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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全文阅读

作者:虞清九     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txt下载     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舍得走了?

    沈于渊没再开口,只默默牵了她的手,换了身衣裳,两人缓缓走在街上。

    没有京城的万家灯火,塔漠城的夜晚,寂静,寂寥。

    “来两碗馄饨。”沿街没有多少铺子开着,最后裴晏如要了碗馄饨,夜里很冷,是侵入骨髓的那种冷,仿佛一下子入了寒冬。

    她披着厚厚的大氅,热气腾腾的馄饨出锅没多久便一点点散去了热度。

    没有热闹可看,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只机械的吃着馄饨填饱肚子。

    待吃完,在男子停滞的脚步下,裴晏如去了药铺,抓了些药材,待结过账后回头。

    他容色极好,于寒冷中长身玉立着,如黑曜石般漆黑深邃的眸子锁着她,眼底似墨,化不开的黑。

    她走下石阶,上前拥住他,将头埋在他微凉的胸口,轻声细语,夹杂了无奈,“再等等。”

    “好。”沈于渊舒缓了眉头,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动作温柔,又接过来她手中的药草,不放心的问,“这些草药可会伤身?”

    “不会,我自己就是大夫,放心啦。”裴晏如扬唇,踮起脚尖,吻过他的唇角,轻笑起来,就这夜色道,“沈大人,有空和我私定一下终身吗?”

    少女十八的年纪,抬起一双清凌凌浸了笑意的眸子看他,双颊晕红,如明珠生晕,笑靥如花。

    月出皎兮,佼人撩兮。

    沈于渊喉结滚了滚,眸色忽地暗了。

    忽然的失重感传来,裴晏如一愣,忙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怎么了?”

    只听得他正经的回,“有空。”

    他所谓的私定终身不是口头说说,而是用行动.....

    翌日天明,微光穿过云层。

    裴晏如正系丝带,青绿色的长衫衬得整个人愈发纤细苗条,忽然感觉一双手拥过来,她略偏头,见他又恢复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敛下眸,“你何时回墨国?”

    沈于渊轻蹭着她的颈项,嗓音略带不满,“那么希望我走?”

    闻言,裴晏如抿唇,唇角勾出弧度来,从心道,“没。”

    “那日,你便认出我了?”似想起什么,沈于渊目光落在铜镜之中,少年微垂着眸,睫羽纤长,眉骨蜿蜒而下是粉嫩的唇,干净脱俗。

    真真是让人想祸害。

    他提的那日自然是遇上沙尘的那夜。

    裴晏如微顿,他不提便罢了,后元安表明身份后他拂袖离去是几个意思?

    她扯开他的手,别过脸故作不在意,“认出如何,没认出又如何,难不成我能叫你三人在风沙中硬扛不成?”

    那时又指不定要说她没良心了。

    听出她话中的怨念,沈于渊哪里还不明白,双手又环上去,“阿泠莫气了,是我心思狭隘,误会了阿泠。”

    低而悦耳的嗓音传至耳蜗,想到很快又要分别,裴晏如微抿唇,到底是没同他生气,复又想起一事来,“我离开后皇帝可有对裴府做什么?云回那边可还顺利?还有,祖母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阿司到底年幼,不通世故,这内情复杂他一介稚童定是看不分明的。

    祖母缠绵病榻,两个妹妹尚且涉世未深……

    她又无法立刻回到祖母身边去。

    见她秀眉蹙起,沈于渊颇有耐心的依条回道,“皇帝新宠了个昭仪,裴府暂时无事,边境的事情目前已经稳下来了,你那妹妹不日便可回京了,至于祖母的毒,这还得细细去察。”

    目前尚未可知。

    且他到底不是裴府中人,过多干涉难免惹人非议,倒不是他不愿意,只是裴府尚有三位未出阁的姑娘,女子的名声最是要紧。

    听他说着,裴晏如颔首,确实是要好好调查一番。

    正温存,门口一大嗓门突的传来,“小安,我们要不要去街上逛——”一下。

    门开了,阿然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画面。

    只见相貌平平的颀长男子自后面将身形瘦弱的清秀少年环在怀里,男子微低着头,将头埋在少年颈窝,两人亲密的说着悄悄话。

    这。

    他是不是.....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听到门口响动的瞬间屋内两人便回了头,将青年愕然的神情收入眼底,对视了一眼。

    “那个小.....小安,你们,你们继续,我先出去了。”阿然把未说完的话咽回去,跨进门槛的脚刷的收了回去,“嘭!”的关上门,步伐匆忙的离开。

    到了白日里,客栈的人便多了些,阿然眯眼看着刺目烈阳,只觉着不真实。

    莫不是他看花了眼?

    小安兄弟怎的同那才见过两面的男子亲亲我我.......

    定是他在做梦!

    他正晃神,肩膀突然被拍了下,他回头,是阿威。

    “威哥。”

    “你小子想什么呢,诺,这是你的钱,等出了沙漠......往后的日子里可要保重啊。”阿威把一袋子银子和一小叠银票递过去,眼底暗了暗,又笑了,“里头的银子应该够你在老家活个三五十来年的,好小子,以后好好过日子,娶个美娇娘。”

    “威哥.....你也是。”手上一沉,听着那句“保重”,想到什么,阿然心里头复杂,更咽了。

    阿威拍了拍人的肩,掩下眼底的情绪,朗声道,“大男子汉的,哭什么,今日痛痛快快的玩,过几日就走了。”

    柱子后面,裴晏如眉心轻皱了皱,她本是想来同阿然解释解释,但怎么听着他们话里的意思,是出了沙漠就散伙?

    她一时想不明白,但这会儿显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她回了屋子,沈于渊正同元安吩咐,见着她回来,思索了下,问,“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家里人的?让元安一同带回去。”

    这一别便是数月,她在宫中应不能时常寄信。

    闻言,裴晏如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去了桌边,抽出宣纸来,提笔写下几行字便折起来了,折回去递给元安,“麻烦元侍卫。”

    元安接过来,拱了拱手,“裴姑娘客气了。”

    待元安走后,过了晌午临近夜晚的时候,天气稍凉下来,却未至落日不会过分的冷。

    阿然学聪明了,在外敲门,“小安兄弟,要不要一起上街逛逛?这会儿街上正热闹呢。”

    裴晏如又补了觉,这会儿有力气了,随口应了句,“好,你稍等会儿。”

    她转头看向一直赖在她房中的某人,侧过身子,单手撑在下颚上,慢条斯理的调侃他,“沈大人这是不舍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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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离别

    沈于渊阖着眸,在听到这话时眼皮掀起,瞥了她一眼,不作声,但裴晏如自那眼神中读出了他对她,“无情赶人“的谴责。

    她乐出声,坐起身,“走了走了,上街去,兴许有什么好玩的也说不定。”

    沈于渊对这塔漠小城不感兴趣,但迎着自家姑娘亮晶的眸,终是叹了口气,妥协,“行吧。”

    落日很红,挂在远方绵延不断沙丘之上,一点点往下坠着。

    “那里有杂耍,去看看!”

    阿然眼尖的看到了一伙人围在一圈之中隐隐闪出的火光,眼神一亮,拉了元千,“千兄弟,咱一起去看!”

    元千低眸看了眼抓着自己的手,不明所以。

    这个叫阿然的小子不是同裴姑娘关系最好吗?

    怎么那么快移情别恋.....呸,转移目标到他身上了?

    难不成.....是被大人身上的王霸之气逼退了,自觉和裴姑娘保持距离?

    一连串问题萦绕在脑海中,元千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得到沈于渊点头后,一拍阿然的肩,“走!”

    两人一同去看杂耍,阿威也觉奇怪,看了眼和昭兄弟走在一起的裴晏如,又看了看和元千勾肩搭背的阿然,两人闹矛盾了?

    “对了小安,你出来这么久你家里人应当很挂念你吧?”沿街的叫卖声不绝,阿威忽地冒出一句。

    闻言,裴晏如看过去,“想来是的吧。”

    “嗯。”阿威自顾自应了,没再开口。

    裴晏如多看了人两眼,总觉得自进了塔漠城之后,几人就变得怪怪的。

    也说不上来哪里怪,但眼下这番没头没尾的话让人不解。

    许是随口之言,她想得复杂了吧。

    几人自街头逛到街尾,“哈哈哈看我的糖人!”阿然高兴的拿着老虎糖人同元千的作比较,又拿到裴晏如面前,笑的开怀,“小安你看我的比千兄弟的大!”

    青年二十出头,此刻面朝着她说话,背对着落日,眉眼弯弯,嵌着笑意。

    愉悦的心情感染人。

    裴晏如情绪高起来,不作其他思考,“我也要去画一个,便要个狐狸的吧。”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的男人,“阿昭,你要不要来一个?”

    轻轻缓缓的一声阿昭,沈于渊眸子微动了动。

    来此他为了隐藏身份随口和阿威他们说了个昭字。

    他们不知这个字对他的意义,但似乎从她口中念出来,格外动听.....

    “好。”

    来到画糖人的小贩面前,裴晏如要了个狐狸,沈于渊要了个狼。

    “小安,你喜欢狐狸呀?“阿然凑过来,看着裴晏如手上捏着的糖人,问一嘴。

    裴晏如正一口咬掉狐狸脑袋,唔了声,吞下去,“还行,图个好看,左右都是吃的。”

    沈于渊:“............”

    阿然:“..........”

    小安兄弟太凶残了!

    他憋了半天,“千兄弟就舍不得吃.....”一句话未说完,他抬眼,就见元千舔了舔吃干净了剩下的竹签,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说啥呢?”

    阿然:“.............”

    他恨恨的吃掉自己的糖人,“你们一点童心都没有!”

    阿威笑的大声,“走了,看看那串烤腰子,香的很。”

    一路吃下来,伴随着笑声,热热闹闹的。

    到夜幕降临也差不多吃饱了,入了夜小贩收了摊子,几人回了福来客栈。

    立在“福来客栈”的牌匾下,裴晏如提了明日离开的事,阿威几人只愣了一下,停了脚步,众人回头看着她。

    还是阿威爽朗一笑,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有缘江湖再见!小安兄弟照顾好自己。”

    素来沉默的小壮也开口了,糙汉子红了眼眶,“小安兄弟,今日一别,你要保重啊。”

    “是啊,小安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这一路过来,大伙儿都很开心。”

    “来抱一下,多多保重。”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其中有人作势来抱她。

    裴晏如后退了步,打趣,“可别,我怕喘不上来气命搭在这儿了。”

    “哈哈哈哈,小安你这嘴能不能盼着点自己好!”几人拿她没辙,多是些保重的话。

    毕竟今日一别,或许一辈子便见不到了。

    明明才几日,感情却深厚,纯粹。

    裴晏如心头感慨,“诸位也是,好生保重。”

    沈于渊同元千默默站在一侧,看着众人依依不舍少年。

    元千听着,喟叹裴姑娘人格魅力真大。

    离别总是来的很快,翌日一大早,裴晏如便收拾了东西启程。

    —

    转眼就是大半月过去,眼见着距离皇帝生辰愈发的近了,各宫都在张罗事宜,御花园中搭建戏台子,请伶人,人来人往的,喧闹不已。

    唯有一处,安静的仿若无事发生。

    玉宁宫中,贵妃椅上,一袭宫装女子正懒洋洋的躺靠在上面,阖着眸子假寐。

    “哎。”明惜伺候在一旁,叹了口气。

    周遭寂静,偶尔可以听到外头传来的细细簌簌的脚步声,应是往各个宫里头去的,皇帝生辰,各宫里头多多少少都得了些赏赐,这几日频繁有内务府的宫女太监送瓷瓶玉器、绫罗绸缎、美玉首饰过来。

    三皇子似乎受了皇帝重视,这半月以来都未曾踏入过玉宁宫,听宫女说,这些日子都是在书房歇下的。

    北宫里头的宫女太监都是些惯会见风使舵的,这主子不受宠,宫女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连带着也不过来伺候了。

    没了三皇子的“宠爱”,贵妃那头的人似乎也安分了点,也可能是忙的无暇顾及她们。

    顾颜掀起眼皮瞅过去一眼,“你叹什么气,这不关心咱才好。”

    那个没良心的,按理来说早回来了,还是说....

