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节 婚礼是次要的,新计划才是关键【上】
就像秦朗一直强调的那样,他和伊丽莎白的婚礼只不过是一个纯粹的礼节性的形式,所有在今天、以及接下来的几天里将要完成的讨论和达成的协议的隆重开场。它缺乏足够的重要性,不值得关注,开始了,又结束了,仅仅只是这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当然,这是秦朗和伊丽莎白对婚礼的全部感觉,站在嘉宾的角度,查尔斯.威廉.埃利奥特的教父角色和两位主角的漫不经心的态度都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们的态度。即使那些与秦朗关系更密切、对他的了解比较深刻的客人,也对他的表现惊异不已。
还有伊丽莎白的。
他们的婚姻并非因为强迫而是完全处于他们自己的意愿,然而他们又用冷漠的让人惊讶的姿态对待婚礼。除了秦朗和伊丽莎白,没有人----至少没有人曾经见过或者听过----可以同时做到这两点。可以肯定的说,在这个世界,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以及将来,也许只有一场婚礼的主角是他们两人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此奇特的情形。
他们是独一无二的。
“必须说,他们是完美的一对。”哈里曼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充满揶揄的对身边的布什说到,眼睛盯着秦朗和伊丽莎白。他们就在不远处,正与几位学者交谈。哈里曼认识其中两个,皮埃尔.居里和玛丽.居里,秦朗在广州湾开办的大学的教授,几个月之前曾经因为发现一种被他们命名为“镭”的新型化学物质上了报纸的头版。
两颗化学领域地新星,如同几年之前的秦朗和伊丽莎白。不过。哈里曼记住皮埃尔.居里和玛丽.居里的名字并不是因为他们在科学研究领域的贡献,而是他们地研究成果:既然镭是一种新的物质,也许它具有很高的商业价值,拥有广阔的潜在市场。能带来丰厚的预期收益。作为哈里曼家族的成员,这是他的天性,一种本能,而且还有秦朗。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居里夫妇地研究成果与秦朗存在相当密切的关系。然而一个人们已经深信不疑的、正在变成定律的共识是,凡是秦朗参与研究的、或者感兴趣的新技术,产品,还有计划。或者多或者少,都有足够让人心动地美妙的商业前景,值得投资。
唯一的问题是,它是否值得哈里曼公司投资。
哈里曼用了不少时间研究这个问题,用了不少时间了解镭的性质。他给不少化学家写了信,询问他们的看法。当然,其中自然包括两位居里。
所以他认识他们。
布什同样认识他们----对于镭,他的看法与哈里曼完全一样,采取地行动依旧完全一样。
现在,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居里夫妇与秦朗和伊丽莎白的交谈内容上面,即使什么都没有听到。哪怕只是模糊的只言片语。当然,毫无疑问的是,这样做也导致他没有听清楚哈里曼的话。
“你说什么,乔治?”
“我说,”哈里曼暗自叹了一口气,“秦朗和伊丽莎白是完美的一对。”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布什说,“我曾经听到不少人说,秦朗为什么会娶伊丽莎白.道伯斯?她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但实际上她是,不是吗?”
“这取决于我们看待问题的角度。”
“什么角度?”杰克.摩根凑进来。好奇地问到。
“秦朗的角度。”布什解释到,“对于他来说,娶伊丽莎白的最大好处是,如果他不需要她待在身边,或者影响他的工作,只需要随便提出一点关于化学的新构想,问题就解决了。不需要浪费口舌,不需要浪费时间,也不需要编造借口,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消灭五百只鸭子……”
“五百只鸭子?”哈里曼被这个比喻弄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在聒噪的程度上。”
“我知道这个比喻的意思,塞缪尔。但我的问题是,你认为秦朗会认为伊丽莎白可能像五百只鸭子那么烦人?我看着不像。”
“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乔治。有些时候我也会觉得我的妻子像一群聒噪地鸭子,生活就是这样。”布什耸了耸肩,继续说,“总有一些时候,秦朗会产生这种感觉。当然,幸运地是,伊丽莎白绝不会向其他女人那样,向秦朗抱怨他只知道工作,忽略了家庭。你看,我们都曾经遇到过这样的麻烦。”
“没错。不过秦朗有另一个我们永远不会遇到地问题。”摩根嘲弄的笑起来,“也许有一天,他会向他的夫人抱怨,她只知道实验,忽略了家庭。”
布什和哈里曼都愣住了,过了几秒,布什跟着笑了起来,但哈里曼却一脸严肃的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非常肯定的宣称到:“不,那种事情不会发生。”
摩根和布什停下来。“为什么?”
“如果秦朗和伊丽莎白都沉迷于工作,他们也就没有家庭可言了。”哈里曼用绝没有开玩笑的口气说到,“我认为,对于他们两人而言,家庭只是一个抽象的、毫无意义的概念。”
“是吗?”摩根一脸沉思,侧过脸注视着秦朗和伊丽莎白,几秒钟后点了点头,“也许你是对的,哈里曼先生。”
“不过那就是一个悲剧了,站在传统的家庭观念的角度。”布什摇着头,为秦朗和伊丽莎白的未来感叹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看了看哈里曼又看了看摩根,“我们换一个话题怎么样?”
“可以。”摩根说。把视线往旁边转了一点,“让我们猜一下,威廉.马瑟准备和秦朗谈点什么。”
布什和哈里曼立刻把目光转了过去,转到威廉.马瑟身上。他没有走到秦朗身边加入他与两位居里的谈话。而是和几个大学教授似地人物站在一起,快速议论着什么。但不时,他会停下,把头转到秦朗和伊丽莎白那边,看似随意的瞟上一眼,然后再迅速转回去重新加入交谈。
他的表现有些反常。一方面,根据众人所知,马瑟并不怎么经常与大学教授之类的人物长时间交谈----当然。绝大多数学者也不喜欢和像他这样地人凑在一起,知识份子总是有一点清高,哪怕只是伪装的;而另一方面,他似乎有点急于和秦朗交谈,但是,在所有类似现在这样的社交聚会上。除非有特殊因素,真正重要的大人物往往会把他们与主人之间的谈话安排到靠后的位置,避免受到其他人的干扰威廉.马瑟就是一个真正重要的大人物,他和秦朗地交谈不应该在现在开始,然而,看上去他却想在现在开始。
“你们觉得他准备和秦朗谈点什么?”摩根问。他对答案感到好奇。
“不是生意。”布什说。但毫无意义。
哈里曼的回答一样如此。“不管是什么事情,我认为它不会很重要。”
“但肯定是秦朗感兴趣的。”摩根最后说,继续注视着马瑟,以及正在与他交谈的大学教授。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里多了一个人:秦朗已加入他们的小圈子。
一阵例行公事地寒暄,祝福与答谢,还有介绍,他开始让谈话进入正题。
“那么,马瑟先生。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效劳的么?”他问到,一个半开玩笑的开始。
“不是为我效劳,秦。”马瑟笑着回答,“是泰勒教授和他的朋友。”
约翰.泰勒,刚才马瑟已向秦朗进行了介绍,一位哥伦比亚大学的历史学教授,不怎么有名----当然,个人的名气与他地学术水平并不一定是成正比的---不过,秦朗不是很明白,在他和泰勒先生之间。到底有什么因素能够把他们连接起来。
还有泰勒教授的朋友。他们要么也是大学的历史学教授,要么就是考古学教授。在绝大多数方面。这些人应该是与军火商人和雇佣军头子绝缘的。
他很迷惑,但还是向泰勒露出热情的笑容。“既然如此,泰勒先生,你有什么要求。”
“是这样,秦先生,”泰勒从他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摸出一张照片,“十年前,我从一个英国商人那里买到了这张照片,花了一千美元。”
一张花了一千美元的照片?秦朗慎重起来,接过照片,想弄清楚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照片值得一个哥伦比亚大学地历史学教授为它支付一千美元?然而,泰勒的照片没有解答他的问题,即使到现在,照相技术仍然很不发达,只能拍摄黑白相片而且不怎么清晰----意思是尽管得到精心保护,但这张老旧的黑白照片依旧不能准确还原它记录的东西的真实面貌。他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就好像是……
秦朗突然想起一个他回到这个世界后听到的消息,一个美国的上流阶层偶尔会谈到的旧闻:一八七九年,有一个----或者一些,在不同地人地叙述里,主角的数量是不确定地----英国人曾经深入中国,在中国西部的一个洞窟群里发现大量精美的壁画,并且拍摄了一些照片,而当他或者他们把照片带回英国以后,立刻在当时的欧洲和美国引起了轰动。当然,秦朗从来没有花时间查阅资料求证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因为,显而易见的,即使英国人真的在一八七九年发现了敦煌的莫高窟,它和他也不存在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
至少他自己认为,莫高窟和他不存在联系。
但是现在,泰勒给了他一张照片,而且这张照片似乎又是……
泰勒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这张照片是在中国西北的荒漠地区的一个石窟拍的。那个地方叫做……”
“敦煌。”秦朗抬起头,看着泰勒,“这是莫高窟的壁画。”
“的确如此,秦先生。”泰勒说,口气有一些惊讶,“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知道那个地方。请原谅,但我之前确实认为,像你这样的工作繁忙而且涉足多个行业的商人恐怕没有多余时间关心历史和宗教方面的问题。”
“而且据我所知,在去年之前,你从来没有去过中国。”泰勒的一个朋友补充到。
秦朗转向他。“你说得没错,先生----”
“克拉克。”
“克拉克先生。”他点点头,接着说,“确实,在去年之前,我从没有去过中国。不过我确实知道那个地方。”
中学的历史教科书就会提到它,当然,是几十年后的。秦朗暗自耸了耸肩,继续看着泰勒。“泰勒先生,你对莫高窟感兴趣?”
“当然,秦先生。”泰勒指着他的朋友,“我们,还有许多人,都对那个神秘的地方充满兴趣。我们一直想去那个地方考察,对它进行仔细研究。你应该明白,这是非常重要的学术活动……”
他开始反复念叨一些对他来说可能很重要、然而对其他人却毫无意义的东西,前往敦煌的莫高窟的学术性、重要性、历史意义……像他这样的学者总是这样,马瑟不得不打断他,把核心部分提出来。“泰勒先生希望雇佣一个雇佣兵小队,护送他和他的朋友前往中国西北,然后返回。”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会承担全部费用。”
马瑟注视着秦朗,泰勒和他的朋友也注视着他。他们担心他拒绝这个生意,当然,不是因为他的民族感情或者别的什么,只是这笔生意看起来并不怎么赚钱:几个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就算有人愿意承担全部费用,又能有多少呢?
也许秦朗不会接受。
但他们都错了。
“几位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一小队雇佣兵?”秦朗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我们应当策划一个更大规模的行动。”
“你的意思是?”马瑟问。
“只是我认为,在深入中国腹地的沙漠地区研究壁画是一件危险又艰苦的工作,我们有必要让它变得安全和轻松。”秦朗又笑了一下,“派遣一个调查团,到敦煌去把那里的壁画和其他东西带回来,先生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四百八十节 婚礼是次要的,新计划才是关键【中】
派遣一个由雇佣军和学组成的大型调查团前往敦煌,把莫高窟的壁画、雕塑、经书与文献带回圣迭戈----当然,这就是他曾经在历史教科书上学到的、被称为“帝国主义殖民对中国历史文化遗产的**裸的掠夺”的那种行为,不过秦朗一点也不在乎----事实上,他甚至不打算给他的计划做辩护,尽管他可以找到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
在他看来,寻找借口是多余的、毫无意义的行为,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它上面还不如用来制定详细的行动方案,使计划趋于完美。至于历史,不管真实的历史究竟是什么样子,对于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而言是无关紧要的,无论政府、学术界或普通人,人们需要的其实仅仅只是符合自己需要的历史。
所以,既然如此,秦朗很清楚,他就更没有必要去操心实施这个计划可能对他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只有计划本身才是重要的。
“当然,重要的事情往往也很复杂,棘手,意味着我们必须解决很多问题。”他的目光在会议室里坐着的那些人----瑞切尔、易水、奥康纳、哈林顿,菲斯伯恩,以及公司的席财务官、法律顾问,以及其他高级雇员----身上缓慢扫过,“我想知道你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和建议。”“我们的预期收益能够达到多少?”瑞切尔永远是第一个表看法的,当然,她关心的问题依然只是那一个:利润。
秦朗笑了。“很遗憾。瑞切尔,我不能给你任何数字。唯一可以确定地是,既然我们的潜在客户们愿意为了一张照片花费一千美元,他们就会为了一副真正的壁画支付十倍以上的金额。”
“那么我们能从那个地方,莫高窟,弄到多少壁画?”她追问到。
这个问题事实上超出了秦朗了解的范围:他不知道敦煌到底有多少壁画、雕塑、经书和文献----不管是最初现的,还是最后剩下的。幸运的是,瑞切尔也不知道具体数字,所以他可以用一种符合情理的方式绕过去。
“最保守的估计,”他肯定地宣称到。“两百箱壁画,还有大量雕塑,以及几千卷珍贵的佛教经文和文献。”
会议室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秦朗宣称的数字让他们感到惊讶。不过,没有人对那些数字提出质疑。即使他们都知道他从没有去过莫高窟----在这一刻,秦朗一直以来在人们地心中塑造的无所不知的形象挥了作用。
他没有去过,但他就是知道。这没什么值得怀疑地。
“好极了。”瑞切尔点点头。收入是让她感到满意的,那么剩下的就是支出了。“你准备派出多少雇佣兵?”
“肖恩。”秦朗把皮球踢给了奥康纳。
“不超过一个营。”他回答到,然后侧过脸与坐在旁边的哈林顿低声交谈一会儿,接着补充到:“最好可以控制在八百人以内。”
瑞切尔扬了扬眉毛。在她看来,八百名雇佣兵还是太多了,但另一方面,她又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公司只能派出八百名雇佣兵?
“据我所知。公司随时可以出动五个团级战斗队,但是现在,除了金伯利,我们没有在任何地方投入雇佣军。”她的目光在奥康纳、哈林顿和秦朗的脸上来回转移着,“为什么只能出动八百名雇佣兵?”
“因为陆军部希望我们至少保留四个团级战斗队。”奥康纳解释到。*****“据说菲律宾的武装份子不断动自杀性爆炸袭击,导致正在那里重建社会秩序地麦克阿瑟将军的部队遭受严重损失,华盛顿正在讨论是否需要向他派遣一支增援力量。”
事实上,对于是否需要派遣军队前往菲律宾增援麦克阿瑟,华盛顿已经讨论了很长一段时间----秦朗还在那里的时候就开始了----而不是“正在”。不过讨论一直没有结果,虽然国会同意派遣增援部队,但是,究竟派遣雇佣军还是征召志愿兵,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富有争议的问题。
有人想要勋章,有人觉得秦朗在菲律宾捞得太多、这一次应该换其他人。有人只是希望打击政治对手……传统的美**人、投机份子和政客沆瀣一气。而且秦朗还在暗中利用他地关系制造更多混乱。因为现在的情形是他乐于见到的:在菲律宾反抗军耗尽他们拥有的炸弹之前,他不打算让雇佣军返回马尼拉。
雇佣军的任务是收获胜利果实。不是送死,而现在,就像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样,时机还不够成熟。
当然,这些只能存在于幕后的秘密,即使奥康纳和哈林顿掌握的也只是极小一部分----尽管他们可以通过各种线索猜出一些东西----至于瑞切尔,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对此一无所知。= ==
她很意外,这是肯定的,但不是唯一的。
“联邦陆军地表现真是让我吃惊。”瑞切尔用绝不只是讥讽地语气说到,“或许我应该给麦克阿瑟将军写一封信,感谢他为我们创造了一份新生意……”她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朗,接着说:“……虽然因为国会地拖延,我们还没有正式得到它,而且必须让超过一万名雇佣兵继续保持无所事事的状态。”
“你最好不要那么做,瑞切尔----”
“只是一个玩笑,肖恩。放松,不用担心。”瑞切尔笑了一下,转向秦朗,“你准备派出多少雇佣兵。八百?”
