上时,阮小七、张虎、白钦、莹儿、贝应夔五人已经在甲板上翘首以盼,看到他竟然自己走出来,激动地跑上来嘘寒问暖。
“这是怎么了,我们的商队要走吗?”花荣对几个兄弟一番感谢嬉闹后,看着港口上的商队人员,正在一箱箱货物重新搬上船,奇怪的问道。
这些货物他认得,都是昨天刚刚卸下去,准备和附近的女真部族交易用的的,现在还没有卖出去,就重新拉回船上,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发生了昨天的事情,朱雀总管很生气,说以后都不再和这些野蛮的女真人做生意了,这些货物就是丢到海里,也不给这些女真人。”贝应夔想起昨天的事情,也是余怒未消。
“别呀,废了这么大的劲从千里迢迢外拉了一趟货物,怎么能再拉回去呢,咱们是商人,哪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花荣一听,心中有些着急,他还准备以后和这些女真做买卖呢。
完颜兀术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掌握完颜部族的权利,但是他老爹可是完颜女真的酋长郎主,现在正是完颜部落崛起之初,不久的将来,这片土地上的各个部族,将全部匍匐在完颜部落的脚下,现在要是和兀术这家伙搭上了关系,以后他们想要和这些女真人做贸易,一定是事半功倍,如此大好时机,绝对不能轻易错过。
贝应夔愣愣地看着花荣,没想到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竟然还为了商队的利益考虑,心中对花荣的心胸更加佩服,但是却遗憾地表示,这件事情他没有发言权,只能和朱雀这个分舰队的总管来决定。
花容感觉朱雀那个臭娘们对他意见太大,他要是直接去说,很可能会起反效果,于是他找到赵月儿和他一起去说这件事儿。
赵月儿虽然不是商队的人,但是商队从上到下对她们姐妹都很尊重,花荣带着她去找朱雀,没想到花荣一开口朱雀便答应了下来,让花荣愣了半响。
其实花荣哪里知道,他现在可是商队中的名人了。
花荣带着贝应夔单枪匹马去闯敌营时,海港上的护卫们不免感觉花荣狂妄自大,对面可是蛮不讲理的女真人。
女真人强悍的战斗能力可是名扬草原,生战虎豹,力拼野熊,他们狂暴战斗力和蛮横同样出名,想要和这些人讲道理,你首先要拳头足够硬,他们才会和你同等说话。
船队护卫人员对女真人强悍个人的战斗力,可是有着切身体会,毕竟船队来这个港口交易过几次,船上的护卫队不可避免地和当地女真人发生过冲突,七八个汉子一起上都难以制服一个凶悍的女真野人。
他们还曾亲眼看过其他商团和女真人发生冲突,当时商团三百多全副武装的护卫人员,面对三十几个女真人,竟然被凶悍的女真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被杀得血流成河,几十名女真人提着一个个人头站在血流成河的尸堆中,仰天欢呼,那种震撼的场面,使得很多商人一辈子都不愿再和这些野蛮的女真人做生意。
花荣竟然敢单枪匹马的去闯这些野人的驻地,船队人员都认为这个说书先生是失心疯了,没想到花荣竟然真的把人完好无损的救了出来,而且当着野人的面,把他们的统领打的生死不知。
当花荣闯营的整个故事被口口相传开来后,整个商队都沸腾了,对于这个智勇双全的行军参谋,全都充满了真心的敬服。
一百四十八章 见兀术
花荣、阮小七、张虎、贝应夔带着一名中年郎中,一起前往完颜女真的驻营地,一是因为昨天花荣和完颜部落的人发生冲突,附近的女真人暂停了和他们商队的交易了。
二是花荣探知兀术只是受了重伤,他想趁机探望一下兀术的伤势,和这个以后的金国牛人拉拉关系。
几人骑马到了营地门口,门口的女真守卫立马认出了花荣,看向花荣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敬意,那是弱者对强者的敬意,门口的女真守卫示意花荣几人在门口稍等,他则是飞速跑进去进行通报。
过了一会儿,那名女真守卫恭敬地请几人进去,兀术的护卫总管仆散浑坦过来接了几人,并把几人带到营地中间一块儿空地上。
空地上,几百个女真人围成一个半圆形,在他们上首处,兀术被放在一个高大的木台上。
一个头戴鸟毛头冠,身穿花花绿绿挂骨悬羽服饰的女真萨满,口中念念有词地在空地上“跳大神”,身旁两个同样穿着花绿神炮之人,按着一头活猪进行活祭。
花荣几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个萨满是白枪女真的萨满,这是在为受伤的兀术治病举行驱邪仪式,此时的女真人认为生病受伤的人,会被邪灵缠身,解决的办法就是驱邪。
花荣几人看着女真人的仪式,心中一乐,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这么原始的方法治病,但是看着周围女真人虔诚的表情,他们却是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趣地站在那里,等待他们的驱邪仪式办完。
小半个时辰之后,整个仪式结束,兀术身上的伤口,都被萨满抹上了猪血,然后被人抬回了营帐,花荣等人也跟随着那名管事一起来到兀术的大帐中。
“花荣,我告诉你,我可没输给你,等我好了咱们再来比个高低。”兀术看到进来的花荣等人,激动地扭过脖子对花荣辩论到。
“行了,我可不是来找你讨论输赢的,你要是不服,我随时都能奉陪。我给你带来了我们商队的大夫,他可不会驱邪,只会治伤,你要不要试试我们的医术?”
“我听谷神萨满谷说过,你们南人吃草皮树根驱邪,那玩意儿牛、马天天吃,不是照样会得病,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去吃草的。”兀术对于传说中的吃草皮树根治病的方法,明显缺乏信任感,不过对于花荣还是很佩服,可有可无地示意那个郎中过来。
花荣身后的郎中放下药箱,面无表情地对兀术全身伤处诊断了一遍,皱着眉说道:“这位首领别处的伤势倒是并不太严重,但是颈椎有了较为严重的错位,若是接不好,恐怕这以后都要歪着脖子做人了。”
“胡说八道,萨满已经说了,邪神被驱走之后,我还是一个力搏猛虎的勇士,你们南人最爱骗人。”
“可以治吗?”花荣没有理会躺在床上,歪着脖子叽歪的兀术,向着走回来的那名郎中问道。
“小老儿祖传的接骨、正骨之术,在江南也是小有名气,如此小伤,自然是手到擒来。”那名中年郎中自信满满地说道。
“兀术,听到了吗?我们的人可以让你立马就从床上滚下来,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就赌,说吧怎么赌。”
“外面的女真人因为咱们的冲突,不来和我们的商队做生意,如果我们的人半个时辰内能让你下地走路,你就让他们恢复正常贸易,怎么样?这不过分吧。”花荣轻笑说道。
“行,我赌了,你要是赢了,我送你十匹精良的女真战马,你若是输了,就把你腰间那把宝刀送我行不行?”
花荣笑着点了点头,那名中年郎中不屑地撇了撇嘴,让他翻过身,在他后颈上大力捏拿了一番,然后板着兀术的头部三捏两晃,趴着的兀术疼的实在受不了,大叫一声,挣脱开来,还不待兀术张口大骂,那名郎中就撇了撇嘴道:“别骂,先试试脖子好了没有。”
兀术愣了愣,扭动着脖子试了试,脸上露出一脸的懵相,不可置信地晃着脖颈,真的就这样好了。
好似看到神迹一般的兀术,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拉住郎中的手,一脸狂热地要用二十匹精良的女真战马,来和花荣换这个郎中,把郎中吓得紧张地用衣袖不断拍打这个野人,生怕他真的把自己抢了去。
花荣笑着拒绝了兀术的提议,让兀术赶紧去通知人手进行贸易。
夜幕降临,完颜部落却被一堆堆燃烧的篝火照的通亮。
花荣被兀术拉来,参加他为花荣举行的接风宴,并把附近四个部落的女真酋长召唤了来,介绍给花荣认识。
一群人在兀术的帐篷中坐下,帐篷内铺着厚厚的兽皮地毯,围着帐篷边沿摆着一个个矮桌。
兀术作为主人坐在上首,花荣紧挨着兀术,阮小七、贝应夔两人坐在下首,月儿也被花荣拉了过来,不过没有在账内宴席上,而是和福儿、张虎以及一帮护卫在外面,参加热闹的篝火晚会。
女真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游牧民族,女真人以猎、农、渔为主,他们有固定的居住所和地盘,并不像草原民族那样逐水草而生。
女真人约有十余万人户,这十余万女真人分成百十个大大小小的部族,分布在广阔的东北大地上,古代东北地区的生存条件极其恶劣,特别是酷寒无比的天气,使得东北变成了穷山恶水的代名词,一直到清朝时期,这里都是作为流放重刑犯的流放地所在。
女真人在这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受到辽国人“鹰路”的挑拨压迫,百十年来,各个女真部落每天都混战不休,日子过得极度贫穷,就算如此,每年还要被契丹人逼着去采集的北珠、貂、桦、名马、良犬、海东青等名贵的特产,用来作为向辽国进贡的贡品。
女真人为了生存,会携带贡品以外的多余货物,去千里之外的契丹贸易之地,换取不可或缺的生存物资。契丹人称和女真人做生意为“打野人”,契丹人和女真人做生意时,一贯都是强买强买,只要女真人货物的价格使他们不满意,他们便对女真人任意殴打,或者直接刀枪棍棒相加,因换取物资被活活打死的女真人不知凡几,随着契丹政权的腐化,辽国契丹人对于女真人的压迫却是越演越烈,直到女真人到了已经无法生存的地步。
就在女真面临灭族的生死存亡关头,完颜阿骨打成为了女真人的都勃极烈(最高首领),他带领着召集到的千余女真兵,打下了辽国的江宁州,惹怒了辽帝,辽帝派遣十万马步军来征伐女真,都勃极烈阿骨打,派遣手下四处召集的人马,对抗即将到来的激战。而兀术出现在这里,就是替郎主募集这几个女真部族的将士。
听完兀术讲述完了女真部落的血泪史,黄辰不禁感慨万千,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女真人在弱小的时候,被欺压的走投无路,令人心生恻隐。
为了生存,他们进行了可歌可泣的拼死奋战,这本是应该令人赞赏的历史悲歌,可是当他们强大以后,他们自己却变成了令人厌恶的欺压者,对比他们弱小的势力民族,进行着更加残酷的欺凌杀戳,甚至比欺压他们的契丹人还要变本加厉,完全忘记了当初拼死一搏时的初衷,就像历代的起义军一样,因为被欺压而奋起反抗,可是做大之后,对于曾经支持他们的百姓视若草芥,予取予夺。
“你的汉语说的这么好,是跟谁学的?”在营帐中一番畅饮之后,花荣和兀术掂起酒坛一起来到篝火晚会旁,无拘无束的畅饮起来。
“我们部落的谷神萨满,精通各族语言,他说契丹是我们的敌人,契丹语必须学会,这样能更好的了解敌人,而你们南人兵多粮足,人口最多,和契丹有仇,我们反抗契丹,你们宋国就是我们天然的盟友,所以郎主命我们几个跟随萨满学习汉语……”兀术提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笑着回答道。
“听说辽国聚集了十万大军要去攻打你们,你们有把握赢吗?”