    顾颜眉头微皱了下,若是遇上了危险也不知托人送封信来,虽然不一定赶上救人,但好歹能收个尸呀。

    明心默默坐在一侧,眸底染上担忧,“姑娘鲜少一人出行,这一路也不知可否习惯,银两可带够了....”

    这世道不平,姑娘说到底也是个女儿家,身边没个人伺候,总归是叫人担心。

    明心年纪虽不大,但心思较寻常人成熟些。

    闻言明惜又是叹口气,“是啊,平日里都是我给姑娘结账的,姑娘身上细软带的少,这一路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一个两个,悲春伤秋的,顾颜一个头两个大,心中难掩担忧,却是嘴硬,“让她不让我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何必拿自己性命做赌注?

    三日后便是皇帝生辰,晌午过后。

    万宁阁中,楼侧妃大张着手臂,华丽衣袖垂落,惠翠俯着身替女子系好丝带,夸赞道,“娘娘真美。”

    闻言,楼侧妃微垂眼,唇畔溢出笑来,放下手臂,行至铜镜前,“你这丫头倒是嘴甜的。”

    近日来战卿未曾踏入玉宁宫,旁人得不到她便高兴。

    惠翠抿了唇,从善如流,“奴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呵呵,对了,那宫里头的人在做什么。”楼侧妃缓缓在绣椅上坐下,扫过妆匣,对镜描眉画眼,随口一问。

    惠翠自觉的过去替楼侧妃梳发,闻言轻声回,“正妃娘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太医去过几趟,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染了风寒?

    楼侧妃笔一歪,险些多画出来,好在及时收了手,心情颇为愉快,抿过红纸,红唇抹上艳色,唇角一弯,站起身来,眼底的光明灭不定,“倒是我这个做妹妹的疏忽了,咱们这便去问候问候姐姐。”

    三皇子不在,贵妃娘娘态度摆明了不喜这个墨国而来的公主,在这北宫之中,局势瞬息万变。

    倒是她之前心急了些。

    想明白后,楼侧妃唇畔笑容加深,行至主殿,朱红门微阖着。

    楼侧妃使了个眼色,惠翠明了,上前敲门。

    这大白日的关着门,看来是病得不轻。

    楼侧妃兀自想着,来开门的是明惜,见了两人,行了礼后便道,“侧妃娘娘,正妃娘娘伤感刚好些,您若是无事便回去吧。”

    干嘛来打扰她们伤感!

    姑娘可能啃着馒头思念着她们呢....明惜愈想愈发心疼了,连带着神情落寞。

    她这般神色落在楼侧妃眼里,莫不是裴晏如病入膏肓却不想叫外人知晓?

    她心下微微一动,难不成连老天都在帮她?

    她掩下眼底冒出的喜意,皱着眉故作担忧道,“都是一家人,姐姐染了风寒多日我都未曾来看过着实是我疏忽了。”

    说罢,她便自顾自往里头去!

    她得去亲眼看看那贱人苟延残喘的样子!

    明惜一个走神,待回过神的时候,惠翠挡在她身前,状似不经意说道,“明惜姑娘,这北宫之中,侧妃娘娘也是你的主子。”

    明惜:“???”您有事吗?

    侧妃算她毛个主人,她是公主的陪嫁丫鬟!

    无人阻拦,楼侧妃顺利进了殿,一片空空荡荡,她左右望了望,径直往寝殿走,推开门进去,唤道,“姐姐的病可好些了?”说着,她快走几步,指尖挑起珠帘,目光直勾勾往榻上瞧去,本以为会看到那病榻之上女子苍白的容颜,却不想。

    床榻上无人,只是旁边的贵妃椅上,着浅青宫装的女子微掀起眼皮看她,“楼侧妃人未到声先至,好礼貌。”

    楼侧妃顺着视线看过去,女子面色红润,肌肤皙白如玉,哪有半分重病在床的模样!

    她脸色一下僵了,自觉绕开话题,“原来姐姐无碍,妹妹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顾颜扯唇,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讽笑,“妹妹还能待在这里倒是让我意外呢,听闻三皇子去向陛下讨了恩典,说是.....”说到这儿,顾颜故意停了停,凝着楼侧妃想怒不敢怒的神色,气死人不偿命的接上话,“要将妹妹赶出北宫去呢。”

    杀人诛心。

    楼侧妃脸一下涨成猪肝色,一时之间没注意到顾颜的声音,“你!”

    四下无人,楼侧妃眼神阴驽下来,冷笑道,“你以为你能在这北宫之中活多久么,你不过就是政治联姻的棋子,等两国开战,就是三皇子也保不住你!”

    顾颜眸色未变,浑然不在意的模样惹得楼侧妃更是冷笑不止,“你倒是不在意,不过等墨国覆灭之后,你的亲人,你的朋友,都葬身在大兴国铁骑之下,届时你可还能这么安心的做着你的三皇子妃?”

    “说够了么?”

    楼侧妃停了停,笑的张狂,“怎么,说中你痛处了?”

    顾颜看白痴似的看人一眼,“你说的都是未来的事情,会不会发生都不好说,就眼下而言,面临被休妾的人可是你。”

    什么墨国,于她有何关系。

    她本就没有家人,心中更是没有牵挂。

    楼侧妃一更,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狠狠剜了眼无动于衷的顾颜,踩着花盆底就走。

    等出了殿,她脚步突然停了,突然回过神来,心中惊疑不定,刚刚那女人的声音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该不会....

    她正要再进去一探究竟,却突然止住了脚步,阴恻恻一笑。

    原来如此,她就说,一个被迫来和亲的公主怎么可能对自己国家漠不关心,原来....原来!

    呵,好大的胆子!

    转眼两天过去,夜如泼墨般黑,裴晏如依旧没有出现。

    战卿也没有出现。

    只有内务府来了人,说是明日便是皇帝生辰,来送上锦服的。

    这入了秋,天气很快就冷下来了,锦服是上好的锦缎。

    但这会儿送来,怕是尺寸不合适都没时间改了。

    明惜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事前她们也不知皇帝生辰是会送衣裳来的,也就没有刻意留心。

    现在完蛋了。

    明惜勉强道了谢,端着衣裳进了寝殿,满脸愁容。

    明心看过去一眼,却没开口,顾颜瞧见了,走过去捏了捏明惜的小肉脸,吓唬,“你这丫头成天苦着脸,小心长出皱纹来变成老嬷嬷以后嫁不出去。”

    “哎。”明惜把托盘放下,托着两腮,“姑娘您试试这衣裳合不合身,明日便要穿了。”

    若是姑娘赶不回来,那也只能顾姑娘顶替了,哎哟,愁死她了。

    “啧。”顾颜捏起衣服一角,随即一扔,无情的一批,“我才不穿,她要是不回来,那我就星夜赶路,逃出这大兴国自己逍遥去。”

    “哇姑娘你!”明惜眸子瞬间瞪大,蹦出一句,“你也太过分了吧!”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

    顾颜瞥过去一眼,如数家珍的清点,“你看看这一半月以来,我又是哑了喉咙又是染了风寒,把我几年没生的病都生了,我对你家主子已经够良心了。”说着,话锋一转,冷漠道,“明日要是被发现那就是砍头的事,我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第两百章:惊艳四座

    明惜张了张口,一下没了话,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见顾颜说的认真不似作假,“扑通”一下跪下了,“那算奴婢求求姑娘,别走。”

    若是明日没人出现,皇帝定然会搜宫殿,若是找不到公主....

    明惜一下慌了。

    那不仅是公主完了,他们完了,就是墨国都会受到影响。

    顾颜眸色微动,看着窗子后很快消失的人影,把人拉起来,“就是我不走,现在也不行了,楼侧妃那边已经发现我不是晏儿了,若是我真的出席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后果才更严重。”

    脸可以长得一样,但声音却是很难模仿。

    她没办法做到像晏儿那样改变声音,瞒的了今天瞒不过明天。

    迟早会暴露的。

    “可....”明惜六神无主,身侧,明心抿着唇,方才她明明瞧见了窗子后面有人,但顾姑娘还那般说...

    其中深意不等她理清,没过多久就见外头吵吵嚷嚷的。

    明惜心中一紧,使了个眼神,明心登时出门去,拉住一个过路的宫女,状似不经意的问了问,脸色微变,待回来阖上门,对上明惜紧张兮兮的眸子,白了脸,“说是陛下生辰,怕有贼人,命令各宫都加强防备,粗略一看,足足多了一队的巡逻。”

    这要是公主回来,若是被抓住....几人不敢想。

    这一晚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明惜三人一片愁云惨淡中,迎来了皇帝生辰那日,自一大早宫中便忙活起来。

    御花园内戏台子已经搭好,周遭摆满了开的正好的花盆,大有百花齐放之势。

    有位份的宫妃和几个皇子皇妃都在了。

    “说起来三弟妹我还未曾打过招呼,今日可得好好见见。”就在皇后座位之下,太子妃掩唇一笑,目光透过层层人群落在坐在不远处的女子,状似随口提起。

    太子战少翎顺着看过去一眼,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孤原以为这个三弟对女人不上心,谁成想,对这墨国公主倒是上心的很,等会儿得了空,孤也想去瞧瞧那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子,能把皇弟迷得神魂颠倒的。”

    都愿意重回朝堂了。

    战少翎眼神微暗,唇边笑意不减,面上端的是兄友弟恭。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战卿自然听得见,只淡淡瞥过去一眼,没什么反应。

    楼侧妃坐在一边,注意到“裴晏如”指尖攥紧了衣裙,心下愈发肯定。

    她抬眼看了眼贵妃,点了点头。

    正到了开席的时候,大兴国君高兴,“诸位不必拘束,都是自家人,来!”

    觥筹交错间,几杯酒下肚,戏台开始唱戏,咿咿呀呀的好不热闹。

    明惜站在后头,见这么久都相安无事,心中松了口气。

    不等她这口气完全松下来,就见贵妃盈盈起身,手上拿了酒杯,“臣妾祝陛下万事顺心,这杯酒臣妾先干为敬了。”

    说罢,她微抬起袖子,一饮而尽。

    见状,战隆爽朗一笑,“好!”

    饮完酒,程贵妃往下方看了眼,笑道,“对了陛下,臣妾记起来一事,楼家那丫头和臣妾说了想为陛下舞一曲尽尽孝心呢。”

    她口中指的楼家丫头,指的自然是楼侧妃。

    大兴国君闻言,往下面瞥了眼,对楼家人有点印象,也没多想,随口道,“准。”

    迎着众人的视线,楼侧妃缓缓起身,唇角含了恰到好处的笑,朝着皇帝盈盈一拜,“妾献丑了。”

    她行至众人视野之中,一袭舞裙翩跹,早已安排好的乐音缓缓响起,女子轻点脚尖,如蝴蝶般翩翩起舞,舞姿优美,博得众人关注。

    明惜:“呼”

    还好。

    随着舞曲渐入佳境,众人轻声议论着。

    “这便是三皇子的侧妃吧?听闻出自楼家,瞧着模样身段都不差呢。”

    “是啊,这些年三皇子府中一直只有她一人,可惜了不是正妃...”

    侧妃同正妃,只差一字,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宫妃唏嘘着,皇子们饮酒作乐,坐在战卿身侧的正是九皇子,尚且年幼,今年不过六岁,母妃婉嫔母凭子贵,封了德妃。

    九皇子看不懂跳舞,只听着旁人议论,转脸捧着一张白净的脸问战卿,“三皇兄,那便是你的妻子吗?”

    战卿对这幼弟观感还可,抬手饮下杯中酒,随口回,“不是,坐在我旁边的才是。”

    坐在旁边的么...

