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果然,三日后,木府出兵两万,直扑铁剑山庄,是土司木初亲自带兵,一路上势如破竹的杀到铁剑山庄门口。
铁剑山庄在西南江湖绿林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木初是想挑最难啃的打,一战而定胜负!
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铁剑山庄是危在旦夕,向旭天万般无奈,只能写一封封求救的信,在夜深的时候,由信鸽送往西南江湖绿林的诸派诸门。
可惜,不见一纸回信,更无人来相救,向旭天气愤不堪,他大声呵骂道:“这些无情无义的畜牲,枉我对他们两肋插刀的心!”
姚烨拿着铁剑山庄的求救信,反复看,却迟迟不能决定。他在救与不救的矛盾中徘徊。
“大哥,我们救吧!”风眼豹坐不住了,他猛然起身,对姚烨说。
“救与不救,我们要仔细斟酌。”洛红玉对风眼豹说,她一点也不急。
“三妹说得对,我们不能草率啊!”姚烨微微叹气,斜靠在他那铺着虎皮的座椅上,面色冷漠。
姚烨对铁剑山庄的求救信,他最后的态度是不予理睬。几年前的那一次木府进攻集水寨,在岌岌可危的时候,姚烨也曾经书信向铁剑山庄求救,但是向旭天没有来,其他西南江湖绿林的朋友,全都没有来,要不是洛雪观的了因师太,集水寨早已消亡了。
而如今,木府剿灭西南江湖绿林的第一战是铁剑山庄,虽说江湖绿林自古是唇亡齿寒,但曾经的见死不救,让姚烨耿耿于怀,实在是难以忘却!
“大哥,我们真的不救铁剑山庄么?”洛红玉问姚烨。
“嗯。不救,当年,他铁剑山庄对我集水寨是见死不救,如今让我就他,不可能。”姚烨双目怒火,情绪激动。
“唉!”洛红玉长长叹了口气,缓缓坐下。
“走,三妹,我们去布置防卫。”风眼豹叫洛红玉,二人先后出了聚义堂,去镇守各自的阵地了。
我看着风眼豹和洛红玉离开的背影,内心有些孤独、发凉,也许是因为我对集水寨不熟悉,更对姚烨不熟悉。让我与姚烨单独面对面,难免感到不适。
“大当家,我也去了,我带鹰营去埋伏好,只要木府军敢进攻我们集水寨,我就阻断其退路,我们来个前后夹击!”我对姚烨作揖道。
“嗯,去吧!”
姚烨看了看我坚定的目光,安心的坐下,对我一番叮嘱后,送我出聚义堂。
我离开了聚义堂,急急忙忙到鹰营的驻地,我对鹰营弟兄们道,“兄弟们,集合!”
鹰营的一千弟兄,虽装备简陋,但精气神俱好,经过这些天日以继夜的实战训练,大家士气和战斗力皆有所提高。
我将鹰营分为左卫和右卫,龙绪为左卫长,杨岭为右卫长,两卫各是五百人。
“龙绪,你是彝人,我们可能会经过彝区,你带左卫为先锋前进,右卫后面跟进。”我站在龙绪跟前,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遵命!”龙绪向我鞠躬领命。
“好,诸位兄弟!我们此去,是埋伏在木府军的必经之路,只要来犯集水寨,我们就阻断其退路!”
我豪情万丈的朝鹰营的弟兄们进行一番誓师词。
“谨遵统领命令,一往无前!”鹰营的两卫士气高涨,杀气腾腾。
“出发!”我当即换上一套黑色战甲,骑着姚烨赐的汗血马英姿勃发的奔出集水寨。
我边思索如何设埋伏,边给自己打气:“我必须成功,此次是我第一次带兵,我要完成阻断木府军的任务,在集水寨树立自己的威望!”
“统领,您对此次伏击、阻断,有什么方略?”杨岭策马至我身旁,与我齐头并进而行,问我。
“方略,谈不上,但是我们必须成功。”我胸有成竹的说,“我们要设两道埋伏。”
“两道埋伏?为什么?”杨岭一脸懵逼,他不理解。
“你右卫为第一道伏击,然后左卫在离右卫一里处再设第二道伏击。”我嘿嘿笑着。
“噢?”杨岭还是不理解。
“假如,木府军突破了你的第一道伏击,他们会疏忽大意,以为安然无恙了,他们想不到,伏兵之后,还是伏兵,我还有第二道伏击在等他们。”我拍了拍杨岭,然后加快前进。
“好,好,不错。深得兵法要义啊!”杨岭紧赶慢赶的跟上来。
龙绪带着左卫在前面开路,我和杨岭带着右卫在后面跟进。我们穿过群山峡谷,山路崎岖难行,个个汗流浃背。我在想,“骑兵,为了在西南群山自由快速的穿行,我需要骑兵。但不宜过多,太多了,可能会展不开,有一千精骑足矣!”
“统领,喝水!”杨岭给我一只用牛皮制作的水壶。
“谢谢!”我接过水壶,咕噜咕噜,仰头大饮。
“好水,真解渴啊!”我酣畅淋漓的大笑,将水壶递回给杨岭。
“是啊!冰泉水!”杨岭憨憨的笑,他嘿嘿的皮肤在阳光下直泛着光芒。
“嗯。杨兄弟,你这皮肤真黑啊,和黑夜一样的黑黝黝!”我对杨岭调侃道。
“我从小在高原山区长大,太阳暴晒,久而久之,就这么黑了!”杨岭格格大笑。
“嗯,皮肤黑的人,健康!”
“嗯。”杨岭点点头,和我并驾齐驱的走。
“我此次伏击成功后,要招兵买马,壮大我自己的队伍。以防卫木府再进攻为理由进行招兵买马,趁此机会。要不然以后就找不到理由了。我的鹰营要成为集水寨四支队伍中战斗力最强的主力军!”我边想,边暗暗发笑。
我们将一座皆一座的山狠狠扔在了后面,我们跑在了无数群山与森林的前面。
“统领,看来您是有必胜的把握啊,您气定神闲的笑!”杨岭冷不丁的在我耳边说。
“这需要靠弟兄们齐心协力的。”我猛然回神,内心惊颤了一下。
“这您放心,我们会齐心协力,执行好您的命令,让木府军毫无退路。”杨岭向我作揖,表了决心。
“嗯,谢谢弟兄们!”
我充满感激的看着杨岭,也看了看鹰营的弟兄们。我发现,从此刻起,我内心有了安全感,鹰营两卫的弟兄们,就是我的依靠,我要带着他们建功立业,一步一步壮大,在西南地区,打出属于鹰营的威名!
我们如狼群一样,在群山沟壑中穿行。木府军的必经之路——我们要设埋伏的地方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在太阳的照射下,踩着树木、马匹与山石的影子前进。
十七
太阳偏了西,余晖灼灼,将山林和深谷,染成了火的色彩。
我们马匹的蹄踏声缓慢了下来,因为斥候回报,木府没有来,所以,我紧张的心,渐渐舒缓下来,命令鹰营休息了半个时辰,然后再慢慢向前推进。
“这木府军,还在铁剑山庄?还是不侵略集水寨了?”
我看着天空上飘动的残阳,内心轻松而充满淡淡的疑问。我虽说是想带领鹰营建功立业,树立自己的地位,但是我没有独自带队伍对敌的经验,心底不存在必胜的把握。我想了想,木府军不来侵略是最好的,胜了自然好,万一败了,我可能会失去统领鹰营的资格。
“到了,我们到了木府军进攻的必经之路。”龙绪策马奔腾过来。
“嗯,大家下马。隐藏,待命!”我率先下马,拍打着裤脚,一路的翻山越岭,让裤脚沾染了尘土。
“龙绪,杨岭,你们俩跟我走。”我带着龙绪和杨岭上山顶,算是观察地形吧!
“统领,下面就是木府军的必经之路,如果他们来侵略集水寨的话。”杨岭对我说,他微微喘着气。
“嗯。对面也是山。可设埋伏。”我看了看山脚下的路,然后观察对面的山,绿林葱葱,多是松树,莫说是几百人,就算隐藏个千军万马,也是绰绰有余的。
“马上让弟兄们吃饭,休息半个时辰后,我们开始布置伏兵!”龙绪在一旁说着,然后拔出挂在腰间的刀,刀刃如雪,闪闪发光,让人见了,真是发怵发寒。
“嗯。”我点点头。
我们在树林下吃着各自携带的干粮和干牛肉。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把消耗在路上的力气找回来。
“这里有水吗?”我问龙绪。我不担心吃的,大不了打野兔和野猪,只有喝水,让我担心。
“有。”龙绪嚼着干牛肉回我。
“那就好!”我突然悬起的心,又突然落下。
确实,关于地理环境,我不清楚,需要问龙绪和杨岭。带兵打仗,地理环境的因素,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以,我只能不耻下问了,谁让我自己不熟悉周围的地形地理。
登时,一只雪鹰从云端飞过来。它轻轻的落在我肩膀上,爪上拴有一封信,是风眼豹写的。风眼豹在信中说,木府军已经攻克铁剑山庄,向旭天深受重伤,被俘虏,木府军下一个目标是集水寨,可能明后天来侵,让我们做好准备。
我拿着风眼豹的信,一时之间呆立,任呼呼的山风侵蚀。
我其实是不希望木府军来进攻的,因为没有全胜的把握。万一败了,怎么办?我在集水寨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可能鹰营的统领职,都会失去。
可是现在,木府军明后天就过来打集水寨了,刀光剑影的厮杀,我已经没有办法逃避,不得不鼓着勇气面对:“没事的,我仅仅是设伏击,不是正面对敌,就是木府军来了,我隐藏好,让他们过去,然后我马上封锁其退路………”
“怎么了?”杨岭看着我,他见我面露不安,便问道。
“二当家来信。说木府军来进攻集水寨了,就在明后天。”我将信给他和龙绪。
“怎么?这铁剑山庄,两天就被灭了?”龙绪一脸的震惊。
“是啊!看来,木府军是精锐出动啊!”杨岭咳嗽着,他的气息是颤抖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要设好伏击。不让木府军的一兵一卒跑回去。”我狠声道。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要命的赌徒,害怕而又无可奈何,不想赌,可不得不赌。
“嗯。我们准备好足够多的滚木雷石,相信木府军是插翅难逃的!”杨岭倒是有点信心。或许是他知道了我的伏击策略,觉得会出其不意的将木府军阻击在我们的伏击圈中,并且能够将其消灭吧!
“嗯。我相信,我们可以的!”我嘿嘿笑着,看杨岭都有信心,我不能流露出自己的心惊胆战。
这个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去,不见残留的晚霞。
我觉得应该马上设伏了,按着我的策略进行布置。虽然说,木府军是明后天到,可我要以防万一,在今天晚上天黑之前,我们鹰营要各就各位,完成设伏部署。
我提了提神,大声对鹰营的弟兄们说:“弟兄们,刚刚收到消息,木府军在明后天就来打我们集水寨了,我们怎么办?只有将他们消灭,才能保住集水寨——我们的家………”
“杀,杀,杀——!”