兀术摇了摇头,笑道:“我们郎主说了,我们这次一定会赢。”
当他提起郎主时,花荣铺捉到他眼中闪过的那一道发自内心的敬重,花荣知道他所说的郎主是谁,完颜阿骨打,那个一手缔造了女真传奇,让女真人从此登上历史舞台,在历史上留下灿烂一页的传奇人物。
“我们豁出性命为契丹人收集贡品,可是最后连活命的生活物资都挣不到,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用这条不值钱的命去拼一把,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郎主说过,无论契丹有多少人,多么强,我们都不怕,因为我们没有资格害怕,女真人已经到了灭族的边缘,除了胜利,我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所以,我们必胜……”
兀术不等花荣问,便开始喃喃说起必胜的缘由,他口中说着生死存亡之事,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波动,好似他说的是今天的羊肉很好吃一般。
这让花荣心中震荡不已,这种视生死如儿戏的态度,他只在两个人身上看到过,一个是跟随他之前的王进,那时的王进对未来的生活绝望,对生死已经麻木。
还有一个就是“拼命三郎”石秀那个狠人,这家伙天生对于生死便是一副漠视的态度,生死在他眼中好像不应该被重视一般。
他在兀术身上看到的这种漠视,和他们两人的表现又有所不同,好像这种观念是他的信念一样,就像是狂信徒相信自己的神真的存在一般,没有动摇。
他也有些明白女真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了,他们就是被逼到悬崖上的野兽一般,他们不想死,就只能抱着必死的信念去拼命,无论敌人多么强大,他们都只能嬴这一条路。
花荣心中升起感慨,他们梁山无论如何发展,和女真人的一战是绝对不可避免的,除非他直接投靠金国,做了金国的狗。
但是,明显他不会选择走这样的人生,他有他的信念,有自己的底线。
但是想到有这样视生死如儿戏的敌人,他就感觉到压力山大。
兀术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递给花荣,郑重地道:“我明天就要跟随娄室谋克(女真官名:猛安、谋克)回去了,这一战结果如何尚未可知,这把匕首是郎主送我的礼物,我转送给你,你以后在女真遇到了麻烦事,尽管来找我兀术,只要我还活着,一定帮你。”
花荣郑重地双手接过匕首,放入自己怀中,同时把腰间糜忠打造的那把精致钢刀取出来,说道:“你小子天庭饱满,没那么容易死,这把刀送给你,希望它能在关键时刻保你平安。
另外送你一个免费的消息,辽国这次来的十万大军是他们吹出来的,一共只有七千人左右的老弱废物,以你们完颜部族的实力,打赢他们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消息准确吗?”
“当然准确,你小子这下不用愁眉苦脸的,放心大胆地赔我多喝两坛,我以后还准备靠着你这棵大树,来和你们女真做生意呢。”
“哥哥稍等,我先安排人手,去把这个消息传回去,等会儿我一定要和你不醉不归。”说完,兀术跳起来一溜烟的跑远。
花荣笑着掂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虽然以后少不得沙场相见,但是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消。
不远处的月儿看到花荣一个人坐着,便从从热闹篝火中出走了过来,坐到他身边,掏出一块儿精美的手绢,温柔地为他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酒渍,犹豫着问道:“昨天你说你叫花荣,你是骗兀术的吗?”
一百四十九章 段景住来访
花荣结束晚会回到船队时,朱雀号的甲板上灯火通明,朱雀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大椅上,在她身前不远处,一对儿青年男女紧张地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女的身穿赤红朱雀袍,是一个约十八九岁,长相清秀的女子。
男子是一个身穿书生服,长相颇为英俊的青年,是商队中的一名账房。
两人在船队海边偷偷亲密聊天时,被巡逻的卫队发现,把这对“不正当关系”的男女抓来见朱雀,朱雀正在审问两人,听到花荣等人上船来的动静,只是用眼角瞟了一眼,便继续问那个女孩儿:“你真的喜欢他吗?”
朱雀平时对她们这些下属向来严厉,尤其是男女之间的关系更是苛刻,哪怕和其它船上的男子多说几句私话,都会被朱雀训斥,要是敢发生一点儿亲密接触,轻者一顿仗脊,重者直接逐出商队,要知道在宋朝女子地位并不太高,向她们这些贫苦人家的女子,在家中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从小要帮助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长到十三四岁便会父母急忙嫁出去,减轻家庭的负担,到了夫家,像是买来的奴隶一般,不禁做家务侍候公婆,还要出去为家里整些口粮钱,有孩子了,就彻底变成了低头苦干的牛马,一辈子能一样望穿。
可是在火凤凰商队中,她们就像到了传说中世外桃源一般,在这里虽然每天需要艰苦训练,需要干些男人干的重活儿,可是她们得到了一种在外面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尊严。
每当回家看到从前的好姐妹们一脸羡慕的表情,她们就感觉自豪无比,拿着商队付给的丰厚薪水,每次回家,亲朋都会舔着脸和她们套近乎,父母再也不骂她们是赔钱货。
感受到统领投射到身上那凌厉的眼神,女孩儿浑身颤抖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朱雀看女孩儿不说话,站了起来,冷冷地走到那个男子面前,凤目中暴射出的两道凌厉寒芒。
男子感觉到朱雀走到自己身前,脸色苍白,恐惧地低着头,双腿剧烈颤抖起来。
“抬起头来。”充满威严的话语,男子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带着满脸的恐惧把头抬了起来。
头上的幞头被朱雀一巴掌打掉,男子下意思地缩头矮身,一股大力把他头发揪住,头皮传来的剧烈疼痛感,使他身不由己地随着那股力道把头上仰。
一道黑影如黑云般瞬间覆盖他的眼前,还来不及闭眼。
“啪、啪……”两声巨响,他的眼、耳、口、鼻被朱雀冰凉大手正面砸中,本是纤纤如玉钩的玉手,却如打铁的大铁锤,凶狠砸在他脸上,眼珠、鼻子、脸部,酸、麻、疼、胀的强烈感觉顺着他的神经直袭脑仁,大脑中好似被人泼进去了一碗由各种调料调成的浓稠料汁,酸、辣、苦、咸涩……各种怪异难忍的滋味,瞬间在他识海中爆开来。
一声惨叫出口,眼裂、鼻涕、口水混合着喷涌而出的鼻血,俊俏的脸蛋,瞬间变的血乎刺啦,让人看的恶心欲呕。
朱雀一脚踢在他腿弯,把他提跪在地上,用力一扯他的头发,把他脸部正面揪到那个女孩儿眼前。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朱雀拎着那个血乎刺啦男子,冷冷地问道。
那个女孩儿看着眼前完全变形了的脸庞,不自觉向后倒退一步,眼中充满了恐惧,噙着泪不停地摇头。
朱雀冷哼一声,拎着那个男子转过身来,淡淡看了花荣,一把丢开那个男子让他自由落在地上,口中冷冷地道:“花言巧语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以后都把眼睛睁大一点儿,别被这些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到时间你们后悔都没处去。
小子,以后不要跟我朱雀的人走的太近,否则老娘把你阉了送进宫去,让你生不如死,现在,滚吧~”
朱雀明明是对那个男子说话,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花荣。
花荣看到朱雀这个疯婆子如此粗暴的处事手段,心中发寒,赶忙扭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这个疯婆子满脑子都是暴力,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就是用暴力来处理,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把她弄成了这样,自己以后在船上还是规矩点儿好,不然万一哪天她看自己不顺眼当着整个商队的人,对自己实行“家暴”那丢人丢到外国去了。
贝应夔脸色踹踹地过来扯了扯花荣的衣袖,给花荣使了个眼色,花荣赶忙和月儿告辞,带着几个人撒丫子就往船下跑,他是打定主意了,没有回到火凤凰身边时,自己还是少往朱雀号上凑。
花荣还未走到船上,迎面走来了一个身材高瘦的汉子,黄发赤须,花荣一愣,连忙把他带回船上。
正是被花荣派到北地探听情报的谛听统领:“金毛犬”段景住,段景住在船上和花荣一番密谈后,并未停留,而是再次下船远去。
花站在甲板上,望着海上浓浓的暮色,荣深深叹了口气,出来了这么久,该回去了,真的有点儿舍不得啊。
……
陈箍桶从贼岛返回之后,梁山、清风镇将要出战的兵马,已经在靠海的二龙山附近海面上,集结整训多日。
蓬莱岛的海贼占领耽罗国后,并没把一众王族全部杀死或者罢黜,而是选择了保留国号以及耽罗国国王的王位,而是把他们供了起来,对自己人封官进爵。
两大海贼团的饕餮和穷奇两人,各自加封为上柱国、兵马大元帅,兼左、右丞相。
挑选六个中型海贼首领,被封为正二品的大将军,
悬十二名小型海贼团的首领,皆被封为将军职。
如此一来,海贼们摇身一变,全都成了国家重臣,
这些官职都是徒有其名,为了拉拢那些海贼为他们效力,他们从蓬莱岛的税收利润当中,拿出三成,给这些被封官的海贼瓜分,瓜分的依据便是官职,二品将军职的中型海贼团,享有其中的六成利润,剩余的四成利润被十二个小型海贼团共同瓜分。
蓬莱城可是海上出名的聚宝盆,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刀口添血日子的海贼们,不能把抢劫来的货物、钱财去陆地上消费,蓬莱岛是他们光明正大享受人生的天堂,每次来这里都是大手大脚挥洒囊中的钱财,中型海贼团每月瓜分到的利润,比起辛苦抢劫两个月都多。
如此丰厚的利润,使得没有获得官职的海贼,打破了头都想要获得耽罗国的官职,但是两大海贼团怕下面的海贼发展过快,不添加任何分利润的官职。
但是却定下规矩,想要获得官职的海贼团只要两大海贼团不反对,便可以对现有获得官职的海贼团进行挑战,胜利者将获得原有海贼团在蓬莱岛上的一切权益。
陈箍桶把岛上错综复杂的情势梳理了一遍后,从这条规矩下手,最终换得蓬莱岛两个主事人一人同意、一人默认。
随着决战日期接近,陈箍桶率领着梁山仅有的十一艘海船,向着蓬莱岛出发,在那里,血鲨海贼已经召集好了帮手,好整以暇等着这群复仇山贼的到来。
一百五十章 战起
天空中密布着厚厚的积云,太阳完全被遮挡起来。
下方,碧蓝的海平面上,带着咸湿气味的海风轻轻吹拂,连绵不绝地的碧浪,像是无穷尽的鱼群一般,无休止地向前涌动。
千百只大小不一的船只停滞在海面上,,这些船都停帆抛锚,或三五成群,或百船相聚千百只船,船只上方飘扬着各种图案的旗帜,分别代表着他们各自所属的势力,两凶五恶十二贼全数现身,此外还有未在蓬莱岛获得官职的海贼团,以及一些在蓬莱岛做生意的商人。这些船只零散地分布在十余里的海面上,共同围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在包围圈中,是两只准备决斗的两支船队。
其中一方船队实力强盛,拥有s四十只各类大小船只的船队,船只主桅杆最上方,悬挂着一个血红色旗帜,旗帜中间绣着一头狰狞可怖的白色鲨鱼,幽森的鲨嘴,两排滴血的锋锐锯齿格外引人注目,在海风吹拂下,鲨鱼好似在半空中游动一般,随时准备从空中跃下,吞噬猎物。
这个船队,正是臭名赫赫的血鲨海贼团。
此时,船上的海贼在甲板上嬉笑怒骂,好似准备出海去游玩一般,丝毫不见战前的紧张气氛。
在血鲨的对面,是梁山的海船船队,十一艘海船组成的船队,比起近四倍敌船的血鲨,显得影单身薄,但是甲板上面竖立的梁山、清风战兵,眼中除了冰冷的杀机,看不到恐惧,所有战兵手持锋锐的武器,默默站立在自己的岗位上,双眼直视前方,无人随意走动,无人相互交谈,整个船上除了海风吹动旗帜的呼呼风声,再无杂音,士兵好似粘粘在船身上的雕塑一般,随着船只沉浮,与战船融为一体。
梁山船队悬挂旗帜并没有特殊的图腾,只是杏黄大旗上,红色的梁山两个大字在空中迎风飘展。
花荣等人在陆地上行动,梁山、清风几个字,便能代表他们势力的身份,没有专门设计象征性的图腾,此次出战血鲨,只是单纯的把梁山寨旗搬上船来,虽然计梁带领的清风战兵同样有出战,但是并未悬挂代表清风战兵的旗帜,毕竟清风镇现在还见不得光。
陈箍桶站在那艘镇海级中型海战船上,举目眺望对面血鲨海贼团的阵型,他身旁站着林冲、鲁智深、阮小二,三名头领。
“军师,按照您的吩咐,岛上的十二恶势力,我都派人送去了五百贯的定金,并且承诺他们,战后每艘威海级小型海船五千贯的酬谢,他们也答应会派船来帮我们。
可是,马上开战了,这些无耻的小人,竟然没有派一艘船来助阵,真是气煞人。”李飞看着围绕在周围的千百只船只,气愤不已地说道。
陈箍桶只是淡淡一笑,扭头向着站在身旁的鲁智深问道:“大师,有人拿了咱们梁山兄弟用命换来的血汗钱,还不想为咱们办事儿,你看我们该如何处置?”
