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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gincourt     一八九三txt下载     一八九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六节 秦朗的准备[上]

    记住‘缅因’号事件!”

    “西班牙人见鬼去吧!”

    “干涉的时候到了。人类要求我们行动。”

    “西班牙没有足够数量的黄金补偿美国遭受的侮辱,或者偿还二月十五日灾难中死者的宝贵生命。”

    ……

    “所有人都疯了。”秦朗咕哝着,将手中的一叠报纸丢到桌上。

    都疯了。他是这个感觉。圣迭戈是一座居住着大量西班牙裔裔美国人的城市,使用西班牙语的居民比使用英语的居民多得多,但即使如此,各种主流和非主流报纸上的新闻标题还是与其他地方的报纸一样,充满了一股歇斯底里的味道。

    更加可笑的是,这些报纸中的大多数使用的是西班牙文。

    “中国人就不会做这种事,不会如此歇斯底里的攻击自己的祖国。”易水说,但不怎么确定。

    秦朗暗自笑着:即使已经在美国生活了五年,易水还是没办法把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美国人和爱国者。当然他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中国人,美国国籍只是一件用来掩护的工具,而且他的思想也不值得奇怪,但那些西班牙裔美国人却不是这样。

    他们是美国人,是爱国者,所以歇斯底里的要求惩罚西班牙。秦朗同样不觉得这种认识存在什么问题,但西班牙裔爱国者们的举动确实很疯狂:所有报纸上都是相同或者类似的东西,日子都快没法过了!

    “我讨厌狂热者。”他摇摇头。将那些与现实无关地想法驱逐出脑海,然后转向坐在会议桌两边的合伙人和公司军事顾问并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轻轻的点了下头。“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他的话没有引起多少反应,甚至连一点“嗡嗡”声也没有——圣诞节之前,军事顾问们已经激动过了。

    圣诞节之前,秦朗就下达命令向广州湾集结军队,运输武器、弹药、药品和罐头。而且数量大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因此在那个时候,军事顾问们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一场大规模战争即将爆发,再仔细想想。目标只可能是西班牙在亚洲的殖民地,菲律宾。

    也就是说,美国即将与西班牙开战。

    秦朗的预测一向都很准确,与华盛顿地关系也很密切。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国会在一八九六年时通过的、但是被克利夫兰拒绝的议案。当威廉.麦金莱再次宣誓就任美国总统时,军事顾问们全都充满期待——所以,既然秦朗通过一个命令向他们泄露了战争将要爆发的消息,他们当然会激动万分。

    只是稍微早了一点。激情总是一时地。不管爱情、艺术、政治还是战争。军事顾问过早消耗了自己的激情,结果当更准确的消息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他们唯一能感到的就是理所当然。以及一点抱怨。

    为什么直到现在。战争爆发地迹象才完全显露出来?

    “太迟了。”哈林顿失望的摇着头。并且立刻得到一致赞同。

    “先生们,你们总得给华盛顿寻找开战理由的时间。”秦朗笑着说。似乎打算安抚他的军事顾问。

    但不管他想做什么,瑞切尔否定了他地解释。

    “对西班牙的战争可以使贸易扩大,使美国每一条铁路的收入提高,使美国所有工厂地产品增加,还可以刺激工业和国内贸易地每个部门,使劳动力地需要增加,最后使美国企业的每一份股票地价格都高于目前。”她最后说:“这些理由相当充足,我不认为还需要寻找其他借口。”

    秦朗向她翻起一个白眼:在国会,议员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发表类似言论,但如果政府用如此直截了当的方式向西班牙宣战,在欧洲国家提出强烈抗议之前,爱好和平的美国人民就会在白宫的草坪上示威游行。虽然上层社会都知道战争的本质是什么,但普通民众不知道——不需要,也不应该。

    所以麦金莱要在人民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爱好和平、主持正义,反对霸权。于是人民就会继续支持他。

    “总统不会采纳你的建议,瑞切尔。”

    “我知道。”瑞切尔耸耸肩,“政府需要在世界面前维持形象。但我仍然要抱怨。秦,在寻找宣战理由的问题上,华盛顿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而那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停了一下,她又说:“其实你用来开玩笑的理由就很合适。”

    那些理由……“美国派遣军队前往古巴和菲律宾只是为了消除那里的人道主义灾难

    是“美国派遣军队前往古巴和菲律宾是为了在当地建的社会新秩序”?但这些都不是他想出来的理由。

    一八九六年,国会通过要求总统向西班牙宣战的议案时使用的就是类似的理由。“维持和平与正义”一直是扩张主义者使用的借口。问题是,当美国人民对古巴问题不感兴趣时,这种借口毫无意义;然而当人民因为德.洛梅的信件再次对古巴问题产生兴趣时,时间已经是一八九八年二月,随即,“缅因”号爆炸了。

    “你为什么要为华盛顿辩护?”奥康纳奇怪的问。

    “因为华盛顿是我们的客户。”秦朗理所当然的说,“肖恩,我不会得罪一个刚刚与我们签署一份价值五百万美元的合同的大客户。”

    而且这只是第一份合同——因为已经有两次经验,华盛顿变得更加精明了。这一次,雇佣军的使用时间是以“天”为单位进行计算,在第一份合同中约定的任务期限不但只有四十天,而且要从美国向西班牙宣战时开始计算。很显然,如果超过四十天任务还没有完成,华盛顿可以选择签署另外一份合同延长任务期限,也可以派遣陆军或者陆战队接替雇佣军;但如果任务完成,那就没有必要再签署合同,或者只雇佣少量雇佣兵维持秩序。

    “必须说,世界一直在进步。”秦朗嘲弄似的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你在笑什么,秦。”瑞切尔说。华盛顿的鬼主意让她相当恼火。正如军事顾问们告诉她的那样,西班牙陆军拥有五十万名军人,十五万在古巴,两万在菲律宾,想要在四十天内击败他们?几乎不可能。但如果在战斗进行四十天后再派出陆军或者陆战队参战,显然那时候的西班牙军队会变得很容易收拾。

    陆军和海军想使用雇佣军削弱对手,然后让军队摘取胜利果实,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会让华盛顿知道我的厉害。”

    “没有那个必要,瑞切尔。”秦朗笑着说,轻描淡写的挥了下手,“四十天足够雇佣军完成在菲律宾的任务,不管是华盛顿的还是我们自己的。”

    “你确定?”

    “你可以问我们的军事顾问。”

    “中校?”瑞切尔将目光投向首席军事顾问。

    “是的,易夫人。”哈林顿肯定的宣称到,“一万四千名雇佣军对抗两万名西班牙士兵,战斗在几天内就可以结束。”

    瑞切尔愣了一下:西班牙军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另一位军事顾问点了点头。“这一点毫无疑问,夫人。”

    “而且我们拥有一支更强大的力量,SW=到,略微有些得意。

    “SWAT分队?那是什么?”瑞切尔问,看了看其他人,都是一脸困惑。

    “特殊武器与战术分队,缩写是SWAT。”秦朗解释到,接着诡诈的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在伊丽莎白的实验室里看到的兔子吗,瑞切尔?”

    瑞切尔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即使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好几年,她仍然还记得在伊丽莎白的化学实验室里看到的死兔子,而且形象异常清晰,甚至她还可以闻到尸体散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当然,只是幻觉。

    不过,当她意识到秦朗的“特殊武器与战术分队”准备在战场上制造怎样的效果……将伊丽莎白制造的毒气用在人类身上……成千上万如同死兔子一样的死人……她差一点真的开始呕吐了。

    “秦!”瑞切尔发誓要与秦朗算这笔帐,她迟早会报复。

    他知道她的意思,但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也装着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你还记得,真是太好了。”秦朗的脸上现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很快,SWAT将会重现那些场面。”

    他很满意。他用了四年时间筹划组建SWAT分队,解决了几乎所有困难,只在最后一个问题上面遇到阻碍:制造防化服的工厂一直没办法完全解决密封问题。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也彻底解决了,他已经拿到第一批两百套防化服。SW

    真是完美。秦朗让自己舒舒服服的高兴了一会儿,然后避开瑞切尔射来的足以令别人心惊胆战的凶狠目光,对军事顾问们说:“我们可以开始讨论问题了。”

第三百一十七节 秦朗的准备[中]

    实,值得秦朗与他的军事顾问讨论的问题并不多——体的战术问题明显太早了一点,而且也没有哪个军事顾问了解菲律宾的情况……事实上,超过一半人直到进入Umbrella以后才知道西班牙人是菲律宾的统治者,其中还有四分之一来自陆军的军官直到那时候才弄清楚菲律宾在哪里,甚至是第一次听说它。

    在圣迭戈与这样一些军事顾问讨论雇佣军在菲律宾战役中的战斗部署、作战目标和行动路线无疑是相当滑稽的行为。

    秦朗不喜欢做滑稽而且毫无意义的事情,所以讨论的主题被局限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内——确切的说,后勤。

    战争中,最重要的,第一是准确可靠的情报,第二是良好的后勤保障。确保前线得到充足的食品、弹药和燃料的重要性明显高于士兵的军事素质,高于武器装备的性能,高于指挥官的战术和战略头脑,秦朗在仔细回忆两次世界大战的各种战例以后就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可能有一些偏激,但至少符合事实。

    甚至,甲午战争中的地面战斗也在部分程度上印证了他的观点:日本陆军一共有接近两万名军人饿死或者病死,几乎是阵亡数字的二十倍。事实上,如果叶志超能够坚守平壤,而非像兔子一样逃回国内,日本人就会因为大量士兵饿死输掉战争。

    然后输掉崛起的全部希望——如果日本得不到战争赔款,英国皇家海军远东舰队一定很乐意出动每一艘战舰。前往日本为大不列颠地银行家索要欠款……

    秦朗回过神,不再想象日本因为一个极其可笑的理由输掉手中全部筹码以后的悲惨景象,向军事顾问们询问到:“我们已经向广州湾基地运输了多少物资?”

    首席军事顾问翻开拜访在他面前的文件,戴上一副眼镜,读到:“七百万发子弹、十四万发迫击炮弹、三万支吗啡、五千吨药品和五千吨午餐肉罐头。”

    “足够一万四千人进行四十天战斗吗?”秦朗对此毫无把握。在他的经历里,这是第一次为一万四千名士兵准备足够他们进行四十天战斗的物资,事情有点困难。

    要准备充足的物资,这是他的想法,但不幸的是。在其他人看来,并非只是如此。

    “足够?我地上帝!”在哈林顿或者其他人回答之前,瑞切尔已经在大叫了,“你准备的物资可以让我们的雇佣军在菲律宾和西班牙人打上整整一年!秦。东西太多了!”

    “是有点多。”哈林顿也点了点头。平均每个雇佣兵可以得到五百发子弹和十发炮弹,还有大约七百九十磅药品和罐头,必须说,按照目前的国际标准。稍微奢侈了一点。

    但秦朗不这么认为。对于瑞切尔和军事顾问们来说,不幸地问题在于,他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九九一年的海湾战争、“持久自由”军事行动和伊拉克战争,还看过不少描写美国军队的战争电影。以及关于美国军队后勤供应的文章。所以他为雇佣军准备地物资就是按照下个世纪的美国军队的方式制定的。

    “我认为还不够。”秦朗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人地表情——吃惊,或者恼怒——他按照自己的观点发言,“弹药储备需要增加一倍。”

    药品已经足够了。理论上说。无论雇佣兵有多么疯狂。他们也不可能把七百九十磅药品全部消耗完。至于罐头。雇佣军有固定的食品配给标准,而且所有老兵都极度厌恶午餐肉。更不可能在四十天内把它们全部吃光。

    但弹药储备仍然是个问题。虽然作为商人,他应该严格控制雇佣兵地弹药消耗。但一支装备大量机枪、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地军队显然很难做到这一点。再考虑到以后将会发生地事情,每人五百发子弹并不够用,十发炮弹似乎也稍微少了一点。

    “少?”瑞切尔继续尖叫着,“菲律宾只有两万西班牙士兵,你准备的子弹已经可以把他们杀死好几次了。”

    “考虑到战斗地规模和激烈程度,我认为只需要准备两个基数的弹药,秦先生。”一名军事顾问说,并得到其他人的赞同。

    “最多三个弹药基数。”哈林顿补充到。

    “你们显然都忘记了机枪和冲锋枪消耗子弹的速度。”秦朗寸步不让,态度坚决,“我们至少需要为每挺机枪准备一万发子弹。”

    看起来这是一个合理的逻辑。但

    ……哈林顿与其他军事顾问低声交流了一会儿,回顾的机枪总数并计算它们需要的弹药数量,然后说:“即使如此。我们仍然认为,一千四百万发子弹有点多。”

    在另一边,易水和奥康纳也在低声讨论着——尽管他们无条件支持秦朗的要求,但易水还是要说:“一千四百万发子弹,都可以用来推翻满清政府了。”

    奥康纳赞同的点了下头。“的确如此,秦准备的弹药可以在绝大多数国家发动政变,并取得胜利。”

    他的声音有点大,瑞切尔听到了,立刻将发言当成了一件武器。

    “你听到了,秦?”她以胜利者的口吻说,“你的支持者也认为你要求准备的弹药太多了。”

    “我坚持我的看法。”秦朗表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顽固。

    “但为什么?”瑞切尔感到无法理解。

    因为这是美国军队在一九一七年建立的传统,一种让敌人和盟友同时目瞪口呆的风格。当然秦朗的认识没有如此肤浅。除了因为战斗中很可能就是需要消耗这么多子弹——就算狙击手也做不到一发子弹击毙一个目标,机枪手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简直就是在用弹雨淹没目标。他担心的是其他问题:雇佣军的敌人不只是西班牙军队,它还要与菲律宾起义军作战。

    还有中国注定将要发生的第二次宫廷政变。秦朗不确定它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爆发,随时都有可能。如果慈禧和载漪在美西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开始行动,那就没有时间为雇佣军补给弹药了。

    但秦朗不能将这些秘密说出来。在军事顾问面前,这样做并不明智。幸运的是,他还有最后一个理由。“瑞切尔,就算我们用不完那些子弹,也可以将它们出售给其他人。”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总是可以卖得出去,军火无疑是其中之一。至于军火在出售之前存放在什么地方,那不过是个次要问题。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瑞切尔?”秦朗反问,但不只是针对瑞切尔,还有其他人。

    “‘就算’,秦。”她哼了一声,“你肯定会让士兵那所有弹药全部发射出去。”

    秦朗气愤的盯着她。“你真让我伤心,瑞切尔……”

    “三百万发子弹和两万发炮弹。”瑞切尔没有理他,她已经将视线转向军事顾问们了。“最多只能再运送这么多弹药。”

    她不想真的激怒秦朗。而且在很大程度上,这是对他刚才让她想起那些被毒气杀死的兔子的小小报复。所以现在,她做出一点让步,否则有关弹药问题的争论会没完没了的进行下去——但他们没有时间。

    秦朗需要立刻赶往广州湾,争取在正式宣战之前接管部队,并得到他的临时军衔;他不可能参与一场旷日持久的讨论,所以当她让步以后,他也会让步。

    瑞切尔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

    “好吧,三百万发子弹和两万发炮弹。”秦朗接受了她的提议,但接着强调:“我要求公司在圣迭戈准备另外四百万发子弹和两万发炮弹,一旦我需要,就要立刻将它们送到广州湾。”

    瑞切尔暗自叹了口气。什么样的战争需要消耗一千四百万发子弹和十八万发炮弹?也许,在与华盛顿的代表讨论合同时,她应该将弹药费用全部算进佣金……是的,合同规定的佣金里已经算进了部分弹药、药品和食物费用……五十万美元。但远远不够。

    下一次,一定要让华盛顿负责所有弹药费用……

    “现在是第二个问题,”就在瑞切尔思考着她的问题的时候,她听到秦朗正在说,“我们需要雇佣多少运输船。”

    “什么!”她又叫起来,“我们自己雇佣运输船?”

    难道这不应该是海军的事情么?

    “远东舰队没有那么多军舰。”易水解释到。

    他的解释没有让瑞切尔放松,但秦朗知道应该说什么。“华盛顿会承担全部费用,不过要求签署合同时有海军军官在场。”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你没有看我们的合同?”