鹰营的弟兄士气与信心都满满的。他们的声音如雷,响彻云霄与群山,久久盘旋回复的响。
说实话,在刹那间,我的内心受到鼓舞,信心倍增,觉得有一千鹰营弟兄的信任与骁勇,我不怕了——我们可以完成此次伏击的任务——不放跑木府军的一兵一卒。
“杨岭,你马上带右卫在此设伏。”我对杨岭说。我们会心一笑。
杨岭只道一声“是”,便迫不及待的带右卫弟兄们去设伏了。检查各自的弓箭,砍木抱石……争分夺秒的布置着伏击。
“统领,我们呢?”龙绪看右卫有了任务,有些着急了。
“你带左卫,在离右卫一里处设第二道伏击。”我气定神闲的对龙绪说。
“为什么?”龙绪不理解,挠头问我。
“因为,木府军一定想不到我伏兵之后,还有伏兵!”
“噢!妙!”龙绪豁然开朗道,他立即带着左卫的弟兄们去设第二道伏击了。
我深深呼吸,听着归巢的鸟鸣,和簌簌落下的松树叶,内心安然,我想不到,在战争到来之际,我还要这样的心静,也许这是群山给我的安然——因为,我正在群山的怀抱中,况且,我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相信可以阻击木府军,让他们无路可退!
“怎么样?”我走到杨岭面前。我想了想,我还是在第一道伏击圈吧,首次交锋是关键的,我需要在第一时间打起士气,尽可能多的消耗敌人的兵力,给左卫的第二道伏击圈创造完全打败敌人的条件。
“马上就好!”杨岭冲我微笑,他擦拭着他的剑。
“嗯!”
天慢慢的黑了,黑蒙蒙的,四周一片静,除了风与野虫的声,我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当然,在群山密林中隐隐有狼的嚎,向着我的睡梦与内心!
十八
是日清晨,四周阴冷,虽不见了雨,但地面是湿的,有些树叶掉落在地砖上,远远看去,斑斑点点,倒是有一番别样的景。
言萍萍从玉阳宫中出来,站在门口轻轻吐纳导引,身心渐渐的轻松舒畅。
这些天来,言萍萍一直住在玉阳宫,因为玉阳宫是她的师父了因师太的住所,她昼夜在玉阳宫,有什么疑难,可以随时请教。
言萍萍觉得无事,有些无聊。她就运气将铺在地上斑斑点点的树叶震到草丛中去。
登时,有个小姑娘跑过来,对言萍萍道:“师姐,师父喊你过去。”
“嗯。清衣师妹!”
言萍萍摸着清衣的脑袋,嘻嘻一笑。
清衣是了因师太前几天刚刚收的徒弟。她觉得九岁的清衣,还是富有禀赋的,便带到洛雪观了。
言萍萍跟着清衣回玉阳宫,玉阳宫是仅次于长春宫的洛雪观重要建筑物。当年,了尘掌门接任洛雪观掌门之位时,将玉阳宫给了因师太,作为日常的起居所。
“师父,您唤弟子,何事?”言萍萍朝了因师太微微鞠躬,问道。
“过几个月,就是我们洛雪观三年一度的会武大会了,为师就你和清衣两个弟子,因此,玉阳宫只能是你参加了!”了因师太有些意识恍惚的坐着。或许是她这些天精心教导言萍萍和清衣,还要处理玉阳宫的琐事,所以劳累了些。
“师父,我入门不久,这?”言萍萍明显是底气不足。
“无妨,重在参与,你参加会武大会,和长春宫的众师姐过招,有助于你武艺的提高。”了因师太劝言萍萍道。
了因师太收徒是比较严格的,她只收天赋异禀的,所以玉阳宫一直是人不多,不像长春宫,有七大弟子,比较热闹。
而今,三年一度的会武大会即将到来,玉阳宫可派的弟子,也只有言萍萍一人了,清衣还小,这难免让了因师太觉得她玉阳宫人才凋零,人气不旺。
“嗯。那好!”言萍萍见了因师太说,她参加会武大会,输赢不重要,重在切磋,也就答应了。
“好,从明日开始,你好好练习。”了因师太对言萍萍道。
“嗯,师父。”
言萍萍微微点头,然后静悄悄的站在一旁,她入门不久,参加会武大会,尽管是结果不重要,但压力还是有的,不能表现得太差,否则失了自己的脸面,更会让了因师太在众同门面前颜面全无。
“师父,为什么师姐没有道号呢?”清衣低声问了因师太。
“因为你师姐尘缘未断,所以她是俗家弟子,就没有道号!”了因师太看了看言萍萍。
“哦!”
清衣似乎豁然开朗似的坐着玩起短剑,她一入门,了因师太就给她一把短剑,短剑非常锋利,是双刃剑,阳光下是闪耀刺目的,唤之为“墨雪剑”。
墨雪剑乃洛雪观数代相传的宝剑,是当年了因师太入门的时候,她师父相赠的,给她作防身之用,她一直带在身上,直到前几天清衣入门时,她才让墨雪剑离开了自己,作为礼物给清衣。
是日以后,言萍萍废寝忘食的修炼御雷真诀,御雷真诀是洛雪观的上乘剑法,只有了因师太一个会此剑法,运剑时,剑气如雷电,威力巨大,有劈石裂山之力。由于会武大会即将到来,了因将御雷真诀传授给了言萍萍,尽管是时间紧迫,但只要言萍萍学会御雷真诀的两三成,在会武大会中,她都不会太难看,无论对手多么强大,与之纠缠半个时辰是没问题的。
了因师太传授言萍萍御雷真诀,是在一个风清月朗的后半夜,言萍萍在玉阳宫面前练习剑法,微风徐徐,剑气隐隐。虽然言萍萍天赋不错,但是入门不久,明显内力不足,剑在她手上没有什么威力。
是时,彻夜难眠的了因师太静悄悄的走出玉阳宫,她原本是想在玉阳宫的四处走走,想不到,她一踏出玉阳宫,便看见言萍萍在刻苦的练剑。她内心不禁高兴和欣慰。
“徒儿,没有睡么?”了因师太低声细语问道。
“师父!”言萍萍停止运剑,“会武大会即将到来,徒儿不敢懈怠!”
“嗯。你如此努力,为师非常高兴!”了因师太轻轻的走到言萍萍跟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望。其实,了因师太看到言萍萍深夜不眠的练剑,她想到了当初自己也是这么努力的,没有刻苦钻研,哪有她今日的成就。哪怕天赋再高,没有后天的刻苦,终究是走不远。天赋只是我们拼搏中的锦上添花,它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决定我们是否可以有一番成就,是日积月累的努力。当然,没有天赋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成为一代宗师,至多是个高手。
“谢谢师父夸奖!”言萍萍微微一笑,她的笑与月色一样的朦胧美丽。
“为师传授你一套上乘剑法吧!御雷真诀!”了因师太说罢,便从言萍萍的手中拿起剑,给言萍萍演示起来。
“好厉害!”言萍萍见了目瞪口呆,只见剑气闪耀,剑尖雷电聚集,劈刺出强大的雷电剑气。最后了因师太运气将剑指向天空,天空登时电闪雷鸣,云层滚动。
“好厉害,师父!”在了因师太收剑后,言萍萍格格一笑,跑到了因师太跟前,她吃惊又羡慕的眼在闪闪发光。
“怎么样?你记住了几成?”了因师太问言萍萍。
“没有记住。”言萍萍垂头道,声音极低,她以为了因师太会失望。
“无妨,看一遍,就要你记住,确实是强人所难。我明日给你剑谱,你照着剑谱练习就好!”了因师太把剑还给言萍萍,便回了玉阳宫。
“谢谢师父!”言萍萍激动无比。
“嗯,不要练了,去睡觉吧!”
“好!”言萍萍伫立片刻后,静悄悄的回自己的屋准备睡觉了。
了因师太演示御雷真诀的风采,在言萍萍的脑海中久久不去。
言萍萍静静的躺着,自言自语道:“我要是和师父一样,学会御雷真诀就好了。这样,我就进入了西南武林的高手行列,这些天的辛苦,也不会白费。”
“我一定要学会御雷真诀!”
言萍萍闭着眼慢慢睡去,但是,她的脑袋里依然是了因师太演示御雷真诀的情景!
十九
我在紧张的气氛中睡着了。我感觉到周围的鹰营弟兄们都是睁着眼睛睡的,害怕木府军趁黑夜而来,我们没有察觉。
我虽然身体是躺靠在一块石头上的,眼睛也是闭着的,但内心是无比清醒的——一直在祈祷自己能够赢,希望如愿以偿的完成伏击木府军的任务,这样,我在集水寨的地位才能确定并牢固。
老天啊!让我赢吧!我很需要这场伏击战的胜利,唯有胜利,我在集水寨才不会有寄人篱下的苦楚!
我在想,我自从稀里糊涂的穿越到明朝时期——我在木里王的地域上是痛苦多余快乐,泪水多余欢笑。心仪的姑娘,那个美丽健康而善良的藏族姑娘格桑旺姆因为权势和钱财,与我断除了情缘的粘接。
我在连夜的漫无目的地漂泊中,在荒野中迷惘,勉强摘野果填腹。幸好是遇到了因师太和言萍萍,言萍萍让我沉死如灰土的心复燃温暖与爱;了因师太让我有了安身之所——特别让我到集水寨生活。
现在,我不想失去阴差阳错的来之不易的安身之所,所以在伏击木府军的任务中,我不能失败,我只能成功,唯有如此,我才能赢得继续在集水寨安身,同时也可以保住鹰营的统领权。
一个人,往往来之不易的获得某样东西,便害怕失去。眼前的我,就是这样,害怕失去在集水寨安身立命的权利。
“统领,天亮了!”
杨岭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其实,我已经醒了,甚至可以说,我在夜晚中没怎么睡。我自己也知道天亮了,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嗯!”
我慢慢睁开眼睛,站起来,伸伸懒腰。在四野的视线中,云雾缭绕朦胧的悄悄消逝,还天地以清晰的绿和虫叫鸟鸣。
“昨夜,没有什么异动吧?”我问杨岭,算是确认吧。如果木府军从我们的伏击圈中穿过,我们却毫无察觉,我就是无地自容了。
“没有。弟兄们昨夜轮值,他们没有发现异动。”杨岭递给我水和干粮。
“好。”我接过水,咕噜一口下去,非常冷。可能是这水刚刚从山谷里取来,带着从群山下沉到山谷的晨寒,简直是令牙齿发颤发冷!
“真累!”我在内心隐语,“风餐露宿,不容易啊!辛苦!遭罪!”但是,我知道自己需慢慢去适应接受这种幕天席地的风餐露宿。因为我是鹰营的统领,带队伍出集水寨到外面执行任务会越来越频繁的。
“统领,您说,这木府军真会来么?”杨岭目光迟疑着问我。
“应该是来的。竟然铁剑山庄已灭,集水寨,他们不会放过。”
“嗯!”
“怎么,木府军来了,你没有信心打败他们?”我对杨岭调侃。
“没,我有信心!”杨岭立马回我。他害怕我对他有意见似的,双目流露出不安。
“嗯。我相信你,我相信每个鹰营的弟兄。只要我们全力以赴,精诚团结,一定可以完成此次的伏击任务!”我对杨岭微笑,信心满满的,给他一个发自内心的鼓励。
“嗯。谢谢您的信任!”杨岭充满感激的一笑,对我。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我初来乍到,就当了你们的统领,谢谢你们支持我!”我微微叹气,对杨岭表示我对鹰营弟兄们的感谢。
“您见外了!我们是荣辱与共的弟兄!”