“直娘贼,洒家生平最恨这种无耻小人,带洒家收拾完鸟血鲨,去他们老窝,把他们的头,从后面给他们塞回去。”鲁智深愤怒地举着手中的水磨禅杖,怒吼连连。
陈箍桶哈哈一笑,转身对李飞说道:“我们梁山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他们现在就是求咱们拿回来,咱们都不接了。”
李飞愣了愣,随后眼睛一亮,他们是什么人?专门抢劫为生的山贼土匪,这些不开眼的小海贼竟然敢贪墨他们的钱,哥哥属下这帮雄兵悍将要是能轻易绕过他们才怪,自己瞎操什么心……
周围的吃瓜海贼们,对着两支船队议论不已,不过对于两只船队的输赢,他们早已下了定论,抡斧子砍小树,一边倒的认为血鲨必胜。
至于船少人稀的梁山,完全是来给血鲨送船送装备的,好些有实力的海贼团纷纷感慨,这么好的事儿为什么自己没遇上,反而让这个臭名昭著的血鲨碰到了,老天爷的眼长歪了吗?
“告诉你们,昨天那些山贼可是专门给本首领送钱来了,求着我派人去支援他们,被我一顿臭骂,轰出门去,什么破玩意儿,当我澄海是傻子吗,明知道必输还会和他们一起,就算给我再多钱,我也不会和这帮没脑子的山贼混在一起,那就是寻死……”
“还是大当家的有见地,要我说,既然送上门来了,咱为什么不收,收了他的钱,不给他派人,他又能怎样?那钱不收白不收……”
“说甚胡话呢?我澄海岂是那种见钱眼开,不把兄弟性命当回事儿的蠢物?多少钱都买不来……”
更有那赌性大的海贼,在自家船上开起了赌盘,让自己团队的人猜输赢,赌血鲨赢的,是一赔一成一,赌梁山赢的是一赔三,结果押血鲨赢的是人山人海,押梁山赢的门可罗雀。
“贾老三,大早上你就喝晕球了?有那钱请兄弟喝花酒多好……”
“就是,你也刀口舔血多少年了,那山贼来海上耍威风,能有个好……”
“管他呢,钱多人傻,赔了怨不得别人……”
……
“吵吵个啥?哥哥就是钱多人傻,俺喜欢押谁就押谁,你们管不着……”
……
一朵五彩的烟花在略显阴沉的空中绽放,随之一声震天的号炮声传入耳中,一下子把所有海贼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开始了~开始了……”正在嬉闹的海贼全都趴到船边来,全神贯注观看前方两支船队的动向,他们平时都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搏杀,现在有人免费给他们表演生死斗,这可比在勾栏瓦舍里听书看舞精彩多了。
决斗号炮声响起后,两只船队的统率分别指挥自己的船队,按照之前演练过的阵型开动起来。
梁山船队临时总管是陈箍桶,副总管是阮小二,陈箍桶负责战略的制订,具体指挥由阮小二这个水军将领负责。
梁山所使用的指挥信号,依旧是陆地战阵所使用的战鼓,以及花荣特意命令主桅杆上增加的瞭望台,里面有负责用信号旗发送号令的瞭望手。
当阮小二开动的命令一下达,船只甲板上的战兵雕塑,瞬间活了过来。
“哗啦啦~”成人手臂粗细的铁链,被雄壮的士兵用巨大的木质绞盘挣紧,生锈了的三爪铁锚被迅速拉出水面。
巨大的船帆在船师调整好风向、角度之后,顷刻间升满帆,巨帆鼓足风,带动静止的海船开始加速行驶。
梁山的战船并未直接向对面的血鲨海贼团冲锋,而是调转船头,斜着向上风口行驶。
梁山的海战船只有十一艘,对面血鲨却拥有四十余艘海船,若是和血鲨硬碰,梁山就是去找死,毕竟对方的船只太多,硬撞,梁山不占丝毫优势。
陈箍桶的战术很简单,梁山的海船多是抢自登州水师的战船,速度要快于海贼由商船改进而来的海贼船,利用速度的优势,先行抢占上风口,然后掉头,利用风速,为梁山增加胜利的筹码。
“娘咧,笑死爷爷了,这群山贼是来搞笑的吗?竟然用冲锋战鼓来指挥海战……”
“太他娘的吓人了,这群傻鸟,是不是还要用骑兵在海面上冲锋吧?”
“我的肚子都笑疼了,这群山贼脑袋被马踢了吗?就这水平还敢来丢人现眼……”
……
周围的吃瓜群众,听到梁山竟然用陆战用的冲锋鼓声指挥海上战斗,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大声嘲弄梁山不懂水战之术。
血鲨是一个体型瘦长的中年人,一头短发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染料渲染,血红血红的,从远处看去,还以为是个流血的葫芦。
两只被头发半掩着的耳朵上,排着钉了一排金属耳钉,一双狭长的双眼,不时放射出邪恶的眼神,浑身穿着的血色衣袍,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好似浑身向外冒血的恶鬼,让人看他的第一眼,就会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抑感。
看到梁山船队掉头,斜着向上风口行驶,血鲨立马明白了他们的用意,狰狞的面孔露出讥讽的狞笑。
“鲨神已经很饥饿了,它们的肚子都在咕咕乱叫,你们还在等什么?
全部加速,冲上去,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水洼草寇,撕碎,撕碎,撕碎……”低沉沙哑的高丽语凶戾的叫喊。
传令兵快速把他的命令传递出去,血鲨船队瞬间变得喧嚣起来,船队好似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群一般,整个阵型瞬间向四周扩散开来。
船上的海贼兴奋地大声叫喊着各种语言,把坐下的船只速度开到最大。
最前方,十艘快刀船像是大象群中跑出的几条野狼,脱阵而出,飞一般向着前方疾驶的梁山船队扑击上去。
梁山十一艘海船中,有两艘是花荣买来的半旧商船,虽然经过孟康这位大船师的改造,速度有所提升,但是船体的整体设计早已经固定,无法更改,一番追逃,不可避免地落在另外几艘船只的后面。
十艘快刀船的目标,正是这两艘改装的商船,当他们离得船只越来越近,最前面的两艘快刀船开始在梁山战船后方调整船头方向,想要把正在往回收的船撸撞断。
“铮~铮~”两声脆响,弓弦和空气急速摩擦产生的音爆声,在两艘商船的船尾响起。
“轰~”巨大的撞击声,在追击到最近的一艘快刀船上响起,急速行驶中的船体猛然一震,一根粗大的弩箭从甲板上一穿而过,巨大的穿透力,把快刀船略显削薄的船底穿透,深深扎入船底板半箭深,海水顺着弩箭木杆和船体之间的缝隙,向上喷起有半人高的水柱。
快刀船上的血鲨海贼顿时慌乱起来,纷纷用高丽语大喊喝骂,船上的人急忙下到舱底,去找东西堵漏洞。
周围的快刀船纷纷向两边散开,以避开梁山船队的弓弩射线。
船上的床弩笨重,想要转移射线,需要一群人进行哄抬,加上床弩上弦困难,等第二发弩箭可以瞄准时,血鲨的快刀船已经靠近两艘战船。
快刀船利用船体低矮的优势,躲在梁山威海级商船船帮下面,利用床弩只能平射的特点,躲在弩箭的射击死角。
还不等这些海贼高兴,船垛后面忽然落下如雨般的箭矢,瞬间把船帮附近的了几艘快刀船覆盖,暴雨一般的箭雨,密集地砸在海贼举着的盾牌上。
有几个倒霉的海贼盾牌手,被几十只携带着巨大惯性的箭矢同时砸中,几十只箭矢形成的巨大砸击力,一下把举盾的海贼砸的半跪在甲板上,才利用双膝的力量勉强抵挡住这股巨力。
当盾牌手蹲下的瞬间,躲在盾手后面射击的弓箭手,一下子暴露出来,乱飞的的流失,不给他们丝毫的反应机会,瞬间把惊愕中的海贼弓手,射成半身刺猬。
海贼没想到两艘船上竟然有这么多的弓箭手,看到同伴受伤死亡,纷纷大声威胁、喝骂起来,上面的清风战兵也听不懂他们喊得高丽语是什么意思,只是把手中的箭矢不断向下方倾泻。
面对两艘商船上密集的箭雨,快刀船上海贼的反击显得有些苍白,射上甲板的几只火箭,在涂上污泥的甲板上,没有溅起一丝火星,就在这些快刀船发狠,准备用船体撞击这两艘商船时。
后面的血鲨传来号角声,这些快刀船上的海贼怒骂了几声,再次张满帆,急速驶离两艘梁山战船的攻击范围,向着前方的船队追去。
前方九艘梁山的主战船,在商船和快刀船接触的时刻,已经远远驶离着这两艘战船。
这两艘商船,明显是被留下来为整个船队拖延时间的弃子,后方的血鲨看出了梁山军的意图,果断命令前锋直接向前突进,阻碍主力船队的速度,不要和这两艘断后的弃子纠缠。
当血鲨海贼团的快刀船脱离两艘商船的攻击范围后,两艘商船竟然调转船头,划出一道弧线,从斜刺里,向着追击而来的庞大的血鲨船队,发动了反冲锋。
一百五十一章 激战血鲨
看到掉头冲锋而来的两艘梁山海船,血鲨不屑地下令分离出的一只小船队,专门负责对着两艘海船进行拦截,其余的主力船队速度丝毫不减,全力向前,追击敌人的主力船队。
梁山负责断后的两艘海船的船楼高处,计梁盯着迎面打来的劲风,安静地站在船楼平台边沿,眼睛一眨不眨和地眺望着前方血鲨的动向,当他看到血鲨分离出来七艘战船,来阻击他们,脸上一喜,哈哈笑着转身道:“五哥儿,敌人我可是给你引出来了,下面该如何吃下他们,全看你的了。”
站在他身旁的是梁山水军统领阮小五,阮小五观察了一下对方分出来的分舰队,咧嘴一笑道:“七条小鱼而已,我还吃得下。
传令~
让徐宁头领的船只跟在我们的海船后方,按照第二套方案,见机行事。”
这两艘海船上,乘坐的都是从清风战兵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善于水战,统率这两艘船的是青州兵马副总管——计梁,阮小五进行辅助,青州的徐宁、郑天寿、周通随船出战,秦明则是和陈箍桶的主力船队一起。
两艘海船的巨大风帆借助顺风之势,如离弦的箭一般,笔直着向对面的七艘海船撞击而去。
阮小五亲自来到指挥室里,操纵船舵,他瞄准的目标,是被敌方战舰围绕在中央,乘载船队指挥官的那艘镇海级旗舰。
阮小五的超控下,船只犹如安装了红外制导装置的导弹一般,船头死死锁定在那艘旗舰,不撞到南墙,绝不回头。
被血鲨分离出来的船队共有七艘,一条镇海级中型海船,六艘威海级小型海船。
这几艘船只并不是血鲨直属的船队,而是血鲨请来的外援,他们的指挥官是高丽国一个权势极盛的豪族权贵之子,这次来蓬莱岛,是奉命找血鲨协商秘密事宜,没想到刚好碰到了梁山挑战血鲨的事件,听说有如此好戏可看,头脑发热的他,上赶着要加入血鲨的船队,为血鲨做外援,体验体验海上搏杀的刺激场景。
有这些免费的打手可用,而且这些高丽人的船只数也没有超过蓬莱岛所规定的外援数量,血鲨自然是满口答应。
高丽人看着坚定不移向着自己冲锋而来的梁山海船,纷纷破口大骂,此时海战利器火炮还没有问时,两股势力之间海战多是靠弓箭、弓弩远程对射,近战跳帮,便是放火烧船,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发生。
海上强大势力的根本就是海船,船多自然能招募更多的人,实力才会更强,但是他们有没有雄厚的财力去买海船,毕竟海贼可没有雄厚实力的国家做后盾。
海贼们的座船,绝大部分都是他们俘获来的,要是一开战就把对方的船只毁灭了,他们拼死拼活一场又是为了什么?
