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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荣的石头记全文阅读

作者:不懂拐弯     金荣的石头记txt下载     金荣的石头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吐露真心,隐身欢场(下)

    第二天,连飞稍微一打听,便来到了小花枝巷。这里曲折幽幽,长着点点条条七零八落的凡花俗草傻木头。有户人家正做丧事,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时间还早,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

    连飞决定先打听清楚情况,再离开去忙自己的,晚上夜深人静了再回来。此前头几天,连飞则一直在外奔波:要偷金荣房间内一卷署名一方的兰花水墨画;要从厨房门后的洞里把一块砚台取出来;要把胡氏藏在房间地板下面的银子带走;要在院中水井里下毒,免得坏人住进来;要把花姐屋内可能存在的武器找出来......反正金荣想到一出是一出,把连飞忙得够呛,你以为三方盯梢的人同时脑子不在线的机会易得吗?基本上这些任务一个都没有完成。

    只见三个胖和尚念《地藏菩萨本愿经》结束,吃了包子点心,再念。今日事毕,等过头七烧纸。

    连飞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竖着耳朵听人议论。柳大妈可怜啊,到乡下去给人说媒,结果不知道冲撞了什么还是中了暑,回家就中风了,涎水横流。

    第二天她女儿回家给她捎绿豆汤时才发现她躺在门后的地上.......唉,丧事还算好看,毕竟牵线了那么多将军翰林王爷小辈婚事,平时不知道得了多少赏呢......丑娘们儿也有风光大葬啊。

    连飞挤进挤出,尽量不惹人注意。邻居们议论纷纷,看了这规模的热闹白事,尽有羡慕嫉妒恨的,信息如街边的泥点子一样易得。

    问:没请人唱戏吗?

    答:据说唱戏要五七才有。

    哦。柳媒婆的线断掉原也是意料中事,边缘小人物而已。

    连飞看看无下手处,便跑了十来家杂货铺子,才要配齐易容的药水药粉,然后细细地将自己画成一个从来没有出现在通灵宝玉世界中的、闻所未闻的丑到不可思议的小个子。

    再把肩膀垫宽,腰加粗,腿加圆,不再像个孩子,更像个侏儒。

    天色已晚,连飞如幽灵一般潜回来。真忙。

    今日头七,门不能关,逝者今夜回魂返家,赶紧上祭品,晚上烧纸梯,让死者上天.....

    当连飞忙完回到柳宅时,和尚们早已下班,柳家大门中开,一副让亡者回家,您别客气的架式。

    这陷阱,唉,太明显了以至于都不像陷阱了.......不来岂不是对不起你们?

    连飞一道烟似的从后墙翻入柳氏宅子。二进的小院儿,不算大,但也是豪宅了吧。听声辨光,柳氏女儿由女婿陪着躲在被窝里,不敢冲撞了返家的鬼魂。连飞细细地从客厅里查起,墙角地板有没有暗格,书桌下有没有暗屉。

    你一个跑百家的媒婆,字认得几个?要什么书桌?古怪得紧。可惜连飞轻敲暗撬,也没发现什么文字记号。桌侧角落里居然没有什么积尘,莫非已经被人洗过一遍了?院里也有口井,连飞倒挂金钩,探身入井看看,并无暗道。又上屋顶,房梁上下干净空虚,神龛内外唯余香灰。

    金荣这几天都在一家叫“春柔馆”的集吃喝玩乐赌于一处的超大型妓院里借住。

    连飞清楚地知道哪扇门会在什么时候开,哪条路通向哪个功能区:员工休息区、歌舞娱乐区、赌博隐秘区、贵宾区、后门秘道、厕所、厨房......哪个房间在什么时候空着,上哪儿能找到吃的而不会被发现,在哪儿能偷到衣服,反正妓院里小厮、大茶壶、丫头、洒扫、管事、龟公、相公、姑娘、乐工、厨娘、护卫、荷官、采买、巡夜、洗衣工的服装年年做新的,压箱底的偷拿两件,姑娘相公们也发现不了。

    可惜金爷说什么也不扮相公,宁可扮妓女或者丫头厨娘。好奇怪。

    几件衣服试下来,大红色褙子比较适合金荣,因为皮肤白,头发黑。当然裙子要特别长才行,因为金荣个子比一般姑娘们高,所以得光脚曲膝走路,幸好他腰细,屁股里塞点布就翘了.........如果只是混在后院打扫洗涮的话,画个老成妆,扮成中年妇人最合适,但是金荣要偷听客人说话,还要在不同的时候跑不同的地点藏身,必须扮成丫头才能应付各种突发。毕竟墨菲圣人说过,如果有出麻烦的可能,那么麻烦必然会来。即便是被人认出是男扮女装,其实问题也不大,在这里扮女人的男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而且丑的丑死俊的俊死.......

    金荣在妓院的生活可谓是惊险连连,一直都活在被发现的边缘。

    好在那妓院管理混乱,只要你涂得脸像鬼一样,扭着腰提着裙子捧着酒壶茶壶气冲冲地往一个方向去并嘟嘟囔囔地骂人,三秒钟就拐弯,肯定能过关,不管碰到谁,哪怕是老板娘......

    住在妓院里也不是没有乐子,眼福算是一个,春兰秋菊冬梅夏荷,娇弱水灵的、爽朗的、外冷内热的、优雅女王型、凄美诗人型、力大持久型......

    嫖客勾女手段也是大开眼界,以财欺人,以才欺人,以权欺人,二打一,三打二,五打三......生产工具决定生产力水平,诚不我欺!

    用蓝药水儿的,用小棍儿的,用绳索的,用蜡烛的,用脚的,不一而足花样百出。

    地点位置也很讲究,有上三路,有后三路,有倒挂金钩,有天鹅浮水,有老牛犁地,有青蛙坐莲,有剪刀石头,有斜月三腥.......大开眼界。

    某人自从骑马伤腰后,还没有缓过气来,只能以艺术的眼光欣赏原始欲望行为艺术表演,观看独立女性意识觉醒小电影,静听后现代文艺小青年火星语二重唱,研究人的动物性和社会性矛盾统一,整理统计人体极限数据和潜力开发。

    金荣拥有了“有情红尘无情心,”做一个“半醉浊世独行人。”

    大数据显示,春柔馆的客人大概算是中间小康阶层,有点田有个店或者当过官。赵国官员薪水比前明高十倍,大约不用贪污火耗冰敬炭敬也能过得下去,当然不能和北宋官员大多吃两三份薪水比。

    政治算是清明,因为皇帝的耳目无处不在,督察御史力量强大,还有巡查司皇城司等等,所以治安良好。

    妓院里三两成群谈政事的不多,谈生意的有,但普通商人肯定会嫌这里消费太高,毕竟虽然是一站式娱乐一条龙,但杂项都另算开销的。

    京城里清贵人家的小辈,俗人们顽主们通常会以这里为大本营聚一聚,然后散开自己找乐子。此地隐秘道路复杂,消遣的地方也多,能迎合各种需求而不虞隐私暴露----只要银子使到位,玩得过分些也不是说不可以。

    心怀鬼胎而来,银子耗尽而去。花钱虽多,却也不是高不可攀的一次掏空、海量耗费,谁都知道细水长流,钓着凯子不放才是王道。

    所以这个春柔馆一直是极热闹的。劝酒,划拳,唱曲,艳舞,尖叫,惨叫,淫笑,开大开小顺子豹子声,不绝于耳,哪怕是喊救命的也常有,但只要不出人命或弄塌房子烧掉屋子砸掉桌子,照例是没什么人理会的。人家来顽姑娘,还真能要了你的命去不成?把客人的银子榨干是正经,哪怕玩儿疯了,三五天养养也就过去了。

    出没在这纸醉金迷花天酒地酒池肉林极尽放纵的地方,金荣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圣人。心止如水,老禅深坐,红粉骷髅,灵肉分离,冷眼旁观,静待金小荣恢复真性。

    我容易吗我?

    春柔馆的伙食不错,金荣偷偷地将客人的酒菜顺掉一点半点,提着篮子在几个院子转一圈就饱了。

    洗澡也容易,姑娘客人尽有扮演戏水鸳鸯出水芙蓉的,待其一走,你就能为所欲为,但必须抓紧时间收拾,然后飘然远去。

    这样的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

轻浮无形,雌雄莫辨(上)

    大赵国的宫殿规模还是相当的大的,尤其是太上皇所居住的太极宫,规模极其宏大,大概是乾元殿的两倍。太上皇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管理这个庞大的国度这体力活,便将自己的王位传给了现在的皇帝。没想到放下担子之后,他的身体调养得一天比一天硬朗。虽然已经年过七旬,看上去还像是知天命一样,于是心有不甘,整天想着发挥余热。

    太上皇最喜欢的皇孙,当然是北静王水溶了。每旬皇帝和皇子们都会来给太上皇请安,太上皇对别的皇子不怎么搭理,偏和水溶会多说两句。原因嘛,很简单,水溶是长得最像他年轻时候的皇孙了。水溶现在还当着差,在上书房行走,观政大学士。而忠顺王水泾,则是在顺天府当府尹。最倒霉的是六皇子,被某张嘴害得连爵都没捞着,更别说是职务了,在家里反省,寸步不得出府。

    水泾被人袭击放走了证人这件事情隐隐的在皇室当中传开,成了笑柄。北静王水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在皇祖父面前说说这个老五到底是怎样的一朵奇葩。

    当提到金荣这个名字的时候,太上皇的眉毛反常的挑了一挑。“朕知道这个人,不就是写了王道五策的那个大才子吧?怎么他被人绑架了不成?”

    水溶的眉毛一皱,那个王道五策,可是心中永远的痛啊,谁也不知道这么一篇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家能不提就不提,今天被太上皇说出来,水溶不能假装没听见。

    “这个是皇城司在跟踪,要不把皇城司大太监叫过来问一下吧。”水三皇子甩锅。

    太上皇立刻宣戴权,惊动了皇宫内外。

    “说说吧,当时为什么金荣这个大才子会被人绑架了去?听说,羊肠巷整个巷子被拆掉了一半,几个歹人最后都死光了,连录口供的人都没有,你们皇城司是怎么办事的?”

    戴权心里惶恐,道:“此事是下面人在弄,具体详情我找戴乐乐来说明,他当时在场。”戴大总管再甩锅。

    戴权还是能站着说话的,而戴乐乐却只能趴在地上跪着回禀。“这事儿起因呢,是有人报告说在羊肠巷有歹人在劫人,于是我们去维持秩序,这时候王爷到了现场,就把我们都撵走了,后面的事情呢,就只能问忠顺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皇城司三当家三甩锅。

    太上皇道,“忠顺王在顺天府当差,这事儿呢以后来问他吧,孩子也可怜见儿的。”

    戴乐乐道:“皇城司千户余立根,未经批准,擅自行动,给外人留下了皇城司内部不团结的印象,请太上皇示下应该怎样处理。”这是甩第四口锅了。

    太上皇立刻扔了个茶杯到地上,“你们皇城司内部管理混乱,山头林立。居然还来问我,什么事情都要朕来处理,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太监们请罪,然后一切不了了之。

    金荣游走于深闺曲宅之间,穿行于窄厅暗室内外,避着有可能出现的麻烦。他头发水光滑爽,却散落颊边,将喉节挡住。血红嘴唇,惨白双颊,短短的绿色眉毛若隐若现。粗大的双手支在宽袖之中,裙摆肥大,将下半身遮得严严实实.......你不热吗?

    左手那厢是个老头与少女,正玩梨花压海棠。右手那家是个中年油腻男正在与鼓琴女赌单双脱衣服。前面那个是个将军正在和舞娘比谁腿长。那舞娘娇笑连连的好像朝窗外看了眼,当然理论上透过纱窗是注意不到自己的。

    刚才那个出来取酒水的丫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他好几眼,想来是这打扮太特别了些?差点穿帮。好险。

    如果她胆子大一些,喊自己停下,那我得跑。要是个真的被当贼捉了。脸要不要了?命要不要了?

    不过这春柔馆曲里拐弯的设计,要跑的话必须先得计划好路线图。连飞设计了三条逃跑线路,远远不够啊,至少得八条才行。还得准备好替换衣服放在八条线路终端,不然跑到街上干什么?女装大佬秀?

    这女装大佬一旦跨过去门槛,解决了心理障碍,那表现可真是一言难尽。金荣越走越来劲,然后看四下没人,索性再扭了两扭屁屁,甩甩长发。

    真没想到金老师在骨子里还挺闷骚。本性之暴露不在于公众场合,而是无人暗室!

    慎独一个词不是随随便便说说的,君子之道在于,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当心有人偷看。

    金老师的慎独之道,看来就是抛弃自我,将高端的易装表演、行为艺术进行到底了。

    作为表演艺术家,女装大佬术水平如何,要看你是否集表情、动作,姿态、行为、思维为一,戏如人生!否则程蝶衣为什么要被逼到死角,烟竿戳嘴出血了,才自我催眠,以假作真?

    哥哥那表演是相当专业的!

    梦里不知身是客,惊起独忘我是谁。

    一般人很难演到位!当然看官们也可以着手试试----毕竟罗祥祥王宝宝林颖颖张荣荣老师手把手在电影里教过,怎样雌雄难辨----但是这条船一旦上了,就不好下啦,污点谈不上有,槽点肯定多啊,跳进金水河也洗不去那辣眼睛的表情包啦。

    或者悟性高点儿的亲,看看变形成功的舞蹈家维纳斯小姐就行。唯一要注意的,知识点:别说话!如果一定要开口,软一点!再软一点!要从骨子里软。

    同样作为行为艺术家,金荣老师变形还算轻松。这使连飞感到不可思议,也就放心地每天离开几个时辰去完成其他任务。

    金荣进了侧花园,在众岔道中选择当中那条曲折的小路,小心地绕过黑暗中正在玩奇怪游戏的两个相抱之鸳鸳,然后捂着嘴消失在森森树影婆娑枝叶之后。

    这是个活色生香3D浮世绘现场、暗夜欲望主题公园、人类动物心理实验室、性格深度测试采样点。

    一路荡来,景色旖旎,风月无边,有人玩得好爽,有人看得带劲!

    金荣从暗夜小路拐进后院之偏院之东厢,叹息一下这一路之夜景,好美!