    “别管我。”瑞切尔皱了下眉毛。她只看了那份合同的金额部分,真还真是……秦朗耸了耸肩,对其他人说:“我们继续……”

第三百一十八节 秦朗的准备[下]

    输船的问题……似乎是个大麻烦。

    “我不要散货船。”秦朗加重语气强调到,而且还在轻轻敲着桌子,“必须是客轮。”

    他只要客轮——只有客轮才能提供充足的救生艇。当然,这不是为了逃生,而是因为雇佣军有可能要在菲律宾打一场登陆战,小艇的数量直接决定着第一时间登上海滩的雇佣兵总数,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军事问题。

    秦朗需要客轮。

    但是……

    “不管是上海、香港还是湛江,大部分远洋轮船是散货轮,邮轮数量很少。”负责协调海上运输的军事顾问、一名退役海军少校回答,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这不是他有能力解决的问题。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海运业的主要经营范围始终是货物运输,在任何一条已知的航线,货轮的数量都远远超过客轮……而且客轮也有货舱,即使是豪华邮轮,也同样如此。

    十九世纪末期没有那种慢吞吞的、经营旅游观光业务的超级游轮的生存空间。

    当然这与秦朗的问题无关,甚至客轮数量过于稀少也不是一个问题。“我们只需要十艘……最多二十艘客轮,斯坦森少校,我不认为这件事情很困难。”他有些困惑,至少在表情上,确实如此。

    “事实上它就是,先生。”

    事实上,有一件事是必须明确的:英国、法国、日本、意大利……当然还有其他国家地轮船公司绝不会卷入美国与西班牙的战争。就算它们的国家支持美国、甚至它们全都支持美国,董事和老板们也要担心自己的船只和船员的安全。而且毫无疑问。欧洲国家和日本肯定会反对美国向西班牙宣战。

    所以,Umbrella只能雇佣美国客轮,这样能够选择的船只就被压缩到了一个很小的范围,但这还不是全部麻烦。第二个问题在于,绝大多数秦朗可以选择的那些客轮都不在东亚。她们要么正在太平洋上,要么在西海岸的某个港口。

    “我们可以雇佣地只有七艘客轮,其中一艘在东京,两艘在上海,一艘在香港。剩下三艘在湛江。”斯坦森少校翻着他的文件夹,一个词一个词的说,很慢,很清晰——这是他的风格。但其他人都不喜欢。

    “七艘根本不够。”哈林顿迫不及待地发表了一个悲观的言论,随即得到一个警告性的瞪眼。

    “谢谢,中校,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说完。秦朗又将他的视线转向海军少校,“即将抵达港口地客轮呢?”

    斯坦森慢慢的将文件翻到下一页。“根据我向航运公司咨询的结果,未来三周内将会有六艘客轮到达远东。”

    七艘加上六艘?似乎勉强够用了。“少校,十三艘……”

    “不是十三艘。是五艘,先生。”海军少校打断秦朗,接着报告了一个足以让人怒气冲天的坏消息。“我进行了一些咨询。十三艘客轮里已经有八艘预定了班期、而且轮船公司不愿意取消航班。除非我们愿意支付一笔高额地租金。”

    “多少?”瑞切尔问。她对价格总是非常敏感。

    斯坦森依旧慢慢的翻着他的文件,一点也不在乎旁边射来地焦灼目光。当然他地说话方式也没有变化。“我询问了其中一艘客轮地租金价格。‘伊莎贝拉’号。有八百个床位,可以载货一千六百五十吨,轮船公司要求我们首先支付一万五千美元押金,租金每天支付二千五百美元,而且租用时间从签署合同的第二天开始计算。”

    秦朗突然笑起来,转向瑞切尔、易水、奥康纳和邓肯。“有人正在计划洗劫我们。”

    “我会给那些蠢材一点教训。”瑞切尔凶狠地回答。

    不过这对于解决目前的问题毫无帮助。

    秦朗继续笑着。“你们认为,参议院会接受我们的账单吗?”

    答案是否定的。“不会。”

    按照“伊莎贝拉”号的价格,租用八艘客轮至少需要一百万美元,因为Umbrella必须现在就签署合同。不幸的是,这只是理想的推算,而实际上,轮船公司肯定会将另外五艘客轮的租借费用提高。

    国会绝不会批准那份该死的账单。

    “我们要另外想办法。”秦朗收起笑容。

    “我们应该提前租借运输船。”一个军事顾问说——诺拉斯科少校,陆军军官,出生于职业军人家庭,对商业一窍不通。

    所以他的发言在军事顾问里引起一片

    笑声。即使不考虑这个建议来得有多么晚,谁会提几个月内都无法用到的东西?而且租金不但不会减少一分钱,还会多出许多——让海运公司将自己的客轮空出来,几个月都无法正常运营,老板们如果没有狠狠敲上一笔,那么他们肯定是脑子坏掉了。

    “不用指望爱国主义能在这种事情上发挥多少作用。”如果爱国主义真的能发挥作用,轮船公司也不会开出那么高的租金了,“而且你打算让公司怎么进行谈判?”秦朗接着说,“告诉轮船公司我们的雇佣军将在几个月后乘坐他们的客轮参加一场登陆战?”

    他不能泄露这个秘密,以前不能,现在还是不能——尽管每个美国人都在呼吁政府向西班牙宣战,但在华盛顿真的这么做之前,不能将它当作一个理由。有没有人相信是一回事,如果引起外交纠纷,那又是另外一个麻烦。

    而且,Umbrella是商业公司,轮船公司也是盈利的商业机构,两个纯粹的商业机构能够进行的就只是生意。但既然是一笔生意,“华盛顿”或者“国家赋予的重要使命”之类的招牌就一点也不好用。

    “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为什么不使用货轮?”邓肯做了个手势,“货轮很容易找到,没有班期限制,租金也不高……噢,我想你们都应该还记得,每个星期都会有运送棉花的货轮抵达湛江……”

    “谢谢,邓肯,我们都知道这件事。”秦朗打断他,“但散货轮不符合作战要求。”

    “什么意思?”

    “散货轮没有足够救生艇充当登陆艇。”斯坦森海军少校解释到。

    “噢……这是个问题。”邓肯对登陆作战毫无概念,也弄不清楚救生艇……登陆艇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但既然一名海军少校表示需要那些小艇,他只能如此回答,然后装着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不过,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在其他人开始发言之前,他又说:“既然你们只是需要客轮上的救生艇,为什么不只租用它们……或者干脆买下来?我想这应该很容易办到。”

    军事顾问们开始交换眼色,以及低声议论。

    “这个建议具有可行性。”过了一会儿,斯坦森宣布,“前提是轮船公司愿意将船上的救生艇租借给我们……”

    “听起来就像是‘这个建议缺乏可行性’。”瑞切尔在一旁咕哝着。邓肯翻了个白眼,但最后决定不理睬她。

    “我个人认为,几乎无法做到。”斯坦森没有在意瑞切尔的低声嘲笑——嘲笑与他无关——还在继续说:“一旦失去救生艇的客轮在海上沉没,那将是极其严重的海难事故……”

    “那似乎与我们无关?”诺拉斯科少校的语气中充满不确定因素。是刚才的建议遭到嘲笑后遗留的阴影。

    “与我们有关。”轮船公司的薰事和老板们并不是愿意承担全部责任的傻瓜,况且还有租借合同作为证据。虽然战争公司一向缺乏良好的公众形象,但如果可能涉及司法纠纷,秦朗就不会冒险。

    邓肯想了想,为自己的建议辩解到:“那些客轮又不是一定会沉没……”

    然而他错误的理解了秦朗的意思。事实上,秦朗只想说:“我们绕开轮船公司,直接与客轮船长交易。”

    海军少校有些犹豫。“但是……”

    “放松。”秦朗说。在客轮沉没之前,没有人会关心船上有多少救生艇——不管乘客、船员还是老板;但如果一艘客轮在太平洋上沉没,谁也不会知道她的救生艇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当然,就算知道秘密的人幸存,弥补起来也很容易。

    一旦决定通过这样一种方式解决登陆艇的问题,剩下的事情就变得容易了,仅仅是关于货轮的租金问题,但那无疑比客轮的租金便宜得多。

    讨论又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军事顾问们离开,而新的指示也传达给负责解决问题的高级雇员。

    秦朗终于松了一口气。

    “也许我们应该建造几艘登陆舰。”然后他建议到。

    “也许我们不应该浪费资金。”瑞切尔反对,随即插开话题。“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你应该知道,时间已经不够了。”

    “不用担心。”秦朗笑起来,“我找到了一艘足够快的船。”

第三百一十九节 SWAT

    迭戈港。

    乔治.克劳德正在指挥码头装卸工人将几十个带有危险警示标志的金属箱子装进一艘客轮的货舱。

    “小心!”他不断的喊叫着,提醒工人注意,“不要让箱子四处乱碰!”或者就是气急败坏的吼叫:“蠢货,难道你们都想死吗!”

    就在几十码外的地方,一个身材肥胖的、看上去至少有三百磅重的家伙一直注意着克劳德的举动,同时一刻不停的向嘴里塞面包圈——直到把最后一个面包圈也吞进肚子,这个家伙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走向克劳德。

    “克劳德先生。”他伸出右手,“本尼.琼斯,本地码头工会的负责人。”

    “码头工会负责人?”克劳德轻蔑的瞥了本尼.琼斯一眼。他的意思是,他是某个黑帮团伙的头目——圣迭戈仅有的几个工会都已经黑帮化了,否则就没有办法生存——但是,克劳德记得控制圣迭戈码头的黑帮头目是一个西班牙人……

    “卡洛斯跑到墨西哥避风头了,老板的命令。”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本尼.琼斯解释到,手仍然伸着。

    克劳德看了一眼他的沾满面包屑和糖霜的粗短手指,微微皱了下眉毛,但还是极其勉强的与琼斯握了手,同时问:“他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琼斯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卡洛斯忘记了参加前天举行的西班牙裔移民抗议西班牙政府在古巴地暴行和炸毁美国海军战舰的卑劣行径的活动。糟糕的是,他在警察局有记录。”

    “噢。”现在克劳德总算明白了。没有参加一个表达自己对美国的热爱之情的活动而且又被警察局盯上,让卡洛斯到墨西哥避难无疑是最合适的决定,否则他的下场就会与另外一些倒霉蛋一样。

    “昨天,一个喝得太多的傻瓜在酒吧里用西班牙语大喊国王万岁,结果被其他人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被警察当作西班牙间谍抓了起来。”他平静的叙述了一件他看到的悲剧。

    “蠢货。”码头工会负责人兴奋的搓着手,“如果我在那里,我也会揍他。”然后他突然加大音量。“我爱民主,我爱美利坚。”

    “你应该到市政大厅里去喊。”

    “警察不让我进去。”琼斯遗憾地说,然后转到他真正想说的话,“所以。克劳德先生,还是让我们谈谈工作的事情。”

    “我愿意洗耳恭听。”克劳德笑了笑。

    “是关于我们的装卸工人。”工会负责人指了一下他地手下,“你知道,他们都是圣迭戈最好的装卸工人。所以,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对着他们大声嚷嚷。”停了一下,他换上一种更加恳切的语气。“相信我,克劳德先生。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做最合适。”

    “事实上我认为他们不知道,琼斯。”克劳德将手指向金属箱子,“他们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箱子里是什么?”

    “一种可以在瞬间干掉这里所有人地新式武器。”

    “你在开玩笑?”琼斯觉得克劳德的回答有点令人匪夷所思。可以在瞬间干掉码头上所有人的新式武器?他不觉得能有什么新式武器可以造成如此可怕地效果。“我见过世界上威力最大地炸药……”

    “你以为那是炸药?”克劳德轻蔑地笑了一下。“你犯了一个错误。这个世界上存在许多比炸药更加危险的东西。而我服务地公司正好生产了一些。就在那些箱子里。”

    那些金属箱子里只装着两种东西,一种是容量五十升的钢制气瓶。另一种是口径为一百二十毫米迫击炮弹,不过在它们内部,装填的都是同一种物质,芥子气和路易斯气的混合物——可怕的杀人工具,SW队的危险玩具,不过并不怎么稳定。

    所以,如果有哪一个高压气瓶或者炮弹受到撞击并且破裂……特别是那些高压气瓶,五十升高度压缩的混合毒剂会在很短时间内喷得到处都是,杀掉每一个碰到它的倒霉蛋。

    “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看到自己全身出满可怕的水泡、在医院里一直惨叫着直到看见上帝,是这样吗,琼斯先生?”克劳德盯着工会负责人,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目光。但实际上,他自己也同样害怕。

    如果有可能,克劳德根本不想接受这个该死的任务,指挥码头工人将毒气装进船舱。这是SW曝光,也不希望在圣迭戈引起骚乱,于是就找了一个理由让他负责了。

    与死亡面对面——他相当不喜欢这个工作,但作为大毒蛇武器公司的高级雇员,克劳德别无选择。

    他只能要求码头装卸工人保持谨慎,不至于将他一起害死。

    本尼.琼斯也不希望。“我会让我的人保持谨慎。”他是这个意思。在稍稍想象了克劳德描述的情景以后,工会负责人觉得他最好还是听从警告——不是因为他相信那种情景真会发生,那种情景不可能发生。本尼.琼斯只是坚信金属箱子里装的是某种烈性炸药,而且是极不安全很容易爆炸的那种,所以才会让一个在军火公司工作的家伙变得如此紧张。

    所以他最好听从警告,要是因为某几个工人的失误导致整个码头被炸到天上,他就会有一些麻烦了。

    但他不愿意惹上麻烦。

    “小心,你们这些家伙!”码头工会负责人叫了一声,然后赶紧跑开了。

    “太晚了。”克劳德真的笑起来,看向客轮。货舱的门正在关上。装卸工人已经把

    属箱子全部搬进去了。

    他地工作结束了。

    但对劳伦斯.菲斯伯恩来说,他的工作才刚刚开始。费力的将身体套进闷热的防化服,戴好防毒面具,他跟在SW舱,同时低声抱怨着。“见鬼,罗斯,我们一定要穿成这样么?”

    他用力的扯了一下防毒面具,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

    “没有必要,但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SWAT指挥官罗斯.麦凯恩带有明显纽约口音的声音就像是蚊子的嗡嗡声。但还是能够听得清楚。“那些东西并不稳定,劳伦斯。”

    “你的意思是它们随时会喷出来?”安全处主管的动作有一个突然地凝滞——他见过实验室的死兔子,知道知道毒气有多么可怕。所以现在要担心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这套该死的衣服能够挡住那些东西么?”

    “一段时间内,可以。”SWL放心,“而且我们在这里地工作就是防止它们喷出来。”

    货舱里已经有一个SWAT小队在忙碌了。五十个戴着防毒面具,穿着防化服,而且背上贴着SWAT四个字母的“怪物”分成好几个组。将金属箱子一个接着一个打开,查看气瓶上的压力表度数,记录数字,再盖上箱子。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从他们地动作上,菲斯伯恩觉得这些一丝不芶的家伙其实紧张得要死。

    仔细想想,任何人。只要知道自己正站在一堆可以杀掉五万甚至十万人的可怕武器中间。也知道它们很不稳定随时可能出点问题。他都会极度紧张。

    就好像乔治.克劳德——每个人都听到了他在码头上的喊叫声。

    如果没有穿上防化服,菲斯伯恩觉得自己同样会大声嚷嚷。说话是消除紧张地其中一种方式——还有一种是不断的吃。但是现在。他显然没办法吃,安全处主管只能用嘴消除恐惧。“整个航行期间你们都要这么做?”

    “每隔两个小时,我们会进行一次彻底检查。”麦凯恩回答。

    彻底检查的意思就是要打开所有金属箱子,查看高压气瓶地压力读数,如果某个瓶子地压力偏高,就要想办法把它降下来。芥子气和路易斯气地混合物在安全管理上就是如此麻烦,压力会不断升高,也就要不断减压。

    “那些炮弹呢?”

    “同样如此。”

    检查炮弹?“似乎很麻烦……”

    “我们把毒气罐从炮弹里取出来了。”一个正好走过他们身边的SWAT队员……看标志是个指挥官,停下来对菲斯伯恩解释到。但接着就是指责。“工厂地人把炮弹和毒气组装起来,简直是在给我们制造麻烦。”

    “弹药工厂的人并不清楚毒气的特性。”麦凯恩挥手让他的部下离开,然后问:“你的安全处负责什么?”

    “预防间谍制造破坏。”直到这个时候,菲斯伯恩才想起他的任务。他缓慢转身,让目光在每一个SWAT队员身上扫过。当然这毫无意义,就算他的眼光再好也不可能看出一个穿着防化服的家伙是不是破坏份子。

    他只能询问麦凯恩。“你的分队里没有西班牙人吧。”

    SWAT分队指挥官摇头。“没有。船员里面也没有。”

    当然这不是什么特意进行的预防措施。因为操作的武器相当危险,SWAT分队的一百六十名队员全都拥有比普通雇佣兵更高的学历,四分之一获得了学位,一半队员上过专业学院,剩下的也完成了高中课程。要凑齐这么一些人并不是容易的事情——通常,一个读完高中的人就不会想参加军队了,不管是陆军、海军还是雇佣军——而且因为教育水准的问题,绝大多数队员都来自东北部新英格兰地区,那里西班牙裔相当罕见。

    至于船员,在“缅因”号爆炸以后,船主就把船上所有西班牙裔船员解雇了,但这与Umbrella没有任何关系。

    在船主做这件事的时候,Umbrella还没有决定租用这艘客轮。

    “所以,这真是一件好事,省掉了我许多麻烦。”菲斯伯恩点点头。“不过,”他接着说,“我还是要和你的队员们谈谈。有问题吗,罗斯?”

    “没有问题,劳伦斯。”麦凯恩回答,“你可以首先与金队的队员见面。”

    “金队?”

