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全都是靠墨氿
秦旭还是不能相信，又反复确认，“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她真的是这样的装束吗？”
“别问了，能比西岐圣女长得还好看的人你觉得我会看错吗？”司徒睹了秦旭一眼，声音散漫地道，只不过他却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唇角勾出一个兴味的笑容。
秦旭见他笑容不对劲，立刻道：“你可小心点，别想去接近人郡主，她可不是什么善茬，何况姬玄对她格外在意，你要是不想触他逆鳞，就收敛你的心思。”
司徒挑眉，他盯着秦旭看了会，“姬玄真的很在意景宸郡主？”
秦旭耸了耸肩，说道：“你信不信，他现在没准是去帮景宸郡主教训人了。”
“嗯？”司徒一愣。
地字包厢中，姬玄静静地看着苏云泽，小二一早就离开了这，这两位爷是都惹不起，干脆把地方都留给他们。
他的眼神没有戏谑的嘲讽，反而幽深如平静的潭水，可越是如此，苏云泽却越觉得窘迫，只是在他面前自渐形秽，好似丧失了该有的骄傲。
苏云泽神色阴暗，紧盯着姬玄，语气犹如掩饰心头的自卑，更是激动地道：“镇南王留下来，就是想继续看我笑话吗？”
“看你笑话？”姬玄轻笑，“三皇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苏云泽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姬玄，“你……”
姬玄继续维持着自己脸上的微笑，只是眼神却如浓墨难以化开，“我说错了么？不过是靠着母妃在宫中的宠爱，你才能跻身进夺嫡之争中，否则……你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苏云泽难以压抑心头的怒火，身子微微颤抖着。
姬玄又道：“你有今天，靠得全都是你母妃。若不是你母妃为你求来与景宸郡主的婚约，你以为你在朝中能有几分势力？”
苏云泽怒视姬玄，“你再胡扯什么？我如今的一切，跟墨氿那个贱人有什么关系？！”
姬玄这番话未免太惊世骇俗，苏云泽一时根本不可能接受。
要苏云泽认清楚自己是因为墨氿才得到今天的一切，还不如干脆杀了他。
“不相信？”姬玄转身，语气如春日的寒雪自带三分冷意，“回去问问雪贵妃，她肯定能告诉你答案，这样你会知道你自己是有多么废物，不得不倚仗一个女子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言尽于此，姬玄走得尤其干脆。
苏云泽急忙想要追上姬玄，“你把话说清楚！到底跟墨氿有什么关系？”
姬玄头也不回，只有他的手下拦住苏云泽，声音冰冷道：“三皇子最好不要再上前一步，否则刀剑无眼伤了殿下，可就不好了。”
苏云泽怒目圆睁，“你敢拦我？我可是皇子！”
风崖心里翻个白眼，不耐烦地道：“殿下，我只听命于王爷行事。”
这两人牵扯的时候，姬玄已经回到了天字包厢中。
秦旭直接拉住姬玄，神秘兮兮地道：“你知道刚刚司徒发现了什么吗？”
他眉眼微挑，满脸都是要姬玄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可姬玄不会搭秦旭这一茬，他瞥了司徒一眼，“怎么回事？”
秦旭顿时有些哀怨地看着两人。
司徒道：“刚刚看到景宸郡主，发现她好像中了蛊毒。”
“蛊毒？”姬玄挑眉，“她中得是你们西岐的蛊？”
司徒点了点头，“我的蛊王对她起了反应，应该是西岐的蛊不错。”
姬玄沉思一会，朦胧在心头的疑雾散去几分，他说道：“难怪……最近不一样了。”
秦旭像是懂了姬玄的话，一拍脑门，大声道：“该不会是百花宴上中了蛊，所以才突然性情大变了吧？”
姬玄却摇了摇头，道：“她不是那个时候才中了蛊，应该是更久前。”
“什么意思？”秦旭惊道。
姬玄看向司徒，问道：“你能看出来她中了什么蛊吗？”
司徒回答：“如果能让我替她验上一验，我应该就能知道。”
“我会想办法。”姬玄道。
秦旭皱眉，不太赞同道：“这可没那么容易吧？而且……我看人郡主，对你态度可没多好，你怕是要吃闭门羹。”
姬玄勾唇笑了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皇宫御书房里，高公公毕恭毕敬地走到明宣帝前，看皇帝还在用心批改奏折，便一言不发只是静候。
等案台前的奏折皆被批改完毕，明宣帝抬起头终于看见高公公。
他并不觉得意外，问了一句：“义经堂和清荷书院的校考都结束了？”
高公公点头：“结束了。”
“今年成绩如何？”
“义经堂那没什么变化，出彩得还是秦家千金和曹家千金，清荷书院那秦家三公子也是表现亮眼，不过今年出了一匹黑马，夺了三公子的魁首。”
“阿九如何？校考通过了吗？”
高公公一顿，才回答道：“过了。”
明宣帝有些惊讶，“今年考六门，三门不合格校考便不通过，她琴棋书画都不精通，怎么还过了？”
“郡主只有‘棋’和骑射未过。”高公公道。
明宣帝挑眉，追问道：“骑射怎么没过？”
“这……”高公公露出为难的神情。
“有话就直说。”明宣帝道。
高公公这才说出事情原委，“郡主中途与顾家大小姐起了争执，两人在校场追逐中顾小姐用鞭子甩了郡主的马，导致马发狂，郡主为了自保不得不弃马而逃。”
明宣帝露出沉思的神情，“墨家和顾家……”
气氛沉默过后，明宣帝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既然顾家大小姐下手如此不知轻重，这顾家有管教之失，就罚顾伯半年俸禄，至于顾家大小姐性格鲁莽差点犯下大错，将她逐出义经堂以儆效尤。”
高公公一惊，“陛下对顾家大小姐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些，世家女子被逐出义经堂可不是什么小事……”
明宣帝却不甚在意，“这不是朕考虑的事情。”说罢，明宣帝看了高公公一眼，“你今日话多了点。”
高公公心头一动，垂头恭敬道：“陛下恕罪，奴才这就传陛下口谕。”
第152章 ：顾伯晕倒
顾家府上，顾未央躺在床榻上吱呀叫唤，身边都是婢女侍奉着，顾家几个人都围在跟前，顾伯唉声叹气，顾夫人满是心疼得对顾未央嘘寒问暖。
顾未央痛苦得哀嚎道：“爹，娘……校场上明明是她墨氿死抓着我不放，我不过一时恼火我才对她动了手！她却要拿箭射我！”
顾夫人心疼地道：“是那墨氿无法无天，难道校场上就没人管了吗？！”
“管？！我倒还嫌弃她丢人了！你一个将门之女在骑射上居然让一个草包压得抬不起头来，你把顾家的脸往哪里搁？”顾伯此刻脸色尤其不好，指着顾夫人这慈母喊道。
顾未央被顾伯这么一凶，顿时嘤嘤地哭了出来，她不满地反驳道：“这能怪我吗？明明就是她故意逮住我不放！肯定是怕我打赌输了，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墨氿这个贱人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打赌？”顾伯一惊，连忙追问道：“你居然还跟郡主打赌了，都赌什么了？”
顾未央一愣，突然脸色慌了起来，泪水越掉越凶，“怎么办怎么办……爹爹，我骑射这门输给她，可是要去墨府三跪九叩得赔罪，不行……绝对不行，我死也不要被这么羞辱！”
顾伯怒不可遏地指着顾未央，“你……你……糊涂啊！怎么敢跟景宸郡主打这种赌约？！你是要把我们顾家的脸面都丢尽吗？”
“我……我没有……”顾未央哭着摇头，“我哪里能想到墨氿这贱人她居然会骑射，我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肯定任我宰割，所以我才敢打这个赌……结果墨氿她就是故意骗我答应，实际上就是要在校场上羞辱我！”
顾伯气急抬手狠狠打了顾未央一巴掌，“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你在外不要那么鲁莽，脑子里想点事，景宸郡主是什么身份，她跟你打这个赌就算是输了，赖掉就赖掉了，谁都不敢一个不字，可你能赖吗？你觉得长公主和墨家能放过你？”
顾未央被打懵了，她怔怔地看着顾伯。
顾夫人见到宝贝女儿被打，心头怨恨一起，连忙将顾未央护在怀中，喊道：“姓顾的！你敢再打未央一下？！你在家里逞什么威风？你要是有本事就想办法怎么摆平赌约的事情！”
“我现在打她这是为了她好！让她涨涨记性！否则还不知道以后会闹出什么麻烦来！”顾伯怒斥道，然后又再度扬起了手。
顾未央连忙缩在顾夫人的怀中，“娘，我害怕……”
顾夫人怒目看着顾伯，尖声道：“你要是敢动未央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了！”
“你……你俩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顾伯恼怒道。
顾夫人眼皮都不抬一下，死死地护着顾未央，而顾未央只管待在母亲的怀中嘤嘤哭泣着，叫顾伯这怒火上去了却下不来。
突然，外头传来下人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宫里传来陛下的口谕了！”
顾伯抬头看向外面。
下人急匆匆地走进厢房，直接扑通就跪了下来。
“怎么回事？”顾伯问道，心里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
下人神色难看地回答道：“陛下因小姐在校场出手伤郡主的事情勃然大怒，说老爷管教有失罚半年俸禄，而且还要将小姐……逐出义经堂……”