    战璟小身板微微往后仰了些许,往战卿旁边看去,乍然对上一双清冷的凤眸,心跳一滞,悻悻的收回了视线。

    这位皇嫂看着冷冰冰的。

    不喜欢。

    清乐公主坐在一边吃葡萄,暗暗想着回去玩点什么,偶尔抬头看一眼在上面舞的尽心尽力的女子,砸了咂嘴,说实话,挺一般的。

    她出身便是公主,什么精妙的舞蹈没见过,不过本来就是助兴,也无所谓精妙不精妙的,图个乐罢了。

    一舞毕,楼侧妃额上微微冒了细汗,听着四周传来的溢美之词,微抬眼,见贵妃朝自己投来满意的视线,心下一喜。

    “不错!”战隆夸了句,待楼侧妃回了位置后,皇后微抬手,伶人重新开唱,却又听的轻轻柔柔的嗓音,“陛下,臣妾听闻墨国女子多能歌善舞,今日陛下生辰,安和也同我说了想献唱一曲为陛下祝寿,臣妾答应了,还请陛下应允。”

    话音落下,皇后多看了人一眼,面上没什么反应,心中却生出躁意。

    好好的一场宫宴,她安排的人一个没登场便不说了,这贵妃屡屡让自己儿子的妻妾表现又是什么意思?

    现下三皇子复又得了陛下宠信,除却那张脸,才华能力丝毫不逊色于翎儿,是翎儿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不过众人看向人群中那道纤细身影的眼神却有些变了。

    先让妾室出来表演,后再让正室出来,贵妃娘娘这意思....

    闻言,戏台上的伶人再度停了,奏乐止,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大兴国君正在兴头上,又宠爱贵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准!”

    皇帝发话,贵妃转脸,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目光柔和的看向人群中那道身影,轻轻柔柔开口,“安和,可不要让陛下和本宫失望才是啊。”

第两百零一章:护住她

    话音落下。

    站在身后的明惜一下紧张了,楼侧妃看出来她的紧张,心头震颤,纯粹激动的。

    战卿眉宇轻皱。

    楼侧妃只当他不知,心头窃喜的同时又忍不住道,“殿下,姐姐声音那般好听,想来唱歌也不差的....”

    她劝慰的话未曾说完,只听得旁边温润的男声,“安和,你身子还未好全,若是勉强我可替你同父皇说....”

    他神色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心中妒火中烧,楼侧妃一下冷了脸。

    看到时候她一开口死不死!

    贵妃回了位置,接过旁边宫女递过来的茶轻抿了口。

    裴晏如微摇头,拒绝了战卿的好意。

    只见女子一袭明黄色宫装自位置上起身,身形纤细婀娜,妍丽的容颜略施粉黛,午后的光倾泻在她脸上,肌肤莹润皙白,美的令人自惭形愧。

    战少翎本是存了看好戏的心思,此刻心中微微一动。

    这墨国公主....当真是个美人。

    女子行至人群中央,那里铺就着红毯,她立于红毯之上,自带光芒般让人忍不住将视线投过去,她将墨发挽起,发间穿着简单的金钗,没有华丽的步摇流苏,却让人挪不开视线,气质清冷出尘,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清贵,如古画中走出来的妙人儿。

    大兴国君看的都有些痴了,目光往战卿的方向瞥去一眼。

    这门亲事也算是没亏待了这儿子。

    女子开口,嗓音如莺鸟轻灵婉转,声调悠扬,优雅的词自那红唇中流泻出来,余音绕梁。

    忽地,不知哪里传来了琴声。

    琴声和着动人的歌声,堪称一场听觉盛宴!

    清乐吃葡萄吃着吃着,葡萄掉了一地也未能察觉。

    九皇子悄咪咪转头道,“我喜欢这个嫂嫂了。”

    唱的好好听!

    战卿:“?”

    待一曲唱毕,裴晏如福身,将礼仪做到极致,“祝愿陛下福寿绵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大兴国君鼓掌,不吝啬夸赞,“甚妙!赏!”

    龙颜大悦,周遭传来艳慕声,裴晏如一时间风头无限。

    楼侧妃傻眼了,捏着帕子的手攥紧了,怎么会....!

    她明明不是安和!

    裴晏如回了位置,就见楼侧妃怔愣的模样,轻笑了声,“妹妹这是怎么了?”

    战卿顺着看过去。

    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楼侧妃忙敛了情绪,勉强笑着,“没,姐姐唱的真好听。”

    明惜呼出去一口气,看着楼侧妃吃瘪别提有多爽了。

    刚刚那眼神她不是没看到,她也不是假的担忧。

    她从未听过公主唱歌,就是在府里的时候也未曾听过,一时担心姑娘唱得不好被人取笑,现在想想是她傻了。

    自家姑娘那般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唱歌会差呢!

    明惜盯着裴晏如的后脑勺,目露崇拜,等回了寝殿,她定要同姑娘学习学习如何唱歌!

    战卿却是若有所思,将目光落向人群之中,方才给安和伴奏的又是何人?

    他看过去,模样都极为普通,想来是寻常的乐师,想了想便作罢了。

    裴晏如敛下眸子,长睫轻颤了下,压下心中扑通乱跳的心。

    他....为何会出现在宫里!

    还是以乐师的身份??

    但眼下摆明了不是能问的时候,她按捺住心中所想,一直捱到宴会结束,生辰礼自有战卿张罗着不必她担心。

    待人群散了,“一同回去吧。”

    战卿搂上她的肩,微低着头,轻声道,在旁人眼里,宛如一对壁人。

    不远处,元千盯着那渐渐变形的琴弦.....大人,淡定!!

    沈于渊眸底深邃一片,“嘣”一声,琴弦断裂发出一声嘶鸣,刺耳。

    “好。”众目睽睽之下,不少人的视线还停留在他们身上,裴晏如没拒绝,迈开莲步。

    战卿一袭玉白锦袍,腰间扣着玉带,一高一矮的身影相伴同行。

    不等他们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声音,“三弟,说来你这不告而别,一别可就是三年,现在娶了美娇娘是不是得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了?”

    战少翎面上浮现笑意,他生的眉目宽阔,中庭饱满,算不上俊朗,那双含了笑的眸子里一眼望不到底。

    深宫里头能坐稳太子之位的大多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裴晏如微微福身,“太子殿下。”

    听得这动听的声音,战少翎笑容加深,打趣道,“弟妹安好,说来你们大婚那日,我这不懂事的三弟着白袍上殿,你俩连拜堂都没成,弟妹心中可恼?”

    他说的随意,但听者有意。

    周围是还没走远的宫人,听见这话不自觉竖起了耳朵。

    裴晏如微微一笑,双眸清冷一片,唇边挂着浅笑,礼貌有礼,“太子殿下说笑了,这么点小事我并不放在心上,您不说我都要忘了。”

    闻言,战少翎多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忽地朗笑了声,“弟妹好气度。”说着,话锋一转,转头看向战卿,“这么好的媳妇儿,三弟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啊,若不是我已经有了太子妃,可能也想抢过来呢哈哈哈——”

    “弟妹你别听殿下胡说,若是得了空来东宫里寻嫂嫂说说话。”一旁,太子妃嗔怪了一句,双手抚上裴晏如的手,说的善意。

    “这话可是嫂嫂说的,若是安和空了自是要去的,届时嫂嫂可不许说安和叨扰。”裴晏如掩唇一笑,回的那是一个脸不红心不跳。

    虚与委蛇,信手拈来。

    女子说的娇俏,太子妃跟着笑了,眼中闪烁了下,收回手穿在袖子里,笑道,“怎么会呢,嫂嫂巴不得你们来呢。”

    拉扯着说了会儿话,太子夫妇总算走了。

    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裴晏如眸光淡下来,哪还有方才情意深重的模样。

    战卿却是自然开口,“你若是——”

    他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见女子转脸瞥了他一眼。

    是看傻子的目光。

    战卿一噎,“怎么了?”

    她若是不喜欢这样,那就不这样,大不了他带着她一同离开大兴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裴晏如微摇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对了,过几日便是冬猎,你可要去?”两人一同往前走着,忽地想起一事,战卿目视前方,询问。

    他本不在意这些虚名,也厌恶官场的尔虞我诈,但既然现在她是他名义的妻子,那他便要护住他。

    在这大兴国,没点权势,是活不下去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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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疯子

    裴晏如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敛去眸中暗色,抬眼时眼里清明一片,红唇轻启,“去。”

    她现在没能得到任何有关爹娘的消息,兴许冬猎是个机会。

    乍然听到她说去,战卿稍微愣神了下,目光在她清丽的容颜上流连而过,终是略颔首没说什么。

    等快到宫殿的时候,周边的巡逻已经撤下去了,偌大的走廊空空荡荡的,裴晏如停住了脚步,偏头,嗓音淡下来,“殿下,我想一个人走走。”

    这会儿也已经没人关注他们了。

    战卿眉梢微动,正要说什么,恰在这时。

    阿时从后面追上来,行至两人面前,拱了下手,恭敬道,“殿下,陛下那边说是让您过去一趟。”

    说罢,注意到一边的裴晏如,又是恭恭敬敬的一声,“属下见过正妃娘娘。”

    裴晏如颔首,将情绪藏的很好,嗓音很轻,“你且去吧,我自己走走便回去了。”

    闻言,战卿停了脚步,“好,这入了秋,天凉,记得早些回去。”

    他嗓音温温柔柔的,如浸透了春风,给人舒服的感觉。

    裴晏如垂眸敷衍的应了。

    待两人离开后,裴晏如按捺不住,又折回去御花园,戏台子还在,但伶人和乐师都已经走了,偌大的御花园里除了满园盛开的花,人影寥寥。

    裴晏如目光放远,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来,指尖泛冷,收紧,垂下的睫羽轻颤。

    他应当走了。

    也是。

    她转过身,压下胸腔内翻涌起的情绪,留在宫里若是被人发现了,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有鬼啊!救救我!”裴晏如往回走,经过一处,尖锐惶恐的声音忽地由远及近,由远及近,很快,一道灰麻身影跌跌撞撞从拐角冲出来,不等她看清。

    那道身影就已经到了跟前,“嘭!”一声。

    “啊啊啊鬼!”那人尖叫出声。

    裴晏如眉头一皱,一把扣住女人的手腕,指尖轻动,她还没喊呢,这人倒是喊的起劲。

    见被她扣住,女人疯了一样的摇头往后挣着,“鬼,鬼!快放开我!”

    女人力道极大,裴晏如险些脱了手,但好在稳住了,清冷凤眸盯着发疯的人,耳朵微动,抓着人的手腕进了另一间无人居住的院子。

    “哒哒哒——”门才关上,从门外传来一队的脚步声,伴随着吐槽,“那疯婆子到哪里去了?”

    “快找,要是人丢了咱们都得死!”有人轻斥了声,又像是不想让人发现,刻意压低了声音。

    约莫五六个人的样子,从院外走过,脚步声渐远。

    裴晏如还抓着女人的手,正要回头,忽然感觉身后一阵掌风袭来,她瞳孔缩了下,松开手脚下微移,避开了那掌,正面对上女人发狠的眸子。

    “怎么不喊鬼了?”裴晏如轻嗤了声,刚刚她特意把上女人的脉,这人脉象紊乱,但是药物所致造成的假象,实际上人根本没疯。

    她的冷静和身手出乎了女人的意外,女人目光惊疑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清冷如玉,眼神清澈通透,宫里头何时来了这样的美人?

    “你是何人?”

    两人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女人突然发问。

    裴晏如本就没做掩饰,也就懒得编造,目光淡淡,“安和公主,墨国来和亲的公主。”

    墨国来的公主....

    闻言,女人低着头像是在思索。

    裴晏如没兴趣在这里陪人待着,转过身,好心提醒,“看你的穿着,应该是冷宫里逃出来的,外面那些侍卫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她转身就愈走,干脆利落。

    “你是三皇子妃?”就在她即将踏出院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裴晏如脚步停了,“嗯,这不是秘密。”

    这人既然不是真疯,多多多少都知道些。

    见她点头,女人眼中闪了一下,“只要你能带我离开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三皇子和贵妃的秘密,你来这应该也有段日子了,定然很好奇贵妃和三皇子的关系吧?”

    三皇子和贵妃的关系?

    裴晏如微转脸,并不动容,“我为何要帮你,这个秘密对我来说价值并不大,再且说了,你又是何人?我又如何能确定你不是框我的?”

