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舅舅
晚上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看电视,外婆将切好的西瓜还有腌制的酸萝卜和着酱油、香菜、姜葱、油发辣椒一起拌好端了过来。
这些李惜小时候最爱吃了,表姐和表哥也是,一见外婆端着这些过来便扭着小小的身子围了上去。
外婆笑着说:“哎哟哎哟被打劫了,打劫了…”
表姐与表哥咯咯笑,干脆手拉手围了起来,“打劫!”
“两个小土匪。”
“土匪,你。”
“哈哈哈哈……”
此时星月登场,羞赫地隐在竹梢后,斑斑点点,预示着今晚会做一个好梦。
小舅舅披星戴月而来,清亮地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一片静好。
二舅妈与二舅舅跟在后头,身上全是湿漉漉地,李惜这时也才注意到小舅舅虽是光着膀子但犹滴着水。
想是去溪边洗了澡。
“快来吃西瓜,你们赶的巧呀!”外婆起身又去拿了几个小板凳,招呼着他们坐。
二舅妈首先则是去抱了抱表哥,亲了他好几下,“想不想妈妈?”
那个时候对于‘想’啊,‘爱’啊,大多数人都是羞于说出口的,然而二舅妈不一样,她是第一个在外婆村子里叫二舅舅老公的人。
她这一开口,大舅妈和外婆同时嫌弃地‘咦’了一声,笑称:“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二舅妈一点都没介意,笑说:“我是没有看见。”边说边过去抱起李惜,“惜惜眉毛上的伤疤都结痂了啊,没关系,过几年眉毛长出来就好了。”
“哼,怎么没关系,女孩子家家的留个疤真是丑死了。”外婆对二舅妈的话颇不以为然,咬了一口西瓜,‘呸’地了一声吐了口籽。
二舅妈没理外婆,转头跟妈妈说:“没事的时候给她弄点姜片擦擦,惜惜还小,以后会慢慢长好的。”
妈妈见二舅妈没有再提起爸爸那茬反而还说了个土方法,十分欣喜,“行,改明儿试试。”
二舅舅问,“大宝现在还经常打牌啊?”
“你要多劝劝啊,以后惜惜要读书了,花的钱可大着呢。”
“是啊,我晓得咧,可就是劝不住啊,他一坐下去就起不来了。”妈妈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三舅舅咬了一口酸萝卜,嘎嘣脆,“劝不住,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去找他,劝不住,哼!”
“……”
一时之间,众人讨伐声四起,李惜想要吸引妈妈的注意让其抱着她起来走走,断了她们说下去的口。
可二舅妈正说得起劲,完全无视李惜。
李惜弹得越发厉害,哇哇乱叫,可李惜那点声音在众人的声浪里完全起不到一点作用。
抓着李惜的手突然一松,差点掉了下去,却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暖得有些烫人。
“惜惜,怎么了,嗯?”正处在变声期得小舅舅,有些嘶哑的嗓音响起,嘴角微微上挑,正一脸笑意地瞧着李惜。
李惜地脑子里就突然想起那些年,小舅舅一直陪在身边的场景,给予她无限的支持,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小舅舅一直都在。
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好,李惜竟然觉得小舅舅比任何时候都要长的好。
“看,惜惜看韩意都看呆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纷纷开始起哄,“还见过长得这么好的人吧?”
“那倒也没有,我们家那边有个小孩长得那叫一个清秀,挺好看的。”妈妈反驳道。
“我看来看去也就只有韩意长得最好看!”三舅舅斥了一句,不相信妈妈的话。
二舅妈一拍大腿乐了,“你嘛就是护短,就只有我们家的长得最好看了,也没有比那些明星好看咧。”
外婆瞧了瞧韩意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老三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韩意长得确实是好,以后讨个好媳妇回来,你妈要乐坏了。”
“还早呢!”小舅舅将李惜抱在怀里,李惜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心脏的跳动。
后面外婆她们说了什么话,李惜就听不见去了,脑子里只有当年那句“我宁愿不是你舅舅。”
当时的李惜不明白也没有深想,可如今再见,却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小舅舅时而应一两句外婆问他的话时而逗逗李惜,一点没显得慌乱,小舅舅长袖善舞,李惜一直都知道。
夜色渐渐地深了,清亮的月光也渐渐地浓了,乡下人睡得早起得也早,便全都各回了各家。
“惜惜好像乖了不少啊,我抱着她一点都没哭。”小舅舅将李惜抱给妈妈,客气得说道。
妈妈将李惜接过来,还未来得及接话,二舅妈就笑了,“那是因为你抱着吧,刚才我抱着的时候惜惜那个弹啊,叫啊,想不到惜惜还挺认人的,还好我家云云不认人。”
“惜惜最近是乖了不少,以前每晚哭几次,现在晚上就是醒了也是一个人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不哭不闹的。”妈妈随口解释了句。
正在收拾小板凳的外婆听了二舅妈的话,也不太认同,“你和老三一样,都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表哥有些困了,依偎在二舅妈的怀里,梦话都道:“瓜…”
又是逗得人哈哈大笑。
二舅妈与大舅妈的屋子在一处,于是两人拿着手电筒一路上说笑着上去了。
小舅舅的家在山那边,于是只得一个人走,一叶黄灯随着小舅舅的手晃晃荡荡,就像小舅舅的人生一样,奔波四处从不停歇。
再等等吧,再过那么些年,那个一眼就能看出是贤妻良母的小舅妈就会出现了。
……
把众人都送走了后,妈妈便抱着李惜去房里洗澡,李惜将眼闭上,不去看那抹飘零的身影,枕在妈妈的臂弯里,进了屋。
外婆的家是两间房分别位于中堂两侧,厨房在左边,厕所在最右边。
一间外婆外公住,一间三舅舅住,但是因为妈妈和李惜来了,便就是妈妈李惜和外婆住在一间,外公则过去与三舅舅住,不过不是挤在一张床上,三舅舅是打地铺,谁让他到现在还没娶老婆呢。
妈妈在给李惜洗澡的时候,外公外婆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乡下的夜晚是有很多萤火虫的,它们提着灯笼,飞在李惜的澡盆上空,李惜仰着头就能瞧见,或者是飞在对面的小草里,不知道在找什么,蹿过去蹿过来,灯笼也是忽明忽暗。
李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她想,今晚一定会有好梦吧,仲夏夜之梦。
第十五章 溪边
第二天一大早,外公就去田里干活了,说是那边的草太深了要除一下才好。
外婆则也是起个大早,昨天晚上没有杀鸭今天早上放鸭子出去的时候外婆特地留了一只,待宰。
妈妈听到鸭子凄厉地一嗷,就起了身去帮忙剃毛。
接着三舅舅也起了,去了山里摘梨,待会儿会有人来买。
只剩下李惜,一个人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儿,望着天花板上还挂着好几块腊肉流口水。
大家都出去忙的时候只有李惜在家里幸福感是爆棚的。
当然这个幸福感没有爆多长时间,因为过了一会儿后大舅妈就将表姐送了来,美曰其名是让表姐陪李惜玩,其实是因为大舅妈要去干活,再再然后,二舅妈又将表哥送了来,名头自然是一样一样的。
有些人的水稻种植得早,自然也成熟得早,已经开始有人收割了,这个时候的收割机还是脚踩的,需要弯着腰先将水稻割下再捧着过去放入收割机边用脚踩手还要不停的动,才能将其完全地分离。
据刚才妈妈与外婆耳语来看,小舅舅家的已经开始收割了。
在烈日下,弯着的背没有丝毫的遮挡,顷刻间便会汗流浃背,汗水会随着额角留下,李惜想,小舅舅一定是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用来随时擦汗。
或许,他会让给他的妈妈,因为乡下的人毛巾一般只有一条洗脸和洗澡的,没有多余。
表姐和表哥大概是没有见过比他们自己还要小的人,只是顾着盯着李惜瞧,时不时捏捏李惜肥嘟嘟的脸,或者捏捏小手。
李惜正在晃神间,突然惊觉自己身子一空,哎呀妈呀,居然被表姐给抱了起来,要往外走。
因为乡下屋子每个房之间的门槛十分的高,此时表姐正抱着李惜架在一个小板凳上面,摇摇晃晃得李惜吓得呼吸都要停止了,这一摔下去,只怕脑门都要嘎嘣脆了。
正晃荡间表哥挪着小短腿扶着了表姐,还能听见表姐脆生生地指挥道:“云云,接,那边。”
“……”
敢情表姐是要把李惜给运出去啊,李惜只得暗暗祈祷,表哥那小胳膊可千万要扶住了哇!
“云云,接那边。”表姐又重新发号了一遍施令,表哥嘴里含着手指睁大眼瞧了半晌,好似终于明白表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先是从厨房跑了出去在屋外边绕了一圈最后从中堂进来,双手摊开对着表姐还有李惜咯咯笑。
表姐点了点,表示接到信号,双手一松把李惜给扔了下去,“咚咚”两声,李惜撞在表哥的肚子上,表哥不堪重负倒在了水泥地面上。
嘎嘣脆儿…
“哇呜哇呜哇——”表哥的哭声顿时响彻天际,妈妈听到响动赶紧跑了过来。
一见表哥倒在地上抱了起来去看,脑门后头果然红肿一片,见李惜趴在地上又笑又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啊?”
表姐撇了撇嘴,欺负李惜和表哥一个不会说话,一个还不会表达,低着头道:“云云想要抱惜惜妹妹出去玩,但是没抱住,就给摔了。”
“……”
李惜咬‘牙’,为表哥默哀了一把。
妈妈一听笑得越发厉害,拍着表哥的背安抚道:“好啦好啦,你都还要人抱,怎么还能抱住惜惜哟,不哭不哭,是这里把我们云云给摔了是吧,姑姑去打它。”说完,象征性地跺了几脚,又道:“看,它说它再也不敢了,不哭不哭了,我们去看奶奶拔毛好不好?拔了毛等下就可以吃鸭肉了,给云云吃个鸭腿好不好?”
表哥一听有肉吃,忙止住了哭,软糯糯地道:“好。”
表姐一听也是兴冲冲地跳了起来,“艳萍也要吃,艳萍也要吃。”
妈妈被表哥表姐逗笑了,先伸手将李惜拎了起来抱在右手,表哥抱在左手,然后笑道:“行,我们大部队一起去,走。”
马路对面就是溪边,此时外婆就是在溪边洗鸭子,那个时候溪水还是十分清澈,很多人都会在这里洗衣服洗鸡鸭之类的菜,然后回去再拿开水过一遍水,十分的干净。
外婆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转过来头,“哎哟,怎么把他们都给带来了,捣蛋鬼们呀!”
妈妈将表哥放下来,走过去帮忙,揉了揉刚才笑破的肚皮,将刚才的事又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外婆听完也是哈哈大笑,笑完眉间却忍不了担忧,“等下还是给云云拿红花油揉揉,这一摔怕是摔肿了,等下他妈又要哇咧哇咧叫个不停。”
“嗯,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她能说到哪里去呢!”
“话是这么说咯,就看她到时候怎么认为了,行了,你抱着惜惜一边去,我一个人来就行。”
妈妈一听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李惜太小,若是不小心掉在水里总归是不好,况且乡下对这些看得很重,不太吉利。
李惜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生病怎么都不见好,外婆就说去讨百家饭。
其实说是百家饭不过是象征性的,也许每个村民的人加起来是有一百,可毕竟村民并不是集中在一起居住的,所以大概只是在附近几家都开始做饭的时候去别人家讨一两勺饭和菜,每家讨一点,但那个时候大家对于饭是很大方的,再加上如此做法大多是因为小孩子不好了,所以大家因着同情心一般都会给很多。
到回家的时候已是一个成人的饭量不止,这种饭是一定要吃完的,不然便没有效果,所以李惜总是在想,自己的胃口大也许就是这个时候给撑大的……
妈妈抱着李惜走到表哥表姐身边,笑道:“姑姑叫你们打水漂好不好?”
“好啊,什么是打水漂啊?”表姐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撅着小嘴望着妈妈,大眼随着长睫毛忽闪忽闪,恰到好处的浓眉与发丝一色,像极了中国版的芭比娃娃。
表哥一个人在翻着大石头下面的小螃蟹,兀自咯咯笑着,也不理会妈妈与表姐,玩得兴起。
妈妈只是瞧着表哥在安全区域就行,便放了心捡起一块扁扁地石子往溪中央扔去。
石子一连在水上激荡了五下,水花四溅,表姐顿时将妈妈惊为天人,也跟着妈妈的样子扔石子,可惜扔得一个比一个大,一石子下去把表姐溅了一身。
“哈哈哈……”表姐没有娇气反而是越发开心,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溪边,引得表哥都放弃了寻找小螃蟹,挪着爬着小短腿过了来,随着表姐的样子继续扔石子。
却刚好扔偏了给扔在了正在一旁溪水旁洗鸭子内脏的外婆边,“噗通”一声,溅了外婆一脸,“嗯……云云你个坏家伙,晚上鸭腿就不给你吃了,坏家伙!”
云云一听忙跑了过去给外婆擦,嘴里还念念有词,“吃,吃,吃。”
“哈哈哈哈哈……”外婆被云云逗得不行,“行,看你这么乖的份上就给你剁个大的给我们云云好不好?”
“嗯。”表哥重重地点了点头,差点一屁股坐在水里。
外婆忙扶住了,把他推到李惜这边,“去,那边玩会。”
“奶奶,艳萍也吃……”表姐脆生生地喊,外婆‘哎哟’一声笑着应了,“晓得了晓得了,还好惜惜还没长大,不然得杀两个鸭才分得匀。”
外婆这话把妈妈逗乐得不行,“那也等不了多久了,你得准备多养点鸭了。”
“养养养,我外孙女想吃还不养啊,养!”