    灯笼的黄色光芒将春柔馆之夜描绘如同天上人间。星光暗哑暧昧,花娇草软粉甜,无时不在提醒你,来吧,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呀,造作呀,反正人空有大堆愚妄,莫白瞎了无限风光。

    金荣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然后两只铁爪牢牢地把他肩膀握住。

    “你个小骚鞑子,悄不声息地来姐姐我这儿几天啦?喜欢吧?姐姐也喜欢你这骚媚样子。还懂得走路需要扭屁股,嘻嘻,姐姐我识人无数,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天生贱货。来抬头,让姐姐看看你长得怎么样儿。”

    挣扎抵抗......无用,这是个女金刚。

    那两只铁爪嘶啦一声将金荣上衣撕开,裙与褙子干干净净地散落一地,幸好围腰还在。

    金荣啊地尖叫一声,转身想跑,那铁爪只伸出两根手指便夹住脖颈。巨力传来,金荣头一晕,坐倒在地,被拖向左近的厢房。

    那老板娘大约三十到五十之间,粉扑得极其均匀细致,让人怀疑她其实并不老。如果不是她勘透世情的眼睛和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永远将任何人的情绪玩弄于股掌的春风化雨本事,你会觉得她还是个少女。

    连飞曾远远指着她给金荣看,交待一定一定要躲她远点。

    可惜,后悔是来不及了。这就是于人家地盘上假扮员工放飞自我的下场!大意了,大意了哇。

轻浮无形,雌雄莫辨(下)

    那女金刚拖着金荣,就像拎着一袋梨,轻轻地另一只手用湿手巾洗去金荣的奇葩妆容.......烛光下两人面面相觑:一个惊艳于这少年的英姿与纯净,一个惊吓于这女人冷漠与凶噬表情。

    半晌,那女金刚道:“你是何人?为何混入我们春柔馆?谁指使你的?想干什么?”

    金荣张张嘴,实不知该说什么。又没海捕文书,又没有江湖传檄,说有人想抓他?

    女金刚道:“莫非你想出柜?下海?缺钱治病?救人还债?”

    金荣咽了口唾沫,拼命摇头。

    那女巨人道:“凭你的姿色,头牌是当不了,红还是可以红的,如果我在首页月票榜、红人榜、更新榜、点击榜、新人榜、年度榜、财富榜(咦?好像什么奇怪的东西钻进来了)强推一把的话----有不少见识过万红千艳的老男人就喜欢这一口。”

    金荣浑身发抖,抱着胸拼命摇头。

    女金刚和蔼地道:“你有何才艺啊?琴棋书画?说学逗唱?坑蒙拐骗?点横撇捺?哎呀,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好吃懒做,好小聪明,偷奸耍滑,拈轻怕重,自以为是,轻浮无行,薄情寡义,不踏实.......本事没有,脾气不小!学也学不来,教也教不会。不过反正你也是靠脸吃饭,不学好就不学好吧。人家也不是你娘,稀罕不稀罕的?”

    金荣被损得体无完肤,欲哭无泪。这货两世为人,的确从来没勤奋用功过,学什么都是半吊子----被一眼看穿。

    女金刚道:“我们可没有逼良为娼喔,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天天盯着你,也不知道你游游荡荡地想干嘛,有的是机会也不偷不抢不跑......那就在这儿呆一辈子吧。小伙子脸还挺嫩,知道脸红.......知道脸红你跑这风月之处来干嘛?哪有好人家的孩子主动跑来下海出柜偷听偷窥的.......”

    她啪一个响指,屋外冒出个半大小子。“小豆子,你看着他,别让他跑喽。”转头对金荣道:“你要是打得过他,就让你逃了我也认了。”哈哈笑着走了。

    连飞曾经在这儿实习,所以,小孩都不好惹!

    早知今日就不该听连飞那混账的话......这是羊入虎口啊,不对,是唐僧进了蜘蛛洞女儿国啊。

    (其实金老师心中窃喜也未可知。能当红牌诶。是不是还可以带个货?)

    金荣光着上身,腰间围着一块布,坐倒,闭眼,思绪如潮。

    一想到当了几天笑话,还自以为得计,真是奇耻大辱!感觉不能再爱.......活不了了,丢人丢到哪儿去了,简直。

    门口那小孩十来岁年纪,又灵又萌,天真地看着这个打扮成相公的傻子,双手拦住门,一副生怕金荣跑出去裸奔似的。

    忽然眼睛往围腰下面一瞟,震惊,然后往尴尬的地方难以置信地又瞟一眼,想了想道:“你立志要做相公才到这里来学习怎样成为一个万人迷雌雄难辨男女通吃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不偷不抢不骗不走?怪不得范姐骂你贱,真是无可救药朽木不雕灰里豆腐坟中枯骨。”

    德云社来的吧你?哪来那么多俏皮话?

    金荣忽然想到,细听他话里话外,啊?难道相公才打扮成这样?

    啊啊啊,连飞,老子要杀了你。

    除了柳氏女儿的卧室有人,连飞将院子内外洗了一遍,地图文件书信令牌一无所获!连飞坐在后院儿围墙下,看着花园发呆。最大的可能性,有人早已捷足先登。

    连习想通了,立起身,就要跃上围墙跑路。

    两个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面前围墙上,幽幽地看着少年道:“你要不告而别,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此地主人招待不周啊?水都没请你喝一杯,戏也没唱一出,真是惭愧。”果然还真是虚虚实实钓江湖人的陷阱,不过小爷不在乎。

    连飞道:“你们是皇城司的人?顺天府的人?贾府的人?还是天网的人?”

    那黑影冷笑道:“想知道?束手就擒吧。”

    连飞扭头就走,一个黑影牢牢站在围墙上,将他去路拦住。另一个黑影则跃下,冲着连飞踢出五六脚。连飞失了地利,挨了几脚,乘势借力急退,仗着树木掩映向前院冲去,迎头又撞上另一黑影。

    那人手执马鞭或短索,呼地划出三个圆来将连飞前进路线完全封锁。连飞一听声音便知那软鞭上有倒刺,因怕有毒,急忙侧身闪开。

    “你又是哪方的人?把脸露出来看看?难道你是个小孩?”第一人凭空出现,趁着连飞稳住身形,难以立即调整重心之际挥出一拳,连飞用肘格挡,身形踉跄,落入包围。哇,这个真没想到,三个大人围一个小孩儿。你们要点脸行不行?

    “我知道你是谁了。除了天网,也没哪家会让小孩子来送死。”那人嘲讽地道,“挖出你这个小探子,聊胜于无吧。你的身份,说出来。”

    另一个人鞭子向连飞面门袭来,废话也挺多,“说,你是不是把金荣拐走的那个小孩?他藏哪儿了?把金荣交出来,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连飞闷闷不乐地接招拆招,脚步被震得歪歪扭扭。一边心里尽是埋怨自己太想当然。

    京城是什么地方?高手如云,智深如渊,多方势力盯着,罗教的柳氏这么明显的线索,不知道多久前就暴露了,要找胡氏太太下落,哪会这么容易!

    束手就擒肯定是不行,就算投降了,肯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是贾府高手,自己还有一线生机,报金荣名字就好。如果是皇城司那边,则要攀交情、看情况。忠顺王素来严苛,顺天府衙何曾饶过谁?只会痛打落水......那啥。天网自己人?六亲不认的天网自相残杀起来也不留情的。

    三人封住退路,轮流和连飞过招,脚法惊人那位道:“咦,这小孩是吃了什么神药了,这手功夫老到细腻,刘塬教出来的?这孩子武功在年轻一代排前三了吧?喂,刘塬是你师傅吗?”

    连飞不理。刘塬是天网惊门门主,杀手之王,专攻小巧功夫,讲究身法。

    使鞭那人道:“就是年龄小了点儿,嗯,再过几年,他长到二十岁,功夫之强可以超过刘塬本人了。”

    使爪子那位道:“那好得很,我取他一只眼睛,给刘塬打个招呼。”如风雨大作一般,那爪子骤起发作,招招不离连飞双眼。

    连飞跟着他的节奏,招招断腕击肘别膝,不离各处关节,就是不与其掌指接触。

    这些人对天网如此了解,又有深仇大恨,多半是贾府的人了。贾敬被罗姥姥下了面子,一旦发现罗教或天网的人,必然出手不容情的。自己被认出天网的根脚,在忠顺王或者皇城司那边是安全的,毕竟都是皇家势力。但贾氏则不同,有人私下里传说,贾氏有重要人物死在上一位天网总统领手里........

    腿法高手见猎心喜,原来还自恃身份随意出招,只要连飞跑不掉就好了,现在来了兴致,弹腿助攻,脚尖脚跟直踹连飞关节,逼连飞与他对攻,给他人创造机会。

    贾府的高手都这么不讲究吗?三个大人欺侮一个小孩儿。

    连飞身形陡然缩小,躬腰曲背,身轻如燕,在风狂雨疏中小心游走、反击,并时刻保证自己足够的腾挪空间。在那二人强攻之下,如弹簧般防御圈子越来越小,轻描淡写地拆挡,想来是保存体力。

    执鞭那人惊叹一声,道:“不是我们不爱惜人才,实在是这样的人留在天网太危险了。”腾身而上,鞭影罩向连飞,这是出杀招了。

    三人即将合围,连飞蓦地手指虚引,忽然大拇指食中间出现一根针,叮当声响中鞭圈被细小的针挑得变形,反倒卷住了一人铁爪,在那人破口大骂声中,连飞绕过第三人方向,跳出圈子,兔起鹘落,腾空翻过围墙而去。

    三人这才发现,在连飞带动之下,围堵圈子不知不觉转了一点点。本来守着西线的,结果错了三步,变成了守正北。那执鞭人与爪子高手一碰,北方就空了。东面脚法强者须横踏一步、上前三步、再起脚,才能拦截连飞,就整整慢了两个呼吸。

    他抢上时连飞半个人已然上墙,在此之际飞脚袭来,连飞左脚一点他大腿,借力腾跃直接翻过墙,而袭击者则被弹回院中。

    连飞凭他微妙操作、精细设计,准确计算,时机把握,快速决断,以及一根若有若无的针,终于逃出生天。等三人陆续翻出墙,哪还有连飞身形?

    使鞭的高手喃喃道:“他用针破了我的无垢鞭法!竟然是一根针!!真是天纵之才!”

笼中囚鸟,地狱**(上)

    另二人吐了口涎水,腿法高手揉着大腿道:“我出了四十脚,竟然一击都未落到实处。他耍猴玩儿呢。”

    二人同时去看拳法高手。他捧着受伤的腕道:“别问了,老子出了全力也只划到他肩膀衣服,连布口子都没划出来一条,膝盖倒是中了他两脚,有点受伤!不然你的鞭圈哪能套得住我手腕?他又哪能错步绕得开我?终究是落入他的算计了。”

    三人同时道:“天网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那大公主已然是绝代天才,又出了这么一个小孩儿!我们贾府秘密培养的孩子真没一个比得过他的。怪不得这个人能从贾珍找来的废物手里夺下金荣,还真不简单。我还以为江湖人老毛病,夸大其词,推诿扯皮呢。”

    拳法高手道:“别说江湖混子们,我们这些不见光的人又有几个敢单独去招惹他?碰上了,得赶紧叫人围攻,必须还得找个暗器玩儿得溜的。”

    鞭手道:“今天过后,要查金荣下落难度只怕加倍了。”

    腿法高手道:“先向老爷子复命吧,或者府内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小孩儿的情况。”

    连飞一面低头紧跑,一面庆幸。绣花真的有用!小小的钢针真的能破刀剑!至少今天这位的鞭被他破了!

    原来爷真的是剑仙后人!他叫我练刺绣原来真不是逗我玩儿!大有道理!幸好我未曾偷懒。原来手眼心相合就是剑法的最高境界!什么招式,什么架子,什么法则,太低了。三合就是至高心法!爷曾经说过,万物皆能成剑,没错的了。刀,棍,戟,暗器,鞭,哪个不要这法门做底板?套路有什么用?老子用针都能破了你。架子好又怎样,傻把势看着好看。

    日后把针用好了,不亚于用刀剑,而且这玩意儿往头发里一插,谁都看不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施杀招。从此老子就是东方不败!帮着爷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回春柔馆喽......

    这些人都是江湖路数,和贾赦的军中功夫完全不同,估计来自贾敬。

    嘿嘿,不如先去宁国府转一圈儿,撩拨一下贾府,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再想不到,刚刚死里逃生,居然我立刻就去你家找事儿。只要小心点,哪怕矛落如雨在我也不怕。

    金荣四肢摊开仰面朝天躺下,这床好柔软,这纱好细,这被子好香......好热!

    小豆子打着哈欠坐在门口,视线须臾不离金荣,时不时地欣赏一下围腰下的旖旎丑态。

    “哎,傻大个儿,我说你别睡啊,陪我说说话呗。”不想理你。

    “哎,傻大个儿,你家哪儿的呀?”就不告诉你,怕吓着你。

    “哎,傻大个儿,你会不会讲故事啊?说说你的悲惨故事让小爷我开心开心。”滚蛋。

    “哎,傻大个儿,你会不会用嘎吱窝发出放屁的声音?我就会。”死开。

    小豆子瞟了瞟某个高耸入云的玩意儿,故意问,“哎,傻大个儿,你为什么要扮女人?做男人不好吗?你是不是太监?什么是太监?”瓦特?我要是拿出来,吓不死你个小鸡仔儿。滚。

    “哎,傻大个儿,你饿不饿?点心要不要?”金荣探出头来,“哈哈,不给。”小豆子将一坨东西快速塞进嘴里大嚼,得意地看着金荣。

    金荣大声叹气倒回床角。

    “哎,傻大个儿,你要不跟我打一架吧,说不定你能赢呢。”你们一帮子人都是变态,从连飞身上就能看得出来,想玩儿我?没门儿。

    “哎,傻大个儿,你咋不理我呢?”

    金荣决定赏个面子给他,搭个腔:“我为什么要理你?都半夜了,马上要天亮了。我要睡觉。”

    小豆子一听,喔,可以吵架玩儿也,“不许睡。范姐说要我看着你。我不能睡,你也不能睡。”

    金荣放低音调,“你杵在门口,我哪能跑喽?现在你眼睛闭上,眯会儿不要紧的。就好像泡在温暖的海水里,轻轻的风拂过你的小脸儿,小鱼在你的脚尖啄了两口,有点痒,你去摸,鱼就跑得无影无踪啦.......”飘阿飘,飘成鲁滨逊。

    过了一会儿,小豆子轻轻的鼾声响起。世界安静了。

    良久,金荣也开始打鼾。小豆子鼾声渐弱,良久,小豆子站起身,一边打鼾一边往门外出溜,不一会人就到了窗外,找个地方潜伏起来。金荣翻身。

    天亮了,小豆子嘟囔道:“真是个傻大个儿,让你跑都不跑,让老子想教训你一顿也找不到借口。哎。”他又溜回房间,往床上一看,咦,人呢?真跑啦?怎么跑的?回身往外冲去。赶紧得把他找回来,不然今天一顿揍就躲不掉了。

    清晨的春柔馆冷冷清清,昨夜的星辰不认今晨的风,灯火营造的旖旎和清早的凉意完美地被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互不理解,互相敌视。清晨的春柔馆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昨日之情留在昨日,请开始崭新的一天。

    小豆子蹿上蹿下,左突右冲。偌大的院子里鬼都找不到一个,更别提裸行的光鸡了。

    见鬼!小豆子扩大搜索范围,在馆前后游走了半个时辰,实在不敢再拖,便到老板娘窗下,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陈述了发生的惨败。

    女金刚披上一层水蓝皱纱齐踠长裙,肩上搭一条粉绿底浅红边白牡丹丝巾,用隔夜茶略洗洗脸,用薄荷水漱漱口,蹬上松木打造手工磨制的木屐,摇摇晃晃扇着苏州的猫雀双面绣团扇,领着小豆子走向关押金荣的房间。

    一进院儿,就见门窗洞开,小豆子嘤嘤嘤讲述其委屈,正说到其实我根本就没睡,那人有妖法时,二人已到门口,金荣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被子盖住下身,一脸无辜地看着访客。

    活见鬼了!小豆子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堆自己。女金刚道:“欺侮小孩有意思吧?无聊。”

    金荣耸耸肩,这肩膀要线条没线条,要块肉没块肉,一看就是从来不锻炼的人,跟七成熟的白斩鸡似的瘆得慌。

    小豆子冲上来叉腰道:“傻大个儿,老实交待,你跑哪儿了?怎么跑出去的?”