    她逻辑清晰,让原本想信口胡说一番的女人心下微骇,这看着年纪不大的姑娘心思倒是不浅,她抿了抿唇,眼底的光闪烁不定。

    看出她的犹豫,裴晏如也不着急,她静静的站在那,一如等待鱼儿上钩的姜太公,只有,愿者上钩。

    “搜仔细了,该死的疯婆子,等会儿找到了要她好看!”

    “白白让我们浪费了吃饭的时间!”

    骂骂咧咧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眼见着那些侍卫又要搜到这边来了。

    时间不多了。

    院子早就荒废了,门口一颗歪脖子树,上面的绿叶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结了蛛网。

    裴晏如一袭明媚宫装,在荒芜的院中自成一道风景线。

    她不开口,女人也没开口。

    院中陷入诡异的安静。

    直到听着那些脚步声又快进了,女人忍不住了,“我是贵妃娘娘之前的贴身嬷嬷,被打入冷宫之后就一直装疯卖傻到现在,这是信物。”

    怕裴晏如不信自己所言,女人随手一抓,怀中摸出一条帕子,把帕子摊开来,右下角又一行很小的字。

    是贵妃闺中的名字,程君兰。

    裴晏如只轻瞥了眼,神色愈发淡了。

    看来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罢了罢了。

    她扯了扯唇,挑出轻讽的弧度,眉眼低垂,瞥过去一眼,“嬷嬷,这东西你拿出来你自己信么,你若真曾是贵妃娘娘手下的嬷嬷,那你被打入冷宫自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贵妃娘娘还会容忍你拿着标记着她名字的帕子招摇?”

    裴晏如眉梢轻挑,见嬷嬷变了脸色,轻笑了声,风轻云淡的,“左右是你的性命,与我无关,你若是愿意一直待在冷宫之中装疯卖傻,那也是你自己选的路,怨不了谁。”

    话音落下,她复转身,纤细的身影已然到了门口,她伸出手,搭在门上,一拉,“嘎吱——”

    院门缓缓打开。

    “你别走。”

    女人几步冲过来,一把关上了门,双眸殷切又透着点怀疑,“你真的能带我出宫?只要能逃离这个鬼地方我什么都告诉你,对了,你是墨国人,认不认识一位姓裴的将军,我知道点关于他们的消息.....”

第两百零三章:掉醋缸了

    嬷嬷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女子清丽的脸庞,蓬头垢面下那双眸子闪着异样的光。

    她可以说是把她能放出去的橄榄枝都抛出去了,若是面前的女子真的能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不介意把知道的都告诉她。

    絮娘脏污的手死死的抓着裴晏如的手,生怕她真的走了。

    这是她待在这里那么多年出现的唯一的机会,无论是真是假,她都要试一试!

    裴晏如没在意衣袖脏了,机械般的回过头,眸色微动了下,垂在另一侧的手早在听到那句“一位姓裴的将军”时就已经紧握成拳,指节隐隐泛白。

    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扯出一抹淡然的笑来,转过脸来,注视着絮娘,“我自然可以带你走,保证你安安稳稳的离开皇宫,但是作为交换,你先告诉我一个秘密,三皇子的秘密比较重要,你可以留到我带你出宫后再告诉我,先把那位姓裴的将军的消息说说,让我确定一下你话的可信度。”

    她说的随意,但提到三皇子时,眸光不自觉动了下。

    絮娘敏锐的注意到,心下明了,听闻三皇子对这个三皇子妃极为宠爱,两人正新婚,想来是恩爱的,关于夫君的秘密,没有哪个女子是不想知晓的,她没有怀疑,只拉着人往院子里多走了几步,低声道,“过来些。”

    裴晏如跟着过去,压下心头抑制不住的激动。

    爹娘的消息……!

    此刻,隔着朱红宫门,金色琉璃角在阳光下闪着光,雕梁画栋,奢侈华丽,赫然一座用黄金打造的牢笼,里面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进不来。

    宫门外,混在出宫乐师队伍里。

    元千瞅着自家大人面无表情的脸,心下发怵,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跟在一侧。

    上天保佑,可别出什么事啊!

    宽阔的大道上,一行着乐服的乐师正有条不紊的往外走,带头的乐师师傅是得了上官兰若示意的,见后面两人没跟上来也不说,只带着乐坊的乐师上了几辆马车,回头眼神示意了下,得到回复,便也爬上马车,几辆马车缓缓驶动,汇入人海之中。

    两人远离了宫门,街上喧嚣涌来,到了正街,两人拐到一处角落里,角落里,上官府的马车停候着,应是听到脚步声,自里头探出一个风流倜傥的脑袋来,朝两人招手,“快来!”

    “主子,上官公子。”

    元千低声说了句,听到身侧传来的声音,沈于渊回过神,眼底淡漠一片。

    待自家大人上了马车,元千把乐师的帽子一扔,扯了扯衣领子,矫健的跳上马车,自动充当起了车夫,一扯缰绳,“驾!”马车缓缓驶离皇宫。

    车厢内,上官兰若稳坐在位置上,身子后仰靠在车背上,面朝着对面的人,月牙般的眸弯了弯,笑道,“如何,今日宫宴,我可是给渊兄你找了个绝佳的好位置,定能看见你那.....”心心念念的人儿。

    “闭嘴。”冰冷的嗓音落下。

    嗯??

    怎么还不让人说......

    上官兰若话音一顿,这才发现男人脸黑如墨,将那句“闭嘴”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又瞄着男人现在那宛若掉进醋缸的表情,“扑哧”一声,没良心的笑了。

    顶着凉飕飕刮过来的眼刀,不怕死的开口,“你别在意,她定然只是逢场作戏,这宫里头都是人精,也难为那三皇子百般护着她了。”

    自打知道墨国公主入宫,他还浑然不在意来着,却没想,那竟然是裴府的姑娘,是裴夫人的嫡女....更让他没想到的是!

    她还是素来冷心冷情的渊兄的心上人!

    这几重身份上,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大意了。

    由于清乐公主的缘故和皇帝的口谕,他能自由出入皇宫,这些日子没少打听。

    贵妃为难,三皇子护着,侧妃为难,三皇子护着。

    这三皇子若是还生了一副好相貌,难保裴姑娘不会....呸,他在想什么!

    沈于渊沉着脸,脑海中回放着白衣男子手搭在自家姑娘身上,刺眼极了。

    他的阿泠....是他的!

    垂在一侧的手倏地攥紧,眼底淡漠下来,强自将心中的不爽压下去,“你在这边待了这么久,可有打听到裴将军的下落?”

    上官兰若在大兴国官职不算高,但甚得皇帝宠信和公主依赖,可谓是混的如鱼得水。

    闻言,上官兰若俊朗的脸严肃下来,指尖挑起帘子看了眼,四下无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个话题在宫中鲜少人提起,我猜着这后头应该还藏着什么,不过有三个人也许知道什么。”

    “谁?”

    “孟老先生、赵老将军、顾右相。”

    上官兰若说完,若有所思,渊兄给他看了裴家夫妇画像,在那场战役之后他并未见过。

    几年前那一战,墨国战败,数万战士同裴家军葬身清水岭,裴家夫妇消失,其实是为大兴士兵所掳,这消息还是偶然间他意外得知的。

    依着规矩,被抓来的敌国战俘,应当是关在某处干苦力或是秘密处死。

    但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怎么想,背后的事情都不简单。

    当然,不排除已经死了。

    上官兰若摸了摸下巴,月牙眸眯了眯,“渊兄,这后面的水深着呢,除非必要,咱还是别.....”

    不等他说完,就被打断了。

    “可有机会接近这三人?”沈于渊敛眸,他在大兴国最多还能待半月。

    “.......”

    上官兰若抿唇,盯了会儿沈于渊坚定的神色,轻叹了口气。

    他低头思索,沈于渊也没有打扰。

    一时间,马车内陷入沉默,驾车的元千耳朵动了动,眉心跳了跳。

    听上官公子的意思是,寻找裴将军夫妇可能会有危险?

    他们此番出来,大人就只带了他一人,若真的遇到危险.....还有大人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元千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这可怎么办。

    没过多久,上官兰若脑海中灵光一闪,开口道,“冬猎!陛下喜热闹,到了冬猎那日,各家官宦子弟都能参加,到时候渊兄你伪装成我的侍卫,定然能混进去,说起来我同顾右相有几分相熟,兴许能套套话。”

    ------题外话------

    沈大人:啪叽,掉醋缸里了~

第两百零四章:暴躁顾颜

    等出了院子,裴晏如目光泛空,有些回不过神来。

    爹娘真的就在这,他们就呼吸着同一片天空,可她第一世时却不知,没能前来...

    懊悔、愧疚自心底涌起,闷的她喘不过气来。

    如何回到的玉宁宫她不知道,只在踏进宫门的时候,三人围过来。

    裴晏如坐在绣椅上,看着面前的三双眼睛,感觉自己在被三堂会审。

    “咳。”她轻咳了声,将情绪尽数藏好,伸出手作势去拉站在最左边的顾颜,好脾气唤着,“颜儿,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顾颜轻哼了声,甩给她一个“你欠我欠大发了”的表情。

    明惜小脸绷着,一脸严肃,“公主,您实在是太过分了。”

    明心点点头。

    裴晏如累了好几天,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困意席卷,她打了个哈欠,美眸泛起泪花,轻飘飘的赶人,“姑娘我困了,要先歇歇。”

    看出她的困倦,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明惜哼哼着道,“洗澡水已经放好了,姑娘先去沐浴吧。”

    “好惜儿,姑娘我最爱你了。”裴晏如随口说着,身形如风去了屏风后面。

    明惜眼眸闪了闪,顿时心软了。

    姑娘在外风餐露宿的定然很累了,可她们还这般逼着姑娘,实在是太坏了。

    见小丫头这幅表情顾颜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趁着裴晏如去屏风的功夫,给人脑门来了一下,“咱不把事情问清楚怎么睡稳觉。”

    明惜眨了眨眼。

    好像也是哦。

    昨晚姑娘回来的突然,很多话都没来得及问呢。

    于是乎。

    裴晏如泡澡的功夫,就见三人又来了,她脑壳子突突的跳,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但现在真的来了,还是脑阔疼。

    伤脑筋。

    “说说,这一路干嘛去了,那么慢?我给你算好了时间,按理来说你七八日前就该回来了。”顾颜搬了张小椅子坐在浴桶旁边,瞅着她,大有一副“逼供”的威吓模样。

    两个小丫头站在一边,就差手上拿着棍棒喊“威武”了。

    裴晏如阖上了眼皮,慢吞吞的回,“之前没和你们说,炎朱草在塔漠城,这一来一回大半时间都耗在路上了。”

    “哦。”顾颜冷漠脸。

    就知道是在糊弄她。

    明惜紧张兮兮的问,“那姑娘您这一路银子带够了吗,有没有遇到危险呀?”

    明心兀自过去替裴晏如捏肩,沉默着没有作声,细细听着几人说话。

    肩膀上传来舒适的力道,裴晏如微掀起眼皮,“你家姑娘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遇到危险,吃的好着呢。”

    “可是姑娘都瘦了。”忽地,一道细细的声儿从身后响起。

    哦,是明心。

    裴晏如:“..........”拆台拆的也太快了吧?

    “对了,你这痕迹怎么回事?”顾颜眼尖,注意到她雪色肌肤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红痕,半边眉头挑了下。

    这位置.....

    她唇角一勾,胳膊撑在浴桶边,揶揄,“和谁私会去了?嗯?”

    裴晏如低眸扫了眼,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没想到还没好,她抿唇,瞥了人一眼,“你说呢?”