“……”
李惜咧开牙龈嘿嘿笑着,表示很开心,虽然她不喜欢吃鸭。
第十六章 布林
外婆将鸭子修好之后,妈妈便也带着大家全都回了外婆家,妈妈抱着李惜与表哥,外婆则一手端着装鸭的盆一手牵着表姐。
但表姐看着文静实则可闹腾了,哪里是能静的下来的性子,看着路边的小草稍微长得高一点,便就要去摘了过来,含在嘴里咯咯笑,或者是拉着外婆的衣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表哥看着看着就再也无法好好地呆在妈妈怀里,双脚使劲地蹦跶要下去。
妈妈被表哥弹得双脚身子晃悠了一下,站稳后赶紧把表哥放了下来,还不忘叮嘱,“你慢点,你哪里能跟上艳萍的脚步,别摔了,姑姑牵着你好不好?”
“好。”表哥知道如果说不的话,妈妈可能不会同意他跟着表姐玩,所以脆生生地应了。
原本不远的一段距离,依着表哥的步子倒也走了许久。
外婆担心待会儿外公与三舅舅马上就要回来吃饭了,便将昨天剩下来的菜炒好,用温水煨着,虽说是大夏天但干活回来总还是想吃顿热饭的。
青椒炒肉、清炒冬瓜、丝瓜蛋汤、韭菜炒菜、煎豆腐炒肉,在那个时候来说,已算是十分丰盛的菜了。
外婆说:“等晚上的时候去扯几把毛豆过来,到时候和着鸭肉一起炒,很好吃。”
外婆的厨艺很好,以前李惜来的时候每次能吃好几大碗饭,外婆让李惜相信了能将简单的饭菜做得越好吃才是最为考究人的功底这句话。
外婆在做饭的时候妈妈在烧火,李惜被放在床上,表姐和表哥就在一旁玩,一堆熊孩子在一块能把家都给掀个底朝天,看得妈妈直摇头,“大嫂二嫂去做事的时候就把孩子放你这儿吧?带两个孩子也是有够受的了。”
“这有什么,以前带你们四个都带过来了,还怕这两个小鬼啊!”外婆笑着看向妈妈,“你们小时候也皮的很咧,不要只说他们。”
妈妈摸了摸被火烧红的脸蛋儿,哈哈一笑,有些难为情,没有再说话。
外婆将菜摆好后,又说:“我泡了豆子和大米,待会儿去推磨做米豆腐吃,那两个小鬼可喜欢吃咧,要搞好几碗咧!”
“这个天气吃米豆腐最好了,多弄点吧,待会儿给大嫂他们拿一点过去。”
“嗯,是咧,每家都要分点,不然又要在背后说我偏心哟。”外婆做好饭后就拿着小板凳坐到了屋门口,外婆家是在山脚下,此时太阳才在山上没有照下来,风透过竹叶过来可凉爽着了。
外婆从妈妈怀里抱过李惜,一边逗着一边讲故事,讲的是小红帽的故事,外婆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过后的稳,又不乏女性的柔,说起故事来有起有伏引人入胜。
表姐表哥也就停了下来,抱着小板凳排排坐,安心地听外婆讲故事。
其实李惜根本没有在听,小红帽的故事早已经熟记于心,她喜欢看着身边的人总是笑着的。
李惜看得有些入迷,连小舅舅来了在与妈妈说话都没有注意到。
像表哥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是喜欢跟着比自己大的朋友玩,恰好这个时候小舅舅出现了,表哥恨不能高兴地跳了起来跑过去拉着小舅舅的裤脚要求抱抱。
李惜忍不住心里鄙夷了一番。
“这个是我妈叫我过来拿给你们,说是惜惜来了没什么好拿的,刚好收稻谷的时候摘了点。”小舅舅打开袋子,里面是很多布林。
妈妈笑着接过来,“哎哟,拿了这么多,我去拿个盆来,我们拿一点就可以了,不用拿这么多的。”
外婆则是问:“家里的稻谷还有多少没有,要不要帮忙啊?到时候你大爷回来让他过去帮你一把。”
“不用了,天气太热了,我们不急,爸妈还有我和哥四个人慢慢来就行了。”小舅舅也做了下来,拉着李惜的手笑了笑。
该是刚从田里回来,手心的温度依旧灼烫。
“惜惜长得白呀,像姐!”小舅舅夸道。
“她这白是假白,不是那种白里透红的白,又没有吃过什么好的,没有什么血色。”外婆反驳道。
妈妈叹了口气,“是啊,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呢!艳萍倒是挺白的,看着水嫩水嫩的。”
“是,她妈也没给她吃什么,怎么就这么白呢!”外婆赞了几句。
小舅舅也笑着看了看表姐,倒也没有说什么。
表哥直要往小舅舅身上蹭,“抱抱,抱抱……”把外婆还有妈妈笑得不行,小舅舅也乐了,“我这身上还有好多泥,抹你脸上了啊!”
表哥笑着躲开,又过来,又过去,自嗨得不亦乐乎。
表姐则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脆生生地问:“叔,吃?”手里拿着刚才小舅舅拿来的布林,已咬了好一半了。
妈妈笑着说,“艳萍呀,你要拿一个好的给叔啊!”
“嗯,好的。”表姐不懂妈妈的意思,又把自己吃过给小舅舅。
小舅舅本来就没想吃,假装张大口咬了,微笑着说:“艳萍真乖!”
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去,“我先回去吃饭了,下午还要去收割稻谷呢,走了!”
外婆准备留饭,被小舅舅拒绝了,径直走了,也没有带个斗笠什么的,暴晒在烈日下,李惜觉着小舅舅的头发都快要烤得竖了起来。
不过,真正被烤得竖起来的另有其人,三舅舅从山上下来,还没进屋就大声嚷嚷:“不行不行,这个天气啊,真是太晒了。”
边说边走到李惜身边,“吧唧”了一大口,李惜顿时觉着脸上满是口水。
“这是哪里来的布林啊?”边说边往身上擦了擦就开始吃。
外婆笑着用脚踢他,“水就在你旁边你洗下再吃,整天就听见你喊晒死了晒死了,刚才韩意过来都没说什么,没抱怨一句。”
闻言,三舅舅也努着嘴点点头,“不得不说,二婶教出来的两个孩子可比三婶家的懂事多了。”
“这话倒也没说错,三婶家的虽说也是不错,但比起韩意和韩顺来还是差了点儿,学习也不太行。”
“嗯,以后我们家的就靠着艳萍和云云、惜惜争光了。”三舅舅说完就屁咧屁颠地跑去拈了个菜偷吃,“爸还没回来呀,饿了。”
正说着,外公就回来,手里拿着一捆子毛豆,“我知道你杀了鸭扯了一把回来。”
“惜惜来了,你脑子都灵光了不少。”外婆笑着说外公,虽是如此但还是去接了过来,将李惜交给妈妈抱着,自己过去盛饭。
“晚上再炒鸭吃,我都弄干净了。”外婆先递给了三舅舅一个碗,骂道:“饿老鬼。”
“你们两个小鬼快来吃饭饭了,别玩了。”外婆唤着表哥表姐过来,拿了两个小碗给他们,又夹了一些菜放在板凳上吃。
外公与三舅舅还有妈妈自然上座的,乡下人吃饭不讲究食不言之类的,几人闲聊了几句,便开始商量待会儿去磨米豆腐的事。
“我觉着还是你做好然后让她们直接过来吃算了,分来分去麻烦不说,而且还分不均匀,免得到时候要吵架。”外公夹了辣椒往嘴里送去,又喝了口小米酒。
外婆瞧了瞧妈妈,觉得外公这主意不错,便应了,只等饭后去磨便是。
第十七章 发烧
饭罢后。
外婆便一手提着豆子一手提着大米往大舅妈家去,大舅妈与二舅妈的家只隔着一个以前外婆外公住的老屋,此时已有些破旧,但遮风挡雨还是不错的,石磨就放在这里的一条巷子里,因为太过厚重便就没有随之一起搬下去。
外婆上去的时候二舅妈正在大舅妈家抽水,见外婆提着东西上来,热络地喊了一声,“妈,我就说今年夏天你怎么没有做米豆腐呢,你就上来咧。”边说着便就去帮忙提了上来。
外婆也笑道:“今年是晚了点,这不,过几天就要收稻谷了吗,到时候就直接弄着吃,免得麻烦。”将东西放下后,又道:“待会儿你和大财一起过来吃,别做午饭了。”
“那感情好,我先回去睡一觉等下下去吃。”二舅妈笑呵呵地回了屋。
外婆便去打了点水去将放了有段时间的石磨洗了洗,妈妈将手里提着的木板之类的东西放下,又将李惜用背袋背在后面,去帮外婆的忙。
大舅妈与大舅舅没见着人,估计已是在睡午觉了。
外婆见妈妈卖力清洗,额头上都有豆大的汗珠,笑了笑,眼里有些晶莹闪烁,“还好你在这里哟,不然都得等着我去弄。”
妈妈不是个多话的人,虽然知道外婆说的是大舅妈与二舅妈不来帮忙的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低头笑了笑。
表哥表姐没有上来,在下面由外公带着玩,主要是外婆怕他俩上来捣乱。
还好李惜向来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性子,一个人呆着也没事,反而更喜欢一个人安静地时刻,看着自己想看的东西,也是一种幸福。
比如此刻,李惜看着外婆抓着把手一圈一圈地来回转,另一只手不停地舀起豆子灌入,如此冗长又枯燥地动作外婆足足持续一个小时以上。
虽说有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家常,说说奶奶的几个儿子,说说自己的儿子,时间就算再快,那些动作却都是实打实地。
“妈,我来磨一会儿,你去里边坐会儿,吃口西瓜。”不等外婆拒绝,妈妈直接从外婆手里抓过把手开始磨起来,外婆揉了揉酸麻的手臂,也不再推辞将李惜从背袋上解下来,抱在自己怀里,进去开了电风扇吹风。
在炎烈的夏日,电风扇里吹出来的风都带着丝丝热气,还不及外头透过树叶穿进来的风凉爽,李惜挪了挪身子,凑到风口,闭上眼睛,感受着纯天然的风气。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梦里是一片雪白,李惜正奇怪为什么没有下雪就是雪白,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李惜站在一条小溪旁边,好像是龙村的那条,奇怪的是,此时溪上边就结了冰,李惜以前曾无数次地想过,若是溪里结了冰的话就可以横穿滑冰而过,一定很帅!
可李惜却高兴不起来,心里空荡荡地,有些悲伤可是却哭不出来。
李惜好像突然想起大舅妈多年前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梦见了大雪,那么便会有亲人死去。
李惜被吓醒了,好像听到妈妈松了一口气地感觉,紧接着响起外公沉稳地声音,“这个小丫头总算是醒了。”
李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外边才发现此时早已是天黑,想不到竟睡了这么久。
鼻尖有一抹熟悉的药味,李惜正想着,就听到一名医生模样的人对妈妈说:“这孩子身子虚,你尽量多买些补品或者是做些好的给她,不然身体太虚的话就老是容易生病,长得也不健康。”
妈妈的鼻尖有些发红,可能是刚才被李惜吓着了,听医生如此说,又是阵阵酸楚泛了上来,忙连连应了好,忍不住将李惜之前‘丢魂’的事拿出来说了一遍。
外婆顿时警觉起来,轻斥道:“哎哟,你怎么不早说,这孩子刚生下来气体虚,又被大宝那么一撞肯定是吓着了,也不知道这魂唤回来没有,要是没有唤回来长大以后是个痴傻儿看你和大宝怎么办。”
那医生正在收拾药箱,拿了几颗绿颗粒给妈妈,交代妈妈用温开水泡着喝,听了外婆的话,还是忍不住劝说:“其实这些都是迷信的,惜惜呢,就是有点发烧了,应该刚才睡觉的时候吹了凉风,吃了药以后好好照顾着就好了。”
外婆摆摆手,“话是这么说,但人呢,还是都有本命神守护着这么一个说法的,惜惜刚生下来又没满周岁,又经过这么一档子事,肯定是有丢了魂。”说完,又转头对着外公说:“你还记得三组老瘸子家的娃吗?不就是小时候被吓过之后当时没有注意,之后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医生笑了笑,仍是劝道:“那不过是凑巧,还是应该相信科学。”
外公也想起来外婆说的那件事,“这个还有是有点信头的,有些事情用科学也没有办法说清楚的,你说是不,电视里头不都是这样说么?”
医生见外公外婆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几句妈妈要好好照顾李惜,按时吃药,便提着箱子走了。
外婆却还是想着刚才的事,坐立不安,“不行不行,我觉得我们还是买点香纸钱去祭拜下菩萨,请神,你看怎么样?”
外婆问着外公的意见,外公想了想,也觉得可行,点了点头应道:“行,明天带着艳萍和云云一起去吧,一起保佑着。”
“欸,好。”外婆这才稍稍安了心,过来摸了摸李惜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嘱咐妈妈给李惜咬芝麻敷在脉搏上后才起身去做晚饭。
妈妈自然依言照做,这是个土方法,对去热有奇效,以前李惜身体也确实虚,经常生病,妈妈没有钱给李惜买药就用这个土方法来给李惜治病,李惜记得上学的时候也有弄过。
嚼碎的生芝麻有股子奇怪的味道,那个时候的李惜还不懂,直到有一天,李惜家上面的那位叔叔嫌弃地看着李惜说:“你怎么不叫你妈买药吃哟!”
