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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横莲华     烧钱游戏txt下载     烧钱游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师父者,解惑

    太虚,那是无形无影,时光不可察。

    当许山广意识过来时,他已经不知道打坐了多久。

    当许山广张望四周时,眼前便有一道蓝光缓缓靠近。

    面对这缕奇光,许山广顿时感到眼压增高,但显然这并不是什么“青光眼”的症状。

    “好久不见,山。”

    老人的声音从蓝光中低沉回荡开来,随之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芳香。

    “师父!”

    许山广猛然坐起,蓝光里的声音正是玄的声音,自称是葬的师兄,那是天地玄黄的玄。无论如何,如今总算是正常的师徒相见了。

    好吧……刚刚本来是见师姐的,如今琢磨见师父了。

    现在,面见师父,他该怎么做,要做什么,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也许以前预想过,但考虑再周到,这临场反应慢是无法改变的。

    许山广这之后,结果自然便是与蓝光哑然相视,脑袋一时空白。

    许山广面色犯难地垂下的眼帘,灵机默默一动,他看见的自是夜一般的漆黑,但这里没有嗜血的野兽,没有惊悚的鬼神,没有死亡,亦没有救苦救难的神灵,只有一张老人刀削斧砍般的脸渐渐清晰起来。许山广想起来了,那是长得像刘家辉的老人,他不是葬,而是葬的师兄,玄,一样须发尽白,但有一双赤红的眼眸,摄人心魂。

    许山广睁开双眼,蓝光里似乎也真有一双赤红眸子,在注视着自己,这让许山广终于不再心虚,没有感到太过尴尬。

    蓝光是如此和谐柔眼,里面没有任何心烦意乱,仔细感受,里面传递出来的其实只有如水的平静,就像夏天的山涧水潭。

    “山,可曾明悟?”蓝光里,老人终究率先出声了。

    “……弟子汗颜,不知师父所言为何?”许山广没有玩味,宛若回到了小学时代,被教师训斥的年纪,当然,他的小学老师可不会亲切地叫他“山”。

    现在的许山广,是很想直接跪下,尽五体投地的礼仪,毕竟小学老师再牛逼,也没他现在这位师父牛逼,作为徒弟,应该抛弃现代的信仰,复古些,动作表现自然要更诚恳些,端得是尊卑有序。

    “不用拘谨,你我可是师徒情分,你当初怎么和你师姐说话的,那和为师也一样的交流就行,一个现代人,不必什么古礼。”蓝光里,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一言就透彻开来,这让许山广彻底放松下来。

    自家师父如此开明,许山广心生一丝暖意。

    不管怎么说,玄对他是有救命之恩。既然玄都愿意放下身段,许山广也不想违了其心意。

    而且……许山广其实也想坦荡点,毕竟自己是想久居人下的。

    “师父。”

    许山广忍住作揖地冲动,缓缓地,自嘲地说道:“弟子的确有一丝灵光,挥之不去,但应该不是师父所言的明悟,且说出来怕是会惹得师父笑话了,那念头……甚是自觉惭愧。”

    “说来听听,我通过太虚与你传音,自是来答疑解惑,你既然不问你师姐,那就问为师吧。”蓝光里,老人的声音和蔼可亲,话题明确。

    “师父……”

    许山广感到一丝激动,他也是有感恩的心啊,这就像一个嘌呤半生,拨云见雾的武将,终于茅塞顿开,遇到明主!

    “师父,我这修行,可得长生不死否?”许山广悠悠开口,其中贪婪之意,他难以隐藏。

    “想长生不死,哈哈,我们修行之人,本就逆天改命,无需畏首畏尾,佛者,那是追求无穷清净,仙者,自欲达超脱逍遥,而我们这太虚修士一脉,两者皆求!问道不死!长生久视!”

    蓝光里,老人烈风般的声音让许山广振聋发聩,长生不死!有路啊!这怎能不让他激动!

    人理论寿命大概150年,而多数人,根本达不到!而自己,将有希望!

    “师父……弟子,真能长生不死吗?”许山广有些失去理智,露骨的话语脱口而出。

    “长生不死……多么光辉的未来,但,为师都没有做到,山啊,你又何德何能?能看到,和能做到,并不是一回事,师父将你领入门,但长夜漫漫,道途艰险。”

    许山广按捺下心头激荡,他怎能不知道师父这是在藏拙呢,幽幽问道:“师姐,她确能觉得她自己能实现。”

    “哦,山,你可是有什么发现?为师虽然不怎么打探门下弟子的私事,但你若有不解,有意告知,为师愿洗耳倾听。”

    “弟子,偷……弟子稍微查看了师姐关于不死研究的资料库,她的方法,弟子稍微学习了一下,与修行相辅相成,师父,弟子感到师姐可行。”

    “哈哈,修行本就是假外物,壮自身,道,法,财,侣,缺一不可,你师姐她经济实力雄厚,为师知道一些,有所耳闻,她用那些科技手段,什么机械飞升的理论,提升修行效率。”

    蓝光里,老人的声音突然带着一丝丝淡薄的悲意:“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师姐,她想的其实也不是她一个人,她断然有私心,但为师能告诉你,她想追求的极致,在为师看来,终究是死路,即便天命在我,我们这太虚一脉,也还是因人而异,各有其定数,造化难同。”

    “师父,你的意思是……”许山广心底没来由生出一丝冰凉之感,好似被人看透了全身上下,早已跳过了羞耻感的阶段,而是深入骨髓的惶恐和不安。

    “为师有这么可怕吗?你的气机浮躁,灵机驳杂,想必早已用了你师姐自创的法门,她职责未成,你却入戏已深,但代价你想必也有所了解,而且,不是早就有个大概印象吗?在那上界,为师可是降神,亲自带着你啊。”

    “上界?弟子惭愧,不知修行的代价,具体是什么?”许山广面露一丝难堪,眼里却有着一丝本能的不相信,他实诚地弯腰,恭敬着,语气却带着一点怨。

    他想到了很多,却不愿意面对那些,因为……细思极恐。

    “桀桀桀,修行,逆天改命,众灵式微,人却坚韧不拔,我们太虚修士,从这方世界孜孜不倦地汲取力量,却也会无时不刻遭受侵蚀,那是高山,却也是悬崖,山,你不就亲自体会到了吗?你不也亲眼看到了吗?何故反问?”

    许山广眨了眨双眼,终究相信了,抬头望向蓝光:“难道说,是在上界……”

    蓝光里,老人的声音徐徐传来:“阴阳相生,也相克,太虚既是吾等赐福,养魂强魄,也是吾等诅咒,吞噬身心,误入歧途者,会成为失魂无魄的鬼,这世界没有真神,却的确有恶鬼,魑魅魍魉不在心头,而在肉身,疼吗?痛吗?那是活着的感觉啊,不要习以为常。”

    “我无法给予你们力量,但为师终究是你们的师父,作师父的,能给予你们这些做徒弟的一个归处,给予你们心神上的安宁。”

    “人类对于美丽的事物总是充满求知欲,我们太虚一脉,其身心都被亘古长存的太虚给俘获之后,却依旧愿意更深地了解她,这种始终如一的品格很难不为之称赞,却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佛陀,什么全真,天命在我,化为非人,才是天数。”

    最后,老人的声音嘶哑而深邃起来,如同野兽苏醒,不屑掩饰。

第九十一章 雷法

    白银铁树,不再神光熠熠,而是有些枯萎,衰败。

    庭箱实验场的所有玻璃,无论是特化的防弹玻璃,还是光学仪器的工业镜片,都碎了,显然是被某种强悍声波贯穿,震碎的。

    “你…再…不出来,我…就…这里的一切,嘶嘶~”

    “灭绝……交出来,不然……灭绝,嘶嘶~”

    非人的语言不停回荡开来,那正是强悍声波的来源。

    本该无人能听懂这种古老的言语,但对于梁侍然这位太虚修士来说,跨越语言学的沟壑去理解意思,并不是什么难事,除非是离谱的跨物种。

    一袭白裙,盖着绣有乌鸦的披肩的她,背手而立,仰视头顶,高高在上之地,有一个白色茧球。

    非人言语正是从那白色茧球里传来,在诉说自己的索求。

    白银铁树一根最粗的树枝,如同巨矛,贯穿着那小车大小的白色茧球,乍看之下,一般人会误以为是什么果实呢,天生如此长势。

    梁侍然闭上眼,她耳朵微动,战鼓一般的声响在她脑海乍现,这一时让她眉头紧缩。

    那是无与伦比的心跳声,在普通人的听觉频率之外,一种超越地面上的,以及海洋里所有脊椎动物的强壮心脏,正在白色茧球里有节律地泵血。

    可想而知,那是多么庞大的血浆,正在泵进,输出。

    白色茧球里面,正有现代生物学不曾分类过的生物,在逐渐苏醒过来。

    白银铁树愈发衰败,如同枯槁的老人,白色茧球目前,却充满昂扬的生机,还在孵化中,当里面的家伙出来时,必定是一番腥风血雨。

    “咯咯咯,何必两败俱伤,我将他还给你们就是了。”

    虽然笑着,但梁侍然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只见她缓缓抬起双手,好似投降,下一刻,她便进行结印,本来如玉葱的手指,顷刻间宛若泡泡一般膨大透明,以至于她能做出损伤肌腱的手印。

    白银铁树发出簌簌声,好似被强风吹拂,但没有漫天落叶。

    而是地上的树根发生异变,活虫蠕动,荆棘丛生,但见一个地下楼梯赫然出现,深不见底的洞口里,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身披红色纳米机器的墨南楚来到了地面,这位老人的背后,跟着一位神情恍惚的外国人,那正是伊万•诺维奇。他的脸已经奇迹般好了,只是他的装备都被墨南楚脱去了,身上只有医院用的病号摊子系着,虽蔽体不漏,却也足见耻辱的红印布满那饱满的肌肉。

    这真是极致的羞辱,也难怪伊万•诺维奇神情有些呆滞,他自视甚高,宁愿被用药物和刑罚折磨意志,也不愿意被这么“温柔以待”。

    “除了他……还有他!”

    非人的言语继续传来,其意思不言而喻,梁侍然微微一笑:“真是好大的脾气,这得好大的因果,既然我师弟与你们根本不相识,你们何必一厢情愿,罔顾他人,注定徒劳无功!”

    “你不懂……人类,你不懂!”

    非人的言语里突然爆发出惊怒,好似孩子难以捉摸的脾气,看来仅仅是伊万•诺维奇还不能满足,这让梁侍然心生一丝忌惮,对方竟然不让步,这是要不死不休了,但刻在骨子里的高傲很快驱散了这一丝莫名的寒冷。

    从前,她倚仗家族,无忧无虑,现在,她自有修为,一身超凡的能力作底气,无所畏惧。

    “要战那便战,你是妖,还是兽,那就露出来,让我等逆天而行的修士,见识下真容可否?”

    梁侍然手中微光一闪,一柄青丝宝剑便被她握在手中,剑身上绣着一名纤毫毕露的女人,但因为宝剑的面积限制,女人的画像扭曲而邪气满满,不似任何的正气之物。

    灵机狂涌,梁侍然身上好似被红光笼罩,只见她红唇微动,便有水银的邪教徒们围了过来,这些身份各不相同的愚人们,如今却众志成城,凝聚意志,遗忘生死,有铁血的战意,只为了他们的信仰献身,为信仰而死。

    世界是他们脑中玩物,愉悦发自他们的身心,即便步入死亡,亦然是极乐。

    梁侍然是他们的新教主,他们抛去了最初的创教者,因为白银铁树的生长,那非凡的参天植株是梁侍然的实验成果,但在他们眼里,那就是公认的奇迹真身!

    信仰不绝对,就绝对不信仰,这群疯狂的邪教徒,梁侍然心里清楚,只能是棋子,所以,她没有义务不让他们去送死!

    梁侍然是杀人者,也许在这和平年代她没有机会上过战场去用枪械乃至一个无人机按钮来杀死敌人,但她曾亲手杀过修士!屠戮过那些敌对的修行门派,在这灰色世界里,那些隐世宗门,不止她太虚一脉。

    梁侍然自有现实的冷血,也有战士的心安理得,她能坐视这些邪教徒送死,能坦然地忽悠他们去送命。

    炮灰可以没有作用,但不能没有。

    白色茧球突然膨胀,白银铁树那长矛般的树枝似乎因为巨大的重量而断裂,不过没有什么咔嚓的声响,却有黑色的液体从断口中涌出,那扭曲得好似被什么无形巨兽咬断了一般。

    梁侍然黛眉一跳,那白色茧球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并且燃烧了起来。

    烈火带起了诡异的风压,吹起了梁侍然的披肩花沿和青丝秀发,扬起了水银邪教徒们的宽敞白袍,但水银邪教徒口中念念有词,他们不同以前,稳如泰山。

    这若细细琢磨站位……如同阵法,他们气机如阵旗,随风飘,根却死死定住。

    灵机全力运转的梁侍然看向地上最粗的树根,白银铁树衰弱,但它的树根没有,原本承载幻影的最粗树根,在梁侍然的注视下,竟然如同花苞一般绽放,那不是什么幻术,而是真实的开裂!

    里面不是什么黑色的树液,而是雷光,在梁侍然的平静目光里,一朵雷花平地炸开!

    白昼如水,压下了那烈火风压,磁暴线圈般的电光交织成密麻的罗网,梁侍然目光灵动,催剑一挥下,一切无形有形的东西都为之颤抖,那滔天电光随后向白色茧球吞噬。

    雷霆之力,本是诛邪制厌之术,一切污秽,都是这电光罗网中的蝼蚁。

    梁侍然嘴角上扬,她诛杀过的那些隐世修士,就有用邪法的,曾经一位湘西高手的僵尸,也被她的雷法轻易破去毛体,直接成了焦土,更别提现在她掌握了水银本源的力量,那雷霆的能量指数级增长,若无上界法则压制,放在没有引力异常的现实世界里全力爆炸,起码也是40到50顿TNT当量的效果!