    几人眼神刷的一下亮了。

    裴晏如扶额,看看,她这都收的什么姐妹。

    少不了调侃好奇一番,最后,裴晏如倒在床榻上,“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让姑娘我睡个好觉。”

    此事她理亏,气都没有往日里足。

    明心贴心的替自家姑娘按好被角,“那奴婢们先下去了。”

    顾颜深深看了眼床上的人儿,忽地笑出声,“你倒是够损的,罢了,谁让我信你呢。”

    依今天的情势来看,楼侧妃应该是猜出了她的身份,跑去和贵妃说了,以贵妃的权势,加重宫中守备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那日在窗子后面偷听的也是楼侧妃宫里头的宫女,那个惠翠做事小心,若她不是习武之人,耳力好,听得见轻微的脚步声,换了旁人,兴许都注意不到。

    裴晏如眉梢微动,不予置否。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明惜在宫殿内来回踱步,连带着顾颜都焦躁起来,“都多晚了,你们俩个小丫头还不滚去睡觉?”

    这俩丫头才十四岁,还在长身子呢,天天熬夜像什么话。

    明惜双手紧握在一起,她这会儿哪里有什么睡意,“姑娘定然会回来的,哎呀,要不....”

    “嗯?”顾颜挑眉。

    就见小丫头麻溜的又去搬了一整盒的果脯过来,“要不再哑一回?算奴婢求求您啦,往后任您差遣,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顾颜:“.....”请问,她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么。

    就在气氛沉默的时候,自门外传来敲门声,几人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明惜眸光颤了颤,忙推着顾颜进了内室,给明心使了个颜色,明心扭头就进了内室。

    明惜这才收回视线,朝外喊了声,“谁呀,正妃娘娘已经歇下了...”

    夜格外寂静,“哒哒”,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紧张、不安在心头蔓延开来,胸腔内扑通、扑通,乱跳。

    明惜咽了咽口水,暗暗攥紧了手指。

    这么晚了,会是谁...

    贵妃的人还是楼侧妃的人...管他是谁的人呢。

    只要说姑娘歇下了,定然就无事了。

    她这般想着,龟速挪向门口,心底的不安达到顶峰,伸出去的手发颤,有风吹过,阴森森的,心尖儿一颤,“吱呀——”

    “唔!”

    她一开门,迎面而来一个黑影,她瞳孔一缩,刚要惊叫出声,就被一双手捂住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嘘,是我,你家姑娘。”

    一阵风拂过的功夫。

    “嘭!”一声轻响,门被阖上。

    裴晏如踏进殿中,见明惜眼睛眨了眨,她松了手,清透的瞳孔跃起火光,殿内灯火通明。

    她边往里头走,边将侍卫服换下来,转脸,温声道,“吓到了?”

    明惜定睛看着那陌生的容颜,摇了摇头,一晚上漂浮不定的心在看到面前之人的时候安定下来,没忍住红了眼睛,“姑娘您吓死奴婢了。”

    要是姑娘今晚上不回来,明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裴晏如神色疲倦,闻言转过身,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发,嗓音柔和下来,“好了,她们俩呢?”

    “你还知道回来?”她话才脱口,就听见含了薄怒的声音从侧边传来。

    她回头,就见女子着单衣,双手环在胸前,三千发丝垂落,如出一辙的小脸上眼皮微垂着,浑身涌着不爽的气息,暴躁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打人。

第两百零五章:走不动道

    明心眸中一喜,忙过去,顺手从裴晏如手上接过侍卫服,“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嗯,让我歇歇,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夜色浓重,明日一早还要起来准备,裴晏如想罢,自顾自洗漱完倒头就睡着了,见状几人对视了眼,最后明心默默替她盖好被子,阖上门出去了。

    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裴晏如在宴会上大放光彩,皇帝大悦,万宁阁中,瓷器碎了一地。

    “贱人!贱人!”

    楼侧妃猛地一拂袖,贵重瓷瓶落地,“劈里啪啦”一阵碎裂声。

    惠翠站在一侧,见状,不作声也不上前,任由着楼侧妃发泄。

    “你不是说玉宁宫里的那个是顾颜那贱丫头?怎么变成安和了?”忽地,楼侧妃矛头一指,狠狠甩手。

    “啪!”

    惠翠脸颊瞬间印上五个手指印,她咬了咬唇,却没去抚,双膝跪地,“奴婢那时候去听,确确实实不是正妃娘娘,许是今日天明才回来的....”

    闻言,楼侧妃眼神阴驽,忽而弯下身去,用力捏起惠翠的下巴,眼神阴沉的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又是一巴掌过去,“你让我如何和贵妃娘娘交代!”

    怕出现意外,她特意跑去长春宫同贵妃娘娘说了,现在那贱人安安稳稳的待在宫里,说好的大发光彩也被那贱人抢了!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倒是白白给人做了嫁衣裳!

    楼侧妃气的胸腔剧烈起伏。

    惠翠扑到一边的地上,手掌擦过地板,硌的生疼,她没停留,爬起来,跪好,恭恭敬敬的请罪,“侧妃娘娘恕罪,过些日子便是冬猎,以您的骑射技术定能压过那位一头。”

    冬猎?

    楼侧妃居高临下的蔑视着惠翠,想了想,踩着绣花鞋往内殿走,施恩般扔下一句,“滚起来吧。”

    是她大意了,从宫廷里头出来的公主,耍弄心机的本事不小。

    但到了猎场上,那可就是以本事见真章。

    等脚步声渐远,惠翠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手指微微收拢。

    再忍忍,她就能出宫了。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一场秋雨一阵寒,入了十一月,到了冬猎那日,天晴。

    皇家狩猎场,旗鼓喧天,好不热闹。

    “按照往年的规矩,还是以谁猎到的猎物分胜负,三弟,你可得加把劲啊!”白马上,太子战少翎朗笑一声,同战卿并骑在皇帝身后。

    队伍浩浩荡荡。

    大兴国崇尚武力,亦喜狩猎,在狩猎场上,以猎物分胜负,无论是世家公子还是皇子皇妃,大多换上骑装,换却繁琐襦裙首饰,博一个英姿飒爽。

    闻言,战卿只沉默的看了眼太子,很淡的嗯了声,似乎并无竞争之心。

    战少翎目光扫过男子的面具,心中冷笑,倒是装的挺像。

    女眷和其他官员跟在后面。

    裴晏如换了身青色骑装,青白相间,纤腰素束,不堪盈盈一握,那张清丽的容颜未施粉黛,唇红齿白,眉目清冷。

    远远的,一道灼热的视线时有时无的落在她身上。

    裴晏如微侧眸,跟在她后面的就是清乐公主,见她回头,娇娇的唤了声,“三皇嫂。”

    话了,不忘了眨着眼补充了句,“三皇嫂今日这身装束真好看!”

    三皇嫂这般貌美,也难怪三皇兄那般宠爱了。

    清乐想着,没忍住回头去望,什么时候那家伙也能那么宠她就好了。

    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那清风俊朗的男子月牙眸一弯,唇边跟着带出笑意,一腔暖意拂过心头。

    清乐慌乱的收回视线,如上学堂时叫夫子抓住了她打瞌睡似的,红了脸。

    听见清乐开口,裴晏如视线落在女孩脸上,只见女孩儿垂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缰绳,羞怯怯的。

    全然没有受宠公主的嚣张跋扈。

    她唇扬了扬,打趣,“这是在看驸马呢?”

    “嗯。”听见这话,清乐不否认,坦率的认了,耿直的可爱。

    清乐抬眼看向裴晏如,小小声,生若细蚊,“三皇嫂,你说,如何才能讨男子欢心呀?”

    清乐抓了抓马头的鬓毛,虽然上官哥哥待她挺好的,但是她总觉得,上官哥哥待其他漂亮的宫女,不,不只是那些宫女,就是世家姑娘,都是一样的好。

    似乎....对她没有什么特殊的。

    但三皇嫂就不一样了,她听说三皇兄特意去找了父皇说是要休掉妾室,往后的玉宁宫中,就只有三皇嫂一个妻子呢。

    三皇兄能为了三皇嫂做到这个份上,她...她也不图上官哥哥能一辈子不娶妾,但..总要待她与旁人不同些吧。

    清乐愁的想挠头,一双扑闪扑闪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裴晏如。

    见状,裴晏如微做思考,顺着往那边看了眼,猝不及防的。

    隔着人海,撞进那双漆黑的眸子,灼热了心脏。

    她怔了下,很快回过神来,唇角不自觉上扬,缓缓开了口,“傻公主,若他真的心仪你,不必你做什么的,你天真率真,想来上官公子自会看到你的好。”

    就像他。

    哪怕他换了一副容貌,但单单就是一个眼神,只要她知道是他,莫名的就很心安。

    清乐没悟懂,但心底觉得三皇嫂同宫里头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把困惑了许久的话说出来,“可是,我要是什么都不做,他又怎么会看到我的好?”

    她曾经见过,有宫女刻意在上官哥哥面前摔倒,又是装楚楚可怜又是装柔弱的,忽悠上官哥哥去抱人家,还妄想偷偷给上官哥哥塞荷包!

    得亏她看见了!

    她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让贴身宫女把人带下去“好好治治”。

    正往猎场的路上,闲着也是闲着。

    裴晏如瞥了眼女孩儿稚嫩的脸,喟叹了声,“你年纪尚小,等来日长大了,你的上官公子就会待你不同了。”

    “真的吗?”清乐眼神刷一下亮了。

    “安和姐姐,清乐妹妹!”不等裴晏如再说什么,就听到一道含笑的声音从后传来。

    人群自动给女子让出了一条道来,以至于女子顺利的来到两人身边。

    正是孟妤。

    孟妤今日将头发高高扎起,素净的小脸上眉眼弯着,显然看到两人非常开心。

    裴晏如倒是不意外,只挑了下眉,轻声回,“孟姑娘。”

    “哎,安和姐姐,你今日真美。”孟妤目光几乎要黏在裴晏如的脸上,双眸放着光。

    安和姐姐实在是美,她都要走不动道了。

    ------题外话------

    清乐小公主×上官兰若cp有木有磕的?(搓手手)

第两百零六章:沈“侍卫”

    清乐沉浸在方才的讨论中回不过神,心头思忖。

    难不成她什么都不做,上官哥哥真的会待她与旁人不同吗?

    哎呀,不管了不管了,清乐摇了摇头,双眸划过坚定。

    三皇嫂都这般说了,那定然是对的。

    不远处,上官兰若偶尔分出一丝神看下自己既定的娘子,眼底古井无波,只有在旁人看过来时,眼底的平静被暖暖的笑意替代。

    周遭人多,他也不好同沈于渊交流,只往后瞥了眼,果不其然。

    男子的视线几乎就没有从女子纤细的背影上收回来,他弯起了唇,眼底多出几分真心,忽地开口,“这一路难着呢,你可准备好了?”

    现在两人身份相隔,隔着的可不是家族,而是两个国家,要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将面临的阻碍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突如其来的一问。

    沈于渊神色未变,没说什么,态度却明了。

    “好了,走,好久没能一起打猎了!”上官兰若一笑。

    是,好久没和渊兄一同打猎了。

    自打赢国覆灭之后。

    很快,在宣布狩猎开始后,不少世家公子都冲向了密林之中。

    大兴国国君率性,一群人一下散了。

    裴晏如还有点懵,这不是跟着走走流程?

    她先前同云回在墨国狩猎场的时候,大多就是前面的人打打猎,她们作为女眷,基本上不用出手。

    又遇上了刺杀,那场狩猎算是彻底黄了。

    前头,战卿勒住马绳,等三人慢慢跟上来,方才看向裴晏如,“你若是不擅长,便跟在我身边便好了。”

    楼侧妃很快驾马从几人身侧飞扬而过,听见战卿的话,心中刺痛,没忍住勾唇嘲讽一笑,“姐姐这身装扮真好看,可惜了不打猎。”

    言下之意很明显。

    嘲讽她不通骑术。

    本以为她这么说了,裴晏如就算是为了一口气也会同她比。

    却不想,裴晏如眉眼极淡,漫不经心的开口,“楼侧妃一路走好。”

    乍一听到这话,楼侧妃愕然,继而怒,手下勒紧了马绳,冷笑了声,几乎是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多谢姐姐关怀。”

    裴晏如:“不客气。”

    她风轻云淡的模样落在身后跟过来的几人眼里,矜冷优雅。

    上官兰若往旁边看了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回过头,腿夹住马腹用力,上前至几人跟前,拱手,“下官上官兰若,见过三殿下,见过三皇子妃娘娘。”

    战卿同上官兰若不算熟悉,略颔首没有开口,裴晏如目光落在自称上官兰若的男子身上,他生的眉目清朗,一双月牙眸带着暖暖的笑意,虽温润如玉,但同战卿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她略颔首,“上官公子。”

    孟妤与上官兰若不熟,目光在男子脸上扫过,长得还算不错。

    上官兰若自然注意到清乐公主和在一旁的孟妤,礼貌唤了声,“孟姑娘。”

    本以为他不会喊她,孟妤在听到这声时愣了下,旋即点头,明媚的小脸上扬起笑,亦礼貌,“上官公子安好。”

    从他跟上来,清乐身子就顿住了,垂着的眸子晃动着。

    她,她要不要在上官哥哥面前表现的优雅一点?