    金荣一脸老实,摇头晃脑,怜悯地看着这个二货。

    女金刚看了看房间道:“他就躲在床侧板与墙中间,你第一眼看他不在床上,就以为他跑了,其实他门都没出。”

    金荣看着小豆子做了个鬼脸。

    女金刚道:“他本来就想赖在咱们这儿,好吃好喝的,要跑早跑了,还等这会儿?”

    小豆子沮丧地低头,泪水濛濛。

    女金刚对身侧道:“紫薇你去取一套男装来给他,吃点东西后到我书房来。”白了金荣一眼去了。

    连飞沿着坊墙弯腰疾走,时不时立起身来看看方向,左拐右拐来到宁国府角门,侧手一撑便过了墙翻入施工工地。

    只见前方沟渠纵横,排水泄污口尚未封闭。远处假山上灯火阑珊,几处内院厅堂星星点点,下弦月有气无力地吊在地平线上,任由散碎的星光霸占天心。只小河水流哗哗从闸口涌出。

    连飞像老鼠一般在子夜的星光下钻过林、跳过渠、爬过坡、绕过工人聚居处,直奔另一个方向而去。一路见这省亲别墅中,花丛林木基本完工,房屋院落参差错落,万籁俱寂,偶有犬吠此起彼伏。

    搞点什么事?闹鬼?放火?下毒?偷窥?绑架?偷文件?

    伤脑筋!

    作为与天网对标的恐怖组织,实力惊人,一个大意就会出人命。

    咦,地下怎么会有光冒出?这个新鲜,要不去地下看看。

    地下有光,莫非是宝藏?你家自己富可敌国,怎么还要算计金荣?

    作为十二岁资深财迷,碰到疑似藏宝之地怎能视而不见、过门不入、任其错过?连飞权衡一番,反正外墙不过一箭之外,去看看就走。说服自己并不难,少年人的好奇心足可以杀死很多只别人家的猫。

笼中囚鸟(下)

    连飞身体伏得更低,轻起缓落,踏着泥土绕开石块,向地下冒光处潜行而去。

    夯好的路面旁边地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几块大如牛羊的太湖石,想来是给人坐的,背后有一小坡,爬上去查看,只见有一人宽的阶梯直通地下,灯光或火把光向天上射出。周围土地上脚印凌乱,锹锄镐担竿竹木板随意扔得到处都是。说话声音隐隐传出来,旷有回音。

    宁国府挖了个地道或地宫?普通人家挖地窖,通常就是装几百斤过冬的白菜,炭,冰,米面,盐,咸肉,或者龙袍、金珠、冠冕、刀枪盔甲----如果胸怀大志且不甘寂寞的话。应该也有人会在地下关着邻县的美女,山下富商公子、不卖女儿的杨白劳等等有特殊交换价值的货物,如果不怕砍头流放的话。

    贾府富有三海,在地下藏什么都不会出人意料。

    连飞屏息,一步步往深处探下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他却没想到,这事儿跟他本人或金荣有一文钱的关系吗?贾家满门抄斩或鸡犬升天都牵扯不他们啊,现在一步踏出,因果就接上甩不掉啦,真是个坑主人、坑卧底对象的小孩子啊。

    阶梯底插有火把,火焰的噼啪声不绝于耳。任何人想通过这小小的口子进入,必然现身于火把光的照射,黑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就不得而知了。连飞退到光圈外,再不敢前行一步。哪怕是神仙,会隐身术,怕也会露出马脚。狭窄的通道,只要有人动作,气流立刻会变化,火把上冒出的烟和火苗必然突变。

    连飞从土墙上抹点灰,涂在脸上,将本来花纹密布的伪装脸皮画成灰黑一团。过了一会儿,刚才听到的说话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但听不清说话内容。

    两人脚步越来越近,连飞无声地退出隧道,伏于树丛之后。火光大盛,两个汉子一前一后走上台阶,说笑着走了。

    嗯?就这么走了?

    连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同时也隐隐感觉这里可能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连飞像只猫一般四肢着地,风一样冲下阶梯。倘若有人看,会来不及出手。

    一到地底,连飞立刻选择一个方向脱离光照范围,并摆出防御姿势。他的一切小心都没有派上用场,除这一团火,别无动静。

    伸手摸摸,地下并不潮湿,居然是石板铺成的宽宽的隧道。他手扶着墙往里蹭,眼睛渐渐适应了微光环境,空气中压抑的感觉突变得旷然。

    连飞侧耳细辨,再抛了个石子,轻脆的回音阵阵散去,估计是个超级大厅。模糊而巨大的柱子,林立于低低的穹顶之下,如同发散出压迫力的黑云。因为能感受到风从另一头来,看来出口似乎并非一个。

    扶着墙多走几步,遥遥的另有火光闪烁,如同散落在树林中的萤火虫,幽暗的光明透着邪异。连飞走走停停,耳朵放大到极限,仅有呼吸可闻。

    忽然一声娇呼从遥远的黑暗中传来,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连飞绕过三五个立柱,一片帐幔包围之中,吱呀之声不绝。只见一个半封闭的金碧辉煌的小房间中有一张大到能睡十个人的巨床,挂着漫天的纱帐,旁边一张长几上油灯闪烁。帐中有人喘息连连,娇声嗔嗔,床板噼呖叭啦作响。

    要长针眼的,连飞记起当初在春柔馆当小厮时得到的警告,非请勿视。

    只是那声音在寂静的密闭空间里简直.......震耳欲聋。

    谜底揭晓了,这是贾家藏污纳垢淫乱之所。连飞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那男人喊,“花姐,花姐,花花花花.......呃喝......”

    那女子喊:“蓉蓉蓉蓉蓉蓉.......嗯。”是红楼好邻居花姐,坑人不赔钱、杀人没下文。

    被五个高手抢走的她怎么勾搭上了贾蓉?难道绑架她的居然是贾家人?那忠顺王输得好惨,石灰之下再无噍类。

    怪不得贾珍见忠顺王态度不善,说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原来还有这后手。当时连飞正躲在七倒八塌的房子内,想着如何抢人。忽然一大窝子蚂蚁一样的蒙面人轰地冲进场,石灰粉乱扔,连飞瞅准了去抢金荣,连踢带打的。总算是运气不错,江湖人乱七八糟也没个配合,让连飞钻了空子,把路都走不动的金荣救了出去。

    原来抢走花姐的是贾府。,因要假装断腿,住在羊肠巷时连飞并没和花姐打过交道。现在想来,也幸好一直躲在屋里绣花,万一被花姐看出根底可就麻烦了----死未必死,任务必然失败!

    现在更好不容易让金荣接纳自己,相信了自己的一套说辞。如果被花姐觑出破绽来就糟糕了,所以不能救她!........人家过得好着呢,救什么救?

    趁着放飞自我的笑骂嗔怪此起彼伏,连飞直接凑到阴影和光明的交界线处,趴下细赏这藏娇的金屋。只见房间差不多被大床占满,那床下堆满了奇奇怪怪的玩具,有钱人真会玩。

    那男子道:“想我贾蓉阅人无数,掐尖咬鲜,怎么在你这老妖精身上找到了极乐?真是不可思议。”

    那花姐娇声道:“老娘守了五六年的香喷喷的身子,白被你要了去,不好好地爽一爽,真对不起那死鬼汉子。”

    贾蓉道:“咦,你还怀念着金荣他爹哪?唉,一想到老子成了金荣干爹,哈哈就兴奋得了不得。”

    连飞咬牙切齿,这对狗男女!真不要脸!金荣他爹怎么也在里头儿?贵圈真乱。

    花姐道:“是啊,怎么就那么巧,你蒙着脸来看热闹,正好就误打误撞地把我从一群蒙面人手里给抢来了!缘分啊。”

    贾蓉道:“大家都蒙着脸,谁知道我是谁?两拳一脚,就把你抢下来,多简单!其实我一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那幽怨的眼睛,独特的味道,活络的腰肢,精致的小嘴......亲一个。”

    花姐嬉笑,躲闪。

    贾蓉一边撅着嘴找目标,一边道:“那匪徒为什么抓你啊?是不是你知道什么秘密?”

    花姐道:“天,我也在纳闷,为什么那么凶的两条汉子别人不捉,大白天的竟然来捉我,还有没有王法啦。”听到了宝藏二字的是盖魁,已经魂归真空家乡,现在花姐说什么也不能承认知道宝藏下落。

    贾蓉道:“好吧,你不说我就不问。反正你人在我地宫,不管你得罪了谁,怎么着也能护着你的安全。”

    正说得热闹,忽然有人举着两个火把靠近,远远地站定道:“蓉哥儿,进来贼了。”

    贾蓉不悦地道:“怎么发现的?”

    那人道:“是狗闻到的。”

    贾蓉道:“贼进了地宫了?”

    那人道:“多半儿是的。”

    贾蓉立刻穿衣,“门口值夜的人呢?一群废物。”

    那人道:“他们巡夜去了,就这么个空子被人钻了。”

    贾蓉道:“多拿火把,带狗下来,不要落单。留下一个人在这儿。”转身对花姐道:“我去看看就来。”

    花姐娇嗔道:“难道你不应该在这里保护我吗?”

    贾蓉回首笑道:“就我这两手功夫?你保护我还差不多。”

    花姐道:“那你进被窝来,我保护你。”

    贾蓉谢她道:“又想骗我开锁?别说笑啦。”下床走了,留下一条大汉举着火把四下挥舞照射。花姐手一抬,显出一根铁链之类的东西,连飞细看,那索链绕过床后的巨柱将她双手锁住在天花板上,使她只能在柱子周边活动。

    花姐甩着链子,哗啦作响,又啐了一口,“死鬼,”声音娇嫩,那大汉好险把火把掉在地上。

    花姐粗俗无比地怒道:“滚远点,老娘要尿尿。”

地宫恢恢,天罗䡾䡾(上)

    待那大汉落荒而逃后,花姐哼着“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慢条斯理下床,链条哗啦哗啦地,不着寸缕绕到床后面,熟练地坐上马桶,舒心地长叹一声,道:“如果你只是要看呢,应该是看够了。如果你要偷东西呢,这里只有屎尿屁,快滚蛋。如果你要杀人呢,就快点动手,老娘我若还手就是你养的。如果你要救老娘我呢,那就谢了,然后你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连飞一动不动。

    花姐娇笑道:“还挺小心,提醒你,狗要来喽。还有几十个呼吸。”

    连飞自然知道,狗吠人声已经隐约可闻。他动了一动,脚下发出声响。

    花姐冷笑道:“看了老娘的身子就想一走了之吗?出来!让老娘瞅瞅你是谁,胆儿倒挺肥。不出来我就杀了你。”她已然散手散脚地从锁链中脱出,随手拾起一块月饼或者松饼,捏成粉碎。

    连飞嗤嗤嗤笑出声,转身离去。

    花姐大怒,怎奈何浑身赤裸,再怎样豪放的日本女海盗也不大可能以这状态迎敌或追击。咬了咬牙,又自己把自己锁上,娇弱无力地哎哟两声,“累死个人咧,”回到床上。

    犬吠越来越近,连飞腾身上柱,以指尖抠进穹顶凹凸不平的砖块,悬挂着晃晃荡荡反方向爬入黑暗,十来步后跃下地,紧跑几步,再上柱,摸到穹顶砖缝,再如猴般荡开,如此上上下下交替,将人群甩开。

    很快他顺着风吹来的方向找到下一个入口,阶梯下居然没有火把。连飞全神贯注,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再扔个土块上去,听听动静,以防陷阱。

    土块落地,寂然无声。连飞一动不动伏于梯侧,良久良久,上面嘘了一声,显然有只老鸟。连飞慢慢退回地宫,再良久,一人骂骂咧咧地道:“够小心,不会出来了,可惜老子的刀已经饥渴难奈了。”

    如此整夜,连飞跑了五个出口,全部有人守株待兔。地下的狗被耍得团团转,只好被带上地面。

    贾府护卫打草惊蛇之计不售,守株待兔不成,瓮中捉鳖总可以的,你还能化身土行孙入地走了不成?到了白天,再来几百号人,几百支火把,几十条狗,还推不平你?