海上战争很少会有一上来就和对方进行撞船,因为撞船虽然威力强大到没朋友,但是撞上去毁坏对方船只的同时,自己的战船同样会产生巨大的破坏。
不到最后时刻,没有人轻易使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攻击。除非双方战船的体型差距过大,比如用庞大的海船,去撞击河道上的小型船只,面对挡在前方的小型船只,行驶的大船非常乐意用这种简单暴力的方式,把小船像碾鸡蛋一样碾成粉碎。
高丽船上的二世主指挥官,看到梁山军一上来摆出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驾驶,吓得顿时慌了神,大声命令座船赶紧调转船头,闪躲梁山顺风冲锋而来的战舰,同时下令周围的船只,都护到自己的坐船前面,抵挡敌船,他是来寻找刺激的,不是来和这些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拼命的。
周围的几艘战船收到指令后,纷纷摇舵调头,向中间的旗舰围拢而来。
最前方的那艘海船,在指挥官的强强烈命令下,硬着头皮挡在旗舰正前方,想用自己的船体,为指挥官抵挡住这势若万钧的致命一撞。
可是梁山的海船只在阮小五的超控下,在冲锋途中灵活地调整着冲击的反向,想要躲开前方这块儿绊脚石,直捣黄龙。
高丽战船的船师,明显没有阮小五那般精熟的操控力,海船如此庞大的船体,可不是陆地上跑动的坐骑战马,没有娴熟精炼的操船技巧,根本无法灵活地操控体型庞大的船体,尤其是对方的船师完全被阮小五人牵着鼻子走。
高丽的海船像是喝晕了的醉鸡一般,笨拙地摆动它的船头,忽左忽右转动下,船速降到最低,船体渐渐脱离了船师的控制,在水面上横了起来。
阮小五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哈哈大笑着,用力一摇船舵。
座下战船再次灵活地一转弯,尖锐的船首在巨大的冲锋力下,好似一把锋锐的尖刀砍击朽木一般,从高丽船船身三分之一靠近尾部处,切割过去。
“喀嚓~喀嚓……”高丽船尾处,轻易地被梁山尖锐的船角撞了稀碎,硬木、碎屑当空抛起,满天乱飞。
当梁山海船庞大的船身擦身而后,高丽海船的船尾被切割开了一个横截面,穿体内的构造一清二楚地呈现出来。
两层船舱直接暴露在空中,船舱内被撞击力摔飞出去舵工,摇晃着脑袋坐起身子,双目痴呆地看着熟悉的船体,瞬间没了,映在眼帘的不再是那阴暗的船舱,而是白云、碧海,下方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一清二楚地传入耳中,一股冰冷的海风吹拂而来,舱室中的舵工终于情形过来,哭爹喊娘地恐惧大喊起来,手脚并用地向船舱内部跑去。
船尾被切割的瞬间,船身先是向着船首方向一沉,接着船体在海飞浮力的反震下,又反震回来,最后船尾在涌近海水的重压下,开始缓缓向后倾斜下来
用力抱紧船舵稳定身形恶阮小五,大张着嘴呆呆地望着自己船只造成的巨大破坏,他最初的目地只是借着船只的冲撞之力,用自己海船的船身,擦着高丽人的船身,把它挤开一条前行的道路。
没想到这艘战船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竟然直接被一下子撞断,难道是自己小瞧了战船的冲锋力?
他哪里知道,对面这支船队所使用的战船,除了中间那艘镇海级海船,边上环绕的海船都是高丽仿造宋朝的船只,虽然外表相似度很高,但是无论是用料、结构、技艺、以及对于船只细节的处理,和宋朝建造出来的海船,耐用度差上十万八千里,造出来的这些山寨版海船,便是极度缺船的海贼都不太愿意去用,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乘坐一艘随时受到散架威胁的船只,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这个大大的惊喜并没有让阮小五多想,高丽船被梁山的海船一刀切过之后,冲锋之力的惯性带动下,阮小五座下的海船借着冲锋之力,继续向前冲撞而去。
可惜,左侧的那艘海船已经穿梭过来,挡在了目标船只的前方,直直向着阮小五的战船撞击而来。
“嘭……”惊天动地的巨大声响传来,两艘战船好似高速路上,两辆相对急速行驶的大货车,两艘船头顶头,凶暴地撞击在一起。
高丽海船船首在两船相撞的那一刻,直接被梁山的战船撞碎,千百吨的巨大冲击力推动着高丽船向后面倒退,梁山的海船最终凭借着船只坚固的优势,撞碎对方的船首,脱离而出。
第二艘高丽船被高高抬起,梁山海船擦身而过的瞬间,船身借助重力,凶狠地向着海面拍下,溅起丈余高的浪花。
阮小五的海船经过着顶头一撞,船只冲锋而下的的巨大冲击力已经耗尽,船速不可避免地缓了下来,更让人忧心的是,船只的船首在切开两艘海船后,崩碎开来,海水从崩裂的船首向船底舱喷涌而入。
一百五十二章 激战血鲨(二)
想要同归于尽的梁山战船被逼停了下来,高丽船上的二世祖指挥官,深深吐了口气,用明黄色的袍袖,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跳动到喉咙眼的心脏,终于再次落回了他的大肚腩中。
“冲上去,冲上去,把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山贼统统杀死,本~”危机解除后,那名年轻的二世祖,瞬间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模样,大声咆哮着,下令让手下船只再次掉转方向,冲到梁山那艘战船边上,把那群吓到他的亡命徒,砍成渣,碾成沫,烧成灰,以卸他心头之火。
“天哪~快躲开~快~快躲~”
“左转~左转~”
“老天,不要~”
……
还不等他咆哮完,恐惧的嘈杂声,猛然在甲板上爆发开来,另一艘由徐宁率领的梁山战船,从停滞下来的梁山战船身后,突了出来,如闪电一般向刚松了口气的高丽指挥舰冲杀而至。
斩海破浪,好似被刺客隐藏起来的背刀,在第一艘海船的掩护下,给这艘松懈下来的高丽指挥舰,致命一击。
如此短的距离,高丽指挥舰根本来不及再次做出躲闪动作,被第二艘梁山海船凶狠撞击在了船身中部侧面处。
震天巨响传来,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艘船下方的海面好似发生了爆炸一般,巨大的海浪拍出。
遗憾的是,梁山军的海船只是一艘普通的商船,被加固过的船首,没能抵挡住如此强大的冲撞力,率先顶不住撞击力崩裂开来,加上体型庞大的高丽指挥舰被撞击处,正是船身的几根加固梁端所在,使得那艘高丽指挥舰并没有像其他船只那样,被一切两断,而是被梁山的海船顶着,横着向高丽船队的后方滑去。
整个过程只是一瞬间发生,高丽指挥舰的船身好似被一辆推土机推着走一般,巨大的船身横着漂移出去。
前方,被船身横着顶起的海浪,超过海面近丈高,巨大的海水阻挡力,使得被梁山船首顶着的一面船身,被梁山海船拱了起来,船身离开水面的高度随着前冲之力,越拱越高,整个船体向着前方侧翻、倾斜。
船上的人和没固定好的杂物,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撞击力,在两艘船相撞的瞬间,船上的人和杂物,好似被保龄球击中的球瓶一般,毫无反抗之力地震飞倒地。
躲在船舱中的人还算命好,站在甲板上的高丽船员,在巨大的冲撞力下,身不由己地顺着倾泻的甲板,直接跨过船舷滚入茫茫大海中。
好似下饺子一般,“噗突突~”的落水声,在海面响个不停。
这艘高丽指挥舰被顶着冲出几十丈远,终于达到了船只整体侧翻的临界点。
但是,徐宁的座舰冲到此处,冲锋之力已经全部耗尽,高丽指挥舰脱离徐宁的海船后,继续向前横着划出几丈远,倾泻着船身,在海面上凝滞。
片刻后,幸运女神眷顾了这些高丽人,船体在本身自重的调整下,惊险万分地回落了下来。
巨大的船身在水面上拍出一个大水坑,海水瞬间再次填满这个大坑,船只在海水的掀动下,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摆起来,并且在海面上随着海浪原地打漩起来。
剩余的四艘高丽船,被这突发变故整个惊呆了,呆呆地看着被一头顶出几十丈的指挥舰,所有人都张着嘴不知所措。
他们只顾注意气势凶猛的第一艘梁山战船,没想到对方竟然给他们来了个暗度陈仓,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被第一艘海船吸引的刹那,猛然挥出撒手锏,对他们的指挥舰实施斩首行动。
看到指挥舰上好似被炮仗崩过一般,,除了浪花拍击船体的声响,再无其他杂音。
指挥官生死不知,没有收到下一步指令的剩余船只,各船上的统率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更加让他们恐惧的是,徐宁的那艘威海级海船沖势用尽之后,竟然在海浪作用下,和前方原地打璇的指挥舰黏在了一起,
率先恢复过来的清风战兵,已经大声呐喊着,寻找钩据、跳板、绳锁……等能固定船身的物品,他们要把这个再次送到嘴边的肥肉啃下来。
另外四只完好的高丽船的统率,如梦初醒,这群山贼是要去抓他们生死未知的指挥官,几艘船上的统率大声高呼高丽语,指挥属下把船只靠上指挥舰,保护自己的主子。
梁山军的船只数量远远少于血鲨,没有可比性。
比水战船术,血鲨这群靠海上劫掠为生的海贼,要甩出了梁山这个水洼中的山贼几条大街。
梁山唯一占优势的,就是将领远超血鲨的强悍武力值,以及清风、梁山战兵比这些海贼更加强大的军队战斗力。
这次出战,计梁率领的这两艘海船,装载的全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清风战兵。
花荣利用远超这个时代的思想认知,对着自己这群手下大肆洗脑,并且带着众头领和这些战兵同吃苦,共患难,使得这些清风战兵,得到了那种久违的重视,那被踏践的体无完肤的尊严也重新找了回来,他们在花荣的庇护下活的像个人了,不在是那种被人呼来喝去的猪狗。
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想要守护住现有拥有的一切,对于变强的极度渴望,促使每次他们对于头领布置下来训练任务,都投入全身心的热情。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当他们脑海有了目标,心中有了渴望,他们把自己的全部心神,都用在如何提高自己的击战水平上,那种一日千里的进步,是非常可怕的,只是半年的训练,这些成型的战兵,已经丝毫不弱于宋朝的精锐禁军。
加上自从成军以来,战必胜,攻必克,这些清风战兵正在向着百战精兵脱变。
当这些强悍的清风战兵登上指挥船后,只是很短的时间,就把被船只撞击力震得七零八落的高丽兵,打的落花流水,完全碾压。
攻下地方指挥船的甲板后,徐宁并没有马上攻击他们最上层的楼船,而是命令属下封锁、压制楼船上层寥寥无几的反抗力量。
他则是依托着指挥船的各种地形,在甲板上布置防守阵型,对于对方反扑的四艘船只,严阵以待,他不仅要拿下对方的指挥官,他还要把这支船队的高丽兵,全部聚集到这艘船上,以逸待劳,全部剿灭。