“两个步兵连,一个机枪排。不超过四百五十名雇佣兵。”秦朗回答。
“很好……”
还没有等瑞切尔说完,公司的法律顾问已经插进来了。“我们投入的雇佣兵会不会稍微少了一点,秦先生?”他有些担忧地提醒到,“如果由于公司提供的警戒力量不足导致参加考察团的学遭到武装份子攻击,并且因此受伤甚至不幸死亡,随之而来的民事诉讼将会使我们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 ==”
“你是律师,法律问题由你负责。”瑞切尔生硬的说到,抢在秦朗开口之前,而且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如果你解决不了,我就换一个能够解决它的律师”----她讨厌被人打断。而且打断她的只是公司聘请的法律顾问----不管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现在都应该保持沉默。
只是一瞬间,律师地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我明白。女士。不过安全问题……”
“四百五十名雇佣兵足够完成任务。”秦朗打断他,“而且我们还可以要求中国政府派遣军队提供保护。“我认为中**队不值得信任。”法律顾问坚持着。
秦朗又笑了。“有些不值得,但有些可以。”
中国的有些部队是可以信任的。比如蓝天蔚、吴禄贞和张绍曾控制的部队。事实上当他决定派遣一个考察团前往敦煌地时候,秦朗就按照过去的惯例给这个计划增添了一些额外的东西:在蓝天蔚、吴禄贞和张绍曾中间挑选一个,带领军队执行护送任务。于是,在他完成任务回到北京之后,就会顺理成章地得到嘉奖;然后找几个学,或请康格出面,在皇帝或总理大臣面前随便称赞几句。他就会得到提升。而这意味着他可以控制更多军队,更有权力,更接近清政府的核心。
理论上,这是一个不错的安排,唯一的问题是三位年轻人可能会对他们得到的任务充满反感情绪。并且进一步影响他们的士兵。不过,这只是一个小麻烦,解决它很容易:“为了大局”,只需要四个字。至于其余那些完全不明白有关国家与民族的深刻道理地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他们更容易解决:金钱总是一件有效的工具。
秦朗对他的安排很有信心。“我相信,我们可以把外围的安全工作交给中**队。”
“受过公司的军事顾问训练地中**队。”奥康纳表示赞同,“它们能够胜任我们安排的工作。”
“好吧。”法律顾问耸了耸肩。既然公司的老板坚信可以把安全工作交给中**队,他能做的也只是提前做好准备,以便应付可能降临的麻烦。“也许,我们应该向参加考察团的学说明。这次活动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公司不能完全保证他们的人生安全,因此任何想要参加的学必须仔细考虑。并且与我们签署一份免责声明……”
“谢谢你的建议,霍金斯先生,我会在协议里面注明地。”秦朗示意他停止,然后转向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关于执行任务地四百五十名雇佣兵,”哈林顿询问到,“需要全部挑选华裔吗?”
秦朗摇头。“不。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我认为派遣华裔雇佣兵会让我们的人更容易与当地人交流。”
“那是不可能地,中校。”易水叹息到,“我们的华裔雇佣兵都是广东人,即使他们经过训练可以听懂秦的不标准的北方官话,他们也不可能听懂西北的方言。”
不标准的……
秦朗毫不察觉的扬了扬眉毛,装作没有听到易水说的那个词----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与当地人的交流应该交给翻译,和保护考察团的中**队。不过……”他停下来,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我们确实应该安排一些华裔雇佣兵参与行动。肖恩,挑选几个强壮、凶狠、足够吓人的家伙,有足够战斗经验的。”
“说起来,”奥康纳沉思着,“我的确有那么几个合适的人选。”
第四百八十一节 婚礼是次要的,新计划才是关键【下】
“水手之家”旅馆,205室。
“就是这儿。”哈利.托马斯看着房门上的编号,松了一口气,一边为自己得到的可悲的跑腿任务终于告一段落感到庆幸,一边暗自盘算着事情结束以后怎么修理躲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个让他在圣迭戈兜了两个小时圈子的混蛋。
“张彪!”他咬牙切齿的叫出混蛋的名字,右手捏成拳头用力敲响房门,继续喊到:“我知道你藏在这里。开门!”
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托马斯又来了一次,还加上一点威胁。“开门,张彪,否则我踢门了!”
毫无疑问,威胁总是有效果的,先是一阵沉重但是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接着房间的门打开了。“到底是哪一个混蛋在外面……”一张满是愤怒的脸探出来,随即所有表情都变成惊愕,“……托马斯队长?”
“不然还能是谁?”托马斯满脸怒容。“混蛋”,这个词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呃……很抱歉,长官。”几乎是慌忙的,张彪立正,向他敬礼,以及道歉,“我不知道是你在外面……找我有什么事,长官?”
“老板……”托马斯突然停下来。事情有点不对劲,第一,现在不是休息时间,但张彪只穿了一条短裤,第二,他的头上和身体上布满汗水,就好像在他过来开门之前,他正在做某种激烈的体力运动,第三,房间的门打开以后,空气里突然多出了一点隐隐约约的香水的味道。
事情很不对劲。
“你在做什么?”他问到,好奇的。
“没做什么,长官。”张彪迅速回答,“只是……运动。是的,只是运动。”
“是吗?”托马斯表示怀疑。“但我闻到了女士香水地味道。”
“是……隔壁地房间传过来地。长官。”张彪继续否认。“我地房间里面没有女人……”
完全不合时宜地。一个女人地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张。你在和谁说话?”
以及另一个女人地。“快把他打走。”
“啊。”托马斯地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地表情。然后他咧开嘴笑了。抬起右手打出一个代表“胜利”地手势。“伙计。也许我应该向你表示祝贺。真心地。”
“这是一个误会。长官……”张彪试图辩解。然而。他地举动只是一次毫无意义地尝试----因为没有人需要他地解释。
“行了,士兵,这些废话我们可以等到以后再说。”托马斯一下子又变回了一名严厉的军官。他收起笑容,声音严厉,口气不容争辩,“你有十分钟洗澡并且穿上你的衣服。老板要见你。”
最后一句话、而不是托马斯突然改变的态度让张彪陷入短暂的失神当中。而且,即使他很快恢复正常,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老板?要见我?现在?”张彪觉得可能是他地听觉出了问题。
秦朗很少直接点名要求接见某一个或几个雇佣兵----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很少,更让张彪一直以来觉得沮丧和缺乏公正性的是,这个绝大多数雇佣兵梦寐以求的荣耀从没有落到他地头上,一次也所有。所以,当好运真的降临的时候,他反而觉得它不够真实,像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
但是,现在不是愚人节,托马斯也不想跟他开玩笑。“是的。士兵。所以你的动作最好快一点,现在就开始行动!”
托马斯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张彪已经冲回房间里面。只用了五分钟,他洗澡、刮掉胡子然后穿上Umbrella公司的黑色制服,接着又用了三十分钟,他走进秦朗的办公室,向他和易水敬礼。
“所以,”秦朗侧过脸与易水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看向他要见地人。“你就是张彪?”
“是的,先生。”立正、靠腿、挺胸,把身体绷直,张彪竭尽所能想要给秦朗留下一个深刻的好印象----然而现在,张彪还不清楚,事实上秦朗对他的了解程度并不像刚才的问题那么浅显,只不过他了解的那些事情不都是好事。
当然,很快,他就会明白这一点了。
“让你到这里来是因为一件事情。”秦朗说。手指一如既往的敲着办公桌。“公司有一项任务,需要几个强壮、凶狠、足够吓人。以及战斗经验丰富的华裔雇佣兵,哈林顿中校认为你是合适人选。”
“我和秦查看了你的档案,”易水接着说,拿起一份文件,把它翻开,“你是公司雇佣地第一批华裔雇佣兵之一,参加过在阿比西尼亚、越南和菲律宾的军事行动,在历次战斗中的表现都很突出,作战勇敢,顽强,战功卓著。你的指挥官和同事对你的评价一直很高,并且我们也认同这些评价。”
“非常感谢,先生。”张彪大声的说。
“不要急于说感谢,我还没有把话说完。”易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那份档案上面,“在某种程度上,你的表现很出色,但我仍然认为你并非任务所需的最佳人选。根据你的记录,”他加重了语气,“在越南,你曾经四次枪杀平民……”
一个不好地兆头。即使他仍然表现得很镇定,但张彪还是紧张起来了。“先生,我可以解释----”
易水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严厉的训斥到:“士兵,在我或秦允许你解释地时候,你可以解释,但是现在,把你的嘴闭上并且安静的听着。”停了一下,他接着说:“你在越南杀害了三十九名平民,包括十一个女人和四个儿童,而在菲律宾,你还有两次强奸记录。正是因为如此你的级别直到现在仍是E-
他再次停下来,用力将文件丢到办公桌上面,最后总结到:“按照我个人的意见,公司应该禁止像你这样热衷于滥用武力、向无武装的平民施加暴力的雇佣兵参加行动----尤其是强奸,这是绝不能容忍的。不幸的是,”瞟了一眼秦朗。易水让他的口气缓和下来,“秦欣赏你地出色表演,并且坚持让你参加行动,因此我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同意把你的名字放进我的名单。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再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做出违反规定的举动。我会把你永远踢出公司。”
“我会记住你地警告的,先生。”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即使张彪对易水的指责有些不以为然,但他不想触犯那个警告---冒犯易水的权威是愚蠢的,除非有人打算丢掉在Umbrella公司的工作。当然,对一个华人来讲,这也意味着他不得不永远离开美国,否则有一天人们会在某块安静的躺在海底的混凝土里找到他的身影----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但没有人真地把它看成传说。
想到那些绝非他愿意看到的后果,张彪变得更加紧张和不安了。以至于呼吸和心跳都在加速。
“放松,士兵。”秦朗笑了。他一直谨慎关注着张彪的全部反应,让易水尽情挥。而现在,轮到他言了。“除了有一点多余地冲动,你是公司最出色的雇佣兵之一,我相信你可以胜任这一次的任务。”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秦先生。”张彪向他射去一道充满感激的目光,而这并没有逃出秦朗的敏锐的眼睛。他知道原因,感激不是因为信任,只是因为他用了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描述那些罪行----毫无道理的杀害三十九名平民,两起强奸记录。这可不是什么“一点多余地冲动”----但他就这么把它们抹消了。
所以这个雇佣兵感激他---然而,这正是秦朗预料之中的、以及期望得到的。他又笑了一下。
“鉴于你正好是我需要的那个人,我决定将你的级别暂时提升为E-6,担任执行任务的远征部队的营军士。至于最终你的级别是否会得到永久提升,将在任务结束之后,根据你的实际表现和易先生地评估报告做出决定。对于我的安排,你有什么意见?”他询问到。
“没有,先生。”张彪大声回答。他确实没有任何意见,一次提升。而且是两级,哪怕只是暂时性的,也足够让他舒舒服服的高兴一会儿了。
毕竟这是离开训练营以后的第一次,他获得与文德嗣相等的等级,并且担任更高一级的职务。在那之前,张彪一直认为他可以混得比文德嗣更好,因为他比他更凶狠,更懂得并且喜欢杀人,更适合现在这份工作。雇佣兵;他应该拥有更高的等级。掌握更大的权限,而非一个只能服从命令地小角色。
虽然张彪从没有将现实与梦想地反差带给他的失望和愤恨表现出来。但那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然而他地好运终于降临了。
不过这一刻,他不能把内心的喜悦表现出来,因为他还在老板的办公室里,与两位老板面对面。张彪忍耐着,继续绷直身体,等着秦朗的下一句话。
他没等多久。
“在远征部队出之前,你有一个任务,张彪。”秦朗说,“我授权你挑选十名与你一样出色的,不过更重要的是像你一样忠诚、能够保守秘密、以及聪明的雇佣兵。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记住,你只有两周时间。”
“是的,先生,我会严格按照你的要求,在规定的期限内完成任务,先生。”张彪保证到。
“很好。”秦朗点点头,转向易水,“你有什么要补充吗?”
“没有。”易水摇头,耸了耸肩----不过很快,他又想起来了,“有一件事,从现在开始直到远征部队出,你必须留在公司的营地,不能去任何地方。当然,你有一个小时与两位桑托斯小姐告别。听明白了吗,士兵?”
在这一瞬间,张彪只有一个感觉:他的前额和后背正有无数汗珠冒出来,是冷汗。易水竟然知道和他鬼混的女人的姓名---当然秦朗肯定也知道----这是张彪事先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实上。他甚至以为两位老板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它只是他的私事,而且他与那两个女人仅仅鬼混了三天,没有告诉任何朋友,没有被任何熟人碰见。
除了哈利.托马斯,公司应该没有人知道,而且就算托马斯也不知道她们的名字。而且没有机会报告。
然而,秦朗和易水就是知道了。张彪立刻想起雇佣兵中间的另一个传说:老板永远知道他们想要知道的任何秘密。这个传说流传了很长时间,绝大多数人相信它是真地,并且因此创造了一个笑话。
“老板在看着你。”
张彪的身体轻轻的哆嗦了一下,这让他回到正常当中,并且注意到易水正盯着他,等待回答。“听明白了,先生。”他大声的喊到,掩盖心里的惊慌。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秦朗向后倒进椅子里。挥了下手。张彪如蒙大赦,立刻向他和易水敬礼,转过身。用最快的步伐走出办公室。易水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地背影被关过来的门挡住,然后转向秦朗。
“你真的认为,我们应将这样一个家伙放进远征部队?”反对是显而易见的,“我认为他只适合在中国以外的地区执行任务。”
“像他这样的人物,非常适合执行特殊任务。”秦朗将“特殊”这个词咬得很重。易水知道他的意思,在张彪进入办公室之前,他们就在讨论那个特殊任务:除了他们计划派遣的调查团,还有一些外国冒险家和考古专家正在西北地区活动。但秦朗希望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在任何一个行业,竞争都是残酷的,伤亡难以避免。
当然,这只是秦朗地逻辑,也许也是瑞切尔和奥康纳的逻辑----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但不是易水地逻辑。他同意秦朗的计划只是因为另一个原因,一个了解他的人都可以猜到的原因,所以他并不愿意把任务交给张彪,以及他挑选的雇佣兵。
像张彪那样的喜欢违反规则的家伙总是具有很高的危险性,而且他还很聪明。因此更加危险:蠢笨的人总是不经意地泄露秘密,张彪则会把秘密当作逃避处罚的王牌;而且,因为他喜欢违反规则,任何与他达成协议的企图都只是痴心妄想。
“我不相信他,还有他选出来的人。”易水说。
“噢,如果你指的是保守秘密,那不是一个问题。”秦朗挥了下手,“要是他们不能保守秘密,我们就帮助他们保守秘密。”
“我指的是。有一天他们中的某个人可能会用秘密作为要挟我们的武器。”
“那么菲斯伯恩先生就有事情做了。”秦朗笑着说。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易水担心的问题----事实也是如此。为什么要担心呢?如果这种低级地手段真的可以成功,那么摩根、洛克菲勒、梅隆。以及其他财团,早已被要挟过无数次了……也许它们真被人要挟过,不过那些故事的结局必然是悲剧性的----对于要挟来说。
在现实世界里,个人永远不会是集团的对手。
“与其担心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秦朗接着说,“易水,你更应该把精力集中到我们的计划上。要知道,它比我预料的还要成功。”他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一叠信件和电报,“只是一个星期,但我这里已经有三百多人申请参加考察团,大部分是美国一流地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以及富有冒险精神地富翁。”
“很多?”
秦朗耸耸肩。“不够多,但比我预料的多。你知道,不管消息、信件还是电报,都需要时间传递。等着瞧,我还会收到更多申请。”
“但我们地调查团不需要那么多人。”易水说,“一百人,最多一百五十人,那就够了。”
“的确如此。”
“那你准备怎么回复这些申请?”
“谁出的价码高,谁得到机会。”秦朗侧过脸,避开易水的目瞪口呆的表情,“这是目前唯一公平合理的选择方式。当然,我们也要考虑申请人的学术造诣,只有拥有资格的人才能出价。”
荒唐。易水撇了下嘴。“这一点也不像学术考察。”
“是,或不是。那只不过取决于我们看待问题的角度。比如瑞切尔就把它看成单纯地生意。”秦朗停下来喝了一口可乐,“她正在为我们的远征行动寻找赞助。”
“什么!”