    连飞花了两个时辰在脑海中画出了地图,估出花姐大约被锁在地宫圆心位置,几个出口正好构成鼎足之势。这是诸葛八卦阵?那么应该还有三个出口有待发掘,可惜没时间了。

    回到圆心,花姐此刻依然在床上,嗯啊呃地发嗲。周围方圆十丈,有七八个彪形大汉,在五六支火下把守着。她一直在抱怨光太亮,明儿赶紧把窗帘装上,可惜无人理会。

    连飞估量着暗中应该还有人,是陷阱的可能太大,想了想,还是算了。

    得另谋出路。

    还是太自信了啊,早知道就直接向左转,翻墙走了。

    连飞看了花姐最后一眼,悄悄离去,到最早进入地宫的入口阶梯下等待机会,手里则提着不知何来的铁掀。

    清晨第一缕日光从顶上射下,有人道:“我去尿,你们上心些。”脚步声渐远。倒数十五,就是现在!连飞直蹿而上,挥铁掀虚划,如果有渔网就会被破。果然铁掀变得沉重,连飞踩到实地,手里铁掀直上一顶,旋转一半圈,再往下一拉,哎哟一声两个脑袋对撞在空中。

    当连飞用铁掀拍飞两个脑袋时,人已到了洞外。一条猛犬扑上来,连飞用铁木柄摆守势,挡在狗牙咬合必经之途,那狗一犹豫,连飞一脚踢出正中狗鼻子。那狗一条性命立时去了一半,躺下装死。尿尿那位这时才顺风尿到一半,赶紧往回冲,裤子湿了也顾不上了。

    连飞左右看看方向,跃下小坡,直扑围墙。直到此刻,地上撞头的两位才知道报警,哨音大作。四面八方群犬俱至,当高手们相会于小山坡下,那瘦小身影早已消失在围墙之后了。众人虚应事故大呼小叫,撵鸡追鸭一般,穿街过巷,最后仅空手而回。

    金荣打扮得整整齐齐,一副书生的样子。任由小豆子领着到范姐书房候着。金荣大大咧咧地坐下,东张西望。小豆子则一脸苦大仇深、“虽然吃了亏但在哪里跌倒就要一定在那里找回来”的面部表情极度扭曲,脑子里神经细胞高速运转的嗡嗡嗡清晰可闻,坏主意排列咬合齿轮的咔嚓声呼之欲出。

    一想到现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试着逗逗小孩子玩玩。金荣就盯着小豆子左看右看,上下打量。小豆子盯着他不耐烦地道,“傻大个儿,你看什么看?是不是又在动什么坏脑筋,想什么坏主意哪?我要再上你的当,你就是我爹。”

    金荣道:“你是机灵的小豆子呀,谁骗得到你呢?你回忆一下今天早上,我可没骗你,是你自己跑进来看了一眼,biu一下就冲出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况且你一边打呼噜一边往外走是出于什么心思,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呢,说说呗。”

    小豆子老羞成怒,但感觉说不过他,又不能动手,需要战略撤退,便气哼哼地扭头不再搭理他了。他脑袋望虽然着天,人却堵在门口,表明了和金荣势不两立的立场。金荣眼角含笑,偷偷的瞄着他,然后当小豆子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故意还把眼睛挪开,一副我就算计你,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小豆子被他撩拨得越来越火爆,简直眼神能杀人了,终于,老板娘走了进来。

    女金刚又换了一身打扮,头上带着凉冠,上半身披着灰蒙蒙的一件轻纱,一道粉红色的抹胸从遮不住的角落里露出来,下半身穿着纯白色的一条裙子,上边密密麻麻绣着麻雀或者夜莺?她手里轻轻摇着团扇,一步一摇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轻轻的斜坐下来,眼睛瞟着金荣,一脸神秘的微笑。

    金荣被她眼睛看得越来越不自在,感觉自己的秘密要守不住了,这个女金刚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果然,老板娘轻轻摇曳着团扇说,“你是不是贾府的亲戚金荣啊,前几天被几方人马争来抢去的最后失踪的那个?”

    幸好金荣的心里早已有了准备,被女金刚一句话点破,不慌不忙的点头说,“嗯,不错,就是我。”

    老板娘惊奇的看着他说,“嗳,你在我这儿呆了好几天,房费还没付呢,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理直气壮啊你。”什么叫睡你的,哎呦,这可是有歧义呀。老板娘说,“你还欠着我保护费呢,外面找你都找的天翻地覆.......我不管,先把房钱饭钱服装费结了。”

    金荣问:“老板娘你是不打算收留我了?立刻要把我赶出去吗?”

    女金刚道,“这要看你的价值有多少了,好像听说你的背后有一个不得了的大宝藏啊。如果真有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留下你。”

    秦钟你个无聊透顶的傻缺,真有那么多人信啊?盖魁血手全死!啥也没有捞着。罗姥姥会不会气死?如果罗教去蒙古扎下根,什么宝藏比得上活佛称号?盖魁格局太小,只会蛊惑人心,去骗骗陈氏兄弟这种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糊了心、不甘心当轿夫或者打手的土包子。

    金荣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女金刚,“宝藏?我怎么不知道呢?要真有宝藏,我们家还这么穷?”

地宫恢恢,天罗䡾䡾(下)

    老板娘道:“你那姑姑到处说拿宝藏换船,跑南洋和西洋人做生意。所以你不可能没听说过,也否认不了。其他的宝贝,听说要等你到成年之后才会告诉你,而这个监护人正好前几天暴露,说出了你的秘密后就逃之夭夭了。”

    金荣道,“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他早不说晚不说,在所有人的眼睛死盯着的时候说呢?您听听这像话吗?明明就是一个陷阱啊,根本就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事儿啊。”

    女金刚道,“我也觉得不怎么靠谱啊,所以我来听听你怎么说。”

    金荣道,“莫名其妙的被人争过来抢过去,这几天可把我吓坏了,老板娘多谢你收留我,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么我还是走吧。至于欠您的房费,饭费,服装费、保护费,住宿费,我出去拿到宝藏就跟你结了。”

    老板娘笑道,“你要敢出去,我赌半天功夫,皇城司,顺天府,还有下九流上九流的江湖人物,就会动起来,据说找到你就立刻暴富啊,嘻嘻。你打扮成女人也没用,哪有一个女人,穿着男人鞋子摇着扇子往城外走的呀,还脸上画的像个鬼似的。”

    金荣道,“求求您可别提这茬儿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老板娘笑,“这…....可是一辈子的把柄,你还真别说,我记下来了,有机会帮你宣扬宣扬。”

    金荣道,“也不知道我家那边儿羊肠巷被皇城司的混蛋和罗教的杀手拆了倒了一多半房子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这样吧老板娘,我在您这儿再多住几天,等我家那边儿翻修好了我再搬出去。”

    老板娘猛的一拍巴掌,道,“小豆子你听听,人家这脸皮!明明是有求于我,前面一个大子儿没看到不说,反而再多住几天就跟赏了我多大面子似的,瞧瞧人家这说话的本事。亏我昨天晚上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几个人正扯皮呢,连飞走了进来,“爷,终于找到您了。见过范姐,请范姐日安。”

    老板娘一看,拍手道,“我说是谁呢,给我扔这么一个大包袱在这儿,原来是你这小子。”

    连飞施礼道,“阿,范姐,对不住您了,我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也没有跟金荣介绍您,主要想你们让你们俩互相看看对方的人品。”对金荣道:“范姐是天网中的好人。”

    又对范姐道:“姐,天网对我做的唯一的一件正确的事情就是让我潜伏到金爷身边,做他的小厮。在金爷身边,我终于尝到了做一个有尊严的人的滋味儿。而且爷还用李白的诗句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呢。我是连飞!不做小蒄子了。”

    范姐道,“你居然能从贾珍手里抢到金荣,还逃脱了追捕,嗯,真的很不错。”

    小豆子喃喃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最美少年小蒄子?现在你都有自己的名字啦?”

    连飞没理他,讲述了前一晚发生的一切。

    金荣道:“贾蓉哪有这个本事从刺客的手里把花姐抢走啊?这些刺客都是贾家找的江湖人,配合贾蓉玩儿的。”

    连飞问,“姐,我们天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呀?为什么贾氏视之为死敌?”

    小豆子一听有秘密,赶紧坐正两个耳朵竖了起来。金荣道:“我方便听吗?要不我回避一下?”

    “不用回避,我将要说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秘密,很多贵人都知道,金荣迟早要拉你进圈儿的。”

    她迟疑了一下道:“我们这个组织的老祖宗就是开国皇后,红娘子。当时闯王军中的女兵自成一系,而红娘子呢,则是其中的大头领之一,和李自成夫人、牛金星小妾、刘宗敏女儿共事。李岩水氏立国之后,红娘子主持后宫,女兵们则散去,或嫁人或独居,在男人通吃的世道里,女兵们吃了无数的亏。红娘子便说,天下女人当联合起来向男人统治的习俗宣战!为什么你的女子绣娘剑仙故事如此风靡?这太合我们的口味了!换个时代,女子不能出门做工赚钱,低男人一等,你的故事必然会被理学夫子口诛笔伐----你这个写书的男人必然身败名裂。”(或许红楼梦作者是女子这事被男人红学家给隐瞒了,就是不想让中国文学巅峰之作大名让女人赢了去)

    金荣还想辩,想了一想,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老板娘说的非常正确。若不是这个警幻仙子创造的二次元奇葩时代,妇女非常的独立自主自强,能够撑起一块天空,那么他的故事根本就不可能在高门大户里风行。

    范姐道:“为了获得广泛的支持,这个组织最早吸收的全是有钱有权的夫人小姐,为可怜的女人主持正义。随着时间过去,有人退出,而更多的人则加入进来!无孔不入地深入江湖庙堂的边边角角,大家就把它叫做天网,网罗八方,无所不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意思。但是到后来男人越来越多,女人却越来越少。”

    “天网八门,我们春柔馆就是莺门,我是莺门门主,比较平和,并不参加打打杀杀的事。天网议事,我否决的也不多,下面管理员级别的人手也少。算是一个最不受重视的偏门吧。”

    金荣道,“范姐明面实力可能不强,但手里有春柔馆,有赌场,往来多少金钱,消息,能遮掩多少杀手密谍战行动,能收买多少权贵或高手,怕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弱于任何一门吧?”

    范姐摇摇扇,给个白眼,让金荣小心脏一阵狂跳,笑道:“哎,简直不能跟你说话,不知道能扯多远,尽说些有的没的。”

    连飞和小豆子低头沉思。

    金荣还了她一个“你知道我知道你言不由衷但是我不会把你的客气谦词放在心上”的眼神,让范姐扇子停了两拍,再继续摇,动作略略有点急。

    金荣道,“既然有莺门,大约还有虎豹龙蛇雀之类的喽。”

    范姐嗔道:“我们难道是一群禽兽不成?专门刺杀的是惊门,小蒄子就是几百人里头能有幸活下来的有一个数字做名号的高手。”

    小豆子对高手这个称号很敏感,看了范姐一眼。范姐拍扇道,“看什么看?你还没加入天网呢!也不知道谁看得上你。”

    小豆子有点气馁。

    金荣道,“喔,你想加入天网,最终升级成杀手,当别人的垫脚石。”

    小豆子扭头,很郁闷.....那,我要不要加入组织呢?

    范姐道,“连飞的本来任务是通过最近的大热门金荣,你,接近贾府核心,帮你高升,潜伏到贾珍或贾政身边。”

    金荣:“为什么?难道贾府是你们的敌人?”

    范姐笑道:“一家双公,权倾天下,门生故吏无数,在军中自成一派,四大家八王候互通声息,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爪牙无数,不要说皇帝要安排人进去,我们江湖人也要安排好关系,万一哪天用得着呢?”

    金荣道:“你们天网是皇后所建,哪能算江湖中人?”

    范姐道:“红娘子自己就是一个江湖女子,身居后位,她深感朝堂皇权最腐败,一定要在江湖上树立一个能与皇帝,贵族,乡老相抗的力量,无论是道会教门,还是啸聚山林的好汉,抑或是然诺一出天下惊的游侠,天下人管天下事!在所有权势机构里安排自己的人不好吗?”

    金荣道,“这八门以谁为尊?”

    范姐转着手摇扇,一会儿猫一会雀,“我们八门有不同的理念、认知、利益,大家平时各做各的,有事就合作。比如这个,和其他孤儿一道被惊门训练成了刺客,密探,另外还有训练成账房,师爷,清客。有些女子,没有学武天赋的,则被我们莺门收养。”

    “天下富贵之处,罕有不被天网渗透的。”范姐得意地道。

秘书密书,千户迁户(上)

    好宏大的版图!不愧是通灵宝玉的世界,果然清新脱俗,竟然搞出个五权分立?皇帝,大臣,皇后派,游侠,宗教社团对峙,大家都有顾忌,那么整个国家就稳定了。这是前面十多个穿越红楼的作家打下的基础吗?这么宏大叙事居然也没能让通灵宝玉升仙?天啊,通灵宝玉到底你需要多少仙灵气啊?

    “天网虽大,层次却低!比之贾氏深入朝堂、江湖、和佛道两门,在皇帝身边还有贵妃坐镇,差太远。贾氏除了不造反,天下他最大。所以有姓贾的出没之处,必有天网在看。”

    金荣:“今天范姐合盘托出,不怕我告诉贾家?”

    范姐笑:“跟贾家合作你能得到什么?当个主事,一年千把两银子到顶了。你能忍受贾琏贾蓉贾宝玉把你像奴才一样地呼来喝去?你能忍受手握资源却必须听贾琏贾蓉瞎指挥的滋味?你现在欠贾敬好几个人情了吧?是不是人、财、事、家都和贾府分割不开啦?慢慢的你就成了焦大,奴才中的奴才。你母亲被罗教绑走,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金荣讶。

    范姐:“好教你放心,罗教被贾氏追杀到了沧州,皇城司出来做合事佬,贾敬根本不买账,定要罗教主人头。没法子,罗教主把她的左膀右臂裘先生副教主交出来顶罪,然后举家投靠大公主。她带着柳氏在逍遥观前跪了三天三夜,大公主觉得她好歹也是统领过上万人的地方豪强,才同意收留她。贾氏得了个副教主的人头,也算有了个说法,大公主的面子不敢不给,只好算了。”

    金荣心情激荡。

    范姐道:“大公主发话让罗姥姥放人了,约摸这一二天你娘就能回家了。有了这事儿,从此天下敢算计她的人不多了。”

    金荣从提到他娘时就全身紧绷,直到对方把话说完才放松下来。

    范姐:“要不你也投靠我们吧,以后说不定就是割据一方的霸主!我帮你,只要完成了对天网的任务,谁也不能命令你无偿付出。如果你发现了不公不义不孝之事,哪怕是皇帝陛下,你也能对他发出警告。天网内部投票公决,能对皇帝发动罢免,对太子发动罢黜,对皇后发动去位,对皇室贵族江湖人海贼山贼马贼发动追杀。一共八个门主,一个大统领,一个总统领,九人中五票通过就能在全天下掀起惊风骇浪。”

    连飞看着金荣。哈哈哈,你在说笑话吧?

    范姐道:“贾氏太大了,行事颇有些飘乎。从你被贾珍冤枉开始,到连飞被追杀,到绑架花姐给贾蓉玩弄........一系列事情,可以看出他们行事没有顾忌。我们天网百年来的核心任务就是牵制他,分割之,甚至铲除之。你看如何?”

    金荣不敢立刻拒绝,沉默半晌道:“我要想想。”

    连飞欠身道,“请教范姐,除了惊门,莺门外,还有哪六扇门啊?”

    范姐笑,其实你都在各门中经历过了。控制漕帮车马帮镖行的是洪门,你在船上干了两年对吧?他们专门在运输里讨生活。探访天下不平事的是讽门,以乞丐郎中和尚道士等身份游走天下,你跟着一个商队到过南北方各地学过几十种方言,学过八大菜系招牌菜,对吧?