    “我有三个小队,红队,蓝队,以及金队。”指挥官解释到。SWAT分队的编组方式与普通雇佣兵中队完全不同。除了指挥部的十个人,剩下一百五十名队员刚好组成三个小队,每个小队五十名队员,包括三名指挥官和四十七名士兵。在实际作战时,整个分队将以小队的形式加强给每个团级战斗队。

    “看上去你还缺少两个小队……为什么是金队?”

    “你看到了。”麦凯恩指着正在进行检查工作的队员说,“正在检查气瓶的是红队,蓝队将是下一班,所以只有金队的人有充足的时间。”

    菲斯伯恩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他们在那里?”

    “客舱。”指挥官接着提醒到:“不过你最好快一点。这艘船六个小时后就要出发。”

    “我只需要五个小时。”

    说完,安全处主管快步走出货舱——但不是急于与金队的队员见面,而是迫切的想把身上的防化服脱下来。他已经忍受不住了。

第三百二十节 士兵们[上]

    SWAT分队的队员谈话是一件令人极其头痛的事情—这些整天戴着黑色三孔头套的高级雇佣兵一贯表现出来的冷漠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们在面对提问时采取的傲慢和不配合姿态让菲斯伯恩回想起了他刚刚成为警察的那一段时光,使他很想把SW一顿。

    以前,他就用这种方式对付那些不听话的罪犯,虽然对于解决问题没有多少效果,甚至可能产生相反的效果,不过可以让人心情愉快。

    当然,现在他也只能在脑子里这么想想,不能采取实际行动。一方面,SWAT队员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而且还持有大量自动武器,另一方面,菲斯伯恩也觉得他应该最大限度的谅解他的同胞。

    没有人愿意遇到这样的事情:穿着一件闷热的衣服、戴着一个使人呼吸困难的面具、在一个随时都会遇到致命危险的环境里辛苦工作一个小时后再看到几双充满怀疑的眼睛……还有那些明显是将他们当作间谍的愚蠢问题。他们理所当然应该生气,应该……

    “你只是被SWAT队员的冲锋枪吓着了,我说得对吗,菲斯伯恩先生。”秦朗打断安全处主管的辩解,满脸都是诡秘的笑容。

    “我很抱歉,老板。”菲斯伯恩低着头,看着他的鞋子,“不过我的确有一些愧疚感。”

    “因为你把自己人看成间谍?”

    “是的。”

    “这是你地工作,菲斯伯恩先生。”秦朗说。“你应当习惯用怀疑和警惕的眼光看待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但要注意分辨,敌人和自己人都不会在脑袋上贴标签。”

    “我明白,老板。”但安全处主管依旧一脸苦相。“关于我的问题……”

    他的问题?秦朗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这艘船会在夏威夷补充煤炭、食物和淡水,你可以在那里下船,然后返回圣迭戈。”

    这就是菲斯伯恩的问题。因为SWAT队员采取的不配合态度,他完成谈话工作的时间比预期地更长,一共用了七个小时——但麦凯恩曾告诉他,客轮六个小时以后就会起航。所以。安全处主管现在被困在了船上。

    毫无疑问的是,客轮不会为他调头,而且秦朗也没有时间浪费。因此唯一合理的办法就是让菲斯伯恩在夏威夷下船,尽管这样做会让他付出很大的代价:会有许多工作积累下来。最后让他累得半死。

    再仔细想想,虽然秦朗租用地这艘客轮、一个明显缺乏商业眼光的船主投资建造的高速远洋客轮“闪电”号拥有令人惊讶的二十七节最大航速——毫无疑问,她应该投入大西洋航线,或许还有机会争夺蓝飘带。而在太平洋航线上就只能不断亏本——但从夏威夷返回洛杉矶地所有船只都只有十节左右的航速……是的,至少会有一个星期的工作积累下来。

    太糟糕了!

    “那些家伙把我害惨了。”安全处主管只能低声抱怨。

    “去喝一杯吧,和那些把你害惨了地家伙一起。”秦朗伸出手拍着他的肩膀,“毕竟。你要和他们一起在这艘船上待上好几天。”

    这算是一个建议,不过同时也是一个命令,以及一点提醒。作为一个事实上的反间谍部门地主管。菲斯伯恩需要熟练掌握多种技巧。在与别人地正常交流中发现线索。寻找情报,以及更加重要地。建立关系。

    仅仅依靠安全处那点力量,根本不能阻止潜在敌人对公司进行渗透和破坏。

    不过,不用解释得太多,菲斯伯恩能够明白秦朗的意思。他将与SWAT队员地谈话报告放到桌上,向秦朗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

    湛江。

    过去,Umbrella湛江基地一直显得非常冷清——雇佣军基本都在执行任务,而且新兵训练在越南的基地进行;不过现在,它变得热闹非凡,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一些“嘈杂”——四个团级战斗队、一万四千名雇佣军聚集在这里,准备投入一个新的任务,因此基地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让人感到惊讶的场面。对于雇佣军里的老兵来说,当他们前往北京干涉政变时,公司还只有七千多名可以投入任务的雇佣兵,现在数量突然多出一倍,这实在……夸张到了极点。

    当然,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雇佣兵们不再感叹公司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而是把精力投入到更值得关注的问题上:新任务是什么。没有人能够说出答案。雇佣兵的消息都不算灵通,对在古巴和美国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过这有

    系?猜测本身就是一种打发时间的小游戏,只要我们了。”范恩为自己辩解到——就在刚才,他进行了一天内的第十次猜测,但房间里的另外四个人却完全没有兴趣。

    他们已经用了四个小时讨论新任务是什么,应该换一种娱乐方式了。

    “如果我想给自己找点乐趣,我更愿意打牌。”一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的张彪突然咕哝了一句。然后他坐直身体。“谁想打牌?”

    “我。”威廉.巴茨现在成了张彪的狐朋狗友。只要他提出一个建议,巴茨总会同意——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然后是沃赫斯。“还有我。”

    “算我一个。”他们的室友,一个叫做李.汤普森的家伙也从床上跳起来。

    有四个人了。不过参加牌局的人肯定越多越好,所以张彪把目光投向范恩。“一起吗,文斯?”

    “让我想想。”范恩侧过身,把钱包摸出来看了一眼。里面的钞票似乎还够玩上一局,于是他转回来点了下头。“我参加。”

    “我就知道你会参加,伙计。”张彪高兴的叫了一声,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副扑克牌。五个人跳下床,凑在一起,但就在张彪准备发牌的时候,有人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又在打牌?”是文德嗣。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张彪迅速把牌丢在桌子上,与另外四个人一起站起身,立正,一本正经的向文德嗣敬礼。“长官!”

    “你们在干什么?”文德嗣盯着这帮家伙,有些尴尬。

    “我们都知道了。”范恩回答。

    “什么?”

    “你升职了。”

    文德嗣总算知道这些家伙在做什么了。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别拿我开玩笑,我只是重新变回了E-6。

    一八九七年圣诞节之前,秦朗突然觉得雇佣军中使用的纳粹武装党卫军的军衔体制过于复杂而且完全不符合美国军队的传统,所以他对军衔体制进行了大幅度调整:指挥官等级简化成O-1至O-6,普通雇佣兵等级简化成E-2至E-9[]。

    当然,即使是最简单的转换,仍然会存在一些问题:转换以后许多位置特殊的雇佣兵的等级发生了变化,要么降低了,要么升高了。因此公司里的文职人员又花了几个星期重新调整。

    文德嗣就属于等级需要重新调整的那一类雇佣兵,军衔转换时他被降级为E-5,所以现在又重

    “所以,这谈不上升职。”他说,“只是回到我应该在的那个等级。”

    然而……

    “我们说的不完全是这件事。”张彪狡黠的笑着,一副小人模样,“不管怎样,你今天肯定要出点血。”

    “什么意思?”文德嗣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眼睛里全是迷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敲诈他的五个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最后,范恩站出来解释到:“托马斯升了O-3担任我们中队的指挥官,他把你调到了中队指挥部。”

    “呃……”这对于文德嗣来说倒是一个完全没有料到的消息。理论上说,他应该为这次升职感到高兴,应该热情的拥抱房间里的每个人,但事实上,协助指挥官管理一个中队,他感觉超出了他的能力。

    “……你们确定?”犹豫了很久,他反问到。

    “我们很确定,凋令就在你的床上。”巴茨回答。

    “那么谁接替我在小队里的职务?”文德嗣接着问。

    “还不清楚。”沃赫斯耸了耸肩。他倒是很想接替文德嗣的职务,但一方面,整个小队没有一个人喜欢他,另一方面,他的等级是E-4按照公司的规定也不能担任那个职务。

    不过让他感到高兴的是,范恩也没办法出任那个职务——他同样只是E-

    “那么……”

    “停。”张彪制止了文德嗣继续提问的企图,“今天的晚饭我们到外面解决,你请客。”

    “恐怕不行。”文德嗣摇头。

    “为什么?”

    “公司刚刚下达了新命令,所有人禁止离开基地。”他放低声音,“任务目标确定了,菲律宾。”

    注:美军的EnlistedE-2等兵,E-3一等兵,E-4士/专业下士,E-5士官,E-6参谋士官,E-7一,E-8家士官/首席士官,E-9士官长/指挥士官长/军种士官长

第三百二十一节 士兵们[下]

    菲律宾?”沃赫斯迷惑不解的问到:“我们为什么要宾?”

    “菲律宾有什么?”巴茨提出第二个问题。

    “西班牙人。”范恩抢先回答。“我在海军的朋友那里听来的。”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西班牙人?为什么。”张彪想知道原因——事实上,每个人都想知道原因。

    目光都在文德嗣身上。“美国海军的一艘战舰在古巴被西班牙间谍炸沉了,”他慢慢回忆着在基地指挥部听到的那些消息,“现在美国国内每天都有人举行游行示威活动,要求政府向西班牙宣战。”

    “可恶的西班牙佬!”几个美国人同时叫起来,随即开始用各种恶毒的、甚至文德嗣和张彪根本不明白的词汇咒骂腐败、邪恶与独裁的西班牙政府。这似乎是一种本能反应——因为在另外两个人看来,西班牙间谍炸沉美国军舰显然与腐败、邪恶或者独裁没有任何联系。

    “安静!”强行忍耐了几分钟以后,文德嗣终于喊了出来,“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呃……只是想表达我们的愤怒。”范恩看了看另外三个人,然后做了个意思似乎是“别介意”的手势。

    “我觉得……”文德嗣还想追问,但巴茨插进来,用一种他自己认为颇为巧妙的方式转移了话题。“那么,我们向西班牙宣战了么?”

    “我在指挥部听到的消息是,没有。”文德嗣说。“似乎在谈判。”

    他并不了解真实情况,事实上在远东也没有哪个人真地了解情况。美国并没有与西班牙政府进行任何形式的谈判,只是向马德里送去了一份措词强硬的通牒,要求西班牙在十月五日之前与古巴叛军签订全面停战协定,立即废除有关集中营的法令,并且关闭所有已经存在的集中营——为了最大限度拖延时间。

    既然麦金莱已经决定顺从财团和人民的意志向西班牙宣战,战争就一定会开始。唯一的问题在于,哪一天。

    “华盛顿什么时候才会向西班牙宣战?”巴茨和沃赫斯都有点迫不及待,似乎已经想要杀到菲律宾去了。

    “脑子里全是火药的快枪手。”范恩低声咕哝到。不过在如此接近的距离,每个人都能听到他说了什么。两个人同时向他翻起一个白眼并且竖起中指,然后又把目光投到了文德嗣身上——现在只有他地消息才最灵通。

    但是,什么时候宣战。只有美国国会和政府才能决定,而且这是最高等级的军事机密。一个普通雇佣兵怎么可能知道?

    文德嗣所能做的只是举起双手。“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真可惜。”巴茨和沃赫斯确实是这个意思。他们已经厌倦了现在的平静生活,也没有足够耐心等待一个消息。如果战争能够立刻开始他们一定会高兴得尖叫起来……但不管怎样,他们也只能继续等着。

    “耐心些。”文德嗣安慰着他们,“我还有一个消息,这一次。老板将亲自指挥我们作战。”

    在两个满脑子火药地快枪手脸上,难以置信与欢欣鼓舞迅速取代了几秒前才出现的沮丧。再看看另外三个家伙,也是如此。

    “老板要来。”范恩看向窗外。但视线的焦点并不在慢慢跑过的雇佣兵身上。而是在更遥远地地方。沉默一会儿。他回过头。“我们得把消息告诉其他人。”

    “没错,就是这样。”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李.汤普森已经冲出了房间。

    这家伙是个行动派。

    在雇佣兵当中,有许多像他这样的行动派,以及数量翻倍的、喜欢打听和传播各种小道消息地无聊人士。“老板将到广州湾亲自指挥新任务”就像瘟疫一样在基地内快速蔓延,而雇佣兵们是如此关心这个消息,以至于他们全都忽略了另一个更重要的消息,即,他们的目标将是菲律宾地西班牙人。

    与秦朗地到来相比,那个消息实在太不起眼了,几乎不值得关注。

    “老板要来。”

    “老板来了。”

    “老板到了。”

    在操场,在靶场,在餐厅,在营房,在任何一个有人活动地地方,雇佣兵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只过了半天,这个基地里就到处都议论着那个消息地群体。”卡斯帕.范.迪恩指挥官靠在窗户边,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能够看到的每个角落,用一种评论性的口吻问到:“很有趣,不是吗?”

    “确实。仔细想想,这里至少有九千人没有见过他们的老板。”另一个指挥官,杰克.基普林相当赞同范.迪恩的评论:事情确实非常有趣。

    一个叫做亚历山大.卢德维格的指挥官的看法也是如此——他用点头证明了这一点。

    但有人不赞同他们的看法,但兰迪.韦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直截了当的换了个话题。“看上去我们的士兵过于松懈了。我建议进行一些强化训练。”

    “我同意,海军就一直在训练。”卢德维格说。

    海军的训练已经持续了接近两个月。就在乔治.杜威抵达日本长崎,并在那里登上他的旗舰“奥林匹亚”号以后,除了检修战舰的那一段时间,以及返回广州湾补充弹药和燃料,远东舰队要么海上进行射击训练,要么在租界的海湾练习狭小海域内的编队机动和转向。频繁的活动不但影响了港口的运转,有一段时间甚至让有过一次不幸经验的中国官员陷入了惊慌失措当中:他们以为美国海军又在进行什么示威活动。

    当然,抛开这一点点小麻烦。杜威准将的严格训练确实起了显著地

    —虽然在马汉上校的管理和指挥下,一直驻扎在广州的摩”号和“圣弗朗西斯科”号的军官和水兵全都保持着良好的姿态,但从本土调来的几艘战舰上的军官和水兵却不是这样,而现在他们全都焕然一新,可以参加一场激烈的海战了。

    所以对于地面部队来说,同样需要进行严格地战斗训练。

    “但我只能给我们这个团级战斗队下达命令。”范.迪恩摊开双手。驻扎在湛江基地内的四个团级战斗队只有三个共同上级:秦朗、五角大楼和基地指挥官,一位叫做帕特里克.埃特里斯顿的军事顾问。但埃特里斯顿先生擅长的是后勤管理,对于战斗训练地重要意义缺乏足够认识——意思就是他不一定会下达命令。

    指挥官接着耸了耸肩。“我们总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情就向五角大楼报告。”

    “这不是问题,伙计。”韦恩意识到范.迪恩陷入了某中思想上的误区。“我们没必要让所有部队都开始训练,就是我们自己。”

    “我们自己?”

    “我们自己。”

    范.迪恩考虑了一会儿。“那就这样,”他宣布,“通知所有人。一个小时后开始抢滩登陆训练。”

    抢滩登陆训练是最适合将要执行的作战任务的训练,但对于接受训练地雇佣兵来说却是一个苦差事。现在是一八九八年,既没有LCM、LCPL或者LCVP[注],.划动船桨将自己送到海滩上,需要消耗大量体力,同时还要面对敌军发射的炮弹和子弹。

    毫无疑问,这是极其危险的军事行动。尤其是敌军还拥有机枪地时候……

    “见鬼,这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馊主意!”范恩一边用力挥舞船桨,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就在刚才。一串机枪子弹擦着船舷飞了过去。虽然至少还有好几码距离。但依旧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要那个傻乎乎地机枪手再偏一点点……甚至子弹自己因为各种原因偏了那么一点点,这条破船上就要出现伤亡了。

    “我恨这种训练。”一个同样受了惊吓地雇佣兵高声叫到。

    但这是杰克.基普林想出来地点子。他觉得应该给训练增添一些真实色彩。而且用于训练的小艇也不足够整个团级战斗队使用,所以他建议将部队分成两个部分,一半地人抢滩登陆,另外一半人在海滩上拦截,然后下一次再互相交换。对于雇佣兵们来说,很不幸的是这个在他们看来糟糕透顶的主意得到了指挥官们一致同意,所以他们不得不在训练中面对几十挺机枪的猛烈射击——还有迫击炮。

    不断在两条小艇之间的空隙升起的水柱充分说明了登陆作战的艰难性和危险性。

    “我***不干了!”一个被溅起的海水淋成了落汤鸡的雇佣兵气急败坏的咆哮着,将手里的船桨丢到一边,似乎想跳进海里。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这么做:机枪手和迫击炮手瞄准的是小艇之间的宽阔水面,跳进海里无疑真的是在送死。

    他还得继续待在小艇上。

    当然,在一条起伏不定的小艇上看着陆地上的同僚向自己开火,同时祈祷对方不要看错目标以及弹药不要偏离预定的弹道,其实这更加令人恐惧——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等待死亡降临。

    即使是沃赫斯这样的家伙,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只不过他会把责任推卸给冰冷的海水。

    “冷死了。”他的声音也在颤抖,“见鬼,为什么其他部队没有进行登陆训练?我真希望张彪和巴茨也在这里,参加这个极其重要的战斗训练……”

    范恩翻了一个白眼。他知道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沃赫斯只是想把两个狐朋狗友扯下水,大家一起担惊受怕,这会让他感到好受一些。

    “……我希望——”沃赫斯的声音几乎是嘎然而止,就好像有人在他说话的时候给了他一记老拳,而且正好打在下巴上——然而实际上,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一颗正好贴着沃赫斯的脸颊掠过的子弹。

    这样一颗子弹显然不应该是因为自然原因打偏的,唯一的可能性是,开枪的雇佣兵瞄准出了问题。

    “我要杀了那个混蛋!”沃赫斯觉得他已经受够了,他要报复。

    自动步枪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挥动船桨,然后他停下来,对其他还保持着原有频率的雇佣兵喊到:“加快速度!如果你们还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想尽快给岸上那帮家伙一点颜色,那就加快速度!”