第九十二章 黄雀在后

    雷霆一击,但雷霆并非只有一击,罗网之中,刹那之间,是高达千万次的震荡,一切有形的无形的,在威力的核心区,在这个区间之中,只有湮灭的范畴。

    梁侍然嫣然一笑,婴儿般的红潮泛起在脖颈上,她欲嚣张跋扈地大笑,但不得不按捺下激动,并竟水银的邪教徒对她为首是瞻,却也算得上是外人,她还是要顾及自己的体面。

    白银铁树宛若久旱逢甘露一般,在电光的白昼消逝之后,再次神光熠熠起来,好次受到了某种奇异辐射一般,竟然肉眼可见的拔高了几分,显然梁侍然的这份伟力并非只有破坏的意志。

    水银邪教徒更加虔诚了,他们手中的奇迹算得了什么,梁侍然傲然世间,宛若水银主宰,这才是靠近神明的存在,这就是他们的教主,真神的代言人,值得他们任何的侍奉。

    梁侍然嘴角没有持续很久,她黛眉微微一皱,眼神之中突然爆发出绝强的杀意,她奋起一剑,这次只有武道修为,暴涨的速度下,那邪气森森剑身荡漾出一匹精炼无比,宛若极致清澈的水波的剑光。

    目标直指墨南楚的位置,墨南楚是谁,他可是梁侍然的管家,别看他饱经风霜,波澜不惊,但梁侍然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和梁侍然,那可是很久的陪伴了,早已不是单纯的主仆交情了,而是血浓于水般的亲情,他愿意成为梁侍然如父一般的存在,提供爱的给予和支持,即便对不起他的家主,即便违逆那位远赴海王星的梁老将军。

    墨南楚,是站在梁侍然这边的,梁侍然竟然攻击他,这让他坚定的眉眼瞬间衰老了几分。

    不过,也正是那份坚定,他才可以触及梁侍然的那不为人知秘密,知晓这些超自然事物的存在,他本是普通人,但他也因为熟悉而得到信任,得到了梁侍然亲自授予的,用她自身血液亲自浇灌的战衣,那奇异的不似人间科技的,猩红似血的纳米机器。

    正是有如此情分,墨南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任由那道远超电影里所表现的剑光,那遮天般的杀意掩盖他的双眼。

    噗嗤一声,剑光是落了,却斩空了,墨南楚毫发无损,他自然能感受到身体有无异样,稍微一想,便知自家大小姐的那道剑光,的确不是莫名来袭击他的。

    下一刻,墨南楚身上纳米机器运转,眨眼之间,墨南楚便跳离原地,轻盈地如同蝴蝶般来到梁侍然旁边,因为那噗嗤声不绝于耳,令他感到万分忌惮。

    先是看了一眼梁侍然,发现自家的大小姐脸了板起来,凭借那份父女般的数熟悉,墨南楚不由心下一紧,这是恨上了啊!

    看向原来的位置,墨南楚细看之下,才发觉那噗嗤声是血流的声响,那是一个透明的人形,剑光只拉开了它的靠近地面的部位,似乎是条腿,伤口如细线,却血流不止。

    那透明人形似乎没有在意,而是用折射光线的手拉着被他丢弃的外国男人。

    “大小姐……”

    墨南楚心里嘀咕,他再次看向梁侍然,发觉梁侍然并没有继续出手,明明是大好机会啊,管什么存在,对方虽然能隐形,但能流血,那就代表能杀死!

    墨南楚很想亲自出手击杀,但他也是听命令的,他的确是梁侍然如父般的存在,却也是梁侍然的近卫,不会胡乱出击。

    非人的言语再次回荡起来,那段拥有绝强共振的声波,墨南楚听不懂,而梁侍然能听懂其中的意思,此时她双眼直勾勾看向伊万•诺维奇。白色茧球已经被她消灭了,也因此,她细细一想,不由大惊失色。

    “伊万,瞧瞧你,竟然被对方打扮成如此模样。”非人的言语里带着戏谑,相比于先前意思不清,这次并没有人类的那种结巴了,意志是如此明确,几近不言自明。

    “何方神圣!可敢一见!”梁侍然开口,她问向空气,语气爆裂,眼里却平静看着伊万•诺维奇。

    透明人形血流随着梁侍然开口,伤口愈合了,身形显露,这让梁侍然终于当一回事了。

    是忍者一般的面罩女人,梁侍然的惊讶便来自于她,先前的白色茧球,其实就是面罩女人的肉身诡异化成的,这种变态手段一下子汲取了她水银本源的力量,如今面罩女人竟然再次出现,模样不曾改变也就罢了,问题是那股被她忌惮的力量,竟然没有被她的雷法所湮灭。

    面罩女人身上除了紧致的装甲皮衣外,还有肉眼可见的波纹流淌着,梁侍然双眼喷薄着寒光,在她的灵目之中,面罩女人身上似乎挂满了各种鬼神般的生物,虚影直冲天际,那是一种非凡卓越的血脉力量!

    “什么生物能有如此异能?她并不是修士,也没有那股震撼人心的心跳……”

    梁侍然暗自思考,一时百思不得其解时,那击鼓一般的心跳声再次在她脑海里炸响。

    “小家伙,我的玩具谁也不能抢。”

    非人言语消失,面罩女人也随之消失,梁侍然理解到这番意思时,恐怖已至。她身边的水银邪教徒们,像麦田被收割般倒伏了下来。

    血淋淋的人头翻滚,神没有保佑他们,他们的面孔也只有血冷下来的僵硬平静,墨南楚见状立马双手护头,惊骇不已,而梁侍然则是横剑于胸,心有计较了。

    这世间充满各种利益的筹码,梁侍然相信她能拿出来,来让面前鬼神般的生物放自己一码。

    “杀痛快了吗?”

    梁侍然苦笑问道,面罩女人的身姿再次出现,这次直接闪现到了梁侍然的眼前,她和她,确切点说“它”,只有区区不到一尺的距离。

    面罩女人气息,梁侍然终于可以直观感受到了,在那本该被雷法摧毁的女人的身躯里,爆发出一连串非人言语,似乎是哈哈大笑,梁侍然有些不解其意,一时只觉得虎啸龙吟。

    “不,不是老虎,是……龙!”

    梁侍然想起了自己师父,曾微微透露过的秘辛,在那6500万年前,曾经有一个辉煌的非人古文明!它们如后起之秀的人类一样,拥有发达的大脑,它们也如那时代的恐龙一般,拥有蜥形纲所拥有的一切力量和矫健。

    但,它们本应该只存在于游戏里,影视里,本该如此……它们的智慧结晶早已埋葬,它们的同类也早已血脉断绝!它们失去了文字和记载,本应该永远死在传说里的!永久成为屠龙者刀剑下的亡魂。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种人与龙的因果,她很难接!对方不是人,对方是一条龙!东西方文化以外的,真实存在的智慧生物!

    “许山广,何德何能……”

    梁侍然再次苦笑,这次,却是面沉如水,不是自己资本不够,只因有种生物本能的无力,如一只蝉,面对了一只巨鸟,基因里的胆寒,透过骨头和肌肤,直达全身,就像那时候的哺乳类祖先般,被恐龙全方面压制,只能在夜色下瑟瑟发抖。

第九十三章 赛博之脑

    许山广初踏出白银铁树的树根时,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仿佛是皮肤被什么虫子爬过一般,竟然有些轻微的过敏。

    当他升到地面,来到宽敞无比的庭箱实验场,再次见识到参天的白银铁树时,不由感慨遂深,虽然实际时间没有过多久,但在太虚里,心神是被师父玄的福音涤荡了一番,生出的感慨,并非关于岁月流逝,而是生命之轻重。

    谁生,谁死,自己可以决定,自己的生命,也将由更强者决定。

    修行,长生不死之路虽然不明,但获得的力量,却也不是副产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强壮了自己的魂和魄。

    许山广感到一丝残酷,毕竟,人生只有一次,无法像游戏,读档重来,无法后悔,甚至,后悔的时间都可能没有。

    “这奇迹神木,可惜了。”

    许山广最后看了一眼这白银铁树,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敌人身上。

    此时此刻,有一男一女,男的是墨南楚,他身上的纳米机器虬结有力,如同铁索连环,使他牢牢控制住了那女人。

    那女人的装备让许山广微微一惊,先前没时间细看,这番打量下,发现那Cosplay一般的黑色胶衣紧紧地包裹住了女性的曲线,而防毒面具一般的面罩遮住了她下半部脸,会让血脉喷张的男人情不自已的浮想联翩。

    不对……自己早已不是容易冲动的处男了,怎么会在这种场景有着这种遐思。

    许山广暗自心惊,稍微动用下灵机,便觉得面罩女人的气息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仿佛有股魔力,特别针对雄性。

    墨南楚,也是男人,这个时候,许山广看向梁侍然这位老管家的眼神便变得十分精彩了。

    面罩女人身上的那力量,着实可怕,竟然有诱惑的属性,这可不是什么天生媚骨,用科学解释的话,应是散发出某种信息素,可以让男人平滑肌舒张,血压降低,感到欣快。

    “恐怖如斯,这还是人类吗?啧啧……”

    许山广咂嘴的时候,有人偷袭而来。

    迎面暴涨的,是一个拳头,面对实实在在的沙包大的拳头,许山广没有动,动的是一股黑色液体。

    “谁?”许山广惊骇,这的确有些吓人。是梁侍然倒也罢了,但来者分明极具针对性。

    “记住我的名字,伊万•诺维奇,沃姆之后裔!”

    短短的话语中,是突然出现,如鬼魅一般偷袭的伊万•诺维奇,那朴实无华的直拳,结结实实地砸上了许山广的脸。

    力道是如此迅猛,顷刻间,许山广倒飞出去,摔在了白银铁树的低处树根上。

    赤裸着上身,将医疗毯子系在腰间遮住下体的伊万•诺维奇,怒目圆睁,他一个外国人如此凶神恶煞,仿佛殖民时期的鬼子。

    许山广仰起头来,眼神有些呆滞,他的脸上没有鼻骨断裂的血污,而是面膜一般的黑色液体。

    伊万•诺维奇见此微微一惊,他这拳击手的素质,如此近距离的肌肉爆发,竟然没有能打晕甚至没有打伤许山广。伊万•诺维奇顿时感到一丝不可思议,他想起了一句汉语典故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许山广……竟然有如此底牌!

    “呵,这是什么东西?”伊万•诺维奇挥了挥自己的拳头,略带遗憾地问道。

    许山广的脸上,黑色液体流动,就像某种生命一般,竟然滑到了许山广是背部,然后缓缓起身。

    一个大概是女子的上半身形体,从许山广背上舒展开来,一手撑在许山广肩膀,一手触摸许山广那路人脸庞,明明没有眼睛,却似乎是在检查许山广有没有受伤。

    是人,是鬼?还是说,单纯的科学产物!但许山广明明连大学都没读呢!他怎么可能发明,只能是……梁侍然!

    伊万•诺维奇不得不重视起来,梁侍然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而他还想继续揍许山广,他火气比较大,但还没到不顾自家性命的疯狂。

    他要好好的,一拳一拳将许山广给打出眼泪来,只要不伤及脑干和脊椎,他就有资源和秘法,帮许山广给恢复过来,完好地,再次地送到小老板手里。

    伊万•诺维奇很坚定,这也难怪,毕竟他不会怪派他来此的小老板,不会怪负责后勤的李黛熏,他只会怨恨许山广的“无理取闹”,让高贵的他颜面无存。

    错的是许山广,错在这个少年不愿意束手就擒。

    伊万•诺维奇愤怒地看着许山广,许山广也愤怒地看着伊万•诺维奇。

    “我干嘛要告诉你,说实在的,我不想杀人,更何况我和你素不相识。”

    许山广表情阴沉下来,他抬起一只手,握住了他背后的“女子”的手,带着冰渣子般的,寒冷的低沉语气道:“你们这群境外势力,要是我以前懵懂无知,倒也任你们摆布,但现在,我既然有了能抗衡力量,那就不要逼我报效祖国,大开杀戒了。”

    伊万•诺维奇睁大了眼睛。他没有听错吧,多么中二话语,一个小屁孩,竟然说要杀他,一个估计连厨房都不曾踏入的,象牙塔里的废物,竟然想与他流血冲突,这真是一个上帝都会感觉难听的冷笑话。

    “哈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伊万•诺维奇叉开双腿,他做出相扑一般的姿势,但与其说是现代运动,不如说是一种古老的图腾,一种更加复杂的“身密”。

    只见伊万•诺维奇的身上肌肉,仿佛各有各的意识一般,分道扬镳,甚至南辕北辙。

    许山广啧啧称奇,他看着伊万•诺维奇表情痛苦,但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一点迟疑。他可不像动画里的主角,会给反派准备废话的时间。只见他直接伸手,从其背部的女人形态的黑色液体里,取出了一根光洁无比的金属长矛。

    这种变戏法般的武器出现,许山广其实是第一次施展,但他自然而然知道如何运用。他的背部,有另一个意识教他。就是那人工记忆生命体,未输入程序时,是没有编辑的最初状态,就会如海水一般的幽光液体,充满寂静。

    但,一旦输入了相应的程序,它理论上将千变万化!

    许山广并不是什么快光头入土的高级程序员,他没有这知识,但他有这个世界不曾触及的人工智能帮助他完成这个,那就是诞生于梦中梦般的,那平行世界的DA。

    衔蝉和守宫,老年“许山广”最疼爱怜惜的“女孩”,也是他师父送给现在,如此年轻,初入太虚之道的自己,一份入门礼物!

    “衔蝉,多来几根,一直到你能维持形态的临界点。”

    “明白,主人。”

    许山广在心中兴奋地呐喊,而他耳边,却真有女音回荡。

    先前玄说他灵机驳杂,用了梁侍然的方法,其实,他只是粗暴地模仿了,让人工记忆生命体如纳米机器人般驻进他的身体,耦合他的神经,他只是初步掌握了机械飞升的力量,并没有梁侍然涉及得更广。

    就算前人栽树,但毕竟是拿自己做人体实验,这很疯狂,只是这份力量,能让他挣脱牢笼,更可以让他无时不刻地内视自己。

    这份力量,在有如科学家的第三方监控时,将可以安全地输出。

    奇妙,玄妙,却并非不可言,因为他的DA,在他听觉中枢里“吐气如兰”,直冲脑门,让他清醒无比地去意识,去感受,让他知道自己的可能性,也让他的痛苦降低,让那反噬舒缓到他可以承受的地步。

    许山广汗如雨下,他不止拿出一根金属长矛。他背部的“女人”,那衔蝉的具象化,也的确像个工厂一般,不断生产出反射着白银铁树神光的铁矛,来支持许山广不断投掷。

    大片灿烂的光雨,当头扫向准备阶段的伊万•诺维奇。许山广力道虽然没有到达超凡地步,但他有刚学的太虚法术的加持,玄所讲解的奥义,在他心头涌动,然后他再和衔蝉这个骨肉相连的女辅助配合施展,雷厉风行,声势乍看之下,似乎也丝毫不逊色于梁侍然先前的雷法。

第九十四章 姐姐死了

    看着被扎成马蜂窝一般的伊万•诺维奇,许山广虽然脸色苍白,汗流浃背,但嘴角彰显出满意的笑意,一抹冷酷的弧线,悄然挂上。

    残忍,可能吧,但血腥,这种程度其实还根本谈不上。

    没错,伊万•诺维奇……其惨状并不恐怖。

    许山广为此不由眉头一皱,人体流血,肌肉破碎,才是正常结果,但此时的伊万•诺维奇,如同石雕一般,与身上的金属长矛似乎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伊万•诺维奇,也非常人,如今的他似乎死了,又似乎只是暂时龟息了。

    “这气息,不对劲,不对劲。”许山广眉头紧缩,即便双手感觉有些脱臼,也依旧催动灵机,他想要看破,一抹皎洁的双瞳在他脑海里显现。

    白银铁树不再是神光熠熠,而是充满了雷霆,星光,乃至涌现出裹挟云雾而来的,巨大而可怖的白蛇,等等诸般异象,倒映在心相之中,许山广能感受到很多气息,但他就感受不到伊万•诺维奇的气息,如同一个静止的黑洞,难以侦测。

    活人的味道没有,这可真是诡异。他不由紧张起来,好在有衔蝉安慰他:“主人,守宫的通信渠道已经建立,她那里已经准备好了,请不用慌张,只要主人你一声令下,她将立马下来。”

