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她的下落
一夜无话，来到许默家后，她发现那种暗中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可能是因为绣花鞋被许默关押的缘故，也可能是许默带给她的安全感。
这一夜，赵秀雅睡得香甜。
第二天清晨，赵秀雅被客厅粗犷的大笑声惊醒。
听声音并不像许默，反倒是像那个胖子徐启。
按捺着疑惑的赵秀雅将脸贴在门前，仔细听着客厅里的对话。
“许哥，老实交代！为什么会有女人的高跟鞋？”
徐启奸诈地笑道：“嘿嘿嘿，许哥还是忍不住吃肉了呀。”
“可惜我昨晚识趣地回家了，不然我就能见见许哥你金屋藏娇的秘密了！”
在一旁厨房准备早餐的许默面对徐启的调侃，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若是直接回答因为考虑到赵秀雅的安全才接她回来，徐启也不会相信。
另一方面，许默虽然成为驭鬼者，但他基本人的情感都还有所保留，说是对赵秀雅完全没有感觉那就违心了。
赵秀雅无论从身段还是其他方面都很符合许默的审美以及兴趣。
徐启逼问下，许默举起菜刀指向他：“再多逼逼，就把你埋到地底下去。”
说着，他猩红的鬼眼瞅向徐启。
后者讪笑几声，摸摸自己饥饿的肚子，连忙求饶：“许哥，我错了，你快做早餐，肚子饿着呢。”
躲在门后偷听的赵秀雅犯了迷糊：“为什么许默会说把徐启沉在地底的话，还有驭鬼者是什么？”
就在赵秀雅思绪纷呈间，一道悦耳的男声打断她：“想偷听到什么时候？”
客厅里，低头处理食材的许默仿佛自言自语道。
徐启愣了愣，难道有人在偷听他们讲话？
在赵秀雅醒来时，许默就知道到了，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傻女人要做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赵秀雅以一个很蠢的姿势把脸贴在门上，听他与徐启的谈话。
徐启一脸凶悍地从厨房处掏走一把菜刀，径直朝许默目光所在的客房里走去。
“徐启，你要干啥？”许默困惑地看向他，开口道。
徐启扭头看着许默，缓缓道：“她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不能留下她。”
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来的赵秀雅听见徐启那凶狠的话语后，浑身一哆嗦，连忙打开房门，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徐启看到原来客房里的人是赵秀雅时，顿时脸上表情精彩。
赵秀雅同样打量着这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胖子，刚刚徐启的话语里的戾气以及杀伐，完全不像平时唯唯诺诺的他。
“徐启，放下刀。”许默瞥过一眼徐启那握紧的刀的手，即便是认出赵秀雅，徐启也没有打算放过她。
在许默出言制止后，徐启才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把菜刀藏在身后，歉意道：“不知道是班长，吓到你了。”
说着，徐启把刀放回厨房，转而看向许默，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气氛略显尴尬。
许默无视他的眼神示意，望向赵秀雅：“如果要听，可以直接出来听，没有必要躲着。我可不保证你下次偷听，会不会因此出什么意外。”
得到许默警示后的赵秀雅后怕地点点头，乖顺地坐在沙发上，与徐启大眼瞪小眼。
见到原本霸道的赵秀雅被许默一句话就收拾得服服帖帖，徐启不由得投给他敬佩的目光。
许默取出锅里下好的海鲜饺子，分成三份摆在餐桌上，对两人说道：“早餐做好了。”
徐启来得最快，坐在餐桌前，望着眼前份量稀少的海鲜饺子，眼巴巴地与许默对视。
许默知道这位同窗好友的性格，偏过头示意他：“锅里还有，足够你吃。”
“好嘞！”徐启直接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赵秀雅要矜持些，慢了徐启一步来到餐桌前，也开始吃这海鲜饺子。
吃下第一口后，她的味蕾就被征服了，鲜美的汤汁，润滑的虾肉。
她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把自己盘上的饺子一扫而尽。
吃不饱的赵秀雅抬起头，很是歉意地看向许默与徐启两人，才顿时发现两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赵秀雅缩起头，羞红了脸，目光挪向徐启的盘子。
徐启在接触到赵秀雅的目光后，果断拿起盘子，张开嘴，把所有饺子送入肚子。
吞完饺子的徐启挑眉，朝赵秀雅示威。
吃下几个饺子的许默已经没有太多食欲，他把剩下的海鲜饺子分给两人：“我吃这些够了，剩下的你们解决。”
言罢，许默起身回到书房。
赵秀雅与徐启对视一眼后，开始解决盘上的食物。
一场无声的战争拉开帷幕。
书房里，许默背靠木桌，点燃了烟，注视着墙面。
这一趟回去，希望可以搞清楚他的身世。
我从哪来，将去何处？
书房的檀木门让人从外推开。
穿着短牛仔裤，青春靓丽的赵秀雅走进来。
许默没有看她，而是直接问道：“谁赢了。”
赵秀雅秀眉微挑，露出得意的微笑：“我略胜一筹，徐启正在餐桌前沉思。”
“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么？”许默觉得赵秀雅突然进来书房，应该是有事询问。
“驭鬼者是什么？”赵秀雅迟疑道。
许默没有直接回应她的问题，而是低下头，将自己的美瞳取下。
那一双布满血丝且诡异的眼。
赵秀雅在看到它的瞬间，不自觉地后退半步，那双眼与自己闺蜜何盈盈的那双眼很像，但又不像，说不上的奇怪。
许默的下一句话，让她难以置信：
“你的闺蜜，何盈盈。她也是驭鬼者，她的头发就是一只鬼。”
赵秀雅回忆起闺蜜何盈盈的种种诡异行为，再结合许默所说，的确重合了起来。
“那她去了哪里？”赵秀雅小心翼翼地问。
许默抓起放在桌案上的鬼扑克，在手腕间把玩。
忽然间，
他的手指弹过，一张梅花四的鬼扑克飞向赵秀雅。
“她，就在里面。”
赵秀雅接过飞来的扑克牌，缓缓摊开。
随即，她见到了惊人一幕：
在梅花四牌面的背景上，何盈盈的脸浮现，朝她勾起一丝诡笑。
“啊！”
受到惊吓的赵秀雅顿时松开手，那张梅花四的卡牌并没有掉落，而是以诡异的漂浮起来，回到许默手中。
第四十五章 旧时往事
平静下来的赵秀雅指着许默手里的那张梅花四，犹豫道：“何盈盈被你收进......扑克牌里了？”
“是，准确的说是我把她杀了。”许默神色平淡地看向赵秀雅，缓缓道。
“何盈盈成为驭鬼者后，被鬼发占据思想，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被鬼驾驭的疯子，杜泽就是死在她的手里。”
“在我见到何盈盈时，她已经吃掉杜泽，徒留一地白骨。”
“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接触到太多的诡异事件，我不会选择告诉你这些真相。”
许默偏头瞅向有些恍惚的赵秀雅，“至于何盈盈还有杜泽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
“那天晚上，你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就来到宿舍楼下，那也是驭鬼者能力的一部分吧？”
赵秀雅抬起头，美眸盯着许默道。
“是，但有些东西你不用知道。”许默掐灭烟头，扔进烟灰缸中。
许默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似乎不喜欢别人抽烟？”
“啊？”赵秀雅不知道为什么许默突然问她这个，但还是很肯定地答复：“是的，我不喜欢。”
“哦。”许默颔首，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僵持十分钟后，“面壁思过”的徐启推开房门，朝许默说道：“许哥，该启程了。”
“启程？”
赵秀雅一头雾水，她连忙询问两人：“你们俩要出远门吗？”
许默点点头，“我和徐启要回一趟大昌市，这段时间你可以继续留在别墅里，也可以选择回去。”
说完，许默拿出控制别墅的电子钥匙，放在赵秀雅眼前，接着嘱咐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倘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继续出现，或者你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
就躲到别墅里，摁下这个红色按钮。在二楼的储物室里有足够的氧气瓶和粮食，足够你应付突发情况。储物室里的储藏品够用一年。在我没回来前，不用出去。倘若我没回来，就等死吧。”
在许默的注视下，赵秀雅接过钥匙，她抬起头，欲言又止。
果然，女人就是麻烦。
“还有什么问题吗？”许默再次询问。
“我....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赵秀雅试探地问道。
徐启顿时瞪大眼睛，看了看赵秀雅，又看了看许默：“许哥，老爷子去年就让你带个母的回去，今年你要是再不带回去，估计你皮要被老爷子抽。”
徐启的告诫，许默陷入了为难，他硬着头皮对赵秀雅确认道：“如果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那是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我答应了。”赵秀雅毫不犹豫地回答。
许默深吸口气，自己居然有女朋友了，虽然是名义上的......
徐启默默地在心里留下了单身狗的眼泪。
三人启程，前往大昌市。
-----
河江边流水涛涛，河中有船驻留。
撑船者是个老叟，望着不算平静的河面，老人看似浑浊的眸光却异样地清明。
老人已经在河边驾船走了良久，离岸远了些。
按照他们的规矩，是夜不捞尸，船不远岸。
老人许凡间算得上梅山村里有名的捞尸人，胆量不是一般的大，也唯有他敢夜里捞尸。
毕竟人上了年纪，对于生死也就看淡了。
村里的年轻小伙总说夜里会在河边上看见河面上浮有少女的黑发，一撮一撮，一簇一簇。
也有胆儿肥的年轻人夜里去探寻，可这是一去，就失踪。
村里人心惶惶，许凡间早就不干这一行数十年，可还是挨不住村中邻里的哀求，夜里喝了些小酒，壮着胆就来了。
咕噜，咕噜。
河面上传来声音，许凡间提着手电寻声照去时，随行带着的老黑狗浑身汗毛直立，冲着那地方就是一阵狂吠。
许凡间猛地一悚，这老黑狗通灵，莫非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许凡间抬头往河上流望去，
河上流，浮现出大量的臃肿尸体，密密麻麻。
许凡间强忍惧意，划船驶向那水泡处，他发现越来越多的浮尸朝水泡处游来。
借着手电灯光，许凡间仔细端详着那浮在河面的水尸。
一般来说，人死后尸体会沉到水下，待身体腐烂后，就会漂上来，所以浮尸越往上浮，腐烂的就越厉害。
但是这里却是恰恰相反，他发现，这里浮在最上面的尸体最完整，简直像是新死的人，越往下尸体腐烂得越厉害，到了最底下，尸体简直就成了一堆白骨，堆成了一座白骨山。
就在这时，那水下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响，就像是地震一般，小船在水面上直跳，河水就像是沸腾了一般，从水下咕咚咕咚冒出碗口般大的大水泡。
那大水泡腥臭无比，许凡间在波涛翻滚中也忍不住捏住了鼻子，这时候就听见水中呼啦一声，水下就翻上来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材。
那棺材周身墨汁一般漆黑，上面纵横着一道道的猩红色的血线。
那巨大的棺材晃了几晃，就开始缓缓转动了，那原本堆成一堆的浮尸也都追随在它的后面，簇拥着它直直向着他漂过来。
“哇哇呱呱”的哭声从棺材中传出。
老人原本苍白的脸庞有了些反应，颤抖的手举着的电灯照射在那鬼棺上。
鬼棺漂浮到船侧时便停了下来，老人带的黑狗老老实实地蹲伏，对黑棺甚是畏惧。
鬼棺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老人捞了半辈子的尸，知道这鬼棺不简单。
可这婴儿哭声却又不似邪物。
老人许凡间无儿无女，年轻时娶的媳妇早产而死，只有一条黑狗长伴。今儿碰到个婴儿啼哭，老人心里即便是畏惧也想要去开棺瞧个究竟。
他铆足了劲，枯瘦的手抓住棺盖，用力推过。
沉闷一声，鬼棺开棺。
老人探出脑袋一看，棺椁中果真躺着一个婴儿，明眸皓齿，唇红齿白。
他颤颤巍巍地抱起棺椁里的婴儿，婴儿通体阴寒，仅仅有一丝热气。
婴儿瞪大眼眸望着许凡间，嘻嘻笑。
无儿无女的老人顿时流了眼泪，不停地诶诶点头：
“小娃子你就叫许默吧。”
......