“这很容易。那些对莫高窟的壁画有兴趣的博物馆、大学和富翁都愿意赞助我们的调查活动。”他接着说,“一名我暂时不能透露姓名的客户已经为他看中地一副壁画支付两万五千美元订金……”
“等等!”易水打断他---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心理准备之外。“我以为这次行动是一次抢救性掘活动。你说过……”
“我没有。”秦朗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否定了易水的指证,“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次行动是一次抢救性掘活动,那是你自己的看法----是你告诉你自己。既然总会有西方人去莫高窟挖掘那里的宝藏,还不如由我们动手,这样做至少可以把其中大部分宝藏保护起来。”
攻击正中靶心。易水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秦朗说得对,但也让他更恼怒。“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我只是在做生意。”秦朗又向前推进了一步,“事实上你一直明白,只是拒绝承认。”
“你……”易水气急败坏,有一大堆话想说,但秦朗没有给他机会。“如果你打算保护莫高窟地珍贵文物,非常好。但这件事情必须由你自己完成---趁这次行动还是由你指挥的时候,利用你掌握的资源。”
“但你和瑞切尔正在给所有东西打上标签!”
“只是壁画和雕塑,莫高窟地文物里最有价值的部分。但同时也是最缺乏价值的部分。”
最有价值的,同时也是最缺乏价值的?易水几乎不知道秦朗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
秦朗知道他必须给出一个合理解释,有些难度,因为他自己了解的东西也相当有限----事实上秦朗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了解那些----不过凭借他了解的那一部分,至少可以暂时让易水冷静下来。
“你必须明白,”他慢慢的说,同时构思着言,“莫高窟的文物里最有价值地是经卷和文献,它们是研究敦煌地区文化和历史的关键。一把极其重要的钥匙。没有它们,没有任何机构和个人可以深入研究敦煌。相比之下,壁画和雕塑不过是一些表面的东西。”
“所以……只要我把经卷和文献保存下来,也就意味着实际上并没有宝藏流失?”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可以接受的。
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要保证没有宝藏流失,你必须把经卷和文献完整的带回我们的博物馆----必须是完整的。”秦朗再次强调了那个词。“只有完整而且保存良好,标号和卷数能够连起来的文书才是有价值地,如果只是一大堆破损的、不完整的、标号和卷数错误的东西。那么它们什么都不是。”
他停了一会儿,然后,就好像仍然担心易水不够明白,接着补充到:“你必须明白,对考古学来说,内容本身才是全部价值的关键,至于承载内容的是正版、抄本还是胶卷,中间没有太多区别。这种情形与一般的收藏存在明显差别,对收藏家和文物商人来说。只有数量稀少的正版才是有价值的。为此他们可以把一百个文物毁掉九十九个。”
“这很容易做到。”易水想了想,“我会盯着那些考古学家地。”
秦朗摇了摇头。“你真正需要高度戒备地不是我们的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是清政府地官员,还有莫高窟的看守。只有他们了解文书的价值,即使不是全部,也只有他们会采取破坏行动。”
“你把我搞糊涂了。”易水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秦朗张开嘴,一个非常陌生的句子突然在他的脑子里冒出来,接着又顺理成章的脱口而出,“……如果他不懂行,就会把它糟蹋完;如果他懂行,就会把它偷完。”
“所以?”
“所以,他们会破坏文书,使我们无法理清文书的顺序,当然,也就不可能现他们的偷窃行为。”“既然如此,我会让张彪盯着那些家伙,在他的任务完成之后。”他停下来,继续考虑着,“不过,你刚才说……把那些文书送到我们的博物馆?清华大学正在修建的那个?”
“当然。”
“为什么是那里?”
“因为我觉得清华大学目前过于偏向理科了,而我的计划是将它建设成世界一流的综合大学。”秦朗解释到,“将莫高窟的经书和文献送到它的博物馆只不过是整个计划的其中一个重要步骤----它们可以使学校在敦煌历史和文化的研究方面处于领先地位,可以为学校争取大量募捐,可以通过出售文书内容的胶片获得巨额效益,最后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以高价向中国政府出售部分不重要的……”
“听起来还是生意。”易水哼了一声。“你和瑞切尔总是可以把任何事情变成生意。”
“是生意,也可以带来名誉,而且把文书放在清华大学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实际上这个好处不是额外的,而是计划当中的,“在绝大多数中国民众的印象里,它是一所中国的大学,把文书放在那里就可以造成一种它们依然属于中国的假想,可以减少我们将会面对的敌意和压力----当然,从理论上说,它确实是一所中国的大学,就好像所有华人都是中国人一样。然后我们的盟友就可以行动起来,引导舆论把攻击引向其他方向。”
“你认为民众会如此轻易的上当吗?”
“毫无疑问,他们会。”秦朗摊开双手,“要知道,邓肯只不过是任命了几个华人经理和厂长,就让民众把他最近开设的几家纺织厂当成民族企业。相比之下,清华大学的中国背景还要浓厚一点。”
易水明白他的意思。绝大多数中国人至今仍不清楚联合纺织技术公司和Umbrella公司的联系,并且在未来依旧不可能弄清楚,然而很多人知道湛江的清华大学的创建是一个叫做秦朗的华人。
易水叹了一口气。“有些时候,我会感觉现实带给我的只是悲哀。”
“就你的年龄来说,这种想法未免出现得太早了。”秦朗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易水的肩膀,“你应该庆幸,你还有能力做一些事情。”
“同时我应该悲哀,如果这些事情由你负责,过程无疑会更加轻松,结果也会明显变得更加美好。”他又叹了一口气,“秦……”
“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再讨论那个问题了,易水。”秦朗打断他,然后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手表,“今天到此为止,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是什么?”易水随口问到,准备走向办公室的门,“勃朗宁的新机枪,还是克劳德的迫击炮,或卡特彼勒?”
“不,是摩根。”
“摩根?”
“他让杰克.摩根询问我,我是否正在计划获得从北京到兰州的铁路的修筑权。”秦朗又耸了耸肩,“看上去我们的考古计划让他闻到腥味了。”
第四百八十二节 新铁路
几个小时之前……
“就我个人的观点,摩根公司没有必要你的新计划----如果你真的正在计划获得从北京到中国西部腹地的铁路的修筑权的话。秦,我知道你有足够的力量单独完成它,而且,作为朋友,我很乐意给你单独完成它的机会。不过,”一个短暂的、只有几秒钟的停顿,“我尊重我的父亲,而且服从他的意志。所以现在,我代表摩根公司,郑重的向你提出,我们希望与Umbrella公司合作建设那条铁路。”
说完,喝了口威士忌,杰克.摩根收起他的一本正经的表情,低声的、以老朋友的口气提出一个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你真的打算获得那条铁路的修筑权么,秦?”
在你提出建议之前,不;但是现在,是的。秦朗想着,不动声色的回答到:“那是一个好主意。”
“好主意?”摩根的眉毛扬了起来,“你指的是什么,铁路还是合作?”
他很吃惊。尽管摩根非常巧妙的进行了掩饰,但秦朗还是察觉到了,不过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摩根,不管那个摩根,都在Umbrella安插了他的内线,所以他们必然知道,事实上他并没有获得那条铁路的修筑权的计划……
当然,这个结论不是那么肯定,只是可能性非常高,证据充足:他没有在公司内部宣布计划、也没有进行任何方面的准备工作。** ***两位摩根都是极其聪明而且经验丰富的商人,这点线索足够让他们做出决定,在牌桌上放下筹码。
然而他刚才却回答“那是一个好主意”。如果是另一位摩根,那么他会放声大笑。因为这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是他希望得到地答案;但是现在这位摩根,他地反应已说明在那之前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那不是伪装。这是秦朗可以肯定的,因为杰克.摩根的想法与他的父亲正好相反:如同他宣称的那样,他不希望与Umbrella公司合作建设那条铁路,然而要实现这个目地的唯一办法就是那个计划根本不存在;他有属于他自己的想法。而且对它充满期待,这足以导致他出错。
而且他的问题并不只是这么一点,还有其他的----当然,杰克.摩根非常清楚他有哪些问题,他的父亲也很清楚,而且秦朗同样明白。它们既不特别、也不难猜出来,一个只用了不到六年时间便已为自己赚取了数千万美元资本的家伙,如果竟然还没有人对他产生警觉和戒备心理。那一定是比他崛起更离谱的神迹----只是,杰克.摩根地警觉和戒备稍微严重了一点。
是的,稍微严重了一点,以至于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决策。
真是可惜。
秦朗暗自叹了一口气,但脸上依然带着亲切的微笑,告诉杰克.摩根:“两都是。”
站在你的角度,的确如此。摩根一边嘲弄的想着,一边用喝酒掩饰他的眼神。正如秦朗知道、以及他知道他知道的,他对他父亲提议地新合作抱有抵触情绪:在过去的五年多时间里。秦朗利用摩根公司的力量快速积聚资本,现在是到了减缓他的展速度、而不是让这种情形继续的时候了。
不幸地是----而对秦朗来说,是幸运----这只是他自己地想法,不是他的父亲地。皇帝本人对合作带来的收益很满意,而且一如既往地希望知道秦朗可以走得多远。所以合作还会持续。而且秦朗仍然像以前那样狡猾。竟然利用他的父亲的提议把一件本不存在的事情变成实际上确实存在的构想,或更糟糕的。计划。
他有那种能力,在短暂的几分钟里制定出一个粗略的、不过可以执行的计划。一个让人既羡慕又痛恨的天赋。
“所以,你确实打算获得那条铁路的修筑权,”摩根同样在肚子里面叹了一口气,放下酒杯,然后把头转过来,盯着秦朗的眼睛,“不过我很好奇,既然是那样,为什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因为计划还不够完善,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秦朗煞有介事的回答到。
“时机?”
“我原本打算在年底或明年初再把它提出来,”他解释到,“在我们现在的铁路计划转入第二阶段之后。”
“之后?”杰克.摩根扬了扬眉毛。这个借口有点糟糕:如果等到现在的铁路计划转入第二阶段再提出新的铁路修筑计划,刚刚遭遇了一起严重诈骗案件、损失达到两亿美元或还有可能更多的美国、英国和法国民众肯定不会再掏出而且也无法掏出一个美分,剩下那些没有受骗的聪明人也会捂紧口袋……
当然,要么他打算在其他国家融资,要么他根本没打算融资,但不管怎么看,这都不是好主意。****
“之后?”摩根把他的疑惑重复了一遍。
解释一直是秦朗擅长的工作:“把新的计划放在旧计划转入第二阶段之后,在融资方面确实有些麻烦,但好处也是明显的:先,它不容易受到爱国的中国民众的抵制。只要利用旧计划进行宣传,我有把握让他们觉得洋人办事情只是半调子,以后他们有机会赎回铁路的修筑权……”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我们有必要在意中国人的意见么?”摩根问到。
“没有。只是我担心那个摇摇欲坠的清政府可能会因此垮台。”秦朗用绝不是开玩笑的口吻出警告,“在中国与日本的战争结束以后,**势力的力量在不断增强,然而现在清政府却没有足够强大的军事力量解决叛乱----现在是敏感时期,一**八年的战争摧毁了它的军事机器,而新的还没有组建起来。****既没有合格的军官,也没有大规模采购武器。”他故意叹了一口气,抱怨到:“你知道,对我来说这种情形简直糟糕透了。”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伪装,摩根大笑。“是的,秦,你拥有的轻武器垄断权基本上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这是一个大麻烦,”秦朗摊开手,“因此我们最好不要制造那种足够引起骚乱的事情。”
“好吧。”摩根表示同意,“还有什么优势?”
“是英国人与布尔人的战争。”秦朗说,“英国政府向南部非洲派遣了大量增援部队动反击,在最近的几个月里,英国人会觉得胜利就在眼前,然而这会让他们把目光从新转移到其他地区。德国人也是如此,由于觉得布尔人将会很快失败,他们也会把注意力从南部非洲移开。这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好处,虽然我还不确定伦敦和柏林是否会给我们制造障碍,不过最好能有一些事情把它们困住。”
“难道你觉得,到了今年年底或明年初,布尔人可能得到机会改变形势?”摩根摇了摇头,“你显然不会这么认为,对吗?”
“布尔人没有机会改变局势,但他们可以把英国人拖进一个更大的泥潭。”
“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初?”
“在英**队完全占领德兰士瓦和奥兰治,宣布已经取得胜利,战争宣告结束之后----是的,也许是今年年底,也许是明年初。”
“我对军事问题缺乏研究……”摩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管怎么说,这是你的计划,秦,一切由你决定。”
熟悉的套路,就是这样,他把自己,当然还有摩根公司的责任撇干净了,并且在几个月以后通过合同的方式把它变成不可更改的事实。不过秦朗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总是在不断生,甚至就是在Umbrella内部,情况也没有什么变化。
秦朗不想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或精力,就像他不打算为他的那些行为辩护一样。现在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把那个事实上还不存在的计划制定出来。当然,不是从北京到兰州的铁路,他计划的铁路的不在北京,在秦皇岛。
秦皇岛才是最理想的选择。
“我可以保证,杰克,”他慢慢的说,“这将是一次成功的合作。”
“与以前一样成功?”
“是的。”
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坏消息。
现在……
“也就是说,因为摩根的建议,你就真的打算修建一条从秦皇岛到兰州的铁路?”易水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你想玩真的?”
“当然。”
“我们有那么多钱修建这么一条铁路?”
“即使我们有那么多钱,我也不会单独修建那条铁路。”秦朗回答。
“所以,摩根……”
“不只是摩根----”秦朗的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奥康纳拿着一份电报冲进来:“陆军部的紧急电报,要我们立即向菲律宾派遣雇佣军,全部战斗人员,只要没有执行任务的,都派过去。”
“怎么回事?”秦朗皱起眉毛。现在向菲律宾派遣雇佣军?这不是他的计划。而且……全部战斗人员?看上去有人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刺激。“肖恩,到底生了什么?”
他猜对了,是有人受到了严重刺激。
“菲律宾人把麦克阿瑟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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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节 归来的水
“菲律宾人把阿瑟.麦克阿瑟准将炸了?”
震惊、失望、气愤,还有半真半假的沮丧,德斯蒙德.哈林顿的表情还从没有如此精彩过,不过秦朗知道他的席军事顾问的脑子里的想法:Umbrella的军事顾问时常讨论菲律宾的局势,推测抵抗组织可能采取的行动,当然,无法避免的,讨论的时候总会有人提出菲律宾武装份子是否会袭击美国的高级官员的问题,然而哈林顿一直坚持阿奎纳多和他的将军们不会做这种事情----毫无疑问,刺杀像麦克阿瑟这样的角色是严重的错误,军事上毫无收益,政治上却是一个灾难,对抵抗运动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信心十足的跟所有人打了赌,失败显然不在他的预料当中。
八百美元,中校的心灵在颤抖。还有身体:哈林顿夫人不会放过他的。
现在就开始向上帝祈祷吧。秦朗愉快的想着,严肃的点了一下头。“是的。”
“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生的?”
“按照华盛顿公布的消息,一些伪装成平民的菲律宾武装份子袭击了马尼拉的陆军医院,然而麦克阿瑟正在那里视察,探视受伤的军人,并且向其中一些人颁勋章。结果在战斗中,一颗炸弹在距离他不到五码的位置爆炸,导致他受了重伤。当然……”
“当然什么?”
他耸了耸肩。“事实不是那样。”
“事实是什么?”
“事实是,那只是一个意外。”秦朗解释到,“按照现在目击的描述,袭击是由一个伪装成擦鞋工的菲律宾小孩单独进行的。他在距离陆军医院的大门至少二十码远的地方引爆了炸弹,当场把他自己和找他擦皮鞋的宪兵炸成了碎片,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军官和三名士兵被炸死,二十九人受伤……”
“所以实际上,麦克阿瑟准将没有受伤?”哈林顿高兴起来:如果麦克阿瑟没有受伤。那么赌局仍然是他赢了……至少是平局,他不会损失面子。不会损失八百美元,也不会被一个女人训斥。感谢上帝。
不过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你应该听我把话说完。中校。”秦朗说。装出一副“你有麻烦了”地表情。“我们可以确认。攻击并不是针对麦克阿瑟地。但他确实受伤了。爆炸生时他正好结束对医院地视察。准备离开那里----我地意思是。他就在医院地门口。距离爆炸现场只有二十码。所以非常不幸地。受伤人员地名单里面有他地名字:他地手臂被破片击中。头部也受了伤。当然。伤势并不严重。”
“是这样?”哈林顿犹豫了一下。然后决定。把那根可以救命地稻草死死抓住。“不管怎么说。袭击确实不是针对准将地。不是吗。先生?”