一翻剧烈的船只砰撞,六艘船被横七竖八地固定在了一起,六艘船相互卡着,乱成了一堆,高丽兵在各自统领的率领下,向着指挥舰上的清风战兵发动了冲锋,他们的指挥官生死不知,他们必须把他救出来,否则他们如何回去向城主交待。
乱飞的流失,寒光凌冽的刀锋、凶恶的板斧,生锈的钉锤……战场的上空,好似音乐宗师在用乐器弹奏一曲杂乱的鏖战曲一般,但是撕心嘞肺的惨嚎、血气塞胸的怒吼,腥红的鲜血,恐怖的断指盲肠……却又不是音乐能够演绎出来的。
阮小五和计梁的海船经过努力,从后面加入了这个混乱的战圈,不过他们并没有之扑正在激战不停的高丽指挥船,而是在计梁、阮小五、周通三位头领的率领下,沿着船只的跳板,分别扑向了守卫力量空虚的另外四艘高丽战船。
这些高丽兵不过是豪强圈养起来的私兵,战斗力比起地位地下的宋朝普通禁军,强不到哪儿去,围着人数少了近三倍的清风战兵打了半天,死去百多人,竟然连清风战兵的外围防御圈都没有打破,只是把这些清风战兵逼到了船楼附近固守。
外围的四艘船只除了一艘看道形势不对,直接置同袍于不顾,脱战而逃的高丽船外,剩余三艘分别被计梁、阮小五、周通三人拿下。
计梁的上屋抽梯计成功,甲板上剩余的近五百高丽兵,一下被逼入了绝地之中。
一百五十三章 激战血鲨(三)
计梁、阮小五和高丽船队的战争接近尾声的同时,梁山的主力船队和血鲨海贼团刚刚结束了第一轮的交锋。
血鲨的九艘快刀船去迟滞梁山主力舰的前冲速度,被梁山的战船抓住时机废了四艘,剩余的五艘吓得躲在外围不敢靠的太近,但是他们的骚扰使得梁山不胜其烦,提前结束了冲锋蓄势的距离,调转船头,顺风之势,向着逆风而来的血鲨发动冲锋。
血鲨海贼团面对梁山的冲锋,显得从容不迫,他们的船队阵型本就散乱无比,而且各个船上操船的船师都是有着多年操船经验的老手,在梁山冲近之势,灵活地进行闪避。
梁山的冲锋并未造成显著的效果,只有一艘镇海级中型海船和一艘威海级小型海船,被梁山几艘战船同时锁定下,被夹击下被重创,其余的血鲨海船都灵活地躲避开来。
倒是梁山船上的投石器和床弩建了功,趁乱重创了一艘威海级小型海船。
一番冲锋,梁山同样有一艘威海级小型海船船首破裂,需要紧急修整,其余相撞的船只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重要的是,梁山几艘船的船速被撞击力降了下来,其余几艘船不得不同样降下船速,保持船队的整体性。
第一此的交锋,血鲨吃了个大亏,梁山的主力船只,都是登州的蓬莱水师所配置的战船,围剿梁山的副总管周良才,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带出来的战舰,都是他从整个水师战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良的战船,无论船只的速度还是坚固度,都不是海贼胡乱抢来的商船可比。
而且,更让这些海贼眼红不已,是船上面配置的床弩、投石机,这些国之重器,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他们血鲨团在蓬莱岛上也数得上号,但是整个海贼团只有两床床弩,而且都是比较破旧的双弓床弩,分别安置在血鲨和二当家铁蟹的坐船上,两台床弩每天都被小心翼翼的供着,轻易不会使用。
当血鲨得知梁山船对的配置之后,一双本就血红的眼睛爆射出无尽的贪婪,下令绝对不能对梁山的战船防火,一门心思用人命去堆,谁如果损坏了这些宝贝,船只的统领和头目立马丢进血鲨卫训练营。
梁山船队和血鲨海贼团交叉相错之后,双方不约而同地同时调转船首,从空中俯瞰,几十艘海船整齐地在海面上划出巨大的白色半圆,在海面上拉出一道道长长的白色尾巴,好似水军战士在向大家表演自己娴熟的操船技巧一般。
血鲨海贼团使用的是他们自己发明的一种攻击战阵,称之为恶鲨群噬阵,在血鲨的指挥调控下,船队二十余艘战船升帆、降帆调整,组成一个奇异的船只阵型,最前面六艘小型海船地向着梁山军的海船直撞,其余的十余条海船减速游曳在几艘小船后方,像是准备捕食的鲨鱼群一般。
梁山的战舰并没有研究过什么海战阵型,只是九支战船汇聚起来,成三三阵型,如骑兵冲锋一般,向着对方的船队冲入进去。
双方船队快要接近时,梁山当头的几艘船上,同时升起磨盘大的巨石,巨石携着尖锐的破空声,向着对面冲击来的血鲨的船队砸去。
海面上一波一波的海浪,不断拍击着船身,船身不住的晃动,使得本就不太容易命中精准目标的投机命中,命中率更低,投出去的几块儿巨石,并没有砸中对方阵型散乱的船只,只是在波涛滚动的海面上,砸起丈余高的浪花,便没了声息。
当梁山的船只冲入血鲨阵营的一刻,后方的血鲨海船熟练地完成了调头,从梁山船队的两侧夹击而来。
鲁智深站在船楼上方的围栏处,,看着双方如下雨一般来去连绵的箭矢,听着下方兵士中箭后发出的一声声惨叫,心里憋屈至极,转过身对着指挥室内的陈箍桶大吼道:“军师,靠上去近战吧,洒家实在等的没了耐性,憋屈死了。”
陈箍桶笑着摇了摇头。
“大师,我这有一些稀罕玩意儿,要不要先耍耍?”陈箍桶声旁的阮小二笑着向大和尚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什么稀罕玩意儿?让洒家开开眼。”说完,大和尚跟着阮小二来到了指挥室的角落里,那里摆放着两个到阮小二腰际的木箱子,阮小二抽出腰间钢刀,用力把钉着的木箱盖撬开。
只见里面用厚厚的油布包裹着,两排人头大的铁球,铁球外围镶嵌着一圈铁钉,尾部挂了一根铁链,小二单手提起了一个出来,是一个类似流星锤的武器,看上去便是大号的流星锤。
“这些是寨主从青州武库中弄来的,寨主说这些是宝贝,叫什么震天雷,可厉害了,可是我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厉害的啊,不就是一堆流星锤?而且好像还不是实心的,这玩意儿有寨主说的那么玄乎吗”说着,阮小二拽起铁链甩弄起来。
本来看着有点儿眼熟的鲁智深,听了震天雷这个名字,一双牛眼一下子瞪圆,不敢置信地看着箱子里东西,嘴里不能自信地道:“这,这是火器营使用的震天雷?”
转身看到阮小二胡乱刷弄,一把抢了过来,心惊胆颤地怒吼道:“你小子不要命了?这里面装的可全是火药,这玩意儿若是炸开来,明年今天哥哥还得给你烧纸呢。”饶是胆大包天的大和尚也是吓了一跳,他在镇西军曾经见过禁军火器营使用这个东西,这家伙的威力至今使他记忆犹新,那些被火器营砸中的西夏军,全被炸成了一滩肉泥,连个全尸都找不到,那种凄惨的死法让人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跟洒家来,洒家给你们开开眼,你们见识见识震天雷的威力。”说完,鲁智深把手中的水磨禅杖丢给阮小二,弯腰抱起一箱轰天雷走出了指挥室,几个亲卫急忙举起盾牌护在他身旁,为他遮挡对面飞来的箭雨。
鲁智深抱着箱子来到船楼边际,看到对面那艘海贼船,依然在离他们三十余丈远的地方和他们并行,他放下箱子,兴奋把刚刚被阮小二拿起的那个震天雷抓起来,在手中掂了掂重量,一边测试等会儿需要使出的力气。
用火折子把铁球上边长长的引线点燃,粗壮的手臂肌肉隆起发力,人头大的震天雷,被鲁智深摇动铁链,在他光秃秃的头顶急速旋转起来,当震天雷旋转到足够快、蓄足势的瞬间,鲁智深喉管中爆发出一声闷喝。
震天雷如夜晚划破天空的流星一般,拉着长长尾巴,向三十丈外的那艘海贼船指挥室侧窗挡箭板砸落。
当轰天雷和对面那厚重的挡箭板相撞时,一团耀眼的火光闪现,震耳欲聋的霹雳声,轰然传开,厚重实木挡箭板,箭矢射击上去连一半都穿不透,但是面对携带着花和尚一身巨力爆炸开的震天雷,挡箭板却如纸糊一般破碎开一个大窟窿。
看到轰天雷造成的巨大破坏力,鲁智深兴奋地大笑起来,探手再次提起一个震天雷,引燃后顺着刚刚被砸出来大洞,丢进了对方的指挥室内。
对面船楼指挥室中的海贼,哪见过轰天雷这种高级货?惊天动地爆炸效果被炸伤的人不算什么,那恐怖的未知才让这些海贼心胆俱裂,一个带着尾巴的流星锤砸进他们屋内,砸在地板上不住滚动,上面还冒着火星,刚开始这些海贼被吓了一跳,当看清楚只是一个冒着火星的流星锤后,他们只是憋了一眼,便再次把惊恐地把目光投向船窗外面,想要看看能发出如此强大晴天霹雳的,是什么怪物。
“轰~”强烈的火光在指挥室内部亮起,巨大的爆炸声随之传来,指挥室四周的挡箭板猛然向张了一下,尘土顺着指挥室四周的木板缝隙,向船体外四处飞溅,整个船身都是轰然一震。
一阵震天的惨嚎声中,指挥室中的海贼如炸窝的老鼠一般,顺着室内冒出的浓浓黑烟,手脚并用地向着门外仓惶逃窜。
一百五十四章激战血鲨(四)
船楼上的二十余名梁山弓手抓住机会,急速开弓放箭,箭矢没头没脑向着慌张逃窜的海贼攒射。
从屋内抱头逃出来的海贼宁愿顶着乱飞的弓箭,重新寻找安全的藏身处,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充满未知恐惧的指挥室,他们是真的被那震天雷吓破了胆。
梁山的船只虽然少,但是凭借着战争利器床弩、投石机,和海贼你来我往,打得平分秋色。
血鲨海贼团最终失去了耐性,当梁山军的战船的速度被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前方的血鲨海贼依仗着船多的优势,左右夹击把梁山的船队逼停下来,随后向包饺子似得,把梁山的战船围拢成一团,密切包围起来。
激烈的跳帮白刃战,开始上演。
与此同时。
战场不远处的计梁和徐宁,却因为俘虏的问题产生严重分歧。
计梁把近五百高丽俘虏,全部赶到一艘俘虏的高丽战船船舱里,关押起来,准备把那艘船,连带俘虏的五百高丽人,一把火全部烧成灰烬。
“计总管,杀俘不祥,这些人既然已经投降,就该留他们一条活路,把他们交由军师处置,不能擅自灭杀。”徐宁知道计梁的计划后,强烈反对,他生在将门世家,从小接受的教导便是做人当以仁、义、礼、智、信为先,为将也要时刻不忘宽容、仁厚,对待敌人战俘,当以教化为主,使其感恩戴德为己所用,方为上策,决不能违天逆理,擅自杀俘。
计梁如此草菅人命,徐宁实在看不过去。
计梁看着火油浇注完毕的高丽船,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他和花荣从小一起长大,花荣在他心中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当他知道这些海贼差点杀了花荣,心中便对血鲨这帮海贼升起滔天恨意,在他心中,想要伤害哥哥的人,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若不是父亲和军师压制着不让他冲动,他早带着清风兵去和血鲨那群畜生拼命。
今天,他抓到了这些喽啰,如何会轻易放过这些人,他要把他们全部屠杀,用他们的血,冲刷未能在哥哥危难时相助的愧疚,以及那心中滔天的恨意。
“俺不管杀俘详不详,这些狗贼想杀哥哥,便是计梁的生死仇敌,若是俺没碰上便罢,如今落在俺手中,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阻止俺砍了这帮该死的畜生,俺是主帅,这里我做主。”
“你如此做,和那些臭名昭著的海贼有何区别?你想让花荣哥哥因为你,被人戳脊梁骨吗?”