“对,我们是荣辱与共的弟兄!”我哈哈大笑,笑声厚重而坚实。
我正和杨岭谈话的时候,一只灰色的信鸽飞来,它飘逸而轻盈的飞姿异常的美丽。它缓缓朝我而来,我知道这是集水寨来信了。
灰色的信鸽轻飘飘的落在我的手臂上,我轻轻取出信一阅,是姚烨的亲笔信,我一看,暗暗惊呼,哟!姚烨的小楷写得不错,是沉淀了功夫的。
姚烨在信中问,伏击是否准备好?有没有发现木府军的踪迹?并且告诉我,只要我完成此次伏击任务,他就兑现他的承诺——让我做集水寨的四当家。
我带领鹰营出集水寨的那天,姚烨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来到我的住屋,他语重心长地拉着我的手说:“南宫硕平兄弟,我知道你年纪轻轻便已博览群书,谋略颇深,应该是让你做四当家的。但是我找不到理由,更怕弟兄们不服。如果你此去能够完成伏击且阻断木府军退路的任务,我就顺理成章的可以推你为四当家,相信大家都会服气的。”
“谢谢您,大当家!您放心,我会完成阻断木府军退路的任务!”我当时表示了一番决心,对姚烨。我知道,他这样说,是想找个理由,提我为四当家,和他一条心,从而渐渐削弱风眼豹和洛红玉在集水寨的势力及影响。
“哟!我都忘了。姚烨还记得他的承诺。四当家,兼鹰营统领,不错,不错!”我内心激动,暗暗自语。当时,姚烨的承诺,我以为他是随口一说,所以并没有当真。现在看来,他是认真的,如果我完成伏击任务,阻断木府军的退路,我就是理所当然的四当家了。这样,我就成为集水寨举足轻重的人物,不再有寄人篱下的苦恼!
“统领,是大当家的信?”杨岭在一旁问我。
“嗯!”
“怎么说?”
“他问我们,有没有准备好伏击?滚木雷石是否准备充足?”我眉开眼笑,轻声细语地回杨岭。
“嗯。大当家的担忧是可以理解的。我们鹰营负责阻断木府军退路的任务。我们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杨岭不紧不慢的思量道。
“是啊!”
“统领,您马上给大当家回信吧!让他放心!”
“好。我马上给大当家回信!”我当即拿起毛笔与纸给姚烨写回信。我在信中告诉姚烨,伏击工作已经准备好,滚木雷石准备充足,只要我们不放,木府军不会跑掉一个。我们鹰营的一千弟兄,士气腾腾,有必胜的信念!
我写好回信,盖好我随身携带的鹰营统领印,然后让灰色的信鸽带去给姚烨。
灰色的信鸽带着我的亲笔回信,越飞越远,它远远的隐没在了天空,只留下云一样的身影,迷糊而飘动!
二十
次日清晨,言萍萍用了早饭,便辞别了因师太,独自到洛雪观的后山上练剑。
洛雪观的后山是密林葱葱,以松柏为多。中有微冷的风,寒寒颤颤。“冷!”言萍萍抱着身子,四处望了望,坚硬的树木,在她看来是肃穆。她觉得,树木只有肃穆的力量,才能抵御这绵绵不断的冷。
“运气,我运气试试!”言萍萍轻轻的打开手掌,闭目养神片刻,便运气着,将真气灌满身体的每一处。慢慢的,她的身体暖了起来。她察觉到她的血是热的——好似火的燃烧!
“练剑吧,我不能给玉阳宫丢脸!不能给师父丢脸!”言萍萍拔出了剑,剑气凌凌。她手中的剑唤作“昊月剑”,剑鞘剑柄通体呈月色,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是洛雪观的神兵、乃玉阳宫的至宝。
了因师太将昊月剑交给言萍萍使用。我们就知道,言萍萍是备受了因师太喜爱和器重的!
言萍萍边看着剑谱,边练习起了御雷真诀。
剑气如水,散落在四地,灌木丛被拦腰而断,落在岩石上,岩石破裂。登时,洛雪观后山的森林中是百鸟齐喧,本来在沉静的群鸟,被言萍萍的剑所惊扰,纷纷飞离了洛雪观后山,去了别的山,或上了云霄。
“嗯,不错,就这样练!”言萍萍练习得越来越快,动作异常的迅速,她自己都有些眼花缭乱了,“我要快些学了这剑法,好在会武大会中表现一番!”
言萍萍在剑招的迅速中,身体的血剧烈的流,越来越热。她猛然的丢下剑,剑“啪——!”,轻盈又沉重的砸在地上。言萍萍火热得流汗,小腹剧痛中大吐一口血,血是黑色的,没有什么红。言萍萍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血和剑,惊怕而苦楚的自语:“这是?怎么会这样?我急于求成了?走火入魔了?”
“想是我急于求成了!”言萍萍登时是面色苍白,双唇无血。她轻轻从胸口掏出一块洁白的巾帕,擦拭着残留在唇上的血。
其实,在言萍萍出门的时候,了因师太就嘱咐过她不要急于求成,顺其自然的练习。可言萍萍并没有当真,她以为了因师太是害怕她太辛苦了,这些天,她基本上都是在练剑。所以,“好的,师父!”言萍萍就离开了,蹦蹦跳跳的在朦胧飘逸的雾气中离开玉阳宫,踩着泥巴和石阶到密林的后山。
至于说,为什么到后山的森林中练剑?因为,了因师太觉得在清晨万物复苏的时刻,在户外练剑练功是极好的,吐纳天地灵气,耳清目明,心神舒畅!不仅如此,在户外练剑和功,空间无限,可以随心所欲的施展。而且,后山密林葱葱,树木多,隐蔽性强。毕竟上乘剑法,像御雷真诀这样的,绝对是传内不传外!所以在练习的时候,隐蔽性是关键,万一让过目不忘的人看见,被学了去,便不好了!
言萍萍依然是小腹疼痛,渐渐浑身无力,昏昏沉沉的靠着一棵树坐下。她浓密而悠长的发丝,飘飘洒洒地从头上落向,经过双肩,在地上流淌,真像是一流水!
“这?”言萍萍眼皮沉重的闭合,她虽然已经是浑身无力,但她的内心意识依旧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回玉阳宫去,让她的师父了因师太给她看看。
可是,她失败了。挣扎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微弱的气息,消散在四周是牛毛入了海,无影无踪!
这个时候,她害怕了,仿佛黑夜在她的世界中降临。
她在黑夜的迷惘中,如是回到了那个烈日炎炎的正午,她的父亲离开世界的那一天。
那一天,太阳毒辣,恨不得将人晒出油来。她的父亲在正午时刻,被押到刑场,几个衙役对他的父亲是连推带踢的。刑场周围的人很多,都是来围观的。老百姓都恨贪官,最喜欢看贪官被处死(剥皮抽筋、腰斩、凌迟………)。言萍萍的父亲,是腰斩,自然老百姓来围观,人踩人,密不透风的在刑场周围站成了人墙人海。
言萍萍没有到刑场,她的母亲也没有到。在她的父亲被腰斩的时候,她与她母亲正被押送往会理的路上。由四个衙役押送。那四个衙役是骑马的,她与她母亲是徒步。在烈日炎炎中,言萍萍太热了,身体的血都快要干了!从成都经过雅安,到石棉地区的时候,言萍萍的母亲轰然倒下,双目大睁而发白,她的母亲经历一阵抽搐后,心脏停止了跳动,如一具黑沉而僵硬的木头躺在地上,地上有从山顶而来的粗风,将尘土扬起,铺在她母亲的脸上、汗脏的衣服上………
“娘,娘——!”言萍萍撕心裂肺的嘶哑,她的膝盖扑通落地。她知道,她的母亲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她。
“死就死了!起来!继续赶路!”一个衙役挥晃起马鞭,重重抽打在言萍萍的背部。
“不走,我不走。我母亲死了!”言萍萍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自己被抽打的疼痛,她一心为失去母亲而痛苦!
“我失了父亲,又失了母亲,怎么活?怎么活?”言萍萍泪水横流的眼,越来越阴暗而凄惨。她冲天咆哮,绝望得麻木。
“走,走了!”言萍萍被两个衙役猛拽起来,被恶狠狠的推着往前走。而她母亲的尸体,被衙役扔在路边。她母亲在烈日炎炎下,暴尸于野外了!
“娘,娘!”言萍萍猛一叫,她睁开眼睛,“怎么?”
“你醒了?”她的师父了因师太笑盈盈的看着她。
“师父!”言萍萍咳嗽着,欲坐起来,“我?”
“躺下,不要动。你真气走岔。元气大伤了,需要修养半月。”
“怎么会?”言萍萍焦急万分。
“你是捡回了条命的,已算万幸!你太着急,练得太快了!”了因师太在叹气,愁眉苦脸着。
“师父,对不起!”言萍萍充满愧疚的看着了因师太。
“无妨。为师给你输了真气,你的功力不会受损,只要你身体恢复后,好好融会贯通,便可以运用自如了。”了因师太给言萍萍把着脉道。
“谢谢您,师父!”
言萍萍静静的躺着,像是一个女儿在母亲身旁躺着一样的躺在了因师太面前。
二一
言萍萍连续休息几日后,觉得有些无聊,她无非就是喝药、看书、静坐……一天的时间,总是去得很慢。
某日正午,言萍萍简单吃了些素菜,便躺下了,想着是午睡半个时辰,然后看看经书。
当她微微闭眼,准备进入睡眠的时刻,清衣端着一碗药和一碗蜂蜜水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她生怕不小心将手中的药和蜂蜜水散了碎了。
“师姐,你睡了?”清衣站在言萍萍床前,细声细语的问道。
“师妹!”言萍萍轻轻打开眼睛,温柔的叫道。言萍萍经过这几日的休养,气色好了许多,肌肤不再苍白无血了。
“你该喝药了!”清衣将药递给言萍萍。
“对了,我都忘记了。中午要吃药。谢谢你。”言萍萍接过药,慢慢倒入口中。药是苦的,言萍萍喝了药,马上又喝了一碗蜂蜜水。
“没事的。只要你快快好就行。”清衣收拾着碗。碗里的药,言萍萍喝得一滴不剩。
“嗯。”
言萍萍喝了药,身体躺回在床上。她一直有午睡的习惯,这个习惯,是她从小就有的。经过午睡,下午的精神才会好些。
“师姐,你休息。我走了!”
清衣端着两个空碗走了,到门口的时候,清衣偷偷回头看了看静静躺在床上的言萍萍,不禁在心中感叹:“师姐真美!要是我以后也有和师姐一样美丽的容貌,我此生无憾!”
言萍萍慢慢进入到睡的世界。但是,她的内心不太平静。可能是这几天,她一直在休养,无所事事,内心容易胡思乱想。话说,人闲了,就容易东想西想的。
言萍萍在睡梦中情不自禁地叫嚷着:“恩公——!南宫硕平!”