“你说什么？！”顾未央尖叫道。
顾伯也难以置信，“陛下的口谕？谁来传的？”
下人颤着声音，“是高公公。”
顾伯眼一瞪，整个人眼前发黑直接倒了下去。
顾未央和顾夫人齐齐喊道：“爹爹/老爷！”
第153章 ：做侧妃都不配
京城内，若说勋贵中谁家宅邸最为富丽奢华，便只有这三皇子府令人艳羡。
明宣帝最宠苏云泽这个皇子，平日什么好东西都往他府中赐，其他几个皇子哪里能有这样的待遇？
就是皇后娘娘生的嫡皇子苏云淮，也不见得能与苏云泽相提并论。
据说眼下迟迟不肯封苏云淮为太子，便是因为明宣帝存着要让苏云泽做储君的想法，所以眼下朝中各方势力也隐隐分为几股，有辅佐拥有正统地位的苏云淮的大臣，也有站队这备受皇宠的苏云泽的老臣，以这两股势力在朝中分庭抗礼。
不过最近，素来不问政事的大皇子苏云宇，却突然遭明宣帝看中了几分，让他办了几件重要的事，意思也是十分器重。
这本来一对一的夺嫡之争，眼下却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苏云淮和苏云泽一开始都未将苏云宇放在眼里，他不过是一个贱婢生的皇子，出身实在是低微怎么可能有能力和他们争？
可眼下明宣帝的确倚重苏云宇了几分，何况苏云宇虽然出身不好，可却养在无子的德妃膝下，他有德妃一族的庇佑和支持，未必就不能跟他们争？
苏云宇起势，苏云淮也如日中天，却唯独苏云泽一蹶不振。
苏云泽一直是在朝中顺风顺水，父皇宠爱，又有官员支持，他本来笃定以为夺嫡他不在话下。
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叫苏云泽突然看不明白了。
父皇因为墨氿三番五次对他惩罚，而朝堂之上明摆着宠幸起了苏云宇，竟然有要舍弃他之意。
难道就真的跟姬玄说得那样，他如今的一切全都是靠墨氿吗？
苏云泽失魂落魄地回到三皇子府。
府中的下人端了食盒过来，跟献宝似的道：“谢小姐差人送了这食盒过来，说是自己做的一些小糕点，想让殿下尝尝。”
“觅儿送来的？”苏云泽立马接过食盒，眼睛亮了亮。
下人点了点头，说道：“谢小姐差来的人还说，小姐担心殿下这几日心思郁结，便做了这些糕点希望殿下吃下后心情能缓解许些。”
刚刚的阴霾顿时消散不少，他攥着这食盒，心头想起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墨氿，露出几分厌恶的神情，“果然觅儿才是真正懂我的人，墨氿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罢了。”
他言语时，脸上神情阴森森的，饶是一旁的下人粗略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吓得连忙垂下了头。
不过他想起自己收的那些银子，又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是郡主又惹您生气了吗？郡主也真是的！仗着自己是长公主的女儿，怎么就能如此嚣张跋扈？殿下不也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在朝中如鱼得水，谁不敬您三分？”
苏云泽脸色大变，“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下人吓得连忙跪下来。
苏云泽冷冷地看了下人一眼，说道：“给我滚。”
下人立马颤颤巍巍地离开，留下苏云泽一人攥着食盒露出阴鸷的神情。
刚刚下人的话，平日里听他会高兴，可眼下却像极了赤裸裸的讽刺，姬玄的话始终萦绕在耳边，他没办法不去在意，甚至心头只有浓浓得惶恐。
他担心，这一切真的如姬玄说得那样。
苏云泽不敢真的去探究，可心中的疑问却始终挥之不去。
彼时，府中侍卫匆匆跑来，神色慌张地道：“殿下！陛下差人要你即刻进宫。”
“什么？”苏云泽脸色微白，“都快到宫门宵禁的时候了，父皇这个时候要我入宫做什么？”
侍卫摇了摇头，“来传话的太监没说缘由。”
苏云泽沉思，都到宫门紧闭的时候，父皇突然要他入宫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难道是为了兴师问罪？因为如归楼的事情？可这才过去多久？
但眼下苏云泽也顾虑不了多少，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侍卫，急忙准备进宫。
苏云泽怀揣着忐忑的心来到了皇宫，在御书房中觐见了明宣帝。
“见过父皇。”
苏云泽生怕惹怒了明宣帝，连行礼的姿势都是做足了的，在明宣帝开口前都不敢逾越半分。
明宣帝也一直没有说话。
苏云泽低垂着头等待，可心却瞬间提了起来。
迟迟等不来龙椅上的人一句话，苏云泽这行礼的姿势也快支撑不下去了，他终于忍耐不住地抬头看向明宣帝。
可下一刻，明宣帝却突然抄起砚台朝着他直接砸过来。
砚台十分凶猛地砸在膝盖骨，苏云泽顿时忍耐不住地痛弯了腰，整个人当场双膝跪地，差点要摔倒在地。
所幸苏云泽身子骨还禁得住熬，他立马撑住身体，嘴里求饶道：“儿臣有罪，请父皇息怒，不要气坏龙体。”
“你有罪？你哪里有罪？”明宣帝冷冰冰地看着自己这个以往最宠爱的皇儿，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地问道。
苏云泽心里一咯噔。
明宣帝又紧盯着他，笑了一声道：“堂堂皇子，跟一个女子过不去，居然闯到如归楼楼里去大闹一场，你不嫌弃丢人，朕还嫌弃丢人啊！”
果然，是因为墨氿！
为什么总是因为墨氿，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父皇就这么在意她？！
人天生反骨，明宣帝越维护墨氿，苏云泽就越恶心墨氿。
他咬着牙反问道：“父皇！怎么别的事情你一点也不灵通，可关于墨氿的事情你却那么清楚？如归楼的事情前脚发生，你后脚就将我叫进宫来了，你对我们皇子公主得可都没有如此上心过啊！”
“竖子！”明宣帝气得一拍桌。
苏云泽心里有点讪讪，可他眼下都顾不得害怕，硬着骨头直视明宣帝。
明宣帝被苏云泽这样的目光刺激到了，他脸色黑沉，怒声道：“你知不知道墨氿有多么重要？朕器重你，为你俩赐婚，结果你这个不成器的蠢货，非要去和谢家的小姐拉拉扯扯，谢家是什么地位，能和墨家比吗？她就是嫁给你做侧妃都不配！”
第154章 ：残酷的真相
面对明宣帝的震怒，令苏云泽惊住了。
他无法理解，也根本不想理解。
只是因为一个墨氿，他堂堂三皇子凭什么非得受她钳制？
苏云泽抬眸紧盯着明宣帝，反问道：“觅儿又哪里比不过一个墨氿了？她到底能有什么好的？谁都把她当做宝一样！她不就是因为是皇姑母的女儿，才能有如今的地位吗？”
“蠢货！就是因为她是阿姐的女儿，她才会如此重要！”
明宣帝狠狠拍桌，气到上头忍不住将手边能扔的东西全部扫开。
任由那些奏折、石墨、毛笔皆砸在地上，他直接从龙椅上走下来到苏云泽的跟前，抬手打了自己最宠爱的皇儿一巴掌。
清脆的掌声，苏云泽有些懵。
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明宣帝打了，上一次他也是在御书房中叫嚣着要退婚，却被明宣帝狠狠甩了不知道多少个耳光，活生生被打晕过去，如今不过才好一些就又被明宣帝重创了一巴掌。
苏云泽觉得脸上很痛，可他还能忍。
他一面看明宣帝，一面难以理解地道：“父皇，为什么？你以前从来不会罚我打我我，可为了一个墨氿，你罚我紧闭，罚我去给墨氿赔礼道歉，甚至三番五次得打我，我真的不明白父皇作为皇帝，为什么要被一个小辈这样束手束脚？”
大抵是苏云泽的质问也让明宣帝无法招架，他回避了苏云泽的目光，“你懂什么？朕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朕最宠爱的皇儿，难道朕还会害了你吗？”
“我当然不懂！”苏云泽冷笑一声，“只是一个女人，我想退婚又怎么了？她一个名声恶满京城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妻子！父皇，我话就摆在这里了，要我娶她为妻，除非我死！”
明宣帝瞪大眼睛，怒上心头反手狠狠扇了苏云泽一巴掌。
“竖子！你不娶，难道你想便宜了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门婚事当时是朕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敲定的？”
“就算父皇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娶！”
明宣帝一口气提上来，又狠狠打了苏云泽一巴掌，“你不娶好啊！那你这三皇子也不用做了！你跟你母妃还想要夺嫡？简直做梦！你以为朝中那些老臣为什么不去支持皇后生的二皇子，而是要支持你？你真的以为他们是看中你的能力吗？”
苏云泽脸色蓦地苍白下来。
明宣帝冷睨苏云泽，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个苏云泽绝不想听地话，“若不是朕为你定下和墨氿的婚约，那些老臣根本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废物！”
“这……这不可能。”苏云泽摇了摇头，喃喃道。
明宣帝冷笑，“你不想娶墨氿好啊，有的是人想娶她。反正当年你跟墨氿的婚约，也是你娘跪着求来的，这婚约没了，再换一个皇子重新定就是了。”