    他说得对!已经快被自己人的密集火力逼疯了的雇佣兵乱糟糟的叫起来,甚至范恩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又过了一会儿,这艘小艇开始加速前进。

    它是一个信号。因为很快,其他小艇也开始加速了。

    “我们的小伙子真有激情。”韦恩放下望远镜,满意的评论到。

    “确实如此。”卢德维格说。

    “我有一个新主意。”基普林一点也没注意演习和另外两位指挥官的评论,而是一直在考虑他的问题。

    “什么主意?”

    “我们可以请海军参加训练。”基普林似乎很想让自己成为雇佣兵最痛恨的对象,“让巡洋舰为抢滩部队提供炮火支援。”

    注:LCM,LCPL,LCVP,车辆人员登陆艇

第三百二十二节 自己人和敌人

    军准将乔治.杜威凝视着会议室墙壁上挂着的菲律宾的与“奥林匹克”号舰长查尔斯.维农.格里德利[注1]则在旁边互相交谈着。有趣的是,尽管远东舰队的任务一直很明确:消灭菲律宾的西班牙舰队并掩护雇佣军登陆,然而杜威和马汉能够找到的海图依旧是不够准确和过时的。

    美国海军上一次进入菲律宾海域、特别是最重要的马尼拉湾已经是三十四年前的事情。对于地球来说,三十四年仅仅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但对于一支海军舰队来说,三十四年的水文变化足够让整个舰队遭遇灭顶之灾了。

    况且舰队需要面对的并非只有自然变化,还有人为制造的麻烦。

    “西班牙人一定已经调整了他们的雷区。”杜威说,声音不大,但足以吸引马汉和格里德利的注意力。他们一起转过来,看到海军准将的手正好指在地图上一个只可能是科雷希尔岛的黑点上。

    “科雷希尔岛以南的航线肯定会布满水雷。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幸运的是,马尼拉显然没有能够在远离小岛的深水航道上布雷的工兵”

    马汉点点头。“我们就只需要担心西班牙人的海岸炮兵,还有蒙托霍的舰队。”

    “蒙托霍会把他的舰队放在马尼拉湾?”格里德利迷惑的看着地图,“为什么不是苏比克湾?”

    “蒙托霍的小舰队缺乏与我们正面交战地实力……”

    一个军官走进船舱。杜威转过身。“什么事,中尉?”

    军官向他和两位上校敬礼并回答到:“将军。Umbrella公司的范.迪恩指挥官请求舰队派出两艘巡洋舰参与他们的抢滩登陆训练。”

    海军准将愣了一下。“巡洋舰?抢滩登陆训练?他想做什么?”

    在所有人里,只有马汉最了解Umbrella的指挥官们,知道他们会想些什么。“范.迪恩大概想让他的抢滩登陆训练变得更加真实。显然,他需要两艘巡洋舰扮演火力支援者的角色——如果他在海岸上安排了扮演西班牙军队的部队的话。”

    “真是发了疯了。”海军准将毫不客气的评论到。

    “也许,乔治。”马汉笑着说,“但如果可以减少部队在战斗中地伤亡,训练时付出一点代价仍然是值得的。”

    “这可不只是‘一点’代价。就算是教练弹,打到那些雇佣兵身上也会让他们立刻回归上帝的怀抱。而且我一点也不怀疑那位指挥官会要求使用榴弹。”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拒绝他?”

    “不。”杜威皱着眉毛沉思了一会儿,侧身看向前来报告的那个军官。“中尉。告诉范.迪恩指挥官,我要求首先检查他地训练大纲。如果他打算搞出什么危险举动,那就一艘小舢板也别想得到。”

    “是,将军。我会将你的要求一字不差的转达给他。”军官再次向三个人敬了一个礼,然后转过身,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谈话又回到最初的那一个。

    “蒙托霍地舰队不具备与我们正面战斗的实力。”杜威说,而马汉更进一步的解释到:“简单的说。驻扎在菲律宾地西班牙舰队是一支规模和战斗力极其弱小的舰队——不管在纸面上,还是实际上,都是如此。”

    “具体的情况是?”

    “蒙托霍只有九艘战舰,但即使战斗力最强地那一艘。也只是老旧地无防护巡洋舰。”

    那艘“战斗力最强”地无防护巡洋舰是唐.帕特里西奥.蒙托霍海军少将的旗舰“雷娜.克里斯蒂娜”号,拥有六门四点七英寸舰炮和三具鱼雷发射管。不幸地是这种主要用于殖民地警戒和镇压活动的轻型战舰在开工建造时就已经过时了——除了没有装甲,“雷娜.克里斯蒂娜”的航速也很慢。尽管设计航速是十六节。但实际上从没有超过十节。

    事实上。“雷娜.克里斯蒂娜”号是蒙托霍的小舰队里航速最慢的战舰,但她是海军少将的旗舰——意思是舰队里的其他战舰必须与她保持一致。将航速保持在十节以下。以如此缓慢的编队航速,西班牙人就算得到上帝的眷顾,也没办法获得一个有利的射击位置——而有利的射击位置对海战的结果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看起来是很糟糕。”格里德利点了点头,接着问:“其他战舰呢?”

    “我说过,蒙托霍的旗舰是他的小舰队里战斗力最强的那一艘。”马汉笑了起来,“火力比她更强的只有‘卡斯蒂利亚’号,但那是艘木头船。”

    严格的说,“卡斯蒂利亚”号是一艘木壳巡洋舰,航速达到十五节,有四门五点九英寸火炮和两门四点七英寸火炮,而且是西班牙舰队里唯一得到装甲保护的战舰,安装了大概三百四十吨装甲(美吨)……不过木头船就是木头船,就算五英寸口径的榴弹也可以将她炸成一堆碎片,更不用说“奥林匹亚”号、“巴尔的摩”号和“波士顿”号的主炮口径都是八英寸。

    只要蒙托霍的脑子还正常,他就不会指望“卡斯蒂利亚”号能在海战中发挥作用。

    然而“卡斯蒂利亚”号和“雷娜.克里斯蒂娜”号已是西班牙舰队里仅有的两艘值得一提的战舰,其余都是小型战舰:“唐.安东尼奥.德乌洛亚”号、“唐.璜.德.奥地利”号、“古巴岛”号以及“吕宋岛”号是一千吨的二级无防护巡洋舰,而“维拉斯科”[注2]号和“杜阿罗侯爵”号是炮舰,然后还有一艘鱼雷炮舰“莱索将军”号。根本不值得浪费时间和精力关注。

    九艘基本谈不上战斗力的军舰,勉强只够塞住远东舰队地牙缝——当然西班牙人肯定很清楚这一点,而他们并非毫无战术头脑的傻瓜。

    “

    蒙托霍只能将他的舰队安排在甲米地锚地,”马汉最“这样至少可以得到海岸炮兵的支援。”

    “不过,蒙托霍也可能将他的舰队放在苏比克湾。”格里德利想了想,说,“虽然将舰队部署在甲米地虽然可以保证得到海岸炮兵支援。但也会使他失去机动能力和阻止我们在菲律宾登陆的可能性。”

    “因此我们会首先搜索苏比克湾,然后再进入马尼拉湾,时间对我们有利。”杜威重新看向海图,“蒙托霍不可能跑掉。我们会彻底消灭他。”

    海军准将相信他可以消灭菲律宾的西班牙舰队。同样,蒙托霍海军少将也相信美国舰队可以轻易消灭他的舰队。杜威拥有五艘强大的防护巡洋舰和两艘大型炮舰[注3],蒙托霍一点也不想与他正面碰上。

    “我只能将舰队撤进甲米地锚地,总督阁下。”

    “蒙托霍少将。我明白你地处境很艰难,但我的处境比你的更糟糕。如果美国军队在菲律宾登陆,马尼拉将无法防御他们的进攻。”费尔南多.普里莫.德.里维拉地眉毛已经皱成一团,形象的描述着什么叫做“愁眉苦脸”——当然。作为西班牙政府任命的菲律宾总督,这是他应该具有的表情。

    美国人……其实里维拉害怕地并非美国人。尽管杜威有一支很好很强大的舰队,但他又不能将巡洋舰弄到陆地上。如果爆发地面战斗。前任总督卡米罗.波拉维夏留下了一支三万六千人的陆军。而且战斗经验丰富。足够应付美国那支只有两万八千人的四流陆军。

    里维拉不害怕美国陆军,他只是害怕菲律宾叛军——从一八九六年到一八九七年。菲律宾人无数次击败西班牙军队,甚至几乎攻占整个菲律宾,要是这些人卷土重来,配合杜威地舰队……不,菲律宾人一定会与美国人结盟,里维拉丝毫不怀疑这种显而易见的威胁会变成现实。

    总督阁下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他第二次担任菲律宾总督之后[注4]发动的最成功地一次攻势:就在去年十二月,里维拉与叛乱份子领袖阿米利奥.阿奎纳多签署条约,用八十万比索地代价换取阿奎纳多命令叛军缴械投降、解散他地政府并流亡香港。这是一笔很不错的交易,至少在当时确实如此,然而现在就成了灾难。

    毫无疑问,阿奎纳多对美国政府地真正目的一无所知,一旦他看到彻底推翻西班牙在菲律宾的统治的希望,然后美国人再散布一点烟雾,引诱一下,他就会号召菲律宾人暴动,协同美国人占领菲律宾。

    那位领袖先生是个危险的傻瓜,对西班牙,对他的人民,都是如此。

    糟糕的是,里维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此可怕的局面变成现实,就算他派出信使将美国人的目的告诉阿奎纳多,情况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阿奎纳多不会相信他的任何讲话,因为他没有将应该支付的八十万比索付清。

    而且他从没有想过将那笔钱付清,那只是一个诱饵,一个政治花招,菲律宾人一定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所以……

    “我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里维拉发出一个被压抑了的叹息。

    “总督阁下,自责对于缓解我们目前的困境没有任何帮助。我们需要有意义的行动。”然而蒙托霍少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行动才是有意义的。除了将他的小舰队撤进甲米地锚地,他不考虑任何事情。

    “当然,将军,我们需要有意义的行动。但你将舰队撤进甲米地只会加速菲律宾人与美国人联合的步伐。”里维拉大声的抱怨到,似乎想让隔壁的副官们也听见。

    “如果我的舰队被美国舰队击败,结果也是一样。”海军少将强调到。

    里维拉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的正确性。在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中,西班牙根本承受不起任何失败,局势实在太糟糕了。但他也不想海军什么也不做就躲进海岸炮兵的保护伞里。“将军,我不得不提醒你。”里维拉警告到,“即使你把舰队撤到甲米地,美国人也可能冲进马尼拉湾将你的战舰击沉。我不能保证海岸炮兵一定可以保护舰队。”

    “我记得你已经下令在航道上布雷了,总督阁下。”

    “工兵不能在深水航道布雷。”

    “也许美国人并不清楚这一点。”蒙托霍只想保存他的舰队,所以他并不介意将希望寄托在某些并不可靠的猜测上,“只要杜威因为水雷的威胁在海湾之外停止前进,我们就可以一直拖延下去,直到援军抵达。”

    “与其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猜测,我还不如将希望寄托在战争不会爆发上面,至少那更符合实际情况。”里维拉几乎快要被海军少将气疯了——事实上,如果蒙托霍接受他的指挥,他一定会把他撤职。当然现在,他只能瞪着海军少将,然后什么也不做。

    蒙托霍装着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说:“我们还可以祈祷海岸炮兵与我的炮手配合良好,能够做到两面夹击,将杜威的舰队击退。”

    里维拉知道他输定了。

    注1:格里德利海军上校死于18985——马尼拉海战后就病死了

    注2我找到的资料前后矛盾,前文说“维拉斯科”号与“唐.安东尼奥.德乌洛亚”号和“唐.璜.德.奥地利”号同级,后文又说她是炮舰

    注3历史上杜威只有四艘防护巡洋舰,但本书里增加了一艘“旧金山”号4里维拉曾在18801883年出任菲律宾总督

第三百二十三节 间谍们[上]

    松直纯是一个间谍,新手,受过严格的训练但缺乏经然,普通人几乎不可能看出这一点,他们只会将若松直纯看成一个整天在街上闲逛的日本浪人,但像梅塞施米特这样的老手就能很容易找到破绽。

    幸运的是,梅塞施米特没有特别关注这样一只菜鸟——有足够的间谍精英需要他操心。战争时期……战争将要爆发的前夕,间谍活动会变得异常频繁,交战国的间谍,中立国的间谍,甚至大型财团的间谍,只要一个地点足够重要就一定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而湛江就正好是一个重要的地点。

    美国海军远东舰队就在这儿,还有一支兵力达到一万四千人的雇佣军,而且作为一个租界它很适合间谍活动,如此众多的因素足够将苍蝇们吸引过来了。唯一让人觉得意外的是,苍蝇有点多。

    在一天之内,梅塞施米特发现了接近三十个间谍,包括两个曾经的同事和三个打过一点交道的德国间谍,与他们相比,一只日本菜鸟甚至不能让他投过一点眼角的余光。

    然而,就算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间谍,梅塞施米特也不可能猜到一个陌生的外国同行肩负的任务。与他的想象完全不同,若松直纯出现在湛江并不是为了探听军事情报,他已经在这个地方活动了四个月,任务是寻找机会破坏联合纺织技术公司的工厂或者仓库。

    这是黑岛仁交给他的任务,而且若松直纯也愿意执行这个任务——他的父亲曾经经营着一家小型纺织工厂,不幸的是,因为邓肯封锁了棉花贸易,那个小企业倒闭了。若松直纯希望为他的父亲报仇,然后才是为国尽忠。

    但是他找不到机会。雇佣军严密的守护着联合纺织技术公司的工厂和仓库,警察也像看门犬一样警惕的注意着任何企图接近工厂和仓库的陌生人——他们很容易被辨认出来,不会说粤语和说得不够流畅地都是。

    若松直纯根本没办法执行他的任务。是的,他会说中国话,但那是北方官话。日本间谍机构还没有开设粤语训练课程,这是一个需要改进的缺陷。

    若松直纯已经在给黑岛仁的报告里提出了这个问题并且阐明了它的严重性,但对于他的任务毫无帮助。

    他仍然只能以一个日本浪人的身份四处活动,寻找很可能永远不会出现地机会,直到有一只手轻轻放到他的肩膀上。

    “若松君。”

    声音很熟悉,熟悉到了若松直纯一听到这个声音、两条腿就开始轻微的哆嗦的程度。“黑藤教官!”菜鸟间谍努力让他地声音保持平静,同时尽量不去回忆接受训练时的那些悲惨情形——如果世界上有什么能让若松直纯感到害怕的话,他的枪剑道教官黑藤清规肯定是其中之一。但是现在。教官就在他身后,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可怜的菜鸟几乎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者什么也不说。

    不过黑藤清规知道他应该说什么。“黑岛机关长要见你。”

    “我明白了。”菜鸟机械的回答到。

    黑藤清规嘲弄似的笑了起来。“我带你去见黑岛机关长。”

    “是。”

    若松直纯的话音还没有落下,黑藤清规已经在拽着他往前走了。当然。大街上没有任何人把自己的视线转向他们,更没有人关注他们——只是两个日本浪人,如此而已。虽然在广州湾一带日本人还很少见,然而在一个白人和黑人都很多地地方,谁也不会将偶然出现的几颗萝卜头当作一回事。

    “所以我不喜欢广州湾。在这里,日本帝国的公民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黑岛仁愤愤不平的向他的两位部下挥动着一只捏紧的拳头。

    “阁下,总有一天,这个错误会得到纠正。”黑藤清规严肃地保证到。

    若松直纯瞟了他一眼——在看到黑岛仁以后,菜鸟间谍反而恢复了少量勇气——他一点也不觉得枪剑道教官的保证有什么意义,不过在特务机关长面前。而且提到的是机关长阁下希望做到的事情,他只能赞同的叫了一声。

    “是地,最终,这个错误将会得到纠正——我会纠正它,一定会。”黑岛仁情绪激动,但是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并保持端重的姿态,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滑稽。

    “阁下?”不只是若松直纯。黑藤清规也感到诧异:以前,机关长阁下从没有表现得像现在这样失态,情况有些反常。

    黑岛仁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迅速恢复平静。然后向两位部下解释到:“我得到情报,秦朗很快就会到达广州湾。”

    “秦朗……”

    “他要来广州湾?”