阳镇梅山村，一所竹屋里，床榻上的老人猛然惊醒。
“汪！汪汪~”竹屋前，一只黑狗在狂吠。
恢复意识的许凡间才恍然记起那是自己的梦境，他朝黑狗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许凡间拄着拐杖，来到门前，摸了摸黑狗的脑袋，喃喃：“想许默了吧。”
第四十六章 梅山村
大昌市城郊。
一辆大黄蜂在高速路上驰骋。
驾车的是徐启，许默则是坐在副驾，看着车窗外流逝的风景。
离开阳镇也有半年没回去，对老爷子很是想念，当然还有小黑。
赵秀雅拘谨地坐在后方，偶尔也远眺一下窗外。
许默借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赵秀雅：“你不用那么拘谨，既然把你带出来，可以随意些。”
正把持方向盘的徐启接下许默的话，乐呵呵地应和：“班长，我徐启虽然马大哈，有时候做事不分轻重，你不要介意。”
徐启以为是自己早上的行为太过鲁莽而吓到赵秀雅，连忙道歉。
赵秀雅因为许默与徐启的宽慰，压抑的心情渐渐放松，她也开始去尝试接受这个诡异的世界。
“有件事要提前和你说一下。”许默和徐启对视一眼，朝她说道：“老爷子年纪大了，有时候行为嗯...比较奇怪，可能需要你体谅体谅。”
徐启也认同地猛点头，回想起自己原来百分百的肥肉，回一趟梅山村就让老爷子拉着去河里捞尸，硬生生地把自己肥肉练成壮实肌肉，实在后怕不已。
心里希望老爷子饶过他好不容易养的脂肪。
见两人一个神情凝重，另一个眼有惧色，赵秀雅倒是很好奇许默的爷爷是怎么样的。
轿车行驶一个多小时后，经过一处路牌。
四处张望的赵秀雅同样看到了那路牌上的文字。
“阳镇。”
阳镇是位于大昌市城郊的小县城，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小镇。
镇上人来人往，贸易集市里，各种鸡鸭，人声鼎沸。
小镇上里出去见过世面的人还是不少，见到路中间开来一辆高档轿车，不少阳镇人都驻足停留。
日子越过越好，镇子上也有不少人发财买车，大多数人都会投来羡慕的目光。
车里，许默有些恍惚，半年没回来差点都忘记老家的样子了。
徐启倒是比许默熟悉得多，车窗敞开，哼歌。
忽然记起某事的许默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忘了！”
“徐启，我们是不是没买老爷子最喜欢的土鸡？”
经许默提醒的徐启也愣了愣，后知后觉：“诶，是呀差点把这事忘了，还好没开过集市。”
徐启在路边找处空地把车停下，打开车门冲两人说道：“许哥，班长，你们等我一下。”
言罢，徐启关上车门，左顾右盼一番后穿过马路，径直朝路边的一家售卖鸡鸭的小贩走去。
徐启走后，环绕在车内的立体海豚音顿时消去，顿时安静下来。
在许默困扰怎么打破僵局，缓解尴尬时。
熟悉的丧乐从远处传来。
敲锣打鼓，二胡里夹杂着尖利的唢呐，声声急促，却富有节奏。
许默的注意力刹那间被这丧乐吸引，目光投向那朝车渐渐靠近的人群。
一群人身穿缟素丧服，在丧乐里抬棺前行，看模样并不是梅山村里的人，应该是阳镇附近村的。
赵秀雅目光也不自觉地看向那一群做白事的人，漫天的纸钱飞舞，烘托着异样诡异的氛围。
关键是在队伍的前方，有模有样地摆放有男女童子两个纸人，由两位十五岁的精神小伙举着，紧随队伍前行，摇摇晃晃。
赵秀雅下意识地往车的另一侧挪动，极为惊恐地看着这丧队。
这丧队从许默的车旁经过，赵秀雅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把头埋在车靠枕上，紧闭双眼。
丧乐在她耳边回荡，赵秀雅不确定丧队是否远去，只好小声地喊上许默：“许...许默，他们走了没呀？”
许默望着已经远去的丧队，回答她道：“他们已经走了。”
赵秀雅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扭动自己的脖子，双眼紧闭的她在缓缓睁开。
可，让她失望的是，意外发生了。
忽然一道劲风吹过，前方的丧队领头两个纸人因为太轻而脱离年轻人的手，朝许默的车袭来。
而此刻赵秀雅刚刚睁开眼。
沙沙。
赵秀雅睁眼的霎那，在她视野前赫然出现一张带有腮红的人脸。
是一个男童的脸。
“啊！”
凄厉的尖叫穿透出车，叫得许默差点灵魂出窍。
赵秀雅连忙扭头妄图躲开视线，看向另一侧车窗。
“啊！！！”
又是一道凄厉的叫喊。
另一侧车窗上，同样趴着一位纸人，是位女童。
涂有腮红的脸在赵秀雅看来就是对她微笑。
许默双手罩住耳，这赵秀雅的声线怎么比徐启的海豚音恐怖。
一时风头无量，集市里的鸡鸭都鸦雀无声。
叫声持续过一分钟，从丧队里急忙跑来的两个年轻人都已经把纸人收好，站在车窗外呆愣地望着车内的女子。
“许默....有鬼！”
赵秀雅惊恐道。
“那不是鬼，是两个纸人。”许默沉声道。
意识到出糗的赵秀雅停下叫喊，扭头正好瞧见两个一脸歉意的年轻小伙。
其中一位小伙讪笑道歉：“抱歉呀姐姐，吓到你了。”
许默递给两人一人一瓶矿泉水，轻笑道：“没事，你们去忙吧，耽误时辰可不好。这些水拿去喝。”
“诶，诶，谢谢哥。”两位精神小伙又是道谢又是鞠躬后，才离开。
事实上，在丧队出现在许默视野里时，他就已经开启鬼眼查看过。
棺材里的逝者是位中年男子，死去得安详，并没有太多诡异的地方，所以许默也没有在意。
倒是赵秀雅胆子太小，被吓得魂不守舍。
买鸡回来的徐启把鸡放到后备箱，打开车门，随手将一张夹在窗上的纸钱扔掉后，对赵秀雅调侃道：“班长，两个纸人而已，太害怕了吧。”
赵秀雅此刻才注意到，车外有很多的大妈大爷在看她，脸上摆出一副鄙夷的表情。
赵秀雅羞愧低头，忙声喊徐启赶快开车。
徐启见天色也晚，不再继续开她玩笑，发动引擎，驾车行驶。
徐启开出阳镇后，又继续行驶五六公里。
终于到达目的地：梅山村。
村子里很安静，有着农家乡村的静谧感。
大黄蜂在村里又开了会，几乎在村的最里面，靠近农田的地方停下。
田里有两人在做农活，一老一少。
老人见到车停靠在门前，就放下手里农活，想要看看是谁来了。
老人在见到下车的白衬衣男人后，脸上露出欣喜神色，高喊：
“小默，去接杨间放学！”
第四十七章 狼狗哮天
许默万万没有料想到，老爷子见到他的一句话，竟然是让他去接侄子杨间。
“呆愣着干啥，没看见天佑在帮我做农活吗？”许凡间见许默待在原地，又多说了一句。
许默露出笑脸，嘿嘿说道：“离杨间放学还有一会呢，爷爷。”
说着，许默目光投向站在许凡间旁的杨天佑：“阿佑，好久不见。”
面白无须，长相英俊的杨天佑同样打量着许默，笑骂：“小默，总算舍得回来了。”
“老爷子！想我没！”徐启从后备箱里拎出一只土鸡，大大咧咧地吼道。
“呵，你个臭小子。”
即便是徐启买了许凡间最爱的土鸡，可老爷子还是没给好脸色。
两人从田里出来，许凡间拍了拍徐启的肩膀，皱眉地瞅了瞅：“怎么又长胖了呢？”
听到许凡间这话的徐启猛地打一哆嗦，僵硬地扭过头看向老爷子，可怜兮兮：“没胖，真的。”
“少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说你胖了就是胖了。等过了中元节，跟我去河里捞尸。”
在许凡间的强硬要求下，徐启的想法就不重要了。
比起徐启，许默不畏惧老人，张开双臂，打算拥抱许凡间。
谁知，许凡间当头一棒，打得许默晕头转向。
许凡间冷哼：“你看看天佑，娃都上五年级了，你呢？”
许默在杨天佑和徐启怜悯的目光里，朝一直待在车里的赵秀雅眼神示意，后者微微点头。
“爷爷，我也有女朋友的。”
“哪呢？”许凡间吹胡子瞪眼，看向许默。
许默指着车里。
许凡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在车里，有位清秀女孩。
看模样，小默的眼光不错。
许凡间顿时笑逐颜开，连忙道：“女娃，怎么一直待在车里呢？”
见许凡间发问，赵秀雅也不敢再躲了，从车里下来。
不得不说的是，赵秀雅绝对在许默见过的女孩里，算是最好看的。
在许默前世见过的娱乐圈女明星里，也就寥寥几位能和她相媲美，至于惊艳无人能比。
穿着大白T恤，以及短裤牛仔的赵秀雅轻笑地回应许凡间：“爷爷，你好呀。”
“诶诶，好好好！”许凡间高兴大笑，原本对许默的不满一扫而尽。
再回头看去，才发现许默、徐启、杨天佑三人早脚底抹油开溜了。
走在乡间泥路上，三人同行。
许默嘴里挑着根狗尾巴草，开口道：“阿佑，听说你把南边那块地捐给村里，弄了个小庙？”
杨天佑不知道为什么许默突然问起这个，迟钝了好一会才回道：“是呀，村里原来那个小庙不知什么原因没了，老人们都信风水，又找人看了块地，正好看的就是我那块地。我就捐出去了。”
“阿佑，你这就捐出去了？”徐启跳出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杨天佑，接着说道：“村里人就没表示表示？白占你一块地？”
“我自愿的，也没要什么报酬，倒是弄小洋房的时候村里人还是帮了忙。”杨天佑生性纯良，虽然知道自己吃亏了，但也不愿太追究。
许默和徐启对视一眼，无奈笑了笑，恐怕村里人来帮忙也是杨天佑找的理由为他们开脱。
罢了罢了，许默找机会再好好敲打敲打那帮人。
成为驭鬼者后的许默，有一万种方法在他们的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
三人交谈，来到梅山村西边的小树林。
小树林里有个小屋，是杨天佑自己建的，平常三人都在这里聊天。
待到他们来时，小树林一个黑影引起了许默的注意。
木屋旁，那只雄壮彪悍的大狼狗早早就蹲伏在那，等着三人。
小黑见到许默，立即站起身子，嗷叫：“汪~汪汪。”
“哮天！”许默惊喜地跑到狼狗身前，捧起：“半年不见，怎么又壮实了，跟你的年龄完全不匹配呀。”
“年纪那么大了，还跟那些小年轻打架。”许默拍拍它的脑袋，数落道。
哮天扭动身躯，脱离许默的怀抱，后退半步后昂首挺胸，装模作样地嘶吼一声：
“呜~”
在它这一声吼叫完后，原本静谧的树林开始躁动。
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同品种的狗，流浪狗，田园犬，足有几十只。
哮天傲气地看向许默，仿佛是在告诉他自己是这一带的狗王。
杨天佑看着目瞪口呆的许默，替哮天解释道：“哮天自从年纪大后，老爷子就不许它干活，平常闲得没事的它就把周围村子里的狗都揍过了一遍。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以前杨间幼儿园的时候，哮天还背着他去上学，不过长大了就只在村里跟哮天玩。”杨天佑随口说了一句。
“辛苦你了，哮天。”许默蹲下身子，抚摸过大狼狗。
哮天温顺地趴在他身侧，时不时用舌头舔他。
“不过哮天当了狗王，它们吃喝的还得我负责。”杨天佑调侃。
许默目光瞥过一侧，正好瞧见了地上的烤肉味狗粮，困惑地看向徐启：“这你买的？”
徐启点点头：“看样子，这狗粮还挺符合它们口味。”
“你又不经常回来，这些肯定是我和天佑哥做的咯。”