苏云泽眼睛瞪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明宣帝。
原来真的和姬玄说得一样，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靠墨氿……没了墨氿，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就会离开吗？
那他算什么？
他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可结果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与墨氿有婚约的基础上？
那他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却都白费了？
明宣帝却不想再看苏云泽，狠狠踹了他一脚，厉声道：“不要站在这再碍朕的眼了，赶紧给朕滚！”
苏云泽猛地跪坐在地，疼得脸色一阵扭曲。
他咬着牙又站起来，然后浑浑噩噩地走出御书房，与站在外面的高公公对视了一眼，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高公公一眼就看出来苏云泽不对劲，但他面色不改直接进了御书房。
明宣帝见到高公公进来，他揉了揉眉心，道：“给顾家的口谕传下去了？”
高公公点了点头，“传下去了。”
明宣帝闭着眼长吁一口气，高公公适时走上来，轻声询问道：“陛下和三皇子是发生争执了？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切莫不要随意动怒。”
“那个废物，真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当真是被他那个母妃给教坏了！朕苦心为他定下与墨氿的婚约，他却蠢得要退婚！皇后那边可一直虎视眈眈呢，他怎么敢说出这么愚不可及的话？”
明宣帝说起苏云泽便气得喘不上气。
高公公连忙上前帮明宣帝顺气，一面笑呵呵地道：“陛下，你话虽然这么说，但你该宠三皇子的地方还是会宠。三皇子也是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这不更证明他没什么其他心思吗？”
“他是没什么心思，可朕以后该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他？”明宣帝长叹一口气。
高公公顿了顿，他轻声道：“陛下，也不一定是要三皇子来挑大梁，若是郡主有了孩子的话……陛下可着重培养这个孩子。”
明宣帝抬头看了高公公一眼，沉默许久后，才开口道：“你倒是提醒我了。”
高公公微微勾了勾唇，笑容却稍纵即逝，他又是一副平和的样子没有一点起伏。
明宣帝思虑再三，缓声道：“看来得尽快让他俩成婚了。”
……
苏云泽从御书房出来后便漫无目的地走在皇宫中，直到雪贵妃的贴身宫女找到了他。
“母妃让我过去？”苏云泽抬了抬眼皮，茫然地道。
宫女点了点头，“娘娘知道陛下突然召殿下进宫，所以很是担心。”
苏云泽道：“那就去吧。”
到了雪灵宫，苏云泽终于见到了雪贵妃。
雪贵妃上来便问道：“陛下是不是找你问罪如归楼的事情了？他没有大发雷霆要退掉婚约吧？”
这完全戳中了苏云泽的痛点，他一把推开雪贵妃，质问道：“为什么连母妃你都如此在意我和墨氿的婚约？我就非娶墨氿不可吗？她那个贱人怎么比得上觅儿？”
雪贵妃错愣地看着苏云泽，她没想到苏云泽会推开自己，但兴许是他被罚了心情不好，她不想那么多地道：“我知道你喜欢谢家的小姐，等到时候墨氿成了皇子妃，你将谢小姐纳为侧妃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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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不知天高地厚
苏云泽愣神地看着雪贵妃。
须臾后，他缓缓道：“为什么我就非娶墨氿不可？”
雪贵妃却不可思议地看着苏云泽，“你不想娶墨氿，难道你想要娶谢家的千金做正妃吗？”
“不行吗？”
“当然不行！”
雪贵妃没想到苏云泽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一时娇媚的脸上染上了怒意。
可苏云泽却被雪贵妃这样的态度刺激到，他怒声质问道：“那个贱人跟就比不上墨氿，我为什么要娶她？”
雪贵妃也没想到苏云泽会顶撞自己，怒斥道：“你不娶她，那你还想不想登大统了？皇位你还要不要了？”
又是这种话，苏云泽冷笑一声，他根本一句话不想听！
“难不成就只能娶了她，才可以做庆国的皇帝吗？就算没有她，我也照样可以在夺嫡之争中胜出！”
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着实是将雪贵妃逗笑了，她上下打量了苏云泽一眼，露出几分轻蔑的微笑来。
“你想在夺嫡之争中胜出？你拿什么胜？你以为你的势力拼得过二皇子吗？他的背后可是秦家！原本依照祖训，太子是立嫡长子为佳，这么多年陛下迟迟没有设立储君，你真的以为是陛下对你宠爱有加吗？”
苏云泽没想到，对自己最轻蔑的人居然是他的母妃。
字里行间对他竟然没有一丝的信任，这还是那个将自己捧在手心，事事爱护自己的母妃吗？
他怎么觉得如此陌生？
苏云泽动了动嘴，却觉得喉头干涩无比，竟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雪贵妃冷冷地看了苏云泽一眼，“陛下不立二皇子为储君，是因为他讨厌皇后，连带着二皇子他都不想将皇位传给他，而你真的多亏了是我的孩子，长得还与我有几分相似，否则你以为陛下为什么愿意赐婚你和墨氿？”
“原来我苦心孤诣得与二皇子斗，这些功夫都白费了是吗？我只要娶了墨氿，那就一切都万事大吉了是吗？其实我的努力都不重要，是吗？”
苏云泽抬眸，满是哀怨地盯着雪贵妃。
雪贵妃对苏云泽的眼神不为所动，“你现在既然都清楚了，那应该就清楚墨氿有多么重要了，日后别再做那些混事了！你只要把握住墨氿，何愁庆国？”
“你们谁都要我娶墨氿……那我偏偏就不娶她！”苏云泽赤红双眼，咬牙切齿地道。
雪贵妃脸色一变，抬手要打苏云泽，“你到底再说什么蠢话？！”
苏云泽却一把打开雪贵妃的手，一字一句地道：“母妃还想要打我吗？真是巧了，我已经在父皇那挨了几巴掌了。你们一个个得都逼着我娶墨氿，难道我除了娶她以外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他顿了顿，又狠戻地道：“我偏不信这个邪！这辈子，我只会让觅儿做我的正妃！墨氿？她这个贱人根本不配嫁给我！”
说罢，苏云泽头也不回地走了。
雪贵妃盯着苏云泽的背影，脸色铁青地喝道：“你给我回来！”
第156章 ：扶不上墙的废物
可苏云泽头也不回地离开，雪贵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扶不上墙的废物。”
一旁的贴身宫女上来扶住雪贵妃，轻声安抚道：“娘娘别生气，三殿下现在只是不懂娘娘的苦心，等之后他自己碰了壁，就知道自己现在忤逆娘娘的错了。”
雪贵妃看了宫女一眼，她冷笑一声道：“本来就是废物，要不是为了我的计划，生出他这个残次品早就被我掐死了！”
宫女道：“娘娘，这里不比西岐，女子比男子地位高，您生下皇子才是正道。”
雪贵妃冷哼一声，露出不屑的眼神来，“你瞧瞧他的长相？我们西岐的血脉居然生出来他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东西！”
“娘娘，这一半的血脉不还有庆国的吗？”宫女轻声道。
雪贵妃想起这个就来气，狠狠地道：“怎么苏长乐生下来的墨氿和苏瑜却不一样？苏长乐身上西岐的血脉难道能有我浓厚吗？说白了，还是因为这个蠢货是残次品！若不是你劝着我，我根本不想留他一条命！”
“娘娘，您往好处想，正是因为他长得更像陛下，他才能受到陛下的宠爱不是？您看至今陛下不也没有松口要退婚的事情，想必也是不想便宜了皇后那边，您害要担心什么呢？”
宫女劝着雪贵妃，她的话有理有据，也让雪贵妃脸色缓和了许些。
雪贵妃哼了一声，语调又上扬了几分，“他当然不想便宜皇后。陛下选择我的孩子，无非就是为了那一丁点可笑的联系罢了，即便是宠爱我，让我艳冠六宫也不过是因为我的长相。”
宫女立马赞道：“娘娘的长相天下少有，倾国倾城，皇宫里当然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皇宫里没有，可皇宫外有啊。”雪贵妃脸色沉了下来，她眼神一点点阴鸷起来，“我在西岐也是第一美人，在这宫里却只能做别人的替代品，简直是可笑！为了跟她再相似一点，每天化着这些恶心的妆，真叫我作呕！”
宫女知道雪贵妃又气上心来，连忙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道：“娘娘别生气了，膳房那做了您爱吃的莲子羹，您吃点消消气吧？”
雪贵妃看了宫女一眼，说道：“去端过来吧。”
宫女起身离开，雪贵妃忽然朝暗处看了一眼。
听到那一点悉索的动静，她漫不经心地道：“继续给我盯着墨氿，若有任何异动立马向我禀报，明白了吗？”
“是，娘娘。”暗处有人回话。
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宫女呈上来了莲子羹，雪贵妃喝了一两口就没了什么兴致，她瞥了一眼宫女，起身道：“走吧，去陛下那。”