当然。那是事实。但毫无意义。
“地确如此。中校。不过我刚才告诉你地内容需要严格保密。”秦朗敲着桌子。“所以。华盛顿公布地消息是决定这次事件地性质地唯一标准。”
“先生!”哈林顿挣扎着。
“有些时候。我们必须接受一些我们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问题在于……”
不管他还没有什么要说,秦朗已经决定了----而众所周知的是。一旦他做出决定,那就是最终的结果。“这次事件是针对阿瑟.麦克阿瑟准将的、有预谋和组织的暗杀行动,是恐怖袭击。因此,根据华盛顿的请求,Umbrella公司将派遣一万名武装保安前往菲律宾,打击当地逐渐泛滥的恐怖主义活动,重新建立稳定地社会秩序。行动代号热带惊雷……”
“热带惊雷?”
秦朗没有理会这个打断。“……我需要一名合适地军团指挥官。你应该知道,我、肖恩和易水都没有时间担任这个职务,因此必须让其他人代替我们。”
“一名合适的军团指挥官?”哈林顿终于意识到现在地状况,迅速回到他应该扮演的角色,“公司地指挥官里面有合适的吗?”
“没有。”
“看上去有点困难。”
“地确如此,不过华盛顿没有给我们时间考虑,部队必须立即出,所以,”秦朗停顿了一下,“中校,我打算让你暂时担任这个职务。”
震惊立即回到哈林顿的脸上。“我?”
这个任命更像是一个玩笑---虽然那是他的梦想,当上将军、得到一个师的指挥权,不过哈林顿并不认为他可以得到雇佣军的指挥权,因为他是军事顾问,不是指挥官,而且为了保持公司内部的势力平衡,任命他担任军团指挥官也是极不合适的,除非秦朗能够让西点和安那波利斯海军学院的代表获得相似的职务----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联邦政府不会有那么多需要派遣上万名雇佣兵的生意交给
秦朗不应该把那个职务交给他。不过,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现在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所以那就是最后的决定。
哈林顿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当然,这有点难,怀疑仍然不由自主的在言词中流露出来。“你确定吗,先生。由我指挥热带惊雷行动?”
“是的,中校。”秦朗笑了一下,“在你主动离职或我找到更好的人之前,由你指挥雇佣军在菲律宾的军事行动。中校,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先生,什么问题也没有,我喜欢这个任务。”
“很好,中校。”
谈话到此结束。
秦朗挥了下手,然后向后倒进椅子里,看着哈林顿离开他的办公室。狡诈的、心满意足的笑容随即在他的脸上扩散了---任命哈林顿担任雇佣军的最高指挥官并且负责“热带惊雷”行动绝不只是因为找不到更合适的指挥官。虽然那确实是一个原因,不过最重要的因素在于哈林顿比其他人更适合背黑锅:作为报复,“热带惊雷”行动包含建立集中营、大规模逮捕和清洗、通过刑罚对战俘逼供之类的一系列措施。在美国,这些手段都是麻烦:直到一**八年,美国人民还在谴责西班牙政府在古巴采取的不人道政策,所以他们当然也会谴责美**队在菲律宾采取的相同措施----如果有哪份该死的报纸把消息捅出来再配上几幅照片的话。
秦朗了解他需要面对的问题。美国有无数喜欢四处打探消息,把“有新闻要报导,没有新闻制造新闻也要报导”奉为准则的记,还有许多廉价同情心过渡泛滥、热心在世界各地传播“普世价值”的人民。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这些人的行为揭露了社会黑幕,打击了违法犯罪,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在制造混乱。
只是,即使摩根或洛克菲勒也无法阻止某些事情生,所以他同样不能----就算他已将菲律宾生的事情定义为恐怖活动,将要利用控制的报纸对美国人民进行控制性宣传,并且已经准备好在消息暴露之后进行辩护,但那些事情还是无法阻止。
如果某个问题是注定的,它肯定会生,然后,华盛顿就会按照惯例找一些人出来背黑锅。几名高级军官宣布辞职,一些下级军官、军士和士兵遭到调查,被逮捕,按照标准的法律流程拖延几个月、一年甚至几年,直到公众逐渐把事件淡忘,然后接受军事审判,最后当庭释放或被判处轻微的处罚,一年或两年监禁,或得到十几年的刑期,但在监狱里待上两、三年以后获得特赦……
毫无疑问,惩罚肯定是微不足道的,然而即使如此,它也不应该落到某一位品行良好、受人尊敬、而且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的商人的身上,同时也不应该落到某一位重要的、才能卓著的、拥有非常明朗的前景的军事指挥官的身上----他们必须保护自己的名誉,还有更宝贵的,时间。
秦朗不希望自己惹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司法诉讼,以至于不得不在东部和西部之间来回奔波,也不希望易水和奥康纳遇到相同的问题;同时,如果公司的某位原本应该在海外执行任务的指挥官必须把他的绝大部分时间用来出席没完没了的听证会,那么一样是个悲剧。
一个让人感到恶心的悲剧。
所以只能让哈林顿担任雇佣军的指挥官。他只是公司的军事顾问,而且是之一,名誉受到损害只是小问题,把时间浪费在诉讼上面也不过是一点小意思,而且他不需要经常在公众面前露面,同情心过渡泛滥的美国人民很快就会把他忘到脑子后面,再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可怜虫那里,于是,事情就解决。
秦朗愉快的微笑着。在菲律宾的军事行动已没有什么还需要他关心----除了反抗武装仍然拥有的、剩下的炸弹,它们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他可以把注意力投向其他方向,公司正在进行的改组,银行,卡特彼勒的研究……还有南部非洲。
在那里,雇佣军的最后一项任务,即将结束。
第四百八十四节 坑与座右铭
“这是坑,”戴维.韦伯感叹到,“很大的坑。”
“很深的坑。”戴夫.弗鲁豪夫点点头,做了一个简短的补充。
“一个很大、而且很深的坑。”哈利.托马斯总结性的说,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韦伯和弗鲁豪夫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注意力转回到原来的位置----不一定会绝后但肯定是空前的、人类仅仅依靠人工挖掘的最大和最深的坑,著名的、并且也是令人神往的金伯利钻石矿的矿场----现在,他们就站在它的边上,任何人只需要向前迈出一小步,就会掉进去。
当然,如果有人掉进去,那么他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太深了!
“你们认为,这个坑到底有多深?”韦伯谨慎的把头伸出去,看着似乎遥不可及的矿坑底部,然后用力吸了一口气,“我认为至少有三千英尺。”
“也许三千两百英尺。”弗鲁豪夫不确定的说,“或三千三。”
然而,不管三千两百还是三千三百,都是不准确的、而且被夸大的数字----当钻石矿在一九一四年关闭的时候,它达到的深度是一千零七十四米,或三千五百二十六英尺,因此现在它绝对没有弗鲁豪夫猜测的那么深---当然,韦伯不知道矿坑的具体深度,以及它最终达到的深度,但他知道弗鲁豪夫错了。
韦伯对这个错误很不满意:弗鲁豪夫已经在金伯利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个星期。而且他的阵地就在钻石矿旁边----他本应该弄清楚它的深度地。
还有到达底部、在那里停留一小会儿、再返回表面需要的时间。
它们都很重要。非常重要。就算没有任何人下达命令。在金伯利地雇佣军指挥官也应该主动进行调查。
但是现在……太糟糕了。
“难道你从没有想过弄清楚它地深度?”他责备到。“指挥官。你必须明白。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地工程之一。”
一个坑。不管它有多么地深。都与“伟大”这个词没有任何关系。弗鲁豪夫不以为然地评论到。不过神情依旧严肃。一丝不苟。“我询问过这里地矿工。但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坑地深度。”
“你应该更主动一点。指挥官。”韦伯说。
弗鲁豪夫知道他地意思:他应该派一队具有专业知识地士兵。挑选一些合适地时机。对矿坑进行测量与评估----然而那是不可能地。完全无法做到。“事实上。不只是我。所有人都希望采取更主动地行动。顾问先生。但是罗德斯先生禁止我们地人进入矿场。他地人一直盯着我们。而且很重要地是。这里到处都有他地人。”
“是吗?”韦伯的眉毛皱起来,持续一小会儿,然后他叹息到:“真遗憾。”
“确实如此,长官。”弗鲁豪夫赞同的说。“真遗憾。”
“真正让人感到遗憾的是,我们站在世界上最大的钻石矿的边上。却弄不到哪怕一小颗钻石。”托马斯的自言自语又来了。
一阵沉默。几秒之后,韦伯和弗鲁豪夫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左右两侧。以及后方。幸运的是,观察地结果是令他们安心的:最靠近地人与他们之间也有至少三十码的距离。而且是雇佣兵,没有一个罗德斯地手下。或别的陌生人。两人一起松了口气,然后回头用凶狠地目光盯着托马斯。
托马斯向后退了一步----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什么,不是在别的时候,就是在他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敬礼并且用快得让人无法听清楚的语调说到:“我想我现在应该去视察我的阵地了,长官。非常抱歉,长官。再见,长官。”
然后,丢下这句话,他慌慌张张从韦伯和弗鲁豪夫身边逃离了。
又是一阵沉默。韦伯与弗鲁豪夫交换了几个眼色,随即离开矿坑的边缘。毕竟,钻石矿只是一个额外的话题。弗鲁豪夫知道韦伯一定肩负着非常重要的任务,否则公司就没有必要命令他暂时中止在中国的工作,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金伯利。很显然,这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将要生。
指挥官只有一个问题:是什么任务?
在他见到韦伯的时候,他已经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但是韦伯没有回答;所以在他们返回雇佣军的阵地的时候,弗鲁豪夫又把它提出来了。
“你的使命是什么,顾问先生?”
“你很着急,指挥官。”韦伯笑了一下,“放松,我们还有时间。”
“通常,人们这么说的时候,往往有很不好的事情生。”弗鲁豪夫说,“而且就是在下一秒。”
一个并不可笑的笑话。但韦伯继续笑。“我以为你会说,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你的笑话很不好笑。”
“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些,指挥官。”韦伯叹息到,停下来,转向弗鲁豪夫,摇了摇头然后迅速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还有语气。“五角大楼认为德国人可能会把他们的部队和重型火炮调动到金伯利,在这里动一次大规模进攻。所以老板让我赶到这里,协助你完成准备工作。”
“德国部队?重型火炮?在这里?”韦伯的话让弗鲁豪夫深感吃惊,以及困惑,“消息可靠吗?”
“没有消息,只有推测。”韦伯解释到,“五角大楼认为,柏林不会让它的部队与占有优势的英**队进行正面战斗。当然,根据我们得到地消息。事实确实如此:不管德班还是莱迪史密斯,英**队都没有碰到德国志愿军和德国人的重型火炮。所以夺回那两个地方的过程才会那么容易……指挥官,你知道英国人已经夺回莱迪史密斯了吗?”
弗鲁豪夫点了点头。英**队在一个月之前占领德班,接着在上个星期夺回已经是一片废墟的莱迪史密斯,并且解救出三千名英国战俘,他知道这些---开普殖民地的每一份报纸都在吹嘘罗伯茨勋爵和基钦纳将军的伟大胜利,同时它们也是最近一段时间英国人聚会时的主要话题---在金伯利,想要忽略这些消息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只是报纸地报导总是按照固定的模式进行。内容千篇一律,全都是胡扯:英勇无畏但是数量处于劣势、装备落后的英国士兵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最终击败邪恶、残忍、装备精良而且数量至少是自己五倍以上地布尔人,一举扭转恶劣的形势……
弗鲁豪夫对这些报导嗤之以鼻。并且毫不怀疑,将来的某天,英国人会把莱迪史密斯的战斗描述成四千名英国士兵用刺刀和拳头对抗九万狂热的布尔人地、克里米亚战争以来英**队卷入的最血腥的战斗。不管其他人会怎么认为,反正英国人和他们的崇拜会相信这种故事---就好像老板讲过的笑话,要是有人编造一个德国士兵用一挺机枪打死三千名敌军的现代神话。德国人和德国人的崇拜也会把它当成历史真相。
当然,这些都是胡扯,不幸地是,现在他只能看到这些胡扯,而真正的形势,弗鲁豪夫只能承认他对此几乎一无所知:没有人向他提供有价值地消息,并且。那些知道具体情况的英**官,总会在讨论局势地时候避开他的耳朵。
因为他是一支雇佣军地指挥官。因为他是美国人。美国人把英国看成敌对国家,英国人也是如此。
太糟糕了。他暗自评论着。问到:“容易?有多容易?”
“比我们在越南的军事行动还要容易。”韦伯说,“德国人和布尔人放弃了德班。而在莱迪史密斯只部署了一千民兵,除了派遣零星骑兵在沿途狙击英国人地行军纵队。没有派遣军队进行野战。整个行动,英国人的战斗损失不到五百人,而且大部分是因为进军时遇到的布尔狙击手。相比之下,伤寒和其他疾病才是英**队最主要的敌人,至少六千人因此失去战斗能力。”
“与老板预测的一样。”弗鲁豪夫再次点头,“布尔人将会放弃常规的战斗,转入游击作战,同时英国人会被疾病缠住……”
韦伯打断他。“事态的展没有这么迅速,指挥官。柏林和比勒陀利亚现在还不会放弃正面抵抗。对于布尔人来说,转入游击战意味着他们会失去大量领土的控制权,这对克鲁格政府的稳定性和合法性是严重的威胁。至于德国人,他们的行动完全由威廉皇帝决定。按照我们的了解,那位陛下可不喜欢小打小闹的战斗。也就是说,如果要玩最后一把,他一定会玩个大的。”
停了一下,他继续说:“而且德国人仍然带着他们的大口径火炮。你知道,这些大玩具不适合游击队使用,能够让它们派上用场的,只有大规模的野战,或……”
“或用来轰击我的阵地。”
说完,弗鲁豪夫陷入沉思。也许五角大楼的预测是正确的,德国人主动放弃纳塔尔,但仍然想要打一场大规模的攻势作战。但是,那并不代表他们的目标是金伯利----金伯利从来不是主要的战略目标,而且现在,这里驻扎的军队已经接近一万人,拥有坚固的工事,因此除了最初的阶段,英勇的“黑将军”皮埃特.克龙耶指挥的布尔民团一直没能达成任何突破或取得有价值的战果----德国人知道这个城市是一个坚硬的核桃,所以,他们还会来这里碰钉子吗?
“五角大楼可以确定么,德国人肯定会来这里?”他要求明确的答复。
然而韦伯的回答依旧建立在推测之上。“五角大楼的看法是,除了金伯利,德国人无法找到一个值得攻击、又不会给他们造成严重损失的目标。纳塔尔有五万名英国士兵,装备了用海军舰炮改装的九点二英寸、六英寸和四点七英寸火炮,在那里动大规模进攻无疑非常危险,东开普殖民地则是英**队的主要集结地,罗伯茨勋爵把剩下的十八万士兵全部放在那个地区,准备入侵奥兰治,如果德国人在那里动进攻,那就是自寻死路。”
“也就是说,只是出于符合理性与逻辑的推测而不是可靠的情报,五角大楼判断德国人会把这里当作攻击目标,因为这里很像一个软柿子……顾问先生。”弗鲁豪夫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就是大错特错了。”
“谁?”韦伯问,“德国人还是五角大楼?”
“德国人。”指挥官异常肯定的宣称到,“他们将会一脚踢到铁板上。”
“你很自信,指挥官。”韦伯笑起来,“我们需要自信的指挥官,但是……”
“你可以自己看。”
“看什么----”然后韦伯停住了:他已经看到弗鲁豪夫让他去看的东西,像蜘蛛网一样复杂的、向前方和左右两侧不断延伸以至于无法看到尽头的壕沟---接近八英尺深、八英尺宽,并且他眼前的这一段用木板进行了加固----以及两道壕沟之间和第一道壕沟之外的、与壕沟一样漫长的铁丝网,还有加固的机枪和火炮掩体,完全无法数清,可能每隔五十码就有一个……
这是一个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的防御阵地。
“我很惊讶。”他承认到,“你是怎么做到的,指挥官?”
“基本上,我的士兵每天都在挖掘工事,而且罗德斯给了我四千五百名矿工,以及大量建筑材料。”弗鲁豪夫回答到,“而且金伯利的英**队和普通市民也参与了工作----不过他们做得不够好。最适合干这件事的其实是矿工,瞧他们挖的那个大坑……”
韦伯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言。“也就是说,这里每天都有一万人在修筑工事?”