许默无奈地耸耸肩，的确是自己太久没回来梅山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哦对，天佑哥之前跟我说过，打算在村里的南边弄个池塘。后面我拿了点生活费投资进去，再多过时间就能运作养殖了。”
徐启颇为自信地侃侃而谈：“这次肯定赚发了。”
杨天佑很是感激徐启，转而对许默说道：“再过几年，杨间要上初中，读高中。阳镇的水平最多就是小学，正好弄个池塘赚些钱，给他备着。”
许默颔首，杨天佑的心思他能明白，即便是知道许默和徐启都很有钱，但还是自己去做事情。
记起正经事的许默忽然问杨天佑：“阿佑，杨间啥时候放学？”
“五点，快了。”
老爷子吩咐下来的任务，许默可不敢耽搁。
他扭头喊上大狼狗：“哮天，走，去接小侄子。”
“汪！”
哮天连忙跟上许默。
重新回到竹屋的许默，见到赵秀雅和老爷子交谈融洽，放心下来。
驾驶大黄蜂前去阳镇小学。
第四十八章 点名
许默以前回梅花村，没少让爷爷许凡间叫去接杨间。
每次的理由都是杨天佑和张芬要帮忙弄农活。
今儿是张芬得负责弄晚饭，所以轮流而来还是许默去接杨间。
阳镇第一小学外，
有很多家长在翘首以盼，等待着接自家小孩放学。
如果许默没记错的话，今天似乎是杨间的期末考试，难怪学校外这么多家长。
算算时间，也快考完了。
许默看过时间，四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
由于小学门外太多家长簇拥，许默决定下车后驻足等待，反正拥有鬼眼的他即便是一千米的距离都能够清晰地看见事物。
此刻，五年级一班，小杨间已经写完考卷正在发呆。
然而，死亡的威胁在毫无征兆地降临。
玩手机的许默忽然间浑身鸡皮疙瘩突起，一股阴寒侵入他的身体，鬼火蠢蠢欲动。
不对劲！
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许默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道：“考试结束前的十分钟，别让它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会死。任务难度：A级，任务奖励：绣花鞋。（祛除死亡的诅咒，拥有着行走在鬼域中的能力）”
“行走在鬼域中的能力？”许默神情微动，鬼域在驭鬼者的掌控下，可以给予其他人进出的权利，那双赵秀雅发现的诡异绣花鞋，竟然有可以行走在鬼域中的能力。
让许默心动的是，那双绣花鞋会失去诡异的诅咒能力，也就意味着穿上它的人不会被诅咒所杀害。
“任务中说，别让它知道我们的名字。”
难道说那只鬼的杀人规则与名字有关？
就在许默分析着这次任务时，却恍然想到，这次的任务似乎没有交代实现目标。
此时，系统再次发出提示：
“....任务目标：救下杨间。”
在沉寂一会后，系统终于给出了这次任务的目标。
“救下杨间？”许默心头猛地一颤，杨间有危险？
等等，考试结束前十分钟，距离任务发布以及完成目标的确定，已经过去十分钟。
那也就是鬼的袭击马上开始！
该死的系统！
现在的许默完全可以质疑系统故意拖延时间不发布任务目标，不给他准备的时间，为的就是等待鬼袭击的这一刻。
他抬头望向阳镇小学。
果不其然，一道诡异的黑暗笼罩住整个阳镇小学，在外界看来，静谧的校园与平常无异。
但在许默的鬼眼下，阳镇小学内部已经发生了改变！
“滋滋...滋...”
阳镇小学的广播台里传来混乱的电流声，一阵尖锐的噪音后，是无法触摸的空寂。
广播台里，一个腐烂发臭的男教师端坐在麦克风前，他身前的桌子上，有一叠点名册。
包含有全校学生名字的点名册。
摆放在第一张名册表的班级是五年级一班。
咚咚...咚。
五年级一班的教室里，监考老师在听到广播台里的波动声音，以为是要收卷了。
但他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呀。
难道是校方那边出了事故，这考试期间的小小声响都是会影响到学生的发挥。
就在监考老师准备和校方反映情况时，忽然空寂下来的广播让他猝不及防。
在这短暂的空寂后，广播台里响起一个陌生男人冷漠的声音。
“柳涛。”
广播台里的鬼点出第一个名字。
五年级一班里，柳涛一头雾水，自己站起身子，左顾右盼。
下一秒，
柳涛的脑袋像花朵般绽放，鲜血流溢。
坐在柳涛后座的小杨间还没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昔日的同学就失去了脑袋？
失去脑袋的柳涛僵直地倒在地上，失去生息。
在柳涛凄惨地死亡后，整个班级仿佛点燃的炸药，瞬间炸开！
恐惧，出现在每一个人脸庞上。
任凭是谁，碰到自己的同学脑袋忽然绽放，都接受不了。
都是年龄小的学生，无论是心理抵抗力还是其他都远远比不上成年人。
刹那间，教室里乱作一团，有不少学生哭喊地去尝试将门打开。
却意外地发现，教室的门不知被什么诡异的力量紧紧锁住。
广播台里，那只鬼念出了第二个人的名字，机械且不带感情。
“方苹。”
听到广播台里喊名字的女生愣了愣，想到那位因为被点名的同班同学就惨死在自己眼前，女生厉声尖叫。
可当她喊出来后，死亡接踵而至。
女生的脖子被一种怪力生生扭转成麻花，难以抵抗的窒息感蔓延上方苹的大脑。
方苹的下场与柳涛相同，皆是惨死。
不少精神崩溃的学生嗷嗷大哭，还有几位拼命抱住缩在课桌下监考老师的腿，让他求救。
孙斌哪里知道这诡异的事情是什么来头，他只知道被广播台里点到名字的学生都死了。
现在的他抱头躲进课桌底下，瑟瑟发抖。
同学哭喊着让他去拨打110，孙斌朝他们大吼：“我也想呀！电话没信号了！”
“王超。”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生怕自己也落得跟前面两个人的下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断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
杨间呆坐在课桌上，目光投向那位被吓傻而不停摇头的男生。
紧接着，小杨间看到可怕的一幕。
王超的手不受控制地伸进他的嘴巴里，一点点地穿入.....
先是左手，
再是右手。
王超生生地被自己的手卡死。
时常和许爷爷去河边的杨间遇到过不少浮尸，所以打小见过诡异的他心理素质要比正常人好。
但这并不意味着杨间不害怕。
即便杨间心生恐惧，但他不敢轻易妄动，因为他发现，似乎那些被叫到名字的同学，乱动后会莫名其妙地死亡。
阳镇小学外，鬼眼鬼域双重开启的许默已经来到校园中。
校园里被蒙上一层可怕的灰色，所有教室的灯光都仿佛是风中残烛般摇曳，顽强坚持。
所有的师生都被困在教室里，现在唯一能够救他们的人只有许默。
那只鬼所在的位置一定是广播台。
就在许默寻找广播台的位置时，
广播台中传出的名字，让他浑身冰凉，呼吸停滞。
“杨间。”
第四十九章 生死时速
“杨间。”
广播台里再次宣读下一个的死讯，冰冷且漠然。
许默瞳孔猛地微缩，“糟了！”
一班的教室里，杨间在听到广播里念叨他的名字后，呼吸停滞了下来，仿佛在那瞬间。
世界安静下来了，唯一能够证明他还活着的是心跳声。
下一秒，广播台中的死亡诅咒袭来。
小杨间只能感受得到一股邪恶且诡异的类似气流一样的东西在他的身边环绕，似乎在等待他做出某种行为后，瞬间杀死！
这一刻，小杨间连呼吸都不敢有所举动。
出现在教学楼里的许默果断放弃寻找广播台，他现在要做的。
是抢在鬼的袭击前救下杨间。
这次的任务里没有失败抹杀的惩罚，但这绝对不是许默逃离的理由。
人性，在许默听到杨间的名字时，就做出了他的抉择。
将鬼域张开到最大范围，许默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搜索整栋教学楼，找到杨间。
终于！
他的鬼域来到了五年级一班！
见到了那位僵直地坐在位子上的清秀男孩。
杨间没有死！
杨间虽然保持着僵硬的身姿一动不动，可他的忍耐总归有限度。
在点名鬼念到“杨间”的名字时，杀人规则并未触发，而杨间暂时没有遭到袭击。
就在杨间坚持不下去时，一道诡异的黑灰色光芒淹没整间教室。
“小侄子！”
紧闭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杨间恍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声音让他熟悉又陌生。
可杨间依旧不敢回应。
开着鬼域的许默，直接穿过教室来到杨间身旁，轻声道：
“杨间，别怕，许叔来了。”
在见到杨间时，许默就把他拉入鬼域。
好在许默的第二层鬼域暂时隔离那广播台里的催命诅咒。
杨间神色紧张，对于这位许叔，他还没完全相信。
“许叔，说一件我小时候的糗事。”
面对杨间的提问，许默愣了愣，没想到杨间这小子如此警惕。
许默没多想，立即回答他：“小时候，你骑着哮天，在它头上撒尿，被哮天追着满村子跑。”
听到许默果断地把他幼时的糗事说出，顿时羞涩起来，他睁开眼，视野里出现那记忆里男人的模样。
许默打断他的思绪，继续道：“告诉我，小侄子，发生了什么？”
杨间确认过许默的身份，毫不犹豫地将考场上发生的一切尽数告诉他。
许默在得知杨间的遭遇后，脑袋迅速运转地思考。
正如他本先猜测的，这只鬼的杀人规则与点名有关，再结合杨间未被袭击。
点名鬼的杀人规则实际上很简单。
点名以及被诅咒者的物理反应。
在杨间前的三人，都是因为被点名后做出物理反应，包括尖叫、扭头、捂嘴等动作后瞬间遭受袭击而死。
获得点名鬼的杀人规则，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容易解决了。
许默偏头询问杨间：“侄子，你们学校的广播台在哪里？”
杨间想了一会，回复道：“在教学楼东边行政楼的三楼304。”
就在杨间与许默沟通时，第二次点名来袭。
比第一次点名快上十分钟，这一次点名的名字依旧是杨间！
广播台中的点名鬼并没有顺着名单继续往下读，似乎是与杨间杠上了。
“杨间。”
空洞、死寂的声音借用喇叭传递而来。
但这段诡异的诅咒却在接触到许默的第二层鬼域后被阻挡，死亡的诅咒转移到许默的身上。
感到喉咙一甜，许默吐出口鲜血。
该死的点名袭击，居然连第二层的鬼域都难以抵抗吗？
按照这样的发展下去，许默也替不了杨间挡下袭击。
随即，许默认真地对杨间说道：“记住下面我说的每一句话，从现在开始无论情况变得什么样，你都不能轻举妄动。就像小时候玩的木头人游戏一样。”
“坚持一分钟就好，就当是自己在做梦。”
杨间沉吟几声，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
“好！”
“许叔，你不会骗我的吧？”
许默自信地看向杨间，露出微笑：“当然！”
在杨间视野里身影缓缓消失的许默，轻声自语：“你叔，从来不骗人。”
黑灰色的鬼域撤去，杨间回到教室当中。
重新回到教室里的杨间赫然发现周围慌乱的环境里，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着他。
“杨间，你怎么不去死呀?”