    若松直纯又看了一眼他的枪剑道教官,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菜鸟间谍既不了解黑岛仁与秦朗和易水的矛盾,也不了解日本间谍在美国西海岸进行地一系列失败活动,当然,他更不清楚有一名资深间谍在行动中神秘失踪——这些都是机密。然而有一件事情是他应该知道的。秦朗是Umbrella的老板和联合纺织技术公司的幕后老板之一。

    但若松直纯就是不知道。

    “秦朗是谁?”

    “混蛋!你居然不知道秦朗是伞公司的老板,也不知道他就是联合纺织技术公司的幕后老板之一?”黑岛仁的怒火又一次燃烧起来了。“若松直纯,你到底在广州湾做什么?”

    菜鸟间谍慌张起来,不知道应该为自己辩解呢,还是向黑岛仁道歉,最后只好习惯性的将腰弯成九十度,向机关长鞠躬。

    黑岛仁对这个反应很不满意。“回答我的问题,若松直纯!”

    “我很抱歉,阁下。”

    “回答我!”

    “寻找机会破坏联合纺织技术公司的工厂或者仓库,阁下。”是的,这是他一直在做的那件事情,而且一直都很努力,只是始终找不到任何机会。

    但是,黑岛仁从来没有因为这个问题生气,他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像秦朗和易水这样的狡诈商人一定会将自己的产业保护得很好,如果像若松直纯这样的新手也可以轻易找到一个机会,那一定是他们的陷阱。

    黑岛仁不在乎若松直纯一直没能完成任务,但他不能接受地是,这个笨蛋小子居然会愚蠢到脑子里只剩下那个任务,而对更重要的事情漠不关心。

    “混蛋,若松直纯,你是一个间谍。不是纵火犯!”特务机关长暴跳如雷,抓住菜鸟间谍的衣领将他的身体拉直,一边对着他大声咆哮,一边给了他四个耳光。“你最重要的使命是搜集有价值的情报。不是整天想着放火!”

    “我很抱歉,阁下。”若松直纯现在只知道做两件事:道歉;九十度鞠躬。不过现在黑岛仁仍然抓着他的衣领,所以他只能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黑岛仁“哼”了一声,拒绝接受道歉,但没有任何效果。

    “我很抱歉,阁下。”

    “……”现在,轮到黑岛仁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尽管很想将眼前这只菜鸟掐死,但实际上他不能这么做。黑岛机关掌握地间谍还很少,而且因为他在美国西海岸策划的那次行动让日本间谍机构付出了巨大代价。其他部门全部拒绝将自己下属的间谍调拨给他;在如此艰难的时刻,即使是一个废物,黑岛仁也必须让他发挥作用。

    所以最后,口头警告取代了更加符合逻辑地直接行动。“这一次,我会原谅你的过失,但如果还有下一次,若松直纯君。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明白,阁下,绝不会再有下一次。”若松直纯慌忙保证到。

    “希望你记得。”又“哼”了一声,黑岛仁松开菜鸟间谍的衣领,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再次恢复平静,然后说:“幸好这一次我赶到了这里,否则……还是先说重点,从现在开始,以前的计划全部取消,所有人转入对秦朗的监视与情报搜集活动。”

    “所有?”黑藤清规看了看还没有恢复正常的若松直纯。又看了看黑岛仁,“只是三个人?”

    “其他人会陆续赶到。”

    黑藤清规点了点头,接着问到:“但是,阁下,如果我们所有人都盯着秦朗,谁负责监视米国舰队?这是总理大臣阁下亲自下达的命令……”

    “米国舰队交给其他机关负责,黑岛机关只负责搜集秦朗的相关情报。”从本质上讲,黑岛仁与若松直纯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作为资深间谍和特务机关长,他还有一些判断力。“而且秦朗此次来到广州湾,定然与米国对菲律宾的企图有关。他在这里集结地一万四千名士兵或许就是米国攻打菲律宾的陆军部队。”

    “所以?”在必要的时候,装傻是一种让上司高兴的巧妙策略,黑藤清规清楚这一点,而且总能做得很好。

    就像他希望的那样,黑岛仁笑起来。“只要我们盯住秦朗,掌握他的活动,不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就一定可以找出米国人攻打菲律宾地准确时间——比盯着那支可能三、四天不在港口的舰队容易得多。”

    “原来如此。”枪剑道教官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恭维到:“阁下不愧是帝国最出色的间谍……”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如果秦朗抵达广州湾之后整天待在伞公司地基地里,或者待在米国军舰上,我们应该怎么办?”

    “蠢货。”黑藤清规在肚子里骂了一句。

    “愚蠢!”黑岛仁板着脸,严厉的训斥着傻瓜一样的菜鸟,“秦朗是商人,在这里有许多客户和朋友,所以他一定会出席各种宴会和舞会,拉近与这些人的关系,顺便谈一点生意。”

    “但是,阁下,混进西洋人的社交晚会同样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情。”若松直纯仍旧不知死活地寻找着计划的缺陷,一点也没注意枪剑道教官的提醒眼色和机关长阁下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混蛋!”黑岛仁怒视着可恶的菜鸟,“我是日本帝国驻清国使馆的一等秘书,也是黑岛家族的继承人,难道你认为我不能进入西洋人的社交晚会么?”

    “当然不是,阁下。”若松直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慌忙解释到:“我只是担心我们这些普通间谍……”

    “自己想办法!”

    菜鸟间谍被机关长的吼叫吓着了,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我明白了,阁下,我很抱歉……”

    黑岛仁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痛——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挑选一个喜欢道歉的笨蛋进入黑岛机关,这显然是一个错误,而且没办法纠正。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快让那只菜鸟离开,但在那之前,他还不得不提醒他注意:“广州湾已经是各国间谍的聚集之地,要小心,不要暴露自己……”

    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梅塞施米特正在一个神色慌张的白人面前坐下来。“嗨,乔治,我们又见面了。”

第三百二十四节 间谍们[中]

    嗨,乔治,我们又见面了。”梅塞施米特在餐桌的来,“我听说你已经当上了远东情报站的站长,真是可喜可贺。”

    “弗雷德里希-卡尔.梅塞施米特,我完全没有预料到湾见到你。”乔治.格雷汉姆像一头愤怒的公牛那样瞪着过去的同僚,就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冲上去痛揍他。然而对于英国间谍来说,“色厉内茬”是一个很贴切的形容词,而且很糟糕的是,他试图恐吓的对象十分清楚这一点。

    一个一分钟之前还神色慌张、四处张望为自己寻找退路的家伙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只要不是白痴,谁都能看出有问题。而且梅塞施米特还很了解他过去的同僚。

    “看上去我在这里似乎让你很不舒服,朋友。”他以一种显而易见的表示他绝没有被迷惑到的姿态说到,“既然你不舒服,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立刻收拾行李,找一条船送你回伦敦——顺便代我向以前的同事们问好。”

    “弗雷德里希,你总是喜欢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方式出现在错误的地点!”格雷汉姆低声吼到。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紧张,而是变得非常轻松。很显然,梅塞施米特的建议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它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格雷汉姆很庆幸自己没有被一支手枪逼着跳上一艘天知道开向哪里的破船——他很了解眼前这位微笑着地老同事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家伙,他下了命令。就一定要执行,否则后果自负。

    “我今天下午就预订船票。”他说,“现在你是否可以离开了……请?”

    “你竟然让我离开?”梅塞施米特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你真让我伤心,朋友。我们已经有七年没有见面……八年?”

    “七年又四个月。听着,弗雷德里希,你在这里我就会什么也吃不下。既然我同意接受你的要求尽快离开这里,你为什么不让我剩下的时间过得愉快一点?”

    梅塞施米特低头看了一眼餐桌。“上帝,你在中国吃法国菜?”他失望的摇着头。“乔治,我个人认为,就算你什么都没吃到,也不用感到可惜。”

    “弗雷德里希……”

    “好吧。我现在就离开。”说完,梅塞施米特真的站起身,走出餐厅的大门而且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直到这个时候,格雷汉姆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又喝了一大口酒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他低下头开始着手对付今天午餐的主菜,一只看起来就很可口地龙虾;在分开它的红色外壳时,英国间谍迅速将他危险的旧同事抛到九霄云外。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不想破坏好不容易恢复的食欲。

    然而,梅塞施米特并不只是一个危险份子,他也很难缠。在实现目地之前很少人有可以将他赶走。格雷汉姆应该始终记得这一点。但他忘记了。不过很快又记了起来——梅塞施米特用他的方式提醒了这位老同事。

    就在英国间谍举起叉子,准备将第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的时候。他感到餐桌对面的空间突然变暗了,接着那个倒人胃口地声音又飘进了他的耳朵里。“抱歉,乔治,我又回来了。”

    叉子上的那块龙虾肉依然具有显而易见的诱惑力,然而就像他说过地那样,格雷汉姆一点也吃不下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叉子丢回盘子里,抬起头看向梅塞施米特。“见鬼,你到底想做什么,弗雷德里希。”

    梅塞施米特笑了一下。“放松,朋友,我只想向你打听一点消息。”

    “什么消息?”

    “我知道你的任务。所以我想知道,针对目前地形势——美国与西班牙之间随时可能爆发地战争,伦敦地态度和准备采取的措施。”

    “你在为华盛顿工作?”格雷汉姆反问到。在这一刻,当梅塞施米特表明他地意图,他反而变得平静了,再也不感到紧张和害怕,也不再感到恼怒,仿佛已经置身事外——实际上,这只是因为他足够了解他的旧同事:当他在工作时,梅塞施米特会变得很容易相处,既不会生气也不会随意攻击别人,不像平时那样具有危险性。

    “看上去你还记得我是怎样一个人,乔治。”梅塞施米特微笑着,“不过我必须提醒你,现在我不是在工作。”

    “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弗雷德里希。”格雷汉姆说。

    “这不是玩笑,老朋友。”梅塞施米特摊开双手,“你应该知道,华盛顿没有情报机构。”

    “那么柏林?巴黎?圣彼德堡?维也纳?罗马?”英国间谍说出一串名字,又想了想,故作惊讶的补充到:“难道你正在为东京工作?或者北京?”

    “我没有为任何一个国家工作。”

    “我不相信,弗雷德里希。”格雷汉姆很肯定,“我们都知道,除非你正在为某个国家的情报机构工作,否则你绝对不会打听另外一个国家的机密——因为你会觉得这种事情很无聊,只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如果我在为某个情报机构工作,我会选择潜入英国使馆窃取情报,而不是在你的身上浪费时间,还有精力。”梅塞施米特回敬到。

    “也许。但我说的也是事实。”

    “毫无疑问那是事实,但有些时候,我也会改变一下。”

    格雷汉姆的眉毛轻轻的抬了一下:他的这位老同事一直是个麻烦人物,很难缠,但现在却比以前更加难缠,而且他的要求看不出任何逻辑性。当然不管怎样。格雷汉姆不打算泄露任何情报——就算他不得不立刻躲进香港总督地办公室。

    泄露国家机密是比擅离职

    得多的罪名。保密局的头头们可以原谅他被危险的伦敦,最多把他打发到非洲的哪个角落与土著做伴,但如果泄露国家机密,某些家伙一定很乐意为他在监狱里找个位置。

    “我还想要我的退休金,弗雷德里希。”他说,同时拿起盘子里的叉子,将那块龙虾肉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老朋友,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揍你一顿还是拿出一千英镑放在桌上?”梅塞施米特收起他的笑容。但语气仍然温和,如同只是在征求一个意见。

    “我以为你会拿出一支手枪……”格雷汉姆原本打算借机嘲弄让他变得不舒服的老同事。但一听到这句话,梅塞施米特立刻将他地外套掀起来——两支手枪!英国间谍不得不将没有说完的那一半吞回了肚子里,换上一句新的。“你吓不到我。”

    “我没打算恐吓你。”梅塞施米特耸了耸肩。“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

    “那么……我收回我地要求。”

    “噢,那不可能,老朋友。”他拒绝到,“你不可能总是让我做这些、做那些。当然。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一些我希望知道的消息,我可以考虑满足你的第二个要求。”

    “那不可能。”格雷汉姆没有浪费时间去考虑。不可能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现实,过去不可能,现在不可能。将来……

    “这样吧,我们互相交换情报。”梅塞施米特突然提出一个他完全没有料到地建议。

    “交换情报?”他的意思是什么?

    “你把我想知道的消息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情报——根据你告诉我地情报的价值。”

    但格雷汉姆似乎没有听到最后那句话。“你能告诉我什么情报?”

    “除了宣战时间。”梅塞施米特回答。

    英国间谍把他的眼睛眯起来。这个如此简单地回答明白无误地透露出一个信息:华盛顿已经决定向西班牙宣战。不过除了西班牙人自己。整个欧洲都还在为了美国是否会发动一场战争争论不休。很多人都被马德里得到地强硬通牒迷惑了。以为只要西班牙政府接受美国的条件。在十月五日之前与古巴起义军签署停战协定,废除有关集中营地命令。战争就绝对不会爆发。

    这些人,格雷汉姆认为他们要么很愚蠢,要么另有企图,要么就是伪装成一只鸵鸟,对美国国内爆发出来的狂热情绪视而不见,整天宣扬自己的和平观点,散布烟雾,制造麻烦。不过他与他们不同,他早就看出战争必然会爆发,并且向伦敦发出了警告……

    “你需要一些证据,不是吗?”

    “你能给我多少?”

    “这只取决于你能给我多少有价值的消息。”

    “让我想想。”格雷汉姆承认梅塞施米特的建议让他有点动心,但同时,泄露机密可能引起的后果又让他担心。当然,梅塞施米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只要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到——这是他仅有的几个优点之一。考虑了一会儿,格雷汉姆决定利用这一点。“你要保证,不会将我告诉你的消息泄露给任何情报机构。”

    “我可以保证,老朋友。”梅塞施米特神情严肃的保证到,“我们的谈话内容绝不会有一个字传进政府机构的耳朵里。”

    毫无疑问,定然如此——华盛顿又没有向他支付薪水。

    “谢谢。”格雷汉姆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接着又强调到:“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

    “你知道什么。”只有这才是重点。

    英国间谍注视了一会儿他的杯子,然后抬起头。“伦敦决定加强在新加坡的军事力量,而且准备与日本帝国结成同盟——作为对华盛顿在远东进行的快速扩张的回应。”

    “这似乎与西班牙的麻烦无关?”梅塞施米特又耸了一下肩。

    “当然有关。”格雷汉姆向侍者做了个手势,让他给杯子里倒上酒,然后解释到:“如果美国战胜西班牙成为菲律宾的新主人,伦敦就会立刻与东京结成同盟。你知道。政客们一直试图拉拢日本人对付俄国人,而现在美国人也掺合进来了,在越来越糟糕的局势面前首相唯一的选择就是采取果断行动。”

    “这样的话,结盟条件应该对日本人有利。”

    “首相别无选择。”

    “听起来是个坏消息。”梅塞施米特的眉毛皱了起来,但只是伪装。对于华盛顿来说,英国与日本结成同盟是一个很坏的消息,但在他的老板眼里却未必如此——尤其是秦朗:梅塞施米特很好奇,他是否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

    他很期待听到秦朗的结论,甚至计划,不过首先,他必须准备一点小礼物。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故意猜测着,“伦敦不会阻止美国向西班牙宣战。”

    “是的。”格雷汉姆似乎打定了主意,既然已经开口就要把他知道的秘密全部说出来,争取换到一些好消息,“德兰士瓦的布尔人一直在给我们制造麻烦,米尔纳爵士希望女王陛下和首相能够派遣军队前往南非解决麻烦。所以伦敦没有多少心思关心西班牙人的麻烦。”

    “所以?”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如果美国向西班牙宣战,伦敦最多只会向华盛顿递交一份照会,表示强烈的抗议。”英国间谍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拿起他的杯子,“弗雷德里希,既然我已经告诉你两个秘密,公平起见,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一个消息。”“当然,老朋友。”梅塞施米特又笑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五节 间谍们[下]

    为一个既为摩根服务,又在Umbrella工作的间谍,梅许多其他人不知道的内幕消息,而在这些消息中找出一点看上去具有重要价值、但实际上却毫无用处的“情报”搪塞他的旧同事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就像欺骗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孩子那样简单;两者的区别仅仅在于,欺骗一个间谍不会让人感到愧疚,但欺骗三岁的小孩子会。

    “秦朗他将亲自指挥他的雇佣军参加菲律宾战役,”顿了顿,他补充到:“国会将临时晋升他为准将。”

    “噗!”格雷汉姆把刚刚倒进嘴里的一口酒全喷了出来,震惊和尴尬瞬间取代了笑容。“你没有开玩笑……准将?”