言萍萍流着泪,缓缓坐起来。她在感叹自己命运之苦。她本是无忧无虑的。她的父亲虽只是成都的一个小官,但养活家人是绰绰有余,她家是衣食无忧的。
可风云不测,她的父亲牵扯进贪污案中,被腰斩了。她和她母亲被判决为流放会理,在途中,她母亲因不堪磨难而横死,暴尸荒野,真是凄惨矣!
言萍萍记得,她一步一回头的被驱赶着离开石棉,在烈日炎炎下穿过纵横在群山间的泥土、野草和石头乱积的土路到西昌,累得无意识,身体麻木了。
她到西昌是在一个傍晚,西昌城一片静悄,没有什么人,商贾不多,比不了成都的车水马龙和酒楼饭馆林立。
言萍萍被四个衙役押着,慢腾腾到一家小饭馆。她和四匹马被拴在饭店后院,四匹马在狼吞虎咽的食槽,而她只能强惹着饥饿。
四个衙役在饭馆里叫了一盘醉虾、一盘红烧鱼和两个素菜,外加一斤白酒。石棉到西昌,没有好好的吃过饭,他们四个身体没有劲了,想在饭馆里大吃大喝一顿,慰劳各自在这一路的穷山恶水中的辛苦。
“唉,真是穷山恶水啊!太苦了!”领头的衙役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以后啊,我是不来了!有这边的差事,我就称病请假。”其中一个衙役怒火满满的叫嚷着。
“这醉虾不错。”领头的衙役边喝酒,边吃着醉虾。
“当然了。这醉虾呀,是西昌的特色菜。邛海的虾是一绝呀!”店小二在一旁伺候着,笑嘻嘻的。
“嗯。确实不错。再来一盘醉虾!”四个衙役陆续吃了醉虾,异口同声地对店小二说。
“好嘞!”店小二弓着身子,小跑向厨房。
“掌柜的。掌柜的。”领头的衙役喊叫道。
“哎呦,四位官爷。辛苦,辛苦!”掌柜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胡须粗黑,却是一脸的仁慈相。
“我们四个,今天晚上,就住你这里了!”领头的衙役倒着酒,看了一下掌柜,面无表情的说。
“噢!好!好。旁边挨着的客栈,也是小人的。四位官爷可以住。我给安排四间上房。”掌柜点头哈腰的笑着,他瞧着面前的四个衙役风尘仆仆,满是疲惫不堪的模样,口音也不是西昌的,便问道,“四位官爷,哪里来的?到我们西昌这小地方有何公干?”
“成都来!押送个姑娘到会理。”
“哟!省城的官爷啊!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了!”掌柜立马给四个衙役鞠躬作揖。
“要不是押送犯人。谁愿意来你们这穷山恶水的偏僻之地!”
“是啊!是啊!四位官爷,吃好,喝好!一路辛苦了!”掌柜笑呵呵的给四个衙役依次倒酒。
“四位官爷,我去后厨看看。”
“去吧,去吧!”四个衙役已经只顾得吃喝了,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菜似的。
“掌柜的!”店小二端着醉虾进来。
“嗯。他们四个押的犯人在哪里?”掌柜问店小二。
“后院!”
“嗯,去,伺候好。让他们多吃酒!”掌柜在店小二的耳边低声说。
“押送个姑娘?”掌柜静悄悄的来到后院,他想看看是个怎样的姑娘,竟然成为了犯人。
“姑娘!”掌柜走到言萍萍面前。他发现面前的姑娘虽然满面尘土与污垢,但实在是个美丽的姑娘。于是,暗暗的心生一番怜爱之情。
“你是?”言萍萍问道,口干舌燥的。饥饿和疲惫,让她有气无力。
“我是这饭馆的掌柜。姑娘,你贵姓芳名?”
“言萍萍!”
“哦!你年纪轻轻的,所犯何事?”
“家父乃成都一小官。前不久牵扯进一起贪污案,所以…………”言萍萍黯然神伤的落泪。
“唉!言姑娘,你坚持些。等天黑了。我送点饭菜给你填填肚子。”掌柜对言萍萍的遭遇非常同情。
“那谢谢了!谢谢您!”言萍萍一时间感激涕零得连连鞠躬,对掌柜是。
“我走了。你再坚持些,马上就是天黑了!”掌柜目光四顾,然后迅速的离开了后院。
言萍萍擦着泪,静静的坐在床上。她暗自道:“我命苦,失了父母双亲,以为就孤苦无依了。还好,遇到了南宫硕平恩公和了因师父。也许这是老天对我的特别垂怜吧!”
二二
过了一日,在太阳撕开挂在山顶上的云雾时刻,木府军来了。
“统领,来了,木府军来了!”杨岭伏着身子跑过来。
“我看到了。让弟兄们隐藏好。”我看着木府军缓缓走来,有骑兵,有步兵。木府军果然是不容小觑,集水寨的队伍,在木府军面前,真的是乌合之众,懒懒散散。
“放心!”杨岭挨着我,呼吸猛然粗大。
“怎么,你害怕了?”我看了看杨岭,问他。
“没有,没有!”
杨岭压制着自己越来越粗的呼吸,目光盯着越来越近的木府军。
木府军个个铠甲着身,刀枪在红彤彤的晨日下是微微发光,那光是冷的,让人见了,有些惧怕。
“木初呢?听说,此次是他亲自带兵。”我的目光在扫描渐渐清晰的木府军。先是骑兵滚滚的马蹄声,马蹄如石头般砸在路上,骑兵后是三个将领。中间的那位将领,他黑色的铠甲肃穆非凡,头戴金黄色的面具,很是威武霸气。我在史书上看见过,说丽江木府,有张金黄面具,唤是“战神面具”!历代木府土司出征都戴这张战神面具,是为了掩饰土司的脸——土司的脸,不能让敌军看见,这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另外,战神面具是由东巴教的大巫师下了法咒的,它可以保佑土司的安全。
“中间的那位将领,就是木初了!”我暗暗嘀咕。我在想,如果木府军被豹营的弟兄们打退下来,他们就回撤,经过我的伏击圈,我会擒贼先擒王——活捉木初,或将他射下马,让他奄奄一息,无法指挥军队。这样,木府军就群龙无首,陷入混乱,我们便可以少胜多了——稳稳的完成此次阻击和斩断木府军退路的任务。
“统领,我们要是杀了木初就立大功了。”杨岭在一旁嘿嘿笑着。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我们杀了木初,就和木府结下深仇大恨,木府会举全丽江之力来铲除集水寨,集水寨就会灰飞烟灭的。木府军仅出动两万,就让西南江湖绿林惶惶不可终日,万一全部出动,战力可以秒杀所有的西南江湖绿林。江湖绿林,不过是一些草莽,有勇无谋,乌合之众矣!他们根本不是木府军的对手。此次木府军来攻打集水寨,如果面对面的厮杀,集水寨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集水寨唯一取胜的打法就是运用熟悉和有利的地形进行防守,用埋伏来出其不意的阻击,才能保住集水寨。
“木初,他不能死!”我有点恨铁不成钢,懒懒的回杨岭。没办法,杨岭终究只是一介武夫,头脑简单。
“为什么?”杨岭问我,他目光大亮。
“木初死,我们集水寨也完了。木府会复仇。你觉得,集水寨能够打败木府吗?”
“不能。”
“这就是了,木初无论如何不能死啊!”我叹气了一番。我的内心在苦笑,“这是打的什么战啊?还不能打死敌军主帅?”
“木府军,是正规军啊!”在木府军经过我的伏击圈时,我在感慨。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我周围的这些集水寨鹰营的队伍,就是土匪,乌合之众而已!
“对,木初不能死!”我登时心大跳。我只看到我旁边有个一介武夫杨岭,却忘了集水寨还有一个一介武夫,他就是正在防守集水寨前大门的风眼豹。两军对垒,刀剑无眼,万一风眼豹的豹营杀了木初,集水寨就将遭受灭顶之灾矣!
我是越想越怕。“不行,我要立刻书信告诉风眼豹,告诉他木府军来了,让他准备好阻击防守。也告诉他,木初不能死!”于是,我随即书信一封给风眼豹,由我鹰营的信鸽带去。
我看了看书信,字迹潦草,歪歪扭扭的。“这是我写过的最差劲的字,太丑了!时间紧迫,不管了!”我将信鸽放出手,内心才稍微平静。
半个时辰后,风眼豹在集水寨的前大门收到了我爬满了歪歪扭扭的字的书信。他打开书信一看,破口大骂道:“搞什么?什么字?欺负我没有文化?”
风眼豹拿着我写的信,急急忙忙的跑到聚义堂,想让姚烨帮他看看。我字迹太潦草,且歪歪扭扭的丑字,他认起来确实吃力的。
“大哥,帮我看看!”
风眼豹跑到姚烨面前。他是奔跑进来的。
“怎么了?二弟要我看什么?”姚烨疑惑的站起来,问道。
“南宫硕平,他给我写了个信。我看不懂。”风眼豹将书信塞到姚烨的手里,然后怒火滚滚的在一旁站着。
“噢!我看看!”姚烨轻轻打开我的书信。他眉头一皱,身体沉重的落座,沉默不语。
“怎么了?”风眼豹看姚烨异常的样子,就破口问道。
“南宫兄弟好谋划啊!我不及他!”姚烨语重心长地自言自语。
“什么?”
“南宫兄弟说,木府军来了。二弟,你快快去前大门,一定要守好啊!”姚烨此话是对风眼豹的叮嘱,又是不放心。为什么不放心呢?毕竟木初是经历了无数战争的木府军主帅,他统兵有方,智谋颇深。而风眼豹呢,说到底是武夫而已,难堪领兵大将之任。要不是集水寨无将才,他不可能成为豹营的统领。所以,姚烨的不放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南宫硕平,不简单啊!我这些天,尽是想着如何防守?能不能打退木府军?我确实没有想到木初不能死这一层啊!”在风眼豹走后,姚烨是又惊又喜的踱步,在聚义堂。
“有南宫硕平,将是我集水寨的大幸,他乃大将之材。可是他也让人害怕啊!如果他不能效忠于我,以后与我离心离德,甚至是对抗我,怎么办?”姚烨渐渐的心生不安和顾忌。他最怕有人威胁到他在集水寨的权力。他让我统领鹰营,是为了削弱风眼豹与洛红玉在集水寨的地位,让我与之形成牵制,他好牢牢的掌控大权。可现在,他看见了我的智谋,确实比他厉害。所以,他是害怕了,心生顾忌了。他害怕我与他对抗,甚至是与风眼豹、洛红玉二人一起将他架空,“怎么办?怎么办?”
姚烨独自看着寨主宝座,内心莫名的无助与荒凉。他甚至在冥冥中觉得,集水寨从来就不是他的,集水寨的里里外外,也从未真正的向他臣服过。
“我当上寨主,只因为我是前寨主的女婿?”姚烨在问自己,“唉,这些年,我都不知道,集水寨的队伍,是不是对我死心塌地的?假如,发生什么变故,其结果,我不敢想啊!”
二三
天黑透了,四周黑漆漆的,几颗黯淡的星星,散落在高空,光芒飘逸而缓慢的流。
言萍萍内心在期盼,对食物的期盼,她在等待着掌柜给她送来吃的。现在,她太饥饿了,只要是可以入口的,有吃的,她就会高兴万分的。
“言姑娘,言萍萍!”