    教养嬷嬷是那般说的,可上次,上官哥哥同她说,在他面前不用刻意,她什么样子他都不介意。

    一番问候下来,清乐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上官哥哥唤了三皇嫂,唤了三皇兄,唤了孟姑娘,但明明她那么大个人就在他跟前呢!

    上官兰若像是没注意到似的,转移了话题,“此次狩猎奖励丰厚,可惜了下官近些日子腰不好,不能搏一搏了。”

    说罢,他轻叹了口气。

    腰不好?

    清乐还没从愤怒中回过神,就听到这话,脸刷的红了,想到什么,头顶呼呼冒气,鼓起两腮,“上官哥哥你是不是去逛青楼了呀!”

    上官兰若一噎,怔愣的看向女孩儿怒目圆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公主胡说什么呢?”

    裴晏如慢条斯理看过去,瞧着女孩儿气呼呼的,颇觉有趣,不自觉想到远在墨国的允禾,唇角染上几分笑意。

    清乐公主气的小脸都红了,又想到他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是嘛,上官哥哥你最爱逛青楼,偎红倚翠,好不快活。”

    话脱口,一时之间,几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战卿皱了皱眉,低斥,“清乐。”

    被他这么一说,清乐脾气上来,“我再也不要理会上官哥哥了!我要解除婚约!你自己痛快去吧!”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不过就是念着心仪上官哥哥才一直闷在心里。

    气势汹汹撂下这番话,女孩儿绷紧了小脸,一扯马绳,“驾!”

    娇小的身影自几人身边掠过,扬起尘土。

    事情发生的突然,上官兰若:“??”他不就是摔了跤把腰扭到了吗?

    这小公主脑补成什么了?

    裴晏如看了眼上官兰若,轻声提醒,“上官公子不去追吗?”

    闻言,上官兰若看了眼自己的“侍卫”,又看了眼跟在裴晏如旁边的战卿,但眼下也顾不得什么,“驾!”

    “在下先去了。”

    上官兰若策马狂追,紧追着那道纤细身影而去。

    待两人离开后,裴晏如看向那被丢下的“侍卫”,沉吟了下,故作随意的开口,“你主子有事去了,你且跟在我们身边吧。”

    左右她没有要去争什么的意思,说完,她转头看向战卿,“殿下,我同孟姑娘还有这位侍卫绕着密林逛一圈就差不多了,你且去吧。”

    如今皇帝重视战卿,定然是希望自己看重的儿子能够在这场狩猎中发光发彩的。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战卿眉宇微动了下,深深看了眼裴晏如,终是什么话也没说,掉转马头,“好。”

    她若是希望他去争,那他便去争。

    孟妤对相貌平平的侍卫不感兴趣,现在也没有旁人在,和裴晏如并肩骑着,正要找点什么话题,就听到身后传来娇娇俏俏的声音,“姐姐你在这儿啊,叫娆儿一阵好找呢。”

    自打落水事件之后,孟家两位姑娘的关系虽然面上看着没有什么,但到底还是有什么改变了。

    孟妤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回头,就见四哥也在,敛去情绪,“四哥,娆儿。”

    孟家四郎是武将出身,生的人高马大,五官硬朗,顺着视线看过去,目光在自家妹妹旁边的女子脸上停留了几秒。

    这就是惹自家妹妹不开心的三皇子妃?

第两百零七章:此人不妥

    孟四郎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不过就是个小国公主,凭借一张脸得宠罢了,狐媚子。

    虽然心中这般想,但面上却没什么变化,拱手硬邦邦的喊了声,“下官见过三皇子妃。”

    裴晏如敏锐的察觉到隐隐的敌意,嗓音淡下来,“嗯。”

    别人给她五分颜面,她不介意还回去十分颜面,但若是抱着敌意来的,那又何必让自己不痛快。

    她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孟四郎眼神暗了暗,看向孟妤,没了往日的温和语气,“今日祖父也来了,平日里祖父最是疼你,快和四哥回去。”

    孟千娆适时接上一句,“是啊,祖父还同我问姐姐呢,没想到姐姐一来就....”

    不等她说完。

    “我回去。”孟妤心中越发不快,看向孟千娆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悦。

    妹妹这欲言又止的,是想让四哥怪罪她么?

    眼见着孟妤沉了脸,孟千娆抿唇,看了眼一旁神色冷淡的裴晏如,心头恼恨。

    姐姐就是一时被美色迷昏了头,哼,给她等着。

    孟家世代簪缨,而今孟大人官至左相,权倾朝野,传闻孟大人尚且不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一个来和亲的公主。

    孟千娆轻哼了声,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剜了眼裴晏如,这才掉头离开。

    这回,孟四郎连礼都懒得行了,径直带着孟家姐妹离开。

    一时之间,只剩下她和“侍卫”二人。

    四下无人,沈于渊漆黑的眸子微闪,勒紧了马绳,与裴晏如并骑,侧眸,目光落在自家姑娘瘦削的身躯上,眼底划过心疼。

    似乎,这一世,她不再是以前的她,她在为了要守护的东西拼尽全力,却忘了,她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需要被人守护的姑娘。

    这一路必将走的无比艰难,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但她毅然决然,踏出一步,便没了回头路。

    身旁久久的沉默让裴晏如回了头,撞进那双含着心疼的眸子,微怔,旋即轻笑了声,漫不经心的启唇,“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她笑的风轻云淡。

    沈于渊神色一动,忽地跃起,修长的身形很快落在马上——

    “嗯?”裴晏如握着马绳的手一顿,“??”

    这还在狩猎呢,若是被人看见,他们都得玩完。

    环过那纤细的腰肢,握着那葱白柔荑,沈于渊眉眼柔和下来,“就一会。”

    裴晏如指尖动了动,腰间传来温度,她微微红了脸。

    密林之中,微光透过枝桠打下斑驳的光影,迎着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

    静谧美好。

    藏在暗处的人眼神动了动,很快无声冷笑了下,离开。

    此刻,密林之中,小溪旁。

    女孩儿蹲在溪水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水,嘴里嘟喃着,“真的是,到底把本公主当什么!”

    “不喜欢便不喜欢,干嘛要给我希望...”

    女孩儿声音低落下来,垂着的水眸含了水雾,在水中倒映出一张泫然欲泣的脸。

    不等女孩儿抹把眼泪,面前清澈的水面突然笼上一层阴影,清乐惊了下,忙回头,不等她站起身,一双手猛地朝她推来!

    “啊!”

    “咕噜噜!”

    清乐跌进冰冷的溪水中,她不会水,挣扎几下,“救命!”

    “来人……啊!”

    身子好沉。

    眼前的视线被模糊,清乐心中泛起恐慌,又冒出头,双手胡乱拍着,破碎的声音越来越弱。

    水面上泛起涟漪,岸上之人冷眼看着水面恢复平静方才疾步离开。

    待她走过一颗树后,瞳孔猛地收缩,身子镇在那,旋即缓缓,缓缓低下头。

    只见一把匕首尽数没入她心脏之中!快狠准!

    “上官....”女子因痛苦使得面目狰狞,不等她继续说,“呲——”

    匕首被无情的抽出,上官兰若嫌弃的拿了丝帕缓缓擦着,哪儿还有平日里笑如春风的温润模样,一双眸子冷冰冰的,“伤害她,你也配?”

    “嘭!”伴随着话落,女子身影轰然到底,死不瞑目。

    明明就差一点,她就可以脱身了,就差一点....

    水面之下。

    由于求生的本能让清乐不断往上挣扎,但她越用力身子往下沉的越厉害,鼻腔口腔进了不少水,好难受。

    上官哥哥....

    救救她……

    她后悔了。

    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上官哥哥是男子,将来妻妾成群是正常的...

    是她不对,只要能嫁给上官哥哥,她可以容忍的...…

    就在她感觉濒临死亡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腰,带着她径直往上,直到跃出水面。

    “傻丫头。”上官兰若发丝滴着水,一袭蓝衫湿透了,他低骂了声,俯下身去,双手交握,将女孩儿胸腔内的水压出来。

    “噗咳咳咳——”

    没过多久,女孩儿沾湿的睫毛轻颤了下,缓缓睁开眸子来,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不算清明,但在看到面前之人时,忽地情绪奔溃,哇的一声哭出声。

    “上官哥哥,我,我还以为再也...咳咳咳咳咳……”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温软的身躯入怀,上官兰若身形微僵了下,眉眼低垂,拍了拍女孩儿的背,动作温柔,“好了乖,没事了,不怕,有臣在。”

    “嗯,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上官哥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清乐轻扯了扯上官兰若的衣袖,更咽着道。

    上官兰若轻笑了声,月牙眸子眯起,和煦暖人,把女孩儿打横抱起来,“臣带公主回去。”

    身子忽地腾空,清乐忙抱紧了男人的脖子,甜甜一笑,“好!”

    待日暮,行宫之中。

    清乐公主落水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皇帝和洛皇后耳中。

    春水阁中,清乐才换完衣裳,就见母后风风火火的来了。

    “母后?”清乐眨了眨眼,看着到了跟前的女人,轻唤出声。

    洛皇后上上下下打量了圈,见女儿确实没事,方才放下心,继而沉下脸,斥道,“胡闹!”

    身为公主,竟然一个侍卫随从都不带就独自深入密林之中。

    愚蠢至极。

    洛皇后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清乐的脑袋,“知错了没有?”

    “没事啦母后,上官哥哥救了我!”

    清乐忙不迭开口,摸了摸脑袋,搂住洛皇后的胳膊撒娇。

    上官兰若?

    洛皇后眸子微动了下,冷然道,“你们的婚事母后觉得不妥,待你长大一些,自会替你另谋驸马,上官兰若此人,母后不放心。”

    上官兰若此人,身份成迷,手段高明。

    久居深宫之中,她早就看清了,越是看着好相处的人,实则都是带了一层面具,谁也不知,那面具后是什么样的狰狞模样。

    “为什么啊?”清乐松开了手,满脸不解。

    像上官哥哥这般好的人,怎么会害她呢。

    母后真的想太多了。

第二百零八章:逼她妥协

    知女莫若母。

    洛皇后哪里看不出自己女儿沉浸在这段感情里,威严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春月,冷下声音,“公主出事,尔等看护不力,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

    话落,顿时有几个侍卫从外面进来,作势要去拉春月等人。

    “母后!”听到这话,清乐急了,连忙拦在春月面前,“出猎我本就没让她们几个跟着,这怎么能怪到她们头上呢!”

    春月脸色发白,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颤,心知皇后娘娘这是在用她们来逼迫公主妥协。

    今日这顿板子是躲不过去的。

    “住口,你身为公主,不将自身安危放在心上已是过错,你这几个宫女听之任之,更是罪不可恕!动手!”洛皇后沉声,气势逼人。

    “不许,我不许!”清乐尖叫着挡在春月面前,却抵不过侍卫的力道,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春月被抓走,很快,从宫门外传来惨叫声。

    “啊!”

    一声声,震颤人心。

    清乐攥紧了手指,心头又急又气,娇小的身躯顿在了原地。

    洛皇后瞥她一眼,抬手搭上身边嬷嬷的手坐上软榻,徐徐开口,“清乐,你如今也已经十三岁了,该懂事....”

    “扑通!”