“娘娘，需要给您……”宫女惊讶地看着雪贵妃，然后询问道。
雪贵妃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嫌恶的神情，“化吧。为了那个蠢货，我又得恶心自己这一次。”
宫女立马点了点头，“是。”
雪贵妃又满是自嘲地道：“见自己的夫君，却要化成别人的样子，可真讽刺啊……”
第157章 ：捧杀
谢府里一处院落，谢觅儿坐在亭中品茶，婢女香儿在她旁边侍奉。
“糕点都送过去了？”谢觅儿问道，“殿下都吃了吗？”
香儿回答道：“东西都送过去了，不过殿下突然进了宫，估计是没来得及吃吧。”
谢觅儿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吃不吃也无妨，他在如归楼和墨氿闹成那样，回府上见到我这么挂念他，想必心里肯定会将我和墨氿一番对比，这样他才能能体现出来我的好。”
反正送去三皇子府的糕点，也就是府中的厨子做的，从头到尾谢觅儿没有出过一分力。
她让人送这些过去，不过是为了让暴怒的苏云泽觉得自己善解人意罢了。
这种手段并不高明，但对苏云泽却十分有效。
只要她能一直掌握苏云泽的心，区区一个墨氿，凭什么比得过自己？
谢觅儿露出阴冷的神情。
“也是小姐你聪明，故意让人透露郡主的事情给殿下，否则殿下怎么会气冲冲地去找郡主算账？”香儿笑着道。
谢觅儿唇角勾了勾，几分得意地道：“他那么刚愎自用和骄傲的性子，若是清楚墨氿其实不是草包，定然会觉得被人欺骗而勃然大怒，何况这么多年他因为墨氿承受了多大的嘲讽，他肯定恨透了墨氿。”
香儿走上前捏着谢觅儿的肩膀，一边笑一边崇拜道：“小姐还真的是将殿下的心拿捏得死死的。现在殿下更离不开小姐你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殿下定能退了跟郡主的婚约，娶小姐你为正妃。”
“三皇子妃的位置，我绝对不会拱手让给任何人！”谢觅儿狠狠攥紧手，语气森冷地道。
香儿瞧着自家主子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连忙低头道：“小姐，三皇子妃的位置当然是你的！”
谢觅儿微微一笑，“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呢？”
……
义经堂和清荷书院校考一过，京城街边小巷谈论的事情又多了几件。
例如，草包郡主墨氿居然过了校考，留在了义经堂。
又例如，清荷书院出来一匹名不见经传的黑马，不仅夺了秦家三公子的魁首，风采熠熠又鹤立鸡群，实属是惊艳众人。
这两人的出名，一时风头无俩，叫其他人都不在意清荷书院和义经堂之间的联比了，秦竹妙和曹念瑶依旧在联比上表现出色，可有墨氿在，不过是明珠上蒙上一层阴霾，再厉害也终究无法让众人记住。
个中滋味，向来享受被众星捧月的两人却不知道作何他想了。
不过，墨氿却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
义经堂校考一过，墨氿展露出来的才艺即便不算顶尖，但也绝对是多少人都无法比肩的存在了，叫往日鄙视她的心中优越的小姐们此时都收敛了几分。
她们看不起墨氿是个草包，结果她们却连一个草包都不如。
眼下再对墨氿冷眼嘲讽，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更难堪罢了。
现在墨氿再上义经堂，那些少女看墨氿已经存了几分敬畏之心。
今日义经堂上学，却不见顾未央和谢觅儿，无奈墨氿只能独坐。
谢觅儿这会不在，墨氿心中还颇为有点想念她坐在身边的日子。
起码欣赏一下谢觅儿在她身边那想发作却发作不了的憋屈样，还是有几分乐趣的。
“今天怎么不见谢家千金和顾大小姐啊？”有人也注意到了这两人的不在，出声问道。
有个少女连忙拉住她，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吗？顾大小姐因为骑射上对墨氿大打出手，陛下震怒将她直接逐出了义经堂！”
“什么？这不可能吧，那可是顾伯的女儿，怎么能说逐出义经堂就逐出了？”
“还不明白吗？当然是因为顾大小姐得罪了墨氿，所以陛下才会将她赶出去的！墨氿是什么身份，多受陛下的宠爱？你看她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情，陛下可曾说过她一句？”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墨氿凭什么就可以仗着陛下的宠爱就能这样肆无忌惮，骑射考试上本来就是因为她先惹的事，顾未央才会反击得不是吗？”
“对了，这顾未央不是和墨氿还有一场赌约吗？”
“顾未央一箭未中肯定是输了，她可真惨啊，被赶出义经堂也就算了，结果还要去给墨氿三跪九叩得赔礼道歉……”
虽然这些少女围在一起很小声的讨论，可独自坐在一旁的墨氿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墨氿没想到陛下会为自己重罚，这本来应该是恩宠，证明陛下对她的维护，可墨氿……却并不这样觉得。
顾墨两家虽同为将门，可因祖辈时的恩怨延续至极，本来应该同仇敌忾的两家关系却水火不容，而陛下此时宠墨氿罚顾未央，很显然是会进一步激化两家之间的矛盾。
陛下这么做，很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可能是墨家手握兵权不得不防，让顾家对墨家心生怨怼，从而两家彻底交恶相互制约。
为君者思虑多，玩弄权术调和各方势力平衡这本没有错。
只是，墨氿心里却很冷。
明宣帝看似对她对墨家无尽的宠爱，可实际上却是穿肠毒药，想一步一步地捧杀她和墨家。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明宣帝一面忌惮着墨家，却一面还是要定下她和苏云泽的婚约？
本来陷入沉思中的墨氿，突然被一声巨响搅乱了心绪，她抬起头来才瞧见正怒视自己的李夫子。
“你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吗？我叫了你多少遍让你回答这个问题，你居然就当做没听见？”李夫子怒斥道。
原来她刚刚思虑那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开始在上课了吗？
墨氿调整了心情，看着李夫子道：“刚刚没听见，李夫子可以把题目再说一遍，我现在回答。”
“呵呵。”李夫子冷哼一声，目光跟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墨氿，语气不忿，“不要以为你‘书’这一门拿了第十，你就可以在义经堂中耀武扬威了，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担心通不过校考，而故意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第158章 ：拆穿李夫子
字里行间都是在指责墨氿通过‘书’这门考试是舞弊了。
其他少女也顿时交头接耳起来，墨氿一个草包怎么可能在‘书’这门考试拿到第十，没准真的是跟李夫子说得那样，墨氿其实是舞弊了？
假如墨氿真的在校考中舞弊了，那这第十的名次根本做不得真，那她们其实也不算是输给了墨氿，这些少女不禁暗暗有些窃喜。
她们这些恶意的揣测，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可悲的自尊心。
因为她们不敢承认自己比不过墨氿这个草包，所以当李夫子指责墨氿舞弊的时候，她们也不在乎这言论有多么可笑，只要能证明墨氿不如她们就够了。
墨氿看着她们，只觉得这些人那难以掩饰激动的目光真的还挺无趣的。
她看了一眼最先指责自己的李夫子，嗤笑一声道：“这校考的事情都是皇后娘娘安排得，你与其在这里质疑我，不如现在进宫去质疑娘娘的公正性？”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随便给我扣帽子！”李夫子脸色大变，急忙反驳道。
墨氿冷笑道：“那你刚刚不还信誓旦旦地觉得我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怎么眼下要你去质疑皇后娘娘你就不敢了？是觉得你平白无故污蔑我这样的行为，可以不用付出一丁点的代价吗？”
李夫子根本不觉得自己是污蔑，墨氿这种废物不可能在‘书’上有任何造诣，她能位列第十，除了舞弊他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性。
越这么想，李夫子便越发肯定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跟监考官欺上瞒下，皇后娘娘远居内宫如何清楚你做得那些肮脏事？！”
墨氿闻言，轻笑一声，“你后半句的确是说对了，皇后娘娘远居内宫还真不知道那些肮脏事，否则李夫子在校考上做得那些事情，怎么能瞒天过海呢？”
“你说什么？”李夫子后退半步，呆若木鸡。
墨氿挑了挑眉，笑容不变，“难道李夫子自己做的事情全然不记得了吗？你跟执管抽签的太监狼狈为奸，三番五次想要我出丑，你以为我真的都不知道吗？”
说着，她那冰冷的目光落在李夫子身上，“我一开始不声张是因为我懒得管你，但你偏要来我面前跳，我可就不想手下留情了。”