穿着黑色长袍的掌柜静悄悄的走过来,他像是一只猫,轻手轻脚的,生怕被人发现。
他是等待四个衙役都醉大了,像四头死猪一样的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后,从后厨端了一碗饭、一只烤鸭在黑夜的包裹中来到后院的。
他的脚一踏入后院,便低声喊着言萍萍,他的声音急切,害怕言萍萍等急了似的。
“掌柜的。”言萍萍抬起头,吃力的回应道。她的头方才是垂掉着的,一听到掌柜的声音,便有股说不出的力量从天而降,也许是对食物的渴望的力量。
“烤鸭和白米饭!言姑娘,你吃!”掌柜的将烤鸭和白米饭轻轻的递在言萍萍的手里。
“谢谢,谢谢!”言萍萍激动与感恩之情猛然交错,她跪下,连连磕头感谢。
“言姑娘,起来!”掌柜将言萍萍从地上搀扶起来。
“嗯!”
“你快吃吧!”掌柜的四处看了看,对言萍萍道。虽然说,四个衙役是醉大了,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以防万一。私通罪犯,可是个大罪。搞不好,掌柜会被收监处斩。
“怎么?”言萍萍看掌柜有些害怕慌张的样子,就问道。
“没事,没事。那四个衙役,醉了,死猪一样睡了。”
掌柜咽着口水,故作镇定。他的不安与害怕,在夜色的掩饰下,言萍萍是看不清楚的。但是,言萍萍依然可以感受到掌柜那跳动不安的心和粗壮而极速的呼吸。
“那就好!”
言萍萍对烤鸭是狼吞虎咽,她这一路上,日夜被饥饿所折磨。她渴望食物,就像旱地渴望甘露。现在,一只香喷喷的,肥肥的烤鸭在她的手中,她怎么能够不为所动,她要吃掉它,她需要它的拯救。
“水!”
言萍萍吃了饭和烤鸭,肚子饱了,但是她感到口渴,便破口而出,对掌柜。
“好,我这就去给你倒茶。怪我,光是想着你饿了,送烤鸭,却忘记了送汤。真是的,怪我啊!吃饭,不能没有汤的!”
掌柜像是自言自语,又如是对言萍萍说,他跑向饭馆的后厨。他想看看,有没有剩余的汤,没有汤的话,给言萍萍拿一壶茶过去。
“掌柜的?”店小二在收拾着厨房。
“还没有睡?”掌柜对店小二道,然后是一番翻储倒柜。
“嗯。我清点一下明天的食材。您找什么?”店小二问掌柜。
“找汤!”
“没有了!”
“好吧!”掌柜提着一壶茶,急急忙忙的走出厨房。
“那四个官差呢?”掌柜在门口止步,转过头问店小二。
“醉了。被我叫人挪到客栈里去了。”店小二嘿嘿笑着。
“好,辛苦了,你早些休息!”
掌柜离开厨房,直奔后院。这个时候,星星不见了,四周冷风习习,是从山上吹来的,更是从邛海吹来的。风中带着邛海的冷与咸。
“言姑娘!茶来了!”
掌柜的气喘吁吁,他把茶壶给言萍萍。
言萍萍拿起茶壶,直接粗野的咕噜咕噜大饮。她太渴了。她的身体急需水的滋养。所以,她顾不得什么女子要矜持之类的世俗束缚了。
“言姑娘,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茶壶、碗、盘子,我明天早上来取。”掌柜说罢,便充满困觉的回去了。
“嗯,谢谢您!”言萍萍微微鞠躬。
言萍萍吃饱了。她的身体,正在恢复力气,她微微抬头,望了望高空,已经是星光不见踪影,显然进入了后半夜的末尾。
“会理!”言萍萍深深叹息。会理,这个她要被流放的地方,她是完全陌生的。她有些害怕和迷惘。尽管说,她是罪犯,无法主宰自己的生命,但她还是希望她在会理将是不再挨饿,至少应该可以填饱肚子。
言萍萍是靠着拴她的木头睡着的。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露水遍地,微微的冷。言萍萍在冷中,已然是醒了,她的身体挪动了一下。
天蒙蒙亮,掌柜便蹑手蹑脚的到后院,他见言萍萍已醒,问道:“言姑娘,醒了,怎么样?”
“还好!谢谢您!给我吃的。”言萍萍微微一笑,她的目光满是感恩的色泽。
“没事,没事!你要保重!好好活着!来日方长啊!”掌柜的边说,边回去了。
“嗯。我知道了!”
言萍萍看着掌柜离开的身影,她暗暗流泪。她流泪,是因为感动。想不到,在千里之外的西昌——偏远而群山阻隔的彝人腹地,她竟然遇到了一个恩人,就是饭馆掌柜的,给她送吃的——让她感受到以为已经不存在的人间温情,让她慢慢冰冷而麻木的内心,又有了往日的温暖与跳动!
“我要好好活着!”
言萍萍自言自语,在懒洋洋的晨光中,她的目光非常柔和。她对生命仿佛有了信心。她甚至觉得,她的生命还非常漫长:“竟然,生命依然漫长,我就不能放弃自己!”
“哎呀,昨天晚上,我们都喝大了!”四个衙役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走到后院,“可不是么?现在都头昏脑胀的,我们酒量这么差的?”
“走!”四个衙役押着言萍萍走出饭馆后院,要继续赶路了。他们要在期限内,将言萍萍送达会理,要不然,他们四个是被处罚的。
“哎呦!您们四位要走了?”掌柜的跑过来,点头哈腰的对四个衙役是眉开眼笑。
“嗯!走了!你小店的饭菜不错!”领头的衙役拍打了一下掌柜的肩膀,力气很大,让掌柜的身体摇晃着。
“好,好,慢走啊!”
饭馆掌柜站在门口,远远看着言萍萍离去的身影,内心莫名的伤感和不舍。他对言萍萍仿佛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像是对一个女儿的不舍,又如对一个自己前世来不及的情人的深情,“言姑娘,保重!”
二四
在临近晌午的时候,木初带领的木府军已经逼至集水寨的前大门。
木府军士气高涨,他们刚刚灭掉了铁剑山庄,他们自离开丽江出征以来是势如破竹的,一路上屡战屡胜。
“灭了集水寨,我就大功告成矣!”木初在马背上洋洋得意着,他认为集水寨固然在西南江湖绿林中算是厉害的,但在他的木府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无论是装备,还是士兵战力,集水寨的人无法与木府军对抗。
所以,木初是有必胜的把握的。他让人叫阵:“集水寨的盗贼,快快出来受死,我们土司保尔等全尸!”
“唉呀!烦死人了!”风眼豹听到木府军在寨门前不停的叫阵,他浑身难受,搓手顿足的按耐不住。他此次的任务是守卫集水寨前大门,只要木府军无法攻打进来,他就是胜利的。所以,他没必要出寨与木府军拼命,况且,和木府军面对面的厮杀,他没有胜的把握,武器不如人家,单兵战力更是比不上人家。
“我真想出去,我真想与木初老儿大战一场。唉,可惜啊!不能出去!”风眼豹坐在自己的帅旗下疯狂的吃茶。他将茶吃得越疯狂,就越说明他内心的浮躁不安。
“上去看看,看看木初老儿!”风眼豹急急忙忙的上了由石头与大木建成的城墙。他在懒散的阳光中看了看木府军,木府军盔甲与刀剑的闪亮让他胆战心惊。
“果然厉害啊!”风眼豹目光直直朝下扫,他在找寻木初——这个白发苍苍的木府土司。其实,他没有见过木初,只是听西南大地上的人在传言,木初老了,已是须发白似雪,显然是个老人了!
“上面的,是风二当家吗?”木初缓缓的驱马向前,他走出木府军的方阵。
“是,我是风眼豹。你是木初老儿?”风眼豹哈哈大笑。
“别抵抗了。投降吧!”
“你去白日做梦吧!”风眼豹冷冷斥责木初,“我们集水寨与你木府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何必穿山越岭来剿我们集水寨?”
“自古官匪是势不两立。今天,我就铲除你集水寨,鸡犬不留!”木初哈哈大笑,自信的笑,胜券在握的自信。
“好啊!来,你来攻打吧!”说罢,风眼豹下令,“放箭!”
风眼豹率豹营在墙头上猛然放箭,箭如雨,纷纷射向木府军的方阵。
“盾!”木初让木府军用盾防卫突如其来的箭雨。这令风眼豹的箭落空了,没有什么效果,木府军只是倒下了几个士兵。
“怎么样?快快投降吧,你要待何时?”木初喊话风眼豹。
“去死!”风眼豹迅速的拿起弓箭,对着木初一射,箭旋转而猛烈的朝木初射去。风眼豹是自信满满的,他认为他这一箭是必中无疑,木初死定了。
“哈哈!”木初大笑,抽出挂在腰间的剑,轻而易举将风眼豹的箭挡了,并且在空中把其劈断。
“好厉害,这木初真是老当益壮啊!恐怕我与他单打独斗,我不是他对手啊!”风眼豹看见自己射出的箭,自以为一击致命的箭,被劈断且黯然落地,真是羞愧啊!
风眼豹失落的看着木府军,一时间,不知所措,没了主意。他的箭在集水寨上人人佩服的,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且威力巨大,这些年,不知射杀了多少豺狼虎豹。可现在,他的箭在木初面前,如是雕虫小技,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因此,他在内心上是无法接受的,自己勤学苦练的箭法,竟然在面对外来之敌时,失去了其应有杀伤力!
“你好好考虑。本土司一刻钟后开始进攻!”木初对风眼豹喊道。那么,木初为什么要在一刻钟后才进攻呢?原来他的军中有火炮,需要组装。而组装火炮是需要时间的。西南地区多是崇山峻岭,木初为了携带方便,他对明朝廷赐予的火炮进行了改良,可以拆掉,可以重新组装,在西南大地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好啊!”风眼豹故作镇定的回了木初,然后差人到聚义堂向姚烨禀报,木府军来了,已兵临城下,并且会马上进攻,他请求姚烨带人来支援自己。
姚烨听了风眼豹差人带到禀报,他惶惶不安。然后是对风眼豹的抱怨:“这个风眼豹,平时不是五大三粗的,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现在木府军还没有进攻呢,他就毫无信心。我如何能指望他守住前大门?”
“大哥!”洛红玉来了,她风尘满面的进入聚义堂,站在姚烨面前。
“三妹,你来干什么?”
姚烨明显的生气了,他看着洛红玉,内心暗生愤怒。他觉得洛红玉在擅离职守,不听他的调遣和指挥。因此,脸色越来越黑沉。
“大哥,木府军来了?”洛红玉问道。
“来了,兵临城下了。在前大门与豹营对峙着!”