计梁猛地装过身来,好似一头发怒的凶虎,怒瞪徐宁,右手紧抓腰刀刀把,一言不合就要上去和徐宁见个高低。
徐宁双目一冷,两道厉芒从眼中爆射而出,对以势逼人的计梁毫不相让,身后煞气蒸腾而起。
阮小五、郑天寿、周通三人看到两名副总管紧张的气氛,赶忙上前来把两人劝阻开来。
对面船上的高丽兵被关押在船舱中,本就心中踹踹不安,不知道这帮南人想要如何处置他们这些俘虏。
有鼻子尖的人忽然闻到了火油的气味,同时他们发现,走道上一个梁山的人影都见不到了,一股不妙从他们心底升起,事关生死,胆子大的再也顾不得梁山不让他们出门的禁令,飞速冲上了甲板。
一股股刺鼻的火油味扑面而来,甲板上和船壁上都被梁山军泼上了火油,船帮上最后两块跳板正被恶梁山军抽离。
他们便是再傻,也知道了梁山军的意图。
这些俘虏疯狂地冲到桅杆前,发现用来绑缚船帆的缆绳,全都被梁山军斩成一尺来长的小段,根本没给他们留下后路。
高丽人疯狂地跑到船垛前,不顾尊严地跪在甲板上,痛哭流涕地哀求对面的梁山军,给他们留条活路,他们家中父母妻儿还在等着他们回去,他们不想死,其中还有操着汉话在苦苦求活的。
卑微的哀求之声,令梁山军心生不忍,握着弓箭的手开始颤抖,竖起耳朵等候总管的命令。
“计总管,我问过他们的统率之人,他们并不是血鲨的人,他们都是从高丽来的船队。那人就在你船上,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把那个高丽人再押上来仔细询问一番,万不能就这样把他们屠杀,他们也有家人在等着他们回去……”听着对面高丽人发自内心的悲苦哀求,徐宁再次苦劝计梁。
“他们有家人,俺们梁山军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还有脸求我给他们活路,若是今天失败的是我们兄弟,他们会给我们留活路吗?
俺不想和他们在这里啰嗦,俺马上带人去支援军师,徐头领你留下来处理战场。
别的不说,只有一条,俺计梁放的火,谁都不能灭。”计梁说完转过身去,不在理会徐宁,坚定地取下肩上的硬弓,点燃一根火箭,在高丽人绝望的眼神中,火箭急速划过半空,钉在高丽船的船壁上,船壁上的火油还未被点燃,就被几个高丽人疯了一般扑上去,用身子把火扑灭。
但是,无数的火箭、火把如雨般砸下来,滔天的大火瞬间被点燃,绝望的高丽人直接纵身跳向涛汹浪涌的大海中。
计梁趁着船只刚刚启动,还有时间,丝毫不见手软地带着船上的弓手,向露出水面的高丽人,射出无情的利箭……
血鲨看着被围了起来,乱成一团的梁山战船,嘴角上裂,露出得意地冷笑,若不是自己想要得到对方的船只和装备,此刻只要一把火,就能把这股山贼全灭了,就这样的水平还敢和他斗,真是不知死活。
当血鲨海贼的海船把梁山的船只围定的片刻,无数的海贼通过各种方式向着梁山的战船跳了上去,和上面的梁山军杀成一团。
梁山军此次共出战两千七百余名梁山战士,出战的头领有秦明、林冲、鲁智深、徐京五大天级高手
黄信、阮小二、阮小五、计梁、徐宁、党世英、党世雄七大地极高手。
玄级高手郑天寿、周通、雷安、杨林等人。
而血鲨只有血鲨一人达到了天级初阶,便是地极高手也只有两个,论起将领的武力值,梁山甩出血鲨几条大街。
但是梁山战兵的战力却不如血鲨这些常年在生死边缘走动的积年老匪,依靠着简单的战斗阵型,勉强能够抵抗这些杀人如麻的老匪。
但是梁山有着一大群悍将在,却把这个劣势彻底搬了回来,小规模的船上乱战,梁山的悍将们简直是穿入鸡群的猛虎,杀到哪儿,血鲨的攻势就会被瞬间崩散开。
若不是海上船体摇动,这帮陆地猛虎重心控制不稳,加上船上地形杂乱,这帮悍将也只能一个战场一个战场的来回奔波,老海贼们像是滑不溜手的泥鳅,只要看到几个猛人过来,一声呼啸便散落开去,逃往别处厮杀,弄得这些悍将恼怒不已,却又追不上这些在船上行走如飞的老海贼。
双方在船上的拉锯战,打的难解难分,谁也不占便宜,一时间战况焦灼起来
巡游在外面的血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现在整个船队战场都乱成了一锅粥,他没想到梁山竟然会有如此多的高手,有几个人身上煞像清晰,明显是难得一见的天级高手,如此高手,无论是在绿林还是在海上,都是可称霸一方的霸主级高手,这么多人聚在这里,一定是梁山花重金请来的援手,若不然一个小小的梁山,如何容得下这么多的天级高手。
这么多的高手,恐怕这次想要拿下对方,要死不少喽啰,不过喽啰的命算什么?只要拿下了这些船只和装备,自己只要把黄灿灿的铜钱往地上一洒,会有无数的贱命为自己卖命……
“呜呜~呜呜呜~”负责瞭望的几艘快刀船上,猛然响起紧急的警报声,一下把思索中的血鲨拉回现实中,血鲨抬眼望去。
只见一支小型船队在离此十几里外的上风口出现,张帆摇撸,顺风顺流,对着焦灼在一起的战场冲撞来,
让血鲨眼角一跳的是,船队领头的那艘竟然是巨大无比的平海级巨型海船,比自己座下的四千料的镇海级海船,大了近一倍,行走间好似一头趴伏在海面上的庞然巨兽,借风御水,想要过来捕食。
他知道这艘巨大的海兽不是他的援军,而且不是他们蓬莱岛上的船只,因为岛上那屈指可数的平海级海船他都很熟,没有一艘和这艘巨兽相同。
能出现在这里,一出现就像着战场冲撞,而且没有被最外围的蓬莱巡逻队阻拦,这只能是对方的援军。
血鲨内心深处忽然升起一股寒意,他收到的情报梁山只是普通的山贼,战船也没有几艘,更没有和海上的实力有过接触,但是这支船队是哪儿来的?他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掉头~下橹~把船加速,快~快~快……”他身后的御用船师,同样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焦急地大声怒吼着高丽语,命令属下把船开动起来。
无论逃跑还是闪避,只有在快速运动中,利用船只的动力进行操作,否者,如此沉重的船体,谁也没有挪动的力气,若是船速提不上来,他们就会成为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任人宰割。
五里……
对面船首安装的毁灭利器——铁嘴犁头,闪烁着深寒的锐芒,好似巨兽头上的尖锐犄角,顺风踏水,携带着千百吨的咆哮而下,浩荡声势使得挡在前面的心胆俱裂,使人生不出出丝毫的抵挡心理。
巨兽在海上加速、加速、加速……
三里……
一里……
平海级的巨型战船是贝应夔的坐船——冲锋号,在北地负责组建谛听的“金毛犬”段景住在女真部落找到花荣,就是告诉他陈箍桶和血鲨决战的事情,花荣得到消息后,思虑再三,最终向火凤凰表明了身份,想要火凤凰派船送他去参加这次的决战。
令他喜出望外的是,火凤凰略一思考,直接派贝应夔带着冲锋号以及两中、两小五艘战船,组成一个舰队,来支持他打这场海战。
他紧赶慢赶,在昨天晚上赶到了战场附近,偷偷和陈箍桶商量后,他并没有和陈箍桶汇合,而是悄悄隐藏起来,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给予血鲨致命一击。
此刻花荣战在急速冲锋的冲锋号船楼上,双手扶着到腹部高的厚实木栏,从高处向着前方浩瀚的海面眺望,冲锋中的强劲海风,刮的他衣衫下摆猎雷作响,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好似随时要随风飘起,又好似和冲锋号融为一体,欲架船破浪踏海,乘风而起,直上九霄殿。
冲锋号在贝应夔的指挥下,设定了一条能造成最大战果的路线,按照路线,侧着冲入了血鲨的战船堆中,千百吨的巨大冲击作用在船首巨大的铁嘴犁头上,犹如大马力压平土地的碾路机一样,一路碾过,挡路的威海、镇海级船只,好似被碾过的鸡蛋一样,各种零件碎屑洒落海面。
临到突出重围的一刻,把一艘未被碾碎的三千料镇海级海船顶出几十丈远,这头庞然巨兽的冲击力才最终散去。
在外围逃过一劫的血鲨看的目眦尽裂,那些船都是他花费了多少年的心血,一点一点积攒起来,拿是他生存的资本,可是,就在眨眼间,就被这艘船毁了。
更加令他心痛的是,紧随在平海级战船身后的四艘海船,做出同样的动作,从最外围散乱的的血鲨队形中犁过,虽然战果不大,但是依然让血鲨冲冠龇裂,不用细数,血鲨也知道,他栽了,狠狠地栽在了这个叫做梁山的山贼手中。
但是,
他不服,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服过输。
血鲨赤红的双眼好似入魔了一般,整个眼眶变得血红一片,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
“让孩儿们点燃自己的海船,和这群山贼同归于尽,没有人可以打败我,没有人……
冲上去,我要把那艘船上的人全部杀光,冲上去~冲上去~鲨神与我们同在……”
血鲨身上升起邪恶的血红色煞气,煞气慢慢在他身后缓缓凝固,慢慢形成了一个血红色人影,面目他和自己有着八、九分相似
血鲨号上的海贼都是血鲨的亲信,感觉到首领身上冒出的血腥煞气,一个个癫狂地怪笑怒号起来,好似一群将要捕食的野兽。
一百五十五章 激战血鲨(五)
冲锋号的加入,对激战中的双方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梁山因为强力援军的到来,士气大振,略显颓废的势态,猛然一震,每个人身体最深处,重新爆发出一股凶猛的力量,浓郁的斗志剧烈燃烧。
而被援军重创的血鲨海贼团,士气却是一下低落到了冰点。
本来他们压着梁山军大,虽然优势不明显,可是他们的首领血鲨还带着一些后备兵力未加入战场,只要他们首领带着精锐加入战场,胜利一定属于他们。
可是,对面的援军只是一个冲锋,就把他们整个海贼团重创了,这些幻想着胜利后如何庆祝的海贼,一下子被人泼了一头的冷水,希望之火瞬间破灭。
但是不甘束手待擒的他们依然努力反抗着,他们心怀侥幸,希望他们的首领能够再次创造奇迹。
血鲨号和掉头的冲锋号在海面上,侧着船身相撞,未经过加速蓄力的两艘船,并未造成太大的破损,血鲨号上的海贼还不等船停稳,就在大小头目的带领下,聚集到甲板上,准备冲上贝应夔的冲锋号,杀人夺船。
可惜不等他们发动冲锋,连绵不绝的短矛,从比他们船身高了半丈的冲锋号上泼洒了下来。