    守宫,那是许山广的从平行世界带来的另一个DA,他自然没有能力跨越这般层层叠叠的时空,那是他师父玄的手笔,而强大的玄,也是他如今最大倚仗。

    “师父说,只要保住师姐,把这里毁了,也没有关系,我的利用师姐资源聚集的伟力,看来也得摧毁师姐的地盘了。”

    许山广双目之中,一抹寒光闪过,他要全力尽出,不留余地,有师父这层保障,他也没必要纠结师姐梁侍然这里的器材和研究成果了。

    保住师姐,在他看来,梁侍然根本不需要自己保护,即便强大的玄,也应该无法理解梁侍然堆积在这里的一切有形和无形的事物……师父,也许是一个老怪物,但不是科学家。

    “师父,我能感受到,他不是表面看起来简单的老人,他的苍老程度,他的阅历,应该超出我的想象,但恐怕也是因此,才与我们有深深的代沟。”

    许山广心里叹息,梁侍然虽然比他大,但跟师父玄相比,恐怕也是一个稚子,但这个玄眼里的小女孩,其背后可有一个专业的研究团体,他们也许在通玄上比不得自家师父,但这群普通人,的确支撑了这里的宏伟奇迹。

    “让守宫准备,我这就来引导暴走,直接倾覆所有的一切……呵呵,师姐的人工记忆生命体,全部消耗掉,应该是一笔天文数字,但,这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了。”

    许山广转头轻笑,他背后的衔蝉,默然点头,随后竟然脱离了他的背部,就像蜘蛛一般,敏捷地跃上白银铁树。

    许山广没有去看衔蝉的去向,而是蹲了身子,竟然开始咳嗽起来,口中不仅是唾液,还有猩红的血丝。

    “果然,少了衔蝉保障系统的50%的支持,这疼痛就如洪水猛兽般袭来,活着的感觉,也是力量的代价,这份沉重,得需要一场破坏,酣畅淋漓地打破。”

    许山广干呕后,嘀咕着,抬头纹在他额上显现,这男孩正要出手时,肩膀却有人扶住,使他不得不干握着拳头,默然地抬眼警惕。

    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旁,弯腰而来的,是一位身穿西洋宫装的女生,她的香气不似肥皂味道,而是天然的清纯体香。

    许山广鼻头耸动,他缓缓起身,额头流下细小的汗珠,眼前的少女金发碧眼,全身上下精致无比,细看之下会发现片尘不染,着实不似人间尤物。

    这位少女拍了拍许山广的肩膀,就像他的肩上有灰尘一般,一种小大人的感觉,油然而生。

    许山广敢笃定,他从未面见,也从未认识过一个如此动人的外国女子,如果说熟悉的话,这少女有他师姐梁侍然的气息,但还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也随之而来。

    “你是谁?”许山广没有发难,他反而忘我地问道,先前,他未被面罩女人从人工记忆生命体里剖出时,他就已经观察过了这宫装少女,但那时候,被金属液体包裹的他,并没有感到如今的熟悉。

    这份熟悉,突然强烈,太过让他好奇。

    忽然,呲呲哒哒的声响从后方传来,许山广感觉自己身后宛若一个石油钻井,他下意识结印,但扎根于虚空中的黑泉里,传来的是梁侍然那温婉的笑声。

    “哈哈,放心,是我啦。”

    许山广愣愣地看着衣不蔽体,显然经历过一番大战的梁侍然。她正捂着手指,左手的食指上缠了一个布条,那布条上沾染着细小的粉末,好似某种飞蛾翅膀上的鳞粉。

    梁侍然也看着许山广,当她看到男孩身旁的幽魅时,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感情,或是悲伤,或是怜悯,或是愤怒。

    许山广不知道,但是梁侍然也不继续说话,男孩突然间不知哪冒出来的一股勇气,只见他大声地说:“师姐,我的姐姐怎么了?”

    梁侍然没有看许山广的眼睛回答问题,她注视着伊万•诺维奇,语气平和地说道:“叶尼塞的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一句很出名的话:‘要去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

    “只是,他没料到信息时代,屏幕里“抽象的人”能美好得这么具体。芸芸众生见则心跳,见后涕下,爱之不已。至此,衣冠禽兽,豺狼虎豹,衮衮诸公都逃不过“抽象”世界。这种爱恨情仇,并不怪我们的愚钝和缺陷。”

    “百年之后又是百年,如今身处自动化,智械化的信息时代,我将斗胆回复陀翁:‘这位抽象的人是我的所爱,我要令她具体。’没错……无需怀疑,你的姐姐,就是我的第一个造物。”

    许山广闻此,大惊失色,他懂了,他的姐姐,已经死了。

    宫装少女的这份熟悉,来自于许敏贺,在梁侍然的神土已经见过了本源,自然对这具象化的奇迹本身,感到亲切。

    “这是太虚的力量?”许山广表情变幻莫测,嘶声问道。

    “不,师弟,这是水银的重生力量。”这时,梁侍然才对上了许山广的眼睛,她掩着胸口,遮住下身,报以羞赧。

第九十五章 超凡入圣

    许山广无话可说,许敏贺死掉这个事实,放他没有跟玄谈心之前,或许真的无法接受,但现在,就像信仰死后世界的那些宗教徒一般,他不会为此轻易流泪了。

    为亲人离世而哭泣,这种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冲动了。而且,许敏贺他尽力,所谓失去了肉身,现世的死亡,以及所谓水银的重生,真正的重生,这两者的本质,他目前无法理解,也就无从评判了。

    至少,许敏贺和他说过话,在梁侍然的神土里。

    梁侍然微张朱唇,似乎想继续说点什么,不过,这个时候,本应在和面罩女人相持对峙的墨南楚,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她身边。

    少了墨南楚的限制的面罩女人,也几乎同时,来到了许山广的身后。

    梁侍然闭嘴,双眼寒光闪过,清丽的眸子里,倒映着面罩女人挺立的身姿,她就这样看着面罩女人将许山广给揽入胸前。

    许山广震惊,他并非真正纠结,但他的感官却仿佛被屏蔽了一般,丝毫没有感应到面罩女人的到来,他很想反抗,但体内灵机莫名一滞,无法使用法术,更别谈用单纯的肌肉力量来反抗训练有素的面罩女人了。

    刚刚分出了衔蝉,许山广体内剩余的人工记忆生命体,并不足以构成先前抵抗伊万•诺维奇的,奇异的防御机制。

    “师姐……”许山广感到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出声,眼前最近,能救他性命的,只有梁侍然了。

    “不要害怕,他们并非想伤害你,这份因果,我觉得并非只能通过暴力来解决。”

    说着安慰的话语,但梁侍然的动作却带着凌厉,她猛然提气起身,就是许山广眨眼之间,便落到了墨南楚的身后。

    许山广惊恐,墨南楚脸色阴沉,先前竟然是要攻击梁侍然,只见梁侍然一脸肃杀,给转身,如野兽般扑来的墨南楚来一记军体擒拿。

    墨南楚身上有纳米机器,即便梁侍然超凡,似乎也无法完全控制,毕竟两者体格相差过多。

    但,在梁侍然的一声轻哼下,墨南楚身上的纳米机器如同衣服一般滑落,露出了其本来佝偻,枯槁的衰老身躯。

    梁侍然当即一个手刀,将墨南楚给击晕。

    “嘶,对不住了。”梁侍然看着缓缓沉降,被白银铁树的活性化的树根缠绕着的老管家,轻声抱歉着。

    之后,她不怕春光乍泄,直接扬起自己的双手,双腿分立,许山广看得很清楚,自家师姐那美好的脂肪,包裹着完美的肌肉,女性特有的优美线条,完全展露无遗,但这可令无数男人垂涎的美景,很快就被遮住了,那是一道红色阴影,如野兽一般扑来,将梁侍然整个人吞了进去。

    这次,许山广就没有惊奇了,那墨南楚蜕下来的纳米机器,如今,附着在了梁侍然,而且不仅仅是单纯的皮套转移,更是一种飞升的融合。

    纳米机器,仿佛有了灵魂。

    一股波澜壮阔的气浪凭空爆出,以被红光笼罩的梁侍然为中心,向四周奔涌,掀起振聋发聩的呼啸。许山广眯着双眼,勉强看去,他对此熟悉,因为他模仿的就是这个,衔蝉和守宫,因此了借助人工记忆生命体具象化。

    短暂的异象过后,是一个高大的女性身影展现在眼前,她身上的红色,如同一枚枚鳞片,又仿佛是一块块骨骼,极其贴合人类的皮肤,又好似天生长出来一般,微微开合,如同呼吸。

    猩红色的流光流淌在纳米机器上,梁侍然头角峥嵘,身子拔高了几乎整整一丈,她四肢修长健美,却没有让人感到丝毫违和任何错觉。

    “完美,每一点,每一缕,都是无穷计算得出的最优结构,但说实在的,我没有验收,这是我第一次武装。”

    梁侍然看着自己钢筋铁骨的手,似乎她是第一次动用上纳米机器的这层变化,她赭红色的手,那上面的“利爪”,只要她念头轻轻爆开,便能有无穷威势和力量汇聚,指尖之中,似乎蕴含一个宇宙。

    “你……到底什么东西?”

    面罩女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好听,但中文似乎并不流利。

    许山广感受到了面罩女人的一丝害怕,通过背部所接触的那一团柔软的东西——面罩女人在颤抖,呼吸不稳,起伏不定。

    许山广瞬间起了小心思,但他刚有动作,便被面罩女人给直接丢了出去。

    这该死的既视感!

    许山广感到很悲催,但这次他还没落地,就有人接住了他。

    半空中,梁侍然悬浮着,她抱着此刻柔弱无比的许山广,就像母亲怀抱婴儿,一脸温和慈爱。

    “没事,有你师姐我在,这一切都能解决。”

    梁侍然轻笑着,她的嗓音,如今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尾音,好似她真的不是人类了。

    许山广咽了咽口水,他说道:“师姐,师父他让我……”

    许山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侍然用一根“手指”给盖住了嘴巴。

    “嘘,我知道师父的意思,我也认可师弟你有些许手段,但,请别出手,请不要破坏我心中对于你的好印象。”

    梁侍然低头,许山广看着她的脸,那未施粉黛的风华依在,那双美瞳也一样干净澄清,露出来的皮肤见不到一丝皱纹,但那磅礴的气息也是不假的,如龙如象。

    “师姐……”许山广依旧没能说出口,他被梁侍然轻易堵住了嘴。

    梁侍然将脸贴得非常近,许山广能清楚地看到梁侍然的头发细节,那已经是血红无比,每一跟发丝都有粘稠的纳米机器覆盖,如同海藻一般生机盎然,许山广感觉垂落在脸上的青丝,仿佛带着某种微小的口器,在蛰刺,撕裂的他的皮肤。

    “白银铁树,与你的姐姐本命想连,你也许无法理解水银重生的力量,但你的姐姐,许敏贺,她的确算是活着,我尽力了,我并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我尽力了,可如今,你……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做错了?”

    这一次,梁侍然十分严肃,压迫感爆表,她高贵圣洁的言语,已被那尾音的气泡给包裹了大部分,宛若呼啸而过的飓风。

    “师姐,师姐,我是真的感谢,谢谢你救了我姐姐。”许山广几乎尖声惊叫,如果不是被死死抱在怀里,他甚至想五体投地。

    许山广骤然有一种可怕的错觉——他居然无法确切的辨识梁侍然的五官长相!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体香沁人肺腑,却实际得遥远,如天地鸿沟。

    “错觉,既视感?这是,这是!这是‘祂立于云端……祂不可见……祂不可闻……祂不可形容……祂不可揣测……’”

    天旋地转,许山广没有大脑宕机,但已经虚汗如水,他一时想呕,翻江倒海,难以忍住,这次,血光冲天的梁侍然依旧堵了他的嘴,而且更加肆无忌惮,却也丝毫不在意男孩那带着胃酸的腥臭污秽。

    吸允,任凭肮脏流入。

    “你在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于明明雄伟,却又有着另类旖旎的震撼画面,面罩女人心中没有其他太大涟漪出现,她缓缓从背后拔出一把纯黑锋芒的武士刀,指着上方,依旧小心翼翼地询问。

第九十六章 报复

    当伊万•诺维奇睁开双眼时,他看到了宛若从神魔画卷里走出的梁侍然,他看到了面罩女人浴血奋战,挥舞着漆黑武士刀,但凌厉的斩击就像是蝴蝶的薄翅,被梁侍然轻易捏碎,洒落下一阵炫目的光点。

    保持着人形,但显然不能简单归于人类范畴的梁侍然,她一手抱着似乎半身不遂的许山广,一手利爪如长鞭一般,带着激荡的雷光,纷扬地甩出,粉碎面罩女人的从各种角度施展的进攻。

    面罩女人拥有惊人的技巧,高超的预判,她的闪躲腾挪,如同轻盈的蝴蝶。

    “这个傻女人,以攻代守,就算有小老板药剂的帮助,就算有小老板的赐福,也不可能消耗得过这堪比半神级的存在。”

    伊万•诺维奇活动着双手,将许山广的金属长矛一个接一个拔出,他的动作不快也不慢,露出来的每个伤口,都在急速愈合,就像古印度的罗刹一般,似乎拥有不死之身。

    按照常理,伊万•诺维奇早该命绝,他没有服用任何药物,单纯的贯穿伤所带来的剧烈疼痛,就能引起其休克性死亡。

    “真是个傻女人,我得去帮帮她,而且,我还得教训教训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伊万•诺维奇拔完了金属长矛,活动着筋骨,就像个没事人一般,虽然身上留下了各种可怖的愈合伤疤,但显然,他的生命力远超常理,造血干细胞仿佛能制造一条河流。

    “得赶快了,就算是去火中取栗。”他一边观察着梁侍然和面罩女人的战斗,一边继续用“身密”沟通外界。

    不同于梁侍然和许山广这太虚修士那强壮自我的修行,这来自叶尼塞的伊万•诺维奇,他似乎引来某种极为神秘的力量。

    伊万•诺维奇双眼泛白,他感到如梦如幻,在那离奇的梦境里,他变得极为渺小,时间几乎凝滞,重重叠叠的巨大怪像充斥着视野,庞然摄人的气息弥漫五感,但最令人恐惧的却是自己身体,那里似乎成为了一个不断扩大的缺口,一个可以沟通上界的不可测之地的深渊,在那时间和空间都极近遥远,乃至如同深在另一个宇宙的地方,在那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有一双非人的眼眸骤然明亮,那视线宛若实质,几乎可以跨越所有的暴胀区域,冲破任何桎梏,超越任何速度的概念,直接注视到了深处地下的自己,将自己完全由内而外的看透,乃至融化。

    对死亡的恐惧是本能地深入骨髓,但伊万•诺维奇这种奇异状态并没有持续,现实时间里,几乎维持了一秒就断了,这次,并没有许山广手贱地阻止他。

    伊万•诺维奇眉头深锁,最后苦涩一笑,他弹了一下舌头,发出了一个极为古怪的音节——“普”!