    金荣侧目,你居然还隐藏了这个技能?回去好好地审,厨房就交给连飞了。

    “你没有经历的是军队里的杜门,专门盯着投敌资敌吃空饷。还有摸底官员后宅的明门,只适合媒婆道婆尼姑医巫。另外专门盯着王室的是昃门,由太监奴仆门房丫鬟组成。最后是武功不行但读写算有天赋的弟子进徴门,行商天下做当铺钱庄,并养活整个八门天网。

    惊、昃、徴、莺、讽、杜、洪、明八门构成了红娘子设想的法外特务江湖,与白莲贾氏、曲阜孔圣人家,龙虎山张良后人、少林寺贾家别院、武当山、镇海候郑氏、西北马氏等争夺天下话事权。”

    范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终于把整个情况说明白了。一个由妇女(公主皇后)当家,杀手密探遍布的网络世界,就此出现在荣的面前。

    毕竟天网的背后是皇室,主事人是公主,与历代附马外戚家族藕断丝连,盘根错节。既助力皇帝又有自己的诉求,有时与皇城司合作,有时却挖皇帝陛下的墙角,甚至针锋相对;既是皇家耳目,又和江湖势力有血缘关系;既观风天下主持公道,又欺压良善,逼良为娼;既插手军队,兴风作浪,又严防将与兵松弛溃烂;既行商天下手握重金,又花钱如水,救灾扶难。

    宏大叙事的天网,如乌云般笼罩着江湖和朝堂。皇帝居然容忍这样的组织存在,红娘子百年后依然保持活性,真是超过了金荣的理解能力。

    由此看来,同样是混江湖,把手伸进官宦人家后院的盖魁,吃相就难看了。他不敢碰金荣,只想抢了花姐就走,却遭到了各方面的联手打压,送了性命。罗姥姥赔了人手还得退出京城。

    花姐则趁机投靠了贾家,享受做贾蓉地下情人的生活。有宝藏做傍身的法宝,只要她不闹腾就不会死。谁能想到她居然是金荣的小妈?

    至于谁是整个局的幕后黑手,就更不好说了。秦钟向罗教和皇城司、贾家、顺天府和六皇子(偷听)泄露了宝藏的消息,却让人看不明白他的利益所在(其实就是报复金荣把他画成缧祖)。

    此人计划未必精密,时间拿捏未必可控,皇室、天网、贾氏、金荣在内的任何一个环节都很容易出错而崩盘,可是就偏偏环环相扣,逻辑关系明确,没有乱。

    秦钟搅动京城局势,金荣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八方瞩目,但却没有造成事实上的伤害。但其他势力则惨了。

    罗姥姥、柳氏为了逃避贾氏力量,不得不解散罗教投靠天网。

    皇城司和余立根公开决裂,实力大损。

    北静王完全没有插进去手,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实力极其孱弱。

    忠顺王先赢后输,丢了里子又丢面子。

    贾府得到了女海盗,却失去了金荣的信任,很难说是亏是赚。

    秦钟白忙一场,也没捞着什么好处。何苦来哉!

    范姐道:“今天早上还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本来呢,贾敬的小道观的名字叫玄鸟观,今天早上他上疏请皇帝赐名,听说改成了玄都观。”

    金荣深思,难道是贾敬想要摆脱太上皇的影响,效忠新皇帝了吗?

    范姐最后道:“其实你是说书界才子,又有五策上达天听,又是皇城司的人,为贾敬看重,天下谁敢动你?只是罗教高手吓到你了,且你以为其他人对宝藏还有期待,所以才躲起来不敢见人。其实哪怕你大摇大摆上街横着走,又或者在我春柔馆或其他秦楼楚馆吃霸王餐上硬弓,谁又敢拿你怎么样?忠顺王或者余立根或者陈血手,谁敢碰你一下?陈血手擒了你,立刻有高手下死手了结其性命,为什么?贾珍泼污水在你身上,其实是在逼你离开现场保护起来。你当真想不到吗?你故意顶他,气他半死,划清界线.....不由得人不多想。”

    金荣扭头看向窗外,难道要我告诉你贾氏最终会被抄家流放.......这样的事能乱讲吗?

    正说着,忽然有人来报告说,北静王府送了一个姑娘过来,说要卖到妓院里。范姐一听,转身就要出去看看。金荣心里一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于是便跟了出来。

    范姐似笑非笑的看着金荣,“你跟出来干嘛?”

    金荣笑着说,“范姐,您需要不需要一个秘书啊?我来做您的秘书吧。”

    范姐一愣,“什么叫秘书?”

    金荣道,“哦,就是书房里的书童。干点儿杂事儿,整理整理档案文书,写写书信,诸如此类。”

    范姐回头道,“那不我什么事儿你都知道了,怪不得叫“秘”书。我有自家的小丫头不用,我干嘛用你个底细不明来意不善的大老爷们儿呀?”

秘书密书,千户迁户(下)

    金荣道,“我能画画,还讲故事给您解闷儿呢。”

    范姐笑笑,“那成啊,那你在我这儿第一个任务就是把你的女剑仙的绣娘故事写本新的出来,老娘我的馆里正好少一个讲新段子的说书人。万喜楼抢了京城一半的生意,你把这个生意给我抢回来。嗯,罗教崩盘,我看那个万喜楼说不定要关门了。”

    金荣道,“万喜楼的扈四娘,我跟她挺熟的,要不您去挖一挖,把她那边的说书先生全给挖过来。”

    二人说说笑笑的到了前边儿,两个小厮正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跪在地上,那小姑娘激烈的扭来扭去,嘴里被塞了一块毛巾。

    范姐道:“抬起头来让我瞅瞅。”一个小厮抬起那姑娘的下巴。那脸肿成了一个猪头一样的,满是鲜血,她不就是桃叶儿吗?

    金荣在范姐耳朵边道:“她在北静王府一直伺候着罗姥姥。”桃叶儿一看金荣站在老板娘的身边,立刻就不挣扎了,两个眼睛忽闪忽闪一飘一飘,嘴巴里呜呜呜的发出一种奇怪的响来。

    金荣给她甩了一个“放心有我”的眼色。

    范姐大马金刀的坐下,对一个小厮说,“说吧,你们怎么个章程啊...这个,长得像个猪头一样的小姑娘,盘儿一般啊。”桃叶儿一听说她长得像个猪头,立刻就眼泪汪汪的。

    一个小厮说,“我们王妃说了,这个姑娘犯了大错,王府里不能留了,如果把她退回家去,反倒是害了他家人。春柔馆的范姐最是心疼女孩子的,您就看着调教吧。”

    这几句话说的不明不白的,但那意思是,北静王府还不想太过于得罪罗姥姥或者跟她彻底切割,于是把这个姑娘放到外边让范姐关起来。否则只要把这姑娘找个井一扔或者挖一坑埋了,就算撇干净了。如果罗姥姥念旧,她自然会把这姑娘给买回去,如果姥姥不理会,那么就让这姑娘自生自灭吧。反正罗教秘密或王府的隐私谅她也不敢胡说,也没人敢听,她也未必知道多少。

    范姐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回去禀报你们王爷王妃,就说,范姐收下这个姑娘了,有什么事儿请尽管开口。”这口气大的,那小厮暗中咋舌,乖乖退下。

    金荣算是领教了范姐的派头,在王府人面前,架子丝毫不倒,不愧是天网八巨头之一。

    待王府的人退下之后,范姐拍拍手,“来人,把这姑娘拉下去给我清洗干净,换身衣服,王府真是不讲究啊。”

    回到书房之后,小豆子小蒄子早已不知去向,范姐看着金荣说:“怎么样?老娘我可真是菩萨心肠啊,否则这姑娘就是个死。”

    金荣道,“范姐威武!愣没把王爷放眼里。”

    范姐轻描淡写的道,“我这儿呵,尽得些别人不需要又舍不得扔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能用得上的物件儿,如果什么都撂我这儿,当我藏污纳垢之所呀。”

    金融道:“姐,你骂人呢?我也在你这避难呢。”

    范姐道,“你还知道我在骂你啊?麻溜的,赶紧把你这饭钱给我挣回来,写书去!”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向美女恶势力跪下不丢人。我这算不算被金屋藏娇了啊?

    小丫鬟邻着金荣去了一个很偏的小院很偏的房间,连飞正在炕上呼呼大睡。一转眼小豆子鼻青脸肿地拿了笔墨纸砚,从某个角落跳出来,道,“傻大个,以后你就和这个小蒄子住在这儿?”

    金荣点头,一脸傻大个儿应有的木头气质,傻傻地问:“你摔跟斗啦?”

    小豆子一指连飞:“本来想请教你这个随从两招,凭什么他走了好几年春柔馆还留着他的传说。结果就这样了。”

    金荣按捺住脸上笑肌,“小豆子大战小蒄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你在他手里走了几招?”

    小豆子本想说大战五十回合的,看着床上躺着的连飞,只好老老实实地道,“第一招不算,他偷袭我。第二招是我自己用力过猛。第三招是他耍赖。第四招是他仗着力气大,欺侮我。第五招我扳回来了,差点儿踢到他屁股。第六招是我怕撞坏门,没敢下死手。第七招他不肯跟我打了。”

    金荣瞅着小豆子道,“合着你一招都没过得去啊?”

    小豆子吼道:“他比我大两三岁呢。”

    连飞翻身,小豆子立刻闭嘴。

    那丫鬟对金荣道:“平时老老实实呆在这儿没事儿不要出门,我会把吃的用的送进来。”哎,不就说了一句想做范姐的秘书吗?看把你给气的,抢你的豆包啦?

    金荣便问:“姐姐你贵姓啊?”

    丫头说:“我叫紫薇。”一扭腰拎了小豆子的耳朵就走了。

    诺大的一个小院,两个人住太浪费了。如果把桃叶儿也送过来,那就更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万喜楼请来的几个兼职说书先生的帮助下,武穆昭雪这个故事完成的差不多了,范姐听着感觉还好。可惜扈四娘不愿意跳槽,也只好就算了。

    万喜楼现在变成北静王府的产业,正在试说狐女乱世新书,搞得非常的热闹。仙灵气微光一直不断,搞得某有情少年的无情长矛又肿又涨。

    以前去听书的大都是老太太,而现在是听书的,大都是老爷们儿。每天先生们都要说说狐女今天的打扮是什么?把这些老爷们儿给馋的…口水哗啦哗啦的。

    当然也有不少带着批判眼光的嫂子大娘来听书,一脸嫌恶的表情从头坐到尾,心里则默记妖狐的打扮作派,娇声嗲气身段、突如其来的暴烈脾气、随手抛出的心机手腕......尤其是那媚眼要怎么抛,扔出似有似无的情丝缕缕,却不能显得下贱容易上手。

    要狠狠地批!实践之中批!反复琢磨反复批!正经女人哪能这样?男人都是禽兽!

    金荣又开始在春柔馆里游走,和所有的人聊天,听他们诉说嫖客们的种种特异行为。

    纯洁的岳飞孙女小剑仙住在复杂的妓院里,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见过,什么都当真,在绿茶婊圣母婊心机婊面前闹出种种笑话,最终诉诸暴力。辩论潜规则或者人之欲望对错,最终目瞪口呆无言以对,觉得人类真是无耻至极,复杂之极。

    金荣以后现代主义、半现实角度、朦胧写实手法,刻画了醉生梦死商女犹唱的亡国之音,空有壮志虚度光阴的文人骚客,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的武人,高喊国虽破、人但在、北伐无益的高官.......众生被小剑仙灵魂拷问,人人大梦初醒却发现宋朝除了对金人欲拒还迎姿态娇娆别无办法,有岳飞下场在前,能打的都不敢动手了......朝庭嘴巴很凶,身体却很诚实,好软乎。

    小剑仙还傻乎乎地跑去秦桧府上给人剃头割耳,又到皇宫去威胁皇帝,这简直是颠覆了二次元人类的想象,毁掉三观。

    而皇子乘机推翻了皇帝这个情节又异常敏感,似有隐射本朝的嫌疑。好在高宗是著名昏君,父子明争暗斗就是真实历史,老学究也否认不了......

    连飞顶着小蒄子的名字,又回到了在妓院做杂活的状态。每天板着脸劈柴火,洗衣服,晚上外出打探市井消息,却完全不知道因他逃脱三个贾府高手围杀,名字已经到了轰动的地步。而范姐对此则一字不提。

    而桃叶儿则一次面都没有露过,据连飞说她被关在一个院子里,每天就是缝缝补补,修剪花木,裁裁衣服,纳鞋底儿。金荣趁机让她给自己和连飞做了十多条平脚内裤和惕恤衫。

海盗涅槃,不视不言(上)

    人逢喜事精神爽,贾蓉最近好事连连。

    首先,要娶媳妇儿了,人家据说是美女,虽然小家碧玉,但也来自书香世家,和太爷爷有过往来,而且女方不嫌弃自己续弦。

    第二个喜事呢,花姐那个贱人越来越依赖自己,口风越来越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透露宝藏地点了。

    这是贾敬太爷检验第三代继承人成色的一道大题。但是如果你办得不俐落,有的是人落井下石看笑话并一脚把你踩到烂泥里。小家小户才会把传说中海盗藏宝当回事儿,高门贵胄只会把它作为锻炼小儿辈地游戏。到了他们这个档次,钱重要吗?影响力才是核心!面子最重要!“打折了胳膊往袖子里藏”可不是说说的。

    就像那本奇幻绣像剑仙神女传,一定要印上宁国府荣国府标志,把诗词作者是贾氏第三代子弟之事宣扬得无人不知,连说书人讲故事前必提“贾府小诗翁或者小才女有诗为证”就是这个道理!日后贾氏女孩子能嫁到哪家,男孩子能娶到哪家姑娘,全靠这高贵的出身加诗词才气加纯良品性的歌颂啊!如今一提到贾府诗社才子才女,京城公子小姐们哪个不充满向往!

    第三件喜事,最近来自皇室、王府、公侯、将军、学士、翰林家邀约倍增!宝玉,贾蓉,贾琏,甚至贾蔷等核心人物在外面哪个不是左呼右拥,谁不给三分面子?据说皇帝也曾和颜温容地在朝会上和贾政这个便宜老岳父对话,勉励几句,前所未有啊!在皇后面前,元春也是最得脸面的贵妃,和那个刚生了皇子的她并称双秀!心中刺痛了一秒钟。你该放下不该有的想法!理论上她已经死了!

    无论如何,名声就是影响力!才名,权力,财力,都是实力!

    贾府势力蒸蒸日上,那是肉眼可见!