“一万五左右。”
“那么,你们挖掘了多长的战壕?”
“没有人有时间统计它,顾问先生。不过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们一共布设了十二英里的铁丝网,修建了四百六十个加固掩体。”
“必须说,你干得很出色,指挥官。”韦伯环视四周,第一次称赞了弗鲁豪夫,“毫无疑问,你确实能够守住阵地。”
“当然,顾问先生,那只是一件小事。”指挥官自豪的说,“就像我说的那样,德国人会踢到铁板上。”
“我会看到的,指挥官。”韦伯表示同意,“这样我们就可以转入下一个问题了。五角大楼要求我在这里测试一种新战术。”
“新战术?”
“是的,指挥官。现在,我们到你的指挥部去吧,我会在那里向你解释的。”韦伯开始继续前进,弗鲁豪夫随即跟上。不过两人很快就再次停下来:在经过一段壕沟时,他们听见一个正在加固壕沟的雇佣兵对他的同伴的抱怨。
“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评价我们的工作的?”他说,“和他们给钻石矿的矿工的评语一个样子。”
“是什么?”
“先挖坑,再死在坑里。”
“很有趣的评价,略微有些愤世嫉俗。”韦伯把头转过来,在弗鲁豪夫的耳朵旁边低声说:“先挖坑,再死在坑里,我觉得它可以作为战斗工兵的非官方的座右铭。”
“顾问先生……”弗鲁豪夫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些茫然。
“我会向老板提出建议的。”
第四百八十五节 雇佣军在南非的最后一战【上】
“关于新的作战计划,你的看法是什么,保罗?”
“你想听真话么,上尉?”
“是的。”
“我认为我们应该放弃进攻金伯利,用最快速度撤离奥兰治和德兰士瓦,在我们还有机会离开的时候——”
“中尉!”科尔纳大声叫起来,但不是生气,只是有些不耐烦——撤退,撤退,又是撤退。最近一个星期,每天都有人告诉他,远征军应该立即撤离南部非洲,把失败和死亡留给布尔人——当然,科尔纳不反对这个建议,甚至部分支持它,因为他与其他人一样不打算为了布尔人民的独立和自由去死——但是,有什么必要整日在他耳朵旁边念叨这件事呢?
“我不是做决定的人,中尉。”他抱怨到,把地图丢到一边,双手放到腰上,转过来看着自己的参谋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得明白,就算是考斯特上校,他也没有资格决定我们的撤退时间表。如果你有建议,那么就应该告诉柏林。”
“柏林不会听取我的建议,上尉。”保罗.冯.莱托-福尔贝克,科尔纳的参谋,平静但是又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皇帝和总参谋部需要我们打赢最后一场战斗,否则我们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撤退了。”
几个月之前?不,事情并没有那么遥远。科尔纳暗自摇头。柏林和远征军直到英**队“解放”德班前地一个星期才意识到自己和布尔人不可能赢得战争。连一点机会也没有——按照最初的计划,远征军和布尔军队在德班地码头建立了战俘营。把几千名英国战俘当作阻挡英**队进攻的人体盾牌——柏林以为这个招数可以奏效,然而它毫无用处,英国皇家海军的战舰还是对德班进行了持续的炮击,完全不顾布尔代表的警告,而且在其中一次炮击地炮火准确命中战俘营并且造成上百名战俘伤亡的之后依旧坚持这项行动。
然后。德班被放弃了,远征军的军官和士兵开始要求撤退,因为英国已经表明决心:除了取得胜利、最终消灭奥兰治和德兰士瓦,否则不管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损失多少生命,这场战争不会结束。
当然,也许这种态度只是一种虚张声势的恐吓。不过没有一个远征军的军人打算冒险进行证实,所以他们希望尽快离开现在这个危险地地方——然而,皇帝和总参谋部却希望看到最后一个胜利。
这简直就是发了疯了——科尔纳丝毫没察觉他的想法是对皇帝的不敬,以及对总参谋部的元帅和将军们的冒犯——事实在于,南非有二十万英**人,虽然柏林选择的攻击目标是金伯利,只有一万名英军士兵和一千多名美国雇佣兵。但是英国人控制着铁路,只要得到消息,就会有大量增援部队赶到那里,而在那个时候。也许远征军还在尝试突破美国人修建的防御工事。
一想到金伯利城和钻石矿外围地防御体系。那些密密麻麻、如同犬牙交错似地壕沟和铁丝网。以及埋藏在这张网络里地暗堡和火力点。科尔纳立刻有了一种非常不好地感觉。在中国。帝国远征军就在类似地防御体系面前遇到严重麻烦。而这里地工事地复杂和坚固程度起码是中国地那个地十倍。而且最后。美国雇佣兵不是他们训练地中国士兵。英国人也不是义和团。
可以预见。柏林需要地那个胜利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到来。或者它根本不会到来……
“上尉。你听清楚我说地了吗?”莱托-福尔贝克地呼唤让科尔纳回过神。
“什么?”他问。
“没什么。”莱托-福尔贝克说。“只是我想知道。你想听什么。如果你不想讨论与撤退有关地话题地话。”
想讨论地话题?科尔纳立刻把他地悲观情绪隐藏起来——作为一名军官。现在是尽职责地时候了。“只有一件事。中尉。我们怎么突破美国人地防线。”
这个问题很困难。科尔纳认为他的参谋需要好一会儿才能够给出答案,不过实际上,莱托-福尔贝克一点也没犹豫。
“我们不用突破美国人的防线。”
“为什么?(电脑 阅读 w w w. . c n)”
“炮兵摧毁,步兵占领。”莱托-福尔贝克一本正经的说,“上尉,突破防线是步兵的工作。”
“步兵……”科尔纳突然发现他竟然没办法反驳他的参谋:突破防线就是步兵的工作,与炮兵没有关系。不过他不打算就此放弃。“是的,突破防线是步兵的工作,但在那之前,需要炮兵在防线上撕开口子——中尉,你认为我们能做到这一点么?”
“不能。”莱托-福尔贝克的回答依旧干净利落。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他把几分钟之前被科尔纳丢到一边的地图拿过来——上面有金伯利的防御工事的草图,是根据“黑将军”皮埃特.克龙耶的侦察兵的报告绘制的,并不准确,但至少可以作为参考——解释到,“正如我们已经知道的那样,美国人在金伯利外围构筑了五道壕沟,然后布设了八道铁丝网。如果我们的步兵想要突破它,就必须首先在最外围的两层铁丝网上面打开通道,然后与美国人争夺第一道壕沟,最后沿着连接两道壕沟的交通壕向纵深突击……”
“确实是这样。”科尔纳点点头。
莱托-福尔贝克没有理会这个打断。“……想要实现这个目标,需要投入大量士兵,但实际上我们只有八千人——四千布尔民兵,四千帝国士兵。金伯利的英国士兵和美国雇佣兵加起来比我们多三千,就算战斗的交换比达到一比一,我们也不能完成任务。而且作为进攻方,我们的损失会更高。”
“但我们的炮兵有优势。”科尔纳强调,“幸好我们把一百五十毫米火炮拖到了这个地方,而不是按照你的建议把它们全部丢在莱迪史密斯……”
莱托-福尔贝克差点笑起来:科尔纳的强调与其说是反击,还不如说是垂死挣扎。他知道的那些问题,科尔纳一样知道,当然远征军的每一个高级军官都清楚:“仅仅依靠几十门火炮,我们需要几个星期才能在金伯利的防御体系中间轰出一个突破口,在那之前英国人的增援部队早就赶到这里了。再说,我们没有那么多炮弹。”
科尔纳叹了一口气。柏林认为它给远征军挑选了一个软柿子,不幸的是,这个软柿子实际上却是一块铁板——虽然它确实是南部非洲的三块铁板里最单薄的。
“看上去我们一点机会也没有。”他泄气了。
“不完全是。”莱托-福尔贝克说,“并不是没有办法突破美国人的工事。一种办法是,挑选优秀士兵组建突击部队,给他们装备能在壕沟里使用的武器,比如美国人的轻型机枪,工兵铲,单手投掷的炸弹,炸药包,利用夜晚或者其他合适的掩护发动突然袭击,渗透进战壕,与敌军进行近距离的战斗,打乱他们的部署和调动,摧毁防御和火力设置……”
在他陈述他的设想的时候,他的声音也在变得越来越响亮。莱托-福尔贝克看上去有些兴奋过头,因此科尔纳不得不打断他。“中尉,这似乎不是我们现在可以做到的工作,没有你需要的武器,没有人接受过那种训练。而
莱托-福尔贝克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总参谋部的元帅和将军们恐怕不会喜欢这种违反常规的战术。笔挺的制服,铮亮的皮靴,整齐的队列,如林的刺刀,他们希望看到的德**人应该是这样一幅模样,不是一群浑身沾满泥土,挥舞着工兵铲在壕沟里与敌军士兵进行贴身肉搏的野蛮人。
现在,轮到莱托-福尔贝克叹气了——总参谋部不会喜欢他的这个主意,当然他们更加不会喜欢他的另外一个主意:从一开始,他就强烈的反对与英国人进行面对面的正规战斗。作为这场战争的弱者,布尔军队既不应该坚守城市也不应该主动进攻城市,它应该积极运动起来,诱使英国人发动攻击,迫使英国人在寻找目标的过程当中耗尽力量,变得疲惫,同时露出破绽。然后布尔军队就可以寻找机会攻击英国人的薄弱环节:一支分散的小部队,一个交通枢纽,一个重要但缺乏防御力量的物资中心,一个空虚的军事基地。虽然这个战术依旧不能让布尔人赢得胜利,但是可以让英国人付出更大的代价——然而现在,因为柏林的坚持,他们却不得不去进攻一座防御力量很强大的城市。
真糟糕,简直是一个悲剧——不过现在,莱托-福尔贝克只能希望,在新的战争到来之前,总参谋部能够吸取一点教训,改变军队的战术。当然,他也希望,在下一场战争里,他能够得到一个可以贯彻他的战术和思想的指挥职位,不是在其他地方,最好就是在非洲——这里是自由发挥个人才能的天堂。
“下一次……”
“保罗。”就像刚才他让科尔纳回到现实,科尔纳把他叫回来,“我们的命令来
莱托-福尔贝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传递命令的士兵。“攻击时间?”
“凌晨五点。”
第四百八十六节 雇佣军在南非的最后一战【中】
贝德霍尔特考斯特与布尔人的西线指挥官、著名的“黑将军”皮埃特克龙耶走进指挥部。仍在忙碌的参谋人员一起停下来,向他们敬礼,然后继续投入刚才的工作——不过考斯特和克龙耶都很清楚,他们做的事情不过是一再重复的核对一些已经核对过许多次的信息,没有实际意义,不是为了让战役变得更顺利,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那个让他们感到害怕的问题——这场战役的结果。
沮丧潜藏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失败好像是已经注定的结果。考斯特能够察觉这种悲观的思想,十分清晰,因为他也是“每一个人”中的一员;还有克龙耶。“黑将军”比柏林或比勒陀利亚的任何一名将军更了解金伯利的实际情况,所以在一开始,他的态度就是明确和强烈的:进攻金伯利将会导致德国志愿军和布尔军队遭受战争开始以后最严重的损失。
只是没有人听从他的警告——不过这个结果同样没有超出考斯特和克龙耶的预料。
克劳塞维茨说过,“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不幸的是,在政治上,不管是在柏林的威廉皇帝,还是在比勒陀利亚的克鲁格总统,他们都需要一次大规模的攻势作战,对英国人实施凶狠的打击——战争的政治意图很明确,不可动摇,前线的军人只能严格的执行命令,竭尽所能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然,尽管是那么说的,“竭尽所能”,但实际上可以做的准备工作相当有限,而且其中一些对于德国志愿军和布尔军队的士兵来说,很难。
“将军,上校,”当考斯特和克龙耶走到指挥部中央的沙盘旁边的时候,一直站在那里,盯着沙盘,愁眉苦脸的思考着什么问题的参谋长斯蒂格勒低声对他们说,“工兵报告,他们没有办法破坏铁丝网,一道也不行,所有尝试都失败了。”
“嗯。”考斯特点点头,不过什么也没有说,而克龙耶干脆没有任何动作、语言或者表情,就像他们一点不在意斯蒂格勒告诉他们的坏消息——要不然就是他们早就知道工兵不会成功。
不过,两种猜测都是错的。尽管考斯特和克龙耶知道工兵的工作很困难,但他们并没有料到结果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然而它带来的后果又很严重:等一会儿,步兵需要自己切断铁丝网,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美国人的交叉火力面前完成这个任务。
很显然,如果步兵做不到,失败就会比预料中的来得更早,而且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他们做不到——他们甚至没有足够的钳子。
今天的局势无疑变得更艰难了。
考斯特和克龙耶了解这些。因此非常重视工兵地工作以及它遭遇失败后地后果。他们表现出来地漫不经心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比斯蒂格勒更早得知这个消息——当参谋长待在指挥部时。他们正在前沿阵地并目睹了工兵地尝试与失败。
“必须承认。我们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克龙耶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说过什么。考斯特也记得他地发言:“该死地美国人。该死地雇佣军。”
Umbrella雇佣军显然预料到了会有工兵潜入他们地阵地破坏铁丝网。并且制定了防御措施:大功率探照灯发射地强烈灯光不断扫过阵地前沿。而且不时。会有一颗散发出谣言亮光地、将夜晚变得如同白昼地炮弹在空中爆炸——事实上说。照明弹应该在第一次大战中出现。但秦朗显然不会等到那个时候——最后。他们还在铁丝网上面挂上了许多空地罐头盒子。只要有人碰到。就会发出响声。而在这个时候工兵只能祈祷附近正好没有巡逻兵。不过这样地机会并不多。
于是。就是这样。破坏铁丝网地行动宣告失败。而且搭上几十名工兵地性命。可以想象。步兵还将重复同样地悲剧。以更大地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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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最后三十秒。”斯蒂格勒宣布到。右手抓着他地怀表。视线在考斯特与克龙耶身上来回转移。“还有什么要说地?”
考斯特看着他,又把目光投向克龙耶,然后发现布尔将军也在做同样的事情。犹豫了一下,陆军上校试探性的询问他。“将军?”