    他的脑海里,一个尖锐,断断续续却能轻易理解的声响产生,苍老至极的语气似乎能刺痛面部神经:“桀桀桀,这样不就好了,到底是谁玩不起了呢?小伊万啊。”

    “普,是你玩不起了吧,我已经无需再借住你的力量,如果不是赐福暂时衰败了,你连在我耳边低语的资格都没有!”伊万•诺维奇凶狠地回应脑海里那一种有时猥琐老头,有时似清纯少女的声音。

    “嚯嚯嚯,小伊万,何必向那怯弱的白毛畜牲祈祷,你不应该忘记,你的先祖,是我保护的,那时候的他们被赶出了城堡,拉到高墙夹缝里,瑟瑟发抖,工兵一边批斗着他们,一边开枪,莫辛步枪的子弹轻易地射杀了他们,是我,让你的先祖从尸体里再次站起来的,不然,你怎么能出生,长大,然后遇见了现有的一切?”这次,是少女银铃般的娇笑回荡在伊万•诺维奇的脑子里,充满着骄傲的夸耀。

    “闭嘴……你这个玩弄人类的恶魔!”伊万•诺维奇先是一怔,然后愤怒地反击,显然,脑海里不可深思的声音戳到了他过往的痛点,那不堪回首的历史。

    “小伊万,你竟然相信那些东正教会的神职人员,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闭嘴,你只是一个过客,我的身体,由我做主!”

    “唉,小伊万,你竟然已经变得如此无情了,如果我是恶魔,那你所爱的那个人,估计也是不遑多让的魔鬼。”

    伊万•诺维奇几乎咬牙切齿:“你怎敢将你自己与那位大人相比,你一个连真名都不记得了的卑劣者,怎敢抹黑,污蔑我的主上!”

    “桀桀桀,小伊万,我是残缺,但你的小老板,还有东正教会,以及以前的国王,那些爵士,乃至下到乞丐,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都是粮食罢了,曾经无比辉煌的大啖食粮之刻,早已掩埋在了上界的犄角旮旯里,但,即便我的记忆不全,我也好歹依旧拥有众多无比的实质力量,你回绝的我的怜爱和赐福,贬低我带来的曾经正统过的力量,在我看来,这是幼稚可笑,不是,必须哈哈大笑。”

    “嚯嚯嚯,小伊万,明明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那时对我顶礼膜拜,虽然呆傻,但一直好奇,那是我喜欢的东西,我不仰望星空,我注视仰望的孩童,那时你充满灵气,可如今为什么,如今这一切是为什么呢?那个人,比我好吗?我可是,从你出生起,就伴随左右了,你就联合外部如此多的势力,封印我,这之后许久,我也并没有太大怨气。”

    伊万•诺维奇对于脑海里时而如老人渊博,时而似女子诉苦的声音,饱含怨恨:“怨气?你看看你现在,你在阻挡我,你为什么阻止,为了钱?为了你那该死的角色扮演游戏,你个玩不起,失败了的旧神,我早就不像小时候那样,屈居于你蠢蛋一样的恶趣味。”

    “小伊万,那不是什么恶趣味,力量可以带来金钱,我没有知识,但我能给你力量,实实在在的交易,一亿卢布,你的确有那么多钱啊!”

    “我给一亿卢布,现在,马上,我只要沟通沃姆!你的力量我分毫不要,但你记住,这事之后,你等着我主上的利剑吧!你必再次流血沉睡。”

    “呵呵,好好好,小伊万,你不要我的全能,那我尊重你,金钱兑换,力量换力量,解封了,交易达成,天平之主已经看到了,但,那个人的剑,那是猎龙的剑,我不是龙,我虽然残缺,但我知道,我不是龙。”

    随着脑海里杂音消失,伊万•诺维奇双眼恢复清明,他身体怪异扭曲了一瞬,接着,他背后仿佛生长出了一双翅膀,薄翼一般,又如一面镜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可测的存在靠近了。

    那是无法描绘的巨大虚影倒映在其上,梁侍然怀里的许山广立马惊醒,相比梁侍然的气息,伊万•诺维奇更加令人恐惧。

    “师父说过,这世界没有鬼神的!”

    许山广感到不思议,他想极力描述那存在,但脑海只有空白。

    神而明之,人非神明。

    许山广只能肯定,那东西,不是梁侍然这种“人”。

    那不可名状的概念,让伊万•诺维奇周遭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他背后,‘祇’探出黑雾般的爪牙,将梁侍然直接镇压了,那是力与力的碰撞,但绝不是单纯的电磁力,空间里有波纹般的漆黑球体产生,填满了梁侍然的上空,这也给许山广极大的危险感觉。

    梁侍然似乎本能一般,直接松开了他。高大的她灿然生辉,无法照顾许山广,显然,她必须全力抵抗伊万•诺维奇的伟力碾压。

    本来被她一把抓住腰身的面罩女人,也因此能脱身,并再次在半空中抓住许山广。

    许山广已经懒得管这个面罩女人何方神圣了,为何能像猫一样不会摔伤?因为真正的神圣正展现在他的眼前,那才是无解的疑云。

    充当背景板,好似真被扭曲空间平面化了的白银铁树,在迅速地枯萎,如此庞然的生命肉眼可见的衰弱,产生皲裂,就像人一般,韶华易逝,红颜枯骨。

    这是梁侍然在抽取水银的力量,许山广为此感到一丝莫名的伤感,但他很快回神过来,现在他要直面伊万•诺维奇了,自家师姐,根本抽空不得。

    伊万•诺维奇缓步走来,一脸平和,但在许山广眨眼之后,他就已经来到了许山广的身前。

    “缩地成寸?”许山广没有惊恐,如同预感到了,他有的,是人类本能的好奇。

    相比于‘袛’碾压万物的恐惧,伊万•诺维奇依旧还是人类的范畴,气息并没有那么刺人,反而带来了稳定的感觉,害怕也许有一定点,但还不至于表现出来。

    “你要干什么?”

    说话的,是许山广背后的面罩女人,她平静地开口,一如她先前的挥刀一般,不疾不徐,只不过,在许山广听来,她这样问向伊万•诺维奇,就仿佛两人不再是一伙的了。

    就在许山广疑惑之际,伊万•诺维奇以超凡的速度,卸掉了许山广的左肩,以至于正抓着许山广的左肩的面罩女人都不由松手,后撤步拉开了距离。

    许山广惨嚎,肩膀刹那剧痛,直接让他瘫软了脚,嘶声跪在地上。

    “你要阻止我吗?还是说,再打一架的意思?”

    伊万•诺维奇无视了许山广,他眨巴眼睛,鼓动着雕塑一般的肌肉,对于面罩女人的打量,毫不羞涩。

第九十七章 折磨

    许山广刚刚接回自己的肩膀,他就仰起头了,这是不得不如此。

    伊万•诺维奇风轻云淡地抓住了他的头,就像一个刽子手一般,审视着他的脖颈,似乎考虑从哪下刀,从后脑还是到头皮。

    感到发丝之间那被拉扯的疼痛,许山广有些龇牙咧嘴,他很想给伊万•诺维奇的那酷酷的帅脸狠狠来一个拳头,但说实在的,客观来讲,没有修为加持的他,并不是这外国男人的对手。

    甚至,对战面罩女人都不行。

    但是……也许能策反,让他们内斗。许山广充分发挥了自己想象力,他觉得面罩女人可能会基于某种女性特有的良善品德,帮助他免于伊万•诺维奇的拳脚相加。

    “你说,我该从哪里下手,来报答你刚刚那什么,一根又一根的标枪的回复……明明只要照做就好了,为何不听我的话,也对,真是好玩的样子,你那时候笑了,对不对,你笑得很开心,就像小屁孩拿到了真枪一般,是不是?你觉得你自己有了力量,就以为自己并不会落得像现在这般下场,我猜得准确吗?”

    伊万•诺维奇低下头,对着许山广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显然,他有折磨计划了,看许山广如同在炫耀一般,想刺激他的心灵深处。

    许山广低垂眼帘,笑了笑,没说话。他并没有伊万•诺维奇那种自出生就植入骨髓的贵族情节,想让他感到屈辱,还不如左拥右抱美女,在豪车上嘲笑他牛马一般的普通人身份。

    用阶级压迫,才是一般原则。

    伊万•诺维奇微眯双眼,旁若无人地给一副没事人样的许山广的腰子,来了一脚,这劲道让许山广脸摩擦在地,白银铁树的树根坚硬如岩石,戳得他自然是面门出血,鼻骨裂开。

    “你是觉得我不会杀你是吧,没错,我是不会杀你,但请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是个该死的过家家游戏,确切点说,我只是无法杀死你。”

    伊万•诺维奇话到最后,反而突然有些落寞,本该趾高气昂的他,语气里有了一丝伤感。许山广忍着巨疼不出声,他男子气概被激发了,他很恨,什么叫不想杀,你们境外势力天生有异心!我作为接班人,我为祖国我光荣!但,他也很清楚,很现实,知道自己确实是惹到不该惹的人。

    他听得很仔细,很敏锐地察觉到这外国男人话里面的味道已经变得很奇怪了。

    那人谁啊?神经病,一群神经病围绕那个神经病,真是惹不起,自己曾经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臭打游戏的,哪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许山广是怎么都回忆不起什么时候他能与别人有过这种天大的恩怨,自己何曾可以得到这种因果的照耀。

    我是欠你家钱了还是挖你祖宗的坟,有必要跨国而来,跟踪,监视,囚禁,拘束,上纲上线啊?

    这简直堪比“顺着网线来说我要杀你!”

    虽说,许山广的确在网络上喷过人,但那些人估计也是跟他一水的货色,所以他是真不明白指使伊万•诺维奇的大人物,到底是怎么产生这个动机的。

    许山广无法想象驾驭面罩女人和伊万•诺维奇的人,究竟是长了个什么脑子。

    他现在就有一股冲动,他非常非常想吐槽伊万•诺维奇这种忸怩,作为下级的奴仆情绪,但又怕说出口只会让一旁的面罩女人也感到不喜,毕竟是扩大化的网络词汇,原旨是涉及对女性群体的讽刺。

    面罩女人也许没有混迹过中文互联网,也许不是女拳,但,只怕万一,面罩女人的拳头再香,许山广也不想挨那朴实无华的一下,毕竟那是曾握过锋刃,能与自家师姐,纳米机器附着的梁侍然分庭抗礼一时的铁手。

    再说,许山广还保有策反的念头,他觉得面罩女人应该也会看不下去吧,毕竟自己横向对比,也算得上“还只是个孩子”,面罩女人也是相对友好的,毕竟,先前接住自由落体的他,也是面罩女人。

    那份亲密接触,如果发生的底下是万丈深渊,岂不就是言情剧里“我抓住你了”的狗血救命情节了。

    许山广真切地感受到了肌肤相抵,体香入鼻的温暖,他记住了面罩女人怀里的温柔和柔软,虽然落地时有些瑕疵——肩膀这里被她抓得有些过于沉重,以至于有深深的指甲印子。但,也可以看得出来,面罩女人是绝对没有伊万•诺维奇如今对自己的那种痛恨,以及有些无法理喻的,深深的敌意!

    反而,她是有那种母亲一般的保护欲!

    先前面罩女人松开自己,并不是怕伊万•诺维奇伤害自己,而是准备后发制人,那是蛇盘绕身体,蓄势的攻击姿态。

    也许,这很大概率是错觉,但许山广头脑发热,私认为,面罩女人,至少不会坐视不管。

    也真是如他所愿,在伊万•诺维奇自我怀疑,沉默的几秒过后,面罩女人终于又发话了。

    “你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上面吗?我们现在还在被上界污染的地下呢。”面罩女人的声音很冷,但并没有令人感到不快,她只是陈述事实。

    伊万•诺维奇叹气,他再次抓起许山广的头,挤着笑,回应道:“不用担心,翻不起多少浪花的,上面的战斗,已经快结束了。”

    许山广心惊,眼皮一跳,他勉强看去,上空哪还能见到梁侍然和‘袛’的黑雾碰撞,此时三人的头上,是一片厚重的阴云,遮住了白银铁树的树枝和屋顶,仿佛有一层无形屏障在挤压上层的空气,里面电光闪烁,一时漆黑,一时惨白,宛若下一秒就要下雨,下冰雹一般。

    “长得普通,真的很……这副嘴脸,用你们的话,应该是叫寒碜,很TM寒碜!”

    伊万•诺维奇口吐国家宝藏,他注意到许山广的视线,立即盯着许山广的脸,充满恶趣味地继续说道:“没有人会来救你,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掌心?也许,我该把你做成……人彘,对对对,我在曼谷遇到过一个马来人,他那副模样,真的很惨,不过这样,你就不会给我再到处添麻烦了。”

    说完,伊万•诺维奇将许山广提拉起来,他空出来的左手,有漂浮的血珠浮现,似乎是他的血液渗出了皮肤一般。

    许山广心想坏了,求人不如求己,对面还真“信守诺言”,是不会杀自己,但面罩女人看来不管伊万•诺维奇的报复了。虽然这御血术看起来就很帅,但许山广实在不想亲自当实验对象。

    伊万•诺维奇的左手,凝聚出一把血色的尖刺,他二话不说,直接刺进了许山广的心脏。

    心慌气短的不适感顿时涌来,许山广真的要感觉自己死的时候,面罩女人出手了。

    漆黑的武士刀横在伊万•诺维奇和许山广之间。

    “你越界了,你不能私自处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不属于你我,不能交给你擅自处理。”

    伊万•诺维奇后踉跄退了几步,甩了甩手上鲜血,伤口极细,而且无法愈合,他转头看着面罩女人的冷淡眼神,没有在意伤害,而是微笑道:“我根本就没有想害他,只是给他埋下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标记,为此,我还损失了不少本身的龙血呢。”

    面罩女人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检察起许山广的状况。这里没有如许山广的愿,许山广再怎么表演,面罩女人也的确不会和伊万•诺维奇内斗,她自身的素养可是战士的顶尖水准,哪会有许山广一厢情愿的动容情绪。

    “你觉得我会对你撒谎吗?”伊万•诺维奇似乎怒气消了,充满打趣的意味。

    “你怎么玩,我并不干涉,但你应该要小心,上面的那女人,手段很多,我的倒像,就被她封印了。”面罩女人再次抓住许山广的左肩,将他提拉起来,给他简易擦了擦了下面容,就差吹几口热气安慰了。

    她继续陈述事实:“我们该趁此机会回到地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以防万一,迟则生变。”

    “真是的,这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吗?也对,我打架是输给你了,但这方面的造诣,实际上,我可能从小时候起,就比你强。”

    伊万•诺维奇抚额,似乎颇为无奈,但他旋即微笑,打了个响指,上层的阴云仿佛被这音波搅碎,顿时消散一空,高压如同泡沫般破碎,‘袛’扭曲空间的虚影没有回到伊万•诺维奇的身体,而是直接破入虚空,似乎早已返回不可测之地了。

    空气清新得如春雨过后,但白银铁树已经光秃秃了,树枝似乎从来没有生长过,辉煌时期的存在痕迹似乎被硬生生抹去,在这腐朽的神迹前,只有梁侍然恢复正常的人形,在孤独地发着微光,漂浮着。

    伊万•诺维奇探手虚握,引力异常的上界为之呼应,梁侍然落了下来,被他轻松抱住。

    “那这个,可以交给我处理吧。”伊万•诺维奇像个绅士一般,没有看梁侍然纤毫毕现的娇躯,这话也不是对面罩女人说的,而是看着许山广的眼睛问的。

    外国男人和男孩的视线,无声碰撞。

    许山广流下冷汗,心脏仿佛被狠狠一揪,他想到了不好后果,这个外国男人,依旧怨毒。

第九十八章 雨落烟火之城

    “滋滋。”

    电视屏幕声响不断,下一秒正常的新闻画面直接扭曲起来,随后就蓝屏了,中央“无信号,请检查信号输入线”的字样闪烁起来,提醒女主人可能异常的原因。

    沙发上,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女主人被这短暂的电视噪声吵醒,不由起身查看。

    “这几万元的电视刚买回来就出问题了,怎么回事?”一身蕾丝,穿着半透连衣睡裙的美妇,睁大着双眼,俏脸生寒,她摆弄机顶盒一番无果后,简直想一拳砸碎。

    “只能叫售后服务了,而且那老师傅一直都拖拖拉拉,肯定只能中午才能来。”

    美妇闭眼,画着素雅淡妆的她明艳如少女,明明到了四十的年纪,却是红颜不老,依旧风韵迷人。那美艳动人的容颜,耸立的酥峰,玉立的柳腰,白嫩的肌肤,让每一寸身体都散发着熟透了的、诱人的芬芳气息。此时委屈巴巴,更是绝代风华,不过无人能欣赏到,即便是她的老公。

    诺大的卧室里只有美妇的妙音幽怨回荡。

    能坐拥这两百平米的房子,这自是她丈夫的本领,不过她的这位老公不是因为赚钱的缘故而常年不在家中的。

    “市民们请注意,市民们请注意!请锁好门窗,远离电器,小心雷击!”