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一个女生突兀地指着他说道。
在她出言后，被困住的学生们包括监考老师仿佛是找到宣泄压力的倾口般。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朝杨间攻击。
因为杨天佑性格的原因，杨间打小就心地善良。
可这一次，面对死亡的危机前。
他似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杨间忽然感到陌生，对学生，对老师的陌生。
从教室里撤离的许默借用鬼域不断地移动，同时也注意着教室里的变化。
杨间成为众矢之的后，许默的心情愈发焦急。
因为他清楚，在人心前，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无论如何，谁都不能伤害杨间！”
许默瞳孔中闪过猩红的血色，疾驰的脚步在304室前停留。
广播室的大门紧闭，许默径直穿过。
果然，那一股熟悉的尸臭味扑面袭来。
许默眼前，一位全身腐烂的男教师正襟危坐，机械地对着麦克风，手指指尖点在杨间的名字上。
死僵、冰冷，他的手臂上长有青色的尸斑，臃肿苍白。
在许默到来时，点名鬼道出了第三次名字。
“杨间。”
与此同时，五年级一班里，遭受死亡压迫下的同学以及老师在一步步接近杨间。
他们好像察觉到了杨间不被袭击的原因。
因为从始至终，杨间始终没有动过。
就算是面对谩骂与嘲讽，杨间依旧待在座位上，僵硬得像一个木头人。
难以相信一个学生是怎么做到的！
监考老师孙斌率先冲到杨间身前，挑拨众人道：“一定是他，他才是广播里那人的目标，让他死，他死了诅咒就会消失！”
杨间目光中有迷惑，有冷漠，更有失望地与他对视。
到现在，这些人...一直步步紧逼。
杨间的拳头在缓缓握紧，眸光渐渐冷下。
另一处，许默与点名鬼对抗开始。
第五十章 我们回家
灾厄、冷漠、死寂的思想涌入许默的意识，半鬼半人状态下的他操纵着鬼域里浮动的纸灰覆盖全身。
那只僵硬的点名鬼，并没有关注许默的到来，而是专心致志地继续着他的点名。
第三次点名再次由杨间扮演的木头人成功抵抗下。
许默缓缓贴近点名鬼，来到了他的跟前。
原来，在点名鬼的桌案上，摆放有一本记录所有在校学生的花名册，而好巧不巧的是，五年级一班就在第一页。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许默尝试着用鬼域中的火焰去点燃那花名册，但让他失望的是，鬼火居然烧不了那花名册。
知道时间紧迫的许默脑子飞快地运转，他的目光瞥向摆放在一侧的钢笔。
既然鬼域的能力没办法影响，那就使用正常的物理方式。
许默果断地拿起钢笔，打算划掉花名册上杨间的名字。
在他执掌笔尖要划去杨间的名字时，
点名鬼动了，它终于发现了这位陌生的不速之客。
一只青黑的手握向了许默，
一种诡异的阴冷蔓延到许默的手臂上，这是许默第一次有生命被威胁到感觉。
倘若他再不找机会挣脱开，可能这只手就要废掉。
忍耐着剧痛，许默咬牙，钢笔在手掌间切换，从右手换到左手。
钢笔笔尖迅速地在花名册上划掉杨间的姓名。
在杨间名字被划掉的刹那间，点名鬼的禁锢松开了。
许默连忙挣脱出点名鬼的束缚，使用鬼域迅速离开，奔赴一班。
他担心再晚上片刻，杨间会被那群疯子撕碎。
事实上，教室里的情况的确如此。
孙斌仗着自己成年人的力量，掐住杨间的脖子，缓缓提起。
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点名鬼已经停止宣读杨间的名字有段时间了，似乎点名鬼在花名册杨间的名字被划掉后，陷入一种神秘的思索......
或者是死机......
感受到孙斌手臂上传递来的力量，比他弱小的杨间脖子遭到挤压，小脸憋得通红，竟是有些难以喘息。
孙斌的脸上露出疯狂的微笑，
杀了他，
杀了他，
他们就能活下去！
小杨间的双眼微微泛白，在他意识失去的千钧一发之际，许默赶到！
见到杨间被人提起，许默血红的眼里充斥着愤怒，当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小丑面具已经被贴在脸上。
兴许是本能的驱使，兴许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黑灰色的鬼域笼罩住整间教室，教室的灯片刻间熄灭。
“啊！”
在孙斌即将杀害杨间时，班上响起女生凄厉的叫喊。
原来，在教室的讲台上，一位身穿西装的小丑正在咧嘴朝他们嬉笑。
低沉的嬉笑里包含有难以掩饰的杀意。
在许默决定带上小丑面具时，就意味着他并不想以一个正常人的思想去审判这些人。
成为小丑的他更加容易原谅自己的行为。
他们，都不能活。
这是小丑的审判。
杨间在许默鬼域的操纵下，直接脱离孙斌的手，回到他的身边。
小丑撕裂的嘴角以诡异的程度张开，疯狂上扬。
在孙斌绝望的目光里，小丑抬起了它那高贵的手，轻叩响指。
响指结束，孙斌直接被融入教室的水泥里，一点点地被吞没。
袖子上有人在扯动，
许默收敛住恐怖微笑，正常地看向杨间，后者缓缓摇头，似乎不想孙斌这样被惩罚。
可，陷入水泥的趋势并没有停止。
许默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指，示意杨间噤声，随后从口袋里凭空变出一条红丝巾。
在杨间的注视下，许默给红丝巾绑在他的双眼上，低语道：“别看。”
杨间顺从地点点头，轻声说道：“许叔，我知道是你。”
“嗯。”许默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在干净利落地处理完孙斌后，许默牵起杨间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消失在教室里。
这些幸存者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从小丑的手下活下来时。
空寂的喇叭里传来：“砰砰...”
敲击声。
似乎是有人在另一头拍打麦克风。
“方紫微。”
新的名字念来。
那位指着杨间，说他是一切根源的罪魁祸首，那个女孩，她嘴里不想死的话还未说出。
就生生人间蒸发。
先是皮肤的枯黄，萎缩，直至变成人干。
点名鬼在经过短暂的死机后，继续开始他的点名。
所有人，都逃不过！
一声声绝望的哭泣，求救的呼喊，在要涌入杨间的耳畔时，都被许默用鬼域挡下。
而杨间的双眼被红丝巾遮住。
小丑就站在一班的窗外，面无表情地欣赏着这人间炼狱。
缓缓干笑，但不出声。
出于对他的保护，许默不愿意让杨间见到这景象。
终于，
死亡来到尽头。
一班的教室变得空寂......
世界安静了。
小丑在教室前愉悦地舞动身姿，享受血腥。
点名鬼在清理完一班除去杨间的所有人后，在广播台里枯坐的他身影消失在阳光下。
就在此时，
许默脑海中的系统发出提示：“拯救杨间的任务已完成，绣花鞋的诡异祛除。”
任务完成了，按理是许默该欣喜，但这次他并没有。
种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他的脑海，许默取下小丑面具，他的神色凝重。
并不是为逝者感到沉重，而是对点名鬼的威胁感到一丝胆寒。
因为在袭击的后半段，点名鬼的语速越来越快，原本静止为木头人的做法失去效用。
因为不止是物理行动，就连心理的活动都会触及点名鬼的袭击规律。
它，愈发恐怖。
下一次再碰到它，还能对抗吗？
他不得而知。
许默近乎亲眼见证，一个S级级别恐怖的孕育。
因为点名鬼的鬼域隔离，校园外的家长们并不清楚学校发生的事情。
许默掏出手机把事情简单交代后，发送给第七区，事件的后续收尾交给他们负责。
杨间很是乖巧，待在一旁，没有说话，可能是察觉到许默的情绪不稳定所以没打扰他。
许默做完一些工作后，他低头看向杨间，温柔道：
“走，我们回家。”
第五十一章 天黑别出门
当许默接杨间出校时，原本驻守在梅山村的第七区总部人员以及阳镇的督察司人员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还有不少焦急等待的家长，四周喧闹，乱哄哄的。
家长们并不知道阳镇小学里刚发生的神秘事件，幸运的是，除去五年级一班无人幸存外，其余学生和老师没有受到生命威胁。
第七区的总部人员见到许默后，万分恭敬地对他说道：“许局，我们已经接收到了你汇报的基本情况，剩下的事情交予我们即可。”
对于第七区的效率和办事能力，许默从不担心，他朝众人颔首后，再上杨间，从人群中穿梭而过。
一路上杨间显得很是安静，让许默不由得担忧起来，希望教室里发生的事情没有影响到他。
本质上，许默希望自己侄子杨间可以健康的生活。但平静始终被打破了。
全球神秘复苏下，每个人都随时会成为诡异事件的见证者或者经历者。
坐在后座的杨间忽然对许默说道：“叔叔，为什么他们要伤害我呢？”
“我并没有做伤害他们的事情，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许默扭头，看着杨间那双困惑以及不解的眼眸，他竟然也犹豫了。
在恐怖的威胁，以及绝望的死亡下，大多数人的思想都会偏向两种极端。
一种会想去保护重要的人，另一种则是陷入自我的泥潭，扭曲人性。
许默没有办法去清楚地告诉他成人世界的法则，只是轻笑解释：
“有些好人，会在某些情况下变得很坏。”
杨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
许默话头一转，故作轻松地和杨间说道：“你徐启叔叔买了很多小零食，今晚还有炸鸡可以吃。”
“开不开心呀？”
杨间原本低沉的情绪恍然间被许默的话语挑动，他欣喜地点点头：
“开心！”
许默见到杨间脸上的笑容，心中的忧虑消去不少，他转而启动引擎，回梅山村。
在梅山村村口，一只大狼狗已经蹲在原地等候许默和杨间多时。
哮天身旁，有位穿黑色麻衣，简朴的老奶奶同样蹲着，她面前摆放有一个铁盆。
铁盆里黄纸燃烧，老奶奶则是不断地往盆里扔纸钱，似乎在呢喃些什么。
中元节，村里都有给逝者烧纸钱的规矩。老奶奶许默认识甚至杨间都认识。
老奶奶为杨村村人，家就住在村口，许默幼时常常见到老人会待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乘凉。偶尔会给去上学的许默以及杨天佑一些小糖果。
是许默和杨天佑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但自从村口的歪脖子树上吊死了一位年轻小伙，小伙自杀后再也没有人敢在树下乘凉。
思虑纷呈间，许默下意识地凝视那棵歪脖子树，纵然昔日小伙上吊所用的麻绳早已不知所踪。可他始终感觉着有一条麻绳依旧悬挂摇摆。
许默收回目光，摇下车窗，朝老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老奶奶虽年龄大了，可见到许默时仍是可以认出来是当年的小屁孩。
老人咧嘴，和蔼地笑了笑：“小默越来越帅气了，杨间也长大咯，来来来，奶奶这里有糖果。”
言罢，老奶奶脚步蹒跚，颤颤巍巍地走到车前，枯槁的手伸进口袋，掏出几颗保存很久的硬糖递给许默。
许默不嫌弃地接过，摇上车窗前，他看了眼天色，对杨老奶奶说道：“奶奶，烧完纸就快些回去吧。”
后者颔首应和。
随即，许默让杨间打开车门，接走哮天。
在杨家村，素来有中元天黑不出门的忌讳。
在未成为驭鬼者前，待在村里的许默就亲眼见过多起匪夷所思的诡异。
比如会有胆大的村里小伙深夜外出，第二天吊死在自家门前。也有的人在第二天被发现时，是和河里的女尸相拥死去……
中元时，村里的每家每户都会在家门钱烧纸，以求心安。
许默思索着，在黑夜笼罩梅山村时，他会发现什么新的不同。