    清乐腿一软,竟是直接跪在地上,伸手去扯洛皇后的裙摆,哀求,“母后,求求你,别打她们,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让她们跟着。”

    见状,洛皇后脸色一黑,猛地拂袖,清乐一个没注意,猛地脱了手,没了支撑,娇小的身躯登时跌坐在地,小脸浮现迷茫,呆呆的看着怒目的母后。

    母后这是怎么了,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

    洛皇后咬牙,狠下心,“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把那几个宫女通通杖毙!”

    堂堂公主,竟然为了几个卑贱的宫女下跪,她怎么会生出这么没用的女儿!

    “不!”

    清乐眼圈瞬间红了,知道母后不是说说的,又伸手去拉母后的衣袖,“母后,清乐错了,以后都听您的话,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求您饶了她们几个。”

    春月自小便跟着她了,说什么她也不能让春月为她而死。

    闻言,洛皇后脸色缓了缓。

    “上官兰若的婚事,日后母后会替你退了的,你可心有怨言?”洛皇后低眸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女儿,心下微疼,到底还是没软下语气,冷冰冰道。

    到现在清乐要是还不明白母后的意思那就是蠢了,小脸苍白下来,垂下眸子,声音几乎弱不可闻,“清乐无怨言。”

    得到满意的答案,洛皇后蹲下身子,将女儿扶起来坐到一旁的软榻上,“清乐懂事就好。”

    没过多久,待皇后等人走了,春月一瘸一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女孩儿呆愣的坐在软榻上,像是被抽掉了灵魂,心疼的走过去,嗓音更咽下来,“公主,都是奴婢们的错。”

    听到声音,清乐缓缓抬眼,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没了往日的神采,慢慢的,布上水雾,忽地,扑到春月怀里大哭出声。

    “春月,你说为什么啊,母后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上官哥哥,明明上官哥哥那么好....”

    春月身子踉跄了下,稳住了身形,摸了摸自家公主的发,轻声开口,“上官公子身份成谜,想来皇后娘娘也是担心他来路不明,恐对公主您藏了祸心。”

    “他不就是布衣出身,我问过他的....”清乐不理解,只觉得是洛皇后敏感多疑,又看不起上官哥哥草根出身,心下难过,只得抱着春月诉苦。

    小公主哭着,春月一时没了话,只能安抚着拍拍女孩儿的背,没再出声。

    待日暮,行宫之中通明一片,偶尔有巡逻队走过,戒备森严。

    “四哥哥!”一回到住处,孟千娆就忍不住抱怨。

    明明四哥哥都答应了她的。

    可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亏她还特意去求了祖父过来,支开了姐姐!

    孟家四郎眼眸闪了闪,笑了下,摸了摸孟千娆的头,“你这丫头,心急什么,若是在密林之中对那女人出手,难保不会被人发现,届时查到我们身上,就是念着她那公主身份,陛下也会惩罚我们,祖父素来明令禁止我们以权压人,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定然不会帮着我们的。”

    “那是祖父顽固!”孟千娆撅嘴不满。

    孟家世代都官拜一品,祖父是,如今父亲也是。

    寻常他们戏弄不受宠的皇子,父亲都不曾责骂过她们半句,现在不过就是个墨国公主,她们怕什么。

    这般想着,孟千娆又觉得是四哥不敢,故意搬了祖父出来搪塞她,脸色难看下来,“四哥你若是不愿意帮我就直说,我去找五哥就是了。”

    “你五哥是实打实的读书人,他能帮你什么。”孟四郎撇嘴,敲了下女孩儿的额头,“再且说了,四哥又没说不帮你,你猜四哥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听他说会帮她,孟千娆脸色好转,依旧绷着小脸问。

    孟四郎眼底翻涌起阴沉,招了招手,等女孩儿到了跟前,这才俯下身去,低语了几句。

    闻言,孟千娆眼睛一下瞪大了,“四哥你会不会看错了?怎么可能啊?”

    孟四郎阴笑了声,“我可是看的真真切切,比起毁了容貌,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更来得痛快。”

    “这.....”孟千娆轻皱了皱眉,她原本只想让四哥毁掉那女人的容貌,这样姐姐就不会再去找她了,没想过要她的命....

    见她犹豫,孟四郎撇嘴,“娆儿,你未免也太心软了些,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你同情的,你可别忘了,她还惹得妤儿对你都冷淡了不少。”

    是了。

    要不是那女人,姐姐根本不会对她这么冷淡!

    孟千娆咬了咬牙,“四哥你说得对!那我们该怎么做啊?”

    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轻易做到的。

    “你到时候就....”孟四郎眼神闪了闪,将计划和盘托出。

    孟千娆连连点头,压根没注意到自家四哥眼底的阴沉,满心想着,只要那女人消失了,姐姐就会重新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第二百零九章:开门见山

    这时候,皇帝一行人自猎场尽兴归来,照按例办了宴会。

    大殿之上,战隆一袭尚未换去的骑装,大刀阔斧的坐在上首,黝黑的面孔扬着笑,朗声,“喝!”

    显然心情愉悦。

    下首,不少大臣目光在三皇子和太子身上打转,今日狩猎,三皇子身姿敏捷,夺下头名,眼下皇帝大悦,不少原本站在太子一派的人心中动摇。

    觥筹交错间,“右相怎的没来?”战隆一眼扫下去,只见下首左右相的位置空缺了一位,浓黑的眸微眯了眯,问道。

    右相顾匀,平日里都未见缺席的人物。

    听皇帝问起,殿上,平日里同顾右相往来的一名臣子遂起身,躬身答道,“回陛下,顾右相今日身体不适,恐坏了陛下兴致,托臣向陛下告假呢。”

    闻言,战隆往旁边瞥一眼,站在他旁边的太监微点头,证明确有其事。

    于是便没再过问,只眼神扫一圈,见那其中又空出来一个位置,眉梢一挑,“那又是何人没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属于上官兰若的位置上空空荡荡的,朝堂上于上官兰若交好的不少,这会儿也有人起身,替上官兰若寻了个借口,说是前些日子上官兰若不慎摔伤,今日又勉强上马,颠簸的腰伤复发,这会儿起不来了。

    “那是得好好休养,德福,待会儿让太医去兰若住处看看。”皇帝略作思考,沉默了霎那,给出回复。

    “哎。”德福跟在战隆身边多年,自然听得出言外之意,这未来的驸马爷身子可不能损了,当下麻溜的应了。

    这边宴会进行中,另一边,自大臣住所往宴会所在宫殿的道路上。

    “呃——”

    漆黑的夜幕中,利刃闪过银光,鲜血迸溅而出,“嘭”一声,驾车的车夫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马儿受了惊,嘶鸣着抬起前腿,车厢晃动的厉害。

    马车之内,年过半百的男子倏地睁开眼,风过,车帘被吹起,染了血的剑朝他而来!

    来势汹汹,下的是死手!

    不等剑刃夺去他性命,就见那双手像是固定了,旋即剑落地,人跟着倒地。

    马车外传来兵刃相接的铮铮声。

    顾匀挑开车帘,一眼看到那游刃在数名黑衣人之中的两人,其中一道墨色身影身手利落,身形掠过之处,刀过人倒,不自觉让人心惊,好生凌厉!

    “杀!”黑衣人杀红了眼,低吼了声,下一秒,被一剑贯穿。

    没过多久,数名黑衣人在地上躺平了。

    “啧,看来也不怎么样嘛。”身着蓝衣的青年说着,摘了面罩,朝车厢而去,“右相大人,下官来迟了。”

    这熟悉的声音,顾右相凝着那朝自己而来的青年,踩着白靴,踏着尸骨而来,但面上笑如春风,可不就是上官兰若。

    “上马车。”顾右相放下帘子,说了句。

    现在没了车夫,上官兰若往沈于渊那看了眼,双手合十。

    意思明了。

    委屈委屈您了。

    沈于渊:“..........”

    若不是为了阿泠……

    很快,几人便回了顾右相住处。

    两两相对而坐,侍从阖上门出去,桌上摆了酒。

    顾右相看了眼那站在一边的“侍卫”,薅了把胡须,看向盈盈笑着的上官兰若,玩笑似的道,“老夫可都让侍从下去了,你这小子还留个在里头是准备做什么,谋害老夫不成?”

    浸淫官场多年,顾匀自认也算是人精,但看不透面前不过十七青年含笑面皮下到底是如何的心思,或善或恶,叫人看不透彻。

    他对这小子存了几分欣赏之意,十三中举,十四便入朝做了芝麻官,察出他的提携之意,审时度势,一路扶摇直上,成了现在的准驸马,当朝三品光禄大夫。

    也是一个人物。

    “右相说笑了,兰若哪儿敢对您有不敬之心,这位是我贴身侍卫,刚刚替您解决了一个麻烦,带他来找您讨赏赐呢。”

    上官兰若月牙眸一弯,笑得如沐春风,说的情真意切。

    他说的实诚,顾右相也不见外,看向他,“现在朝堂不平,你这小子倒是心细。”

    今夜他本是要出席宴会,但走至半路就遇上刺客,好在正巧碰上上官兰若,这才有惊无险。

    “顾右相与我可谓是伯牙,哪儿能不时时留心呢。”上官兰若笑道,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来,我敬匀叔。”

    右相膝下无子,这一声匀叔,一下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顾匀愣了下,旋即大笑出声,“你这小子,嘴甜的厉害,行了行了,说吧,有什么事找老夫?”

    这小子,无事献殷勤,准有事找他。

    但偏偏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上官兰若摆摆手,“无事,就是想念匀叔了,来找匀叔聊聊天。”

    “哦?”顾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往常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小子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主儿,若真的有事,这会儿定然说了。

    今夜,是真的单纯来看看他?

    顾匀眼皮子抖了抖,看了眼笑的和煦的人,没看出什么来,也不着急,饮了口酒,“这样,你想聊点什么?”

    想来套点什么话了?这小子。

    还真当他傻呢。

    上官兰若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男子,轻轻叹出去一口气,“实话和您说了吧,这位其实不是我的侍卫,而是我的一位故人,匀叔您也相熟的。”

    他也相熟?

    顾匀目光顺着青年的视线往上移,目光在那面罩上扫过,复而转向上官兰若,“你这小子,诓老夫玩呢?老夫可从未见——”

    不等他将话说完,就见那“侍卫”抬手,摘下了面罩。

    俊美无俦的容颜展现,剑眉星目,玉质金相。

    顾匀话音顿止,瞳孔微微扩大,眼底晃动着不可思议,连带着酒盏落到桌面发出轻响而不自知。

    这眉眼....像极了,像极了!

    顾匀腾的一身站起来,颤抖着唇,目光死死盯着男子的脸,“你,你是.....”

    “在下单名一个昭字。”沈于渊眉眼微垂,淡然道。

    “昭,昭....”

    顾匀兀自呢喃了两句,旋即苦笑了声,“你竟还活着,活着好,活着好,不过有些念头还是别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话中深意沈于渊自是听明白了,很淡的应了声,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又开了口,“今日来,是想来问问顾伯,可知晓墨国裴氏夫妇一事。”

    沈于渊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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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当年真相

    裴氏夫妇?

    顾匀抬眼,眸中划过疑惑,“贤侄,缘何问起这事?”

    他没直接否认,那便是知道了。

    上官兰若饮了盏酒,心中喟叹一声,头一回感觉自己成了工具人。

    “坐,慢慢说。”顾匀也不着急,示意沈于渊坐,复又开了口,“裴氏夫妇一事,我确实知道一些,但陛下曾明令禁止谈及此二人,贤侄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沈于渊掀袍落座,在听到那句“明令禁止”时,剑眉微蹙了下,解释,“那时我流落墨国,得此二人相助。”

    “原来如此。”顾匀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沈于渊脸上,眼底浮现感慨,“说来,这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想想,那时候你还不到五岁来着。”

    约莫在十五年前,他还不是右相,赢国也还未灭国,大兴国同赢国之间来往密切,他作为使臣出使赢国,认识了这孩子的母后....