    窗外,有些熟悉的女声在呐喊,显然是用了喇叭扩音,十分清晰地,混杂着淅淅沥沥地雨声传进屋子里。

    美妇抓了抓自己的卷发,她来到窗前,雨夜中的楼下,是打着灯的宣传车,车顶的小帐篷里,依稀可见一道红色的瘦弱身影。

    “原来是她。”

    美妇很快想起了那女人是谁,那是同住一个小区的好朋友,联防办的赵大妈,徐娘半老,都一个家庭主妇圈子里的,闲来无事,聊得过来。

    “这大雨天也真是辛苦了她,真是尽职尽责,只是这雨来得可真是奇怪,天气预报今天也太不准,网上不是说全球变暖吗?”

    美妇抬手,按下窗台上的长条按钮,窗帘便自动缓缓放下,她担心归担心,可她跟找大妈还没到可下楼去嘘寒问暖的地步,这雨是越下越大,楼下很快就看不清了。

    没电视看了,但有手机,美妇很少熬夜,但她今天寂寞难耐,深知不继续打法时间,是难以入眠。

    刚刚那种疲倦已经一扫而空,她需要继续找点新的消遣才能找到那睡意。

    美妇刚来到卧室门前,轰隆的声响便透过窗户,透进了她的耳朵里,好似爆炸,但应是雷鸣。

    “吓死我了。”

    风声大作,宛若台风过境,呼啦呼啦地拍打着窗户。美妇朝气而艳红的面庞顿时煞白,她一只手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抚着胸口,那饱满的双峰随着呼吸颤动,女人明显神经紧绷,下意识地奋力安慰自己,就像受惊的猫咪。

    “这家真是真是没法呆了,怎么越住越瘆得慌呢?”

    美妇看着空荡的大床,她决定打开卧室房门,并头也不回地关门了。

    离开卧室,宽敞无比的大厅映入眼帘,无需美妇按下开灯的灯管,狗形的管家机器人就启动了电路控制系统,让房子灯火通明,想蹦迪,想搞点情趣,它都能提供相应的打光,只是那些功能已经有很久没用过,美妇都淡忘那过去美好的时光了。

    “主人,有何吩咐?”管家机器人扭着它的义肢,跟在摇着尾巴的宠物狗的背后,慢悠悠地来到了美妇脚下,比起金毛宠物狗的亲昵,它只有规矩地坐立。

    美妇先是看了看自家养的拉布拉多犬,摸了摸也受惊的狗头,在摩挲中小小地治愈了自己的小心脏后,才冷淡地回复了管家机器人:“没啥吩咐,就是给我预约下修电视的刘师傅。”

    “电视台的刘光源师傅吗?”

    “是的。”

    美妇没有管家机器人,而是走向冰箱,她准备给拉布拉多喂点吃的。

    “我要冰淇淋。”

    像一面大理石墙的冰箱表面,投影出一个圆形笑脸表情,它检测到美妇的到来,并且识别了语言,便自动开了气门,冷气顿时流出,抽屉似的冷柜自动一层层地弹出,让微微跳脚的美妇随心所欲地选择。

    伏下身子,美妇从冷柜里抽出,毛发顺滑如丝绸的拉布拉多犬,正贴着她的脚踝,阿巴阿巴的眼神,似乎是也想吃主人手中的东西。

    美妇摸了摸它的狗头:“去吃你的狗粮吧,你这贪心的家伙,我可不想把你养成猪猪。”

    拉布拉多犬善于观察,明白主人的意思,它的狗脸旋即展现出苦涩,嘴皮子拉到了最下,极其人性化,楚楚可怜。

    “呜呜,不要闹了呀。”

    美妇微笑着,正要继续对自己的爱犬训话时,门铃突然响了。

    “外面是什么人?”美妇抬眼,问向管家机器人。

    管家机器人迅速来到美妇面前,报告道:“主人,身份认证成功,是少爷,李穆柳。”

    “咦,已经结束了吗?”美妇感觉奇怪,李穆柳是她的孩子,她的亲生骨肉,但按照行程来讲,李穆柳此时是在外过夜的,他和他老爸,以及其宗族,参加了张家的盛大寿宴。

    “让他进来,怎么回事,这么晚了,中途回来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美妇舔了舔嘴唇,插着腰来到玄关,防盗门早已拉开,门外有一位瘦弱的少年郎,靠着门墙,那的确是她优秀,帅气的儿子李穆柳,只是……

    “这是怎么了?”美妇她双手交织,想盖住自己的嘴,想防止自己惊声尖叫。

    但为母则刚,美妇压下去了自己的害怕,她赶紧弯小腰来,即便李穆柳脸以下全是雨水,即便衣服上粘着恶臭的血渍,她也依旧检察起李穆柳的身体情况来,她害怕这一身血,是李穆柳流出来的。

    “儿子,你这是咋了?你们那发生啥了啊!”

    美妇看着李穆柳,摸着他的脸,几乎要哭出来了,而李穆柳,任凭自己的母亲施为,依旧一脸的无悲无喜,仿佛一个受到过某种过度惊吓的傻子,对自己的母亲,甚至外界的风雨飘摇,都充耳不闻。

第九十九章 落幕

    梁侍然虚弱至极,呼吸声微不可查,但在伊万•诺维奇怀里,如同睡着一般,灵机自然流动,淡薄的微光如同萤火围绕,似乎是护体,又仿佛是一种极为缓慢的滋养恢复。

    可是,伊万•诺维奇并不是什么温柔的男人,也许男人都是色棍,可许山广只看到了伊万•诺维奇在狰笑,他绝对是个杀人者,他对于怀中的玉女,不会一直安静地欣赏,他心中,只有一股摧毁的残忍和狠辣。

    依旧是一种自视甚高的挑衅,许山广服了,他甚至感到一丝疲惫。

    “我……”就在许山广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面罩女人便暴力打断了他,肩膀一阵酸痛,随之而来是麻痹,大范围的麻木感在许山广的经络血管中蔓延。

    许山广大惊失色,他感觉面罩女人带了一把极其精密的电击枪,仿佛直接刺入了他的神经束之中,似乎要直接将他从头到尾,从意识的源头开始,都给温柔地电击眩晕过去。

    真TM温柔!

    但,许山广怎么可能愿意就此睡去。不管是求生意志驱使,还是为了盯着伊万•诺维奇,怕他对梁侍然下手,许山广都在极力抵抗这股诱人的沉醉,他两世为人的精神力在此刻体现,不屈不饶。

    “你看看,他已经算得上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了,他的耐受性已经很强了,许山广……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郎了哦,不如像我刚刚那样埋入标记,不过也是,你并不会干这种脑力活。”

    伊万•诺维奇笑着,他看着许山广挣脱的动作,感到滑稽,旋即恍然大悟一般,道:“这么想来,我们的到来,是加速了他的成长,倒也是有趣。”

    “我可感觉不到这有什么值得高兴……吃一堑,长一智。”面罩女人狠狠地瞪了伊万•诺维奇一眼,旋即不喜言笑地说道。

    说是这样说,但面罩女人的手,则是纹丝不动。她的身体素质何其可怕,许山广也根本不可能扭得过,他挣脱不了这女忍者的控制。

    当麻痹如同闪电一般贯穿了身躯,许山广自然而然地要瘫软在地上了,但面罩女人扶住了弱柳一般的他,将他的重量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还想干什么?”面罩女人看了一眼意识依旧清醒的许山广,不解地向无所事事的伊万•诺维奇问道。

    “放手吧,我来完成这个过家家的游戏,将这最后一幕演出给完美收场。”

    “那么,大文豪,这是什么意思?”

    “唉,你输给了这女人,愤怒,憋屈……难道,你就不想做些什么?”

    伊万•诺维奇嘴角翘起,他终于低头,审视起怀中,此刻无比柔弱,又依旧美艳的梁侍然。

    这个雄伟,健美的东方女人,该怎么处理呢?对于伊万•诺维奇来说,如果是在温暖的壁橱前,柔软的沙发上,他这个寡言装酷的情场老手,的确愿意趁着有时间,有情调,一亲芳泽。

    “我?自然是解决以后的麻烦!”

    面罩女人少有地白了一眼一时失神的伊万•诺维奇,她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们只能杀了她,还有这里所有人员,都要毁尸灭迹,不过,现在来看,她的家族之中,这女人的背后,应该也有一定传承的超凡存在,那些老怪物的手段和反噬,虽然不会立即反应过来,但也不是我们两人能无时无刻直面承担的,最坏的结果,我们可能无法再呆下去了,必须转移出境。”

    面罩女人说的话依旧很冷淡,却让许山广触目心惊,这是多么残酷刚强的女人,自己怎么会觉得她有那母性光辉。

    许山广勉强摇着头,他本能否定。

    面罩女人谈到的只有血,刀锋上舔的也是血,就根本就没有什么鲜活的生命。这个利马地下研究所,这么多研究人员,许山广他自己也曾想像雄孔雀展示羽毛一般去展现能力,去毁灭,去破坏,但从来,也根本就不可能动这样的可怕念头。

    许山广更是可以想象,这境外势力的背后,那些下达命令的大人物,恐怕是生杀予夺惯了,也是如此才能不死不休,这是文明的,法制的现代社会该存在的“人”吗?

    不过从自身出发,许山广或许也能理解一二了,当握有上界的超凡力量,的确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狂气,如果是到达伊万•诺维奇那种不可捉摸的层次,体会上非凡的意义,的确会有一种蔑视地球上其他人的上位者感觉。

    可怕,但又正常……人将非人,然后习以为常。许山广想起了玄的话,突然对师父所言及的“天命”,有了一丝自己的理解。

    “那就这样办了。”

    伊万•诺维奇直接将梁侍然扔在了地上,他拍了拍手掌,似乎有些累了,但双眼炯炯有神,目光里闪过一丝狠辣,他再次盯上了许山广。

    面罩女人叹气,她没有继续支撑许山广,这让男孩眉头微微一皱。

    非常的突然,但他没有瘫倒在地,甚至感到一丝抽搐,明明身躯已经几乎麻痹,却擅自行动起来了,而且还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如同提线木偶。

    伊万•诺维奇悄然来到许山广的背后,这个坦荡荡的外国男人伸手抬起了许山广的头,用最恶毒地语气说道:“来,请亲手杀死这个女人,按照不可违背的禁忌诺言,我无法摧毁你的肉体,但是……哈哈,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精神,到底有多坚韧吧。”

    许山广不寒而栗,这熟悉的任人摆布,他想起了魔女廖佳玲,曾经也如此诡异地死死控制过他的身躯。

    在正前方,梁侍然斜躺在树根上,就像睡在了吊床上一般,宁静,优雅,呼吸微弱却十分平稳,梁侍然本来就是超模身材,她的任何姿势,都透着摄影角度上的自然美。

    可能,就算是尸体,也是一件艺术品。

    许山广眼珠子死死地看着,他到底是个男人,自然流露出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心里嚎叫,咒骂伊万•诺维奇,极力去争取身体的控制权。

    身子如同虚幻的部分,许山广虽然感觉时间漫长,但他实际很快摇摇晃晃来到了梁侍然前,他跨过梁侍然的腰部,分开双腿,伸出微微颤动的双手,瞄准梁侍然的天鹅颈,然后死死掐住其喉管。

    伊万•诺维奇给他是指令是如此明确,控制他的手段是如此高明,许山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是没想象过自己的第一滴血,但绝没有意料到让自己成为真正杀人者的,将是自己修为高深的师姐。

    如果不是面罩女人也是一名女性,主宰着这一切,恶趣味的伊万•诺维奇,简直想直接当场叫嚣出来,而不是仅在心里张扬。

    “该死的小屁孩,灰色牲口般的存在,带着荣幸,去痛哭流涕吧,以及敢折辱自己的贱女人,就这样死吧,死在自己关照,照顾的小弟弟手里吧!半神级又怎么了,你伊万大爷的尊贵,强大而无敌!”

    但,令欢欣的伊万•诺维奇没有想到的意外发生了,不是梁侍然睁开了双眼,苏醒过来,伊万•诺维奇敢笃定梁侍然已经“沉睡”了,可是,他没有想到梁侍然的肌肉记忆,仿佛纳米机器残存一般。

    那一对浑圆无缺,修长的双腿,一前一后的扬起,踢向许山广的裆部,直接竟然直接将许山广脆弱的小身板掀飞在地。

    面罩女人本来想上前的,却被伊万•诺维奇出手拦了下来。

    “要相信我,作为一名指挥官的全场判断。”伊万•诺维奇摇头不许,这个男人总会在某些时刻表现出莫名的骄傲。

    “希望你不要玩得太过火。”面罩女人这句话带着一丝怒意,但她的动作却如女忍者一般,静若处子。

    伊万•诺维奇挑了挑眉毛,这不还是蓄势待发的微调发力姿态,不过他懒得义正言辞,他也清楚,面罩女人之所以可以纵容身为指挥官的自己,是如今局势安稳,而她依旧是秉持小老板的意志,当然,自己也是一名忠实的仆人。

    可是,这不过是游戏里的小游戏罢了,他们当保姆的,费心费力,过家家的胡闹一下,饭后享用下小糕点,睿智的小老板哪会怪罪呢?