从那个时候开始,李惜便就知道了其实这个味道是不好闻,所以去上学的时候李惜怕同学嫌弃她,总是进了校门后偷偷地把这个包着芝麻的布条解开放在抽屉里,放学之后再拿出来带上掩在袖子里回去。
这样的结果往往是病得更重,妈妈每天晚上总是会被李惜给咳醒,然后眯着眼睛起来抱着李惜,拍着背顺着气儿,直到李惜不那么咳了,重新睡着。
李惜望着妈妈鼻尖越来越红的样子,伸了伸手,要妈妈抱,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其实她也说不上来这总是回不过神来或者醒不了的毛病是什么,毕竟她都能从20岁回到0岁,又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
第十八章 算命
当天晚上,妈妈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开始给李惜不停地换水敷额,用温水擦洗着身子,用物理降温的方法,到了后半夜,才算是将烧退了下来,妈妈便又给李惜喂了一次药,才去睡下。
老人家的睡眠浅,许是妈妈上|床的动静有点大,将外婆吵醒了,外婆眯着眼迷迷糊糊地问:“惜惜烧退了?”
妈妈叹了口气,“总算是退烧了。”
“行,那你赶紧睡吧!”外婆仰头看了看窗户外头,还是一片漆黑,不由又翻了个身,还不忘嘱咐妈妈赶紧睡。
李惜其实烧得比较厉害,有些迷瞪,恍惚间能感觉到妈妈一直在身边给她敷额头擦身体照顾她,但是她的眼睛虚弱得根本没法睁开,就是此时热度褪去,经过高烧之后的她亦没有任何力气去张开双手抱抱妈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外婆虽然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但并没有对外婆造成什么影响,依旧是精神奕奕地忙来忙去,先是做好了早饭,然后又是准备今天要去拜菩萨的东西,忙活了一早上。
反观妈妈则是累得到现在都还未起,外婆知道她累着了,也没叫她,但妈妈天生就是勤劳命,睡不得懒觉,还未到吃早饭的时候就自己醒了。
“星玲啊,你再睡会儿,等下吃饭的时候我叫你。”外婆从房里拿了个打火机匆匆离去,妈妈还未真正苏醒,嗓音哑哑地应了句,“嗯!”
便去摸李惜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一样的温度,才算是放下心来。
经过昨天的养精蓄锐,李惜早早地就醒了,依偎在妈妈的身旁,闻着妈妈身上独有的味道和着门外飘进来的淡淡草泥味,让李惜觉着见所未有的温馨。
乡下人一般起得都挺早的,大约是昨晚上听到了消息,大舅妈带着表姐一大早就来了,“听说惜惜昨天发烧了,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么?”
“惜惜妹妹,疼吗?”表姐软糯糯地问,伸出一只小指头摸了摸李惜的脸,又吧唧了一口,吹了吹,“呼呼,不疼,姐姐,吹吹。”
妈妈摸了摸表姐的头,“艳萍真乖。”说完又对着大舅妈道:“昨儿晚上弄到半夜,总算是不烧了。”
“那就好,我这儿还有之前艳萍发烧吃剩的药,是她外婆从市里带回来的,吃了还挺有效的,你待会儿给惜惜和着水吃一粒。”
“欸,行。”妈妈忙起身去接了过来。
“大夏天的生病是最难受最吃亏的了,又热又不能吹风什么的,那惜惜待会儿要一起去拜菩萨吗?”
“不知道啊,待会儿问问妈吧!”
妈妈与大舅妈正说着话,外婆就在外面喊:“星玲啊,带着惜惜过来洗个热水澡吧!”
妈妈忙应了,见表姐正拉着李惜的手指晃悠,笑道:“再过几个月,惜惜就会说话,到时候就可以和我们艳萍一起玩咯!”
“真吗?几月是,多久?”表姐双手合十一脸希冀,大眼眨巴眨巴把妈妈的心都萌化了。
“不久,很快!”妈妈知道表姐还不知道月份,所以简单地说了,表姐听懂了后高兴得直跳,又来亲了一口李惜,“妹妹,乖。”
“……”
之后,二舅妈也带着表哥过来了,听说李惜发烧生病了慰问了好一大通,将自己当时带表哥的经验纷纷传授给妈妈,比如出门的时候戴个小帽子,小孩子不能穿的太少,因为不比大人等等之类的。
然后大家一起吃饭,商量着李惜要不要一起去拜菩萨。
外公觉得李惜的病刚好,不宜出门,而且外头太阳毒晒着了容易加重病情,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
三舅舅则觉得应该一起去,毕竟拜菩萨请神的话是对人的,李惜如果在家里的话就算是求了水来,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没有当面施法效果好。
三舅舅的说法得到二舅妈的认同,说是出门的话是坐车过去的,而且打个伞没问题,也是在人家家里,妈妈好好抱着就是了。
外婆想了想,觉得三舅舅与二舅妈说的不错,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饭后,大家就一起去。
这里的拜菩萨有两种,一种是去庙里拜菩萨的金像,虽然庙宇有很大但大多不是观音菩萨的庙宇,在李惜的家乡只有一座寺庙,静芸寺,是在小镇最高的山上,每逢初一十五会有人去庙里吃斋念佛,但此时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再加上老人小孩的这个时候去那里也不合适。
所以外婆领着李惜她们去的是第二种,直接去人家的家里‘拜’菩萨,相当于是祭,等于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神婆,大多是年长者担任,之后会传给她们的弟子,倒是很少传给自己的后代的。
去的时候是要备好香纸钱以及烛台,还有供奉给神的贡品,就是一些糖果或者水果之类的,有钱的话自然买得好一些,没钱的话将就将就意思意思一下也可以。
李惜去的这一家是在一处山脚下的人家,与别人家无二致,李惜她们到的时候那人正在给外屋门前的菜松土。
外婆是让司机师傅直接送到这里的,所以外婆一下车就看到了她,笑着朗声打招呼,“你身体还这么健朗啊?”
那人笑着应是,笑起来的时候跟李惜的奶奶一样,牙齿都快掉光了,却是十分慈祥,从她的身上从看到岁月留下的痕迹,却是岁月静好。
她的女儿从屋里走出来,笑着说,“我妈她前两个月上坡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滚了下去,却一点儿事都没有,还算侥幸。”
外婆一听忙笑着回应,“哎哟,那是菩萨保佑着你咧!”说完将她扶了起来送到了里屋,“外头天热,到这里坐吧!”
她笑着点了点头,“你这次来是家里有什么事啊?”
外婆一拍大腿,将李惜抱了过去,把那日的事说了一遍,神婆倒还没有说什么,她的女儿已是哎哟了好几声,“也是造孽哟,这么小的孩子被这么一撞,当时肯定是吓着了。”
“是啊,这会儿又发烧,还总是出神,叫半天都回不了神,您给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妈妈走到外婆旁边,捏了捏李惜圆鼓鼓地脸颊,笑着问。
那神婆一脸严肃,沉吟了半晌,说道:“这丫头的八字你给我说说。”
妈妈见神婆严肃的样子也不由被感染,忙交代了,只见神婆开始闭眼掐指算,大家都凛身呼吸,不敢惊扰了她去,大舅妈与二舅妈纷纷将表姐表哥带了出去,免得两人调皮闯祸。
过了片刻后,那神婆松了一口气,“她本命元神为壬水,出生于辰月,为七杀格,六神旺度,男子若为此则凶,女子反之。”
外婆忙点了点头,小声地给妈妈解释,“说惜惜命大吉好命。”妈妈忙随之点了点头,心里欣慰不少,等待着神婆继续说下去。
“但她属于中弱格,五行缺火,土太旺,天生肠胃机能弱,且容易有心血管类的疾病,今后你们一定要注意,她年轻的时候存不了钱,但是过了三十岁以后便会十分的富有。”
听到这里,李惜的双眼瞬间放大,她一直都记得初中时期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一个又聋又哑的算命老头,他对着李惜竖起大拇指,在纸上写你的命好,但是在三十岁前存不了钱,想不到今日竟然有一个人与他说相同的话。
李惜记得那个老头是一天只算三次命,因着他又聋又哑的样子李惜对她印象十分深刻。
而眼前这位说得竟也十分的准,她前世就有经常腹痛,还得过阑尾炎,还有心律不齐容易疲累的毛病。
真是神了,若是李惜这个时候能说话的话,一定会大喊三声大师!!!
那神婆自然不会李惜的内心活动,继续对外婆说:“这孩子命虽好,但都是长大以后自己挣的地位与财富,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的,而且再加上被撞了一下,待会我会请神做法叫魂,在此之前呢,还是先给她算一卦看看她的气行运如何!”
“好好好,你怎么说我就这么做咧!”外婆抱着李惜急忙起身,按照神婆的指示对着菩萨小像扔卦,一共扔了六次,分别为一正一反两次,两反三次,两正一次。
那神婆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外婆估摸是还好,便松了口气,然后又请了大舅妈与二舅妈进来纷纷算卦,说是表哥的命没有两个丫头的好,李惜点了点头,表哥以后一直在干苦力活,吃的是青春饭,确实不是很好,不过这些也不能全信,毕竟按照那位大师的说法李惜是可以活到三十岁及以上然后发财的,可是现在呢,前世还不是只活到了20岁就挂了。
命还是在自己的手里。
之后那位神婆就开始施法,念着一些不懂的经文,还将嘴里含了很久的水吐到李惜脸上,让李惜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
如此神婆作了好久的法,最后便就请李惜她们喝“神水”。
神不神李惜不知道,李惜只知道外婆在里面是放了几十块钱的,不神也神了。
如此,外婆又与神婆请教了许多关于风水的问题,才依依不舍地带着众人回了家,面色喜滋滋地,大概是听神婆说李惜与表姐的命不错的缘故。
二舅妈却面色不善,“什么我家云云的命不好咧,我看她命才不好咧,命好还住在这破地方?”
二舅妈哼哼哧哧地叫了一路,外婆与大舅妈、妈妈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们也是希望云云的命好,可是又不好反驳那神婆的话,如果反驳了不是间接承认了她说的李惜与艳萍的命好都是假的了么,所以只是闭口不言。
如此状态直延续到家才罢。
第十九章 吃饭
回到家之后发现外公与三舅舅都不在家,饭桌上有一张纸条,说是他们今日去帮二婆婆收割稻谷现在在他们家吃饭,让外婆回来了也一起过去。
外公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二外公家生得是两个儿子,三外公家生得是一儿一女,小舅舅是二外公的小儿子,他比表姐也大不了几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二外婆当年出了事故,有个孩子没有保住,人到中年才生得小舅舅,所以这一大家子也都格外疼惜他,当然小舅舅聪明勤劳肯干长得又好,也很讨人喜欢。
妈妈见了纸条便对外婆说:“虽然爸去帮了二叔忙,但我们一家子去吃饭也不太好,不如这样吧,妈,你带着米豆腐过去也算意思意思,空着手总是不好看的。”
“成,这个我晓得,你给惜惜再喂一次药,我们这就过去,我还可以顺便帮你二婶做做饭。”
“好咧。”说完,妈妈便去拿今儿大舅妈拿来的药,是药丸,妈妈便拿来了勺子将药丸捣碎再合了水给李惜喂下去,李惜以前最怕就是喝药了,更何况是将药丸捣碎喂下去,苦得李惜直哇哇大叫,妈妈逗得又笑又有几分苦涩,想是伤在儿身疼在娘心,却还是忍不住吓唬李惜,“怕苦是吧?怕苦你就不要生病呀,你要是还不好啊就带你去打针,那还痛一些。”
外婆忙完之后将装着米豆腐的袋子交给妈妈,伸手抱住李惜拍了拍屁股,笑着说,“我们惜惜很快就好了对吧?才不打针咧,惜惜最乖了,待会儿让二外婆做碗鸡蛋羹给你抿抿,二外婆做得可好吃啦!”
李惜咧开腮帮子咯咯笑,想起有一次小舅舅跟她说,那个时候只有一个鸡蛋,结果他妈都不给他吃要让李惜,他还记恨了好一段时间呢!
外婆以为李惜是因为听懂了她的话,知道有好吃的开心,也跟着笑,转过头跟妈妈说:“那个神婆说以后我们惜惜会发大财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话那你也就可以跟着享享福了。”
妈妈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太相信,“我觉得是个人怕她都会这么说哦,以后还是得看惜惜自己。”
外婆将李惜换了个手抱着,“话是这么说咯,但你看她说云云的时候就不是这么说的,还是有点信头的。”
“以后的事谁知道哟。”妈妈随口应了句,还不忘嘱咐几句外婆,“云云他妈可气坏了,你别老提这事了,她的性子又火爆,到时候吵得不可开交。”
“唉,这三个娃娃我哪个不希望她们好哟!”外婆长叹了口气,直让人觉得苍凉。
妈妈听了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了个话头,“胜凉那家是今年要娶媳妇吧?”
“他家啊,说是要娶,但那个女方要求一辆自行车做嫁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来,结不结得了婚哟!”
“别家都是要金子她家还要自行车哪,女方是哪里的人啊?这么精明。”
“是涝水那边的人,现在的人谁不精呀,跟你一样蠢死了。”妈妈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数落妈妈。
李惜呀呀晃着手还是吸引不了外婆的注意力,只得听外婆又数落了一路,妈妈的头便低得越发低。
小舅舅的家是在山后边,也不算太远,这么说着话便也就到了,外公正坐在屋门口张望着,见到外婆抱着李惜过来,忙上前将李惜接了过去,外婆便停了嘴笑骂道:“我以前去山上砍柴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过来接一下啊!”