以往老爷子都会在这天把他送到镇上的宾馆里住，等到他年龄大了才允许回来。
许默将大黄蜂开到村郊的竹屋，老爷子和徐启已经在准备晚餐，而距离日落还有两个时辰。
大黄蜂停靠时，竹屋里聊天的张芬和赵秀雅目光齐齐望来。
“妈妈。”
杨间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背起书包朝张芬跑去。
在旁的许默愣了愣，少年的忧愁，或许唯有母亲能懂。
经历了这么恐怖的神秘事件，若是说对杨间心理没有造成影响，是最好，就怕……
赵秀雅走到许默身旁，见到前者眉宇间有所忧愁，出声道：“怎么了？”
许默并没有将阳镇小学的事情告诉赵秀雅，只是回答：“没事。”
许默目光深邃，摇摇头自语道：“如果能有消除记忆的东西就好了。这样可以把一些不好的记忆永远地隐藏。”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刻在身后的鬼棺纹身隐隐作痛。
转念一想，杨间在点名鬼的神秘事件里表现的太过出色，竟是通过观察同班同学而透析规则躲避死亡，虽然有些误打误撞的因素在，但不能否认的是杨间拥有很好的心理素质。
若杨间成为驭鬼者，恐怕会成为个可怕的存在。
命运，或许早已注定。
“许哥，好久不见～”，气质温婉的张芬朝许默笑道。
许默目光从赵秀雅身上移开，看向张芬。
张芬是隔壁张村的，是位邻家小女孩，小家碧玉。
因为都在阳镇上学而相识，说来有趣的是，幼时许默、杨天佑、张芬三人过家家。许默是张芬的爸爸，杨天佑和张芬是一口子……
当然，童年的回忆偶尔想想就好，说出来就有些丢人了。
张芬眼神意味深长地瞥过许默，又瞅向赵秀雅，意思不言而喻。
许默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轻咳两声。
张芬娇笑连连，赵秀雅的耳根都羞红起来。
调笑一番后，从竹屋里出来的徐启朝三人喊了喊：“开饭了。”
晚餐其乐融融，许凡间因为许默带了女朋友回来的缘故心情大好，喝了很多高粱酒。
其余人叙旧的叙旧。
日渐黄昏，许默忽然记起村里的规矩，扭头对赵秀雅，认真道：“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好了。”
残阳余晖里，呆萌的赵秀雅抬头：
“啊？”
“天黑别出门。”
第五十二章 门前叩首
赵秀雅见到许默如此严肃和认真，乖巧地应和一声。
晚餐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徐启以及许默等人都知道梅山村的规矩，早早收拾碗筷。
穿着轻薄白衣的许凡间招呼许默去竹屋中拿出那负责烧钱的铁盆，摆放在竹屋门前。
老人把早已准备好的纸钱放在铁盆之中，吩咐许默前去烧纸。
因为梅山村挨着一条长河，河流长年污浊不清，黄沙遍地，偶尔会有从上流漂下的尸体。
大部分是各种原因轻生的人，捞起的尸体，若是附近村里或者有人来认领就送回，尘归尘，土归土。
但自从许凡间收养许默后，就严令禁止他再靠近那条河，而原本不打算再继续捞尸的老人重操旧业。
用许凡间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希望能给许默减轻点罪孽，做死人活，积德行善。
许默与徐启，两人蹲在铁盆前，一点点地将纸钱扔进火堆中焚烧。
纸灰在微风中飞舞，日暮渐暗。
张芬则是宽慰赵秀雅道：“中元之时，梅花村里都会有这在门前烧钱的规矩。”
赵秀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有些瘆人，但她的余光瞥到那火光映射下的许默时，内心心安。
这是唯有许默才能给予的安全感。
烧完纸钱后，许默与赵秀雅等人则是要去杨天佑的家暂住。
因为老人许凡间习惯自己住一间竹屋，以前竹屋里还有许默的房间，只不过这会带来了赵秀雅，再住竹屋就显得拥挤了。
更何况许凡间不乐意打扰他们年轻人做运动。
杨天佑家是个水泥房，是全村里数一数二能修上房的人家，共有两层。
许默与徐启则是暂时安置在二楼，许默和赵秀雅共住一间，是二楼的储物室。不过经张芬打扫清理后，短期居住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当赵秀雅从张芬口中得知要和许默住一间房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动，有些紧张和期待？
另一侧，杨天佑拳头轻轻锤在许默的肩膀上，低语笑骂道：“你和那女生不是情侣？就是为骗老爷子的？”
许默皱眉，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即瞅向一旁的徐启，指着他：“都怪你胖子，说老爷子见我不带女友回去，就扒了我的皮。”
徐启委屈道：“我也没说错呀，你看老爷子那架势...”
杨天佑语重心长地对许默说道：“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我已经和张芬安排好了，你们俩住一间。”
言罢，杨天佑与徐启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后离开。
许默：“......”
时间悄然流逝，天已昏暗。
洗完澡的赵秀雅静静地待在床上，美眸时不时会打量在旁的许默，修长的双腿不安分地摇晃。
背靠墙的许默刚想点支烟，但是想起了什么，又缓缓放下，率先打破尴尬的氛围，出声道：
“今晚，你早些睡。”
赵秀雅困惑不已，她看向许默：“你不睡吗？”
“我老家的村子，自打我记事起，就没正常过。一个正常的村子，怎么会有一条天天浮过尸体的河，又怎么会有天黑不出门的规矩呢。”
“不过以前的我，没有成为驭鬼者，对于这些神秘的诡异事情，没有能力去探求真相。但现在，不一样了。”
“所以，你今晚想要去看看？”
“嗯。”许默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会不会有危险......”赵秀雅担忧地问。
“不知道。”许默摇头，“不过我不会傻到直接出门，会先试探试探。”
赵秀雅轻咬玉唇，小声低语：“你站着不累？”
许默皱眉，径直地走到床前，干脆利落地躺在赵秀雅的双腿上，明知故问道：“是挺累的，枕着挺舒服。”
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躺在赵秀雅双腿上，会舒心。
就这样，许默陷入浅眠......
黑暗笼罩下的梅山村，晚间八点前，村里不见走动的人。
挨家挨户门前的铁盆里，纸钱燃烧，是这黑暗中浅薄的光亮。
村里养的牲畜都被关回笼子中，即便是哮天，此刻也蜷缩在自己的狗窝，默默地带上门，隐于黑暗里睡去。
许默不知自己睡去多久，一记突兀的声响，打破了他的浅眠。
“咣...咣咣。”
许默睁开双眼，第一时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奇怪的声响上，而是看向赵秀雅。
赵秀雅坐靠在枕头上，已经深深睡去，双腿依旧保持着直挺。
许默的指尖划过她绝美的脸庞，慢慢地抱起，将她平放。
赵秀雅眉目轻挑，迷迷糊糊间见到许默正在抱着她。
正要出声，却发现许默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赵秀雅不知道许默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
忽然！
那古怪的叩击声响起。
许默趴在赵秀雅耳边，轻语：“安心睡觉，不用担心。”
赵秀雅颔首，乖乖地重新闭上双眼。
许默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被子，确认赵秀雅睡去后，他才放心下来。
黑灰色的鬼域在刹那间张开，猩红的鬼眼渗出血泪，门外的世界在他的视野里逐渐清晰。
浓厚的雾气笼罩着夜空，月亮也渐渐淹没于黑暗，周围只有死一般的静。
可，当他目光放在杨家门前时，瞳孔猛地一缩。
在杨家门前，一位穿着大红大紫，脸上涂有腮红的男子在叩首，脑袋叩击在青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默所听到的，就是这鬼叩首的声音。
他空洞无神的目光突然之间！望向二楼许默所在的地方。眼球里爬出肉蛆，他微微张开了嘴。嘴中，满满的蚯蚓在蠕动。男子抬起他黝黑干涸的手，在许默震撼到无以复加的目光里，俯下身子。
用力叩首！
“咣...咣咣。”
那只鬼发现了自己？
许默全身的汗毛林立，神经紧绷，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只鬼。
让许默诧异的是，鬼没有袭击。
许默收回放在那门前叩首鬼的目光，远望他的身后，这不看不要紧，看后绕是他也顿感头麻。
杨村的各条小路上人影窜窜，原先的公路已经变成了幽暗的鬼路，路边开满了绚烂鲜红的花。死亡的艳丽笼罩着在路上的每一个人，有老人，有孩子，中年人.....百鬼夜行。
天下的月亮通红，血色的月光洒在来往匆匆的鬼群。
许默的呼吸在一瞬间停滞，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鬼......
它们机械地朝杨家蹒跚而来，跟随着那涂有腮红的男子一同跪拜。
门前叩首，
阴阳回头。
第五十三章 吾名张坚
三叩九拜，百鬼夜行。
刹那间许默身体仿佛被定住般，无法动弹，困在原地的他观望着这一切。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
蜂拥而来的鬼全部踮起脚尖，包括那名涂有腮红的鬼。
绯红的月光里，它们渐渐消失。
鬼眼上传来的阵痛让他不自觉地收回目光，被迫关上鬼域，鬼眼的躁动不太正常。
显然，应是刚刚窥探外界的场景时，加重了鬼眼的负荷。
许默拭去眼角的血泪，轻揉眉心，匪夷所思的百鬼叩首在他心里留下的震撼远比第一次遭遇鬼时要激烈。
其中缘故，许默不知，但冥冥之中他心有所感。
或许与他的身世有关。
在许默思索之中玄机时，一楼处，凌晨未睡的杨天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大喊出声，额头上留下豆大的汗珠。
那些是什么？
是鬼？！
杨天佑揉了揉眼睛，再看向空荡的小路。
诡异与神秘早已褪去。
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杨天佑拍过自己的脸，重新回到房间里休息。
屹立在窗前的许默，心中暗暗自语，眸光深邃。
“爷爷，你到底隐瞒着什么？”
这夜，同样失眠的不仅有许默、杨天佑，当然还有许凡间。
竹屋窗前，许凡间盯着那不断从河里爬出来湿漉漉的尸体，又以一种古怪的方式重新跳入河中。
许凡间重重地叹息一声，他清楚一些事情不能再隐瞒于许默了。
翌日，
许默很早就来到竹屋前，发现许凡间躺在藤椅上摇扇歇息，闭目养神。
许凡间一袭青衫，旁边的清茶已不冒热气，想来是放置了一段时间。
许默迟疑了一下，脚步停顿，他没有推开竹屋的木门，不想打扰到老人的休息。
就在许默打算转身离开时，藤椅上的老人挑了挑眉头，出声道：“小默，来找爷爷？”
许凡间望着忧心忡忡的许默，叫住他。
许默转身朝自己爷爷露出笑容，轻轻点头：“嗯。”
“是想问自己的身世吧。”许凡间料到许默会来询问，所以早早就等候他的到来。
许凡间抽出烟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沉声言道：“在此之前，爷爷想告诉你一个故事，兴许与你的身世有关。”
在许凡间的示意下，许默坐在他身旁的小木凳上。
许凡间将收养许默的经过，把那夜河边发生的诡异与神秘尽数告诉于他。
许默越听愈发心惊，他竟然...