“嗯!前大门,我不敢说。但木府军无法进入后大门的。我已经在后山设了三道防线,滚木雷石,层层防卫。”洛红玉气定神闲的胸有成竹的坐下,边喝茶,边对姚烨进行娓娓而道。
“什么?三道防线?”姚烨听了感到好奇,于是问洛红玉。他在想,这洛红玉虽比风眼豹是聪明了些,但也不通排兵布阵啊,竟在后山设了三道防线。
“前日,我书信问策于南宫硕平,他说设三道防线,可弱敌势!我就在后山设了三道防线,准备层层防卫和阻击木府军。”
“噢!”姚烨愣了一下。他暗暗感叹我的计策。木府军尽管是乘胜而来,将士士气高涨,却也远道而来,不免疲惫。如果设三道防线阻击,以防卫其来势汹汹的进攻,自然是胜算极大的。木府军每突破一道防线,士气与战力就会削弱一分,待他们到第三道防线时,估计没有什么士气可言了,到时一鼓作气的反攻,便大获全胜矣!
“南宫兄弟,真是智谋超群啊!”姚烨在洛红玉旁边坐下,也倒茶饮起。与刚才相比,姚烨的惶惶之心在慢慢趋于平静了。现在,他唯一担忧的是前大门的防卫,他害怕风眼豹挡不住木初的疯狂进攻。
“不知前大门怎么样?风二哥,他能不能守住?”洛红玉是自言自语,也是在问姚烨。她知道,木府军是武器装备精良,且人数远远多于豹营。因此,要风眼豹独自守住前大门,是极度困难的。豹营的防卫,怕是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木府军还没有进攻呢!我们再看看吧,如果不行,我带人去支援。不能让木府军攻进来,前大门一定要守住!”姚烨想了想,慵懒的回洛红玉。他是想借机压压风眼豹的势头。前大门,如果风眼豹防卫不住,他姚烨自然会去支援,但要等到风眼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才能去支援。这样,他就可间接的告诉集水寨的人,风眼豹不行,到关键时刻,还要靠他姚烨——只有他姚烨能够捍卫集水寨!
二五
一刻钟后,木府军果然发起进攻了,对集水寨的前大门是一阵炮轰,跑火非常猛烈,地动山摇的。
风眼豹惊愕住了,他想不到木府军有这么厉害的火炮,他的豹营弟兄在炮轰中纷纷倒下无数。风眼豹慌慌张张的四顾,他在看他豹营的人还有多少,倒下的人死的死,重伤的重伤,哀嚎一片,血肉模糊,这让风眼豹惨痛的咆哮:“妈的,这木初老儿是想让我死啊!他一阵炮轰,我豹营的弟兄就伤亡近半啊!”
“弟兄们,放箭!投石!”风眼豹弹了弹身体上的尘土,猛然站起来,对豹营的人命令。
“是!”豹营的人听到风眼豹的命令,便射箭的射箭,投石的投石,一阵箭与石头组成的攻击,朝木府军的方阵打去。
“哟!这集水寨的乌合之众,还是有些抵抗力的哦!”木初看着风眼豹的箭与石头的攻击,在内心是暗暗道,“我再炮轰一次,消灭这些土匪!”
“开炮!”木初命令道,更加剧烈的炮火又一次打向风眼豹的防线。风眼豹的箭与石头对木府军没有产生什么大的杀伤力,被他们的盾牌给挡了。
洛红玉在聚义堂听到地动山摇的炮火声,开始坐立不安,她在担心前大门的安危。她对姚烨说:“大哥,炮火如此厉害!看来豹营的弟兄是死伤不少啊!”
“我们再等等,等等消息,豹营如果顶不住,会遣人来请求支援的。”姚烨镇定自若的吃茶阅书。姚烨在想,如果豹营的人损伤殆尽,他正好拿风眼豹问罪,给他最严厉的处罚,让他在集水寨彻底没有地位与影响!至于木府军的进攻,大不了他可以弃寨,带人上玉龙雪山,利用玉龙雪山的冰雪来阻击木府军,保存集水寨最后的有生力量!姚烨明白,只要有人,就有寨,所以他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放弃集水寨,带人进行转移,以后再慢慢计划、打算。
“我们不能再等了。大哥,我们快快支援豹营吧?”洛红玉恳求姚烨,她的眼睛有泪水在流动。
“再等等!”姚烨继续阅书,在他的脸色上,看不出一丝的担忧,仿佛豹营的生死与他无关,集水寨的存亡也与他无关。这让洛红玉不理解之外,就是满腔怒火了。
“你不去,我去!”洛红玉气冲冲的跑出聚义堂。
“三妹,三妹!”姚烨见况不妙就紧赶慢赶的追上洛红玉,“我带一千虎营去支援,你还是去后山吧!”
“嗯,好吧!”
洛红玉转道去了后山,她如此担心,是为了风眼豹的安危,更是因为集水寨的存亡。她自幼在集水寨长大,集水寨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家。而风眼豹是她在集水寨最为亲近的人——他在她心中,一直是亲如兄长!
“二弟,我来了!”
姚烨带着一千虎营赶到前大门的防线。鲜血遍地流,豹营的人差不多皆非死即伤了,就连风眼豹本人也负伤——他的胳膊被射中了,箭上有毒的,伤口漆黑,血亦漆黑。
“大哥!”风眼豹强惹着剧烈的疼痛,走向姚烨。
“怎么?你负伤了?”姚烨看了看风眼豹右手胳膊和因伤口而痛苦的脸色。
“嗯。你来指挥!”
风眼豹如释重负的坐下,竟然姚烨来了,前大门的保卫战,就不该他指挥了,因为他的豹营已经非死即伤,更何况,他本人身负重伤,毒正在慢慢的侵蚀他的骨头,使他是痛不欲生!
“好吧!我指挥,你回去,让寨里的郎中给你看看!”姚烨对风眼豹说,满眼的无奈。
“嗯,行!”风眼豹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前大门的防线,朝寨内走去,他在暗想,“前大门能不能守住,现在看姚烨的虎营了,可惜啊,我豹营的弟兄们,死伤一千多人啊!”
我听着远远从集水寨传来的炮火声,内心是不安的,我为风眼豹担忧,怕他守不住前大门。对集水寨的人,风眼豹于我还是有情分的,他带我入伙集水寨。后来,我与他一起去铁剑山庄拜寿,一路上他是比较照顾我的。因此,不知不觉中,我对他有了一丝兄弟情义。
“统领,炮火声不小啊!看来凶多吉少,不知道豹营的弟兄们怎么样了?”杨岭不声不响的走到我身旁说。我从杨岭的脸上看见满满的担忧与恐惧。
“应该没事的,豹营顶不住,我相信大当家会带虎营支援的。”我安抚着杨岭的担忧。其实,我是吃不准的,因为我也想不到,木府军竟然有火炮,在炮火连天的打击中,豹营估计是完蛋了,前大门守不住。这个时候,我不知道,姚烨会不会还支援豹营,因为他一直都想打压风眼豹的,苦苦没有理由,他对豹营和风眼豹会不会见死不救。
“但愿吧!”杨岭有些失落。
“嗯,你和风二当家,关系怎么样?”我问杨岭。我想知道风眼豹在集水寨队伍中的人缘。
“什么?什么意思?”杨岭有些紧张。
“你不要多心,我只是想问问风二当家在弟兄们中的人缘。”
“挺好的。他这人平日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讲究,与弟兄们喝酒吃肉,他和我们常常是打成一片呢!”杨岭笑了笑。
“嗯。明白了!”
我从杨岭的口中知道风眼豹在集水寨是人缘不错的。那么,他不能死,我需要他——以后,我巩固自己在集水寨的地位时,需要风眼豹的支持——需要他去发动集水寨的队伍来支持我,特别是虎营与凤营。
“我书信,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前大门怎么样?”我自言自语。这是无奈之举,因为我不知道集水寨现在的情况,所以只能是书信去问清楚战况,我再谋划保风眼豹无事。可是欲保风眼豹,就必须保前大门啊!
“怎么,您要书信给大当家?”杨岭问我。
“嗯,不仅书信给大当家。风二当家,我也书信给他。我要知道现在的战况。”我立即提起毛笔涮涮点点,写了两封书信,让信鸽带去集水寨。
“好,可以!”
杨岭在一旁暗暗高兴。他现在非常担忧前大门和风眼豹的安危,所以他看到我给姚烨和风眼豹分别写了信,就有高兴与等待的波浪在心底翻江倒海。
“嗯!你就等着收回信吧!我眯一会儿!”我就地躺下,用木头当枕。我想让自己静下来,养养神,好接到回信的时候,可以谋划出对策,不至于陷入束手无策的痛苦之境。
二六
这个时候,豹营的士气已经掉落在尘埃中,无论姚烨怎么打气,就是提不起来。姚烨看着东倒西歪的正在负伤且怯战的豹营队伍,隐隐约约中,他感觉到他的虎营慢慢被影响,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垂着头。
“弟兄们,打起精神!集水寨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能放弃!”姚烨对周围的豹营与虎营的人说。其实,我知道,他此时自己内心也惶惶不安的,他知道仅仅靠集水寨的人,抵抗住木府军的进攻,是极其困难的,在人数与装备上皆没有优势。
“开炮——!放箭——!”木初大声的下令。木初看着集水寨已经摇摇欲坠的前大门,内心激动而自信,他相信再进行一番猛攻,集水寨就破了——他就可以凯旋而归,对明朝廷有了交代。
面对木府军的炮火与毒箭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姚烨的心停止了跳动。他万万想不到,这些年,木府军有了火炮,武器实力大增,让他连抵抗的空隙都没有。
“木府军前几年的那次进攻,是箭与投石,我尚可抵御。现在他们有了火炮,我实在是无法抵抗了!”姚烨痛苦与迷惘的眼睛看着被炮火的烟雾所遮蔽的四周。他的心脏被虎营和豹营被炸死炸伤的哀嚎深深吞噬。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撤退么?就这样逃离集水寨了?”姚烨慢慢泪流,他拔出长剑,狠狠的朝木初投刺过去,然后运气打出一掌,掌力推着剑前进,直直刺向木初的胸口。
木初见姚烨的剑是寒光冷冷,紧随其后的掌力也霸道凶狠,不免惊讶:“怎么?这姚烨的功力深厚啊,与前几年相比!”木初以掌硬碰硬的对抗,虽然他已经白发苍苍,年事已高,但是他的功力依然深厚,他相信自己的大力金刚掌足以对抗姚烨的掌力。木初日复一日的在每天清晨起床时练武,尤爱少林武学,这大力金刚掌,他已经修炼了四十年,今天一试,果然是有摧枯拉朽之力,将姚烨的掌力击散得无影无踪。“呲!噼!”姚烨的剑被木初击碎了,成为碎片洒落于地。
姚烨看着自己的剑被击碎,还有他的掌力亦消逝在了空气中。他登时就失落与痛苦。他的心在流血:“怎么,我连一个老头都抵不过,我这些年是白费力气了么?”
“大当家,信!”一个虎营的弟兄在炮火中冒着生命危险给姚烨递来一封信。
“谁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写信?”姚烨凶神恶煞的问。
“不知道!”
“拿过来!”姚烨伸手去接信。他一看信纸盒上的字,就知道是我的笔记,“这个时候,写信给我,什么事情?”
“还用你问吗?肯定是惨烈了!”姚烨见我在信中无非是问目前的战况,他便暗暗的心烦了。他觉得我给他写信是多此一举,甚至是没事找事,白白的浪费他的精力。
在姚烨收到我的书信时,风眼豹也收到了。相比之下,风眼豹看得认真,一字一句的。风眼豹拿着我的信,凄苦自语道:“南宫兄弟啊,我完了,我豹营的弟兄死伤殆尽啊!”