    那是什么样的女子,一袭明艳宫装抵不住她的风华绝代,在万花丛中,微微一回眸,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倾醉了人心,从此,世间再无女子能入他心。

    可惜,可惜,没能救下她。

    每每想到这,已至不惑之年的顾匀心中不免感伤。

    沈于渊没开口,静静等着顾匀的下文。

    “罢了,那既是你的恩人,说与你听也不是不可,只是你别冲动。”顾匀心中感慨,面上却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缓缓开了口。

    “就在两年前,墨国战败之后,裴氏夫妇确确实实是作为战俘被押解回京的,不过这两人也是倔强,竟是要当众自刎,好在被拦下了,裴将军是将帅之才,陛下是个惜才的,不忍心就那么让裴将军死去,便将两人分开,企图威逼裴将军为他所用。”说到这儿,顾匀抿了口茶。

    上官兰若正听的入迷,想着,然后呢?

    那为什么现在朝堂上没看见裴将军?

    若是裴将军真的为陛下所用了,现在早应该成了名震八方的大将军了才是啊?怎么可能销声匿迹?

    沈于渊眉头跳了跳,隐隐觉得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他们想要听到的。

    “匀叔,然后呢?您先说吧。”上官兰若撑着下颚,看着顾匀喝了一杯又一杯,终是按捺不住,问道。

    闻言,顾匀瞥他一眼,慢悠悠的放下了茶杯,“哎,罢了,你们真的想听后面的?”

    “顾伯,您说吧。”低沉的嗓音响起。

    沈于渊眸色微微加深,无论如何,事实他们总归是要知道的。

    “好吧。”

    顾匀眼窝很深,就在他想继续说的时候,从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大人,陛下传话来,说是找上官公子呢。”

    门外的小厮是顾匀的心腹,时刻留心着宫里的消息,这会儿出声打扰定然是事情紧急。

    顾匀止住话头,看向默不作声喝酒的青年,“你惹什么事了?”

    陛下今日狩猎开心,若非是发生了大事,通常是不会这时候找麻烦的。

    上官兰若:“......”

    他转头看向没什么表情的沈于渊,呃,这,他真不是故意的。

    顶着那凉飕飕的表情,上官兰若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到了门口,“无事,无事,匀叔你继续同他说罢,我去一趟。”

    可别因为他中断了这重要的消息。

    陛下多疑,顾匀如今有意要告老还乡,可不能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问题。

    朝堂之上大多朝臣站派,或是太子派或是三皇子派,也有少部分站的是八皇子派,唯独顾右相站的是中立,但天底下哪有占据高位还想独善其身的,各派朝臣都虎视眈眈呢。

    今夜的刺杀便是鲜明的例子。

    门外已经备好了车,上官兰若说完,便匆匆出了顾府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向明乾殿而去。

    夜色愈发浓郁。

    行宫之中,宴会早已经结束。

    云水阁中,只听得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如今我已经带你离开了皇宫,明日便会有马车送你离开行宫,你可将三皇子的事告知我了。”

    裴晏如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瞥一眼站在一旁已经收拾干净的嬷嬷。

    顾颜去查了,此人确实曾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嬷嬷,名唤絮娘,但在三皇子十岁那年被毁了容之后,絮娘也突然疯了,自那之后,就被关在冷宫里头装疯卖傻了十几年。

    絮娘敛去心中惊讶,来这的一路上她惶恐着,好几次她都怕被人发现,却没想到,一路竟然这么顺利。

    她没忍住摸了摸脸,视线穿过女子落在不远处的铜镜里,完完全全是另一张脸。

    这三皇子妃....

    不等她多想,顶着那淡漠的目光,絮娘心中微骇,忙不迭的回话,“是,其实,三皇子的容貌,是被贵妃娘娘亲口命人毁去的。”

    闻言,裴晏如眸子微动了下,来这短短几月,看贵妃和战卿的相处模式,她猜到两人之间定然是发生过什么不快的事。

    却不想,事实比她想象的还要残忍。

    她掩下心中所想,语调依旧平静,“为何?”

    按理来说,无论是八皇子登上皇位还是三皇子登上皇位,贵妃作为生母都能贵为太后,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儿子而对另外一个儿子痛下狠手。

    絮娘诧异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女子,暗想她可能只是一时震惊不知如何反应,想了想便继续说,“这涉及宫廷秘事了,其实,贵妃娘娘嫁入宫前,曾有过青梅竹马,两人十分恩爱,眼见着好事将成,一道圣旨下来,两人被迫生离,贵妃娘娘那时只是新入宫的贵人,心中怨恨,在被皇帝宠幸之后,越觉对不起心中爱人,终于在某一日夜黑风高之时,同那人私通,行了苟且之事。”

    那时候,还是她去放的风。

    絮娘说着,裴晏如眉心微皱,她话本子看的不少,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絮娘不说,她都能猜到。

    “没过多久,贵妃娘娘便有了身孕,诞下三皇子之后,备受荣宠,一路到了贵妃之位,但随着位份愈高,贵妃娘娘心中愈发不安,而三皇子也长得愈发与陛下不相像,贵妃娘娘害怕东窗事发,于是命我买通了身手好的侍卫扮作刺客....”

    后面的事,阖宫皆知。

    许是到了年纪,絮娘再回想往事时,心中多了几分愧疚。

    那时的三皇子,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搬来与她同住

    裴晏如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所以,为了荣华,不惜将自己的孩子毁去容貌,那么多年不管不顾?

    这到底是多狠的心!

    “三皇子妃娘娘,娘娘?”见她久久没言语,絮娘没忍住出声,心中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看过去一眼,暗暗观察着裴晏如的脸色。

    三皇子妃知道事实之后,会不会就不送她走了?

    正担忧着,就听见那冷然的声音,“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你且不必忧心,我自会送你走。”

    絮娘在冷宫装疯卖傻饱受折磨十多年,算是对她的惩罚了,只是……

    裴晏如眼底微暗,那始作俑者如今依旧享着荣华,算计着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人心难测。

    “哎,那奴才先下去了。”絮娘松了口气,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屋内,明惜几人从屏风后面出来。

    “姑娘,原来三皇子....”明惜低声开口,任谁听到这样的故事都觉得动容。

    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鲜衣怒马之时,突然被自己的生母毁掉了容貌,再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被人私底下嘲笑议论。

    这若是换了她,怕是早就接受不了自尽了。

    裴晏如揉了揉眉心,“嗯,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想想。”

    “是。”罕见的,几人都没再开口,只顾颜多看了眼裴晏如,抿了下唇,临出门前,轻声开口,“你也不必想太多,此事本就与你无关的。”

    裴晏如没动,听着门阖上发出轻响声,眸中掠过一抹复杂。

    前世今生,她见过的血腥争斗不少,若说同情,那定然是有的,但也不至于生出其他心思来。

    只是与她原先想的差距太大,现在倒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说实话,在听到絮娘说有关于三皇子同贵妃之间的关系,她还想着能不能利用这个消息,将她与战卿的关系分清。

    现在她若是提起,兴许能把战卿的好脾气都给惹没了。

    想着想着,裴晏如轻叹了口气,这都是哪门子的事啊。

    此刻,前朝,明乾殿前,太监微微躬身,送青年出去。

    踏下那层层阶梯,上官兰若微抿唇,脑海中回想着方才洛皇后所言,“你救下清乐一事本宫很感激,陛下自会给你想要的赏赐,但你同清乐的婚事,本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你如今已及冠,与清乐年纪相差了足足四岁,年纪到底是不符的,这门婚事便作罢了吧。”

    “呵。”

    夜色之中,青年唇角勾起一抹笑,笑不及眼底,很冷。

    解除婚约....倒是如了他意。

    待第二日。

    再次前往猎场时,裴晏如没看见清乐,听人提了昨日公主落水之事,幕后凶手也已经当场伏诛,是宫中一位娘娘的手笔,陛下宴会过后便废了那位娘娘的位份,命人将其遣送回宫,准确来说,是打入冷宫。

    孟妤一如既往上前来,只是脸色不太好。

    “安和姐姐。”

    “嗯?”

    裴晏如斜睨过去一眼,见女孩儿耷拉下来一张脸,笑了声,“谁惹我们孟大姑娘不开心了?”

    她笑音浅浅,听的孟妤满心的郁闷顿时散了,心头暖暖的,却愈发委屈起来。

    近日来,几位兄长都在为了娆儿责怪她,就连父亲母亲也是,说她作为姐姐就要让点妹妹。

    可是,为什么啊!

    明明就是娆儿做错了事,她又没做什么,一句重话都没说呢!

    孟妤低头把玩着马绳,忽地开口,“安和姐姐,我猜你定然不是墨国皇帝亲生的女儿,看你的模样气质少说也得是大臣家的子女吧?”

    这事其实很好查,裴晏如也懒得隐瞒,颔首,“嗯。”

    见她点头,孟妤抬头看她,“那在家中,安和姐姐你可有兄弟姐妹?他们可舍得你来和亲?”

    闻言,裴晏如眸光微顿,想到临行前,祖母红了眼眶拽着她的衣袖,云回她们亦是如此,那一双双不舍的目光至今依旧在脑海中清晰、

    她开了口,语气很淡,听不出的情绪,“纵是不舍又能如何,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遑论和亲关乎着两国和平了。”

    孟妤:“.......”

    “我想,能做安和姐姐的妹妹,定然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孟妤慢吞吞开了口。

    至少,每日都能见到这般美丽的容颜,一整天想来都心情舒畅。

    至少,在面临和亲之时,愿意独自出来承担。

    换了她,可能都没有这样的勇气。

    “哧。”

    裴晏如轻笑出声,看着少女满脸憧憬,打趣,“那可不尽然,我对妹妹可是很严厉的。”

    很长一段日子里,娇娇可都不愿来找她这个姐姐呢。

    “嗯?像安和姐姐性子这般好的人,对家中人也很严厉吗?”孟妤眨了眨眼,不信。

    她还以为,每天睡醒,一睁眼便是这张如花美颜,温柔的捏捏她的脸,对她说,“小懒猫,起来啦。”

    哎呀。

    想想都美好。

    孟妤想着想着,红了脸,她这是魔怔了吧?

    裴晏如挑眉,不知少女心中所想,“对家人,自然是希望她能更好一些,要求自然就高了。”

    “哦,不如这样吧。“孟妤眼神发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如何?”

    “咳咳。”孟妤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按捺不住心中所想,小小声,“不如这几日我搬去安和姐姐你那住处,同你相处几日如何?”

    话了,似乎怕她不答应,孟妤忙补了句,“三殿下那边,我让大哥去说,三殿下同我大哥有几分交情,定然不会拒绝的,安和姐姐,好不好嘛~”

    若说是皇宫,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裴晏如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但是现在是在行宫,大臣子女所住的院子和几位皇子皇妃所住的院子其实相差的不远,也有不少后宫妃嫔母族的女子搬到嫔妃住处小住上几日。

    说是狩猎,实际上也是圆了后宫妃嫔思念家人的心思。

    只不过,她与孟家可谓是没有半点关系。

    孟妤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大可以拒绝。

    但裴晏如没有,只笑了下,“随你吧,只是到时候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可不能变脸哦?”

    “怎么会!”见她同意,孟妤脸上浮现笑容,别提多高兴了。

    “驾!今日我定替安和姐姐抓住一只可爱的兔子!”说罢,女孩儿轻快的笑声传来,很快,娇小的身影便没入了密林之中。

    裴晏如稳如老狗,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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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介绍:
裴府落到裴晏如这一代的时候已是摇摇欲坠,京中人传,等老太君一死,裴家女眷皆是受人践踏,再无出头之日。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事情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开满盛京的商铺幕后老板竟是裴家大姑娘!
立下赫赫战功守卫一方安宁的是裴家二姑娘!
一画难求以才气艳绝一方的是裴家三姑娘!
至于裴家四姑娘.....您若是说这姑娘不好,世子爷怕是要出来提刀来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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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眼中,裴家大姑娘生性软弱,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直到后来——
裴家大姑娘名满盛京。
满街红绸,珠玉宝匣铺就十里求亲路,权倾朝野的太傅大人携财而来,将家珍如数奉上,眉眼带笑,极尽温柔,“阿泠儿,这些可够?
裴晏如凝着那浩荡的排场,略一思索,“.....”她富了?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她软弱人设又崩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