外公瞪了一眼外婆,“瞧你说的,我外孙女能跟那柴火比吗?”
“行行行,没法比,你赶紧抱着惜惜进去吧,走走走!”外婆说着就推了几把外公,然后又去跟二外公打招呼,“哎哟,你家今年的稻米长得不错哇!”
二外公跟外公一样都是老实敦厚的人,听了笑眯眯地道:“还好还好,我看了你家的也更好咧!”
“嗨,我那儿的我都不好意思说了,瘪瘪的,今年旱着呢,没水,长不好,你这个稻米不错,好!”外婆连夸了好几句,又问:“二婶子呢?”
“她在里屋做饭呢!”
“行,那我进去帮忙。”外婆进去帮忙后,妈妈便也跟了进去,看见小舅舅与顺舅舅正在写作业,凑过去看了看,只赞道:“哎哟,这个字写得好呀,以后要当大学生咧。”
二外公笑道:“你别夸他们,写得字跟鸡爪挠过似的,稀巴烂,好什么哟!”
这是三舅舅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布林,也凑过来瞧了瞧,“这还写得不好啊,要我看,以后绝对是个大学生。”
说完,又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以后好好读书啊!”
小舅舅与顺舅舅十分地乖,今天同样与二外公二外婆去田里忙活了一天,回来马上又开始写暑假作业,一点都没喊累,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李惜倒觉得这是二外公二外婆教导的好,毕竟看三舅舅就知道了……
其实,这倒也不是说外公外婆就教导得不好了,像大舅舅与二舅舅就不同,虽说在学习上不行,但在干活上做生意上一点儿都不含糊,不像三舅舅既受不得累又不肯给人打工受那份气。
“来,我来抱抱惜惜,她满月之后我都还没抱过呢,我们的惜惜又长胖了点吧?”二外公将手里的烟头涅灭,伸出手来抱惜惜。
“……”
外公哈哈大笑,“这孩子吃得东西估计都变成脂肪了,昨天还发高烧,医生说她身子虚着咧!”
二外公摸了摸李惜的额头还没说话,二外婆就从厨房探出头来,“发烧啦?现在还烧吗?”
二外公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了摇,“烧是不烧了,瞧着脸色是假白假白的,你做碗鸡蛋羹。”
“欸,行。”说完又对着外婆说:“这是你自己做的米豆腐吧?颜色很鲜啊,待会儿弄了算加个菜好了,我本来还以为你今年夏天不做了呢,不然我还想让你帮我也弄一点。”
“弄啊,怎么不弄,家里那几张口都等吃呢,我这回儿做得多,你要是想吃的话让韩意过去拿就是了。”
“行行行。”
“今儿做什么菜,我去洗。”
“做……”
妈妈、外婆与二外婆在里头说得热闹,时时有笑声传过来,李惜窝在二外公的怀里忍不住去看小舅舅,他好像是遇着了一个难题,正在冥思苦想着,将笔头不住地敲脑袋,李惜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想不到小舅舅也有这样的时候,干过这种事儿,亏他以前还是说李惜把自己打傻了……
二外公被李惜的笑声吸引,跟着他望过去,也笑了,“韩意啊,惜惜都笑你了,你这样打迟早把你自己给打傻了,到时候就跟大伯家上头那个二傻子似的了。”
“哈哈,想不到就打两下,说不定就通了哦!”三舅舅将布林核扔掉,挤兑着小舅舅。
小舅舅脸红了一红,干脆将书本合上,对着他哥,“我先不做了,太吵了,明儿再做好吗?”
其实顺舅舅也有如此感想,当下便同意了小舅舅,一起将书本收了起来放到房里去。
小舅舅走到李惜身边,对着他爸说:“爸,你去休息会儿,我来抱惜惜吧!”
“好。”
李惜:“……”
第二十章 味道
小舅舅伸手将李惜抱在怀里,浅浅一笑,左嘴角习惯性的比右嘴角上挑一些,李惜以前最怕的就是小舅舅如此笑,只要小舅舅一这样笑就说明李惜要遭殃了……
果然,小舅舅抱着李惜转了一会儿,便对着外公说:“反正饭还没熟,我抱着惜惜去村里转转吧!”
外公此时正拿着老蒲扇扇着风,听小舅舅如此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行,惜惜还没装过我们村呢,你小心着些,毕竟惜惜刚刚退烧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放心吧,大伯,我晓得!”小舅舅说完,又对着李惜笑了笑。
李惜哇哇大叫着,强烈表示自己的反抗,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和小舅舅单独相处,也许是因为那句‘我宁愿不是你舅舅’太过印象深刻,害得李惜现在见着小舅舅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惜惜知道要出去转转很开心是吧?好,我们走快点儿。”小舅舅将李惜扛在自己身上,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李惜被跌得五脏六腑跟坐过山车一般的疼,李惜使劲鼓着嘴,她实在不想吐在小舅舅身上。
大约是察觉到李惜突然的安静,忙将李惜放了下来抱在自己的胸前,柔声问:“惜惜你怎么了?”
李惜睁开眼睛便看到小舅舅一脸‘促狭’的表情,那双丹凤眼总给李惜一种被捉弄了的感觉,才不想理他,所以埋在了他的臂弯里,装死。
小舅舅自然不会上当,以为李惜是因为发烧后身子虚,经不起如此折腾,所以干脆抱着李惜坐了下来,也不管李惜听不听得懂,笑着说:“惜惜你看,我的家乡是不是很美?”
李惜从小舅舅的臂弯里抬起头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小舅舅抱着她上了一处高坡,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此时正是黄昏,天晴后的夕阳总是如火般嫣红,像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似的,会使你远离烦恼的困扰。
山下的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去拥抱等待他归来的儿女,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纯粹,干净。
有些人干脆相邀着直接去了溪边水里,互相打着水仗,笑着在这里都清晰可闻……是啊,傍山依水地好地方。
地美人更美。
可是,小舅舅你以后还是离开了这个地方……
李惜不会说话自然不用想着该如何回答小舅舅的话,只是跟小舅舅一样望着远方。
此时的静谧对李惜来说多么地难能可贵,以前在城市里满是汽车的尾气,远处工厂的硝烟,尘土的飞扬,还要受雾霾的刁难,活着便是随时提醒着你有多么的艰难。
李惜喜欢安静又不喜欢太安静,不喜欢喧闹的地方却又不喜欢一个人的静谧,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总是喜欢有些声音的地方。
比如在家里时,隔壁房里爸爸的鼾声,头顶上吊扇的转动风声,空气流动细碎的响动声,村子里的狗叫,池塘里的蛙鸣,汇成了一首催眠曲,让李惜安然渡过每一个夜晚。
自然也让到了城里以后的李惜整夜整夜的失眠。
此刻,李惜感受着小舅舅心脏的跳动,远处大家的笑声,近旁的蝉鸣蛙叫,她想,她应该是得到了升华。
小舅舅说了那句话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怔怔地望着远方,直到那落日最终隐在山后边,夜幕降临,繁星点缀。
李惜望着小舅舅那亮如星辰的双眸,心想,或许小舅舅将李惜带出来就是因为他以为李惜什么都还不懂,他需要一个陪伴着自己待一会儿的人,但又不会打扰她,就像李惜喜欢安静却又不喜欢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一样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后,妈妈在下面喊饭,小舅舅朗声应了一句,便抱着李惜下去了。
下坡时小舅舅将李惜抱得更紧了一些,晚上的山路不好走,小舅舅怕把李惜给摔着了。
李惜自然就更怕了,他怕小舅舅一个激动抱着李惜冲了下去,所以紧紧地抓着小舅舅的衣服。
以至于到了二外婆的屋子里都还是如此,免不得又被大家取笑一番。
“那天晚上惜惜看着韩意都看呆了,现在又紧紧抓着韩意的衣服,惜惜看来是喜欢你咧。”乡下人对于亲近向来习惯说成喜欢,再加上李惜脸皮厚根本没当回事儿。
反倒是小舅舅正是初长成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喜欢的含义,不免低着头脸都红了红,又引得大家纷纷取笑了一番。
不过大家也都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只是逗一逗,乐一乐罢了。
随后,外婆与二外婆便开始摆放,满满地一桌子菜,三舅舅笑称:“简直是过年的标准啊!”
“嗨,都是些素菜,今天没买肉还是之前买的,没有多少了,哪里能跟过年时大鱼大肉比。”二外公客气地说着,从房里拿了一瓶老白干出来。
顺舅舅笑着说:“我爸把珍藏多年的酒都拿出来了,大伯,你逃不了了。”
“完了完了,我这酒量是喝不过你爸啊,老三你上。”二外公吃了口菜不住地点头,指挥着三舅舅去跟二外公喝。
二外公哈哈大笑:“那你亏了,你今天都只带了一个儿子过来,我有俩呢!”
“那倒也是。”外公笑着摇了摇,对着李惜,“惜惜喝不喝酒,惜惜来帮外公喝好不好?”
“……”
二外婆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笑骂道:“你们俩喝你们俩的,别把我儿子和惜惜都给带坏了。”
外婆也笑说:“就是咧,一提到酒你们两个就都嗨了,惜惜这么小哪能喝酒咧,你说话嘴上留个把门的!”
外公与二外公都是老实敦厚的人,平日里也没有爱好,就是喝两口,对于媳妇的话向来十分地遵从,从不反抗。
当下听外婆与二外婆如此说,只好低着头应了声,不敢再乱开玩笑了。
妈妈与三舅舅在一旁见了,直笑弯了腰,李惜在小舅舅地怀里也咯咯笑着,多么久违的画面啊!
这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小舅舅毕竟还小,抱着李惜这么久也忍不住手酸,便就由妈妈抱着喂李惜吃鸡蛋羹。
乡下人的鸡蛋羹没有那么多辅料,再加上李惜的身体还小也不能吃,所以二外婆在做的时候只是放了点点盐,用清水蒸就而成。
鸡蛋是家里土生土长的鸡生的,没有一股子腥味,做成鸡蛋羹味鲜而美,李惜很快就吃得干干净净。
小舅舅也吃得很快,一吃完就将李惜抱了过去,为了让妈妈好好吃饭,外婆直夸他孝顺,懂事。
乡下也没啥娱乐设施,一切都还是纯天然的模样,反而越发弥足珍贵,小舅舅抱着李惜做在屋外的小板凳上看星星,还边用老蒲扇给李惜扇走蚊子。
其实哪些是哪些星座,小舅舅也不知道,李惜就更不知道了,李惜对于这些向来都听不懂,反正只是觉得很美很好看。
小舅舅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很是好闻,李惜就在这样的怀抱里听着蛙鸣感受着夜间和煦沁凉的微风睡着了,让总是失眠的李惜都很是惊讶…...
第二十一章 三外婆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
外公与三舅舅因为昨晚喝得酩酊大醉,此时虽醒了但是头疼得厉害,就都没有下地干活,坐在屋门口吹风。
晨间的风格外的清凉,能吹平人心中的燥热,李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由想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可发现记忆只到看星星便截止了,连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想不到竟然睡得这样熟。
李惜叹了口气,一定是小舅舅抱得太舒服了。
“你个小妮子啊你,还学会叹气了啊你?”妈妈将李惜抱起来准备给她洗澡,没想到听见‘唉’地一声,逗乐得不行。
正在做饭的外婆听了,也是笑道:“小小年纪就学会叹气了,还不是你教的好。”
妈妈笑着打李惜的屁股,“谁知道她是听了谁的叹气哟,好的不学坏的学,妈妈也不知道叫一声。”
李惜咯咯地笑,逗得妈妈又气又笑,却拿她没办法。
“洗澡澡了,昨天直扒拉在韩意舅舅身上不撒手,弄得很晚才回来澡都没法洗,臭臭。”妈妈对着李惜做了个鬼脸,“还笑,不怕丑哟!”
李惜囧了,她怎么不记得这茬呢……
外婆将菜从锅里盛出来,接着妈妈的话说:“这孩子啊,以后也是个调皮鬼。”
“肯定是,小调皮鬼!”妈妈又拍了一把李惜的屁股,嘎嘣脆又响,给李惜翻了个身就开始洗澡。
李惜不想让妈妈继续再笑话她,所以故意双手使劲地弹,水花四溅,溅了妈妈一身。
“哎哟,你个小调皮鬼。”妈妈眯着眼将李惜抱了起来洗,外婆笑得不行,“叫你说她喽,现在惜惜听得懂了是吧?使劲弹啊!”
“……”
于是,早晨在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但并不代表开始是愉快的结果便就是美好的。
饭罢后,妈妈抱着李惜在与外婆外公闲聊。
三舅舅在门外说,“三婶怎么有空过来转转啊?”
“没事嘛,我就过来转转撒,今儿没去干活啊?”三外婆笑着应了,在李惜的印象中三外婆是比较肥胖的这么一个人,说起话来也总是很醇厚。
外婆便起了身去招呼,“怎么样,吃了吗?”
“吃了吃了,听说惜惜来了,我拿了两个西瓜过来,也没什么好拿的。”三外婆将手里一手提着的一个西瓜递给外婆,便伸手过来抱李惜,见外公也在家里,十分惊讶,“哎哟,今儿你们一大家子的都休息啊?”