“统领,回信呢?”杨岭远远看着集水寨方向的天空。
“等吧!”
我内心烦乱又似事不关己的坐下,靠着巨石上,边啃兔肉,边喝水。我在暗里打算,如果集水寨破了,我就不回去了,我带着鹰营的一千弟兄去找个大山重新建个寨——一个属于我的寨。
“集水寨方向的天空浓烟大起,看来凶多吉少啊!看来豹营的弟兄凶多吉少啊!”杨岭捶胸顿足的嘶哑!
“我理解你的心情!等回信。回信到了,我们才能谋划啊!”我被他对豹营的情义所感染,对他劝慰道,“兄弟,我们等回信。信一到,我们立刻谋划,救集水寨,救豹营的弟兄们!”
这个时候,太阳不强烈了,已经是下半日朝黄昏推进的时刻,地上密密麻麻是树木与群山的倒影。
“信!”我的卫兵给我一封信。我打开一看,是风眼豹的。我在风眼豹的回信中知道前大门战况是惨烈的,豹营的弟兄差不多战死了,所剩无几。
“怎么办?”我挠头苦思,想尽快找出解救前大门的计策。
“带鹰营回援?”我心浮气躁了,“不行,白白送死!”
“木初,他如果灭掉我们集水寨,那西南大地就没有绿林土匪了,怎么办?”杨岭在一旁无意的说,他是在无可奈何中绝望的自语。
“对啊!木初不能把绿林土匪都灭掉啊,如果这样,他木府在朝廷的价值也就大大折扣了。搞不好会被朝廷找借口除掉的。”我被杨岭无意中说出的话点悟,真是豁然开朗。
“您说什么?”杨岭问我,他看见我自言自语,且目光大亮,他就有些疑惑,或者说他在确定我是不是有了计策,可以使集水寨不破。
“我有办法了!”我嘿嘿笑着。
“什么办法?”
“让木初主动退兵啊!”我胸有成竹的回杨岭。我在思考,我如何才能接触到木初,并且与他交谈,将他木府面临的利害告诉他?我相信只要他知道了利害,就会退兵的,哪怕他不退兵,也会暂停对集水寨的猛攻。
“什么?让木初自己退兵,怎么可能?他翻山越岭的来,怎么可能就此罢休?”杨岭对我一脸的怀疑。他甚至语气粗暴。他以为我是在痴人说梦。
“你放心,只要我见到木初,与他说以利害,他就会退兵的!”我不紧不慢的回杨岭。我理解杨岭的怀疑,因为这层利害,不是人人皆可以看出的。杨岭不读书,没有什么谋略城府,我不会怪他。
“您在说笑!不是我不尊重您,我不相信!”杨岭明显生气了,他脸色一黑,冷冷的背对着我。
“你就拭目以待吧!”我轻轻跃上马。我思索良久,要见到木初,我只能去木府军的方阵了。而且我不能带人,只能单枪匹马的前去。如果带人,我反倒危险。
“您干什么?”杨岭看我要策马扬鞭的样子。
“去找木初,让他退兵!”我哈哈大笑,骑马下山,沿着木府军走过的路,奔驰而去。
“统领,回来!统领——!”
杨岭在我身后撕心裂肺的喊,我在群山缝隙中漂流着的风中模模糊糊的听见他的呼喊。我知道他是为我担忧,更是害怕——害怕我会死。他以为我是疯了,简直是去送死的!
二七
我骑着马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奔驰,马和我的身影,在地上漂移,跟着向西的太阳。
我经过一条深谷的时候,两岸是茂密的森林,皆悬崖峭壁。一些各色各样的蝴蝶在头顶飞舞,如彩色的纸片,任风的摇摆。
我目光频频四顾,发现这深谷中是植被丰富的,主要以矮树为主,从谷底向两边的悬崖峭壁蔓延生长!
我继续策马奔腾,一座座的山被我扔在了身后,慢慢不见。我离木府军的方阵是越来越近,他们的吼叫与战鼓,非常粗矿而响亮,直接刺激着我忐忑不安的心。
我为什么会忐忑不安?因为我在心底是害怕的。我不知道此行可否成功?搞不好,我连生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些,我想放弃。想原路返回,不去木府军的方阵了。但是我又害怕回去——我无法和杨岭等鹰营弟兄交代。所以,经过一番苦苦的独自挣扎,我还是继续前进。
当我奔驰近木府军的方阵时,几个士兵大喝一声:“止——!”他们随即射出箭,箭稳稳的插在我的马前。
“几位兄弟,我是来找木初土司的,不要误会!”我的马止住蹄子,我嘿嘿一笑,对他们喊道。
“你是谁?干什么?”
“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土司大人禀报!”我擦了擦脸上的汗与灰尘。
木府军果然是厉害,相比集水寨的队伍。看到木府军的方阵,以及他们的装备,我已经在内心里确定集水寨是守不住了,再不采取措施,木府军最迟在天黑之前,就可以进入集水寨。
“正规军啊!”我看着木府军的士气、装备与素质,真是羡慕嫉妒恨!我在想,如果我的鹰营也像木府军一样的素质,我就在西南江湖绿林中无敌了,群山与森林任我纵横。
“土司大人到!”木初骑着一匹仿佛是被墨汁染深了的马缓缓从方阵中走出来。他的马非常黑,黝黑得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参见土司大人!”我轻轻的下马,对木初是毕恭毕敬的作揖鞠躬。虽然,此时此刻,木初是我的敌人。但我内心是佩服木初的,佩服他的治兵有方和不怒自威的气质。
“你是谁?”木初苍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我想看看他的面容,但看不到,被黄金面具遮挡住了。
“我是集水寨鹰营的统领!”我微微笑着,气定神闲的回道。
“什么?”木初大吃一惊,“你竟敢单枪匹马的来此,不怕死么?”
“晚辈怕死,但是不能不来啊!”我压着身体的颤抖,害怕被木初发现。
“噢!为什么?”木初的声音是强硬且冰冷的。
“为了您的安全,为了木府的安全啊!”
“为了我木府的安全?木初哈哈大笑,充满了嘲笑的味道。
“土司大人,您今天若是灭掉了集水寨,您木府也将是大难临头了。到如今,西南江湖绿林仅集水寨一家。集水寨与木府已经是唇亡齿寒了!”我轻轻迈步,向前走去,离木初是越来越近。
“噢!”木初愣住了,显然,他是在思考我的话。
我与木初对话的期间,木府军对集水寨前大门的攻击是没有停止的。木府军的士兵井然有序的在投弹、放炮、射箭………他们真是训练有素,分工明确。而我远远看见在前大门防御墙上防守的豹营与虎营是一片混乱的,乱无章法!
“你姓甚名谁?”木初问我,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看来,他是已经明白我话的意思。
“南宫硕平!”我对木初是再次作揖,深深鞠躬。
“噢!南宫硕平!”木初可能被我的有礼有节,临危不乱的品质所吸引。我在隐隐中感觉到木初对我的欣赏。
“你是汉人?”
“嗯!”
“怪不得啊!”木初仰头叹息。
“土司大人,我们罢兵言和吧!”我试探性的问木初。
“老夫奉命前来,不破集水寨,不能退兵!”木初回我。
“土司大人,朝廷当年册封您的祖先,是为了镇压丽江极其周边地区的土匪与绿林。可以说,没有土匪与绿林,就没有木府的册封!而今,您如果剿灭了集水寨,您木府在朝廷的价值也就结束了,说不定,哪天随便一个理由就取消了木府的册封,甚至是灭掉木府!”我用推心置腹的语气对木初说。设身处地的为木府考虑。
“可是,不破集水寨,老夫回去无法给朝廷交代啊!”木初微微叹息。他在怕朝廷的谴责。我理解木初的担心,在明朝,锦衣卫是无孔不入,加上东厂,文武百官是惶惶不安的,木初也不例外,他也害怕,毕竟锦衣卫和东厂对全国各地皆有监控。
“晚辈理解您的担忧。您已经铲除了西南江湖绿林的其他土匪,只剩集水寨。对朝廷足以交代了。如果我是您,我会先给皇帝上书,说我带兵在西南群山中四处剿土匪,已经灭掉大部分的土匪,无奈我损兵折将,尚有集水寨没剿灭殆尽,请陛下治罪!然后分别给内阁首辅、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提督写信,并且都送上钱财,说我剿匪不尽,希望帮忙向皇帝求情,我一定永远效忠朝廷等。如此,此事可解!”我走到木初面前,一字一句的跟他说,让他明白,他已经灭掉了集水寨以外的所有绿林土匪,在朝廷看来是大功了,至于集水寨,朝廷不会太在意的。因为朝廷让木府出兵的时候,绝对没有要求与期望木府能够将绿林土匪剿灭殆尽,一个不留!
“嗯!容我想想!”木初微微点头。虽然他没有立即决定退兵,但是他已经动摇了,他深深的认为我的话是言之有理的。
“狡兔死,良狗烹!”
我抱着手,看着已经残红的夕阳。看着虎营与豹营远远飘来的痛苦的哀嚎声,他们确实是伤亡惨烈的。面前木府军的炮火,他们可以说是毫无抵抗力。要不是地形的有利和墙的坚固,木府军早就攻打进去了,集水寨就灰飞烟灭了!
二八
“好,我退兵!”木初经过深思与挣扎后对我说。他看着慢慢西去的太阳,惨淡的红,给人看了有些悲伤与落寞。木初听了我的话,他觉得确实如此。如果将集水寨剿灭,西南江湖绿林就算是灰飞烟灭了,那么也意味着他木府的存在价值没有了——木府迟早被明朝廷除掉,像天空中西去的太阳一样黯然消逝,无论曾经是多么的耀眼与重要!
“好,太好了!”我激动得情不自禁,连连对木初作揖。我的内心成为铺天盖地的拔地而长的百花,高兴与成就感已经是一团火,在血液中流窜。
这一刻,我知道我的春天来了!我为集水寨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我可以说是集水寨的大功臣,甚至是大恩人!
“以后,我在集水寨的地位与影响是无人可以撼动了!我是名副其实的大英雄!相信集水寨的四支队伍都会崇拜我!”我自己暗暗想,春风得意的心,无法掩藏了。
“停——!”木初对木府军下令。木府军听到木初的命令,猛烈的炮火与箭石的攻击便戛然而止。四周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只是多了血与尸体铺盖在地上,惨烈而壮美!
“咦!怎么不攻了?干什么?”姚烨看着木府军停止攻击,纷纷后退,整理队形,脑子出现满满的雾水!
“南宫小兄弟!我走了!”木初带着他的木府军准备撤退。
“谢谢!”我对木初鞠躬。
“集水寨有你,真是大幸啊!我对你非常欣赏,如果可以,希望你来辅佐我!”木初拍了拍我的肩膀。木初是一个非常爱才的人,他对我的欣赏,就是阳光一样,流淌在面色,真是显而易见的!