    “准将。”

    “我的上帝!”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喃喃到,“你们这些美国人什么时候开窍了,居然要晋升一个华人为准将——别说你们已经把《排华法案》废除了。”

    梅塞施米特微笑着耸了耸肩,同时为他制造的效果感到满意:当格雷汉姆为秦朗将会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华裔准将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时,他就会忽略到个消息其实没有任何价值……

    不,它还有一点价值,作为美国的排华政策出现松动的证据,但那与格雷汉姆的任务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会因此嘉奖他。

    在椅子里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舒舒服服的高兴了一会儿。他示意到:“该你了,乔治。还有什么消息。”

    “就是刚才那些。你知道,我只是远东情报站地站长,不是什么大人物,能够接触的机密很有限。”格雷汉姆耸了耸肩,“而且我说过,伦敦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德兰士瓦,不会采取实际行动。”

    梅塞施米特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对。英国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没有必要继续打听。不过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放过曾经的同事,格雷汉姆还有其他价值。

    他想了想,问:“其他国家的情况是什么?”

    “见鬼。弗雷德里希,我是远东情报站的站长,你现在却问我欧洲国家的态度。你在为难我么?”格雷汉姆低声叫起来,但几乎是立刻。他又说:“不过,我还是知道一点与德国人有关的消息。”

    当然,如果想让他把这个消息说出来,梅塞施米特必须用一个足够分量地情报交换。而非刚才那种看起来重要、实际没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格雷汉姆能够猜到这一点并非因为他没有被迷惑住,而是因为他很了解旧同事的做事方法。

    梅塞施米特一直都很喜欢用三流消息骗取别人掌握的重要情报,事实上。格雷汉姆就曾经数次上当。怎么可能再次被他骗到?

    “小把戏已经不灵了。”这是他地意思。

    “好吧。”梅塞施米特耸了耸肩。“秦朗将在菲律宾测试一种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是某种化学物质。”

    格雷汉姆愣了一下——他没有料到他的旧同事会如此慷慨的透露出一个足以引起每个国家地军队重视的消息。然后。他开始猜测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但没有显露出来,而是装出一副相当感兴趣的模样。

    “你知道是什么化学物质么?”

    梅塞施米特摇了摇头。“我没办法接触那种新式武器。不安全。但是,”他补充到,“我知道使用它地雇佣兵都穿着特殊的服装和面具。”

    “我没有见过类似的雇佣兵。”

    “他们与秦朗在一起,还在路上。”然后他又泄露了一点,“运输船会在七天后抵达。”

    “那还真是可惜。”格雷汉姆脸上地表情一点也看不出他很可惜——他正在笑,“你看,我今天就得去买船票。”

    “怎么证实这个情报是你地事情,站长先生。”梅塞施米特特意强调了那个称呼。既然格雷汉姆是情报站地站长,他就有一些可以使用而且旧同事不认识的间谍,当然也就可以证实情报地真实性。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现在,告诉我那个消息。”

    这一次,格雷汉姆没有拖延。将一个敌对国家的情报泄露给另一个敌对国家,让它们互相争斗,为什么不呢?

    “威廉二世皇帝已经命令他的海军派遣五艘军舰运载陆军前往菲律宾海域,如果美国没有夺占菲律宾的意图,德国就会取代西班牙。”顿了顿,他补充了一段他编造的谎言,“当然,他们会伪装成没有看出美国的企图。”

    “你的谎言一点也不高明。”

    “你觉得我在说谎?弗雷德里希,你……”

    “够了。”梅塞施米特不想看一场无聊的表演,他打断格雷汉姆,宣布交谈结束。“今天就到此为止,老朋友。”

    感谢上帝!格雷汉姆在心里赞叹着,装着没有听到那个该死的“今天”。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让人讨厌的旧同事总算要离开了,使他可以继续还没有开始就已两次被人打断的午餐。感谢上帝!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一点,梅塞施米特没有立刻起身离开餐厅,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送到他面前。“给你的。”

    “是什么?”

    “两张船票。一张是明天去香港的船票,另一张是三天后从香港到伦敦的传票。祝你旅途愉快,老朋友。”放下信封,他拍了两下格雷汉姆的肩膀,然后才拿起帽子,微笑着、一脸轻松的走出餐厅。

    但他还是没有离开,而是转进一个格雷汉姆看不到的角落。在那里,两个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套装、打着红色领带的光头男人正在等他,而且其中一个黑衣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照相

    这两个人是他地学生。秦朗在五十一区秘密培养的

    梅塞施米特一点也不想他的学成穿成现在这副样子。他的眉毛皱起来,然后问:“都拍下来了?”

    “是的,长官。”

    他点了点头。“现在他是你们的了。”

    “你不与我们一起行动么,长官?”另外一个黑衣人问。

    “虽然我很想在一边看着,但我又不希望一位老朋友憎恨我。”当然,这只是一个借口,他并不在乎格雷汉姆的想法。只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位朋友需要拜访。“而且我还要去见一位从柏林来的老朋友——尽管我知道,他一点也不想看到我。”

    毫无疑问,那又是一次让当事人很不愉快、最后还会付出巨大代价的访问。在梅塞施米特地间谍生涯里。他有许多“朋友”,这些人无一例外的不愿意再看到他、甚至不愿意再听到他的声音。然而现在,在格雷汉姆遭遇不幸以后,他们中的另外一位即将步上后尘。

    不过。卡尔-海因兹.李斯曼暂时还不知道他已经被恶狼似地梅塞施米特盯上了——就像格雷汉姆,他同样不知道他的“老朋友”正在广州湾活动。因为如果他知道,李斯曼绝对会要求他的上司将自己弄到其他地方去,理由是他有生命危险。

    格雷汉姆是梅塞施米特的旧同事。所以他不担心自己会被干掉;但李斯曼是梅塞施米特地对手,而且是普鲁士人,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就变得很不乐观了。

    但他还不知道。当梅塞施米特一点一点向他逼近时,李斯曼还在旅馆的房间里与他的同僚接头。交换各自找到地情报。

    “所有迹象都表明美国人会直接占领菲律宾,帝国的军队没有机会……”

    “对此我表示怀疑,娃娃脸。”一个长得一张非常日尔曼的方脸地间谍打断正在说话地那个长了一张娃娃脸地间谍。“美国陆军”——他的嘴唇翘了起来。挤出一个冷笑——“还没有抵达广州湾。没有陆军。美国人不可能占领菲律宾。”

    “娃娃脸”鲁道夫.米蒂格用看白痴地眼光看着他的同僚,讥讽到:“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注意这里有一支规模达到一万四千人的美国雇佣军。克鲁平斯基先生?”

    沃尔特.克鲁平斯基立刻反唇相讥。“难道你以为美国人会使用雇佣军而不是正规军与西班牙军队作战,娃娃脸?”

    “显然你没有看见到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米蒂格继续讥讽着,“美国政府已经两次使用那支雇佣军,法国人也使用过一次,阿比西尼亚人击败意大利人时那支雇佣军依然在场——所以我的看法有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入侵菲律宾并不是以前那些武装游行似的‘军事行动’,或许你以为美国人都是傻瓜,但我不这么认为。”

    “我从不认为美国人是傻瓜,但波兰人是。”

    “我不是波兰人。”

    “但我没有说你是波兰人,你这个有一个波兰姓氏的蠢货。”

    “娃娃脸……”

    “你们两个就不能停止争吵么?”终于,在意识到争吵不可能自己平息后,李斯曼不得不打断两位同僚。他的声音极其严厉,但脸上却是一副苦相。“我们正在工作,能不能暂时把你们的私人矛盾放到一边?”

    “卡尔,不是我引起的争吵!”克鲁平斯基叫起来,“是娃娃脸的错。”

    “我只是在陈诉一些事实。”米蒂格寸步不让。

    “够了!”李斯曼制止了克鲁平斯基开始新一轮争吵的企图,同时暗自后悔违反规定将他们叫到一起——按照规定,间谍应该独自活动,单线联系。但在广州湾,因为美国人并没有反间谍机构,而且这里又是秩序相对混乱的租界地区,间谍们也会在任务比较棘手时将自己知道的同僚召集起来,利用集体的智慧寻找线索。

    但有些时候,这样做也会适得其反:当两个关系很不融洽的人凑在一起,事实上也就没有什么智慧可言了。

    李斯曼决定立刻结束这次会面。

    “鲁道夫的情报符合已知的事实,”他总结性的说到,“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在一个如此重要的军事行动使用雇佣军并不符合逻辑……”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发言。

    “是谁?”

    “服务员。”声音有点熟,不过李斯曼想不起是谁的声音……也许那就是服务员的声音。再仔细想想,他确实不能将服务员的声音对应到具体的个人、但又感到熟悉。

    不过仍然不能掉以轻心。他示意米蒂格和克鲁平斯基保持戒备,接着问:“有什么事?”

    “卡尔-海因兹.李斯曼先生?有一封柏林发给你的电回答。

    柏林的电报……新的指示?李斯曼还在犹豫,一封电报已经从门缝里塞了进来。“我把电报从门缝里塞进来了,先生。”

    这算哪门子的服务员?不过,想要在一家廉价旅馆找到一个尽职的服务员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李斯曼苦笑着,向两位同僚摇了摇头,让他们取消戒备,然后站起身走到门边去拿那封电报。

    然而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那封电报的一瞬间,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接着是枪声和一个危险份子的笑声。

    “卡尔-海因兹.李斯曼,你这个喜欢违反规定的家伙~向他的老朋友打招呼,“我逮到你了。”

第三百二十六节 秦朗到了

    朗乘坐的运输船已经到达广州湾。

    雇佣兵都被召集起来,训练和休假同时取消,所有人全副武装,在基地的码头——基地里有一个码头,用于雇佣军登船和下船,因为基地在东海岛,而且湛江市议会也不希望随时有武装份子在市区出现——整齐列队,准备欢迎他们的老板。

    毫无疑问,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会惊动整个租界,即使它发生在远离市区的地方。载有记者与看热闹的不明真相群众的游艇和渔船布满码头附近的海面,唯一让这些人感到遗憾的是在他们的位置,没有人可以看到制造了今天的爆炸性新闻的Umbrella公司老板;但谁也没有胆量靠得更近,或者直接跑到陆地上,那些看起来就不友好的雇佣军和他们操纵的武器足以打消任何人的疯狂念头。

    他们只能在一旁看着,视线集中在雇佣兵身上,同时耐心等着。

    秦朗一直没有出现。他还在船舱里,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报告,同时与前来欢迎他的马汉交谈。

    “我真是嫉妒你享受的待遇,将军。”马汉说,一半是玩笑,一半是他的真实感受。事实上许多人都在嫉妒秦朗:他们的财富、权势和影响力都超过秦朗,却从没有享受过如此盛大的欢迎——其实他们有被更多的人欢迎的经历,但在气势和视觉效果上,几万手无寸铁的平民远远不如一万四千名整齐列队地武装份子。

    “幸运的是,”马汉接着说。“对你的正式任命将在宣战以后公布,所以我不需要为你准备一支军乐团,将军。”

    “将军。”秦朗笑起来,没有回答马汉半开玩笑似的抱怨,而是对他使用的那个称呼产生了兴趣,“看上去,国会已经决定授予我准将的军衔了?”

    “是的,”马汉点点头,“就在三天前。国会通过决议授予你陆军准将军衔,你的雇佣军也得到一个正式名称,加利福尼亚义勇步兵师。”

    “陆军准将?”秦朗有一些惊讶。理论上,按照他与海军部的密切关系。以及易水创造地先例,他的军衔应该是陆战队准将,而不应该是陆军准将。虽然对于他的计划而言,陆战队准将或者陆军准将没有实质上的区别。但秦朗还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至于那个更加莫名其妙地“加利福尼亚义勇步兵师”,既然国会喜欢这个名字,那么它就是加利福尼亚义勇步兵师。雇佣军的名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次要问题。

    “是上层妥协的结果。”马汉解释到,“不知道为什么。但阿尔及尔强烈要求将你地雇佣军划入陆军的战斗系列,隆部长不想与他争论,就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让陆军部支持海军部要求晋升杜威和我的军衔的提案。并且促成国会通过它。部长先生和罗斯福副部长认为阿尔及尔不会接受这个要求。但是……”

    “但是”地意思就是阿尔及尔答应、而且也履行了交换条件。所以,他的军衔变成了陆军准将。而这也意味着,马汉现在已经是海军准将。

    “恭喜你,将军。”秦朗说。对在已知的历史上以海军上校军衔退役地马汉,即使只是一个临时晋升,也是值得庆贺地好消息。

    “我也要恭喜你,将军。”马汉笑着回敬到,接着说:“在菲律宾地战斗将由你和杜威少将负责。我已经对他说过,现在再对你说一次,祝你们好运。”

    “那么你呢?”

    “我必须立即返回国内,华盛顿在新成立的陆海军委员会里给我安排了一个职位。”

    秦朗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是一个理所当然地任命——在已知的历史里,马汉就是陆海军委员会成员,与已经退休的北大西洋舰队指挥官蒙哥马利.西卡尔海军少将和航海局局长阿伦特.S.克劳宁西尔德上校一起协调海军力量。

    那是一个适合马汉的位置,尽管陆海军委员会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部门。最开始,它只负责情报工作,最后却变成了一个中央战略委员会。然而另外一个问题是,尽管与过去几次战争中的中央指挥部相比,陆海军委员会的作用得到大幅度提高,但仍然不够健全,不能像后来的参谋长联席会议那样协调和指挥陆军与海军的战斗行动。

    简单的说,陆海军委员会只是一个提供参考意见的顾问机构,在华盛顿有重要地位,但对舰队的影响力很低。

    “

    委员会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不过,这也意味着你这场战争,真是可惜,将军。”秦朗叹息到。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能力。”马汉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的说:“我只是一个战术理论家,只适合待在委员会里指手画脚,不适合指挥战斗。而且,”顿了顿,他补充到,“而且与西班牙海军的战斗将会是一场无聊的游戏,既不能调动我的积极性,而且海战也没有战术价值。即使我没有参加也不会损失任何东西。”

    对于强大的美国海军而言——至少比西班牙海军强大得多——消灭弱小的西班牙舰队只是时间问题,这使战争变得更接近一场铁锤砸鸡蛋的游戏。马汉不认为缺席海战会给他的军人生涯带来什么遗憾。

    “过于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不管金钱、女人还是胜利,都是如此。”

    秦朗大笑起来。最后一句话让他觉得非常有趣。“这样说,我也应该返回圣迭戈,另外任命一个指挥官与西班牙陆军作战。”

    “如果你愿意的话。”马汉跟着笑了一会儿。他知道秦朗不会那么做,易水说过,一个将军头衔和一枚勋章正是他需要的东西,而且具有重要的价值,他不能失去它们,不能将雇佣军交给另外一个人指挥。

    然后海军准将把他的目光转向舷窗之外,看向码头上整齐列队的雇佣兵,示意到,“你打算让他们等待多长时间?我觉得他们已经在变得不耐烦了。”

    “耐心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素质。而且我必须等待船上装载的武器卸货。”秦朗回答。但没有说得太详细。在参加战斗并使用毒气之前,SWAT部队和他们的金属箱子会一直保密,即使是对一位海军准将。

    马汉也没有追问。既然秦朗没有说,那么显然,那是Umbrell事秘密,他不应该深入了解,而且在适当的时候,他总会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想了想,海军准将把话题转向秦朗租用的运输船。“你从哪里找到这条船的?”

    一艘最大航速达到二十七节的客轮,比美国海军任何一艘巡洋舰都快,付出的代价是一艘排水量达到六千吨的大型远洋轮船只能运载两百五十名乘客和五百五十吨货物——动力系统和燃煤占用了大部分吨位——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会亏损,马汉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建造这样一艘奇怪的船。

    任何一个脑子还正常的商人都不会在她身上投资。

    但秦朗知道原因。“一八九三年时,我购买了一艘航速达到二十四节的三百吨小船,只花了一万五。”

    “所以?”

    “这艘船就是那艘船的设计者投资建造的。”

    “噢,原来如此。”马汉点了点头。如果是一个喜欢建造高速轮船的疯子,他的确可能投资建造一艘会让他一直亏损的远洋客轮,当然,“他一定会很快将她出售。”

    “毫无疑问。”事实上,在知道有这么一艘船的那一刻,秦朗就在考虑将她买下来。雇佣军需要一艘高速运输船,虽然使用成本是有点高,而且就算经过改装她依旧只能运载两个中队,但还是值得。

    毕竟,公司总会接到时间非常紧迫、但不需要投入大量雇佣兵的任务。还有SW在最短时间内将它送到目标区域。告诉运输船具有显而易见的意义。

    不过首先,他会让这艘船的主人继续亏损,直到他决定低价出售她……

    一个特勤处的特工走进船舱。秦朗转向他,等待他报告SWAT队员已经完成他们的工作,将毒气全部卸载。但特工带来的消息却是另外一个。“梅塞施米特先生要见你,老板。他就在隔壁的船舱。”

    梅塞施米特!秦朗有些惊讶,还有一些恼怒——他甚至不知道这个间谍在广州湾。而且他应该在五十一区训练下一批间谍学员。

    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做什么?