    只是那天晚上到地宫来刺探窥视的刺客,到底是自于哪一方势力?有什么目地呢?会不会是对宝藏有着觊觎而又不方便出手,来查花姐下落的?贾蓉感觉有了一丝压力,在有心人看来,在宁国府势力范围内,除了贾府也没第二家能夺了花姐并藏得严严实实的。

    忠顺王一言不发,岂不是欲盖弥彰吗?贾蓉从花姐那软乎乎的3D拼图中将自己拔出来,甩一甩,仰面朝天躺下,偃旗息鼓。

    花姐按着贾蓉的肩膀,“爷,有什么心事啊?为什么总有点心不在焉呢?是不是要娶媳妇了,心里很紧张很激动很期待呀。可怜我只能关在这黑屋子里苦等爷的光临。”

    贾蓉鼻尖闻到了一丝酸味,明智地没有说什么“关小黑屋能逼你早日精神崩溃以宝藏换自由”之类的混蛋话,他捏了一下花姐耳朵:“小可怜儿,你还是在这呆着乖乖的,别东想西想啦,忙。”

    花姐笑道,“我自然是很乖,你看我哪儿都不能去,连太阳都看不到,也只见你一个人,平时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花姐这种忍者能埋伏刺杀猎物三五天一动不动哎,哈哈,基本功)。哎,对了,他们敲敲打打,砌墙砌房子,搞了个啥?”贾蓉笑道,“我们在造一个迷宫,如果再有小贼偷偷地到地宫来偷看我的小花花,就别想走了,乖乖地受死吧。”

    花姐笑道,“哎哟,迷宫啊,那可就有意思了,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啊。”

    贾蓉摸了摸花姐地脸,“你也甭想着出去,就乖乖地在这儿伺候你家大爷吧。有事就拉绳铃,会有人下来听你吩咐。”

    链条上方有一根莫知去向的粗绳,吃喝全靠这绳与外界联系。这是花姐为数不多的消遣,经常拉得不亦乐乎,一会是热水,一会要凉水,一会要甜点心,一会要热点心,一会要不甜的热点心........大多时候要过许久才会有回应,而且回应越来越慢,可惜那个叫傻大姐的超级好玩儿的姑娘被换成了个小哑巴,送东西时一问三摇头的那种,无趣。

    贾荣整装离去之后,整个地下又陷入一片沉寂。前几天,还有无数工人热热闹闹地砌墙,大床被帷幕围了一圈儿,她还可以悄悄从缝里偷看。现在工人都没有了,狗都没有,连只老鼠都没有。

    花姐熟练地扭了扭手腕,手从链条里脱了出来,她轻轻地披了件床单,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外面天已经有点凉了,但是地宫却依然温暖如夏。

    她极缓慢走着,慢慢地摸向还没探索过的新方向,时不时地在墙上按下指洞,这样当她找不着回来的路的时候,就摸一摸。作为一个合格的海盗,认路计算方向是基本功。

    花姐用了十几天的时间,将整个地宫走遍,然后在脑子当中把地图画了下来。她粗略地算了一下,大约有36个房间,72条通道。144个接口,256个岔道。除了头顶有路到达据说是新园子省亲别墅的偏僻小山坡,别个只有4条通道是活路。

    第一条活路约几百步远,是她偷听贾蓉脚步声摸索出来的,通往宁国府某人书房,在门后她听见了贾蓉与其父贾珍说话之声。

    第二出口通向荣国府某人书房,偶尔贾蓉会从这个方向离开,有次她听见对话者疑似贾政和贾琏。如果一个裹着被单的**突然出现在贾政面前会怎样?哈哈,想想也来劲啊。

    第三出口直指城外某人道观,香火味道老远就能闻到。毫无疑问,是贾敬的道观了。里面高手太多,屡次听见深长悠的呼吸声以及轻如灵猫的走路.......花姐决定远离这不可测之地。

    第四出口在城西某个小巷,空空如也的房间地面全是积灰,花姐必须从天花板吊着走才不会在地面留下脚印。当花姐伏在墙头看着星星月亮、欣喜地欣赏“收夜香”的喊声而热泪盈眶时,才觉得城市就在耳边,世界从未远离。

    其他方向出口全部都是死路。

    贾氏大动干戈,搞这么多花样,真是钱多人无聊!

    好了,这下真的是够安全的了,没有内奸的指引,哪怕神仙来了也要迷路,处处死胡同。

    花姐心里有一点失落,人家是金屋藏娇,而我呢,像老鼠般藏在地底下,整天裸着身体乱跑,不能出现在任何有光、有脚步或说话声的地界,还要时候警惕门后的呼吸声,别撞上了暗哨。好几次她险险撞上了护卫,全赖高妙的轻身术和缩骨术在黑暗中逃离。让护卫以为碰到了老鼠。

    长时间地在黑暗中游荡,眼睛快废掉了,但耳朵倒是练出了感觉。隔墙能听见卫士的呼吸声,比过去更灵敏十倍不止,像一只妖猫。

    她倒挂在天花板上如猫般行走,手指如铁插入石头或土缝,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在自己的罗网上悄无声息地游走。

    贾蓉离开了,安全自由时段到来!花姐放心地痛并快乐地在地下迷宫里裸游,偶尔到四号出口看看夜空。

    直至一日,她闭着眼睛穿越迷宫,发现了第五个出口。

    理论上此处应是泥土,但是新鲜的凉气和若有若无的风泄露了它的存在。花姐用力在风口处推拉敲打,石块泥土纷纷落地,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隧道出现在眼前,听风声前方空空荡荡曲折蜿蜒,却不知通向何方?

海盗涅槃,不视不言(下)

    花姐沉思,犹豫许久,终究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回身扯了扯被单,紧紧地裹住自己,便向前摸索着走去。石壁,木顶,石板路,潮湿的风嗖嗖作响。这隧道应该是拐了若干个弯,花姐不只一次听见了水,听见木桶敲在砖壁上咚咚作响----旁边是水井?走了良久,约摸着有二三里地,来到了隧道终点。她摸到了一架木梯。

    花姐侧耳细听,寂静无声,她以最慢的速度踏上梯,吱呀巨响如同山崩,于是冷汗刷地流下来。

    没有动静?她在放弃了梯,手脚撑住四壁,如蜘蛛般踏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心跳如雷,敲得她耳朵里轰轰作痛,手指触及木头,终于上了顶,这儿有一个小门,从里面上了锁。这难不倒花姐,轻轻一扭,铁链便断开。闻一闻锁,全新的锁与链条。她轻轻一合手指,那铜锁便碎成了片,纷纷落地。花姐推门,吱呀又是一声巨响,吓得花姐差一点没掉回到地下去。

    十多年没做贼,业务荒废啦!她缩骨,一条一掌宽的窄缝也将将够用了.......

    她如蛇一般进门,侧耳听,瞪眼看。室内的微光照亮了木桶、扫把、拖把、抹布。花姐还欣喜地发现了几件衣服,皆是宽衣长裙。穿上衣裙后,花姐感动地几乎要哭了,感觉上一次穿衣服简直是一百年前一般。

    她缓缓地推开最后一扇门。这里是一个门廊,带着一排落地窗,窗外星光灿烂。

    花姐走到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广阔的天地下,飞檐直刺青空,镇压气运,楼高千仞可摘星揽月。百级台阶承担着山脉一般的巨楼,厚实、崔巍、坚不可破。

    金铃挂角,随风轻摆,仿佛在应和仙人之云端高歌。曲折的红墙绿瓦反射着清冷的星光,规矩森严。青砖地面铺陈延展,平整开阔,托起一应幽深、奢华,并含山孕水。狮虎白玉栏拱卫雕龙刻云的台阶,宏伟、肃穆、吞天衔地。

    花姐只用了一秒钟便断定,这里是皇宫。哈哈哈哈,俺这个低贱的海盗养女,海客小妾,居然也有独占皇宫、居高临下、傲视群雌的一天。

    “我是不是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花姐自言自语,“原来贾府大动土木,是为了掩藏这条地道。他们不仅清理了地道还用石块泥土堵上了口子。可惜被我破坏光了,下次有人来检视的话,我就暴露啦。”

    算了,不回去了。贾家还敢进皇宫来抓我不成?再会吧,亲爱的贾蓉,你的床第能力实在是一言难尽啊,你的心智根本不成熟、辨难析本、推敲反省、知觉测度、细务统筹全部都是难以及格........到了海上,多半活不到下船。

    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样子的人?

    作为一个逃命功夫高绝、视力听力可比猫与鹰,美貌......呃算了,但是皮肤一两个月没见太阳,想来定是白如凝脂(请到超市对比猪油)了吧。杨贵妃不就是凝脂一样的肤色吗?

    经历过人世一切苦难的日本女海盗、忍术中原第一、死过无数次又活下来、放下负累解放天性的武功高手,是不是就应该胆大妄为、无拘无束、自由散漫、随心所欲?

    偷看皇帝算什么挑战?睡掉皇帝才是。

    桃叶被关在柴房已经有十多天了,每日两餐,早晚有人会来更换马桶,但是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话。通常来人个扔下要补的衣服鞋子或者裁剪好的布匹就走。

    她其实隐隐约约知道妓院是怎样的地方.....刚听说被卖到妓院时,她想死。可在见到金荣后,死志消散,希望升起。但是想像中的金荣探望、或者老板娘的训斥审讯、或者打手的警告威胁,并未出现,而且目前似乎还不会让她接客。

    桃叶其实并不完全知道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从云端跌落。

    她本来只是王妃院里的三等洒扫丫头,因给上门讲真空家乡的罗姥姥送饭菜,伺候洗漱被看中,陪罗姥姥京里行走,给诸多贵人们讲真空家乡无生老母,颇有些拉王府虎皮做大旗的意思。当然主要是因为跟在姥姥身边的乡下女子说话粗鄙,口音土俗,抠抠搜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小家子气得紧,能拿得出手么?

    在姥姥的总理之下(打掉盖魁小山头,恢复了裘先生的权威),这两个月,在京的罗教势力渐渐聚拢成型,发誓要团结在以罗姥姥为中心的教务处周围,向外扩张,打造一个真空家乡带,一条通往地上佛国之路,静侯佛子弥勒降临。

    加之太太夫人们多有布施,罗教每个派系的山头统统发达了,更人人向北静王写了投靠书。

    桃叶更是混得如鱼得水,周旋在王府、罗教、金荣这种关系户之间,人脉关系大涨。尤其桃叶对人过目不忘,哪个说过什么,立场何在,都在她的眼睛里呢。嘴巴又紧,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多给一个眼色。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理解不仅到位,而且领导不方便说但她特别想得到的诉求点,你要领会,更要轻巧完成,不能有烟火气,要让领导处于一种“我理论上应该知道,但是具体细节不管,结果只要合心意而过程别来烦我,出了事情别连累到我,如果有人问,问就是不清楚”的神奇状态。

    说实话,在王府看来,桃叶这种平时连王府的厅堂都是进不得的三等丫头,勉强能看懂十个数字,就算送给罗姥姥也不是什么大事,连算个礼物都不够格。

    主要还是桃叶自己眼泪汪汪舍不得王妃......当做真相是,罗姥姥只因为她那天晚上帮姥姥点蚊香时拍死了两三只大蚊子,就玩笑般把她称作血手双煞第三人......让人难堪啊,亲。

    桃叶已经不记得出事那天晚上,罗教上下到底有多慌乱了。裘先生慌慌张张地找到罗姥姥,两个人嘀嘀咕咕半个时辰。随即让桃叶通知集合全部人手,只待天亮就撤退出京。

    可怜见儿的,桃叶怎知那血手兄弟居然对金荣的老姑娘邻居发动袭击,而且命丧当场?这从何说起?那个只会唱良辰美景奈何天的老姑娘是个海盗?随即罗姥姥立刻留书,让桃叶转交王妃,说要有紧急教务要离京,.......其实怎么回事,王府当然心知肚明。

    后来血手双煞、盖魁死光了,罗教高层逃出京城,然后被一拨一拨的江湖人追杀的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桃叶立刻被关押起来,直到顺天府来查案,将罗教的事反复询问,还上了刑,谁让她到处吹嘘她是血手双煞第三人呢?玩笑开得不好会出人命的,诚不欺人哉!

    可怜桃叶基本上就是个被王府和罗教扔掉的弃子!好在顺天府并未认真对付这个傻姑娘。但是在她被放归王府后,连府门都没进得去就被绑进了妓院。好在目前妓院还没有动她,可能也快了......

    心如死灰的桃叶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是心若死灰。

    在经历过了顺天府牢房之后,在最初的死志消散后,如今之桃叶已然准备接受命运的一切安排。

    直到一个叫小豆子的小孩儿跑来问她,“傻妞儿,你愿意不愿意学说评书?”

    桃叶噌地一声跳起来,剪刀从膝盖上飞起直奔小豆子的小脸.......被他两只手指夹住,“嚄,还带暗器伤人的。”

    桃叶完全没注意剪刀飞舞差一点伤人,她那还没完全消去疤痕的脸激动地闪闪发光,“我愿意!”嗓音嘶哑低沉且微弱,她怕这小孩儿没听见,拼命又吼出来,“我愿意!”

    小豆子道:“记住这十几天你一句话都没机会说的感觉!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该怎么说!好好地去想!十天后,自有人来问你。”

    桃叶坐倒在地,全身酸软提不起力来,我能活下去,不用死了。

十八废物,远嫁替身(上)

    在一张长长的书桌两边,坐着十八个人,这些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服,头戴高冠。桌上每人面前都有一杯茶,但是却没有人去动它,茶烟袅袅升起,在烛光的掩映下,显出妖异的彩虹般的光芒。

    长桌上一共摆着9根蜡烛,周围的墙上还挂着几把熊熊燃烧的火把,虽然没有风儿,桌上蜡烛的火苗,却一会儿向东飘,一会儿向西飘,显然是周边人的呼吸激荡风云,刺激了火苗的四下飞舞,这些人居然都是武功高手。

    在坐满了十八个武功高手的长桌的顶端,站着第十九人,此人身着暗金色的长袍,头戴暗金色的高冠,脸上带着惨白色的面具,一双眼睛从面具当中射出凛冽的寒光,镇压得十八个高手瑟瑟发抖,如同雨中的鹌鹑一样。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他的咆哮,“我只以为,我们是能够秉持着先皇太后的理念,能够在我们大赵的国土上建立一个真正的公平公正自由和谐的国家!天网,是公平公正廉洁最后的堡垒,百姓安心,安居乐业的保障!

    “嗤,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正在做出道前的最后一个任务,为了救金荣,居然被轻易地钓出来,不得不自己承认自己是卧底!没有接应,没有指示,差点送命,断了这条线!你们在没有人进攻,没有人算计的情况下,应变无能!真是一群废物!连小孩子都不如!

    “那个丙卯,跟贾府人单打独斗!据说他一根针就破了围杀,轰动贾氏,连贾敬都在托人打听这个孩子是谁!看看人家!虽然暴露了自己却保住了金荣对他的信任,更把金荣引入了天网的势力范围!让他为我们干活儿,落了个大人情!

    “我们早就知道有人在利用宝藏设局,难道这么大的事和我们无关吗?你们在看好戏?是在看笑话?这个明显的陷阱能钓谁!结果呢,显得我们处处无能。

    “好不容易说服罗教投奔我们,算是保住了天网在江湖上的最后一丝脸面。但那是大公主的功劳,她和罗颜联系了好多次才说服她抛弃贾氏,转投天网。而你们在下面干了些什么?吃饭?”