他是在一口棺材里被发现？
那口棺材不会...就是系统吧？
难怪，从小开始，系统就一直陪伴他。
原来，自己是背棺人，自带房产！
许凡间目光灼灼地盯着许默的影子，却诧异地发现他的影子早就不见，他困惑地问许默：
“小默，你的影子呢？”
许默皱眉，对于爷爷的询问，他一时间也难以解释，总不能告诉自己爷爷：
自己的影子被玩成了纹身吧。
在许默还是婴儿的时候，许凡间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同。
在外人的眼里，许默的影子是正常的。
可许凡间能看到真正的影子。
就是当年的那口棺材。
许凡间神情严肃地再一次询问道：“小默，你的影子呢？”
第一次见到许凡间如此的严肃，许默自知不能再隐瞒老爷子，缓缓背过身子，撩起衬衫。
在许默的后背，由一道道诡异符箓构建而成鬼棺纹身显现。
许凡间眼眸瞪大，许默后背的纹身，与当年棺材上的纹刻竟然一摸一样。
“这...”，许凡间一时语塞。
久远的回忆浮现在他的脑海，难怪自从收养下许默后，那口棺材就莫名消失不见。
即便知道了那口棺材，现在成为许默身后的纹身，他的内心依旧难以平静。
许默重新穿上衬衣，对他解释道：“爷爷，我的影子成了现在背后的纹身。”
“这些年，我一直在外，搜寻到了很多资料以应对这个诡异的世界。”
许凡间沉默不语，前者所说的，作为梅山村的河边捞尸人，早就不认为这个世界是正常的。
他叹息一声，既然许默给出了他的解释，自己也该回答他的问题。
许凡间抬头，看向自己的孙子说道：“在竹屋里，我的床下有个木盒子，里面的东西或许对你了解身世有用。”
按捺下心中疑惑的许默走进竹屋，在许凡间的床榻下找到了他口中的木盒子。
许默将木盒子带到许凡间面前，后者拿起木盒，枯瘦的手抚摸而过，沉声道：“这个木盒，是当年在那口棺材里找到的，这些年，我没打开过。”
“是时候，把这个木盒转交给你了。”
言罢，许凡间将木盒重重地放在许默手中。
在许凡间的注视下，许默缓缓将木盒打开。
映入两人视野的，是一枚血玉。
血玉上什么都没有，仅是一个普通的玉。
许默神色一动，他并不相信这血玉上没有任何指示。
难道？
是要用鬼眼，才能看见？
许默望向爷爷许凡间，宽慰后者道：“爷爷，待会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害怕。”
许凡间不知许默要做什么，但仍是信任地颔首回应：
“小默，你尽管去做吧。”
许默睁开他的鬼眼，血丝顷刻蔓延到整个眼球。
他视野里的血玉开始出现变化，一种死寂、荒芜、古老的威势散发开来。
玉佩的正面，隐隐约约能见到有模糊的两个字冒出，但看不真切。
是单凭鬼眼还不够么？
下一秒，
竹屋周围的天地变色，黑灰色的领域降临。
许默直接将鬼域开到第二层。
让他惊喜的是，这一次血玉的字迹在渐渐清晰！
许默的鬼棺纹身刺痛，毛孔中冒出的鲜血一点点地侵袭他的背衣。
当第一个字浮现时，许默感受到脑袋晕阙，差些没有倒下。
是“张”字。
扶住桌子，稳定身形的许默猛地摇晃脑袋，使精神保持清明。
许默凝聚心神，沉浸其中，在二层鬼域的配合下。
刻于血玉上的第二个字，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清晰......
“坚。”
“啊！”，在看到第二个字时，他的鬼眼终于难堪重负。
许默后退几步，握在掌中的血玉散发妖冶的光芒。
“张坚。”
这是许默陷入昏迷前，脑海中拼合的文字。
吾名，张坚。
第五十四章 大川市殡仪馆
“嘶......”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头部的剧烈疼痛让苏醒过来的许默狠咬牙，只记得自己利用鬼域看过血玉后便陷入昏迷。
许默睁开眼，眼前是个灰蒙蒙的世界，天地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哪？”
许默挣扎着起身，此刻的他才注意到天地间分为黑白两色，而自己独处在一处孤岛之上。
忽然间，天地中黑白中浮现出两道裂痕。
裂痕里源源不断地涌出尸气与猩血，仿佛是在流泪？
在这个古怪的世界里，许默的一切能力都被封锁，没有鬼域、没有鬼眼。
浓郁尸臭味扑鼻而来，许默下意识地皱眉。
这尸臭味，怎么和放在太平间里一个世纪的尸体一样的味道?
许默只好凝聚心神，认真地打量那天地间的异变。
随着猩血不断地流下，裂痕也在缓缓放大。
最后，它睁开了眼。
这是一双充满诡异的眼，眼瞳中有三道勾玉宛如周天般环绕中心运转。
猩红的鬼眼此刻正在贴近打量着许默，而许默同样与这双与自己的鬼眼相差无几的眼睛对视。
下一秒，
整个幻境天地里，全部布满这些鬼眼，齐齐看向许默。
许默后退半步，却在这半步之间时，天地场景再次转换。
那双诡异的鬼眼由贴近到远离，渐渐地，许默看清了它的全貌。
一个巨大的人形鬼影矗立在天地之间，完全是黑暗凝聚的鬼影，身后凭空生出多条黝黑的触手。
“吾名，张坚。”
黑暗中，一道穿梭至恒古的声音传递而来。
许默的身影在瞬间被轰散无存......
他，又一次回到了鬼棺中，涌动的黑暗淹没他的呼吸。
眼前的视野由一团绯红所替代，迷迷糊糊间，隐约能见眼前的场景：
是一所殡仪馆。
视野镜头不断地拉近，在殡仪馆的化妆室里，
有一位涂有腮红，身穿纸衣的男人在......与尸体共舞？
等等！
那个人，不就是昨夜出现在杨家门前的鬼？
“嘭！”
眼前的场景炸开，许默的意识再次回归于混沌。
大川市一所殡仪馆里，
馆主黄琥在与他的尸体共舞，一舞结束，他将为这些朋友化上最为美丽与尊贵的妆容。
让他们在烈火中燃为灰烬。
沉浸于丧乐中的黄琥，恍然间感受到身后有人在窥探他。
这种窥探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地不舒服。
黄琥停下他的动作，扭转过头，看向那空无一人的身后，微微皱眉。
在黄琥停下动作时，所有的尸体也不约而同地静止。
昨夜，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与这些朋友们好像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是个村子。
在一户人家前，叩首跪拜。
刚刚突兀而现的窥视感与昨夜梦中那户人家二楼传递来的异样竟是让他觉得熟悉。
收敛心神的黄琥目光移向那摆在角落里的纸衣，片刻后收回。
黄琥笑容满面地来到一个男性尸体前，捧起化妆台前的腮红为其涂抹。
盒子中浓艳如血的胭脂，仿佛永远都用不完。
在黄琥为这个男尸化完妆容后，男尸脖颈后浮现出一个梅花印记。
一身唐装的黄琥身体后仰，朝那男尸微笑。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死去的男尸，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嘴角勾起。
不知是多久前，黄琥就发现用这个胭脂涂抹过的尸体都会出现一道梅花印记，而被纹刻上印记的死人都会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而黄琥自身的极限，在于控制一百多个尸体，再多的梅花印记则是会加重他意识的负担。
可，这样的死人陪伴并非没有代价，黄琥的脖颈背后同样也有一道正在绘画但未完成的梅花印记。
控制越多的尸体，梅花印记的完成就愈快。
最后的结果，黄琥不得而知。
或许，他也会成为某个人的死人朋友。
寂静的殡仪馆里，黄琥唯一能感受到的仅有孤独，而死人是他的陪伴。
他们，都是自己的鬼奴。
-----
梅山村杨家。
“啊！”，空寂的竹屋里传来男人的大喊。
许默猛地腾起身体，被棺材淹没的窒息顷刻荡然无存。
竹屋木门让人从外推开，一脸焦急的许凡间连忙跑到床榻前，盯着尚在发愣的许默，关切道：
“小默，你怎么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昏迷过去，没事吧孩子。”
稳定下心神的许默摇晃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繁杂抛去，有些虚弱的许默咧嘴轻笑，宽慰许凡间道：
“小默没事，只是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
许凡间眼里湿润，不断地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要让老爷子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咳咳，爷爷，我又没死呢。”
在许默与许凡间谈话时，竹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赵秀雅。
赵秀雅在见到床榻上那男人嘴角的笑容时，顿时心安，径直地朝许默扑去。
许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秀雅搂住。
一种好闻的檀香扑鼻而来，是赵秀雅身上的味道。
让他很是舒心。
许默愣了愣，嘴角轻笑，双手抬起抱住她的腰，回应赵秀雅的拥抱。
赵秀雅趴在许默耳边，低语：“许默，你敢死给老娘看，你就完了。”
言罢，松开许默，站在一旁。
徐启和杨天佑等人也先后进来。
望着众人脸上尚未褪去的焦急模样，许默玩笑道：“怎么，大家伙一副赶丧的模样，人没死！”
“我就说许哥福大命大，你们不信。”徐启的大嗓门喊道。
杨天佑忧虑地看向许默：“阿默，你感觉怎么样？”
许默报之一笑：“没有大碍，就是昏迷了一下，做个梦。”
“许叔！杨间给你带哮天来了！”
虎头虎脑的杨间把哮天带到竹屋里，哮天见到许默，嗷叫几声后跳到他的身上。
“哮天，你好重！”
众人大笑。
许默休息一会后下床，徐启靠近来低声道：“许哥，外面还守着几个穿着跟电影里特工一样的人，说是等你醒来有事情相告。”
“第七区的人？”
许默听完后，神色一动，是出什么事了吗？
许默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衣，走到第七区的特员前，后者见到他纷纷恭敬地问候：“许局。”
“直截了当些，告诉我是不是又出现什么神秘事件需要处理？”
其中一位第七区特员脸色凝重地对他说道：
“许局，大昌市发生一起疑似A级的神秘事件，是一个可以无限复制的西装男人。”
许默抬起头，讶异：
“无限复制的西装男人？”
第五十五章 未走的人
“叮！盯着他，看着他，不要转移你的视线，你会死。触发任务：找到西装鬼的源头，任务难度：S级，任务奖励：储存意识的鬼脑（人与鬼之间，你是选择继续为人，还是做鬼？）”
许默没有想到，大昌市的神秘案件竟是如此棘手，系统判定的任务难度居然高达S级。
还有，储存意识的鬼脑是什么？
他放下第七区特员录制的相关视频，心情沉重。
在第七区提供的视频录像里，那只鬼，穿着破烂西装，头上戴有绑有铁链的布袋。
而第七区的人员冒死在他身上留下监控器，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大昌市某商业街区里有数目不清的复制鬼。
源头又在哪里呢？
许默皱眉，他抬头看向第七区的一位人员：“这次是我单独负责的行动吗？”
那位人员有些犹豫地回答他：“在通知许局前，计时鬼魏童已经出发大昌市。”
“魏叔已经去了吗......”许默自语，他心中徒生出不祥的预感。
魏童，很有可能会死在这场神秘事件中......
许默掏出卫星电话，接通楚灵。
电话的那头，正在大武市坐镇全局的楚灵沉声言：“许默，大昌市某街区里的鬼，想必你已经有初步的了解。”
“据我所观察到的是，这只鬼似乎在触发某种规则后就会发生复制，复制体拥有与原先本体一样的能力。包括复制、杀人规则，所有。”
“具体是什么规则，我手头上所知的资料太少，没办法判断。”
“根据第七区的特员汇报，许默你似乎遇到了某些事情？”楚灵担忧地询问。
听完楚灵分析的许默眉头紧皱，复制体拥有和本体一样的能力么？
记下这一特点的许默立即回复楚灵：“没有大碍，我随时可以去执行任务。大昌市出现神秘事件的街区，你们封锁了吗？”
“那是个高中旁的步行街，我们已经疏散人群，封锁整个街道包括学校。除此以外，有个事情需要告诉你。”
“什么？”
“魏童的卫星电话联系不上了......”