甲板上正要组队冲锋的海贼,犹如被无形的大锤砸中了一般,身体飞速向后倒飞出去。
剩余的海贼反应过来,好似碰到野猫的老鼠群一般,跳、跃、蹦、滚……各种样式的保命技巧使出,甲板之上瞬间为之一空,能动弹的海贼全躲到船上的障碍物后方。
海贼们转头看向被投枪钉在甲板上的同伴,一个个死状可怖,有的被钉中胸膛,有的被钉中头颅,有的被钉的满身都是。
更有那没被钉中要害的,用手握着身上的短矛,想要把它们从自己身体里拔出来,却有无力拔动,想要翻身爬到同伴的身旁求助,可是身子被被短矛死死钉在甲板上,丝毫挪动不得,只能痛苦地在粘稠血泊中,等待死神的降临。
看到同伴惨烈的伤势,剩余的海贼们心头狂跳,尽最大的努力蜷缩自己的身体,以免被那恐怖的短矛,把自己钉住。
三波短矛雨被泼洒过后,阵型后方高大魁梧的贝应夔一声令下。
船上一块块带着钢爪铁钉的跳板,被有序地组合拼装起来,把两条晃动的船只死死固定,并在两船相交处搭成了一条平坦的坡道。
罗马卫齐声怒喝,举着大盾,一排排跳上血鲨号。
藏在障碍物后方的血鲨海贼感受到敌人已经登船,一个个犹如兔子一般,从障碍物后方一跃而出,持着各种兵刃,急速杀向立足未稳的罗马卫。
海贼的跃击动作太过敏捷,很多罗马卫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对方已经奔到罗马卫阵前。
“举盾~”,在这关键时刻,负责指挥前排盾兵的大胡子队长一声大喝,罗马卫条件反射地做出矮身扛盾的训练动作,把自己的头和上半身全都隐藏在宽厚的盾牌之后。
只有几个反应慢了一拍的罗马卫,被海贼的手中的兵器斩中,惨嚎着向后倒去。大部分的攻击都被急速举起的盾牌遮挡。
双方的弓箭手则在两支队伍的后方展开生死较量,箭矢破空的尖啸声,在头顶飞速来去,心惊胆颤的罗马卫急忙在阵型的头顶竖起方盾,抵挡不长眼的箭矢。
“小伙子们,前进~前进~前进……”大胡子一声声暴喝,盾牌兵听到命令后,侧着身子推动自己的盾牌,向前突进,拦路的血鲨海贼,被这一堵坚实的盾墙推开去,顿时空出一片空地,后方的罗马卫边投掷出手中的短矛,便跟随着前方的盾兵前突进。
前方的血鲨通过缝隙击杀最前排的罗马卫后,还没来得及高兴,两旁两把短刃便刺入了他的身体,跟随在后方的罗马卫,急速放下头顶的盾牌,快速前跨一步,把露出来的漏洞补起来。
罗马卫靠着紧密的阵型,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后方的罗马卫源源不断涌上血鲨号,海贼们被逼迫的不断后退,没有重型武器的他们,对于罗马卫组成的乌龟壳毫无办法。
血鲨看到形势不利,右手在胸前一拉,一抖,身上的血红皮袍顿时被他抖落下来,左手抬起时,竟然是一只闪烁着寒芒的钢铁之爪。
对着下方的战场不屑地冷笑一声,右手在身前的栏杆护板上一借力,竟然直接从一丈多高的船楼上跳了下来。
在地上一个前滚卸力的同时,空着的右手中,多出了一把尖锐的棱型鲨齿刺,锋锐的刺尖闪动着刺骨的寒意。
稳定身形的血鲨,在地上用力一蹬,一个飞跃,跃至罗马卫阵前的盾墙前,手中鲨齿刺携带着身体前冲产生的惯性,刺在他身前的盾牌上。
几层木板以及兽皮、铁皮合成的厚重盾牌,竟然被鲨齿刃轻松地穿透过去。
这些罗马卫使用的木盾,可不是穷屌丝海贼使用的那种简易木盾,而是火凤凰商团经名家之手,专门定制到的盾牌,无论用料还是制作工艺,都是无可挑剔箭矢和长枪刺在上面,根本无法穿透。
可是在鲨齿刃的穿刺下,大盾竟然好似朽木做成的一般,毫无阻力地一穿而透,鲨齿刃的锋锐度可想而知。
盾牌后面正扛盾推进的罗马卫,根本没料到会有如此情况发生,那柄棱形鲨齿刺无声无息穿透盾牌后,余势不止地穿透了他的头盔,轻松刺入他的头颅当中,那名罗马卫浑身一阵颤抖,直接向着地上瘫倒下去。
血鲨左手的铁爪用力一扳盾牌,鲨齿刺从漏出的缝隙中再次如闪电一般出击,右侧那名罗马卫直接寒光一闪,一个异物窜入了他的脖颈内,身子一僵,双目大睁,两道鲜血好似水龙头一般,从脖颈两侧喷射而出。
血鲨手中的鲨齿刺,好似跳跃的闪电链一般,在身周的罗马卫要害处急速跳动,只是眨眼的时间,最前方的罗马卫已经被他急速刺杀六人,密密麻麻的盾墙顿时露出一个大窟窿。
血鲨一跃而下之时,他身后跟随的二十余名身穿奇形皮甲、被发跣足的亲卫,同样桀桀怪笑着,从一丈多高的船楼跳了下来。
这些血鲨卫都是血鲨精心培养出来的亲卫,每个人杀的人都不可计数,双手缠绕着无数条的冤魂,经过血鲨的秘法培养,一个个变得心里扭曲,身上时刻散发着不属于人类的凶臭气息,好似一群穿着人皮的恶鬼。
二十余人带着神经错乱一般的狞笑,向着罗马卫队的阵型扑击而来,每个人手中都抓着奇形怪状的武器,大腿骨形状骨朵,肋骨刺,双尖钉锤、锯齿屠夫刀,倒刺铁钩……一个个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寒意的兵器,被他们用奇异的杀人技法挥舞着,从各种难以想象的地方,对敌人进行攻击。
强悍的罗马护卫无往不利的推进阵型,忽然变得不堪一击,被各种诡异的攻击方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在交手的瞬间,盾墙便被这些手持奇形怪状兵器的疯子,用各种诡异的杀人技撕开一层层缺口,盾墙变得体无完肤。
而且这些人好似没有痛觉一般,被罗马卫的利刃刺中后,肮脏的脸上没有看到痛楚,反而露出亢奋的神情。
还有几个竟然如吸血鬼一般,把对手拉出阵型后,割破对方脖颈的动脉后,整个缠上去,趴到伤口处,吸食喷涌出来的鲜血,喉管发出“咕嘟咕嘟~”的恐怖吞咽声,好似在享受香甜的美食一般。
罗马卫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人战斗,而是在和一群披着人皮的索命恶鬼在战斗,被这些饿鬼诡异的攻击吓得阵脚大乱,看到狞笑着扑上来的恶鬼,罗马卫吓得手软脚抖,后退连连。
后方压阵的队长看到形势不对,大声下令后方压阵的老兵和他一起上前阻拦。
这些血鲨卫凶悍异常,只是因为他们的攻击方式诡异,以及身上那种饿鬼一般的气势,吓得前方的罗马卫心生剧烈的恐惧,以至于战斗力急速下降,发挥不出自己的本事来。
而后方压阵的老兵,都是百战余生的铁血老兵,这些人经历过无数的生死历练,实力丝毫不弱于这些神经错乱的恶鬼。
靠着队长和这些老兵压阵,溃败的阵型再次稳固下来,罗马卫新兵开始辅助那些老兵对抗这些诡异的恶鬼。
血鲨卫和罗马卫的精锐相抗之时,血鲨也遇到了对手,身高体大的贝应夔,把手中的宽刃剑,舞动的如一阵狂风一般,向着血鲨狂轰滥炸起来。
血鲨在贝应夔狂躁的剑风中急速游走,好似在水中逆行的游鱼,总是差之毫厘地躲过漫天斩击的剑锋。
贝应夔一口气斩出几十剑而无功,憋着的气用尽,手中阔刃剑慢慢缓了下来,想要还口气后,再组织新一轮的狂暴攻势,他要把这个海贼头头砍成肉泥,为惨死在他手下的兵士报仇。
就在他换气的瞬间,血鲨脚下一滑,瞬间跨过两人之间的空间,鲨齿刺如一道闪电一般,向着贝应夔的喉结刺来。
贝应夔心中剧烈一跳,正在往外吐的一口气,都顾不得往外吐了,慌忙扯动阔刃剑的剑身,向自己的喉间挡去。
“叮~”正向喉间拉动的阔刃剑,被一把铁爪死死挡住,再也不能前进半分,贝应夔瞳孔剧烈收缩,那根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鲨齿刺,已经到了他的咽喉前,冰凉的刺芒刺激的他喉前皮肤针扎一般刺痛,阴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充斥他的身体,整个人无论肉体和思想都被冻僵。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致命的棱形鲨齿刺,被一道闪电击中,尖锐的棱片上,闪出一道耀眼的火花,鲨齿刺擦着贝应夔的脖颈右侧的皮肤,刺了过去,冰冷棱片把他脖颈皮肤割裂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被死亡气息冻僵的贝应夔,没有任何反应,身后一股大力的拉扯,他整个人急速向后倒去。
一击无功的血鲨眉头一皱,还待上前再次击杀那名莽汉时,一道冰冷的枪芒从贝应夔脖颈侧方刺出,如光似电,眨眼便到了他的脖颈前。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提动身体急速向后闪去。
但是那道枪尖死死锁定他的脖颈,随着他后退之势,以更加迅捷的速度袭杀而至。
血鲨整个上半身急速向着左侧倒下,想要通过侧身闪过这凶险的一击。
那枪芒好似生出了灵性一般,早就知道他会如此躲闪,枪芒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妙的圆弧,一往无前的直刺之势毫无违和地向下劈落而来,好似直线和圆弧本就是相通的一般。
锋锐的枪芒所指,正是血鲨的脖颈要害,若被劈中,必是一枪断喉之果。
枪芒的速度比他躲避的速度快得多,这一劈,躲无可躲,敌人是想要一招致命。
狠辣的手段,精妙的控制,誓不甘休的决心,这绝对是一位杀人如麻的绝顶高手,他很可能要栽了,现世报,来得快,他脑海中闪过一句曾经听过的汉语。
血鲨的脑海中,在生死瞬间产生无数杂乱的念头,越是绝望的时刻,他的思路反而越加清晰。
面对如此绝境,他没想过束手就擒,绝望等死,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想要再去争取一下,哪怕成功的希望渺茫到看不见。
一百五十六章激战血鲨(六)
枪的主人是朱雀,当她注意到贝应夔的危险时,已经来不及赶到前方救援,只来得及把贝应夔用力后拉。
她顾不得查看贝应夔的伤势,左手泣血枪含怒出击,她要一枪斩杀掉那个追击者。
血鲨的所有躲避线路她都心中有数,眼见血鲨已经躲无可躲,将要被她一枪断喉。
一道阴冷的毒箭,突兀地袭至她裸露在禽甲外的雪白的玉颈前。
若是她不立刻躲闪,就算把血鲨击杀当场,那道毒箭也会在她击杀血鲨后击中她的玉颈。
朱雀眼中闪过寒芒,她可不想和这种畜生同归于尽。
一声冷哼,上身侧仰,但是手中泣血枪并未收回,而是继续下斩。
一刺、一箭、
一枪、一箭,
招招致命,式式狠毒,只是电石擦出火花的瞬间,三个人同时在生死门前走过了一遭。
高手过招,只争一线,