克龙耶什么也没有说,而时间,虽然考斯特满心希望还有那么一点,让他能够想出一点说辞,但实际上它已经全部走完了。
五点,炮兵开始射击,以无比的热情向金伯利的守卫自德意志帝国的热烈问候。
开始,这些问候起了作用:爆炸和爆炸带来的震动把戴维韦伯惊醒了。军事顾问坐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然后重新倒下去,翻个身继续睡觉——德国人的炮击不值得一提。韦伯认为他不需要浪费精力。问候还是不够热烈,而且除了毁坏部分铁丝网和壕沟以外不会起到更多的作用。
因为第一道壕沟和第二道壕沟都是空的,只有极少数士兵待在阵地前沿,监视德国人和布尔人的动静——由他亲自向弗鲁豪夫转达的、秦朗提议采用的新战术,在敌军炮击时,将部队后撤到安全的地点,等到敌军步兵进攻时再回到阵地,进行阻击。德国人还没有见过它,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们没有合适的反制措施回敬这种战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安心的继续休息呢?在前线,睡眠是极其宝贵的,不应该浪费。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韦伯那样,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还能睡得着,并且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还可以躺下休息。雇佣兵全都待在他们的位置,和那些炮击结束以后就会冲过来与他们交换子弹的敌人一样,用力抓着自己的武器,在此起彼伏的爆炸中等待炮击结束。
接下来,就是让人激动与疯狂的杀戮时刻——与德国士兵和布尔士兵不一样的是,他们的敌人并不紧张,而且对今天的战斗充满期待。雇佣兵知道他们占有优势,知道他们可以看见胜利女神掀起裙子,而且自从他们抵达南部非洲以来就把几乎所有时间用来挖掘工事、因此现在每个雇佣兵都想换一件更刺激的事情发泄积压的抑郁——他们就想大干一场。
而且他们的指挥官正在进一步鼓动他们,激发他们的嗜血本能。
“……等一会儿,等你们终于面对德国人和布尔人的时候,按照我说的去做。杀掉你看到的每一个家伙,轰掉他的脑袋,戳穿他的肚子,扯出他的肠子,然后再狠狠的踢他的屁股。先生们,要记住,只有死了的德国人,才是好的德国人……”
沿着壕沟,弗鲁豪夫从雇佣兵中间慢慢的走过,一边用力拍他们的肩膀,拍他们的手,拍他们的脑袋,用拳头击打他们的胸口,一边对着他们大喊大叫。即使在猛烈的炮声当中,他的声音也很清晰,而且一刻也不停息,甚至当爆炸掀起的泥土像倾盆的暴雨那样洗刷他的身体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不是他的传统风格,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弗鲁豪夫就会变得十分疯狂,因为这样做会让他的士兵也变得疯狂起来,即使他们原本就像——或者“就是”;秦朗也让他的雇佣兵使用安非他命,只要有需要——注射了兴奋剂一样无法控制自己。
他需要他的士兵变成脑子里面只有杀人的疯子,这是策略,他自己的策略,疯狂的士兵不会害怕,不会畏惧,而弗鲁豪夫并不喜欢一边用力的踢某个胆小鬼的屁股一边对其人尖叫:“给我上,你们这帮猿人!想他妈活一辈子老不死吗?”——这是联邦陆军的少尉的工作,不是一个雇佣兵指挥官的;还有公司的策略,韦伯的最后一个特殊使命。为了更长久的利益,雇佣军必须在英国人、德国人以及布尔人中间制造比现在更多的仇恨。
简单的说,就是要实现一个目标:把一场普通的战斗变成一场没有荣誉和人性的战斗。
当然,对于弗鲁豪夫或其他雇佣兵指挥官来说,这个目标其实很容易实现:雇佣军参加的战斗总是没有荣誉和人性的;雇佣兵不会为了荣誉、道德或者正义参战,只为金钱。
所以,公司的要求只是一个小意思,只要给予雇佣兵一点点动力。
“……杀德国人,杀布尔人,不停的杀德国人和布尔人。”指挥官继续提高他的音量,“今天,你们只有这一件事情要做……”
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虽然没有人说话或点头,不过雇佣兵自然对他们的长官的意图心领神会。一些人把目光投向德国人与布尔人的阵地,虽然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们还是残忍的笑了。
然后,炮击也停止了。
第四百八十七节 雇佣军在南非的最后一战【下】
兵摧毁,步兵占领,标准战术程序,接受过训练的专)7所有细节,明白他们要做的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每一个步骤——所以,在炮击结束的那一刻,尽管炮弹制造的噪音和硝烟尚未完全消散,德国士兵和布尔士兵还是爬出战壕,一边出英勇的喊叫,一边冲着敌人的阵地。
于是这次孤注一掷的进攻的**部分也就正式上演了。
冲锋,然后是死亡,英国陆军先对逼近的威胁做出反应:仅仅过了一会儿,大概不到三十秒,李恩菲尔德步枪的狂暴的怒吼就在他们的阵地上爆出来,整齐,响亮,又快得就像是有几十挺机枪正在猛烈开火——当战场上有几千个士兵以每分钟十五的速度倾泻子弹的时候,遭到迎头痛击的倒霉蛋们的感受就是如此——显然,为了报复战争开始以来布尔人和他们的盟友曾经做过的一切,尤其是刚才的持续一个小时的炮击的回赠,英国人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
他们就在战壕里面,脸色阴沉,咬牙切齿而又一言不把枪口对准任何一个进入视线的人影,开火,开火,持续开火,直到打光已经装好的子弹,才会暂时停止下来,把两个弹夹压进弹仓,然后继续开火。
就算远离前线,只能通过望远镜观察那里的情况,考斯特还是能够感受到英国人的情绪当中的歇斯底里——前所未有的第一次。这不禁让他有些怀疑:克龙耶的士兵是否有能力冲破英国人的拦截,或,他们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完成任务。
当然,到现在为止,布尔士兵还在进攻,但那只是因为英国人的射击精度太糟糕,而且他们的炮兵还没有投入战斗。一旦战场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考斯特转向一个参谋。“告诉科尔纳上尉,如果他还有多余的炮弹,就把它们全部丢到英国人的阵地上去。”
一个仓促选择的可能存在的补救措施。考斯特只希望科尔纳确实还有多余的炮弹,并且不会把它们丢到错误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不要砸到克龙耶的士兵。然后,上校把他的视线转到战场的另一边。
是美国雇佣军的阵地。因为克龙耶将军的坚持、警告与威胁,作为妥协和一种形式上的补偿,它是德国士兵的攻击目标。而现在,当英国人的阵地已经变得如此喧闹的时候,那里却保持着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反应,没有声音,没有人影,就像胆小如鼠的美国佬已经丢下他们的阵地落荒而逃了。
但他们肯定没有逃跑。考斯特很清楚,不管德国人和布尔人有多么希望那些毫无道德和荣誉感、脑子里只有金钱的职业杀手抛弃雇主,就这么脱离战场,那些家伙始终会待在他们挖出来的壕沟里面,等着与对手大干一场。
他们就在那儿!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斯蒂格勒突然说。
“镇定。中校。我们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考斯特地声音微弱得几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楚——他地精力都在战场上。最前列地士兵已跨过被炮火摧毁地第一道铁丝网。距离仍然保持完整地第二道铁丝网还剩不到十米——美国雇佣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短暂地、充满喜悦地叫声响了起来。大概是“干得漂亮”地意思——是克龙耶地喊叫。看上去科尔纳真地有多余地炮弹。而且把它们丢到了正确地地方。也许得到他地帮助以后布尔士兵已经冲进英国人地阵地。不过考斯特没有转头去看那一边地情形。德国士兵与第二道铁丝网已拉近到五米以内。如果美国人再不做点什么。恐怕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出乎他地预料。美国雇佣军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当德国士兵只要再跨一步就可以摸到铁丝网地时候。他们依旧选择默不做声;甚至当拿着钳子地士兵开始在铁丝网上面剪出缺口地时候。这些家伙仍然像死光了一样不见踪影。
太奇怪了。考斯特咬着嘴唇。注视着他地士兵。胜利似乎已经唾手可得。然而他却满腹忧虑。忧心忡忡。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地了。
只是这件离奇地事情还在继续展。德国人没有遇到哪怕一点困扰——唯一地困扰是参加战斗地士兵接近三千人。但钳子只有几十把。不过这与美国人毫无关系——他们迅速而且轻易地剪开铁丝网。然后在缺口旁边重新聚集。一个接一个穿过它们。跳进壕沟。冲向最接近地交通壕。准备向纵深展……
一切都很顺利。几乎只是一会儿。已经有数以百计地士兵进入壕沟。然而考斯特却感觉他就快要喘不过气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转向斯蒂格勒,实际上却是在自言自语,“那些美国佬应该就在那儿,难道不是吗——”
考斯特感到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接着又是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雇佣兵终于决定打破这场战斗开始以来他们一直保持的沉默。依旧只是一会儿,火焰便从每一个机枪火力点喷射出来,火网瞬间张开,而曳光弹指示的弹道清晰的表明了它们的射击目标:德国士兵在铁丝网上面打开的几十个缺口。还没有进入壕沟的士兵都在那儿,挤成一团,毫无防备,以至于操纵机枪的雇佣兵根本没有认真瞄准;他们只是把枪口对准那些缺口,开火,结果德国人就像镰刀割过的麦子那样倒下了一大片。
然后,所有德国士兵都倒下了——不过不是被子弹打倒。严格的军事训练让这些士兵迅速做出正确反应:散开,卧倒,还击,同时寻找更合适的掩护。与英国陆军的阵地生的一样,雇佣军的阵地也陷入了一片嘈杂的喧闹当中。
当然,与战场另一边同样保持高度一致的是,德国士兵所处的不利位置。他们几乎没有掩护,大多数人找不到敌人的位置,只是盲目的向着自己认为有敌人的方向开火,最后他们还不能撤退,因为没有命令而且壕沟里还有几百个他们的战友。除非到了必要的时刻,军人不应该抛弃他们的战友。
只是这些士兵并不清
的战友的处境。进入壕沟的德国士兵遇到了更严重T7胁:当他们在与战壕一样曲折的交通壕里转来转去,最终看到壕沟的底部时,会现那里已经有一道用沙包堆砌起来的掩体,并且一群残忍的美国佬就在掩体后面,趴着、蹲着或靠着墙壁,举着手提机枪或短步枪——有一些还的嘴里还叼着点燃的雪茄——举起左手向自己打招呼。
也许是“Hi”,也许是“Hello”,也许是别的什么相似含义的单词,不过这些对于德国士兵来说没有什么意义,这只是他们最后听到的一个问候,如同眼前的情景就是他们看到的最后的画面。
在下一刻,雇佣兵就会让他们的武器开火,把既没有办法逃走也找不到地方躲藏、而且处于惊愕当中、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对手扫成筛子。并且对于这些已经见了上帝的士兵来说极为遗憾的是,他们的战友还在继续前进,继续撞到美国人面前,接着迅速加入到地面上那堆不断增加的尸体当中去。
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而最终,壕沟里的士兵会停止前进,但又现自己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没有事情可以做,不能反击,不能撤退,也不能停在原地,因为随时会有雇佣兵从那些遭到忽略的岔道钻出来,向他们扫射,让他们与其他人再次汇合——在天堂,或地狱。
在一个陌生而且充满危险的环境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我们被困住了。”德国士兵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困境,而战斗还在这么继续进行着。
伤亡在快速增加。 “这是陷阱!”考斯特终于弄清楚美国人的计划是什么,只是现在已经太晚了,除了把幸存的部队从陷阱里面带出来,他什么也做不到。
而且,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机会把部队带回来。
但愿上帝保佑。
“撤退!让我们的人撤回来!”考斯特叫到。
“上校?”最靠近他的参谋有些不知所措。撤退?至少已经进入壕沟的部队永远不可能撤回来了:当他们试图爬出壕沟时,美国人会从背后把他们全部杀掉。至于那些还没有进入壕沟的士兵……
“让所有人撤退!”考斯特用更强烈的语气重复他的命令,“我不能让我的士兵参与一场近似屠杀的战斗!”
“遵命,上校。”参谋慌忙跑开。
考斯特转向下一个参谋。“让科尔纳把剩下的所有炮弹都射出去,瞄准美国人的机枪火力点,就算不能直接摧毁它们,至少也能干扰它们。”
敬了一个礼,这个参谋也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动作快点!”考斯特还在他的身后大叫。然后,上校转身,准备下达第三个命令,但他随即现克龙耶在看着他。“有什么事,将军?”
“我是不是可以命令我的士兵撤退了,上校?”克龙耶问到。德**队遇到的陷阱让他感到恐慌,同时又庆幸他的士兵还没能冲进英国人的阵地——也许那里有相同的陷阱——按照现在的情形,这场战斗似乎没必要继续了。最好,在士兵还能撤出的时候,把他们全部撤回来。
“可以,将军。让你的士兵撤退吧——在情况还没有变得更糟糕之前。”考斯特的回答既干脆又迅速,一方面,他确实认为应该结束这场战斗,另一方面,他对克龙耶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感到恼怒。
他真会挑选时间。考斯特想着,一点也没察觉自己已经忘掉了第三个命令,就这么重新把目光投回战场,暗自祈祷剩下的士兵能够全部撤回来,又满心希望自己拥有一支可以挽救局势的力量。
一支强有力的预备队,一个弹药充足的炮兵团,一些随便是什么总之可以砸开美国人的阵地的古怪玩意儿——当然,都是妄想。上校自嘲的想着。如果他真的拥有这些,他也就没有必要投入几乎所有力量去砸一颗坚硬的钉子了。
“这真***该死。”考斯特诅咒自己。就像所有那些打了败仗的军官,这个时候一切不好的情绪都在他的脑子里翻滚着,而他又异常清楚,责备自己其实对于挽救局势没有任何帮助。
只有那些更直接的东西才有帮助,比如几颗炮弹——科尔纳的炮兵又开火了。考斯特猜测这是自的行为,因为那个传达命令的参谋绝不可能跑得这么快;再过了一会儿,困在铁丝网前面的步兵也结束他们与美国人的交火,开始撤离那个危险的地方——看上去还是自的行为,开始是混乱无序的,后来干脆就是乱糟糟的一团。
“我们的士兵在溃退。”斯蒂格勒毫无表情的说到,然后再没说一个字。
这是耻辱。不过考斯特又他自己的看法:只要能够让士兵回到安全的位置,不要让伤亡数字变得过于难看,他不在乎到底是有组织的撤退和无序的自性溃退。现在只有那一件事是重要的。
“快跑!”上校挥舞着拳头,低声叫着,“快跑!”