其他人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夫子。
而李夫子顿时就慌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明明做得那么隐蔽……”
他眼睛瞪得如铜铃，手脚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刚刚他还趾高气昂地指责墨氿，现在却完全失了气势。
瞧着李夫子失态的样子，墨氿突然一拍手，笑得十分灿烂，“原来李夫子还真的做了呀？”
李夫子懵了，“你什么意思？”
墨氿看向少女们，笑靥如花道：“诸位听见了吧？这真正使下三滥手段的人可不是我，是他李夫子在校考上做手脚，却要贼喊捉贼，真是可笑至极！”
少女们噤若寒蝉，没人敢说一个字。
她们哪能想得到事态变得这么快？原来墨氿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做，反而李夫子故意污蔑她？！
那刚刚她们心中的窃喜，现在反而成了浓浓的讽刺。
“你刚刚的话都是在诈我？”李夫子不可思议地道。
墨氿露齿一笑，“不然呢？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却没想到李夫子这么容易就露了馅。”
她耸了耸肩，神情十分遗憾。
“你居然……”
此番情景真的叫李夫子疯了，他完全没想到墨氿刚刚一出居然是在故意诈自己！自己居然还这么愚蠢地上当了！
现在怎么办？
事情都败露了，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校考如此重要的考试，他敢从中作梗，这本来就是杀头的罪名！
可李夫子太自信了，笃定觉得这一切天衣无缝绝不可能被人发现。现在死到临头，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墨氿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施施然地起身，冲那李夫子一笑，“李夫子，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墨氿转身就要走。
看着墨氿要离开，李夫子彻底慌了。
如果现在让墨氿走了，那这事情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绝不能让墨氿走！
“你站住！”李夫子尖声道。
墨氿充耳不闻，继续朝外走。
李夫子来不及想太多，直接拦住了墨氿，“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这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非要跟我作对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墨氿却好笑地看了李夫子一眼，“你认真想想，到底是谁一开始跟谁作对？”
李夫子一愣。
墨氿唇边露出讽刺的笑容，“明明是李夫子一再看不惯我，现在却要把错归到我身上来？树皮都没你脸皮厚！现在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了？可惜啊……晚咯！”
她给了李夫子很多机会，可他自己不珍惜。
本来校考抽签的事情墨氿也懒得计较，可李夫子偏偏不长眼睛，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我不想死……”李夫子喃喃道。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没有转机，双目无神地呆在原地。
墨氿摆了摆手，十分潇洒地离去。
出了李夫子这档事，这义经堂今天可有的忙咯。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堂内鸦雀无声，众女面面相觑，李夫子面色惨白，形同行尸走肉。
墨氿拆穿李夫子，自己是爽了一走了之，却将烂摊子抛给她们了。
这些少女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处理此事。
过了好久，混在众女中的墨清雪突然站起身来。
众女也被墨清雪吸引了目光。
墨清宁惊讶地看向墨清雪，“姐姐，你做什么？”
“把李夫子这件事情告知给掌司。”墨清雪回答道。
“你疯了？”墨清宁震惊道，“这是李夫子和墨氿的事情，你掺和进去做什么？”
墨清雪神色淡淡，“只不过是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转告给掌司，不算掺和。”
墨清宁难以理解墨清雪的行为，怎么自从那次诗会后，墨清雪对墨氿的态度就变得如此反常了，莫不是墨氿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ps：李夫子的下场可不会这么简单结束了~
第159章 ：李夫子被惩罚
正在墨清宁惊疑不定的时候，墨清雪已经快离开学堂了。
少女们盯着墨清雪的背影，窃窃私语起来，“那是墨家三房的嫡小姐吧？怎么还帮墨氿，不是说她们关系不和吗？”
“这谁知道？也不知道她帮墨氿能有什么好处，大房好了也没见得让他们二房三房沾了多少光。”
“能有什么办法，人家定国侯和二房三房本来就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能顾得上他们吗？”
周围人的讨论一字不落地全部进到了墨清宁的耳中，她不禁羞恼地咬了咬唇，十分凶狠地瞪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一眼。
“瞪我做什么？难道我说得不事实吗？墨氿身份尊贵不错，可你也不过是个小官员的女儿罢了。”
被瞪的人冷哼一声，懒得看墨清宁。
墨清宁大为恼怒，她想反驳回去，可理智却让她冷静了下来。
其实，自从墨氿重归义经堂之后，课堂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叫这些跟人精似的姑娘们琢磨出一点其他的东西来，现在对跳的最欢的墨清宁和墨诗柳，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友善。
现在墨清宁和墨诗柳在义经堂中，才是被人排挤的处境。
墨氿虽然嚣张跋扈，谁对她都心生厌恶，可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即便她们看不上墨氿，却也不敢不敬她。
墨清宁虽然恨，却不得不忍下眼下的屈辱。
少**鸷的表情落入一人眼中，那便是坐在墨清宁旁边的墨诗柳。
戴上面纱后，墨诗柳便一直沉默寡言，以往她活泼开朗在义经堂中也是活跃气氛的一员，可眼下众女不乐意再拉上她一同谈笑风生，她便成了可悲的弃子。
她一句话不说，那些人居然就当没她这个人罢了。
原来她在义经堂中学识出类拔萃的时候，这些人对她和颜悦色，可眼下却对自己避如蛇蝎。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墨氿所赐。
墨诗柳微微垂眸，心如被滚烫的水浇过，越痛便越痒。
她恨得牙痒痒，若是没有墨氿的话，在义经堂里她还会是那个被人称赞的才女。
因为墨氿，她都变得这么惨了，为什么墨清雪居然反而跟墨氿走得这么近了？
说起来，每次她和墨清宁遭墨氿针对的时候，墨清雪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原来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去抱墨氿的大腿了？
难道她以为只要去做墨氿的走狗，她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吗？
简直可笑！
墨诗柳眼神暗了下来，手紧紧攥了起来。
墨氿揭穿李夫子一事很快闹遍了义经堂，掌司从墨清雪嘴里得知此事后立刻下令彻查，本来今日该进学的时候，掌司也顾不了太多了，直接散了学席，让众女归家去了。
掌司是想趁事情闹大之前，先把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这样也好向宫里交代。
可这事情如何严重，不久明宣帝便已得知。
明宣帝龙颜震怒，掌司作为义经堂主事人当即被重罚，而主谋人李夫子剥夺举人身份，被抄九族，直接流放边疆！
第160章 ：有人要杀我
与李夫子通气的太监发现事情败露，当即咬舌畏罪自杀。
这场风波，好像一瞬间便落下了帷幕。
但真的，一切都结束了吗？
此事很快在京城传遍，众人都没想到校考上居然有人会对墨氿下手，而在这种情况下墨氿都依旧留在了义经堂，可见她的实力没有参杂一点水分。
不过此事中，明宣帝对墨氿的维护可见一斑，又再想起顾家大小姐因骑射考试一事被逐出义经堂，京城里便不禁再掀起一阵言论。
明宣帝宠墨氿，当真是皇子公主都莫过如此。
苏瑜来将这些外头的言论一一讲给墨氿听的时候，还不禁感叹一声，“陛下待你，还真是好得没边了，我都觉得有些离谱。”
墨氿彼时正翻着蓝羽从外头买来的话本子，她一面笑，一面道：“是离谱。李夫子无非就是在抽签上做了点手脚，其实有多严重吗？也未必。哪怕罚，也不需要罚这么重。陛下处理得如此迅速，反而像是要掩盖什么。”
“掩盖？”苏瑜一惊，“你是说李夫子背后还有人？”
墨氿翻了一页纸，神色波澜不惊地道：“我可没说。”