许默深吸口气，果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只鬼极有可能拥有鬼域。
“好的，我知道了。”许默挂断电话，告诉面前的第七区人员继续驻守在阳镇。
毕竟在系统判定的S级级别的神秘事件下，这些普通的特员对于许默来说就是累赘，让他们留在梅山村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他没有忘记在鬼镜任务，但时间不允许许默去取得红鬼烛后再去处理复制鬼。
现在的许默身上唯一能够使用的诡异物件，有白鬼烛、鬼镜、鬼面。
得到指令后的第七区人员离开。
从竹屋中走出的许凡间见许默脸色难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有事情就去处理，我们在家等你。”
徐启与杨天佑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
许默安下心来，嘱咐众人道：“待在梅山村。”
言罢，许默回到车里，驾驶大黄蜂直奔大昌市开去。
为了尽快赶到大昌市某街区，一路上许默开启鬼域，轿车在鬼域中穿梭。
半个小时后，
许默出现在大昌市第七高中外的步行街。
此刻的步行街，空无一人，空荡的街道被蒙上浓重的灰雾。
诡异与恐怖在前方等待着他。
当务之急，是许默要找到魏童，与魏童的搭档下，才能更好地解决这次的复制鬼事件。
下车的许默摘下墨镜，鬼眼张开，百米范围的黑灰色鬼域以他为中心蔓延。
一个狭长的矩形黄金箱子出现在他的手中，里头装有鬼镜。
除去鬼镜外，许默把白鬼烛别在腰间，拥有吸引鬼能力的蜡烛或许关键时候能有大用。
做好准备的许默踏前一步，身影没入灰雾中......
在灰雾中，许默的鬼域似乎遭受到限制，原本百米范围的视野瞬间被压缩一半。
缓慢前行的许默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注意着周围的变化。
经过一家服装店的商品橱窗，里面摆放的是一具具穿有衣服的塑料模特。
许默打量过它们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许默走过那家店铺不久，橱窗里的模特脖子齐齐扭动，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
这样一直乱晃下去，要想找到魏童，恐怕要猴年马月。
将整条步行街走过一遍的许默驻足，目光缓缓挪动向那所距离步行街仅有一墙之隔的第七高中。
封锁的街区里，有两栋高大建筑，一个是第七高中的教学楼，另一个则是家大型购物商场。
如果他是魏童，在进入鬼域后，面对周围未知的环境，一定会去选择去该区域的最高点。
因为那样可以居高临下地去观察四周，及时作出应对。
购物商场的值班人员撤离前，肯定已将商场的大门都进行封锁，现在的商场对于一个没有鬼域的魏童来说，躲在其中并不是优先选择。
即便魏童可以使用武器强行进入，但以许默对他的了解，后者的优先选择。
一定是：
大昌市第七高中。
打定主意要进第七高中的许默，利用鬼域直接穿过墙壁的阻拦，进入学校......
------
在许默进入第七高中时，教学楼四楼。
因为许默昏迷的原因，第七区只能派遣魏童前来调查神秘事件。
区域在封锁前结束供电。
昏暗中，魏童只能凭借手电的灯光照亮前行。
按照魏童的想法，面对拥有鬼域的鬼，他指望着通过占据这片区域的最高点，可以去观察那只鬼的行动规律或者发现他的杀人规则。
可是，事实让他失望。
来到教学楼顶楼的魏童，发现自己的视线根本穿越不过笼罩校园的黑暗。
被迫无奈下的魏童，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教学楼里搜索，看下是否有未撤离出去的人，顺便等待许默的支援。
持手电筒的魏童来到教学楼四楼的厕所巡视，习惯性地用灯光扫射过四周，发现没有异常的他打算离开。
“咔嚓~”
厕所里传来轻微的声响。
轻微的声响，瞬间引起魏童的注意。
他心头猛地一颤，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声音来源的男厕所。
灯光照到了其中一间厕所的一角，魏童猛地发现，那间厕所隔层下的缝隙露出了双学生的鞋子。
是鬼？
魏童不禁自问，他万分小心谨慎地走去。
屏住呼吸，随时准备按下怀表的魏童缓缓推开厕所门。
男厕所的单间里，一位女学生正卷缩在角落，惊恐和戒备的目光盯着他。
那是一个长相诡异的女孩。
女学生的脸上到处是伤口，包括手臂，脖颈，所有魏童视野所及的地方，都有缝针。
就像...像是个破碎后又让人缝起来的娃娃。
第五十六章 无解的袭击
女学生下意识地后退，目光警惕地盯着魏童。
魏童伸出双手，以示手上除去怀表与手电筒别无他物，他冷静地对女学生说道：
“你不要害怕，我是大昌市督查司的人。”
为了缓解女学生的紧张与畏惧，魏童拿出督查司的证件放在她眼前。
后者仔细看过魏童的证件，开口道：“你真的是督察？”
魏童点头，“如假包换。”
“不过，为什么学校里的人都撤离了，你还待在这里？”
女学生眼含畏惧地低下头，小声道：“我害怕他们。”
魏童感到困惑，她口中的“他们”不会就是那只可以无限复制的鬼吧？
“你说的是鬼？”
她猛地摇头，否定道：“他们比鬼还恐怖。”
这一句话，让魏童愈发感到毛骨悚然，他将女孩扶起。
“我们先离开这里。”
言罢，魏童与女学生一同离开四楼前往顶层。
抵达教学楼顶层后，魏童扭头看向那个惊恐未定有些拘谨的女孩：“你说的他们是谁？”
“我的同学。”女学生缩了缩头，不敢直视魏童，她语气平淡地继续道：“他们觉得我是个怪物，我也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一番交谈下来，魏童从女学生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以及遭遇，这位叫颜雪的女孩因为在一个月前的事故后身体上就有各种各样的裂痕。
这样的裂痕越张越大，会从中渗出血液，并且在伤口后却见不到血肉。
说着，一直故作坚强的颜雪埋头痛哭。
身为驭鬼者的魏童清楚颜雪经历了什么，她身体的异变是因为鬼的原因。
“颜雪，不要害怕。叔叔跟你是一类人。”魏童安慰道。
颜雪听到魏童的话语后，愣愣地抬起头，目光纯洁无瑕。
大夏天里，把自己包裹在风衣下的魏童，对女孩微笑，他拉开风衣的袖子，露出袖子下枯槁如柴的手臂。
“你看，我们都一样。”
在见到魏童身上的诡异之处后，颜雪止住了哭泣，可爱的脸庞第一次展露笑容。
她看向魏童另一个空荡荡的袖子，有些困惑，但没有说出来。
魏童察觉到了颜雪的目光，乐观地解释：“这只手臂，在一次执行任务时砍掉了。”
颜雪鼓励他道：“魏叔是英雄！”
魏童对颜雪的遭遇感到唏嘘，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驭鬼者在经历着被当成异类的遭遇。
如果颜雪没有成为驭鬼者的话，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就在他思考时，颜雪突然对魏童说道：“魏叔，你来学校，是不是要找一个男人？”
魏童瞳孔猛地一缩，他立即追问：“颜雪，你见到过那个西装男人？”
颜雪点点头，陷入回忆的她一字一句地描述当时场景：
躲在男厕为避开同学目光的她，在学校全部人员疏离后，听到过教学楼里传来的动静。
脚步声，不急不缓，在四楼徘徊良久。
在那古怪的脚步声出现时，颜雪身上的裂痕渗透出血液，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她手足无措甚至恐惧。
那脚步声，就由远到近，最后来到了男厕所里。
颜雪透过厕所底下的缝隙，能够清楚地看见声音来源的主人穿有皮鞋。
因为害怕而死死捂住嘴的颜雪，万幸地没有被那只鬼发现。
听完颜雪的叙述，魏童浑身头皮发麻。
难道...
那只鬼就在教学楼？！
“砰！”
一阵大风吹过，顶层的门瞬间拍打在锁扣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魏童的目光凝视在那顶层的门上，或许糟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颜雪，到魏叔身边来。”
魏童连忙喊她。
颜雪顺从地来到魏童身边，手臂紧紧地搂住他。
过了会，门后并没有发生异样。
大松一口气的魏童重新将目光放在教学楼楼下的校园，可当他这一次抬头望下去时：
恐怖，来了。
教学楼前的广场上，一位身穿破烂西装，头上绑有布袋的男人正缓缓仰头，注视上方的魏童。
那死寂、冰冷的目光，仿佛利刃般刺入魏童的心脏。
刹那间，他的呼吸停滞了...
魏童硬着头皮与那只鬼对视，而发觉魏童脸色不对的颜雪同样朝他的目光看去。
在感受到颜雪的目光后，西装鬼开始了新的复制。
广场上，不同的地点，几乎同时出现两只西装鬼。
一个对应魏童，一个对应颜雪。
魏童并不清楚西装鬼的杀人规则，在见到西装鬼的那一刻，他就做好摁下秒表将颜雪带走的准备。
既然只有一只西装鬼，那么怀表启动后，它应该无法对他们俩人袭击。
打定主意后，魏童移开视线，要带上颜雪离开。
就在魏童与颜雪两人靠近顶层大门时，一道诡异身影渐渐浮现。
两人连忙停下脚步。
那只西装鬼来了！
魏童在西装鬼出现的瞬间就摁下怀表，设定时间为两分钟。
一次次的神秘事件，使用怀表的次数增加，而他所能承受的设定时间也在减少。
计时鬼在帮助他抵御诡异时，同样威胁着魏童的生命。
魏童要在两分钟里逃离教学楼，否则计时鬼就会杀掉他。
下一秒出现的情况，让魏童恐惧得无以复加。
还有一只西装鬼出现了。
与魏童的那只不同的是，这一只西装鬼的视线紧盯的是颜雪。
怎么...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两只鬼？
我明明见到楼下，仅仅一只！
难道...
他完成了复制？
属于魏童的那只西装鬼顷刻间朝计时鬼扑去，计时鬼承接下了魏童的袭击，成为西装鬼的杀人目标。
计时鬼手中握有那支从魏童砍下的手臂，不过时间太久，手臂已经腐烂生有恶臭。
计时鬼挥舞起腐烂的手臂，尖锐的骨头穿过西装鬼的肩膀。
奇怪的是，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流淌。
西装鬼机械地掐住计时鬼的脖子，就这样，两只鬼僵持，一动不动。
魏童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丝毫没有注意到属于颜雪的那只西装鬼已经贴近两人。
突然出现在颜雪身后的西装鬼手臂挥动，夹杂劲风，似乎要一下子拍下她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魏童及时推开颜雪，才让她免于被害。
魏童清楚地知道，两分钟内没有办法解决掉颜雪的这只西装鬼，待到怀表计时结束，他将面临两只鬼的袭击！
许默，你到底在哪......
第五十七章 恐怖复制
相比计时鬼，西装鬼B的袭击要更加难以捉摸不定，总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
在帮助颜雪躲避掉西装鬼B的第四次袭击时，魏童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力有不逮。
怀表的计时已经流逝过去一分钟，留下给他的时间不多。
是选择自己逃走？还是拼一把运气，在计时结束前，许默可以到来。
另一处，进入第七高中的许默，在校园中奔跑，被限制的鬼域要想搜索到魏童的具体位置还需要一些时间。
原先在墙外，能够一目所至的教学楼，在进入校园后，却发现教学楼的所在要远得多。
再次经历鬼域被压制的感觉，让许默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灰蒙蒙的雾气里，他所能看到的很有限。
忽然，
他停下了脚步。
因为许默面前的灰雾里，有位学生脚步蹒跚地前行。
奇怪的是，他明明穿着男生款式的校服，可脑袋却是位女生，他的双手极其不协调地曲折，两条腿粗细不均匀。
就像是......