外公啄了几口烟,咧唇笑了笑,“是啊,昨天和二弟喝酒喝得猛了,一大早上的头晕。”
二外婆用手揉了揉李惜的小圆脸蛋,跟外婆说了几个醒酒的法子,免得外公头痛,完后,又说:“刚才大哥你说昨天去二哥家喝酒了嘛不是,我想着我们家也该请一次,不然总是说不过去,这么着吧,今儿晚上,你们就去我们家吃饭吧!”
“那怎么好意思,我也不是什么客人,昨天呢,也是因着爸去帮二叔收割了稻谷才请的饭,怎么好无缘无故地就去你家蹭饭呢?”妈妈婉拒。
外婆认为也是这么个理,“星玲说得没错,她在这里呆了一二十年了,哪里是什么客人哟,不用这么客气,还请什么饭,又不是过年,她也没什么好给你送的,多不好意思。”
外公也是这么想的,在一旁点点头,二外婆连忙摆摆手,“瞧你说的,星玲回娘家吧,你说不是客我晓得,惜惜可是个客啊,小客人,再说了,要是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呢,过几天我也要收割稻谷了,到时候你们有空的话来帮一把,没空的话就算了。”
得了,在这等着呢!
这话已经说了出去,外婆抿抿唇也不好再说什么,“我们家的稻谷今年熟得晚,到时候去帮你们的忙就是,那最近是要到你们吃好几顿哪,你可得买点肉放好啊!”外婆笑着说。
二外婆见外婆答应了,也是十分豪爽得应下,“行行行,只管你来,好酒好菜等着你。”
“那成,我就先回去准备了,晚上你们早点过来,没事儿帮我摘摘菜什么的,我俩也好唠唠嗑。”
“……”
外婆还能再说什么呢,只好笑着应了,还送了二外婆出门去,见她走远了,转过身来脸色都变了,对着外公连连摇头,“她是精死了,半点亏都吃不得,以后你哪家都不要帮,让他们自己搞。”
外公还是觉得一家人应该互帮互助友爱和睦,对发脾气的外婆劝道:“那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家的孩子都还没长大成人,我们还干得动,能帮就帮一把就是,有多大的事,再说了,她不是说了要给饭嘛,又不是白干。”
“给饭给饭,你是叫花子啊?”外婆斜瞪一眼,气焰十分高涨,“我跟你说,就是不能偏,一偏就得乱,当年你老子老娘走的时候要你照顾他们,你有什么好的都给他们送去也就算了,你都一只脚迈进了黄土里的人了,还逞个能干什么。”
外公被外婆的话气着了,不由语气上扬了些,斥道:“你不想去的话就甭去了。”
外婆顿时眼眶就红了,“我这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你好,你吼我干什么,我整日里上山干活给你们爷俩做饭,我哪里闲着了我,你吼我?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你!”
三舅舅见外婆外公居然吵了起来,不由上前去劝架,“妈,其实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直接说就是了,我们家也没有什么求三婶儿,闹翻了就闹翻了呗!”
外婆‘呸’了一声,“你这孩子,怪不得讨不到老婆,做人哪,就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你知道你三婶在背后说我们什么嘛?”
“什么?”
“她说,我们跟你二婶家看不起她家,不跟她们来往,连她家路过都没有,也不去串门儿,明明她家离这里近,我们还非得翻过山去找二婶,吧啦吧啦地说得多难听,其实我们哪里有瞧不起她咧,明明是她瞧不起我们,你看她来过我们这里几次,你看看,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咧!”
“妈,三婶没有二婶明事理儿,你就甭跟她们计较了,她嘛就是那么一说,你这么多年的名声还能叫三婶说几句就给说臭啦?你就别气了,免得把自己给气着。”妈妈也加入劝架大战。
外公叹了口气,服了软,“星玲说得对,这次没办法了,下次我们哪家都不帮就是。”
外婆虽然听到外公不再嘴硬,心里舒坦了不少,面上却还是绷着,“行了行了,你们哪凉快哪呆着去,我去喂猪了。”
“……”
第二十二章 美德
中午的时候外婆没有做午饭,估摸着是今儿大早上的还膈应着,外公与三舅舅都说不饿,逗着外婆说:“等晚上的时候去三婶儿家里多吃点。”
外婆笑着去打三舅舅,“你个没出息的,饭撑死了能吃多少啊你?就知道吃,一日三餐就知道吃,还知道干些啥呀!”
外公也笑了,“跟咱家养的猪一个样子。”
“就是,你还不如咱家养的猪呢,猪到了过年还能杀了吃,你还要反过来吃我们的你。”
三舅舅就不乐意了,不就是没讨到老婆嘛,怎么就还连猪都不如了,“爸妈,你们这么说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我每天还不是一样起早贪黑地嘛,不就是没讨到老婆嘛,我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全怪我,你们得帮我啊!”
“你想爸妈怎么帮你?”妈妈笑言,“帮你物色一下啊?前段时间妈不是给你找了吗?你自己又不喜欢。”
“那个人长得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人民群众,这是会遗传的,我可不想让她影响我的下一代,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一点自知,她居然还要修个楼房给她做嫁妆,妈叫我拿过去给她的那些大猪腿和钱一点都没有给我们反过来,抠得要死。”舅舅一脸嫌弃,甚至是厌恶。
外婆想了想,也是这么个说法,但嘴上还是不肯饶人,“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自己找个呗,我瞧着对面那家的闺女不错。”
三舅舅‘嘁’了一声,“这么小,不行,太小了。”
“怎么不行,当初她还在读书的时候我就在物色着了,这两年她在深圳打工,等她回来我帮你去说说去。”
“……”
李惜顺着外婆的手望过去,指的可不就是她未来的三舅妈吗?李惜捂嘴咯咯笑,三舅舅与三舅妈这段事儿,还一直乡里乡亲念叨,说是三舅舅冥冥之中就是为了等三舅妈所以才迟迟未娶,也是一桩美事。
“妈,我带着艳萍回一躺娘家,你每天帮我记得关下鸡啊,这是钥匙。”大舅妈抱着表姐,大舅舅抱着行礼跟在后面。
妈妈接过了钥匙,见大舅舅拿的东西还不少,问道:“你们这是去帮你妈收割稻谷吧?”
“嗯,今年我几个妹妹都有事不回来,刚才我妈打电话过来让去帮忙呢。”
外婆也不由叹道:“那你们今年是有得忙了,你家的稻谷也快熟了吧?到时候叫我和你爸去帮忙。”
大舅妈忙摆着手,“嗨,不用你们去帮忙,到时候我让我几个妹夫过来,到时候他们应该也都忙完了,你就帮我们做做饭,带带艳萍就行了,那么热,我们田又远,你别受那份罪。”
这时,大舅舅也赶了上来,直说:“就是,我们不要你帮忙,就是妹夫不来也没事,那么点田我们两个人都干得完。”
外婆想了想也不再坚持,“那你等一下,我前几天做的米豆腐还有些,你拿进去给你妈吃,做亲家的没什么好给的,意思一下吧!”
大舅妈拉着大舅舅赶紧走,“不用不用,妈你留着给星玲吃吧,我妈不用,我也懒得拿。”说完转头对着大舅舅说:“快走快走,妈推磨推的难了,都拿着送人,我们不要,快走了。”
“好好好。”大舅舅忙应了,“妈,你别忙活了,我们走了啊!”
说完,便去了马路边坐车。
表姐的外婆是住在六组,也就是和外婆是一个村的,在李惜这里,大多数都不希望让自己的女儿远嫁,所以外婆才会说就直接娶对面的闺女过门,因为这是很正常的。
妈妈见大舅妈走远,忍不住叹道:“还是大嫂明事理。”
“你大嫂对人还是很好的。”外公也赞了一句。
此时差不多快到正午了,外公坐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妈妈就让外公去睡个午觉,反正现在也没事。
正说着,三舅舅也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看来这哈欠是会传染的,我也去睡一个觉,估计晚上还得喝,我得养好精神。”
“……”
外婆听了连连骂了好几声,可回应的不过是三舅舅的鼾声。
李惜在妈妈的怀里蹭了蹭,看着亲人在身边的感觉简直分分钟就可以幸福感爆棚,李惜甚至觉得外婆的骂声也很美妙。
渐渐地快忘了前世的一切……
妈妈抱着李惜也去睡了个午觉,然后很快便来到了晚上,三外婆的家就在外婆家的对面,甚至喊一嗓子都能听见的那种。
外婆纵使千不愿万不愿地不想过去,但到了点也不得不去拿了点米豆腐叫了大家一起过去。
还没进门,便就听得三外婆笑着喊,“哎哟,你终于来啦?来,快帮我修一鸭,我特地杀了一只。”
“哎哟,还杀什么鸭呀,你不留着到时候割稻谷的时候吃,这个时候杀什么鸭,弄得这么客气。”外婆捋起袖子,过去帮忙。
妈妈看了盆里的鸭,赞道:“这么大只,养了很久了吧!”
三外公没有二外公与外公秀气,皮肤黝黑显得干活是一把好手,“是今年特地买的老鸭,还有四五个,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吃的。”
“对,到时候我们炒一半,一半留着到时候割稻谷地时候吃,只是到时候星玲怕是吃不到了,要不你在这里多待段日子吧?”
“……”
这么多人只吃一半,难怪外婆说三外婆精,这说精简直夸她了。
“她家里过段时间也要收割稻谷咧,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待这哟,你当她还没出嫁呢!”外婆虽笑着,但语气不免生硬了几分。
三外公这时也终于算是插上嘴,“你把鸭肉都炒了吧,这么多人吃半只哪里够呢,你又没有称斤肉回来,也没什么菜啊!”
三外婆瞪了一眼三外公,“怎么没有菜哦,我准备了有四五个菜呢,再加上大嫂拿来的米豆腐不也算一样么。”
“嗯,我们吃不了多少,天气太热了胃口不好,你别坐太多,昨天晚上他二婶坐了满满一桌子都吃不完,浪费了。”
“是啊,***说了,节约是美德,我们不浪费。”
“……”
三外公被三外婆那一瞪瞪弱了见插不进去话,低着头道:“行吧行吧,你看着弄,我出去了。”说完,便出去与外公还有三舅舅说是来打几盘牌,便都坐成了一圈。
香香姑姑与斌舅舅在一旁写作业,外婆对妈妈挤眉弄眼了一番,便喊妈妈抱着李惜出去玩,里头烟雾重。
……总之一顿饭就在三外婆时不时地放阴招和外婆见招拆招里过去了。
第二十三章 回家
李惜在外婆家呆了那么几天,再加上李惜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妈妈便打算今日带着李惜回家。
外婆一大早上的就开始起来忙活,忙着给妈妈带一些东西回去,比如说一些腌制的菜头之类外婆自己种的而李惜家却没有的,外婆都是一股子的包起来给李惜。
妈妈则是在一旁清理,将外婆放进去的东西又给拿出来一些,“这些鸡蛋妈你自己留着吃,我们那里也养了鸡,这个不用你拿。”
“这个香瓜也不用拿,太重了我抱着惜惜拿不动。”
“……”
就这样,到最后妈妈就抱着李惜提着几件衣服,手里拿着一些腌菜头和一些长豆角回家了。
李惜记得前世的小时候跟妈妈回家时,妈妈从来不舍得花钱坐车,总是抱着李惜或者背着李惜在炎炎夏日走山路回去,或者是走车坐到半路再走回去,虽然省不了几块钱,但至少没有让家里没有余钱。
外婆送妈妈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坐车回去,不然李惜会中暑。
妈妈想了想说:“我们那里还没通车,还是要走进去七八里,还不如直接到拗山就下车再走回去,那个时候应该日头还没开始热起来。”
外婆听了连连叹气,从兜里拿出好些钱出来塞到李惜的小兜里,“这钱你拿着坐车也好,自己省着也好,但是要你自己放着,别傻乎乎地又让大宝把钱翻了出来拿去打牌了。”
妈妈只得应下,拉着李惜的手笑着外婆外公说再见,却在转身时泪眼婆娑。
李惜咿呀咿呀地发出一些怪声,希望可以逗逗妈妈,妈妈低头抿嘴对着李惜笑了笑,没有多话,那一滴泪就刚好滴在李惜的眼里,李惜忙闭上眼睛,觉得不再刺眼方才睁开,乖乖地偎在妈妈怀里,李惜想,也许这个时候的妈妈最重要地是陪伴。
……
转过弯便就看不到外婆家了。
李惜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以看到这个弯作为分界线,来时忧走时愁。
李惜回头看了看,外婆还一直站在屋门口张望着,见李惜回头忙挥了挥手告别,李惜估摸着外婆的口型是在说:“惜惜,再见。”
“……”
这个时间点没有车,妈妈抱着李惜要走到乡镇府去坐车,走过小桥穿过小溪再走过一段金洞便就快到了。
在这个地方来回的车辆很多,妈妈很快就拦到一辆三轮车坐了上去,大概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镇上。
妈妈低头跟李惜说:“刚好外婆给了妈妈一些钱,妈妈去给惜惜买一些毛线织衣服好不好?走。”
李惜知道妈妈还是舍不得坐车的,李惜抓住妈妈的手,已经是好瘦了,忍不住心酸却还是咯咯笑着,回应着妈妈。
妈妈的手不算巧但她愿意花费时间为李惜做衣服织毛衣,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很舒适。
曾经李惜就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的话李惜一定不会嫌弃它。
街上的人很多,妈妈挤在人群中,将小洋貌戴在李惜头上,加紧了脚步,很快买好了毛线之后就去了车站坐车。
妈妈抱着李惜到的时候人还很少,妈妈抱着李惜找了个舒适的位子,给李惜喂了一次奶,休憩了会儿,然后就靠在椅上睡着了。
镇上虽然没有随处可见巡逻的警察,但还不会再光天化日之下就有拐卖小孩的人,毕竟在那个年代,人人都深受***理论地影响,还不会做出此等之事来,见义勇为地人也还很多。
但李惜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将妈妈放钱的口袋给身子压住,免得失财妈妈非得疯了不可。
乡下人一般都是将需要再赶集上买的东西都买好,然后会早早地回去不会乱逛,车子很快就坐满了,于是很快就发车了。
车子发动地声音太大,车厢内也十分嘈杂妈妈就醒了将李惜紧紧地抱住,又摸了摸钱袋发现还在便就放下心来,望着窗外,感受着还算凉爽地风。
李惜小时候坐车最喜欢地就是望着窗外地风景,有人有屋有山有水。
李惜那个时候非常好奇别人家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是不是也会和她一样有着稀奇古怪地想法,或者有这样的爸爸妈妈,会喜欢某一样东西却说不出口……
李惜对一切的东西都很好奇,而坐车是最能满足李惜的,在车上李惜能看见正在玩闹的爷孙,正在训话儿子的妈妈或者是正在做生意地爸爸,或者是见到比李惜家还有破的屋子,或者是漂亮楼房……
还有一闪而过地树木,‘咻’地一声消失在李惜的视野里,让人的心也想不起什么烦扰,一片空白,李惜喜欢这样子的空白。
车子很快到了拗山,妈妈喊了停车,因为司机师傅是不会到地儿了就停车的,你要下车的话你就要喊一声。
车厢内太吵,妈妈的声音不大,喊了几声都没听见,还是旁边的一位使劲吼了一嗓子,那司机才停了下来。
距离那走山路的地儿已远了不少,妈妈只得一手抱着李惜一手提着行李往远处走去,这个时候的柏油路滚烫灼人,李惜甚至能感觉到皮肤非人的热度,妈妈却一点怨言都没有地走着。
李惜将帽子扯了扯,扔在地下,妈妈叹了口气,“惜惜你别不听话啊!”说完,十分艰难地弯腰将帽子捡了起来重又给李惜戴上,李惜还是给扔在地上……如此三次,妈妈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将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却还是将帽沿拉低了些许刚好能将李惜一同遮住。
李惜没有想到自己会再走这一条路,不远处地学校,两旁漂亮的楼房,李惜曾经无比希望住在这里的地方,没想到居然还有一次机会再走一次。
那是李惜年长之后想起来心都会隐隐作痛地地方,脚下较为宽敞地泥泞小路,每一块石子仿佛都有属于它的印记。
妈妈的汗水滴在李惜脸上,滑入嘴角,丝丝地咸,时走时歇,李惜甚至能记得那一处地方有她和妈妈欢笑地痕迹。
妈妈带着李惜走路去外婆家的这条路是李惜童年最开心的地方之一,那个时候妈妈还没有生二胎,李惜还没有妹妹,这里是她与妈妈两个人经常走的地方,春夏秋冬,真正地只有两个人。
风吹过来带走一丝炎热,李惜的双眼不知何时模糊了起来,李惜用小肥手摸了摸脸,这才知道,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第二十四章 打架
差不多快到两点的时候才到家,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妈妈又要抱着李惜又要提着东西早就累得汗流浃背了。
奶奶坐在栏杆处望着远方,看到妈妈抱着李惜回来,躬着背去迎接,把妈妈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对着惜惜说:“瞧着晒黑了点啊惜惜,今天早上做饭的时候火都笑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客人回来啦!”