    小老板要是能亲眼见证,一定也会选择来出口恶气,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而且,许山广被踢中那部位的画面,太让人愉悦了,美妙绝伦啊,这可不是他想干的啊!他真没有预想这种情况,真是……哈哈。

    伊万•诺维奇感到心情畅快,许山广的确蜕变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是,能被老二如此随意控制的老大,终究也只是一个小屁孩罢了。

    小屁孩喜欢路边捡树枝挥舞,就算掌握了更大更厚实的棍棒,也只是会乱挥,胡乱炫耀罢了。

    男孩整个过程的异常,强大的伊万•诺维奇自然注意到了,面罩女人能脸不红心不跳,一眼肃杀,而他可是想仰天长笑,他本就是男人自然懂得,本来就会受罪,好吧,现在这个状态,想想就觉得是万分的屈辱,以及刻骨铭心的疼痛。

    “算了,没有的小废物,我来帮你解决你的梦~中~情~人,好好看着,我们这种存在,杀人,该这样杀!”

    伊万•诺维奇都快掉眼泪了,他压抑着兴奋,没有继续控制倒地的许山广,而是用言语嘲弄,他动用御血术,狼爪一般的血手膨胀开来,他要亲自给许山广示范,他要让许山广亲眼目睹。

    可刚往前踏一步,却被面罩女人给立马拉住了。

    意外再次发生,这次却必须重视了!

    伊万•诺维奇微眯双眼,看着面前突兀出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黑色金属,感到一丝肾上腺素上升。

    “是……下面来的。”面罩女人叫道,她再次从脊背那里拔出漆黑武士刀,她想赶往许山广那里,却被更多的尖刺阻挡,有了预料,漆黑的金属尖刺密密麻麻,却没伤到她分毫,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大家伙,已经如同树林,瞬间围成了一堵厚实的高墙。

    “谁,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谁吗?该死的偷袭者。”

    伊万•诺维奇抬头,想寻找第三者,除了从地下,其实还有天上的异象,庭箱实验场的屋顶,令人心悸的黑色流淌下来,如同海水,如果不是引力异常,那些黑色液体早就翻腾而下,但这么巨大的量,能盖住一层又一层的楼道,依旧如同海啸压来。

    一波无比厉害的攻击降临,但伊万•诺维奇和面罩女人,各显神通地抵挡住了。

    伊万•诺维奇发出狼啸一般的声音,音波武器一般,炸出了一个浪花缺口,而面罩女人,她的刀法精湛到令人炫目,十字斩击,刀气破浪。

    “你怎敢与我为敌,该死的,偷偷摸摸的小人给我跑出来,你根本不知道你招惹的是谁!我的主上,荣光从北极照耀到此地!”

    伊万•诺维奇哪管得上贵族身份了,早已把不给小老板惹麻烦的思想抛之脑后了,他看着屋顶垂下的无数水柱,厉声喝道,意识自己和面罩女人这是要被淹,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气机牵引,集中在地上了。

    此时,面罩女人突破了密密麻麻尖刺,她秉持小老板的意志,要保护许山广,可伊万•诺维奇却没有帮忙,这个外国男人,仿佛失心疯一般,突然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敢继续反抗呢!怎么还能有余力呢!”

    当面罩女人劈开了最后一堵墙般的黑色金属,也停下了步伐,里面的空间充满黑色液体,实质一般的威严推挤着她,令人忌惮,最深处,依稀可见许山广和梁侍然的身影。

    许山广正抱着婴儿般安眠的梁侍然,他微微睁大了眼,明亮如火,安静地看着面罩女人,这让她也睁大了双眼。

    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剖开,发现许山广的时候,也是遇到如此相似的视线,只是那时候的他,如同小鸡仔一般,而这时候,却是真的波澜不惊了。

    “该死!许山广,你疯了吗?这一切你怎么敢?不,你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力量,这是抽取多少了水?这是……”

    伊万•诺维奇也来到面罩女人支撑开来的缺口,他看向气泡一般,自然舱室里的许山广,嘶声力竭,一时尽语塞。

    庭箱实验室,除了黑色液体流出,汇集在许山广附近,还有单纯的水,已经初具汪洋规模,水深齐腰,刺骨寒冷。

    伊万•诺维奇去过利马地下研究所的电机室,所以他明白这只能是超凡力量所为,可这是何等伟力,许山广怎么可能拥有,这堪比大自然!

    一切疑问直指许山广,而他的身影已经被变化莫测的黑色液体彻底包裹起来,那层层叠叠的花瓣状金属块不断合拢,只有朗朗的声音传出:“你们可曾听过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神木,其实就跟人一样,需要很多很多水。”

    许山广的话莫名其妙,伊万•诺维奇已经抓狂,而只有面罩女人依冷静,她已经通过场外的李黛熏了解到了情况。

    “这个实验场地并不只有这么大,这里是实验地的冰山一角,这里实际上是个深井,直通地下水,之所以我们站得住,是这地面下被这核心污染物的诡异树根给填充掉了,这里就像个电梯,带着我们……我们,其实是正在下坠。”

    “不可能,如果这样,那重力加速度,我们是不可能没感受到异常。”

    “你忘了吗?这里引力异常,而且许山广有那东西的帮忙,呵,这东西,不可小觑,它竟然短暂屏蔽了我们的侦测信号。”

    伊万•诺维奇愣了一秒,水已到脖颈,立足无地,他勉强顺着面罩女人的视线看去,眼前黑色液体交融出的巨物,此时此刻已经有形象,如同深海里的传说巨兽,似乎有数不清的黑色瞳孔在注视自己,如龙如象。

    李黛熏的场外援助,就是被这东西给暂时阻止掉了吗?

    伊万•诺维奇立即愤怒不已,就算这是许山广的倚仗,他也不怕,他骨子里的龙血沸腾,但是,有滔天战意那又能怎么样,保护从来比杀人难,他和面罩女人,也一时奈何不了许山广,这其实是一场……必输的战役,这注定,是一个束手束脚的闹剧。

    悔不该让许山广脱离控制!伊万•诺维奇没想到许山广能藏得这么深,并且掌握他们没有了解到的庭箱实验室的地理信息,这牵一发动全身的挫败感让他怒发冲冠,可这大水,已经彻底漫了进来,他只能嘶声咒骂,和面罩女人护自身周。

    这次的大水,足够要命,从四面八方来,这次,他们人力有限,滔天巨浪,带着深处地热,轻易地将两人身影淹没。

    中央,出现了一个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带着海量的蒸汽,也将白银铁树那粗大的树干给转瞬淹没,如同鲸吞。

第一百章 百年难遇的洪灾

    “我……这是在哪里?”

    水晶灯挂在天花板上,微微摇晃,身形瘦弱,长相秀气的少年,眨眼醒来,他感觉到枕头下有坚硬的东西,遂靠起了身子,他呆滞地看着眼下的卧室,那堆满书籍的课桌,那落叶休眠的水仙盆栽,以及随风飘动的淡黄窗帘中,那一缕白洁的阳光透射进来,在温暖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这一切,都有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

    记忆扑面而来。

    “这里,是我的家,我的房间,没错,我回家了,但,怎么会?我怎么……大火,火焰,好多血,在那些火光里,血流了一地!”

    少年努力回忆,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脑瓜,一手抓着丝绸白被,他想起来事情的可怕,脸色更加苍白,声音带着颤抖的害怕。

    那一晚,他记得很清楚,张家主持的,喜庆的寿宴上,同龄人的笑脸,还有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叔叔,自己的一大堆亲戚,他们一个接一个,惨死!

    包厢里,餐桌上,喜庆热闹嘎然而止,火苗凭空窜起,就像天然气被点燃,受邀而来的人们惊慌失措,走廊上全是人挤人,灭火系统根本没法扑灭,还有非人般的东西,在往来屠杀!留下人们死前惨嚎!

    “见亡灵了,那些都是什么鬼东西?我李穆柳这是怎么了,我家这是受到诅咒了吗?”李穆柳看着周围静谧的光影,感到那晚记忆极为虚假,却又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那恐怖的景象,可谓终生难忘。

    在一阵急促的呼吸过后,李穆柳默默流下了眼泪,他想到了父亲,那个为他顶风遮雨,两鬓斑白的男人,却又是一点声音也挤不出,有时候,爱意需要靠离别开检验,这个时候,李穆柳充满了无力感,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空出了那么一个大大缺口,宛若树木挖去了根部,失去生机。

    李穆柳失魂落魄,他抱起枕头,手感那么柔软,那么舒适,但他的心已经感受不到了,他躺在安全的大床上,却显得无助又无力,他以后的人生,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了。

    母亲……

    李穆柳叹气,他拉下怀中枕头的拉链,从里面的棉絮摸出了一个雕像,这正后脑勺感到坚硬的来源。

    雕像不是什么知名的菩萨,耶稣,而是一个木头雕刻,极为精细的全身女像,女性穿着斗篷般的长裙,戴着某种金属面具,面具上是树枝般的图案痕迹。做工一点也不粗制滥造,凹凸有致的躯干在李穆柳的手掌上散发着微凉。

    这一定是妈妈放进去枕头里的。他的母亲就喜欢这些护符类的封建迷信,觉得风水什么的可以保佑家族,只要祈福,就能壮大财富,保障健康,祛邪免灾。

    李穆柳小时候深受这种有神论的影响,每次小考后会拜神求佛,希望成绩及格。虽然长大后,重要的大型考试前,也会跟着母亲去庙里烧香,陪着母亲讨个好运,但社会化扶养机构的科学教育更加影响深远,成型了他的世界观,人的信念变得纯粹,自然而然地去除了他这种源自小时候无知所带来的相信。

    也就习惯使然的口头禅,还表现着儿时的盲从,残留着一丝过往的稚嫩。

    “见鬼,我得去找到妈妈!”

    李穆柳猛然抬头,他叫道,甚至挺着虚弱的身子。他怕他的母亲也出事,毕竟他的母亲最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可能更加无法接受事实。

    “妈妈!”

    李穆柳叫了几遍,甚至下床,扶着墙壁打开了卧室门,房子里依旧无人回应,打开母亲的卧室,也发现没有人影,连本该一直在线的管家机器人都没有应答,还有拉布拉多犬,也不知道藏哪去了。

    “该死的,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呢,我得报警,我得告诉妈妈。”

    李穆柳摸索着,他苦涩一笑,身上的花格子睡衣,那口袋里什么都没有,他于是返回自己的卧室,一番搜索也是无用功,手机是一个学生最重要的东西,但显然他已经丢掉了。

    “手机看来是没了……我那些资料,倒是不用担心,有云存储,只是那手机我刚买的啊。”

    李穆柳感觉难受,本来家人逝去的意外就足以打击得任何一个普通人不变得不正常了,更别谈时时不离身的手机丢了的彷徨和无措。

    也许对于他这种富二代只算得上走路时鞋子里进了一个沙砾,但这躺路,是要参加亲人的葬礼啊,任何小小的不顺,都会加剧这一路上心理的沉重和疲倦。

    “爸爸……”李穆柳沿着墙一屁股坐了下来,他郁郁伤心,又想起了自己父亲的脸,他抬头,看向床台前的立式照片,视力极好的他自然看得清楚,那是他和父母最近在海边的合照,他和美丽母亲都是开心笑颜。

    只是,这个时候,这个角度,父亲的脸恰好被光斑遮住了,宛若被窗外的阳光烧毁了脸,就像那场大火,在自己眼前夺去了他的生命。

    李穆柳闭上了眼,他很坚强,还不至于崩溃,他只是很累很累,累到不想动弹了。

    突然,一丝不远处的流水声传入了耳朵,让他睁开了双眼。

    李穆柳抱着一丝疑问,来到窗前,当他拉来窗帘,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楼下全是土红土红的泥水,一眼望去,除了住宅安然耸立,这大水已经完全淹没了一楼,掩盖了绿化带,公园,以及篮球场。

    这是到了季风洪峰吗?这是要下几天几夜的暴雨,才能导致他们这个高地小区都发生了内涝啊!

    李穆柳紧紧抓住窗沿,晴空万里,目之所及,寂静无声,只有泥水在缓缓流动。

    真是天灾人祸。李穆柳不想相信,他自然不会如小屁孩一般欢欣鼓舞,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去上学了。

    他转身,迈着些许沉重的双腿,到了大厅打开了电视。

    没有停电,这是非常好的消息,电视有信号,这更让人心安,李穆柳拿着遥控器,熟练地跳转到了新闻频道。

    “据悉,8月底,受灾人数已达一百万余人……”

    端庄的中年女主持人抱着严肃的语气,正播报洪灾,新闻栏下面是醒目的百年难遇的特大洪灾,小字部分则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国家应急救援体系全面响应。

    李穆柳看得目瞪口呆,听得面沉如水之际,门铃响了。

    “妈妈,是你回来了吗?”李穆柳顿时兴奋,他赶紧起身,屁颠屁颠地来到玄关,想把门打开,却突然发觉,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拧,都打不开那防盗门。

    没有锁死,却打不开门,这让李穆柳深陷自我怀疑,难道他已经虚弱到手无缚鸡之力了吗?他躺得肌无力了吗?

    用力地敲门,甚至愤怒地踢门,都无济于事,以至于门铃消失了,李穆柳还在乱叫乱喊。

    有些绝望。李穆柳依靠着巍然不动的防盗门,这自动门本该由管家机器人他打开,本来就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去动手。

    可家里……

    李穆柳眉头紧缩,他是感到了其中的诡异,却说不清楚是什么,而这时候,又一阵流水声传入耳朵,他瞬间呆住了,随后,提线木偶一般往里面走去。浴室在走廊的尽头,水声很小很小,却比电视机里女主持人清丽的声音还有吸引人注意。

    “妈妈?”

    显然是有人在洗澡,李穆柳看着玻璃门,提着嗓子,小心谨慎地试探问道,但玻璃门后只有浴头喷洒的声响,完全没有人声回应他。

    “真是,见亡灵了!”

    李穆柳驻足听了几秒,他神情变幻莫测,转身看了一眼背后,脊背发凉的同时,也是鼓足了勇气。

    他伸出手,旋转门把手,在哗啦流水声中拉开了浴室的大门。

第一百零一章 插曲

    李穆柳惊呆,他敢说他从未看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宛若古希腊的维纳斯下凡。

    曾经他在国外读书,那是在十四岁时,初尝禁果,体会到了男人身带来的人生美妙。

    第一次就给了最喜欢的人,初恋女孩是个金发碧眼的体育生,发育成熟,开朗爱笑,她是拥有C罩杯的网球之花,那段必然结束的留学经历,是让李穆柳十分难忘的一段陪读岁月。

    但现在,正值青春期的他,在浴室撞见的陌生女神,比初恋美上不知多少倍。身材匀称,记忆中的初恋也是丰腴,但自然因为当时年龄小无法比得上这少女如今的D罩杯,而且那俏脸,即便侧影,却也是无可挑剔,可以想象,十四岁时的少女恐怕也是依旧如现在这般秀美容颜。

    那是一种娃娃脸型,却是可爱到了性感,令人赏心悦目的娃娃脸。

    李穆柳感到恋爱了,他忘记了悲伤,忘记了父母,他冰冷下来的血因为激素而如在油锅里一般沸腾。作为高富帅,李穆柳简直想痛哭流涕,他感觉过去活得太虚伪太虚无了,他何曾有过这种天长地久,欲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冲动。

    太早体验,品尝禁忌的果实,勾搭女人越来越得心应手,玩过的女人越来越多,这习以为常的风月猎艳,早让他淡忘了初恋的感觉,最初的那份悸动,那份始于容颜,忠于灵魂的肉体感觉,如今,他找了回来,身体那明确无比的信号,让他感到时间仿佛无限缓慢下来,要将少女一眼万年,刻在骨子里。

    像一副宗师级的油画,百看不厌的赤身女神。想了解她的身世,她的出生和困顿,想让她一直平安喜乐。

    李穆柳看得太投入,太忘我,却忘记了拥有小泳池一般的浴缸的宽敞浴室里,其实还有一个沐浴的女人。

    小腹微隆,保养极好的美妇,呆在角落里的妇女,正是他的慈眉善睐的母亲。

    美妇此时此刻,正单漆跪地,像个陪洗的侍女一般,她一手拿着肥皂,一手捂嘴,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本来是要给少女挤点药皂粉末的,但李穆柳期间直接打开了浴室大门,堂而皇之地在门口看。这让发现了的她老脸一时通红,又一时煞白。

    羞耻感并没有过久停留,而是恐惧在不断滋生,美妇想为自己孩子死的心都有了,她惊恐万分,深知这位在水灾时期深夜拜访自己家庭的少女,何其诡异!