就好像听到他的焦急的呼唤,那些幸存的德国士兵开始加快速度,虽然依旧有人被子弹击中,然后倒下,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考斯特看来,只要再过一会儿,就可以脱离那道该死的火网。
只要再过一会儿,只要几分钟……
上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然后它僵住了。
他听到一种陌生的尖啸声,来自空中,很密集,从远处迅速接近,然后就在地面上变成另外一种他熟悉的、更为猛烈的响声。
是爆炸。剧烈的爆炸,接连不断,此起彼伏,而且永无休止——就在溃败下来的德国士兵中间,以及前方。
幸存不会很多。
PS:战争写得我郁闷,不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种我完全没办法的情节了
PS2:明天开始,可能会恢复正常速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百八十八节 一位奇特的客人【上】
战斗报告。”
“德**队,阵亡:一千一百六十七人;被俘:一千四百二十五人……”
“布尔军队,阵亡:六百九十三人;被俘:一千零八十四人……”
“我方损失轻微,阵亡……”
“英国陆军,阵亡:一千九百八十九人;失踪:三百八十四人;受伤:一千六百五十九人……”
“英**队的主要损失原因是,一个奉命执行追击任务的步兵旅遭到撤退的德国-布尔联军残余部队伏击……”
“根据报告,德国人开始尝试模仿我们的战术,将士兵隐藏在散兵坑里……”
“我们有理由相信,德国人打算通过这次伏击证明,他们仍然比英国同行更加强大……”
戴维韦伯的战斗报告送到他的手里的时候,秦朗正在雇佣军的训练营观看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美式足球,圣迭戈的海军士兵对抗Umbrella的雇佣兵。这是他的又一个将会被人们认为是具有创造性的明:将未来的已经完善的美式足球规则引入处于十九世纪最后一年的美国。
而且不仅仅只是“引入”,训练雇佣兵和海军水兵踢球、组织两个团队的比赛是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秦朗准备在全美国、当然还有清华大学和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湛江分校推广新的规则。这是一个廉价的、可以进一步提高他的声誉的小手段,毕竟现在,距离美式足球的雏形诞生还不到二十五年,这项美国人民最喜欢的运动还远远不够完善,球场不够理想,得分规则有些问题,进攻性和观赏性存在缺陷,同时要命的是——而且是真的要命,“连环进攻阵形”之类的战术使它充满危险,每年都会导致不少运动员伤亡——即使已经采取部分预防措施,一九零五年仍然死了十八个人。毫无疑问,如此危险的运动是不会受到普遍欢迎的,虽然大学生喜欢它,严重的安全隐患却让西奥多罗斯福对它深恶痛绝,甚至出一个显然侵犯了美国人民的自由的威胁,他会迫使国会制定法律,将美式足球列为联邦罪行。
而且他确实准备那么去做,罗斯福的威胁绝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威胁,如果没有人听从他的警告的话。
所以。让美式足球变得更好、更安全、更具有观赏性自然是人们喜闻乐见地。总统高兴。运动员高兴。观众高兴。最后并且最重要地是。商人很高兴。
秦朗知道他可能得到什么。
沃特坎普——耶鲁大学足球队地运动员和教练。以及更著名地。“美式足球之父”。在一八八零年先引进攻防线。又在一八八三年将参加比赛地球员数量削减到十一人。并且制定了七人进攻线、一名四分卫、两名中卫和一名后卫地标准列阵模式——正是因为他对美式足球规则地摸索和改变、以及使这项运动摆脱英国橄榄球地色彩而变成美国地知名历史人物。一位先驱。秦朗不准备夺取他地光荣。而且现在也不可能那样做。不过他希望能够分享一部分属于他地荣誉。
毋庸置疑。他地个人地恶劣趣味又作了。只是这一次落到了一位运动员和教练地头上。而且步伐没有以前那么大;当然。当他与其他人谈到他地新足球规则时。秦朗总会一本正经地对他们宣称:“我十分喜欢这项运动。”
除了极少数地一些人。伊丽莎白、瑞切尔、奥康纳、邓肯和易水。还有菲斯伯恩和梅塞施米特。可能还会包括摩根与洛克菲勒等人。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地喜欢这项运动。不过绝大多数人会以同样一本正经地态度点头。表一点对美式足球地看法。然后要么出于真心要么只是敷衍了事地称赞他地新规则。最后把话题引到别地地方——他们会这么做。总是如此。
但是。也有人不会这么回答。秦朗最近听到地一个非标准答复是。“这不是我知道地足球。”
“是的,刘先生。”他笑了,“这是美式足球。”
继续迷惑了几秒,他的谈话对象——他的客人,一位自称是李鸿章的幕僚的广东人,刘学询,慢慢的摇摇头,然后让翻译转达他的看法。“不管怎么看,我始终觉得它不像足球。秦先生,按照我的理解,足球应该是用脚踢的,但是你的球员却抱着球……”
秦朗示意翻译停止,说:“那是英国人的游戏方法,而这是美国人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把它称为美式足球。
”
“啊。”刘学询出一个毫无意义的感叹,把头转向其他地方——这场完全不像足球比赛的美式足球比赛,他已经看够了。
他的反应让秦朗又笑了一下。不过,还没来得及等他说点什么,一阵狂热的欢呼就把秦朗的目光吸引到了赛场上。
雇佣兵拿到一个六分。
“就是这样,小伙子们。击沉海军。”秦朗叫到,站起身向球员鼓掌致意,在附近的观看比赛的军事顾问中间引起一阵“嗡嗡”声。
“Sink”,这个口号无疑受到来自陆军的军事顾问的欢迎,但Umbrella还有许多来自海军的军事顾问,他们皱着眉毛,把脑袋凑在一起低声咕哝着,还不断用眼角余光在暗中关注那些兴高采烈的同事。然后这些来自安那波利斯海军学院的退役军官决定,如果Umbrella的球队与陆军的球队比赛,就把“Beaty”的标语挂出来。
那一天不会等太久的。来自海军的军事顾问想着。走着瞧。
秦朗不知道他的军事顾问们在想什么。当然,如果他稍微投入一点精力思考,就能轻易得出正确答案。只是现在,他的注意力又回到刘学询的身上。这个人,不是那种肤浅的、对西方一无所知的蠢货。内务部的特工,以及王振和哈特曼用了一个星期调查所有关于他的消息,公开的和保密的——就在他的秘书告诉他,有一位中国李大臣的幕僚请求与他会面后不到一个小时,调查就正式开始了。只是最后,调查的结果甚至让秦朗也感到意外:与他的自我介绍不同,除了曾经担任过李鸿章的幕僚,刘学询同时也是一位进士、广东的博彩行业巨头,以及孙医生的资助与合作伙伴。
而且他是康有为和梁启超的政治敌人。当然,孙医生也是康有为和梁启超的政治敌人,但是他不会整天想着刺杀他们或毁掉他们的祖坟,而刘学询,李鸿章的其他幕僚证实,他就想那么做。
在这件事情上面,他很激进,但还没有他做的其他事情那么激进:李鸿章的几个重要的幕僚还证实,在八国联军进攻北京的时候,刘学询就在建议他利用那个机会宣布广东独立,并且几乎取得了成功;接着,当李鸿章最终决定前往北京主持和平谈判以后,刘学询联系英国的香港公使,计划在有必要的时候扣留他的老板,最终促成广东正式独立……
他是一个非常激进的家伙,在某种程度上说,一个极端主义。
一个危险份子。
然后秦朗想起,在广州湾的时候,事实上他曾经听到其他人提到刘学询,三次,一次是谴责,两次是笑话——差不多十年以前刘学询做过一件即使在现在看来也很具有攻击性的事情:他从上海雇佣了四个英国人担任他的轿夫,然后整天在广州附近招摇过市。一开始,所有在广州的白人都感到自己被羞辱了,接着,当人们弄清楚四个轿夫的国籍以后,英国人成了笑柄,最后只能让领事出面把四个家伙弄回来,再一脚踢回英国——所以在十年以后,英国人仍有满腔怒气;而美国人和法国人则把它当成笑话。
不过,不管怎样,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只是因为他在广州湾,那里的西方人才会再次提到这件事。然而,那个时候秦朗完全没有在意它,更没有在意它的当事人——那个时候他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心。这似乎是一个疏忽,也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命令情报人员搜集刘学询的情报,对他进行全面的分析,弄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但也不必过于重视:根据情报,刘学询通过博彩业积累了大量财富,与许多官员关系密切,并且可以操纵广东的科举考试的结果,但是,孙医生的几次暴动计划依旧没有取得成功,并且除此以外,还要四处寻求军事援助,因为他的组织缺乏采购军火的资金……看上去这并不完全是孙医生一个人的问题。
看上去,作为一个激进份子,刘学询与孙医生存在相同的毛病,或就是,他有另外的想法,一些与孙医生的目标并不完全一致的计划。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计划。
秦朗认为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很高,因为像孙医生那样的人,成为广东的博彩业巨头的可能性,与乔治华盛顿成为美国皇帝的可能性,几乎是相同的。
只不过,Umbrella公司没有一个人清楚刘学询的想法——所以他用了一个晚上思考他请求与自己会面的意图。不可能是代表李鸿章,有可能是代表孙医生,但是最大的可能性,他仅仅代表他自己——当然,不管他代表的是谁,秦朗希望他们的会面与一笔生意有关,因为生意是他愿意抽出一点时间进行会面的唯一理由。
不管是什么生意。
又是一阵欢呼,雇佣兵又拿到一个六分。
谈话可以进入真正的环节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百八十九节 一位奇特的客人【下】
第四百九十节 真·大杀器
天以后,秦朗与刘学询进行了第二次会面,不过只有)T钟——因为刘学询要求进行这一次会面的唯一理由是他要向秦朗告辞,然后“顺便”告诉他,他正在认真的考虑他的建议,但还需要一些时间。
关于这一点,时间,秦朗相信它是真的,并且在事实上,刘学询需要比他自己认为的更多的时间考虑那两个建议,而且还有可能在最终做出决定,把他的价值几百万或上千万的财富拿去做一些更有现实意义的事情,比如在哪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购买一大片土地,修建一座华丽的庄园,搜集一点名贵的古董和字画,再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妾,而不是把它们用在一件既危险又虚幻的伟大事业上面。
但是,如果他足够疯狂,或用一个好听一点的修饰,勇敢,他就会拿出一大笔钱,购买军火,招募士兵,然后把娶小妾的钱用来聘请几个专业的军事专家担任顾问,迈出实现他的理想的关键一步——这种人不是很多,但总还有那么一些,而且刘学询已经知道,只要他的第一步走得够好,后面的事情就会变得轻松。
当然,在等待的同时,他还必须做很多事情:在几个公司之间跑来跑去,视察工厂和研究单位,召集高级雇员开会,与政府官员和华盛顿的代表见面——连续三批代表,十几个人,几乎同时抵达圣迭戈。这些人占用了他不少时间,而且都是因为菲律宾。
尽管雇佣军已经在那个地方了,正在迅速而且有力的扫荡抵抗组织,但是菲律宾的局势一直刺激着白宫、国会以及陆军部的神经,有人想知道抵抗组织到底拥有多少炸弹,有人想知道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好转,陆军则希望Umbrella能够对征召的新兵进行一些简单的战斗培训,以避免他们抵达菲律宾以后不到一个星期就被装进箱子里送回美国——但问题是,陆军部的头头们既不想大把的花钱,又不想事情曝光影响陆军的声誉。
“好极了。”瑞切尔听到以后立即开始大笑。幸灾乐祸地笑。“正好我最近有很多工作需要安排。还有和东部财团代表地商业谈判。那些家伙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没有浪费我地时间。”
幸运地是。最终。他还是把这些麻烦地家伙打走了。签订了一个培训联邦陆军地新兵地合同。并且还抽时间做了两件事情:与莱特兄弟见面——秦朗认为向他们地研究投资地机会已经成熟;与英国人做了一笔军火生意。出售两千支狙击步枪和五百门两英寸口径袖珍迫击炮——南非远征军终于意识到布尔狙击手地严重危害。现在。大英帝国要动反击。
不过英国人拒绝了秦朗的向他们出售一百二十毫米口径迫击炮和配套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建议,秦朗觉得这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即使他已经给出了一些暗示。
只是他们最终仍会需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送走英国的谈判代表以后秦朗突然有一个新的计划:也许他可以暗中向布尔人走私一批纯粹的路易氏气,装在没有任何标记但是可以看出是由德国的机械制造工艺生产的金属罐子里面,然后把芥子气卖给英国人。
就在圣诞节即将到来的时刻,十二月二十三日,他的铁路计划的第一步终于彻底结束:完成它的全部使命以后,负责修建从中国都到南方西方租界地的两条铁路、并且在美国、英国和法国行了大量股票的“四国铁路公司”,在所有股票持有的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正式宣布倒闭……
不,其实没有“正式宣布”,只是在这一天早晨,人们就那么突然的现,这家破受投资关注的热门企业竟然已经完蛋了——它破产了,垮掉了,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但在一瞬间便已土崩瓦解,快得就像受到了超自然的力量的影响。
当然不管是公开的消息还是私低下谈论的内幕,导致四国铁路公司破产的都不是超自然的力量。财团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大堆合理的理由:先,中国人的阻挠,这导致铁路工程进展缓慢,而且耗费巨大;其次,由于所有建筑材料都需要进口,铁路公司不得不支付高额的运输费用,而中国的恶劣的交通状况又进一步增加了这项开支;第三,中国的特殊和复杂的地理结构导致施工变得极其艰难,而这是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因此开支进一步增加;第四……
然后是最关键的一条,铁路公司内部有人挪用资金投资其他项目,或用于自己挥霍,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他们的投资全都失败了,而被挥霍的那部分资金,自然就是被挥霍掉了。
非常合理的理由,不过没有一点实际意义。投资们关注的是他们的财富,但它们全部消失了;有些人希望获得赔偿,但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情;还有人只想得到正义,然而,警察告诉他们,铁路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要么消失了,要么就是在警察达到之前潜逃了,或被人现已经畏罪自杀,剩下的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尽管对于秦朗来说,这一刻来得有点晚:按照最初的计划,四国铁路公司最晚应该在十一月开始以前破产,然而他的合伙人,不是摩根,不是洛克菲勒,也不完全是梅隆,但是其他的合伙人希望能够捞得更多,而且他们确实得到消息,十一月和十二月的时候还会有人投资铁路公司,所以它破产的时间就被推迟到了圣诞节的前面。
这有点讽刺:美国、英国以及法国的几千万投资在一**九年得到的圣诞礼物居然是他们的总价值达到两亿三千万美元的财富一下子被蒸掉了。这份礼物是如此的昂贵,以至于秦朗有点怀疑他们中的某些人是不是会因此对圣诞节产生恐惧,当然,前提是这些倒霉蛋没有去见上帝,不管是因为自杀还是被自杀。
因为总是这样,一旦生经济危机或仅仅只是股票市场崩盘,甚至就是某一支股票完蛋,就一定会有人从高楼顶部跳下去,从大桥上跳下去,从悬崖上跳下去,要不然就是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再扣下扳机——并且有时候,这些人还会拉上自己的家人,那种杀掉全家再自杀的新闻虽然很少,但一样存在。而在这种时候,黑帮份子也会变得极其活跃,因为他们需要在债务人死掉之前把放出去的高利贷收回来——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除了死人什么也得不到。
作为一个把自己定义为军火商而不是金融家的人,在这一刻,秦朗却必须承认,世界上最危险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是核弹、不是生化武器,也不是自动步枪,而是金融家。金融家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人,只需要动下他们的脑子,再筹集一点资金,甚至不需要凑集资金,就可以把成千上万人送进地狱。
上个星期。在旧金山。有人从我住的旅馆的顶楼跳了|没有死。但是医生说他的脊椎断了。四天。在洛杉矶。有人当着我的面把一支“蟒蛇”放进嘴巴。轰掉了自的半个脑袋。还有今天。有人在我搭乘的火车进站的时候跑到铁轨上。我认为现在警察还在搜集他的骨头和肌肉……”
“霍梅尔食品公司经理向我报告。他失去了四个主要的经销商。还有九个经销商无法及时偿还拖欠的货款。他希望的到一小队雇佣兵。帮助公司把钱收回来。但是我只能告诉他。现在Lmbrella连一个人都派不出来……”
“这不是重点。秦所有这些问题都是次要的。毫无疑问你的铁路计划已经变成严重的危机。灾难。成千上万的人以及正在或者将要死去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一脸忧郁的瑞切尔麦克布莱德易女士停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接着问:“我们赚了多少?”
瑞切尔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坐着。平静的注视着她的目标。虽然她急于知道那个将会让她心情愉悦的数字——这是她如此匆忙的结束其他工作。取消所有会面。返回圣迭戈的唯一原因——不过现在。她可以等。
因为秦朗最终会把那个数字告诉她。就是今天。不会隐瞒也不会拖延。甚至不会沉默太久。秦朗刚刚的一个辉煌的成绩。他需要与其他人分享它共同感受他的荣耀与辉煌就算他已经与他的合作伙伴互相赠送了贺电。他还是需要一个在他身边的人。与他一起庆贺——这是伊丽莎白做不到的。只有她能够做到。
购买铁路公司的股票一直是危险。甚至股票市场本身就充满了危险。事实上根据瑞切尔了解的情况。不管伦敦纽约还是巴黎的票市场。接近百分之七十五的股票由铁路公司发行。然而其中至少有几千家公司与四国铁路公一样。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进行诈骗活动。把投资的资金席卷而空再给他们留下一份高额的'还不了的债务。
原因非常简单。铁公司几乎是一色的无限责任公司。这意味着。每一个股票的持有都有责任承担公司的全部债务——或者换句话说。购买铁路公司的股票的傻瓜不但会血本无归。所有投资全部泡汤。同时还会倒欠银行一大笔钱。足够让他们把家里的每一件能换成美元的东西一个不留的赔出去。
所以。总是有人在一之间变的一贫如洗。总是有人自杀所以秦朗曾经半开玩笑的说。“珍惜生命。远离股市”——然而同样的事情从来没有结束过。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且将来也不会结束。
因为总是有人想成为新的暴发户冒着危险把自己的全部财产用于一场刺激的赌博——人们从历史当中'到的教训就是有学到任何教训——铁路公司的股票一直都很火爆是投资热门。因为只有铁路`司的股票才是蓝筹股。与真正的铁路公司相比。其他的公司不但更容易倒闭而且分红极'。当然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吸引投资者购买它们的股票。它们基本都是有限责任公司。
绝大多数人都在做一夜暴户的美梦。即使在无数鲜血淋淋的悲惨例子面前。他们仍然不会改变选择。所以。瑞切尔认为些人也不值她浪费时间去同情。他们的悲剧全都是自己找的。
“那就是你把它忘记了。瑞切尔。”他接着说。“同意投入我们在铁路计划的第一阶的所有收入。因为你知道如果我们要在摩根的计划里面的到足够的利益。就需要投入一笔巨额的资金——不需要太多。但肯定要和其他人投入的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瑞切尔竭力探她的大脑。试图把秦朗宣称的那些记忆碎片找出来——但是她做不到找不到一点踪迹。瑞切尔开始怀疑秦朗是不是在耍弄诈和的把戏。按他的性格。很可能——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如果他们想在摩根的计划里的到预期的回报。那就确实需要投入和其他合伙人一样多的资金。
“我的上帝!”瑞尔惊呼起来。且因为过于惊讶和难以置信。她竟然用了还不够熟练的中文——然后变回英语。“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认为日本的经济状况能够偿还这么多贷款。除非你们打算让日本人用三十年或者更多的时间还债。”
“没有人准备让日本人用上几十年偿还债务不过。我们确实预料到了。而且那正好是我们需要的。”秦朗点了一下头。以绝没有开玩笑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说到:“我们就是希望日本人偿还不了贷款。”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思。即使不考虑日本对福摩萨的殖民需求。自从明治二十八年陆军在|个小岛上登陆以来。已经有上万名官兵在清剿抵抗武装的战斗当中伤亡。而且经过五年艰苦的战斗。福摩萨的局势总算有了好转。在这种时候要把它作为押品送给米国人。陆军是不可能同意的。
“陆军的牺牲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帝国的未来和长远发展需要米国人的贷款。”山本权兵卫大声的说。“且诸君知道。海军是维护帝国利益的主要力量。为了帝国的前途。海军需要建造更多的战舰。预计是八艘战列舰和八艘装甲巡洋舰。因此我认为。帝国应当接受米国人的条件……”
“海军大臣阁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桂太郎叫起来。其实他不想这么做。甚至。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是真的反对那个建议。但是现在。看上去军打算把三五百万美元全部用来购买战舰。既然如此。那么陆就必须采取坚决的立场了。
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卖国始终是一项严重的指控。山本权兵卫当然不能接受——他把桂太郎赠送的帽子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陆军这种不顾事实置帝国的命运不顾的做法才是真正的卖国。”
“国贼”同样不是桂太郎喜欢的头衔。不过他没有反击——因为在他准备开口之前。外务大臣加藤高明和大藏大臣渡边国武已经联合消除了一切争吵的可能性——他们要求暂停有关卖国的讨论。而内阁总理大臣伊藤博文同意了。
“诸位请注意。帝国需要贷款。要发展工商业。仅依靠剥削农民。是远远不够的。”农商务大臣林有造小声的说。虽然内阁最有分量的大臣依次是内阁总|大臣陆军和海军大臣外大臣和大藏大臣。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在内阁的会议上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过。林有造并不打算完全支持山权兵卫。海军需要军费建造新的军舰。农商务部同样需要资金发展产业。
农商务部需要资金恢复遭到联合纺织技术公司沉重打击的日本经济——不过。海军肯定会要求大藏大优先向海军拨款。林有造只是希望。在海军吃肉的时|。农商务部可以啃点骨头。
“我们应当注意国民的情绪。”法大臣金子坚太郎平静但坚定的表明。他会毫不动摇的站在陆军大臣一边。“诸位该还记。和二十八年帝国与清国进行停战谈判时。清国的李鸿章大臣曾经遭到我国的反对和谈的激进国民刺杀。倘若我们接受米国人建议。恐怕在日的米国人也将处于危当中。并且我也不希望。国民打出讨伐国贼的旗号。”
“那不过是小问题警察可以保护米国人的安全”外务大臣皱着眉毛。小问题?如果米国人遭到刺杀。米国政府一会要求帝国政府交出凶手。然后在帝|制造一场更大规模的反米运动。只是现在。他还能怎么办呢?日本的经济有许多问题。工商业要么萎缩要么发展缓慢。并且海军还在要求建造军舰。当然陆军也想增加现役的师团数量……总之。钱是严重的问题。而米国人的建议。就是救命的稻草。
第二次山县内阁。于没有解决日本的经济问题……准确的说是没能解决棉花的问题。上台以后只维持了不到一年时间便在强大的压力面前被迫宣布集体总辞职——比另一个时间段里更早下台。提前了一年[]——内务大臣末松谦澄的声音比农务大臣更低。然而没有一个人忽略它。
“啊。是阴谋么?”无意义的感叹。然后。以一种绝非赞同的语气。山县有朋侯爵[]——日本帝国|前最显赫的元老级政治人物之一。前任内阁总理大臣。帅陆军大将从二位官阶的勋一级旭日桐花大章与功二级金勋获的者——把头偏向坐在右侧的陆军大臣。提出一个问题:“你的看法是什么。桂君?”