然后又对着妈妈说:“昨天大宝一天都没有回来,在二组和人一起打牌打到现在,你去劝劝吧,我又走不动道。”
妈妈听完脸瞬间就绷了起来,将李惜扔给奶奶后进了屋,“我刚回来,都热死了哪里还有劲去叫他哦。”
奶奶知道妈妈是生气了,将李惜抱了过来,轻声说:“行,那你先去睡会儿,晚上我来做饭!”
妈妈没再说什么,将东西放在厨房便随便用凉水抹了把脸就进了屋开始睡觉。
奶奶抱着李惜叹了口气,抱着李惜走到了自己的房里。
奶奶的房间是犹可见三十年代的模样,古色古香地床及木桌木椅木梳妆盒,还有一个古箱子上头的锁还是圆形铜铸,上头还刻有朱红花纹,及绿漆相衬。
可惜这些东西,在奶奶死后,都被大娘拿走了……
奶奶将李惜放在床上又开了风扇,呼哧呼哧作响,李惜摸了**奶耷拉的皮肉感觉一片冰凉,今日日头毒李惜也是累了,眯着眼睛正要睡着。
突然就听见门外噗通噗通地跑步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就响了,段承玉晒得通红的脸露在门缝里,“三娘,是不是惜惜回来啦?”
“是啊,承玉你不是跟着你妈去山上砍柴了吗?这么快就回来啦?”奶奶弯着腰给段承玉倒了杯井水,朗声问着。
段承玉呵呵笑着走到床边,捏着李惜的肥脸蛋,笑说:“我在山上的时候看到大宝婶子了,但是看得不太仔细,所以我就跑回来了。”
“那你吹会儿风,这么热的天跑什么咧,热死了,瞧你出的这一身汗,快去打点水洗洗,惜惜刚回来估计要困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奶奶伸手给段承玉擦了把汗水,啧啧叹。
“不用不用,我就在旁边呆着,我守着惜惜就成了,三娘你也先睡会儿吧,我妈说每日睡会儿午觉容易长寿。”
奶奶被段承玉认真的模样逗得哈哈笑,“行吧,那你呆在这里,注意惜惜别掉下来了,我去外头凉床上睡会儿,要是惜惜哭闹的话就叫我啊!”
“得嘞,三娘你放心吧!”段承玉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京片子,装模作样地说了一遍,哄得奶奶连连失笑,心满意足地去睡午觉了。
李惜撇撇嘴白了一眼段承玉,使劲翻了个身,拿背对着他。
段承玉不知李惜的想法,以为她是困了,便轻轻拍着李惜的背部,嘴里不知哼唱着哪里的歌谣,竟然奇异地好听,李惜想,她一定是太累了……
李惜不知道别的小孩子有没有做过梦,但是她自从在妈妈的怀里睁开眼后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甚至连梦都不曾有,只是刚开始地时候会睡不着,因为李惜她怕,再次一醒来会回到那个厌恶的地方。
但经过这么多天以后,李惜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好,基本上都是沾枕而睡,其中犹以在小舅舅怀里睡得更香,想到小舅舅,李惜有些焦躁地心都熨帖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李惜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吵醒的,妈妈在隔壁房里与爸爸吵得异常激烈。
“我说什么了,我叫你不要去打牌,你干脆打得连屋都不回来了你,本来就已经没钱了,你输得精光又去借钱,你到底有没有点责任心,是不是男人啊?”妈妈有些声嘶力竭,从未有过的大声音往一旁的细娘与大爷都叫了过来。
“大宝你是不是又去打牌了啊?”
“现在马上就要打稻谷了,你去田里放放水什么的啊,怎么就知道打牌哟!”
“他知道什么,除了打牌什么都不会,又懒,你能指望他干点什么咧。”妈妈摊手,声音都开始发抖。
李惜睁着眼睛不由皱起眉头,奇怪的是怎么没有听见她爸的声音。
正想着,大爷凑到爸爸身边大声‘哎哟’,“这是喝了多少久啊?起码4、5瓶二锅头。”细娘忍不住摇头,“刚才那些人是抬他回来的吧?”
原来是喝醉了,爸爸估计这会儿正用鼾声回答他们吧……
李惜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喝得烂醉,他的兄弟扶着他回来因为太重就直接将爸爸扔在了马路上,细娘他们都劝妈妈去扶一下,妈妈咬着牙忍着眼泪口是心非,“让他醉死算了。”
李惜不忍心,跑到爸爸身边打算去拉爸爸起来,但是怎么也拉不动,不知道是谁估计是可怜她,走了回来,用了十分力扛了爸爸回去。
全村的人都张望着脑袋看着爸爸出洋相,李惜想,妈妈没有来是对的。
李惜沉寂在回忆里,突然发现她的身子被一只手狠狠压住,李惜偏头去瞧,居然看见段承玉躺在她的身边,闭着眼睡得正香……
李惜甚至能看见段承玉那长长地睫毛根根卷曲覆在那双大而亮的桃花眼上,嘴巴微微张开,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来睡得还挺熟……
“算啦,星玲,你现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你给他拿个盆过来免得吐得床上都是。”细娘摇摇头不想再多说什么,回了自己家里。
大爷抽着烟与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大宝确实是太爱打牌了,你不要把钱给他。”
“我哪里有什么钱给他哦,他如果有钱都自己藏得好好的,再说了,就算他没钱他去借钱咧了,外面欠了一******债了。”
“那你翻啊,反正家里都那么大点地方,翻他个底朝天,他还能藏到哪里去呢,袜子里啊柜子里啊都翻翻。”大爷又抽了烟,吞云吐雾里给妈妈支招。
大娘在一边忍不住插嘴,“那我现在要回去翻翻了,你怕是今年把钱藏在这里吧!”说着就要往回走,大爷忙追了出去,嘴里忍不住囔囔,“你个臭婆娘,你胡说些什么东西,我哪里来的钱咧,我的钱还不是都给你啦!”
“你给我?我是一分钱都没有见着。”大娘不信,说着就要去翻。
大爷不让,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妈妈与细娘赶紧又过去劝架……
一出出的闹剧总是应接不暇,李惜叹了口气,使劲就着段承玉地胳膊咬了一口,心想,这个死小孩,老是乱吃豆腐,该给他一些教训。
“啊——”段承玉从梦中惊醒,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吓了一跳又被手上的疼痛吓着,以为梦里的事是真的,吓得从床上掉了下去,哇哇哇哇地就跑回了家……
让正在打架的大娘大爷都愣了眼,连差点为了什么而打架都快忘了……
第二十五章 姑姑
晚上的时候妈妈在生闷气,爸爸醉卧不醒,李惜由奶奶背着在做晚饭。
奶奶的牙口不好,所以做出来的东西则是清汤寡水,油盐少有,软软地没有嚼劲,甚至那盘辣椒也因放多了水而变得索然无味,失了它的本质。
妈妈本来就没有心情,见到如此饭菜只扒拉了两口就回了房,奶奶见妈妈吃得太少,关切地问了一句,“你不吃了啊?吃这么一点,晚上后半夜容易饿。”
妈妈头也不回,直言道:“不好吃。”
奶奶的脸僵了僵,低声道:“自己又不肯做饭,还要嫌弃。”
说完,又对着李惜说:“你妈妈呀,跟你爸一样还要挑食,明明什么都没有了还挑……”
李惜抿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吧,其实她也还不会说话,只是这么怔怔地望着奶奶。
突然身子一空,李惜被妈妈抱在怀里扬长而去,留下呆愣的奶奶独坐桌旁,手里还端着有温度的饭菜,可那座却已冰凉。
李惜拉了拉妈妈的衣领,咿呀咿呀地指着奶奶,希望妈妈回头看看,不要生气,可妈妈将李惜横抱在怀,干脆将李惜见不到奶奶,进了房门,‘砰’地一声将房门给关上了。
李惜想,奶奶这个时候一定很难过,如果她会走该有多好,她一定会过去抱住奶奶。
良久,门外终于传来了一声奶奶地叹息,长长地凄怆,让李惜听了心里一紧。
随后就是奶奶收拾碗筷的声音,李惜的脑子甚至可以想象出奶奶躬着背在擦桌子的画面,那么的卑微,随便一个人都那么地能将她忽视,低微到了尘埃里。
李惜听着爸爸的鼾声以及风扇转悠的呼哧声,妈妈低声地啜泣,心里不由想起前世的日子来,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让人窒息的静默一直延续到奶奶来叩门,“星玲啊,水烧好了,我洗过了,你出来给惜惜洗一下吧!”
说完,站了一会儿便回了屋子,‘吱呀’一声关上门的声音。
在李惜的印象里,白天的时候奶奶总是一个人在栏杆处望着村口,晚上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间内,没有电视,只有电风扇相伴,可惜的是,连电风扇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因为要省电,奶奶总是拿着老蒲扇,上头缝缝补补地满是花布,比李惜的年岁还要长一些。
以前爸爸会叫李惜去喊奶奶过来看电视,但奶奶费了好大的力气进了房之后跟爸爸妈妈也没有什么话说,慢慢地电视也看不太清楚,她就不过来了,她坐在门口的时候常常让李惜忘记奶奶做在那里,偶尔想起来,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外人一样。
李惜想,奶奶一定是明白了,所以她才不过来了。
所以整日只以微弱地灯光相伴,静默地坐着,直至睡着。
奶奶和妈妈之间时好时坏,李惜很清楚地记得姑姑给奶奶买了一个电磁炉,但是因为奶奶用的时候电表呼哧呼哧地转得比电风扇还快,被妈妈跑过去骂了一顿,让奶奶不要再用了,奶奶没敢说什么,只是按了关键,将它收起来重新放回了盒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后来李惜与爸爸妈妈妹妹举家搬到了镇上,奶奶因为腿脚不方便留在乡下,就更没有人跟她说话了,李惜简直无法想象,奶奶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或者更久,在她死了丈夫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儿子们太小不明白她所说的话,长大了有媳妇管着,更不可能再与她说话,好不容易带大的孙子孙女一个个地跑了家门去了远方,从她的身边走了全世界,可她却依旧守着那座破屋那张破床过完了一辈子。
妈妈说惜惜啊,你回去看看奶奶吧?李惜没听。
直到有一天妈妈红着眼睛到学校来找李惜,泣不成声,“奶奶走了。”
那个时候的李惜想,妈妈其实是爱奶奶的,只是她和李惜一样,并不喜欢表达,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总是伤害着自己爱的人。
妈妈听到奶奶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将房门打开,轻声说:“妈,你来给惜惜洗澡吧,我给大宝擦一下身体。”
奶奶高兴得应了,“行啊!”说完,伸手从妈妈的手里接过李惜,又说,“今天家里的鸡生了一个鸡蛋,我给你炒成蛋炒饭了,拿说温着呢,你先吃了吧,待会儿凉了,不吃的话晚上真的会饿的。”
妈妈低着头,灯光很暗看不清楚妈妈的面容,李惜想,妈妈一定是感动的!