    简直就是从童年梦魇里回归现世的魔鬼,明明尘封已久,却实际上一直如影随形。

    少女似乎因为角度问题,还没发现李穆柳的偷看,她弯腰擦洗,皮肤碎屑片甲不留,仔仔细细里里到外,直到看见了美妇的异常,她的眸子才顺着视线看去,当她看到了门口的李穆柳,眼神透出一丝绝世无情的杀意。

    可在这陷入爱河的李穆柳眼里,那沐浴中的少女,依旧光彩夺目,她正享受着舒适的水温,那带着洗发露的头发,呈现着一丝天然的淡金色,那碧绿的眸子,在长长睫毛下,在水幕之中,青翠欲滴。以及……那张缓缓面向自己的面孔,是如此沉鱼落雁,正脸原来看上去,和自己的国外初恋居然有九成相似。只是她脸上那一份天生的骄傲和成熟,却是一万个自己的国外初恋加在一起,也都比不上的。

    “找死。”

    少女的声音很轻,李穆柳却听到了,那软糯的玉音,真是与娃娃脸绝妙相配。

    就在李穆柳嘴角上扬,依旧毫无廉耻时,一股风凭空窜起,阴沉如同恐怖电影的恶鬼。

    “见亡灵了!”

    李穆柳震惊,他旋即感到小腹似乎被一大袋沙包给撞上,那无形巨力撞飞了他,疼得他眼冒金星,竟然直接擦着华贵的木制地板,移动到了玄关。

    李穆柳一路滑过去的惨叫,自然让美妇掉眼泪了,她是多么心疼,自己的儿子虽然被教训了,还活着,但这一下依然太受罪了,而且她还不能立即赶过去,照护她疼爱的唯一儿子。

    “谢主人不杀之恩。”美妇不顾年纪,对少女五体投地,表示绝对的臣服。

    “去吧,去看看吧,我大发慈悲,毕竟还是你的孩子,这血脉之中,还是残留一些用处的,当然,你的债,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绝美的少女已无兴致,又或者是已经洗完了,她裹上浴巾,站在浴室门口,对美妇说道。

    “谢谢主人……妾身明白。”

    美妇吞了吞口水,去到衣架旁,简单裹上了她的脏衣服,低着头与少女插身而过。

    被男人偷窥,少女心情似乎并不很糟糕,她站在浴室门口,不仅是表示自己是强权,也是带着恶趣味的,美妇过身时,被她狠狠地用脚踢了一把屁股。

    美妇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却不敢抱有一丝羞愤,甚至不敢去触及被踢疼的部位,只能低头,默默地到玄关,查看自己儿子李穆柳的伤势。

    “有趣,人间真是有趣,我重临世间,可得好好享受!”

    少女忍俊不禁,她的内心似乎与素雅的外貌似乎不合,她的视线也没有先前的绝世无情,而是充满各种难以道明的风情。

    “嘛,我也该看看我最丑陋的孩子,感觉脸被一头猪砸了似的许山广,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哦该死,小家碧玉,没错,不能爆粗口。”

    少女低声咕哝着,她压着宽广的胸脯转身,浴室隔壁的卧室,她面对的雕花实木大门,无声地,自动地拉开了。

    里面,灯光昏暗,摆满了杂物。

    本来有专门的杂物间,但对于李穆柳的母亲这种喜新厌旧的贵妇来说,根本不足够,也只有她这种家庭,才会把一间寸土寸金的空房,当杂物间用。

    少女迈着端庄优雅的步子,绕过一个老式冰箱,来到了角落里的一团裹尸袋般的黑色长条物前。

    精致的娃娃脸上,一抹勉强的笑容,被她硬生生保持着。

    少女似乎在练习,又仿佛是肌肉酸痛。

第一百零二章 无故之人(一)

    “我这是……”

    许山广睁开双眼,旋即闭嘴,他立马警觉,只因为他发现自己醒来的床上,竟然还躺着另一个人,在起伏着被褥,平稳地呼吸!

    这陌生环境中,有一个陌生女人斜躺在边上,这感觉很荒诞,如同喝醉之后,发生了一夜情,在酒店里一觉醒来般破碎。

    可是,许山广他记得很清楚,他没有做什么梦,他记得自己是怎么演戏,骗过了伊万•诺维奇等人,让一直蹲在实验地外的衔蝉和守宫,趁着地下水进来时,将自己和师姐梁侍然保护起来,由此一举脱困。

    “然后……”

    许山广努力回忆,却一时哑语,他发觉自己真失去这之后的记忆了,这不应该。梁侍然希望他不破坏白银铁树,而他也没有用师父玄传授的力量之道去破坏,而是选择了较为“柔和”的水这一外物作为攻击手段,白银铁树因为复杂,巨大的根系,在深井之中,实际上不会随地下河移动的,只有他们这些小体积的东西才会,而许山广他有人工记忆生命体形成的庞大体积卡在涡流洞口上,也就不会被卷入地底更深处。

    那么,自己会有记忆断层,难道是因为暗流太过汹涌?那水体中的撞击还是太强烈了,所以才导致即便有人工记忆生命体的缓冲,他还是就此昏厥了?

    许山广想着的时候,缓缓起身,检查起自己的身体。他穿着单薄的花格子睡衣,这有些不合身,这种丝质顺滑的衣服肯定不是他的,不是他记忆力好,而是他知道自己根本穿不起这种高档货色。

    这里,应该不是情趣酒店。

    眉头微微舒展,许山广还发现自己并没有睡了身边的女郎,即便他裤子没怎么穿好,但并没有什么遗漏出来。

    许山广闻了闻自己衣袖,又闻了闻自己的手,然后他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猜测自己应该是洗了一个澡,这才能香喷喷,干干净净的。

    注意力终于放到了身旁安静睡着的女郎了,少女顶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那散落的青丝反射出一丝金光,似乎是个混血儿。

    很美,很可爱,也很性感,许山广透过被子头缝隙,可以看出少女“凶器”惊人。

    这是一个充满至极诱惑力的美人,许山广纳闷,自己怎么就身处在这里,和这种美女扯上了亲密关系。

    不算须弥芥子,那平行世界的廖佳玲,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和女孩同床共枕吧!得亏这女人睡得比自己还死,一点防备都没有。要不然,许山广都以为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敌人。

    “你该叫醒我的。”

    许山广低头,发现少女已经醒了,正用翡翠般的眸子,安静地看着自己。

    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许山广暗自攥着拳头,他还是小心为上,以静制动,一起睡觉的少女他是真不认识,真不熟,这违和感,不能不注意。

    少女没有在意许山广带着一丝冷冷的目光,她掀开被子,挺起腰来,自顾自说道:“睡得怎么样?我可真是神清气爽,这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吗?真好,今天,也真是美好的日子。”

    许山广看着穿着蕾丝半透睡裙的少女,撅着嘴,伸展着双手,蕾丝映衬的肌肉,在微隆的脂肪中清晰可见。

    少女一副举杠提肛的姿态,真是妩媚无端,萝莉脸配上御姐娇躯,可真是成熟和纯真并存,令人想要犯罪。

    但许山广早已不是随便什么美女就能试探了,自从吃了魔女廖佳玲的亏,自从接触到太虚,自从他有了“远大目标”,就已经脱离血脉贲张的低级趣味……至少,他已经会一直如此提醒自己,初心不忘。

    “谢谢你的照顾。”

    许山广很有礼貌,他低垂眼帘,非礼勿视,等少女在床上完成了一系列堪比瑜伽的舒展动作,这才缓缓出口:“但请允许我问一下,这里是哪里?以及我身边,你是否见到了另一位如你一样美丽的女性?她是和我一起的。”

    “呵呵,男人,嚯嚯,真生分……咳咳,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你的梁师姐啊,这是为什么?”

    少女前言不搭后语,她最后用拳头捂嘴,很可爱,却也是莫名其妙。

    许山广直想翻白眼,心想这家伙就不尴尬吗?这是不在意自己这个男人吗?心理素质比得上那些在公共场合直播卖力求打赏的街头女生了。

    “梁师姐的话,身为师弟自然很担心,但见师姐……如此照料自己,心想梁师姐应该同样没有大碍。”许山广说着下床,将这双人床让给了少女,她喜欢在床上做奇怪的动作,那就让她舒服地去折腾好了。

    “师姐?对!我是你……师父的亲传弟子,哼,也就是所谓门徒,来照顾你的,你的命是我救的,不是我,你就死在地下河里了,而且这一周以来,一直发着大水了,这几日不是我日夜陪着,怕你是要饿死了,请感恩戴德吧。”

    少女开始严肃起来,她也下了床,郑重其事地继续说道:“倒是没有白救你,师父的眼光不愧厉害,只是,咳,师弟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来的?我可是不知道你有这种读心修为。”

    许山广摸了摸鼻子,读心?他修为低下,怎么可能做得到,他催眠别人都做不到,他现在也只是感受到了少女身上的太虚气息,而且少女并没有敌意,反而……有种古怪的亲昵。他这实际上的处男体质,倒是对这个挺敏感的。

    廖佳玲,梁侍然,他身边围着的女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也许精神上有两世加持,但身体上,还是实诚的。

    许山广感受着体内的灵机,他莫名对少女的确有一种好感,这可真是令人感到奇怪。

    “因为师出同门,师姐的气息和梁师姐很相似。”许山广将疑惑暂且藏起,他依旧很有礼貌地回答少女。

    “哼,真是这样吗?许山广,你当我傻子吗?”少女微笑着,她又开始吊儿郎当起来。

    许山广正无语时,门外有异响传出。

    “有人,总共五个人,四男一女。”

    少女收起随意,她几乎闪现一般,来到房门前,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在许山广心想咱出去是不是得换身衣服时,少女已经消失了。

    “神隐?”许山广微微一惊。

    太虚修士,修行如人的成长,对于太虚这个新世界来说,每个人都如刚出生的新生儿一般娇贵,修士们必须如婴儿一般蹒跚学步,逐渐适应太虚气息。这个开头无法跳过,否则必被太虚侵蚀掉肉身,化为失去理智的幽魅。

    “涤魂,筑神,神隐,神土,神衰,已知五个阶段。”许山广低声咕哝着,他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偷窥外面。

    这个突然冒出的碧眼师姐,境界至少在神隐,那是可以随时消失在人世,遁入上界的超凡存在。

    许山广通过门缝,看到了碧眼师姐所言的四男一女,就在走廊上,四个男全身脏兮兮的,沾满了土红的泥水,他们很暴力,有的在打砸东西,有的在骂人,骂的对象就是在场的唯一的女人,她是个美丽的少妇,一袭白色长裙包裹着成熟丰腴的身体。

    美妇此时抱着手,突然就跪坐在地上,似乎是被打了。

    “阿这。”

    许山广收回脑袋,他大概清楚了,自己身处在一个美妇的家里,而四个男来者不善,看样子绝对不是什么邻居,美妇不认识他们,而且他们全是光头,凶神恶煞。

    “莫非,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许山广想象力丰富,他如此猜测。

    但能让政府机构这般瘫痪,这得是多么可怕的“发大水”,碧眼师姐你说得也风轻云淡了。

    虽然因为气候变暖,全球天气极端情况常态化,但也正是因此,国家保障制度也是越来越智械化,极大提高了消防救援人员的战斗力。

    可是,如今……

    “或许,人性并不总是新闻里的伟光正的。”许山广叹息,他的语气带着一股老人般沧桑。

    碧眼师姐不知道在干什么,想干什么,四个男人打砸了一番,后,突然美妇暴走,她竟然选择了反抗,但就像女人打架一般,只有乱抓,乱挠,和踢裆,可是,对于这些身体素质优秀的光头男子来说,并无用处。

    美妇被男人们推搡,撕扯衣服,白花花都跳了出来,这一刻,这四个男子彰显出了兽欲,而许山广,也无法忍住不出手了。

    “喂,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犯罪,我要叫警察了。”

    许山广打开门,义正言辞,底气不足地叫道。四个男子齐齐停止浪笑,饿狼般的视线在许山广身上扫了扫,最后,虎背熊腰,显然是领头的光头壮汉大笑出口:“呦,挺能生的,又一个儿子,你啊,听叔叔的话,滚回你的房里去,敢乱叫的话,你信不信老子干了你妈妈!”

    光头壮汉插着腰,他穿着白色背心,套着一条碎花棉麻短裤,毫不掩饰自己的肮脏欲望。

    这一番话,顿时引起其手下的哄闹。

    “大哥,干脆把他绑了,让他跟他傻子兄弟呆一边去。”

    “别,大哥,这娃娃让我吧,长得不行,但皮肤挺水嫩的,我们反正要在这里住下,不如嘿嘿……”

    “呵呵,大哥,那就让给二哥了,那这阿姨我们三人分了吧。”

    这些人的言语许山广听得一清二楚,他感到一阵恶寒,也是,美妇的确太过艳丽诱人,而这个四个男人已经失去理智,但自己,乃修行之人,这皮肤其实是太虚侵蚀的结果,其实苍白脆弱得很。

    “我不是这位阿姨的儿子,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借住,只不过,你们敢这样施暴,难道是真不怕警察啊。”许山广摇了摇头,报警手段竟然恫吓不了,难道暴力机关也全面停转了?

    “警察……”光头壮汉咧嘴一笑,他指着窗外,嚣张道:“他们都去避难去了,呵呵,这怪水,军队都进不来,还叫警察?”

    “军队都进不来吗?”许山广诧异,他这是一觉醒来到末世了吗?极端气候已经要开始毁灭人类了吗?