苏瑜瞪了墨氿一眼，“那你什么意思？怎么说话就说一半，你神神秘秘得做什么？”
“反正事情也过去了，还要什么好聊的。”墨氿摆了摆手。
苏瑜可不依不饶地道：“你既然早就知道那李夫子在抽签上做了手脚，你怎么不当场说出来？非得等到校考结束。”
墨氿笑了笑，道：“一开始懒得计较，只是李夫子跳得太狠。”
“你以前可不这样。”苏瑜有些惊讶，随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墨氿道：“总归他其实也没有害我性命，我本也想放他一马。”
苏瑜看了墨氿一眼，嗔道：“你好心，可人家不领情。”
……
李夫子猛地一激灵醒来，目光茫然地看着前方。
这里是哪？
“醒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这一声，像是寒透骨子里，李夫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才来得及去看声音的主人。
可下一刻，他发出惊喊。
“镇南王？！”
男子独坐，秀发玉冠束起，却留有几缕落在脸侧，与他白皙肌肤相得映彰，勾勒妖冶精致的眉眼，这是雌雄难辨的惊世容貌，李夫子望他都不由露出几分被惊艳到的神情。
姬玄有一双极美的凤眸，他微垂眼帘是看着李夫子，却又好像没看着。
直到他笑着轻问，“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
李夫子一愣，他才琢磨起自己晕倒前的事情，“我不是被官兵……押送流放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窗明几净又清雅高贵，一看便知是镇南王府。
姬玄盯着李夫子看了一会，懒洋洋道：“你真以为是流放吗？”
李夫子愣了，逐渐瞪大眼睛。
“你差点被杀了，是我的人中途截下了你。”姬玄道。
李夫子难以置信，“有人要杀我？”
第161章 ：你自己心里清楚
姬玄淡然地问道：“这很奇怪吗？有人想对你杀人灭口，怎么可能会让你活着被流放？”
李夫子刹那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惊疑不定地摇头道：“这不可能，我也没有把人给供出来啊……”
“供出来？”姬玄一笑。
李夫子意识到自己失言，露出惊慌的神情。
姬玄勾了勾唇，说道：“眼下你还替宫里头的那位遮掩什么？”
“你怎么知道……”李夫子慌张失措地看着姬玄。
姬玄淡然道：“你一个义经堂的夫子，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你凭什么联系得上在宫里的太监？说吧，是谁在背后给你牵线搭桥了。你要是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兴许还能保你性命。”
李夫子慌了神，他一低头不敢看姬玄，可又忍不住抬头想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纠结万分下，他不确定地问道：“真的能保我性命吗？”
“信不过我的势力？”姬玄道。
姬玄敢这么说，是因为他有十足的底气。他执掌兵权，手下统率大军，在庆国的地位如此超然，他想保一个人便不可能有保不住的。
可那位……也是明宣帝心尖上的人啊……
李夫子吞了吞口水，心里权衡利弊许久。
终于，他颤抖着嘴唇轻声道：“是雪贵妃。她突然找到我，说能为我提供便利，我当时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景宸郡主出丑，便点头答应了……”
“确定是雪贵妃？”姬玄问道。
李夫子点头，“是雪贵妃的贴身宫女找到了我，帮我与太监见了面。”
“风崖，带他出去。”姬玄摆了摆手，便不想看他一眼。
风崖走上前将李夫子架起来，要把人直接拖出去，可李夫子却挣扎起来。
李夫子一双眼睛死盯着姬玄，无比恐慌地问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姬玄看也不看他，“拉出去。”
风崖啧啧两声，十分惋惜地看了李夫子一眼，说道：“你说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对景宸郡主下手，见过急着找死的，也没见过你这样蠢得不要命的人。”
李夫子不敢置信地看向风崖，“景宸郡主和镇南王……”
“把他手废了，毒哑了，扔出京城。”姬玄淡声道。
风崖立马答道：“是。”
“我不……我不要……你明明说过会保我的，为什么要出尔反尔？！”李夫子发出一阵阵惊喊声，他惊恐地看着姬玄，拼命想从风崖手中挣扎出来。
姬玄道：“没有我，你现在只是一个死人。如今留你一条性命，是我最近不想大开杀戒，你该庆幸才是。”
李夫子眼神空洞，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结局已经无力更改。
落在喜怒无常的镇南王手中，他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可喉咙毒哑了，手也废了，那他日后还能怎么办？这完全是断了他的生计，这比死亡还要痛苦，根本是叫他活在世上生生受着折磨。
风崖将李夫子拖了出去，回来后对姬玄道：“已经差人把他扔给他在京城外的家人了，不过可惜咯原本还能在义经堂风风光光的夫子，现在成了废物苟活于世，还要连累他的后代不能入仕。”
姬玄并不关心李夫子的下场如何，他淡然道：“去调查雪贵妃。”
“雪贵妃？”风崖不解道，“她有什么好调查的，不就是一个宠妃罢了？”
姬玄看了风崖一眼，“你可曾见过哪次宫宴，她出来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对她的描述知之甚少，眼下却突然插手校考的事情，还要对墨氿下手，你觉得她仅仅只是一个宠妃这么简单吗？”
风崖一顿，他点了点头，“我立马派人调查雪贵妃的生平。”
……
雪灵宫中，雪贵妃气得摔了上好的紫砂壶，她怒不可遏地道：“你说什么，人没杀掉？”
“中途有高手突然抢在我们动手前将人劫走了……我们追过去却很快被甩开了。”
雪贵妃脸色极差，质问道：“那李夫子的家人呢？一并灭口了吗？”
“这……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那一家人已经不知所踪了。”匍匐在雪贵妃跟前的黑衣人，颤了颤身子道，“应该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废物！”雪贵妃狠狠踹了黑衣人一脚，“居然一件事情都没办成，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黑衣人身子压得更低了，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雪贵妃深呼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道：“就没有一点关于这幕后人的线索吗？”
黑衣人一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京城里能驱使这么多高手、还能让我们无计可施的人不多，没准是墨家那位。”
“苏长乐？不可能是她。”雪贵妃摆了摆手，“她要是知道事情使我干的，现在就已经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黑衣人踌躇了一会，又道：“那便只有秦家、镇南王府了，我们要派人往这边调查吗？”
可雪贵妃听到这番话，脸色却变了许些，她沉声道：“不必查了。再查下去，陛下那边就打草惊蛇了。他本来就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省得苏长乐知道跟宫内有瓜葛，这才处理得这么决断，眼下还是先安静一会吧。”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是。”
突然，外头响起声音，“娘娘，皇后来了。”
雪贵妃看了一眼黑衣人，“快走。”黑衣人立马起身退入暗处，仿佛他这个人没有出现过一般。
等黑衣人一走，皇后被引进了殿内。
雪贵妃微微福身算是行了个礼，她露出娇媚的笑容来，迎上去道：“不知皇后驾到有何贵干呢？”
皇后冷漠地扫了雪贵妃一眼，对她这矫揉造作的姿态嫌恶至极，“不必在我面前装了，本宫来就是警告你，好好在你这雪灵宫呆着，别插手一些你不该碰的事情。”
雪贵妃笑容淡了几分，“我听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皇后嗤笑，“你自己心里清楚。”说罢，她拂袖而去。
第162章 ：对长公主言听计从
雪贵妃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如毒蛇吐信，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起来。
许久，她才狠声道：“专门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可真有你的。不过是一个连夫君都把握不住的没用女人，有什么资格这么嚣张！”
宫女上前，安抚道：“娘娘，别生气了，您在这宫里的地位谁不知道，皇后她不过是嫉妒你在陛下那的宠爱，所以才只能在这种事情小打小闹得来恶心一下您罢了。”