“好,我等下就吃,妈你今天早点睡吧,累了一天了。”妈妈边说边去从锅里舀水给爸爸擦身体,走路有些同手同脚,十分地不自然。
妈妈忙着低头给李惜脱衣服洗澡,没有看见,只笑着应了,“好好好。”
李惜在水里望着奶奶笑,面容上满是安详。
如此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时候,李惜还在梦里,便听到有人在骂爸爸,“大宝,你也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一点事都不懂啊,整天就知道打牌,你又赢不了钱,别人去打牌嘛是因为家里有闲钱啊,你跟着人家去打牌家里的家当都不够你输的,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你操心,如今你又生了惜惜,以后长大读书吃穿哪样不要花钱啊?”
“你说嫌外面打工累的慌,那你至少得下地干活吧?什么都不干,别人家都一屋子的西瓜卖了那么多钱,那些柑橘一筐筐地满满一中堂,你呢,从小什么事都不肯认真地做。”
“你不说卖吧,那你至少得要有自己吃的吧?你看看那你家里吃的是什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天天红辣椒炒青辣椒。你没钱买菜的话,就自己多种一点儿蔬菜啊,亏得你没菜也长得这么胖哟!”
“……”
如此骂声大概持续了一早上,爸爸坐在小板凳上一声都没敢吭,李惜想,有如此威力的人,怕也只有爸爸的姐姐,她的姑姑了吧!
第二十六章 姑姑(中)
姑姑住在河的那边,每次去时还得坐船去,船是李惜唯一不晕的东西,李惜很喜欢坐船,但却并不怎么喜欢去姑姑家。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李惜不喜欢她姑,李惜倒是很喜欢,姑姑是唯一一个李惜在外面工作时还经常打电话来慰问的亲人。
姑姑育有一儿一女,都比李惜年长许多,跟姑姑姑爷长得很像,样貌并不出众,难得的是继承了姑爷与姑姑的孝心与诚恳。
其实他们小时候也并不怎么喜欢跟李惜玩,大概是因为觉着李惜太小就是个麻烦精吧,李惜跟他们也不怎么亲近。
正值放暑假,表哥与表姐自然也来了,李惜听见表哥问妈妈,“电视在哪里?”
妈妈笑了笑,“我们这里还没有开通有线电视呢,白天可还没有电视看,听说你大舅家里买了DVD,要不你去那里放碟子看吧?”
“唉,可惜,我这次来没有买碟片,估计没有我喜欢看的,算了,我就搁这儿坐会儿吧!”表哥说话一副子老成模样,把妈妈逗得不行。
爸爸也终于从姑姑的骂声里回过神来,侃着表哥:“石子,你现在说话都跟你爸一个样子啊?你爸怎么没来啊,我准备好些酒呢。”
表哥摆摆手,“他要守着西瓜免得被别人偷了,要不你现在打个电话给他,叫他过来撒。”
“哼,你别听石子瞎说,他爸是说过两天来呢,我们家的稻谷都打完了,到时候来帮你们。”姑姑用凉水洗了把脸,又招招手让表姐过去也洗一个。
奶奶听了姑姑刚才的话,忍不住担心,“你来帮大宝好是好,但是你大哥二哥那里咋办呢,到时候还又得吵起来。”
爸爸沉吟了片刻,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姐,你还是让姐夫别过来了,到时候三家都要去你帮忙,那得累死了。”
“没事,你姐夫说到时候如果他们要来吵的话就吵呗,也没多大点事儿,去帮忙那么一天,肯定得让他们好酒好肉地招待,不能白干,说是给他酒就行。”姑姑觉着没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帮一把也没什么。
“姐夫还是这么实在。”妈妈点点头夸了一句。
姑姑哈哈大笑,“他嘛就只剩下实在了咧,谁不实在哟,算不了什么,惜惜呢?我都是在满月之后抱过,现在都还没抱过呢,我去看看她。”
“在房里,估计这会儿醒了。”妈妈正在帮奶奶择菜,大概指了个方向。
姑姑高兴地应了一声,便拉着表姐去了李惜正在的房里。
看见李惜的大眼睛正骨碌骨碌地转悠,笑道:“哎哟,惜惜现在真是听话啊,醒了也不哭,你妈轻松了不少啊!”
表姐也笑了,“妈,我小时候哭嘛?”
“你就别提了,哭得可厉害了。”姑姑伸手将李惜抱起来,使劲吧唧了一口,对着表姐说:“你看,你觉得惜惜像舅舅还是舅妈?”
“嗯…我怎么觉得都不像啊?好像脸有点像舅舅,圆圆的。”表姐盯着李惜看了半晌,才努着嘴开口。
“……”
还好李惜早就习惯了,从小因为有点胖逢人便会听见说,简直跟她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
当然也因此遭受了许多的白眼与同情,有一次去上学时下着大雨,村里那个时候通车了,那人开着小型货车载着去镇上赶集的人,见李惜她们几个人走得可怜便停下来载了她们一段路,那个时候李惜的伞质量不好很难收起来,再加上人又是最小的很难爬得上去,又下着雨很滑,一车子的大人就这么看着李惜很艰难地爬,没有一个人过来伸手去拉李惜一把,结果车要开了时伞还没收起来,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帮李惜收了起来。
然后李惜就听见那个司机的老婆说,“我就说不要载她们走,又没有收她们的钱你载了她们也捞不着什么,你以为她们会感激你呀,才不会咧!”
然后那女人用劣质的画笔画得眉毛挑得老高看着李惜,那劣质的口红就像是大蛇的猩子一直在吐,“尤其是那个大宝,那人不行,整天就知道打牌,什么事都不干,腆着肚子还以为自己是个干部哟!”
有人忍不住问,“他借了你的钱怎么着?”
那女人呸了一口,“什么借了我的钱,我才不会给他借钱哟,他不是借了我家下面那个人的钱吗?到现在也还没还上,我是不想载你们这帮小鬼崽。”说完,指着李惜说:“你呀,好好记着这位大叔了,刚才是他帮你收的伞咧,人啊,要知恩图报啊!”
满满地一车子人都望着李惜,眸子含着鄙夷嫌弃与同情,“这就是大宝的女儿啊?”
“就是她。”那女人恨不能指着李惜的鼻子骂起来。
“行了,你反正车子这么大嘛,载一下没事的,能费你多少油咧!”那位大叔忍不住插嘴,随后别人又劝了几句,那女人才止住了嘴跟别人说其他的去了。
那个时候的李惜才五岁,刚刚上学的年纪,什么都不懂,一个人要走七八里地去学校上学,比她年纪大的都已经读五、六年级了,哪里会管她,所以李惜总是一个人走的。
对环境的陌生加上内向的性格,乡里乡亲总是说她爸产生的自卑心理,李惜变得懦弱,如果搁在现在李惜一定会上去扇那个女人两巴掌然后从车上跳下去,不就是一辆破货车嘛,有什么了不起。
那个时候的李惜甚至都不敢跟爸妈说起这件事,从而养成了李惜没有向人倾诉的习惯,其实李惜也知道,都说三年一代沟,就算她说了出来,爸妈也未必能明白当时李惜的想法,或许只是觉得自己面子受辱,以老爸的性子估计还能提着菜刀跑到人家里去吵一架才罢休,那样不就更丢人了嘛!
“妈,惜惜在看什么看得都出神了。”表姐抓着李惜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问姑姑,姑姑笑了:“小孩子嘛就喜欢看着亮的光啊之类的,惜惜这也是在认人了,她不知道你是谁咧,觉得你长得怎么这么奇怪啊!”
“我才不奇怪咧,明明是觉着我好看才看我。”表姐嘟着嘴说。
姑姑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怕噪哦,刮羞羞哟!”
表姐低着头也有些不好意思,“才没有咧,本来就是好嘛!”
大概是听到姑姑的笑声,大爷从一边探过头来问:“哟,香梅来啦?”
“是啊,胖哥,吃了吗?没吃的话待会儿一起吃点吧?”姑姑抱着李惜出了屋子,与大爷笑着打招呼。
大爷手里啄着烟,笑道:“我吃过了。”说完又逗着李惜,“看谁来啦?惜惜,是谁抱着你呀?”
李惜眼波一转,看向了她妈,姑姑笑着说:“这孩子估计也就只认得她妈,现在要是能认得我的话那估计是神童啦!”
“那也是,你多抱抱呗,抱多就认识你了。”
“你家稻谷都弄好啦?”
“弄好了,所以才有空过来看看我妈啊!”
“那也好……”
姑姑与大爷随口聊了几句,奶奶便喊饭了,姑姑就忙抱着李惜过了去。
“胖哥,那你晚上没事的时候就过来吃饭吧,大宝正好说没人陪他喝酒咧!”姑姑笑着说。
大爷听了心里喜滋滋地,但还是客气地问:“百富没来啊?”
“他过两天来。”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喝。”
“欸,那我吃饭去了,惜惜,吃饭饭去喽!”
“快去吧,都快要中午了。”
……
第二十七章 姑姑(下)
菜做得很简单,一碗辣椒炒肉,一碗蒜泥空心菜,还有莴笋炒肉。
姑姑是个大嗓门,也很爱笑,与爸爸或者妈妈说起话来,也不下人面子,一顿饭吃得也十分开心,奶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忙着给表哥表姐夹菜。
惜惜自己拿着奶瓶咕噜咕噜地灌,看到她们开心自己也开心了不少。
妈妈正说着这次会外婆家的一些趣事,便听得一声笑得怪声怪气的声音,“香梅来啦?”
姑姑回头望去见是大娘,笑着起来让座,“大嫂来啦?吃了吗?”
大嫂摆摆手,“你坐你坐,我吃过了,石子和冰燕又长高了不少啊!”
姑姑便喊表哥表姐叫人,表哥表姐外向,脆生生地喊了,大娘笑着应了,完后又凑过去看,“炒着肉呢?妈炒的还是星玲炒得啊?”
“妈炒得怎么了?”妈妈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大嫂便摇摇头,“妈,这肉怎么能这么炒呢,应该多放点油炒得焦一些才好吃,你这炒得软趴趴地瘦肉都跟肥肉一样。”
奶奶吃饭的嘴顿了一下,咬了几口才缓了过来,笑着说:“我也只能吃得动这样的了。”
大娘一点儿都没觉着自己说错了话,又对着姑姑说,“不如这样吧,今晚上我们家去吃饭去,刚才立局特地叫我过来喊你们呢。”
姑姑有心缓和气氛,便问表哥,“你想不想去大舅妈那里?”
表哥想了想,随口说:“随便吧,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大娘一听,热络地拉着表姐,“冰燕啊,你就去吧,你的三个大哥都在家呢,上去玩会儿,啊,就这么说定了。”
表姐没说什么,姑姑便也就默认了,大娘便转着眼珠笑着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你们来的时候把肉一起拿上去吧,我做给你们吃。”
这话一出,就连表姐都觉得不对,奶奶和妈妈更是脸拉得老长,姑姑也不知说大娘什么好了,爸爸冷哼一声,反问大娘,“你不是很会炒肉吗?我还以为你家天天吃肉呢,这是姐买给妈的,凭什么拿到你家去。”
大娘哪里是个吃亏的主,听爸爸这么说还反咬一口,“你这说的什么屁话,妈不会做肉,我让香梅去我那里吃怎么了?总比待在你这破屋子强。”
“你要不要脸啊,你以为你家多有钱啊?多了不起啊?说得好像你以前不在这个屋子住过一样。”爸爸吵架从来就没输过,更何况大娘一个妇人。
姑姑觉得一家人吵来吵去的不像样子,踢了爸爸一脚,“行了,你少说几句。”
说完,又对着大娘说:“大嫂,算了吧,下次再去,我今晚还叫了胖哥过来吃饭哪!”
大娘被爸爸说得没了面子,哪里肯这么罢休,根本不管姑姑,指着爸爸的鼻子骂:“你说这是香梅送给妈的,你在这里吃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让香梅上去还不就是因为去了你就没得吃了吗?”
爸爸生气的拍桌子,把大娘的手打开,“我告诉你,你不要把人都想得你那样龌龊,我和妈一直住在一块,吃饭也是一起吃的,你平时不管不问,连一粒米都没拿给过妈,妈一有什么好东西你就来搜刮,**的是不是人。”
爸爸越说越生气,将那碗肉倒在大娘头上,“你吃啊,你吃个够。”
奶奶惊得直拍大腿,“星玲,快快拉住大宝,不要吵起来了啊!”
“都别吵了,我那里还有一碗肉,你拿上去,你快走,快走吧!”奶奶走到大娘面前推着她走,可大娘也是吵红了眼,满身的菜和汤,气得哇哇大叫,一把就将奶奶推倒在地,奶奶躬着走路本来就不方便,这一推,竟直直地害奶奶从坡上滚了下去。
妈妈急忙去拉奶奶,手蹭得满是口子,鲜血直流。
爸爸红了眼,拿着砍柴刀就往大娘身上招呼,被姑姑拦住,“你还不快走,想死啊?”