    “抱歉,将军,我不得不去处理一些紧急问题。”秦朗对马汉点了下头,带着他的疑惑走出船舱。但他刚刚走出去并把舱门关上,一个梅塞施米特训练的间谍立刻靠上来。“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向你报告,老板。”

第三百二十七节 间谍的往事[上]

    弗雷德里希-卡尔.梅塞施米特,你真会给我制造麻>)带着一点恼怒的眼神看着他的间谍教官。真是太有趣了,,设置圈套勒索英国远东情报站的站长,闯入旅馆绑架三名正在聚会的德国间谍,既然梅塞施米特先生没有请示他就做了这些具有严重后果的事情,就应该知道他会很生气。

    他真的很生气。

    当然,梅塞施米特先生可以找到许多理由为自己辩解,而且为了菲律宾战斗,雇佣军确实需要一些机密情报,但秦朗并不打算接受任何一种解释。他不得不怀疑梅塞施米特的动机,也许他确实是为公司工作,然而考虑到他与格雷汉姆先生和李斯曼先生的私人恩怨,也许他是在公报私仇,但如果考虑得更深远一点,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他正在给公司制造危机……

    谁知道呢?没有一个人能够真的了解另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就算秦朗也无法做到这点……不过他对此也没有多少兴趣。如果梅塞施米特愿意把他的真正目的说出来,那很好,不过他肯定不会这么做,所以秦朗会严格按照他的方式处理这次的事件。

    “那个德国间谍……卡尔-海因兹.李斯曼,他在哪里

    “就在基地的地下室里。”意识到老板的心情并不怎么愉快的间谍如实回答到。

    “地下室?”秦朗几乎毫不察觉的皱了下眉毛,“你把他放在那里?弗雷德里希。难道你想让他永远保持沉默?”

    “不,老板。”梅塞施米特很清楚“永远保持沉默”是什么意思——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持沉默——他摇了摇头,解释到:“这个人对于公司具有很高地价值。”

    秦朗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看上去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也许正在考虑如何不留痕迹的处理地下室里的烫手山芋。然而李斯曼的死亡并不在间谍的计划之中,他不得不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补充到:“李斯曼的一个兄弟在克虏伯公司担任工程师。”

    “克虏伯?我不认为它与公司的业务有什么关系。”秦朗漫不经心的说,挥了下手,像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事实上它与公司有关系,老板。”

    “是吗?”

    “我个人认为。”梅塞施米特大着胆子说,“尽管公司并不从事重型武器地开发与生产,但美国有其他工厂生产重型武器。而克虏伯公司是德国最重要的军工集团,我相信。它开发的任何新型火炮都能引起军队和军工企业的关注,而你有一个渠道获得技术资料。”

    “也许,”秦朗想了想,“但我还是看不出留下李斯曼先生地重要性。而且。如果你想获得新型火炮的技术资料,将目光放在法国人身上更好一些。”

    他不喜欢德国人,也不喜欢德国人的武器——复杂,昂贵。笨重、浪费资源和时间,而且更重要的是,或许克虏伯曾经是最好地军工企业。而且目前仍然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军工企业。但在技术层面上。它已经落后了。

    简单的说,克虏伯没能及时完成由架退炮向管退炮的转变。现在最好地海军火炮是英国人的产品。最先进的陆军火炮则是法国人地M野战炮,性能先进、具有划时代意义,只是还处于保密阶段。

    所以,如果秦朗希望获得新型火炮地技术,向法国派遣间谍身上才是符合逻辑地做法,在某种程度上也符合他知道的历史——美国陆军在两次世界大战中使用地野战炮,要么是法国军队的装备,要么带有法国血统,而且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使用英制的国家才会在以后的时间里一直设计和制造公制口径的陆军火炮。

    秦朗很愿意让这一段历史继续按照原有的轨迹前进。

    不过,这些理由都只是公开的、不那么具有说服力但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具有意义的理由只有一个:梅塞施米特先生在没有向公司申请的情况下做了一件大胆的、足以引起灾难性后果的事情,但没有让他的老板看到与风险相符的收益。所以秦朗不会配合他的计划,而且作为惩罚,他会破坏计划。

    秦朗要按照他的方式解决事情,而这就是他的方式。

    “我建议你立刻执行我的方案。”他以近乎命令的语气要求到。

    梅塞施米特第一次觉得他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他还不打算让李斯曼死掉,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还有一些陈年旧账没有算清,而

    要的,他有很高的价值,不只是有一个在克虏伯工作只是李斯曼具有的价值中不太重要的一个。

    但是他不能将德国间谍真正的、更加重要的价值说出来,至少现在不能。然而如果他无法找到具有说服力的理由,秦朗就不会接受他的请求。

    他快速转动着大脑,寻找那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但秦朗开始催促他:“我建议你立刻采取行动,消除所有你曾在这里活动的痕迹,立刻返回五十一区。德国政府迟早会发现它的间谍失踪了,并且开始调查。我不希望他们查到你头上,因为这将会使整个公司受到牵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梅塞施米特先生?”

    是的,他明白;他当然明白。但梅塞施米特不能接受这个命令。

    他必须说服秦朗。

    “不管你还有什么要说,梅塞施米特先生。”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秦朗再次开口,“我要强调一件事,对于我拥有的任何一家公司,卡尔-海因兹.李斯曼不存在任何价值,只是一个必须尽快>芋。作为公司的雇员,你必须首先考虑公司的利益,保证它不会受到任何形式的损害——你必须解决李斯曼。”

    梅塞施米特一脸苦相。“解决问题有许多种方法,让李斯曼永远闭嘴并不是最好的一种……”

    “事实上那就是。”秦朗打断他,同时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很不耐烦,不想再听到任何辩解和反驳。然后他把责任全都推到间谍头上。“是你把李斯曼放到了基地的地下室。猜猜看他会听到什么东西?枪声,爆炸声,跑步声,还有歌声。一万四千人的活动会制造出巨大的噪音,而我们的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又不太好。”

    秦朗的意思很明确,李斯曼能够通过他听到的声音推断出他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所以他是一个必须清除的威胁。

    “解决他,或者给我另外一个不解雇你的理由,梅塞施米特先生。”这是最后通。

    “或许我能够给你一个理由,老板。”梅塞施米特犹豫了一会儿,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实际上,他只是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他的解释看起来更加真实和具有说服力。然后他说:“李斯曼知道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

    “秘密?”

    “一八九零年,德国军队占领西南非洲全境,第二年伦敦就派我前往那里搜集情报。当时李斯曼也在那个地方,伪装成农业专家四处活动”——农业专家是个很不错的掩护身份,可以让一个间谍很容易解释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田野或者会议室里,唯一的问题是,非洲根本没有农业——“这个家伙是个出色的间谍,只是很喜欢违反规定。有一次,他召集了好几个德国间谍进行一个绝密行动,而我正好知道德国间谍的联系方式,所以也参加了……”

    梅塞施米特似乎陷入了他的回忆当中,变的有点罗嗦,但秦朗没有时间听到慢慢叙述他的往事,不得不打断他。“请说重点,梅塞施米特先生。这里没有人想给你写回忆录。”

    “简单的说,李斯曼在一个土著那里得到了一颗钻石,但那个土著并不清楚钻石来自什么地方,所以他召集间谍,想要找到钻石矿……”

    “梅塞施米特先生,也许你应该注意两个问题,”秦朗再次打断他,“第一,钻石原坯需要打磨才能变成钻石,第二,我不记得西南非洲的土著居民懂得钻石打磨技术。所以我有一个问题请你回答,李斯曼先生懂得鉴别钻石原坯么?”

    可怜的家伙。他暗自想着。梅塞施米特在编造谎言时大概从没有想过,他的老板会是一个穿越时空的钻石走私罪犯。而且秦朗的走私组织的活动范围正好就在安哥拉和纳米比亚[注],警察追捕钻石走私贩的国家,从它的地理到它的历史,比梅塞施米特了解的多得多。

    对于间谍先生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糟糕的了。

    不过梅塞施米特的脸色依旧平静。“你可以怀疑我说的一切,秦先生,但那些的确都是事实。”

    “也许。”秦朗把他的手交叉起来,抱在胸前,“那么结果是什么。”

    注:西南非洲即纳米比亚(

第三百二十八节 间谍的往事[下]

    果其实不重要——在诸如此类寻找宝藏的故事里,结无几,总是找到的宝藏因为各种原因被团队里的某个人独吞、或者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伙寻宝者抢走,而团队里的人要么去见了上帝,要么就会开始一段漫长的、夺回宝藏的神奇冒险——而且通常有一位勇敢而且美丽的女士陪伴在身边。

    当然,梅塞施米特的处境可能与印第安那.琼斯存在很大的差异,不只是没有那位勇敢而且美丽的女士,而且也没有寻找李斯曼,甚至没有去德国;也许,如果不是因为在广州湾偶然遇到倒霉的德国间谍,梅塞施米特根本不会想到有一笔旧账要和他算。

    很有趣,当然也很奇怪,有些匪夷所思。

    秦朗想知道他的间谍教官会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我们在纳米布沙漠里搜索了三个月,但什么也没有找到”——事情开始变得更加有趣了——“最后,其他人决定离开,只剩下我和李斯曼继续搜索。又过了一个星期,李斯曼突然宣布他不想再干下去,于是我们一起返回吕德里茨,然后李斯曼宣称他必须返回柏林述职,极其匆忙的离开了西南非洲。”

    故事似乎又回到了陈旧的套路上……等等。秦朗突然想到另一种有趣的可能性。戏谑似的微笑又出现在他的脸上。

    梅塞施米特没有注意秦朗的表情,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喝了一口咖啡。他继续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他什么也没有找到,其他几个参与行动地德国间谍也是如此。但去年,也就是你出席费城大会的时候,我遇到一个德国情报机构的老朋友,他告诉我李斯曼曾经用七万马克的价格出售了四颗钻石,而且还打算在纳米布沙漠里买下一大块地。”

    “他怎么知道?”

    “李斯曼没有隐瞒这些事——他做这两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八九三年,也许他以为其他人都忘记了,而且过去几年里已经有三个当初参与搜寻的德国间谍见了上帝。”

    “谋杀?”

    梅塞施米特摇了摇头。“疾病。长时间头昏、乏力、恶心和呕吐。最后死于恶性肿瘤。而且他们的亲属也受到了影响。所以李斯曼放弃了在纳米布沙漠里购买土地的想法。”

    “他以为是诅咒?”很有可能,迷信总是无处不在,不过秦朗知道另外一种可能性:钻石并不是纳米比亚唯一的重要矿产,还有矿。有趣地是。纳米比亚唯一的矿产地同样在纳米布沙漠,而且是全世界最大的露天矿之一。虽然因为矿石全部嵌在坚硬的花岗岩里,使工业开采变得困难,但总会有一些没有商业价值但足够致命地碎块。

    因此很显然。三名德国间谍在搜索钻石矿时“顺便”把一些矿石带了回去,以至于自己和亲属在长时间内受到辐射影响,最后提前去见了上帝……也许本该如此。

    秦朗暗自耸了耸肩。活该。

    不过,李斯曼先生认为三名同僚的死因是某种神秘的诅咒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否则他就会变成有钱的暴发户,而且纳米比亚地钻石热潮也会提前十多年开始。当然有一个前提是,他确实找到了钻石矿。

    “你认为李斯曼确实找到了?”

    梅塞施米特点头。“一个前一个星期还在发誓一定要找到钻石矿的家伙却在下一个星期宣布放弃搜索。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找到了。但不想其他人知道。而且我向另外两个德国间谍求证过。李斯曼确实出售了四颗钻石,也有人找到他要求分一笔钱。”

    非常符合逻辑的推断。但仅仅只是推断。在有足够明确地证据前,一个曾经的职业间谍会冒险行动么?而且根据秦朗的判断,梅塞施米特几乎与他一样理智和冷静——意味着他会冲动地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不过……

    秦朗耸了耸肩。“你想让他告诉你钻石矿地位置?”

    “每个人都想变得富有。”

    “也许。”他说,“但缺乏现实性。”

    即使不考虑李斯曼是否真地找到了一个钻石矿而不只是靠运气找到了几颗钻石原坯,也不考虑他是否愿意将钻石矿的位置说出来,梅塞施米特地计划存在一个严重障碍:德国政府。西南非洲是德国的殖民地,任何人想要在那里开采什么东西都必须得到殖民当局批准,但那些官僚们会允许一个外

    采他们的钻石么?

    当然,梅塞施米特也可以伪装成德国人,这对他来说非常容易,不过德国殖民当局也可以换一种方法,划定一块面积足够大的禁区,再给予一家与当局有密切联系的德国公司垄断开采的权利——在已知的历史里,就是如此——没有招标,没有讨价还价,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当局知道怎么保护它的利益。

    梅塞施米特不会得到多少机会,而且他肯定明白这一点。一个冷静、理智,而且明白前景并不美妙的职业间谍会制定出一个极端冒险的计划,而且开始实行它,秦朗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如果他只是为了钻石,那么他一定有一个足够影响殖民当局的合伙人;如果他不只是为了钻石,那么卡尔-海因兹.李斯曼还L

    在克虏伯担任工程师的兄弟,纳米比亚的钻石矿,以及其他秘密,秦朗开始对关押在基地的地下室里的那位德国间谍产生兴趣了。再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有必要暂时放弃破坏间谍教官的计划。

    也许这就是梅塞施米特的目的,引起他的兴趣,保证李斯曼继续活着。不过,如果他以为自己成功了,那还真是一个错误。

    “如果他确实知道钻石矿的位置,我可以让李斯曼暂时活着。”秦朗装模作样的考虑着——就像梅塞施米特开始给他讲故事前做出来的那样,“但你必须立刻返回五十一区,躲开德国情报机构必然会进行的秘密调查。至于李斯曼,安全处会保证他把你想知道的秘密说出来——你应该明白安全处的能力。”

    梅塞施米特不喜欢这个决定。如果让秦朗的安全处审问李斯曼,依靠那些人通过审问日本间谍训练出来的、并且得到秦朗指点的询问技巧,李斯曼会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一点也不剩下,但其中很多内容他并不希望秦朗或者其他人知道。

    他开始抗议。“但是……”

    “梅塞施米特先生,难道你认为安全处没有能力在不严重伤害你的朋友的情况下让他说出秘密,或者你认为安全处没有权力接手这件事?”秦朗的语气很平淡,声调甚至比其他时候还要更低一些,但他的指控相当严重。

    安全处没有权力接手,意思就是公司没有权力接手,但作为Umbr的雇员,而且事实上他在行动中动用了公司的人员和设施,并且将公司置于显而易见的风险当中,如果他承认秦朗的指控,梅塞施米特就会立刻失去两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李斯曼;他的工作。然而这是他无法承担的代价。

    梅塞施米特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管失去李斯曼还是失去他在Umbrella的工作,摩根都会惩罚他,但不会过于严厉;然而,如果他同时失去这两者,华尔街皇帝对他的惩罚就会变得异常严厉。这绝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麻烦。

    他不能接受一个过于糟糕的结果。

    犹豫了一会儿,梅塞施米特只能妥协。“我会立刻返回五十一区,老板。不过李斯曼掌握的秘密……”

    “我对你的钻石矿不感兴趣——特别是在需要与德国人打交道的情况下。”秦朗满不在乎的说,“但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向你的钻石公司投资。”

    这一点也不像对钻石矿不感兴趣的表现。不过梅塞施米特一点也不在乎,只要确定钻石矿的位置,然后再把消息泄露出去,事情就再也与他没有关系。秦朗不会得到好处,不过他也不会损失任何东西。

    当然,他仍然苦着一张脸。“我不介意,老板。毕竟你已经知道了。”

    “但并不多。”秦朗笑了笑,站起身走出船舱。但他没有立刻回到马汉身边,而是来到走廊尽头,敲开房间的门。

    “从现在开始,恢复对弗雷德里希-卡尔.梅塞施米特视,”他低声对房间里的人吩咐到,“我要知道他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情。还有,基地地下室里有一个叫做卡尔-海因兹李斯曼的德国间谍,弄清楚他知道些什么。”

    “如你所愿,老板。”

    有那么一瞬间,秦朗的呼吸好像加快了,但随即又恢复了它原来的节奏,呼出一股空洞的空气。

第三百二十九节 在码头

    基地的码头上,一万四千名雇佣兵仍然保持着整齐的他们的老板从运输船里走出来,不过他们的耐心其实早就消耗殆尽了,而怨气正在占据每个人的内心。没有任何人喜欢在太阳底下全副武装的站着,而且时间长达一个小时——甚至更久;尽管在新兵营接受队列训练的时候他们站的时间还要长得多,但服从命令是一回事,喜欢或者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雇佣军从来都不以纪律性著称。