    他继续咆哮:“该管的事又不管!贾府地道直通皇城,在座的有谁不知道?你们做了防备吗?结果海盗女大摇大摆地混进了皇宫!万一贾府有人起了异心,来的是五千甲士怎么办?昃门的人都是吃屎的吗?戴乐乐,你吃饭了吗?”

    某个胖影子一抖,身后火把无声熄灭。

    十八个人的头垂得更低了。连昃门门主戴乐乐都没得体面,其他身份更低的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不要说幸好死的人是罗教的,和我们没什么关系!那么我倒要问了,贾府连忠顺王都不放在眼里,你们敢像丙卯一样出手露头,并且全身而退吗?不会潜着潜着,真的变成缩头乌龟了?李落雨!你说?”

    被点到名字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头不敢抬。金袍人随意点了点手指,李教头才战战兢兢的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哪有京城十大高手之首的风采?不过他能打入贾府,身居显位,算是不容易的。那日硬顶余立根,算是做得不错。不过金袍人显然不懂表扬人,刚才这一指让他坐下,大概算是对矛落如雨的肯定了。

    “错判形势也罢了,丙卯一个人在外面瞎跑,居然轻轻松松混进了贾府地宫。如果不是他报告,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海盗女与贾蓉的奸情。明门是怎么办事的?马道婆,李落雨?你们比不比得上那个小孩儿?要不要就让贤算了。你们只靠老资格混日子的吗?”

    一个干瘪女人和李教头腾地起立,啪啪啪自扇耳光,直到金袍人挥挥手才坐下,哪怕嘴角鲜血喷涌,硬是不敢擦一擦。李教头今天真倒霉。贾蓉搞女人也算我失职?刚刚得的面子又折进去了。

    “蒙古攻略即将展开,这是开国以来最重要的一战,各方各门仔细了,谁掉了鞋跟,杀谁全家。”

    众人高声应道:“遵命!”

    “被人用一个子虚乌有的宝藏逼出了你们窝囊废废物的真面目!而且到了现在还查不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跟你们说了几次了,不是秦钟,也不可能是秦钟!这个人我亲自见了,傻子一样的自以为是,玩不来这么大手笔!肯定另有黑手!洪、昃、明、徴听令,”二女二男立刻从桌边站起,藏在衣袍下的手抖作一团。

    “你们几个听好!一个月内必须找到金荣背后除了贾敬和皇城司还有谁!这个搅动京城的势力是哪里冒出来的,有多大底气力量?需要多少钱,居绪你不要小气,多多备好。如果查不到底,全部贬出京城去观风。”三人垂头丧气应了坐下,也许下次就要以乞丐或乞丐婆面目见人了。

    一个胖子道:“银子倒是现成,要多少就筹多少,洪门要准备车马拉运。”

    一个胖大女人应了,“要船有船,要车有车,要马有马!”

    “百多年的组织发展到现在,敌人那么强大,追杀罗颜连我们一点面子都不给,还得靠皇城司出面!天网居然养出了你们这一群废物点心!如果先皇太后在我这个位子站着,你们这种人老早打杀干净了事,留着干嘛,过年吗?”

    天网十八杰的脸都红了,呼吸急促,桌上的烛火已经被众人的气势压缩到只剩豆粒儿大了。

    “宫中要彻底洗一遍!那个海盗女肯定已经入宫……要查明有没有人在外面接应她,配合他?宫中有没有海盗的人?组织里有没有内奸?”

    大统领又骂了一句脏话,整个房间的光芒全部一暗,差一点火把蜡烛全部熄灭,然后又慢慢的恢复到正常的亮度。

    戴乐乐身体很明显地又抖了一下。

    大统领道,“幸好那个女海盗只是轻功尚可,武力不值一提,否则的话,就凭皇帝被置于险境一事,我可以杀了你们昃门全部。”

    另一个小个子忽然道,“我觉得倒是有一点线索的,我们的人连续在金荣的屋外监视了有十多天儿,在出事的头一天晚上有一粒石子儿砸到了花姐的窗口,落到花园里,她还骂了人,后来就息音了。因为花姐不是监控对象,所以没有记录此事。事后我们的监听者回忆到这个细节,之所以明确这个石块有问题,因为那么晚了,门外并没有闲人走动。那石块从哪里飞来的?因此可以断定幕后人就应该住在这条街上,而且距离花姐和金荣家并不远。”

    大统领一手抚额道,“啊,终于我听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了。给我彻查,整条街!不管是老住户,还是贾府的下人,给我彻查。三天内我要回禀总统领的,谁让我在总统领面前失了面子,我要谁的命!”眼睛盯了李落雨一眼,李教头身子一僵。

    众人一抖,虽然都知道是大统领的气话,但这个霉头是不想触的。众人大声应道,是。随即大统领隐入黑暗,消失无踪。

    众人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瘫坐到椅子里。唉,这一关暂时算是过了。

    最难的是幕后黑手,要讽门明门惊门昃门洪门合力,好在大家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师兄妹,合作没有问题。特别是大统领开口,金钱无限量开销,徵门出钱,动用洪门高手大船运银入京.......天网八门中只有莺门杜门没有派人与会,不知道那边是怎样一个情况?

    从大统领说话的语气看,要不是潜伏进贾府难比登天,李落雨再失手的话,怕是要被扔进杜门陪大头兵守长城了。

十八废物,远嫁替身(下)

    探春最近心绪非常的不宁静。先是老太太有一次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平时都读些什么书啊?诗写的真不错,格局大,而且人又大方又利落。

    这让探春很是受宠若惊,莫名其妙。探春的个子在几个姑娘中还算是比较高的,快赶上贾琏的肩膀了。不仅身材匀称,眉目呢是非常清爽疏落的那种,不是黛玉和宝钗那种娇媚的,柔媚的,华丽的美,而是一种淡雅的,爽利的,高远的,干净的美。贾母很夸了她几句,听上去黛钗品格也不及她似的,算是明确了对探春的态度。

    过了几日,邢夫人在路上碰到了探春,拉着她的手,说长道短的,言里言外的不离男人啊,女人啊,婆媳啊,家庭责任啊,诸如此类的话题说了几句。这探春已经有十二三岁了,很多事情心里也很明白了,这事让她的脸发烧了好久。

    最近越发的了不得了,王熙凤这个碎嘴子,经常拿一种很奇怪的眼睛来瞄自己,还说,哎,同样都是一个娘生的,三丫头怎么就这么出挑的呢?哎,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哥能够娶了我们探丫头,那可得了个大便宜了。听听听听,这还算是人话吗?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只有赵姨娘没心没肺,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晓得贾环最近出息了,连跟探春打官司的心思都淡了不少,既不来找她要鞋子,也不来找她要袜子,也不再哭诉贾环怎样调皮不听话。见了探春常唠唠叨叨说环儿偶尔会和宝玉一块出门,经常能够有一两首歪诗拿出来,得了好多的彩头......这让贾环的学习精神劲头更大了,你也多夸夸兄弟好了。

    再一日,南安王府夫人到贾府来探望老太太,假装忽然间发现了来陪客的探春,说,“咦,这个小姑娘是......?哦,是三小姐,嗯,真不错,生日是哪一天啊?平时喜欢吃什么呀?都看些什么书啊?绣像本里哪首诗词是你写的呀?平时经常作诗吧?”诸如此类把探春闹的一个尴尬,各种不适,特别是姐妹们拿稀奇古怪的眼睛来盯着她,探春简直恨不得有个地洞能钻进去。

    黛玉宝钗毕竟是亲戚,只笑不说。迎春是个木头,不拨不动。惜春虽然才十一岁,却是个鬼灵精,把这一样两样的事联系在一块儿,已经笑倒在迎春怀里。

    待客人告辞,姑娘们被惜春用眼色拘住不许散,便假装去扑蝶,都三三两两往院子里去。惜春觑个空趁没人,对着探春福了一福,“拜见王妃。”众姑娘捂脸而笑。

    探春显然臊得不行,坐立不是,起身便来撕她嘴。惜春绕着黛玉宝钗跑,一面喊“王妃饶命”,越发激得探春跺脚甩手,定要惜春一个好看。

    闹也闹腾得乏了,众人凑过头来,讨论探春是摊上了好事还是坏事。毕竟信息不足,商讨半日也没个结果。反把探春给带得眼泪汪汪的。

    黛玉道:“你素是个要强讲理的,如果不愿意,须早做打算,跟老太太或者太太提一提。”探春哪有准主意?早已慌作一团乱麻。

    惜春道:“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咱们家的姑娘生来就是跟别家联姻用的,不是这家纨绔,就是那家嫡子.......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太太肯为你上心是最好的,如若不然,索性找个最尊贵的,凭你的心性本事,天下大可去得。”

    迎春道:“我们女子只好相夫教子,天下再大,也只能嫁鸡随鸡,除非你是剑仙般的人才。”

    众人一齐叹气。

    宝钗道:“女子守在闺阁内,终究不如男子自由方便,尤其是咱们这样的。不过探丫头如果能以宗室身份远嫁国主或太子,以后母仪天下也够的。”

    惜春道:“我贾家姑娘本就贵比公主,当个国母是绰绰有余。”

    黛玉宝钗一起来刮她脸,又好一阵笑闹。

    第二日王夫人来探春卧房,屏退左右丫鬟,直接挑明:太上皇有一个妹妹,出家在道观里,需要有一个俗家的替身,远嫁蒙古做王妃。

    探春的眼睛都红了。这时王夫人道,“嗯,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谁也不能勉强你,咱们家的姑娘,未必就是天生该去当和亲公主的。特别你是我们家姑娘里最得力的人儿,我还真想把你在身边多留几年呢。”

    探春只是不说话,既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王夫人道,“好了好了,你去想想吧,反正这事儿也不着急,有的扯皮呢。话说那蒙古王子,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兄弟,嗯,嫁过去了倒是一个正经的实权王妃,一般人还真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呢。”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回头道:“虽然咱们家没有嫡出女、庶出女这一说,不过飞上枝头能做凤凰的机会还真难得。莫非你宁可让黛玉去做王妃你做她的滕妾不成?”

    探春默默的行了一个礼,王夫人便自去了。

    居然没有告诉探春那个蒙古王子就是失踪的金荣.......当然她迟早有一天会发现这个王子和她这个公主是一样的西贝货。

    女人嫁人简直就好似赌徒揭盅:心里猜,手里抖,全身发软,咬牙切齿地赌咒发誓,求神拜佛,积善行德,后悔,怨父母怨媒人,认命,服输。

    如果女孩背景深厚,嫁妆丰厚,相貌如玉,才华横溢,管家得力,懂来事儿,那么夫家还会高看。如果一样不沾边,再碰上个不着四六的爷,又带上个糊涂偏心的婆婆,一切皆休!你还真敢离婚怎么着?且不说孩子,就是旁人无关的,也要戳脊梁骨,给女方安上个“骄狂”,“放荡”,“不守妇德”,“不孝”,还不如无出来得好听些。

    王夫人自己和李纨关系紧张,与贾母明不争却暗斗,借力王熙凤,力压刑夫人,算是大权独揽。虽然赵姨娘闹得凶,有贾政在背后支持,但王夫人背景深厚,谁也动弹不得她。刑夫人是续弦,哪敢触她霉头?

    贾宝玉听说了这事,又好一阵发痴:如水般晶莹剔透的女儿,怎能落入臭男人手里去玷污?又想众姐妹们终究是要嫁人星散,不禁悲从中来。尤其想到今日还是纯洁如玉的姑娘,后日就成了计算着柴米油盐、应对公婆夫姑嫂妯娌子女、操持俗事之浊物......便想嚎啕一哭。

    黛玉听宝玉絮絮叨叨诉说,好似自己心头也被刀扎了一般。最怕今日是娇花弱柳,明年就成了悍妇肥婆。今日是吟诗唱词逍遥自在,后年便要伺候公婆夫君,教养顽童,管家理财,终日里像王熙凤般团团转,还两头不落好........又一个悲从中来,嚎啕一哭。

    宝钗咀嚼着探春的事,联想到自己因内热咳嗽之病不能入宫,宝玉又对自己流水无情,贾老太太对薛家看不上眼,王太太虽是姨妈却根本不敢在贾政面前提宝玉的婚事。贾府中处处白眼相加冷言冷语,哥哥又是个二货,家里江河日下,难道自己非得找个入赘的,把家业顶起来?于是悲从中来,只想嚎啕一哭。

    惜春以贾珍为兄,年龄却小了二三十岁,父亲出家一年见不到一次,只好和自己的堂姐一道厮混。母亲早亡,兄长跟陌生人一般,贾母王夫人都隔着一层,客气有余,亲情淡漠。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难道随便找个人嫁了?或者青灯古佛伴终身?这如何甘心!于是悲从中来,恨不得嚎啕大哭。

    迎春在贾母眼中,就是烧半糊的,母亲刑夫人对自己爱理不理,其他姐妹又各有怀抱。自己这性格木讷寡言,又不会来事儿,又不敢持家立规矩,又没个靠得上的兄弟,以后的归宿......恨不得嚎啕大哭。

    姑娘们各怀九曲十八弯、荡气回肠的心事,敢向谁诉说?

    赵姨娘终于知道了探春的事儿,闹腾的这叫一个热闹,又哭又笑。既哭自己的小棉袄要到千里之外去吃沙子,又笑有一个王妃做女儿,那还了得?这腰杆不要太硬!贾环有这样一个姐姐做后山,这辈子衣食无忧了。自己岂不是皇太后了?若她知道居然是金荣做女婿,而且混到人人喊打喊杀........那女儿还卖不卖了呢?

    反倒是贾政默默的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便不作声了。

家人团聚,情人远离(上)

    文艺小青年,故事会、知音体写手,网红小咖金荣坐在妓院小房间里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想故事----那宋高宗对岳飞到底是什么看法,又是怎样的性格思维模式......忽然范姐仪容散乱地跑进来说,外面到处有蒙古人打听你,难道你竟然是蒙古人?

    金荣惊讶的跳了起来,难道这事儿还没完?难道蒙古人终于查到了自己的名字并且信了罗姥姥的鬼?