大嫂吓得在地上打了个好几个滚灰头土脸地跑了。
爸爸和姑姑便忙去拉奶奶和妈妈,李惜紧张地望着,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奶奶疼得直喊哎哟,妈妈也是直掉眼泪,“妈,你伤着哪里了?没事吧?”
“疼疼疼……”奶奶直喊疼又没有说哪里疼,吓得姑姑眼眶也是泛红,对着爸爸说:“你把刀放下,去请医生过来。”
爸爸抓住刀柄,紧紧地不松手,气得咬牙切齿,姑姑一巴掌就打在爸爸脸上,“我叫你去请医生过来。”
方才的动静太大,左边大爷大娘与细爷细娘也都出来探望,瞧见奶奶这个架势都来帮忙,又劝着爸爸,“三娘这不知是伤着了哪里的骨头,你快去请长寿来看看,快去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劝,爸爸终于回过了神来,抬腿就跑,连鞋子都忘了穿……
李惜紧张地张望着,爸爸身子虽胖跑得却一点儿都不慢,转眼已没了影儿。
大爷便让大家先将奶奶抬到床上去,这一动,奶奶直疼得晕了过去,妈妈哭得就更厉害了,忍不住骂大娘,大爷听了便问妈妈这个经过,妈妈哭一句说一句,好在姑姑在旁边补充,大爷才算是明白了。
“这个神经病啊,将自己婆婆弄成这个样子就为了一碗肉,我要去告诉族长,这样的人要不得,现在推三娘,以后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
细娘正在替奶奶擦身子,听大爷如此说也是义愤填膺,“她平时嘛就爱过来显摆,没想到还干出这种事,真是丢李家的脸,你去告诉族长,看不罚她。”
“罚她还不够,叫她来给三娘跪着。”大娘也是生气,头都气得直颤。
姑姑叹了口气,“大嫂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吗,如果做这些她能醒过来那便也罢了,只怕就是以后我妈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还指不定她过来怎么对妈呢!”
“话是这么说,可也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放过她吧?”细娘又拧了把水,给奶奶擦身子,全是血污。
“……”
大家正说着话,大爷就带着三个儿子拿着棍子刀子过了来,“大宝,你给我出来,你倒是说说这么对我媳妇是怎么回事儿?”
“三叔…不,大宝,你给我出来,你把话说清楚。”
“……”
没想到大娘恶人先告状,居然还敢带着大爷过来想要教训爸爸,姑姑顿时就冲了出去,给了大爷两个耳光,拎着大爷的耳朵过来奶奶的床前,“你说大宝为什么要教训你媳妇,你说?”说道最后泣不成声,还是左边大爷告诉了大爷实情。
大家又都开始数落大爷与堂哥们,“你们过来看看,你妈你媳妇将三娘害成什么样子了?现在都昏迷不醒了,三娘辛苦了一辈子,将你养大成人,你现在都只记得你媳妇,三娘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受这种罪,也是造孽哟。”
大爷完全没想到奶奶变成这个模样,不禁老泪纵横,“妈,妈,你醒醒,我是立局啊,妈……”
“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顿时,哭成一团,姑姑不想让大爷继续呆在这里吵,“妈还活着呢,不用你在这里哭丧,你回去吧,大宝去请长寿了,你自己的老婆该怎么教训不用我说了吧?”
“滚吧!”
“香梅,这件事确实我…我们不对,你让我呆在这里陪着妈?等妈醒过来好不好?”大爷跪在姑姑面前就差磕头了。
姑姑不受大爷的礼,对着三个堂哥说,“扶你爸回去吧,没事儿不要过来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大爷望了望左边大爷与大娘,又看了看细爷与细娘,见他们没有一个人帮他,不由涨红了脸,爬了起来,怒吼道:“这个臭婆娘,看我怎么教训你。”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妈妈赶紧拉住堂哥嘱咐,“要是你爸打你妈你们拦着点,别打出了事才好。”
三位堂哥点点头,忙追了上去。
姑姑不禁对妈妈说,“你就是太心善了,大嫂那种人,活该。”
妈妈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都是一家人闹大了也不过是让别人看笑话罢了。”
“唉……”
众人又说了好些话,细娘用了老家的一些土方法给奶奶按摩着身体,不一会儿奶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问姑姑,“这是哪儿啊?”
姑姑抹了一把眼泪,大声说:“妈,这是咱家啊?你哪里不舒服啊?”
“哦,咱家啊?我就是背上疼啊,感觉骨头要断了一样,疼啊!”奶奶咧着嘴吸着凉气。
妈妈便拉着奶奶的手说,“妈,你再忍一会儿啊,大宝去请长寿了,马上就来啊!”
“好好好……”奶奶说了好几个好字,然后迷迷糊糊地又昏睡了过去,细娘正在给奶奶揉身体,见了也忍不住泪眼婆娑,细爷忙走了过去,“瞧你,你哭什么咧,三娘一定会没事的。”
“嗯,我就是觉得三娘也是太可怜,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细娘让她们都不由自主想起以后的生活,都是有儿子的人,谁也不想落得奶奶这个下场,不由纷纷叹气……
好在,不一会儿后,医生终于来了,给奶奶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一按脊椎奶奶就算在昏睡也由皱眉头不由断定是里面的骨头受到重创导致的疼痛,好在没有其他外伤。
“骨头是不是断了?方才妈醒了一下说是疼得像断了一样。”姑姑忍不住问。
医生摇摇头,“没有,还好没有直接落到地面,如果是这样垂直落下去的话恐怕断得就不是一根两根了。”
姑姑点点头,“还好星玲及时拉住了。”
爸爸喘着气问,“那有没有什么药先给我妈敷着,这么疼着也不是办法啊?”
“有的,我先给三娘打一针,到时候开些药给你们,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们可要好好照顾着,别让她干活,好好养好了再说。”
“行行行,那你先给我妈打针吧。”妈妈忙应着。
如此,忙活了好久,爸爸看着妈妈的手还在流血又让医生给妈妈清洗了伤口包扎起来后,才亲自送了医生出门。
于是,细娘他们见没什么事儿陪着坐了一会儿后也就都回去了,毕竟家里也都是有事要忙的人,只留下姑姑与妈妈在跟前照顾着。
表姐一直紧紧地抱着李惜,见到大家都走了才敢过去看看,将李惜交给了妈妈……
第二十八章 西游记
妈妈伸手抱住李惜,对着李惜说:“惜惜,来,到奶奶身边看看奶奶,告诉奶奶要赶快好起来啊!”
李惜伸着手去**奶的脸蛋,明明那么热的天却一片冰凉,李惜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想起前世看着封棺前的奶奶瘦得只剩皮包骨地模样,心中一颤。
姑姑忙拍着李惜的背,对着妈妈说,“这孩子估计刚才是吓着了,你带着惜惜去你房里休息会儿,这有我看着妈,你快过去吧!”
爸爸听了也觉得如此,再加上妈妈手上的伤也做不了什么,“是,带着冰燕与石子都过去吧,睡个午觉,我和姐守着妈就行了。”
“行吧,那我先带着惜惜过去吧,有事就叫我一声。”妈妈想着刚才闹成那样李惜肯定被吓着了,这才刚刚去拜了菩萨唤了魂回来,不能再被吓着的,于是唤了表哥表姐一起过去了。
但是所谓的休息也不得安宁,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才这么一会子,李惜就已经看到全组的人都过来问候过了,还顺带挤兑了几句李惜家。
毕竟吵起来是为了几块肉,这还不够让人笑掉大牙的么?
妈妈全都笑着一一回了过去,妈妈总是这般的心善。
冰燕表姐问妈妈,“奶奶会死吗?”
妈妈连呸了好几下,也让冰燕表姐跟着呸了好几下,方才说:“奶奶会长命百岁的,以后燕子你也要与人为乐,多做好事,这样的话呢,还会长命百岁的。”
表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哥便忍不住抢话,“我知道我知道,西游记里说人如果做了坏事是要下阴曹地府的,不过我不怕,我是孙悟空我会把阴曹地府地生死簿也撕掉,让大家都可以长命百岁。”
妈妈难得听到表哥没有老成的说话,可见西游记对于小孩子来说有多么大的魅力。
也就没有拆穿他,顺着他的话说,“好啊,以后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外婆知道吗?惜惜也是,要好好孝顺奶奶啊。”
李惜咿呀咿呀地张口,妈妈不由笑了,“惜惜真乖!”
表姐却不懂了,“舅妈,惜惜这是在说什么呀?”
“她呀,还不会说话,就会乱喊。”妈妈李惜放到床上,又对着表哥表姐说,“你们也睡儿吧,这个时候天太热了,我给你们开风扇,待会儿起来跟你舅舅去溪边洗个澡。”
“好啊好啊,终于可以去溪边洗澡了,我们那里都没有溪,只有河,爸爸不让我去河里洗澡。”表哥拍着,兴趣盎然,转眼将奶奶受伤地事抛在了九霄云外。
表姐白了一眼表哥,自己拿了个枕头到一边睡着了。
妈妈便对表哥说,“你们那里河水深,不安全,所以你爸爸不让你们去是对的,如果待会儿去了溪边也不要乱跑,就到那一块就成了,那里是大家都去踩过点的,也没有漩涡什么的,知道吗?乖,先睡吧。”
妈妈拍了拍表哥的背,又给表哥表姐盖了床薄被子,才去厨房把碗洗了。
李惜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段承玉过来,但是见李惜睡着了而且还有其他人在,便就回去了,好像听到他对妈妈说,“昨天因为惊吓过度,所以她妈妈便让他留在家里去吓,不让他出门。”
但后来妈妈说了什么李惜便听不着了,妈妈的声音很轻很柔,李惜也很快地进入到了熟睡地状态。
可是,在段承玉走后,李惜隐隐约约觉着奶奶那边有争吵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表哥表姐好像也听到了不断地翻动身子表示不满。
“这个杀千刀的啊,把妈弄成这个样子,医药费都得他来出,娶了个这样的媳妇,真是遭天谴啊!”
声音越来越大,李惜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细细聆听过去,发现是二爷在奶奶那边骂大娘将奶奶推下坡的事。
姑姑忍不住说,“二哥,你别说了,当初妈也是托了好多媒人来才找着了大嫂,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那媒人来咱家说的话,说什么孝顺父母勤劳肯干啊,你瞧瞧,这结婚了之后,哪里有一样做到了。”
二娘的嗓门比较细而尖,李惜能很快的分辨出来,只听她继续说道:“你们也是,这么几个大活人在这里,怎么就让她将妈推了下去呢。”
“嗨,当时大嫂动作太快了,还好星玲反应快拉了一把,不然妈这脊椎啊,怕是保不住了,连命都难保。”姑姑拍着大腿,今天上午好不容易息下去的怒气这下又着了起来。
“大宝气得都要拿刀去砍了,还好我拦住了,不然得闹出人命来。”
“哼,这种人不砍她干嘛,要是我在这里,我不得把她的腿打断,我听说她还去告状了是吧?”二爷愤愤不平,“可气啊,当时我与你二嫂子正在山上干活,听到山下闹哄哄地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又看不见。”
“是啊,你大嫂那人吧就是抠的很,但凡是别人拿了她一点点东西,她不仅要去抢回来咧,还要去人家家里拿多的,我去山上干活都是绕着道走的,我连她家的路我都不会踩。”二嫂也是越说越气,接过姑姑手里的药给奶奶便擦边忍不住抱怨前几天与大娘吵起来的事。
“当时啊,她家里养的鸭子跑到我种好的晚稻那里了,刚刚种好你说,哪里经得住一群鸭子乱窜,都窜倒了,我就赶啊,好,她不乐意了,她非说我嫌弃她家,说我家什么都没有还瞧不起她家咧,人赶不着就赶赶鸭子,什么指桑骂槐啊她说,哎哟,这个人啊,我真的是受够了。”
姑姑听了,连连摇头,大娘与二娘向来不和,这几年更是水火不容,可听二娘这么说吧,又忍不住想笑,二爷更是直言,“你这这这……这说的妈的事呢,你说那破鸭子干什么呢你!”
“哦,对对对,我这确实是跑偏了,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哪,大宝,这妈总得有人照顾吧?马上就要收稻谷了,大家轮流着来吧也得说好,免得到时候都乱了。”
爸爸点点头,“妈既然住在我们家里,自然还是由我们来照看咧,你们有空的话就过来看看就成了。”
“那怎么能行呢,妈也是我们的妈咧,要不这样的,我们两天两天的来好吧?还有这医药费,我待会儿上立局家里去要,这事他媳妇闹得,就得他们家出。”
姑姑摆摆手,“大哥若还有心的话,自然会拿过来的,妈这里呢,我来照看就行了,你们都忙你们的,反正我们家的稻谷也都收好了,现在也没事,都别争了,就这样决定吧。”
“姐,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吧,反正我和妈住在一起,到时候让星玲也过来多照看着,二哥你要是有空的话也来就成了,别让姐太累着。”
“行行行,肯定有时间的。”二爷点点头。如此,此事也算是敲定了。
妈妈这个时候正在厨房准备晚饭,表哥表姐则是眯着眼睛坐了起来,显然也是被吵醒了。
与李惜大眼对小眼。
恍惚间,李惜听到表哥说,“姐,你快来帮我,表妹的火眼金睛太厉害了,我抵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