    事实上,这些雇佣兵还能坚持在码头上整齐列队仅仅只是因为秦朗是他们的老板,他们还承担不起让老板生气的后果。在这个时代,找工作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想找到一份收入足够高的工作更加艰难,几乎没什么可能性,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饭碗砸掉。

    所以他们仍然站着,而且保持着最好的姿势,但作为他们的耐心已经消失的证据,“嗡嗡”声正在队列中间快速蔓延,询问、叹息、交谈、抱怨,虽然只是美国籍雇佣兵和华人中的老兵在说话,但这已经足够了。而且很快,下级指挥官也加入了谈话当中。

    高级指挥官们开始担心,如果他们的老板还不出现,或许会有一些雇佣兵冲进运输船将他拉出来——幸运的是,在这种担心变成一个令人难堪的事实之前,在运输船的甲板上,秦朗出现了。

    “注意!”高级指挥官们低声喊到,接着是中级指挥官。然后是下级指挥官,最后,是控制普通雇佣兵的军士们。命令一层接着一层向下传递,只是那么一会儿,人群中地声音消失了,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秦朗走上舷梯。一万四千名雇佣兵非常响亮而且整齐的“啪”的一声立正。旗手将Umbrella的旗帜放平向公司的最高领导者致敬,指挥官们开始行举手礼、而普通士兵则把上了刺刀的步枪举起来。是持枪礼。

    “看起来我真的需要一个军乐团。”他回过头对马汉笑了一下,慢慢的走下来。基地指挥官帕特里克.埃特里斯顿和四个团级战斗队的指挥官快速走到舷梯前面。公司地最高领导者对他们点点头,然后开始沿着队列走过来。

    “先生们。必须说,你们将雇佣军管理得很好。”

    秦朗的视线在雇佣兵身上缓慢扫过,感受着他们看他的目光中的尊敬、畏惧和惊讶。帕特里克.埃特里斯顿和马汉就在他身边。在他们后面跟着地是四位指挥官、特勤处特工、以及列队前进的部分SW

    一行人在一个又一个方队的前面走过。在这一刻,秦朗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叫做“荣耀”的东西。他地军队……尽管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但他确实掌握着眼前这支正在接受他的检阅的私人军队,一万四千名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这些人,他招募他们、训练他们、命令他们、使用他们——他拥有力量,事实如此。

    秦朗非常满意。

    难怪国家地领导人都喜欢检阅军队。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在如此重要的仪式上居然没有音乐伴奏。”

    “你第二次提到了军乐团。”马汉笑了起来,“你应该感到满足,秦。当我在你这个年龄地时候,我只能接受别人检阅——事实上这里所有人都是如此。所以。你还有什么必要感到遗憾?”

    “我只是希望在检阅军队时能有音乐伴奏。”秦朗耸了耸肩。“下一次,我会先准备好一个军乐队。”

    “下一次?”

    “也许在前往马尼拉之前,也许在占领马尼拉之后。”

    然后。秦朗停下来——他已经走过最后一个雇佣兵方队了。秦朗转向埃特里斯顿。正准备让他命令部队解散。但基地指挥官提前说:“请向全体雇佣兵讲几句话,老板。”他指向旁边一个临时搭起来地台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看了一眼他地讲台。“你知道,我讨厌发表演说。而且我根本没有准备。”

    “请随便说几句,老板。”指挥官恳切的说,“毕竟,这里有许多人从来没有见过你,更加不了解你。”

    “雇员太了解他们地老板不一定是好事。”秦朗回答。

    不过,既然埃特里斯顿已经准备好一个讲台,秦朗不想让他的基地指挥官失望。而且这种事情通常会影响当事人的威信。而且,埃特里斯顿是西点军校的毕业生,他管理的大多数指挥官则

    尼亚军事学院和安娜波利斯海军学院的毕业生,如果响,他的日子就会变得比较难过。

    秦朗不得不照顾一下基地指挥官的面子。“我只说几句。”

    他走上讲台。雇佣兵们动作一致的将身体转到面向他的位置,放下枪,等待老板训话。但秦朗没有立刻开始,他突然感到现在的情形很像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里的情景——除了天色不够昏暗、没有闪电、而且雇佣兵的数量也不够多。不过这没有太多关系,梦境中的情形总是与实际存在一些差别,尽管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梦,而是一个预示。

    意思就是,“我应该说……现在,是我们的时代了?”秦朗的眉毛难以察觉的皱了一下。他不想这么说,不想使用一段别人为他准备好的台词。如果那个该死的混蛋以为能够影响他,那么他最后只会感到失望。

    秦朗自己想了一个开头。“先生们,我相信你们已经猜到你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是的,我坦白的告诉你们,我们将前往菲律宾与那里的西班牙军队作战,但不是为了惩罚西班牙间谍炸沉美国军舰,那只是一个相对次要的任务。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使命,在菲律宾建立民主自由的新秩序。”

    “民主自由的新秩序。那是什么?”威廉.巴茨低声咕哝着,瞟了一眼身边的队友,但发现他们与他一样困惑。事实上,几乎没有哪个普通士兵真正了解秦朗的意思,尽管他们中间有许多美国人。

    这些士兵的见识都不够广阔,而且很多人几乎从不看报纸,当然不会明白美国的政治家和金融家们正在鼓吹什么。不过秦朗不在乎,他不需要雇佣兵明白他的意思,只需要他们按照他的指示采取行动。至于演讲的内容,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我爱民主,我爱自由……”秦朗把帕尔帕丁议长在得到参议院军事独裁的授权时发表的演讲做了一些修改,模仿议长的口吻背诵出来,再加上一些在菲律宾建立民主自由新秩序的重要意义——菲律宾战役将是人类历史上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一次军事行动。

    这是他的意思,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使用剧毒化学战剂的军事行动的确是具有重要纪念意义的。毫无疑问,人们会一直记得它。

    当然现在,除了SWAT部队的队员,没有人明白秦朗的真正意思,他们只是在感叹另外一件事情。

    “他应该去竞选参议员。”马汉感叹到,“如果他不是一个华人。”

    “也许他有机会。”埃特里斯顿耸了耸肩,“你知道,联邦成立时,女人同样没有资格参加政治活动,但现在她们都已经得到投票权了。”

    “这似乎是两个不同的问题。”

    “也许只是一个。”

    在他们交谈的短暂时间里,秦朗已经完成他的全部讲话——就像他开始强调的那样,只是几句。“先生们,”他的最后一句话是,“解散。”

    但这个命令没有得到立即执行。雇佣兵首先目送秦朗离开讲台,然后才以方队为单位离开码头,而不是像他们习惯的那样一哄而散。在老板面前,这些士兵不得不表现得好点,而且现在很多人都被秦朗的发言弄糊涂了。

    也许,他们会用整个晚上甚至更多时间考虑,建立民主自由的新秩序的意思,以及,他们怎样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你让你的士兵很困惑。”

    “战争开始之前我会再向他们发表一次讲话,让他们明白该怎么做。”其实那很简单,所有阻挡美国军队进驻菲律宾的人全都是民主和自由的敌人,对于这种人,可以借用一位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名言:“先打垮,再杀掉”。

    “不过,我认为我应该首先征求一下杜威少将的意见,”秦朗接着说,“我希望尽快与少将会面。”

    “是准将。正式任命在宣战后才会公布。”马汉笑着说,“而且,杜威同样很希望尽快与你见面。正如每个人都知道的那样,你总是可以把握局势的发展,他渴望听取你的宝贵意见。”

    只是这次见面还不能立即见面杜威将又指挥他的舰队出海训练去了,三十个小时以后才能返回广州湾……还有二十九小时五十九分三十五秒。

第三百三十节 最后讨论[上]

    朗一直认为,乔治.杜威是一个幸运的家伙,离开安娜学院的第三年就晋升为海军上尉[注],,为海军中校只用了七年,接着又在一八八四年晋升为海军上校,然后,一八九六年二月二十八日,他成为了一名海军准将——在海军学院一八五八届学员中,没有人的晋升速度超过他。

    当然,如果不考虑晋升将军的时间,低一届的马汉的晋升速度倒是可以与杜威媲美——他晋升海军少校和海军中校的时间与杜威相同,晋升为海军上校的时间则是一八八五年。不过在那之后,一直到他退休,马汉再也没有获得晋升[注2]。

    而且海军准将还不是杜威最终获得的军衔。一八九八年五月十日,也就是他在甲米地摧毁西班牙舰队之后的第九天,他顺理成章的晋升为海军少将,接着又在第二年三月直接晋升为海军上将。最后,在一九零三年,作为对他在一八九九年得到的海军上将军衔的补充,杜威获得一个特殊军衔:Admiral=[3]。

    在美国海军里,杜威的地位独一无二[4],甚至高于这支军队的缔造者、美国海军上校和俄罗斯帝国海军少将约翰.保罗.琼斯[注5]。因此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没有人可以达到……当然更不可能取代他的位置;至于将来,或许仍然没有。

    他很幸运。

    但杜威不认为他很走运。尽管海军地军官几乎都有一点迷信。都相信运气,而且运气确实在海战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运气好的时候,一艘战舰只需要几轮齐射就可以把炮弹射入敌舰的弹药库,引发一阵惊天动地的猛烈爆炸,而坏的时候情况则正好相反——不过杜威坚持认为他的成功与运气无关,只是他勤奋工作的结果。

    他确实很勤奋,这一点毫无疑问,不过美国海军里有一大堆军官与他一样勤奋,甚至更加勤奋。这些人的晋升速度都很缓慢,可能十几年才有机会获得一次晋升,所以工作是否勤奋并非决定性因素,运气才最重要。

    秦朗希望他可以分享杜威的好运气。希望它可以为他带来一枚国会荣誉勋章。不过,除了运气,他还需要舰队司令地友谊。

    因为只有杜威才有权力向国会建议授予他荣誉勋章。

    “我非常欣赏法拉格特海军上将在马尼拉湾采取的行动,它证明了美国海军军人的智慧和勇气。”他恭维到。绕了个***。戴维.格拉斯哥.法拉格特海军上将是杜威以前的上司,指挥了美国海军上一次进入马尼拉湾地行动,也是杜威一直努力效仿的对象。事实上,几乎每一个了解杜威的人都知道他写下的一句话。

    “每当我处于困难地境地、或者被具体问题搞得茫然不知所措时。我就问自己:‘法拉格特会怎么办?’我们为进入马尼拉湾进行各项准备工作时,我不断地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我必须承认,那天晚上。我们进入马尼拉湾时我正想着他。确信自己所做的正是他会做的。”

    所以。如果想要获得杜威的好感,恭维法拉格特无疑是最合适地做法。比恭维他本人有效得多,也不容易引起反感。

    事实如此。

    海军准将向上微微翘起的胡子将他的心情一览无余地表现出来。不过,他依旧表现得极其严肃。“秦先生,你认为西班牙海军会躲在马尼拉湾?”

    事实上他与马汉和格里德利讨论过这个问题,而且结论是西班牙舰队躲在甲米地锚地。但杜威希望对秦朗进行一个小小地测试——每个认识秦朗地人都宣称他拥有超乎寻常的判断能力和分析能力,从不会出错。根据一些已知地事实,海军准将相信这些人的结论,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依旧还有一点点怀疑和不信任。

    不是因为种族原因。杜威对待华人的态度一直很友好,也尊重在他的舰队服役的华人水兵和服务员。事实上,美西战争结束以后,海军准将给海军部、国务院和财政部写了一封信,要求给予这些华人水手公民权,作为对他们在菲律宾海战中的卓越表现的奖励——当然,这个建议被主管《排华法案》的财政部委婉的回绝了。

    所以他怀疑和不相信秦朗的能力并非因为种族原因。只是作为一个已经服役四十年的职业军人、一位将军,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怀疑每一个没有得到他证实的结论。

    秦朗笑了笑。“蒙托霍海军少将的舰队停泊在甲米地锚地——我相信你已经推断出这个结论了,将军。”

    “在没有获得确实可靠的情报之前,任何推断都不能完全相信。”杜威耸了耸肩,“你应该很明白,现实与我们的主观猜测总会存在差异。”

    “毫无疑问,将军。不过在某些时候,在已知事实的基础上做出的符合逻辑的推测,往往就是实际情况。”

    “你认为不会存在其他可能性?”

    “是的。”

    “因为你一直都很正确?”这是杜威唯一能想到的结论。一个从没有犯过错误的人永远是最容易犯错误的人。过度自信是一。

    他不知道秦朗的信心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当然秦朗也不会告诉他那是历史。而且从实际情况说,蒙托霍海军少将的舰队只能停泊在甲米地锚地。除了杜威和马汉知道的那些原因,还有一点:“你的对手是西班牙海军,不是皇家海军。”

    “当然。”杜威不明白他的意思:谁都知道在菲律宾地是西班牙海军……

    然后海军准将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战斗精神。”

    “确实如此。”秦朗微笑着。

    西班牙海军没有皇家海军的战斗精神——皇家海军里有大量纳尔逊似的疯子,以至于两艘巡航舰就能够极其凶狠的向一艘战列舰发动进攻。而且还可以取得胜利[6];“反击”号>“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诺”姐妹之类的战例也绝非罕见。如果在菲律宾的西班牙舰队能有这样的战斗精神,甚至只能做到一半,秦朗就必须考虑蒙托霍会跑到其他地方了。

    但西班牙舰队就是西班牙舰队,指望它能像皇家海军那样战斗还不如指望意大利士兵奋勇作战——至少在某些时候,比如意大利人参加南斯拉夫或者希腊游击队与德国人作战时,面条们还会变得像古代罗马人一样勇敢——但西班牙海军一向只有三流水准,从无敌舰队覆灭直到三十年代内战,所有战斗的表现都乏善可陈。

    而在这样一支海军里,指挥官们首先考虑地问题就会变成“如何保存自己”。而不是“如何消灭敌人”。然而在整个远东,能让蒙托霍感到安全的只有看似极其坚固的马尼拉湾。他不会去其他地方。

    “你怎么看,将军?”他的意思是,这个无聊地测验可以结束了。

    “也许我们可以不用再搜索苏比克湾了。”杜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对格里德利笑了一下,然后回过来,说:“那么,你打算怎么攻下马尼拉。据我所知。城里有三万六千名西班牙士兵。”

    “不到两万名西班牙士兵,剩下的都是菲律宾人。”秦朗纠正到。对于马尼拉的情况,他比杜威以为的清楚得多。这是在广州湾招募雇佣兵地额外好处,在讲究人际关系的中国。通过亲戚朋友打听消息在某些时候比派遣间谍更加有效——当然,很多是错误和虚假的消息,或者早已经过时了。

    但秦朗得到的情报既没有错误。也没有过时。唯一地问题是。它不够机密。幸运的是,他不用在乎这一点。马尼拉城里有多少士兵、以及这些士兵的构成不是值得关心地问题,如何消灭他们同样不是。

    “先打垮,再杀掉,这是我地方法。”

    杜威地胡子轻轻抖动了几下。“稍微简略了一点,不是吗,秦先生?”

    “攻击城市没有其他技巧,只能让士兵进入每一幢房子,杀掉里面的敌人。这是唯一有效地方法,其他的都不行。当然,”他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如果西班牙人愿意与我们打一场巷战的话。”

    这个回答不能让杜威满意。“秦先生,你知道,我对陆战并不了解,但我相信,地面战斗与海战一样复杂多变,充满不确定因素,因此我认为,你的行动方针有些,嗯……不够全面。因此我有一个建议。”

    “我洗耳恭听。”

    “你认为菲律宾的反抗力量怎么样?只要我们做出表示,他们定然乐意与我们合作。”

    “我不认为那是一个好主意,将军。”秦朗说。

    确切的说,很糟糕。

    注1:杜威1854进入海军学院,1858年毕业,一直到1861年的头衔都是见习军官

    注2马汉退役后获得少将军衔

    注3l.of.the.Navy直接翻译为“海军的.=官的General=rmy一,~

    4海军只有杜威获得Admiral.of.the.Navy军>=为General=rmy,一.潘兴

    注5约翰.保罗.琼斯[1747-1792],,13开始航海生涯,1775年进入美国海军,独立战争结束后|i的是,此人是个十足的倒霉蛋,每一次变换服务国家都是因为与人发生纠纷,不得不跑路

    注6:1797年1月7日,皇家海军“Indefatigable”号和“Amazon”号巡航舰联手袭击了法国海军74门炮战列舰“Droits并迫使其浅滩搁浅——值得一提的是,由于“Amazon”在海战进行到第十个小时的时候重创搁浅,在最后两小时里,“Indefatigable”是在“Droits.de.lHomme”单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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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三介绍:
——秦朗,中国人,佛罗里达州立大学工程学院毕业,工学学士,钻石走私组织成员,二十四岁,不抽烟,几乎不喝酒,未婚。


以上,是我们的主角的全部简历,并且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他现在是在一八九三年。一八九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八九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八九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