让人胡乱拼凑的娃娃。
鬼学生缓缓地扭动他的脖子，往许默的方向瞅去。
然而，许默原先待在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在鬼学生看向他时，许默就利用鬼域躲避视线。
那位鬼学生的身后树林里，一双猩红的鬼眼正在观察着他。
许默看向鬼学生的后背，在他的鞋底下有一道黑色的阴影向着远处延伸，只不过身在浓雾中判断不出阴影的源头。
待到鬼学生离开后，许默离开那座阴森的树林，径直朝教学楼走去。
时间在分秒流逝，
距离计时结束还有三十秒。
天台顶楼上，魏童为颜雪挡下了一次西装鬼B的袭击。
他的手臂在与西装鬼B对撞的瞬间，几乎要散架掉落，剧烈的疼痛传递至大脑。
因为有计时鬼抗下了鬼袭击的诅咒，可物理上的伤害还是避免不了。
魏童无力地靠在墙角，颜雪眼眶通红。
颜雪清楚魏童所受的伤都是拜她所赐，因为一次次地躲避西装鬼的袭击，而导致袭击越来越强。
“魏叔！”
一直躲在魏童身后的颜雪勇敢地站出来，抗在他的前面，眼神坚定地说道：“魏叔，我去承受死亡。这样你才有机会离开。”
魏童苦笑难言，胸腔中传出的压抑感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即便颜雪死去，怀表的时间停下，也会有一只鬼袭击他。
几近必死的局面，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除了，指望那个可以和鬼火正面对刚还把鬼吃了的疯子外，似乎没有办法了。
选择在最高层建筑，的确可以观察四方，但弊端也很大。
那就是一旦被鬼堵住，是跳楼呢？还是跳楼呢？
思虑于此，魏童自嘲地笑了笑。
西装鬼B的袭击降临，颜雪死死地抵挡在魏童身前。
魏童用出全身力气扑向颜雪，想要用身躯抗下这一次袭击。
魏童解脱地闭上双眼，迎接他的死亡。
魏童黯淡的视野里恍然出现一丝异彩。
西装鬼B那只将要穿过魏童胸膛的手落空。
黑灰色的光芒乍现，魏童以及女孩颜雪都在刹那转移。
“魏叔，老子再慢上一步，你就真死了呀。”
忽然耳边传来许默的骂声，意识到不对的魏童连忙睁开眼，见到了那位一直等待的人。
鬼棺-许默。
“是呀，再慢一点，人没了。”魏童调侃，搀扶着天台护栏起身，将颜雪护卫在旁。
西装鬼B在第六次袭击失败后，并没有放弃对颜雪的追杀。
许默虽然刚刚急忙赶来，但也看得出，魏童身旁那位类似破碎娃娃的女孩就是这只西装鬼B的目标。
“魏叔，还剩下多久！”
恢复些体力的魏童手臂无力地举起，沉声道：“还剩15S。”
许默脑袋疯狂地运转，短暂的时间里他也找不出破局的办法，他目光移向一侧。
在那里，新出现一只复制鬼。
复制就在短短的一瞬间。
是每当有一个人看见你时，就会复制新的鬼来对应他的视线吗？
因为许默仅仅是救下魏童两人时，看过这西装鬼一眼后，便凭空多出一只新的西装鬼C。
那......
许默想到了一个兴许可以破局的办法。
给鬼照镜子！
从规则上讲，鬼镜的存在也是属于鬼的范畴，那么利用鬼来对付鬼，或许可行。
西装鬼再次袭击。
这一次，许默果断地打开随身带来的黄金箱子，取出鬼镜的同时，背对镜面，让镜面准确无误地正对西装鬼B的脑袋。
西装鬼B的镜像投射在鬼镜上，他迟缓了......
还在行动的西装鬼B宛若木头人般静止，当自己看自己时，会怎么样呢？
很快，许默便见到了他的结局。
鬼镜前的西装鬼B疯狂地抽搐，脑部的布袋剧烈摇晃。
紧接着......
他被收入了鬼镜之中。
显然易见的是，在鬼的对抗中，鬼镜取得上风。
许默如法炮制，在怀表的时间还剩下5S时，用鬼镜收下了与计时鬼对抗的西装鬼A。
许默大喊：“魏叔，停止计时。”
魏童立即用颤抖的手指摁下停止键。
怀表指针停留在1S。
因为许默转移视线的缘故而发动袭击的西装鬼C，也被他利用鬼域躲开袭击后用鬼镜处理。
望着突然拥挤的天台，变得干净，许默紧绷的心稍微轻松了些。
未褪去的灰雾以及系统没有提示任务的完成，都在揭示着真正的恐怖还未降临。
许默搀扶着魏童，鬼域展开，将魏童连带着颜雪一同离开教学楼。
教学楼前的广场上，魏童将事情发展包括遇到颜雪的经过全都告诉许默。
许默对于这位浑身满是伤口缝针的女学生，说不上同情，但总归是同类。
最为重要的是，在接触到颜雪时，鬼镜似乎在颤动。
鬼镜的变化引起许默的注意，从魏童的话语里，颜雪的出现实在诡异。
暗自留意颜雪后，他拍了拍魏童肩膀：“顶得住?”
魏童咧嘴笑了笑：“死不了。”
许默微微颔首，现在西装鬼的杀人规则他已经获知：
与西装鬼对视，一旦目光转移，他就会发动袭击。而每当多出一个人时，本体就会复制出新的个体，对应新的视线。
第五十八章 白烛与诡焰
鬼学生身后的黑影纽带，在西装男的影子里，许默也发现了它的踪迹。
不出所料的话，沿着这些黑影纽带去寻找，就能找到源头。
那只本体的鬼。
深处于浓雾之中，许默不会蠢到去未知的领域里搜寻源头。
“魏叔，现在你的身体还能承受几次计时鬼的诅咒？”
大声咳嗽，近乎要把自己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的魏童咬牙，强撑着说道：“两次。”
“两次以后，即便我侥幸没死，摁下计时也会被计时鬼瞬间袭击。”
两次么？
得到魏童反馈的许默神情凝重，心沉了下来，怎么样去处理灰雾中数目不清的复制西装鬼。
他已经有了想法。
利用白鬼烛，将街区里的复制鬼包括本体都吸引而来，再集中用鬼镜处理掉。
可这一切能成功的前提是，许默需要一个人掌控鬼烛，负责当靶子吸引鬼。另一个人掌握鬼镜。
但两个人都不能是许默，因为一旦被鬼镜照到，那只镜子里的自己就会招来。
许默一脸严肃地看向魏童，主动说道：“魏叔，这鬼镜的作用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它可以关住西装鬼。”
魏童颔首，以示回应，他抬头看向许默：“许默，你有什么想法，我尽力配合你。”
他取下别在腰间的白鬼烛，鬼域笼罩而下。
“魏叔，在我点燃起鬼烛后，你拿着它，留在原地。颜雪你掌控这面鬼镜。”
颜雪错愕，指了指自己：“我？”
“你害怕吗？”许默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颜雪抬起头，坚定地与之对视：“不怕！”
“拜托了，魏叔。”许默沉声道。
艰难站起身子的魏童，提起怀表，设定时间为一分三十秒，但没有摁下，他有些虚弱地回应：“再陪你赌命一次。”
许默笑容灿烂，自信且无畏：
“好！”
在魏童与颜雪疑惑的目光里，许默手中的鬼烛缓缓生出火苗，微弱的火光照射在每个人的脸庞上。
摇曳的火苗成为灰雾中的照明灯，吸引他们的关顾。
许默小心翼翼地将鬼镜递给颜雪，奇怪的是，镜子越接近颜雪，颤动的幅度越大。
鬼镜的颤动，颜雪也惊讶不已。
颜雪那纤细的手握上鬼镜，在触碰到它的刹那。
“咔嚓。”
许默惊愕地看到：
鬼镜，碎了...
“啊！”颜雪厉声尖叫。
许默来不及去看那破碎的鬼镜，而是瞅向痛苦叫喊的颜雪。
颜雪身上的伤口崩开，缝线撕裂，宛若一张张尖锐的嘴。
碎裂的鬼镜镜片，浮起。
许默与魏童在变故突生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所有来源鬼镜的镜片，完美地切合入她的伤口中，成为小鬼镜。
鬼镜镶嵌入身体的疼痛很是短暂，颜雪的身体很快就适应了鬼镜的存在。
仿佛，颜雪就是为鬼镜而生。
系统奖励的白鬼烛，点燃后，它的效用发挥了出来。
教学楼一楼里其中一间教室门缓缓打开，一个装有男生脑袋，没有四肢的女学生，躯干扯动着爬行。
早先许默遇到那鬼学生，也从操场的方向缓缓走来。
步行街的服装店铺里，塑料模特们的眼角开始流下黝黑的血液，他们空洞漆白的眼都看向第七高中。
紧接着，他们动了。
塑料模特迈开脚步，僵硬且迟缓。
服装店的橱窗里，越来越多的塑料模特挤到这个位置。
橱窗处的玻璃是他们最后的阻碍。
“砰，砰砰！”
不到一会，
塑料模特便占满橱窗，相互挤压中碰撞玻璃。
他们的脸贴在窗上，身体撞击玻璃窗。
终于，一只塑料手指穿过玻璃，裂痕的蛛网蔓延开来。
顷刻间，透明的玻璃在空中炸开，展览灯下耀眼夺目。
只是，无人欣赏。
身在校园中的许默等人，望着越来越多，聚拢的鬼。
即便是魏童都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许默因为中元时，见过那村路间密密麻麻的百鬼夜行，再次面对同样场景时，要沉静些。
颜雪身上的变化太多突然，许默要避开那鬼镜的映照，只得躲在教学楼一处隐蔽的地方，利用鬼眼去窥探外界。
一旦魏童与颜雪双方遭遇到危险，许默将立即用鬼域救出他们。
哪怕，会有招出镜鬼的危险。
在出现鬼学生后，学校的大门处簇拥着未知数目的塑料模特，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异常僵硬，拥挤中常常导致肢体损毁。
这些塑料模特，都不是许默要等的。
他等的，是那西装复制鬼的源头。
不过，许默在这些塑料模特上仍然有所发现，他们的后背皆有一条黑影纽带牵住。
白鬼烛，能够把那源头找来吗？
数量众多的塑料模特堵塞在所有校门前，导致后来的复制体西装鬼没有办法涌入广场。
必须要处理掉这些碍事的塑料模特。
许默的鬼域展开至校门处，不多不少，五十米范围。
随着许默接触的神秘事件增多，对鬼域能力的要求也在提高。
许默明显地察觉到自己鬼域与神秘事件中鬼的差距。
他的能力不该止步于此。
那么，突破的契机在哪里？
躲于暗处的许默，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挣扎的塑料模特，精神在这一刻高度集中。
黑灰色的鬼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身处广场中心的魏童手臂无力地下垂，掌间的怀表，随时准备摁下。
许默的鬼眼渗透出猩红的血泪，潺潺而落。
血泪流逝的速度愈来愈快。
沁凉的鬼眼传递出刺痛，眼球中的血丝蔓延到了他的皮肤，侵蚀入血脉。
脸庞的青筋膨张，鬼眼流出血泪，落在瓷砖地板上。
滴答，滴答...
许默的视野开始被一种诡异的黑覆盖，鬼眼中血丝蜕变成黑。
校门处，挣扎拥挤的塑料模特们，躯干上开始浮现出一根根诡异的黑丝。
所有诡异的黑丝汇聚，聚众而起，化为诡焰。
轰！
黑色的火焰骤然间腾起，点燃起所有的塑料模特。
塑料模特在火焰中融化，熏黑的皮肤，粘稠的液滴，
死亡，是无声的痛苦。
魏童惊异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握紧怀表的他回忆起第一次初见许默时的场景。
诡焰阻止了计时鬼的袭击。
现在，许默再次使用出那可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