桂太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山县有朋踢过来的皮球转到黑岛仁那里。“到现在为止。我仍然看不出米|人的贷款提案在什么的方像是一个针对帝国的阴谋。不过。我相信黑岛机关长一定有非常合理的理由。”
在看到准备向日本提供贷款的美国银行的名单的那个时刻。他就知道。那个可恶的他只要想到就会变咬牙切齿的美|支那人又在准备向伟大的日本帝国发动新一轮进攻。只不过这一次黑岛仁发誓。为了天皇陛下为了日本帝国为了大和民族为了他自己。以及。为了黑岛机关已经付出和将要付出的牺牲。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秦朗的逞。
必须打败秦朗阻他的计划。黑岛仁的心灵洋溢着神圣的使命感。让他感到灵魂的深处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血液已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那些关键性的词汇已在喉咙聚集。只要再过一秒。就会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
“黑岛机关长我没有询问你。而且暂时不打算听取你的报告。”山县有朋用冷淡的口气表示。“不管你掌握了么充足的证据。不管这些证据是多么的可靠。它们都是无关紧要的。”
“阁下!”黑岛仁叫起来。在兴高涨的时刻被人泼上一盆冷水的感觉并不好受——某些情况下。足够使人产生严重的心理障碍。然后进一步导致心理性的功能丧失——而且他不明白。如果山县有朋不打算听取他的报告。认为他掌的证据全都是无关紧要的。那么他为什么同意接见他?
“我知道你们在疑惑什么。桂君。”前任内阁总|大臣说到“只是你们不知道我正在考虑的问题——你们看到米国人的提案的危险性。然而却没有意识到他们的金元对帝国的重要性。”
“黑岛机关长。不要认为你可以改变什么结果。”就像看穿了他的想法。或者只是他不经意的流露出来的怀疑与否定暴露了他的内心山县有朋的严厉的目光已经转移到黑岛仁的身上。不管那是不是一个阴谋。帝国政府必然会接受米国银行的建议。陛下会同意内阁的做法。并且我相信。伊藤总理已经入''与陛下进行了谈。取的陛下支持。”
黑岛仁应该知道原因。作为一个来自号称是“三千年纯血的华族”的黑岛家族的职业间谍。他应该知道所有的原因。公开的——扩充军备恢复经济继续向大陆扩张……为了实现所有的目标。日本需要美国人的贷款;还有私下的——军人财阀和政客的野心。即使不考虑日本的命运只考虑这一点个人的因素。贷款依旧必不可少。
甚至与日本的前途命运相比那些野心才是真的决定因素:军人财阀和政客日本的统治阶层。有能力而且时刻准备着扫除阻挡他们实现野心的障碍而且是以国家名义。作为一名位高权重的老。山县有朋不希望有一天早晨醒来的时候看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将佐站在自己面前。说:“阁下。虽然十分抱歉但是您挡住我们的道路了。请让一下吧。”
山县有朋抚摸着胸前的勋一级旭日桐花大章。这是一份崇高的荣耀但还不是最高的荣誉——大勋位菊花章才是日本帝国最高等级的勋章。而且到现在为止除了皇族成员。只有五位大臣的到这项殊荣:三条实美岩仓具视岛津久光中山忠能。以及。伊藤博文。山县有朋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第个[2]——然而。不过是他的诸多野心中的一个。
山县有朋还有其他的野心。从二位和侯爵爵位都不是最高的阶级。功二级金勋章也是第一位的军功。还有更高的功一级金勋章。山县有朋不知道他最终可以达到|么位置但是他十分清楚。还没有达到顶点。还可以继续向上攀登。
作为黑岛家族的一员岛仁应明白这些。不应该盲目的想要制止内阁接受米国银行的贷款。山县有感到困惑。黑岛仁这个人。他爱国吗?毫无疑问。但的爱国精神不应该影响他的判断力;他有野心吗?肯定有。然而他的野心也不至于使他成为别人的障碍。
那么。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使他如此强烈的反对米国的贷款?山县有朋不由自主的感到好奇。桂太郎表示反对是因为陆军和海军的无法缓和的矛盾。黑岛仁的原因又是什么?
意思就是。让伊藤文自己处理贷款计划带来的各种麻烦和问题——黑岛仁觉的这可能也是山县有朋支持那个贷款计划的原因。既可以享受成果。又不必担责任。在键的时刻还可以利用它打击伊藤博文的政治势力。好处都被他占了——不过。要是'藤博文处理好了所有麻烦并利用贷款成功解决日本经济问题。到|个时候他的声望就会变更高……
黑岛仁暗自冷笑着。然后他听见山县有朋的声音——他提出一个问题:“黑岛机关长。你是外务省的米国问题专家。负责我国对米国的情报搜集工作。因此我今天让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如果米国银行愿意。它们可以向我国提供多少贷款?”
“目前的贷款数目。三千五百万米元。仍然不够解决我国面临的全部经济问题。”山县有朋接着说。“国想要继续扩张。同时解决扩张过程当中遇到的新问题。就需要更大数额的贷款。”
韩国是一个独立国家——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它不是另一个国家的领土,不是殖民地,甚至不完全是半殖民地——五年前,一**五年,根据《洪范十四条》和《马关条约》,当时还是朝鲜王国的大韩帝国正式脱离中国的延续上千年的管制,不再是中国的藩属国,从那个时候起,它就是受到国际承认的独立国家了。
露馆播迁事件。山县有朋回忆着,明治二十九年——也就是一**六年——二月,经过与露西亚驻朝鲜公使的秘密协商,李氏朝鲜第二十六代君主李熙带领王世子李离开王宫进入露国公使馆,请求避难并且发布命令,要求逮捕国家的逆贼……
怒气随着回忆一点一点散发出来,不过山县有朋没有停止,继续回想几年之前的事情——李熙的举动直接导致明治二十八年建立的亲日派内阁倒台,几个“逆贼”,总理大臣金宏集、农工商大臣郑秉夏以及度支大臣鱼允中先后被杀,只有内务大臣、法部大臣和前任军部大臣侥幸逃脱—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朝鲜的亲露西亚份子控制了国家政权。
这是日本的耻辱。山县有朋一直这么认为。朝鲜倒向露西亚,不但使明治二十八年三浦梧楼公使冒险带领帝国士兵和武士,进入朝鲜王宫诛杀亲露西亚的朝鲜王妃以后创造地良好局面彻底崩溃,也使日本不得不与露西亚签署一系列协议,划分两个国家在朝鲜半岛的势力范围和利益分配。
然而本来,日本根本没有必要与露西亚分享朝鲜——它原本只属于日本帝国,是帝国以上万名军人的生命作为代价,从清国手中强行夺取的,可以单独享受的美食;是日清战争的最后一份红利——但是现在,日本却不得不与露西亚分享它了。
在这一刻。愤怒变成了怨恨。露馆播歉事件以及后来发生地每件事都是耻辱。日本帝国地。大和民族地。还有他地——直到现在。山县有朋仍然对他与露西亚外务大臣罗巴洛夫签署《山县-罗巴洛夫协定》感到耿耿于怀——这些耻辱。是朝鲜带来地。也是露西亚带来地。不过归根到底。还是朝鲜带来地。
大韩!帝国!还有皇帝和皇后!山县有朋地愤怒逐渐加剧。一个在上千年地时间里一直扮演中国地诚惶诚恐地附庸地国家。一个每当日本崛起、就必须得到中国地援助才能保护自己地领土地国家。一个现在还要依赖露西亚地庇护地国家……它竟然有胆量自称帝国。竟然有胆量使用“大”这个字;它地君主竟然有胆量自称皇帝。还要追封他地妻子为皇后……
“山县君,既然你知道韩国是受到露西亚保护地独立国家,为什么你仍然打算利用韩国的领土换取米国银行地追加贷款?”日本的首相以漫不经心地口气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是吗?”
山县有朋注视着伊藤博文。不管表情还是语气,日本帝国的总理大臣都没有表现出比平静更多的情绪,仿佛他真的只是在提出一个问题。但是山县有朋知道,伊藤博文不只是在陈述事实,他正在发出警告,提醒他注意,利用朝鲜半岛换取米国的贷款的计划对于日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没有其他选择。虽然向一个曾以“欧洲宪兵”著称的传统军事强国发起挑战,而且还要赢得挑战,对任何国家都是极其困难的,而像日本这样的国家,即使已经与英国结成同盟,但依旧看不到取胜的可能,然而那是唯一可以选择的道路。
“露西亚是帝国的大陆扩张战略的重要障碍和最主要敌人——在朝鲜和满州,这个国家都在妨碍和损害帝国的利益。伊藤总理,你应该知道,早或者迟,帝国始终会与露西亚开战。”山县有朋以同样平静的语气说到,仿佛是在陈诉一个事实。
“是的,山县大将,这些事情我们都很清楚。”他没有否认。他不否认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只是对山县有朋的安排表示怀疑。“但是,山县大将,帝国的军队已做好与露**队开战的准备了么?”
日本不可能以现在的、仍然称得上单薄军事力量,去挑战一只令人望而生畏的北极熊,更不用说还要战胜那只北极熊;日本要实现这个目地,需要建造更多军舰,制造更多大炮,招募更多士兵,建立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然而,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日本首先需要充足的财政投入,至少几亿元的军费。
“现在,还有以后的一段时间,政府都没有能力维持一个针对露西亚的军事扩充计划。”伊藤博文表示,“就算得到米国银行的三千五百万米元贷款,一样不能实现你地计划。”
山县有朋暗自笑了——伊藤博文的问题曾经也是他的问题,但是,他已经把它解决了。“伊藤总理,我国可以请求米国银行预先支付一定数量的贷款,并请求它们帮助我国在米国和欧洲发行战争债券。”
伊藤博文愣了一下,原本伸出去,准备拿起茶几上地茶杯的右手停在空中,然后慢慢缩回原来的位置。他知道山县有朋不是在开玩笑,但他提出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又像一个玩笑。
“山县大将,你相信国银行会接受你的主张,提前向我国支付贷款,并且协助我国发行战争公债——为了一块还不属于我国的土地?”终于,他恢复平静,右手再一次伸出,去拿茶几上的茶杯,同时把他地问题提出来,“你有什么理由?”
“黑岛仁,就是黑岛机关的机关长,我国的米国问题专家……”听到山县有朋的介绍,伊藤博文几乎笑出起来——他知道黑岛仁,黑岛机关的机关长,日本情报工作地耻辱,几年以来一直全神贯注的试图对付那个叫做秦朗地米籍支那人,但是却一事无成,损失惨重却又没能给秦朗造成任何损失……他现在居然成了米国问题专家,实在是太有趣了——过,也许他确实是专家,但这只取决于他给山县有朋提了什么建议。
伊藤博文集中了注意力。“……鉴于露西亚正在进行的、而且变得越来越激烈地优活动,黑岛君认为,犹太财阀一定会采取行动进行报复,打击露国的地力量和声望——所以,如果我国决心采取军事手段打击露国,米国和欧洲的犹太财阀将会愿意向我国提供贷款,帮助我国发行战争公债。”
“犹太财阀吗?”他考虑了一会儿,有些道理,而且根据他的了解,一部分犹太人正在鼓吹重建犹太人的国家——在这种时候他们不会对露西亚迫害他们的同胞的行为置之不理,那么,他们就会支持任何一个愿意打击露国的国家,购买它的公债,资助它进行一场与露西亚的战争。
但是,只是犹太财阀还远远不够,它们是少数,不能提供很多资金,而且影响力有限,即使是一个米国的犹太财阀。“我记得米国的库恩-洛布是犹太财阀,但是愿意向我国提供贷款的米国银行名单里已经有它,出资一千万米元……它还能提供多少贷款。并且,发行公债的话,它拥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还有英国的罗斯切尔德财团。”山县有朋说,“都是一流的财阀,即使它们的影响力不如摩根氏和洛克菲勒氏财阀,但也足够协助我国发行公债。而且,它们还有可能说服摩根氏和洛克菲勒氏接受我国的贷款方案。”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当有人说他支持你的时候,他不一定会真的支持你,反而有非常大的可能在你犯错误的时候打出致命一击——不过伊藤博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我会告诉西园寺君,让他在与摩根氏签署贷款协议的时候,探查一下摩根氏对你的计划的态度。”
“在干什么?”那位代表他的父亲、等着日本政府的回复的杰克摩根正在干什么?他还能干什么?“他正在游览我国的名胜古迹。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对金阁寺的藏品表现出了非凡的兴趣。”
好,或者不好,一切只是取决于看待问题的方向——合适的礼物总是能让事情的进展变得顺利,只是金阁寺的藏品,多少有点……当然,只要普通国民不知道消息,就不会出现麻烦——只不过现在,伊藤博文和山县有朋还不知道,杰克根感兴趣的不只是金阁寺的某些藏品,是所有藏品。
只要日本愿意。杰克摩根的看法是,它可以把任何物品当作抵押,包括金阁寺的藏品。虽然这里的东西最多只值两百万或者更多一点,不过这没关系,摩根公司可以接受,而且对日本而言,每一分钱都是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