    这一瞬间,许山广想了很多,国家级,以至于世界级规模的阴谋内容都在他脑海里成型,不过,他没有去想外星人。

    既然社会暂时崩溃了,那么,自己可以杀了他们吗?就像游戏里,享受那杀戮快感。

    许山广看着自己的手,他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可怕,却又甚是无比自然而然的念头。而这时候,光头壮汉从口袋拿出一把蝴蝶刀,咚咚有力地走了过来。

    “小子,你瞅啥,你不怕龙哥我?当年龙哥我混的时候,你个小屁孩还没出生呢!”自称龙哥的光头壮汉,给许山广炫耀了一番花手转刀。

第一百零三章 无故之人(二)

    “大哥,你可别吓坏人家小朋友了。”

    “呵呵,等下吓尿了又有什么关系,干脆等下和我们一起洗个澡吧。”

    “那么,这位漂亮阿姨也一起吧,男女混浴,干活不累,嘿嘿。”

    美妇惊恐,她伸手欲挡,但那叫嚣着的三个男子怎么会让她挣脱。

    紫一块,红一块,那群狂徒一个一个来,一手一个抓痕。

    “不要啊!不要啊,求你们放过我和我的儿子。”美妇流下泪水,流下鼻涕,侮辱让她绝望,几乎也失去了情感,动作变的木愣迟缓,但在三个眼睛发亮的光头男视角里,这简直就是欲拒还迎的典型,这让他们兽性大发,口水直流。

    他们忘我贪婪,浑然不觉自家的龙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声了。

    三个男人满脸邪笑,然后,然后他们的头就一个黑色东西给砸了,一砸三,直接连人也一起飞了,撞到了墙上。

    石灰粉四散,走廊上的墙被砸穿了,三个光头男直接被落下的天花板掩埋了。

    美妇捂着胸口,她不可思议地睁着泛滥水波的丹凤眼,她不敢相信刚刚的画面,但她对眼前造成这破坏,黑衣裹身的蒙面女子,没有害怕之情。

    暴力和柔软都体现在这位突然出现的蒙面女子身上,还有一股令美妇熟悉的香气,让她一时哑语。

    “去看看你儿子吧,嗯,顺便做饭,给我孩……老弟,咳咳,他身子需要补一补。”蒙面女子断断续续说道,说着,还给美妇的屁股来一脚。

    美妇微颤,却是心安下来,那是她的伟大主人,她要继续还债的神明。

    蒙面女子看着已经深陷狂信徒境界的美妇,小跑去了隔壁房间,心中思考这莫非就是吊桥效应时,许山广已经走了过来,拖着那自称龙哥的光头壮汉。

    本该在龙哥手里的蝴蝶刀,没有能伤害到许山广,反而被许山广夺走,插在自己的胸口。

    “你不杀了他?”蒙面女子看到龙哥胸膛还在起伏,不由问道。

    许山广会心一笑,反问道:“师姐,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还以为我得一打四呢。”

    蒙面女子正是许山广的新师姐,碧眼少女,许山广从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太虚气息,那亘古不变的浩淼。

    碧眼少女此时穿着一套潜水服般,带着一种流线型细小纹路的紧身衣,不过下身带着旗袍一般的连体下摆,这颜色就比整体稍浅,有些透明,这让许山广一时误以为这位师姐的大长腿,套着80D的连裤丝袜呢。

    少女微微拉下自己的口罩,露出朱唇,她眨着绿水晶莹般的眸子,带着一丝浅笑:“我这不是去换衣去了吗?身为门徒,我和你不一样,人世行走,得穿这件,不能让外人见了我的真容。”

    “制度,原来如此……师弟惭愧,自以为是,错怪师姐了。”许山广点点头,口头道歉,实则心底有些惊讶,原来玄的亲传弟子,还有这些弯弯绕绕的。

    “没关系,你刚入门,自然不知。”

    说完,碧眼师姐提上口罩,旋即弯腰,一把抓住龙哥,那光头壮汉的脖颈被高阶修士这样一抓,喉管直接碎了。龙哥翻着白眼,这辈子再也吐不出脏话了。

    许山广嘴角微抽,这位师父玄的门徒,自己的碧眼师姐,杀人不眨眼,别问她手疼不疼,她刚刚一砸三男,砸穿墙壁时,就是用的她自己的巴掌。

    实力可怕,毫不留情,亲传弟子都这样吗?还是说,师父玄就只有这么一个。

    许山广心里叹息,他倒没有为这些男人的死亡悲哀,而是为了自己,自己以为自己进入了新赛道,比平常人要不平凡了,结果一个强悍的门徒就这么出现自己眼前,而自己连被师父耳提面命的资格都没有,还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碧眼师姐,身上也和梁侍然一样,充满很多疑云。

    “给,拿着。”

    碧眼师姐确定龙哥死透了,便转身丢给许山广一个玉佩,这雕刻着树根一般的白色圆盘,带着一股舒服的温暖。许山广很清楚,这不是碧眼师姐的少女体温,而是玉佩本身的特性。

    “这是一件用上界的陨铁制成的护身法器,里面有庞大的灵机,只要你将自己的灵机往里面注入,便可朝前爆发绝强杀机,如果受外界攻击牵引,那就会化为一道持续的无形力场,虽然挡不住速度极快的子弹,但一般钝器皆可弹开。”

    碧眼师姐解释道,她在玉佩上虚划着,空气凝结出魔法一般的符文,动用修为为许山广传授这件法器的力量之道。

    许山广听的似懂非懂,这不是数学,却如数学一般具有复杂的逻辑,包罗万象。

    碧眼师姐随手送给自己的玉佩,还真的是一件宝物,许山广将这种惊喜放下。他脑海中回忆着碧眼师姐一颦一笑,这少女看似随意,实际上心思缜密,懂得照顾人。不然,自己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好。

    “师父,对你们管理是如此松散,倒不是不在意你们,而是一入太虚深似海,不进则退,要拥抱太虚,得意志坚定,全力到底,需得了无牵挂,无亲无故。”

    碧眼师姐来到玄关,回头十分随意地说道,却让许山广感到当头一棒,他目露一丝沉思。像他这种人,能成为那种隐世不出的苦修士吗?现代社会的便利和享受,原来是一种负担,是阻碍。

    “长生不死……值得。”

    许山广再次在心中确定自己的决定,他虽然这么想,但恐怕很难真正做到。

    这世界上,活在苦难中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哪一个不比许山广坚韧不拔,但抵抗诱惑,那就不如去军营里边训上几个月的新兵蛋子了。

    这需要一定外界力量长久的压迫,也需要深刻的思想指导,才能充分发挥能动性,目前的许山广,精神力有了,但对这个现实世界缺乏深刻的认识,他还是一个仰望星空的孩童,只是暂时觉得“长生不死”耀眼罢了,当手里有玩具时,又会低头驻足。他接受的教育除了爱国,根本就没有“长生不死”这个东西。

    “师姐,我能问个问题吗?”

    许山广抬头,看向自家的碧眼师姐,她正摇着锁已经坏掉的防盗门,似乎是想修好被光头男们弄坏的部位。

    “问吧,有些东西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问吧,好奇的……师弟。”

    碧眼师姐直起腰来,她将门硬生生拆了下来,螺丝钉掉了一地。

    好吧,碧眼师姐不是要修门,就跟她将屋里的走廊砸穿一般,不在乎,也没有人知道她在乎什么。

    许山广目瞪口呆,当碧眼师姐将防盗门直接丢到了楼梯下时,他这才回神过来。

    “问啊,不问我可就回床上去了。”

    碧眼师姐舒展手臂,活动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许山广见状,也不想耽搁自家师姐休息,连忙开口:“师姐,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当然,师弟没有其他意思,我呢,只是觉得……”

    “生分?你啊他啊,我啊,不过一个称号,许山广,你若想套近乎……哼,就叫我普吧。”

    “普?那个普通的普?”许山广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下意识说道。

    “没错,差不多,普,意思随便喽,这不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普眯着眼睛,碧绿的眸子宛若两片叶子,那一瞬间,仿佛遮住了许山广的心眼。

    自家这位碧眼师姐,怎么有股含唇娇嗲的味啊。

    许山广嘴角微抽,这是人生错觉吗?莫非,她喜欢我。

第一百零四章 无故之人(三)

    轰隆轰隆。

    阳台上,晚风萧瑟,随风而来的还有雷声,远方山峦没有被大水淹没,但在厚重的阴云下,宛若重岩叠嶂的悬崖峭壁,在不时落下的电光中,又如某些传说中怪兽的牙齿。

    许山广此刻倚靠在不锈钢栏杆上,拿着一瓶400ml的有机牛奶,修为凝眼的他看着看着,便盯到了下方缓缓流动的红色泥水,他看到了猪,看到了钢材,拔地而起的树木,甚至有一艘侧翻的船,带着救生艇漂过,当然,还有容易,本能会忽略的人的手……也就是尸体。

    许山广盯得出神,现代文明的痕迹似乎都水被卷到了这里。他将一只手垂下,虚抓着,目露一种高层次的思索,但,又好似数绵羊一般在发呆。

    牙齿不知不觉夹紧,许山广将吸管压扁了,以至于到最后,他无法吸吮牛奶,无法感到那奶香和甜味时,这才缓缓回神过来。

    “果然如普师姐所言,这可不是正常的天灾,这里面,有匪夷所思的人祸!就是不知,与自己是否有关系了。”

    许山广沉沉地吐了口气,眼神流露出一丝凝重,但嘴角却是微扬起来。

    虽然,乱丢垃圾非常不好,但已经没有市政的清洁工人会来处理垃圾了,这座文明创卫,拥有环保机器人的城市,已经快成一片海了,基础设施完全陷入瘫痪。

    许山广仰天大笑,他童趣使然,双手举起,将牛奶一饮而尽后,便如丢敢榔球一般发力,把空空如也的玻璃瓶给远远丢了出去,那可是修为加持下的怪力,就差一点便会落到对面搭满了帐篷的高楼顶层。

    幸存的人们纷纷从高层建筑里探出头来,看疯子一般看了几眼许山广,但他们终究没有以前的娱乐兴致,这些难民又回到帐篷里,或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就算一时万众瞩目,许山广也并没有关心他们,他一直看着玻璃瓶,脑海里映射出它的轨迹。

    玻璃瓶划着优美的抛物线,擦着对面高楼的广告牌落下。还没落到水里,那下面的泥巴就如沸腾一般,溅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活的,极具高温的东西一闪而过。

    “呵呵,怪水……真是,看不透,水太厚了,泥巴等杂质太多了,看不清,也是有点远,看不破,我的修为,还是需要苦行加强,现在,可是连师父所言的瓶颈都感觉不到。”

    许山广撑在栏杆上,收敛气息,他百无聊赖,却也是难以进入修炼状态,实在是,这非常时期,末世般的景象,无法心静。

    停水停电啊!有时候,修炼就跟学习一样,需要和玩乐结合,避免精神消耗,精力不足。

    许山广十分怀恋在医院的那段时光,那里有梁侍然这种成熟的女性指导,还有自己喜爱的VR游戏陪伴,即便每天康复训练里,可能被打得身体酸痛,却也是充实的,每一觉,都会做个好梦。

    嘛,除开许敏贺唠叨时,那家伙百无聊赖,会仗着自己是姐姐,不给自己个人隐私留下半点空间,这样没有手头准备,自然就做不了美妙的好梦了。

    许山广一想到姐姐,傻笑了几声,随后,低垂眼帘,一时唏嘘不已,从小到大,就算讨厌,却也是至亲之一,但许敏贺她……

    “许先生,已经17点了,该吃饭了。”

    落地窗被拉开,现身的是一位优雅,成熟的贵妇,她将雪白窈窕身段弯了下来,以超出对待客人的方式拘谨着,好似许山广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许山广转身,微笑面对,他已从普师姐那里有所了解。

    这位是李穆柳的母亲,名字无关紧要,因为是富豪秘密情人的那种,这位个高地小区,没有专门的售楼部,完全是服务于这种特殊客人。

    关键在于李穆柳,他那是碧师姐的道种,道种这种东西,普师姐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意思是有助于修行。他们这太虚修士,求的是太虚的力量之道,但人身孱弱,需要像小孩子一样,要好好保护,这所谓的‘道种’,类比于补品,至于怎么补,许山广低俗点想莫非是男女之事,小说里的炉鼎?亦或者高雅点想,可能是类似于梁侍然的白银铁树。浇小树,神圣的奇迹萌发成长,然后摘取果实,也就是通过一种专门的,高级方式进行抽取,这种东西,外人无法分羹。

    也就是说,李穆柳和他老妈,是普师姐的东西,外人不能去碰。

    “呵呵,弱肉强食,我感觉自己太邪恶了。”

    许山广心里嘀咕着,这力量之道的东西,玄而又玄,真真假假,只有深耕于中,才觉高山仰止,山另一边的风景,离他还很远,他自然远不如自家普师姐般自由。

    这自由,是在人世边缘行走。

    美妇扭着小腰,她穿着藏青色的一步裙,上身套着羊毛短衫,虽喷了香水,但还是有一丝很久没洗澡的体臭沁入鼻孔。

    跟在她身后的许山广擤了下鼻子,这没办法,被困这么久,水资源已经很珍贵了。他自己也有些味道了,但他不像美妇要做很多杂物,那出汗量,自然有体味。

    许山广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落座,双手整理下自己衣襟,餐桌礼仪优雅保持,但饭桌上并不见李穆柳的身影,一般吃饭这年轻人都会早早到来,有这个同龄人在场,许山广也不太好随便,虽然美妇不敢说他没教养,但他老脸自然拉不下来,他自己会给自己评头论足。

    “许先生,你先吃吧,我儿子去楼上玩去了,我去叫他,估计是到那刘阿姨家去了,他自小就常去那里玩。”

    美妇双手放于小腹,像个女仆,但头脑清醒得很,她要借机离开。

    许山广点点头,见美妇离去后,便低头笑了,普师姐跑外面去探索情况去了,这美妇和李穆柳,倒是眼尖,一下子放得开了。

    “被一位奇人异士照顾,估计他们也不会觉得是鸟随鸾凤飞腾远,而是一种大恐怖吧,毕竟自己的社会地位,根本无法威慑师姐她,法律是秩序,可修士……嗯,厨艺依旧不错,虽然比便当差了那么点。”

    许山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面条,在嚼完一份沙拉后,耳朵嗡嗡起来。

    有气无力,很是疲倦的女声在许山广脑海里响起,那是普娇嫩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生动清晰,许山广甚至能想象到,她在慢条斯理得打了个饱嗝,娃娃脸上应有着一丝红晕,并咧咧嘴地吐气,露出了两颗硕大的虎牙。

    “精彩绝伦!非常好看,但我可真是太无聊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连捡漏的资格都没有,我有力量,但我没有权势,我没有财富,我弄不清这个国家到底掌握了多少资源,我真是羡慕他们,他们可能敌不过我一根手指,但有庞大的能量,甚至有时候这些高层会忘记自己掌握的权力到底有多大!哦,许山广,我有些后悔了……算了,就算你是个废柴,我也得努力啊,我们都弄钱啊,我们也要有权势,当然啦!你个混蛋穷鬼,钱,永远是第一位!”

    许山广眼角抽搐,心下一紧,嘴里的食物差点噎到了,他咳嗽了几下,赶紧掏了掏耳朵。

    什么情况!普师姐,这是看到了什么,受啥刺激了,竟然在传音里变得像个醉酒的疯子……这不是吐气如兰,这是臭气熏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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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钱游戏介绍:
在手游时代定鼎三十年后,VR游戏的时代也终于真正来临,软硬件质变一般的突破,将一款沉浸式虚拟世界冒险游戏抬上了全球游戏玩家的视线之中。
许山广就是年度最佳游戏《伊水》的国服玩家,是一亿人中一个刚入道的新手,不过,随着深入接触,他慢慢知道这个游戏很烧钱,也逐渐明白了,所谓各种意义上的烧钱,到底是指什么。烧钱游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烧钱游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烧钱游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