雪贵妃闻言，眼神逐渐缓和了下来，嗤笑道：“也是，她就是拿我没办法，才会专门来雪灵宫。我就算是手伸得长了，她一个皇后也只能在那干瞪眼罢了！”
宫女这番话的确让雪贵妃心头舒畅了不少，她决心不去理会犹如丧家之犬的皇后。
也不过是个可怜女人罢了。
她至少还有这张脸能让明宣帝宠爱，可皇后与明宣帝才是真的相看两生厌。
皇宫的长廊，朱红宫装的优雅妇人走在前方，她眉眼精致又有威严，路过宫女太监无不匆匆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并未理会他们，行过后却露出一副嫌恶的神情来，“这偌大的皇宫，谁看到本宫不都得毕恭毕敬的行礼，独独那个贱人仗着有苏长夜撑腰，屡屡对本宫几次三番的冒犯，现在居然还敢来插手本宫亲自操办的校考！”
跟在皇后身旁的嬷嬷心里知她还在气头上，轻声道：“娘娘，说到底她也就是凭着自己那张脸才能在陛下那得宠，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宠妃了，哪里又能比得上娘娘了？”
“我看她迟早要爬到本宫的头上来！”皇后冷笑一声，“不过她以为自己仗着跟苏长乐有几分相似便能横行霸道了吗？本宫迟早要她知道错！”
嬷嬷连忙点头附和，“雪贵妃在庆国能有什么实力，她怎么可能比得过娘娘你？从前只是娘娘心好不与她一般计较罢了。”
皇后勾唇嗤笑，“也对。她想单靠三皇子和景宸郡主的婚约就能坐享其成了的话，那她可是高兴得太早了，事情还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
出了李夫子这档事，陛下对义经堂的信任深受损伤，掌司被罚，夫子们人人自危，这小姐们还想去进学当然是不成了，掌司直接宣布休沐五日，决意先整顿了堂内的事情。
顿时有关校考上的事情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众人聊起墨氿在校考上的出格之举，有唾弃厌恶的，也有称赞墨氿一句豁达不拘小节的，但总而言之却也无人敢再提起草包二字。
不仅如此，也不知道是谁打听来，居然知晓了墨氿和顾未央在骑射上居然还有一场赌约，败者要三跪九叩得去向胜者赔礼道歉。
这骑射，顾未央一箭未中半途离开，显然是已经输了赌。
众人便顿时起了热闹，想知道顾未央到底应不应这场赌了。
毕竟这也是能把顾家的脸都丢光的赌注，顾未央若是做了，她日后可还如何在京城中立足？
这个道理，顾未央比谁都清楚，她无论如何都想要推脱掉当一切事情都没发生过。
而且这几日，也没见到墨府那边有什么动静，顾未央心中还隐隐有些窃喜，误以为墨氿应该是不打算再来算账了。
就在她懈怠的时候，墨氿的一封传信来到了顾府上。
顾未央看到这封信上墨氿那毫无一点怜悯的措辞，以及不带一丝遮掩的嘲讽，她气得当场撕毁信纸，本来大病初愈的身子便禁不住折腾，这下她被气得差点背过去。
顾府又是一阵大乱，顾伯上了早朝回来后就被急着请到了顾未央的闺房中。
瞧见一地狼藉，瓷器碎片、古玩摆件等什么珍奇东西都在地上成了破烂，这可是寻常百姓一辈子赚的银子都买不来的东西，却叫顾未央只当做发泄的东西想砸就砸了。
顾伯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趴在床榻上抽泣的顾未央，询问道：“这到底怎么了？”
顾未央还是哭着，她陷入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无心理会顾伯。
没办法只能是顾未央的贴身丫鬟站出来解释，“伯爷，是……是景宸郡主捎了一封信过来，催促小姐赶紧去履行赌约，所以小姐情绪就激动了些。”
“之前既然敢赌，现在人家债主找上门了，你现在就只知道哭了？你有没有点出息？”顾伯脸色十分不好看，指责道。
顾未央闻言，心中更加悲恸，她扯着嗓子喊道：“爹！难道你想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我要是真的三跪九叩得去给墨氿赔礼道歉，不仅是我的脸丢光了，顾家难道还有颜面吗？！”
顾伯也住了嘴。
的确如顾未央说得一样，她丢了脸，顾家也跟着面上无光。
顾未央啜泣，满声怨气地道：“就不能赖了这赌约吗？虽然她墨氿是郡主，可难道我的身份就低了吗？我不也是顾家的嫡女吗？凭什么我就要受这个气！”
“不行！”顾伯突然喝道，“你必须去跟景宸郡主道歉！”
顾未央震惊地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道：“为什么？”
顾伯看了顾未央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长公主有多么护着她这个女儿，我们顾家虽然承了伯爵，可是手中哪里有什么实权？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十个顾家，都抵不过一个长公主！”
“她长公主到底有什么厉害的？无非不就是一个女子！她再厉害，难道能厉害得过陛下吗？爹，你去向陛下求情，让陛下出面的话，长公主肯定不会说半个字的。”顾未央摇摇头，泪眼婆娑地道。
“你难道忘了是陛下口谕要将你逐出义经堂的吗？陛下平日最敬重长公主，几乎对长公主是言听计从，你以为这种小事上陛下会帮我们顾家吗？你要是真的闹到御前，到时候可就不是三跪九叩那么简单了！”
顾伯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进了顾未央的心口。
顾未央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第163章 ：顾伯的指责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顾未央泪如泉涌，满腹委屈不甘地道，“难道真的要我把脸丢尽吗？我日后可还怎么嫁人？我在京城都活不下去了！”
顾伯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我能找到办法，难道还能真的推你进火坑吗？”
顾未央死咬着牙，怎么也不愿意，“我不！我偏不道歉！她墨氿又能拿我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杀了我不成！”
“逆女！”顾伯万没想到自己都将后果说得如此清楚，顾未央还能如此执迷不悟，“你想让整个顾家陪你胡闹不成？！”
顾未央眼神闪烁了几分，随即又咬紧牙关嘴硬道：“我不管！反正让我去给墨氿道歉绝不可能！”
顾伯抬手狠狠扇了顾未央一巴掌，怒斥道：“我看你猪油蒙了脑子，好话都不听！我警告你，你要是死也不肯去向景宸郡主赔礼道歉的话，那你就给我滚出顾家的大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孽女！”
“爹，你就为了墨氿，又打我？”顾未央头偏到一边，半张脸已经深深地肿起，火辣辣的疼痛如万蚁啃噬，让她整个人都麻木了起来，趴在床榻上呜呜哭泣。
顾伯见到顾未央的惨状，他的手伸过去想要安抚顾未央，可末了又握紧拳头收了回来，这种时候他可不能心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好自为之吧！”
顾伯扔下这句话，拂袖离去。
顾未央显然不曾想到顾伯会如此果断地狠心离开，她拖着瘸腿的身子从床上爬下来，“爹……爹，你别走……啊！”
她本想去追顾伯，可是刚下床就手脚发软地摔倒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顾未央的贴身婢女惊叫。
顾未央匍匐在地，她双手撑住想爬起来，瞧着父亲的背影，略带哭腔地喊道：“爹，你不要走，我去还不行吗？”
顾伯听到背后的喊声，他本顿住脚步，可最终还是狠下心来离开。
顾未央瞪大眼睛，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脚步虚浮地想要追上去。
旁边的婢女连忙过来扶住顾未央，“小姐，伯爷已经走了。”
顾未央怔怔地看婢女，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爹爹当真这么绝情吗？我都答应去给墨氿赔礼道歉了，他难道还要把我赶出顾家吗？”
婢女只能劝着，“可能伯爷还在气头上，等伯爷气消了，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会赶小姐出去？”
“不……爹爹是认真的。”顾未央摇了摇头，抱住自己的身体，神色一点点阴鸷下来，“如果我不去的话，爹爹二话不说就会将我赶出家门！”
婢女看到顾未央阴沉的脸色，不自觉地住了嘴。
顾未央心冷冷的，她此时恨不得将墨氿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倘若墨氿不是长公主之女，她根本就不用受这样的奇耻大辱，要是她们顾家能够再厉害一点，一个小小的墨氿如何能这样踩到自己的头上来？
第164章 ：我选第一种
此时的墨家侧府，让顾未央如此难受愤怒的墨氿却不过悠哉悠哉地喝茶享乐。
紫衣来回禀，“信已经送到顾家了。”
墨氿挑了挑眉，笑道：“那想必现在顾未央都快要气死了吧，本以为稳操胜券的赌局，却这样屈辱地输给了我，而且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了这场赌约，她不履行都不行咯。”