一线之差,生死两别。
血鲨捂着喉前长长的血痕,停滞的心脏恢复剧烈狂跳。
他临死都不愿放弃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拼死向后挪动了一丝的距离,就是这一丝的距离,换回了他的一条命,他只是脖颈肌、肤被划破,筋脉无碍。
“哈哈哈~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竟然还是个大美人儿,
本人花郎道花主:金雾中,愿闻高姓大名。”血鲨用舌头把手上自己的血迹用舌头舔了舔,望着朱雀的眼中爆射出绿油油的光芒,像是一头饿狼看见了肥美的羔羊一般,对着朱雀发出神经质的笑容。
朱雀憎恶地望了他一眼,心神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动静,直到身后贝应夔落地后,发出一声闷哼,她的心中才松了口气。
眼角憋见落在脚下不远处,两根截然不同的两根箭矢,心中却是翻腾不已。
刚刚她的视线被贝应夔的身体挡着,没能看清楚花荣是如何破解血鲨对贝应夔发出致命一击,
她亲眼看到那支箭矢在贝应夔身前划过,但是不确定那支箭矢真的能救贝应夔一命,毕竟血鲨那一刺太过迅速了,只是眨眼的时间便到了贝应夔身前,看到之后再射击,根本就来不及,除非向是那个射向朱雀的一箭一样,围魏救赵才有一丝可能。
但是她却从贝应夔倒地时发出的痛哼声,听出这个傻大个没有受重伤。
对箭术了解的越深,越是对花荣的箭术感到恐怖。
因为花荣能够挡下那一击,证明他已经提前预判出了血鲨的招式,就连路线,时间都预判的丝毫不差,如此恐怖的预判力发生在一个弓手身上,对于他的敌人将是灾难性的。
想到花荣的恐怖,朱雀的心中就直冒寒气,辛亏花荣是自己人,否则被一个如此恐怖的神射手时刻关注着,将是一种悲哀。
刚刚射她的那名弓手,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神射手,但是此刻有了花荣这个朱玉在前,反而不那么恐惧了,因为两人的射术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而最强的弓手就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撑腰,需要提心吊胆的应该是对面的血鲨。
想到这里,朱雀怜悯地看了血鲨一眼,心中为他默哀,同时感觉花荣这小子要是仔细看,还是挺顺眼的:“老娘朱雀,你就是血鲨吧。”
“美丽的朱雀小娘子,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都说出了很久没提过的真名,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诚意。”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
你,准备去死吧~”
朱雀懒得和这种人说太多废话,她的双腕用力一抖,泣血碎心枪顿时化为两道灵活的闪电,向着前方血鲨,发动疾烈的暴击,好似神罚之雷要净化血鲨这个污垢……
朱雀发动攻击的时候,站在船楼上的花荣,同样发动了攻击。
花荣的目标,是射击朱雀那人,没看清他的面目,因为那人的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鬼脸面具。
那人明显对于花荣的射术带着深深的忌惮,一击救下血鲨后,不等花荣反应,便躲藏了起来。
他就躲在血鲨号指挥室的楼顶上,那个指挥室的屋顶有着一个四方的露天平台,平台四周有着半人高的挡板墙,那是血鲨专门为了弓箭手躲藏而设计的。
花荣看到对方一直不肯露头,便试着向鬼脸躲藏的屋沿处射了一箭,想要试探对方的反应,而他的身子在箭矢射出的同时,急速向着右侧跑出去,使对方不能依仗箭矢的方向来锁定他的位置。
箭矢在射中那道高出的屋檐之时,一个和四周屋檐一种颜色的强弓,横着露了出来,还不等花荣看清楚,一支利箭电般飞出,位置正是花荣将要落脚的位置。
花荣心中一惊,脚下用力蹬地刹住向右侧冲的身子,反向左侧倒去。
躲起来的鬼脸,好似能透过屋脊看到花荣的情况一般。
两支箭矢同时发出,一支射向花荣的左侧空处,一支直袭他的胸口,无论花荣是继续向左侧移动,还是停滞不前,两支箭矢总会有一支命中他。
花荣身子刚刚变换过反向,不可能在空中继续变向。
花荣眼神一冷,手中雕龙贯日弓急速挥砸,把左侧的箭矢挑飞,身子顺势向下倾斜,趴倒在船板上。
快速收拢身体在挡板后面,依靠船楼的挡板阻挡住对方的视线。
蹲在挡板后面的花荣眉头紧锁起来,那个鬼脸根本没有直起身来观查情况,却能看到他的所有动作,说明对方在障碍物后面,依然有视野,很可能对方的身前的障碍物藏有观察孔。
但是,双方离得这么远,就算对方的障碍物有观察孔,他也看不清。
而且对方刚刚使用的那种射击姿势,娴熟无比,他对这个姿势一定经过长久的训练,否则,如何能用这种诡异的姿势进行精准的射击!
花荣为了试探自己的判断,试着把身上的外套丢起来,他发现对方依然是弯腰飞箭,不露出身子分毫。
花荣连续又试探了几次,对方都是不露身子进行攻击。
而想要在这么远的距离,射中一只快速移动的半边手,太难。
花荣对于这个诡异的弓手变得一筹莫展起来,脑子急速转动,苦思对策。
就在花荣苦思对策之时,下方的朱雀不干了,大声叫喊他的名字。
花荣一听就知道,鬼脸见他没动静,便去骚扰下方的朱雀,逼他现身。
花荣一咬牙,决定以自己作诱饵,引诱对手出现。
花荣弯腰向前走了几步,急速起身翻滚,从船楼挡板上,向着船楼外面翻去,整个人急速向着下方的甲板落去,在空中的他,双眼却死死锁定着对面的目标,手中弓身张成满月,随时准备击发。
对面的鬼脸看到花荣做出如此动作,条件反射地直起身子,抓紧机会,向着半空中的花荣举弓便射。
等待多时的花荣看到鬼脸终于露出身形,心中一喜,手中贯日弓一松,铁箭竟然好似能后穿越空间一般,竟然松弦的瞬间便到了鬼脸胸前。
鬼脸想到花荣会反击,但是他没想到花荣的箭竟然如此的快捷,完全超出了他对于箭术的理解。
不解的眼神中,那支铁箭旋转着穿透他的胸肌、搅烂了他的心脏,身子剧烈一晃,手中拉满的箭矢飞出,在花荣头顶半尺处深深钉入船板中。
花荣松了口气,若是鬼脸还不出现,花荣就准备直接跑到血鲨号的船楼上去,掀开他的王八窝,直接在他老窝中射暴这个龟儿子的头。
射杀了鬼脸之后,花荣胸中憋着一口闷气,手中弓箭如机关枪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幻影,每箭必中,箭出必杀,一壶箭矢只是片刻之间便一扫而空。
十余名凶恶的血鲨卫、弓箭手被爆头、穿颈、碎心。
看到花荣如此惊人的战果,旁边的罗马卫弓手目瞪口呆,他们在双方进入混战之后,就不敢放箭了,唯恐误伤自己人。
看到说书先生忽然发疯一般跑过来,对着下面的战场就是乱箭飞出,他们吓得张口就要大骂,这绝对是残害同袍,要扒皮抽筋的。
但是他们刚张开口,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们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用力揉着眼睛。
只见被花荣泼出去的箭矢,好像被人施了法术一般,例不虚发,箭出必杀。
那些在他们眼中凶悍无比的血鲨卫,以及和他们对射多时,都奈何不得的海贼弓手,此刻好似配合花荣表演箭术的肉靶子一般,一个个上赶着往箭矢上撞,没有一个躲得过去,没有……
难道这个说书先生向他讲的孙猴子一样,有着通天彻地的法术神通?能让那些海贼自己送死?
自己商团里几个牛皮哄哄,整天吹牛射术天下无敌的家伙,跟说书先生比,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紧挨着花荣的一个年轻弓手,看到花荣摸了一下身后空荡荡的箭壶,立马快速取下自己的箭壶,双手捧着,恭敬地举到花荣身前,给他做人工箭壶。
花荣一愣,看着他一副“壮士请用箭”的模样,也顾不的客气,右手提出一根箭矢,掂了掂箭矢的重量,再次深吸一口气,手中贯日弓急速开合,漫天的箭矢挥洒出去,最后几个顽固的血鲨卫都被他一一点名。
花荣响起后世那句名言:一个有着稳定输出环境的ADC,瞬间可以爆发出成吨的伤害。
最后一箭花荣拉满弓后,迟迟没有松弦,而是透过箭矢,不断调整着箭锋,努力锁定一个不断闪躲的人,
血鲨
血鲨被朱雀压制,一直处于下风,他的手上功夫就是以快、奇为主,他最喜欢遇到贝应夔那样,使用重武器的对手,碰到那样的对手,只要一个疏忽的瞬间,他就能要了对手的命。
可是朱雀武艺走的同样是迅捷、奇诡之道,而且经过名师指导的朱雀,速度以及预判力,更强于自己摸索新武道的血鲨。
血鲨好似碰到了天生的克星,招招式式都被朱雀轻松破解,被压制的死死的,只能死死硬抗着,希望能够出现奇迹。
奇迹等来了,但不是他想要的。
一股澎湃的杀机如一柄利剑一般,瞬间冲进他的心脏,差点儿冲破他的心神防御,冰冷的寒气疯狂在他身体流窜,浑身都变得僵硬起来。
身上片刻之间就被朱雀刺出了几个血窟窿,身上的疼痛感使他强打精神,边打便向后退。
当退到船边时,他利用朱雀身体移动遮挡花荣视线的片刻,一个快速后空翻,从船边跃了下去。
朱雀看着忽然消失的血鲨,有点儿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血鲨已经急速向海面落下。
“哈哈哈~我血鲨是不会输的,你们……”血鲨还未说完,身下海面传来一阵巨响,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瞬间把他包围,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人被黑暗吞噬。
那是一头庞大无比的巨兽,血盆大口中,两排杂乱的锋锐锯齿闪烁出冰冷的寒芒,腥臭腐败的凶恶煞气,使得甲板上的朱雀心惊胆颤往后退了一步。
一头无比庞大的巨鲨,一口把人囫囵吞下的庞然大物,被血鲨膜拜过的鲨神,血鲨海贼团的图腾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