    不管罗姥姥算计有多深,她的确是送给自己一个保命的底牌。早知道这事儿还没完,那我跑什么跑,在家坐着,也没人敢动我一根寒毛啊。

    金荣拍案而起,“范姐我要回家了。”

    范姐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了一番说,“啊,难道你真的是蒙古人,怎么长得跟个小鸡子儿似的呀?到了蒙古你也就是一盘菜,被人烤了吃掉都不知道。不过你这个家伙愣头愣脑的,说不定还真是有蒙古人的血统呢。”

    金荣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如果靠力气大跑得快,就能够当人上人王中王的话,那么统治这个世界的不是我们,而是老虎。归根结底,得有脑子。范姐呸了声,转身就走。

    金荣忽然想起来喊,“连飞,连飞,咱们家的井你下毒了没?”范姐一听有好戏,又站下看热闹。

    连飞板着脸走过来道,“当然喽,我扔了一只死鸭子进去。”金荣唉声叹气,简直是自作自受啊。

    连飞道:“啊,逗你玩儿的。我什么都没扔。家中里里外外都是暗桩密探杀手,我哪敢往井里面扔鸭子呀。”

    金荣起身就去拧连飞的耳朵,连飞拔腿就跑了,绕着范姐在屋里兜圈儿,打打闹闹。

    等两个孩子闹够了,范姐板着脸对金荣道:“好了,掏钱吧,房钱,饭钱保护费,住宿费,衣服费,精神损失费。”

    金荣大笑,“等蒙古人找上门来了,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您的,他们可有钱了,随随便便金子,银子,铜钱,马匹,您就看您喜欢吧。”

    范姐道,“还有啊,那个叫什么桃叶儿的小姑娘你给我带走。把她搁在我这儿就是个坑。如果北静王府的人来问我,就说被我打发到蒙古去了,嗯,不错,大家都安顿了。”

    当金荣空着两只手,连飞背着一个小包袱,桃叶儿蒙着脸,三个人一起跨出了春柔馆后门的时候,背后一人笑着道,“哎呦,带着丫鬟逛妓院的,我还真是没见过。”

    金荣头也不回道:“连飞,把他给我揍一顿。”

    张唢呐笑道,“哎,别这么翻脸不认人吗?感情搭上天网了,有组织照应,敢跟老子叫板了啊?”

    桃叶儿回头道,“你哪位啊?我家老爷不和没相干的人说话。”

    张唢呐笑着说,“桃叶儿你也别翻脸不认人啊,我还帮着你说话来着呢,不然北静王妃就要直接把你沉了井了。”

    桃叶冷笑道:“我倒宁可他们把我沉了井,好歹还能保住我清白的名誉。现在好了,在顺天府牢里关了几天,在妓院里呆了十几天,说我是清白的身子,走出去谁信呢?”

    金荣一面走近张唢呐......身侧的小黑马,一面道,“咱们自己知道自己是干净清白的就行了,而外面那些衣着光鲜的,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心里不知道有多龌龊呢。哪有马干净高贵?”翻身上马,拍拍它脖子,小黑马鼻子里喷出一串问候的响鼻。

    张唢呐牵绳缒蹬,和连飞肩并肩地往外走,一面道,“你们瞧,天都要黑了,我帮你们叫了马车,坐还是不坐?”

    金荣高居马背,低头问,“张唢呐,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谁的人?”

    张老汉笑笑道:“我是朝廷的人。”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呀,老子宁可腿走断了,也绝不上你的车----俺有马!

    桃叶儿拉了拉金荣的袖子,“爷,好像很快就要宵禁了。”

    张唢呐招招手,夜香哥驾着一辆马车在四个人面前戛然而止。

    金荣笑道,哟,“夜香哥,牛车换马车啦?”

    那倒夜香的板着脸道:“老子不姓夜香,老子姓唐。荣哥丙卯,大统领要见你们。”咦,这家伙果然也不简单,专业话口。估计是讽门的观风探子,瞟了一眼连飞。

    连飞得了准信,拉金荣跳下马,和桃叶几个人一起上了马车,向夜色深处行去。衣服太薄,真冷得吃不消啊。泠泠的秋风刮在了车窗上,沉默笼罩了众人。

    马车出了京城,直奔金庄而去。到达庄子时已交二更,灯笼在夜色下幽幽燃烧,大门洞开,众人鱼贯入内。一大桌酒菜已然备好在正厅,灯火辉煌却空无一人。

    这房间曾经充满了胡氏的唠叨,金荣嚣张的大笑,连飞疑似笨拙的动做,和小狗摇着尾巴跑来跑去的回忆。恍如隔世。

    张唢呐请金荣坐在主位,他和唐夜香一左一右,连飞和桃叶坐于下手方。

    金荣清清嗓子,道:“我娘呢?不把她交还,我不与你们谈任何事。”

    连飞桃叶忽然一起站起,一个声音传来道:“儿子,我在这儿。”胡氏袅袅娜娜端着汤盆进屋。金荣当即也站起,泣不成声。

    随即一只手轻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之上,胡氏道:“总算是无生老母保佑我儿安全到家........”

    嗯?这个又是什么幺蛾子画风?

    金荣拉着胡氏坐下,把夜香哥挤开。“娘,您这些日子还好吧?无生老母是什么情况?”

    胡氏一本正经地道:“人世皆苦,万民最愚,真空家乡是我们最终归宿,却要老母的接引指导,否则就会再次堕入轮回,须无为,破邪,心净空才能得大欢喜。娘绣了十多天老母,终于懂得了心诚则灵,真空家乡,真无之至理。”

    金荣张大嘴巴道:“您什么时候念老母啦?”

    胡氏道:“年前就一直有些人路过咱们家,求水喝啊,问路啊,买绣品啊,人人都念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这次我在一个庵堂里设计无生老母面容。每天几百号人听上师讲解经文,万物皆空,无为之修行之道。只要念颂无生老母,死后就可升入真空家乡。这不,我绣了一半就得了十两银子压惊,另外二百两定金银子也付了。我找到你大姑,才知道你被恶人绑了,我天天祈祷,求老母救救我的儿子,这不,今儿个有人来报知,晚上你就回家了。”

    金荣嘴巴越张越大,实在不知怎么接口。

    胡氏优雅地转头看看,“你是吹唢呐的老张,其他几位都是谁啊?介绍一下呗。”

    连飞道:“太太,我是连飞啊。”

    胡氏揉了揉眼睛,“连飞那丑八怪......怎么变俊啦?也是念无生老母才变的吗,还是脸被划了这么多刀,给划俊了?”连飞满心的机灵付诸流水,郁闷地坐下。

    金荣道:“连飞是来救我受的伤。因为不会用刀,自己给自己脸上来了两下,反而变好看了。”

    众人笑憋不住了,连飞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

    胡氏已经把注意力放到桃叶身上,“荣儿啊,还带回来这么俊的姑娘哪,是从哪里逃难来的吧?脸上都是伤。可怜儿见的。要多念念老母,说不定能把你脸上的伤疤消了去,还能长胖点儿。”说着低头看了看桃叶的骨盆。

    桃叶迟钝了三秒钟才明白胡氏在看她是不是个好生养的,脸腾地红了。

    她怯生生地道:“太太,我是爷从外面买来的丫鬟,实在是不该坐在这里的。”

    金荣怒道:“桃叶儿,叫你坐下就坐下,闹什么闹?”

    胡氏幽幽地道:“我们家小门小户的,的确不怎么讲究这个。以前我也天天和连飞一桌儿吃饭的。”言毕又去研究连飞的新面孔,连飞脸上肌肉一阵扭动。

    胡氏道:“现在倒有点儿原来的模样了,还是丑点儿顺眼啊....谢谢你舍脸救我儿啊,平时做家务干农活,还关键时候能救命,真是老母保佑啊。”

    金荣道:“刚才说多亏了连飞,和老母有啥关系啊?”

    胡氏道:“若不是无生老母指引,连飞上哪儿找到你去救?”这个......理由很强大。

    金荣低声对唐夜香道:“罗姥姥呢?叫她把我原来的娘还我!”夜得哥板着脸假作不闻,把金荣恨得牙痒。

    胡氏道:“也不知道我儿这些日子受苦受的......都长胖了?”

    众人实在忍不住,轰然大笑。

家人团聚,情人远离(下)

    金荣笑道:“羊肠巷子进了强盗淫贼,拆了半条街,把花姐给抢走了。我......就躲到春柔馆去了。”

    胡氏一拍桌子,“什么?你个臭小子,敢去那种烟花柳巷里去?胆大包天啊你!老娘打不死你?”

    金荣忙道:“是春柔馆老板娘让过去写评书的,我哪个红牌姑娘都没见着。”

    连飞解释道:“为了躲避淫贼强盗,爷可是一直穿女装示人的。”

    空气立刻凝固,饭桌上空盘旋着奇怪的乌云,简直能滴出水来了。

    胡氏道:“上妓院连嫖都没嫖到,你可真是出息。是为了省钱吗?也许咱们家有.....”嘴巴动了动,似乎把宝藏二字咽了回去。众人瞧得分明,然后空气里又一静。

    金荣道:“娘,我饿死了,咱们可以开吃了吗?”

    胡氏瞪着他半晌,终于道:“好了,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入夜,金荣刚想上床,有人哔剥哔剥敲门,原来是唐夜香。他并不进门,只冲金荣招招手,转身就走。

    金荣无奈,叹口气跟上。

    子时刚过,月上天心,万籁无声。河畔半桥仍在,荷花叶枝俱残,一个人影静静地坐在河边的观花棚子里,破破烂烂的轻纱偶尔被冷风卷起一角。

    那人起身站起,看着金荣在唐夜香引领之下走来。仔细一看,那有全身漆黑,鹤发鸡皮,目光如炬,比星光更旺。

    夜香哥躬身退至二十步远处守候,黑衣人招呼金荣坐下。

    金荣一动不动,双手叉在胸前。

    那黑衣人笑道:“来年枝再发,约以共君观,有话对君说,这次你母亲受惊了,她很抱歉。罗教如今降了,大家合好吧,有什么不开心,请君谅解。”

    金荣冷冷地道:“谅解什么?说明白点,我在听。”

    黑衣人被噎得不轻,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另外你家的宝藏不要去想了,交出来保全家无恙还是合算的。”

    金荣嗤地一笑,“什么宝藏?没听说过。”

    黑衣人怒道:“你这小身板儿,背着金子在路上走,嫌死得不够快吗?不如交出来,换个官身更合算。”还装傻?

    金荣道:“且不说我家根本没有什么宝藏,说换个官身,难道像你这样,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杀手密探,动不动就灭人全家、绑人至亲,我耻于与之为伍。”

    黑衣人尴尬地道,“血手和盖魁自行其事,已然伏诛。罗颜已降,裘副教主已经被贾府祭了天,这个代价不可谓不重。君子当行宽仁忠恕之道,人家歉意已然送上.......”

    金荣笑道:“我杀了你全家,然后告诉官府我洗心革面了,你也当行忠恕仁义之道,将头伸出来让我杀,然后我再道歉,交出我的猫顶罪,如何?”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黑衣人大怒。

    金荣冷笑,“毫无诚意道歉一声,就要我交出家产换全家性命,还一副施舍的面孔......然后你告诉我大赵政治清明全靠你们天网?如果真的大赵清明,第一个就当灭了你们这些蛀虫乐色黑社会不可。”

    黑衣人虽不懂什么是乐色黑社会,猜还是猜得到三分的,愤怒起立,挥拳将棚子柱一一打断,将零零碎碎的东西扔进河里。

    金荣冷冷地道:“我倒不知道这个竹子做的东西做错了什么要被拆骨剥筯?”

    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金荣:“你再说风凉话,我......我就......”

    “杀你全家还是灭你满门?”金荣抱着手冷笑,“然后你可以对外宣布又一邪魔外道被净化清理了是吧。”

    黑衣人更怒,无处发泄,以拳凿地,石子飞扬四散,却又偏避开金荣,端地神妙。不让你去演金刚大电影真白瞎了。范姐是女金刚,你是黑金刚。

    金荣等他安静了,冷冷地道:“其实你根本不适合做传话人,不适合做执事人,不适合做保镖,不适合做计划人。”

    黑金刚喘着气道:“那我应该做什么?”

    金荣道:“做刀啊,告诉你去砍谁,你去砍就好了,不要问问题,不要说话,不用动脑筋,动手就行。”

    黑金刚气得要跳河了,暗中传过来一个声音道:“好了,就这样吧,退下。”黑金刚立刻收了神通,安静地退到唐夜香一侧,负手而立。

    那人轻轻笑道:“唉,想省事儿偷懒,终究是不行的。”

    水焉踱至傻呆呆的金荣身旁一指黑金刚道:“你猜对了,他是我的副手。其实我才是天网之总统领。”

    金荣施礼道:“公主,久违了。”目光炯炯,在公主身体上上下下扫射。

    水焉脸红道:“还记不记得那首墨兰诗?”

    金荣道:“怎敢忘怀?小生睡觉时都在念颂。空谷水汩澹,林幽鸟鸣喧。情伤花瀣落,心悯兰蕊软。燕坐未便冷,独飞亦何怜?有意寻芳至,失期叶已残。来年枝再发,约以共君观。”金老师居然自称小生,拿出来普通话乙级甲等的朗读实力......咦,好恶心。

    但水公主很吃这一套,心情明显不错,“大将军啊拆去这棚子,是为了我的清誉着想吗?”半夜与某小生相会于河边,纱下独处.......想想也好邪恶......浪漫。

    想是黑金刚嘟囔了点什么,水焉拈草而笑。幸好椅子还在,她延请金荣坐下。

    “想来的确好笑。”水焉道:“皇姑临去世前把天网总统领之位交给我,皇兄皇侄为了夺这天网,不惜逼我远嫁蒙古。而我这边的人,包括大将军,为保我这大统领之位,不惜连杀几个我未来的夫婿,哪怕让我背负这克夫之名。”

    金荣静听。

    水焉道:“谁都不问我愿不愿意,我好累。也许身不由己就是生在皇室的悲哀吧,这个担子如果交付错了人,简直就是灾难,所以我哪怕不想,也只能背着。”冷风缓缓从池塘迎面吹来,公主随手扔出草茎,将一朵菡萏削断。她是高手啊!皇室中人也有这样的人物。

    金荣道:“可惜了公主生为女儿身。若你是男子......”

    水焉道:“身在网中,便由不得自己了。皇帝陛下都不得自由,况我等乎?”

    金荣笑道:“所以我们要争取自主,夺回自由,保护自尊......,要不,就从自选夫婿开始吧!”

    水焉轻笑,良久才道:“我倒帮你选好了妃子----别笑,你不是落难王子嘛----贾探春怎么样?她将作为我的替身去蒙古与你完婚。喜欢不喜欢?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激动不激动?”

    金荣向后一仰,人椅皆倒,“杀了我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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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荣的石头记介绍:
中学美术老师金荣被人脑后砸了一石头,于是被通灵宝玉抓入红楼梦二次元世界,做苦力干活。制造仙灵气......都是为了艺术!金荣叹气道:“咱们就像下围棋,边角都布置好了,最后决胜之处就是中原腹地。北京不得不去啊。”胡氏道:“你在跟谁对弈?”金荣坐起身来,看着胡氏的眼睛道:“全天下。”金荣的石头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荣的石头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荣的石头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