“郡主，与顾家这样撕破脸皮真的好吗？”一旁的蓝羽有些担心地问道，“日后怕是墨家和顾家真是要决裂了吧？”
墨氿神色却突然淡下来，她漫不经心地道：“陛下要将顾未央赶出义经堂的时候，就是希望墨家和顾家决裂，那我为什么不干脆顺着陛下的心意去做呢？”
蓝羽一惊，“郡主怎么清楚陛下心里在想什么？”
“我只是看出来我们这位陛下生性多疑，所以站在他的角度想了想而已。”墨氿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道。
她本可以选择让这个赌约不存在，可她却偏偏一封信递到顾府上去，为的不过是想让顶头的那位陛下察觉她的改变，或许行事鲁莽、嚣张跋扈了点，才正应了明宣帝的心意。
何况墨顾两家关系本来便不好，即便没有这场赌约，也不见得两家能重修旧好。
那既然如此，墨氿干脆就做绝了事情。
再者，顾未央几次三番地挑衅自己，她之前多半也不想理会，校考上打这个赌原本就是想给她一个教训罢了，可骑射考试上却出手伤她。
她本就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人，当然不会让顾未央好过！
而墨氿，也贯彻了她的话。
翌日顾未央来了，她不得不来到墨府前要给墨氿三跪九叩得亲自赔礼道歉。
可在府前，却让下人告知，“郡主不在主府上，她在另外一边的侧府，顾小姐要是寻郡主，可从侧府大门进去。”
顾未央从未知墨家还有什么主府侧府之分，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而这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顾小姐来了就正好，我家郡主说了，要你从主府门口开始，一路三跪九叩地到我们郡主面前赔礼道歉。”
“你说什么？！”顾未央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紫衣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顾未央。
顾未央认得她，这是墨氿的贴身婢女。
她怒不可遏地指着紫衣，“赌注只是我要到墨府来向她三跪九叩得赔礼道歉！可没让我还要从主府门口一路跪到她面前去！她可不要欺人太甚！”
紫衣看了顾未央一眼，记起墨氿的嘱托，她说道：“若是顾小姐不愿意的话，那就去朱雀街上大喊三句你不如郡主的话，那这场赌局就此作罢。顾小姐，你想选哪一样？”
“我两样都不选！”顾未央气急地喊道。
“顾小姐两样都不选，那这场赌局就永远还存在着。郡主说了，她多得是办法让你履行，就是不知道顾小姐，你受不受得住这代价了。”紫衣回答道。
顾未央脸色大变，盯着紫衣好久，才咬牙切齿地道：“我选第一种！”
第165章 ：三房姐妹争执
顾未央不会听不出来这是威胁，倘若不是她与墨氿的身份差距，她现在根本不会忍，这样的赌约随意赖掉了又如何，谁能拿她怎么样呢？
但凡她的地位比墨氿高，她绝对不会放过墨氿。
现在顾未央，真恨不得杀了墨氿。
“看来顾小姐还是很识相的，那就从这里开始吧，我会引小姐到我们郡主跟前的。”紫衣冲顾未央一笑，摊开手做出一个请的姿态。
可这绝对不是请顾未央进入墨府的意思，而是逼迫她赶紧履行赌注。
顾未央狠狠地咬牙，怒目瞪了紫衣一眼。
紫衣毫不为所动，“顾小姐，请吧。”
一个婢女仗着墨氿的势，居然现在也能踩到自己的头上来，拿这样的态度对她。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顾未央只觉得深深的屈辱。
她深吸一口气，迎着墨府大门下人的惊愕目光终于跪了下去。
墨府外是人来人往的百姓，顾未央这一跪，可是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停下。
起初这些看热闹的人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突然有一声音道：“这是顾家的大小姐来履行赌约的吧？”
“原来京城里传的事情不是假的？”有人记起来最近盛传的传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其他人立马想去看个真假，盯着顾未央犹如看市场的耍猴戏码，“这顾家大小姐还真的来应赌约了啊？她这一跪……顾家的脸可就丢大了咯！以后世家中还有谁敢再来跟顾家提亲的？”
“要是想赖掉赌约，到时候顾家大小姐也得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何况，我们这位景宸郡主可不是好惹的主，她能善罢甘休吗？到时候顾家和顾大小姐都讨不了好！”
墨府外已经聚拢起了一群看戏的人，此番各种言论皆入了顾未央的耳中。
那些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放大，给顾未央带来了莫大的压力，她整张脸因为屈辱而变得涨红，就连望去前方的目光都失去了辨识的能力，好似模模糊糊得不能再看清楚任何东西。
她恨极了，这种极致的羞辱让她血流倒涌，微微颤抖的手攥成拳头。
顾未央身子匍匐下去的瞬间，她暗暗下了个决定。
一定要将墨氿剥皮抽筋，饮其血，食其肉，啃其骨！
她抿着唇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不去看其他人的目光，磕了三个响头后又急忙站起来，她再向前走一两步继续跪下去，然后又是跪拜之礼，这样的行为就此反复，一路朝着侧府前进。
顾未央行一步，紫衣便跟一步。
她本就是墨氿派来专门盯着顾未央的，为的是不让顾未央在中途偷懒。
顾未央从主府的门口一直到门内，外头看热闹的人终于见不到顾未央的身影了，虽然还有人想探头往里再看看情况，可就被墨府的守卫驱逐了。
众人也见不到什么热闹了，一个个都散了。
在主府里发生的事情，在这座宅院里生活的人不可能不知。
三房的院落中，墨清宁攥着手中的茶杯惊愣地道：“墨氿她怎么敢如此羞辱顾家的大小姐？她大房权高势重，可我们二房三房在朝中有什么根基，她把顾家都得罪透了，我们以后还怎么跟顾家打交道啊？”
“她这么任性妄为，难道长公主也不管的吗？就如此放纵她？！”墨清宁越说越激动，然后突然蹭地站起来，“不能让她这么胡闹下去，我要去找祖母！”
砰——
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墨清宁停住了脚步，她不禁看向一边。
墨清雪正抬头看过来，“你急着出去做什么？”
原来是墨清雪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的声音，但她如此行为也很好地喝住了墨清宁。
墨清宁咽了咽口水，回答道：“姐姐，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请求祖母出来去杀一杀她墨氿的威风！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墨氿得罪了顾未央，然后殃及到我们身上吧？”
其实墨清宁这句话说得在理，顾未央要恨墨氿当然不会只恨她一个，二房三房也是墨家人，她会连带着与墨家的其他几位嫡女都交恶。
而且，本来顾未央就同她们的关系差了，总不能再继续差下去。
“你觉得搬出祖母来就能让郡主收手了吗？你可曾见过祖母在君主那里讨到什么便宜了？”墨清雪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
墨清宁也被噎住了。遥想到前几次，祖母每次想要对付墨氿，不是被气个半死，就是干脆气晕了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好，要是这个时候请祖母出来，只怕会给她老人家还未大愈的身体雪上加霜。
虽然认清楚现实，整个墨家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墨氿，可墨清宁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她微微咬牙，又不满地看向墨清雪，质问道：“可真就看着墨氿这样放肆吗？难道姐姐觉得墨氿这样做是对的吗？我们到时候被顾未央针对了，也没事吗？”
墨清雪很冷静，只回答了一句简短的话，“这都是顾家大小姐咎由自取罢了。”
试想过去种种，墨氿其实从未主动招惹过顾未央，相反是顾未央几次三番挑衅，最后墨氿忍无可忍才与她定下赌约，本已经赢了，可顾未央耍赖不认账，墨氿便再给了顾未央一次机会。
骑射考试上，墨氿拦截顾未央的箭不错，可这都在考试的允许范围之内。
可顾未央却对墨氿的马匹出手，竟然想要直接害墨氿性命。
顾未央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呢？
墨清雪作为一个清醒的旁观者，看得十分清楚。
其实墨氿根本不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若不是顾未央触及她的底线，其实也落不到现在这样的下场来。
可墨清雪能明白，但恨透了墨氿的墨清宁她看不明白。
她一脸不可思议、也无法理解的神情，语气激烈地诘问道：“为什么姐姐最近屡次三番得要为墨氿说话？她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降头，才让你处处维护她，忘了我们和她之间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