“谢谢您!集水寨对我有恩,我不能离开!”我彬彬有礼的谢绝道。其实,我是心动了。只是我经过暗暗的一番权衡利弊,还是选择在集水寨。因为经过此次对战,对于集水寨,我是有汗马功劳的人,以后就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完全可以与风眼豹、洛红玉二人并驾齐驱的。如果我选择去木府,只是个幕僚或谋士,并没有什么实权。
“唉,真是遗憾啊!”木初微微笑着,充满了失落与惋惜!
“如果可以,以后有机会,我到丽江拜访土司大人!”我眉开眼笑,对木初随口一说。
“好,好!欢迎!”木初骤然大笑。
我离开鹰营的时候,杨岭根本不相信我会成功。他认为官匪水火不容,木初肯定不会听我的;甚至我的生命都会危险。可他不明白人性,不明白利害关系。人性是驱利的,木初知道铲除集水寨后,他的木府可能被剔除,他自然不得不权衡,他是不能让木府没落和消失的,所以理所当然的选择退兵。
木初带着木府军井然有序的撤退时,我也在木府军中,和木初肩并肩的走。我要送他们出山,一是显示我的诚意;二是在他们撤退的路上,有鹰营的埋伏,需要我及时处理。
“土司大人,我先行一步!”我对木初作揖道。
“怎么?”
“前面有伏兵,我设的伏兵!我前去让他们撤退,再点燃树木放出大烟为信号,您再带兵通过。”
“啊!好!”木初大吃一惊,他想不到,在他回丽江的路上有伏兵。
“我走了!”我策马奔腾,离开木府军。我的身体是轻飘飘的,仿佛在飞起来。
“杨岭——!杨岭——!”我大呼道,在快要临近鹰营伏击圈的时候。我为什么大呼大喊?因为这时,已是黄昏,四野慢慢灰暗,我害怕被鹰营误杀。除此之外,是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杨岭,我回来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我成功了,木府军答应撤退了!
“统领,是您?”杨岭在山顶上回我。
“是,我回来了!”我直接上山,马的体力不错,如履平地的。仿佛马也感受到了我的激动与胜利,在不停的大鸣,响彻山谷。
“怎么样?”杨岭跑过来,在我到达山顶的时候。
“木府军答应撤退了!”我跳下马,兴高采烈的大笑。
“啊!真的吗?”杨岭吃惊。
“嗯。真的!”
“不可思议啊!”
“快,让弟兄们点燃树木,放大烟!”我对杨岭说,然后咕噜咕噜的喝水。
“干什么?”杨岭不理解,疑惑重重的看着我。
“放大烟,作为信号,让木府军撤退。”
“嗯,好!”
“去吧!”
“那我派人去告诉龙绪。我们把伏兵撤了?”杨岭高兴道,他知道木府军撤退后,内心是激动的,也是如释重负的。他一直担心,我们的伏击能不能成功,毕竟木府军兵强马壮,个个是久经沙场的将士。现在,不用打伏击,木府军答应自己撤退了,不仅杨岭高兴,鹰营的弟兄们都在暗暗高兴。
“不忙,万一木府军反悔呢。去告诉龙绪,他带的弟兄们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埋伏好,如果木府军反悔,我放响箭,他们就马上打木府军的伏击!”我回杨岭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尽管木初明白了利害,也已经答应了退兵,但我还是要谨慎的,不到最后一刻,我无法掉以轻心。
“好,我明白了!”杨岭醍醐灌顶似的目光大瞪。
“你们快点,点燃树木,放大烟!”我对在我左右正边砍树,边点燃树木的鹰营弟兄们说。
“是,统领!”鹰营的弟兄们将一棵棵大树砍倒,抬在一堆,火势越来越旺,烟雾也浓厚的飘上天空,如一根黑色的巨柱。
“烟雾够大了,木初应该可以看见了!”我喃喃道,声音非常低,只能自己听见。
这时,山谷中马蹄声响起,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也掺杂在其中。我知道是木府军来了,他们将通过我的伏击圈,撤回到丽江。
“南宫小兄弟——!”木初遥遥的给我作揖。他带着木府军不慌不忙的经过我的伏击圈。木府军的兵器与盔甲在火焰的照耀下隐隐闪亮发光。
“土司大人!”我拼尽全力的喊,作为对木初的回应,我害怕他听不见。
“有空来丽江!”
“好——!”我看着木府军已经走远,他们已经穿过了我的伏击圈,回丽江去了——我内心顿时轻松,悬挂着的心,可以放下了。我看着渐渐漆黑的天空,暗暗的笑。我的笑在内心开放,然后蔓延到脸上,甚至在群山与森林中盎然的生长。
二九
木府军的进攻停止,甚至井然有序的撤退,让姚烨心生疑惑,看着因负伤而萎靡不振的撕心裂肺的嘶嚎的虎营与豹营的人,他满目疮痍,独自痛苦。
“怎么了?木府军怎么撤退了?”姚烨内心是复杂的,他高兴又疑惑不解。他不知道,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占优势的木府军会突然退去。如果再攻半个时辰,集水寨的前大门就破了,他此刻已经不在集水寨的,或被杀死,或被俘虏和逃跑………
天色漆黑了,看不见远方的树木与群山。这时,虎营与豹营的人纷纷回到寨内接受治疗,除了十几个安然无恙的在前大门守卫。
姚烨从前大门回到聚义堂,他是饥渴难耐,身心疲惫。他拖着自己沉重的身躯轻轻坐下,倒了一杯茶一口而尽。茶水是冷的,在木府军炮火连天的进攻中,集水寨上下皆惶惶不安,异常的惧怕,哪怕是负责在聚义堂守卫和打扫卫生的人,也心惊胆战,根本无心烧水。
“唉!大战一现,无不惧怕!连我的茶水,都无人烧了!”姚烨喃喃自语,然后是惨淡的笑。
风眼豹的伤口经过郎中的治疗,涂抹了些药,已经好多了——至少他的疼痛是减轻了。他在自己平时饮食起居的房间休息。他躺在木床上睡觉,他太累了,睡觉让他沉迷。
“怎么?怎么停止了?”风眼豹猛然睁开眼睛,他一听木府军的炮火戛然而止时,内心是惧怕的。他以为集水寨完了,木府军多半是攻打进来了,要不然地动山摇的炮火连天怎么突然鸦雀无声的宁静了。
“我出去看看!”风眼豹提着伤口走出屋,他一路走一路四处张望,他看见一些虎营与豹营负伤的人正在陆续回到了寨内,这让他更加的吃惊,“什么情况?”
“二哥,怎么回事?怎么停止进攻了,木府军?”洛红玉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问风眼豹。她在后山驻守,一颗心是悬着的。她时时刻刻为前大门担忧,当前大门的厮杀声与炮火骤然停止的时候,她是惊怕的,认为是前大门失守,木府军攻打进来了。所以她离开后山,直接到了内寨,想确认一下集水寨是不是被木府军攻破了。
“不知道啊!”风眼豹回洛红玉道。他直接走向聚义堂。因为他离开前大门的时候,防卫已经是姚烨在接替他指挥的。他想尽快找到姚烨,问清楚是什么情况,所以直奔聚义堂。
“唉!什么情况啊?”洛红玉也跟着风眼豹朝聚义堂走。她的脸色难看,她在隐隐的认为,是不是姚烨放弃抵抗投降了?或者姚烨已经逃之夭夭了?她在后山驻守时,听见有人在私下议论,姚烨已经准备如果守不住,就离开集水寨,进入玉龙雪山,再慢慢建立一个新寨。
所以,洛红玉当时听到这个议论,内心是愤怒的。她觉得姚烨到底只在乎自己,根本不顾集水寨和几千弟兄的安危。
“你们来了!”姚烨看见风眼豹和洛红玉急急忙忙的走进来,他身体微颤的站起。姚烨的身躯在松油灯的照耀中是飘动的,他疲惫、不安,面容憔悴,目光空洞。
“怎么?木府军不攻打了?”风眼豹问姚烨。这一刻,风眼豹似乎忘记了姚烨是大当家,是集水寨的寨主,他直视姚烨的眼睛,并且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猛然落座,翘起二郎腿。
“奇怪,木府军自己撤退了,在我们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们自己撤退了!”姚烨摇着头。
“什么?自己撤退了?”洛红玉吃惊道,她简直是不敢相信,木府军在最后一刻撤退了,他们放弃了这两天日夜不停的攻打成果。
“是啊!他们自己撤退了!”姚烨看着风眼豹与洛红玉,一脸不解的踱步。
当木府军通过我们鹰营的伏击圈时,我们放松了警惕。我将鹰营的弟兄聚集在一起,我们围着熊熊的大火,相互寒暄,个个兴高采烈,激动无比。这一路,我们离开集水寨,跋山涉水到伏击地,内心是迷茫恐惧的,我们都害怕伏击的任务完不成,夜不能寐。现在好了,木府军撤退了,我们可以回集水寨,好好睡一觉,恢复过往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快活人生。
“弟兄们,此次木府军撤退,是我们统领的功劳!可以说我们鹰营是不战而胜啊!”龙绪站在我身旁,眉开眼笑的兴奋,他对所有鹰营的弟兄大声道,“让我们山呼统领万岁吧!”
“好!统领万岁!”杨岭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我。
“统领万岁!统领万岁——!”一千鹰营弟兄在山呼,他们对我的崇拜如热烈的太阳照耀天地。甚至可以说,我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太阳!
“鹰营万岁!”我哈哈大笑,对鹰营的弟兄昂首挺胸的大笑。我知道,从此刻起,我是鹰营的太阳与主人,他们将死心塌地的效忠我。
“来,弟兄们,吃!将所有的干粮和肉都拿出来!明天早晨,我们就回集水寨!”杨岭举起一块烤熟的羊肉,大声喊道。
“统领,我昨天抓了两头野鹿,很肥,这就宰了给弟兄们吃!”龙绪对我作揖道,他洋洋得意着。
“噢!厉害!徒手抓捕野鹿,你真勇猛!给我一块鹿腿肉!”我微微笑着,对龙绪一番赞赏。
“好!”龙绪带四个人去宰杀野鹿,他脱掉自己沉重的盔甲,赤着膀子去的。
龙绪健壮的身体,让我羡慕不已,肌肉像群山一样在他的胸前与后背生成,形成一道道深谷。他真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也!
“龙绪,厉害!”杨岭跟我说,看得出来,他也羡慕龙绪的勇猛。
“嗯,徒手抓捕野鹿,不简单啊!”我边吃着干粮,边回杨岭道。我是高兴的,鹰营有龙绪这样的勇猛之人,对我以后南征北战有利无害,他一定是披荆斩棘的猛将!
天地已然漆黑,只有几颗隐隐约约的星星在天空上稀稀拉拉的流淌。要不是面前的大火贪婪的吞噬树木而燃烧,我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莫说鹰营弟兄们的面部轮廓与高兴的表情了。
“我真是有福气啊!成功劝木府军撤退,我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矣!”我满面笑意,如沐春风。我想我给集水寨立了汗马功劳,以后我在集水寨可以横着走了,我不需要再顾忌什么,心安理得的大吃大喝,不委屈自己。最重要的是鹰营开始对我死心塌地的效忠,我是他们的主人,他们唯我命是从。
三十
次日清晨,淅淅沥沥的雨,慢慢飘洒,其中有深谷与群山顶侵袭过来的风,寒冷刺骨。
“真冷!”我在雨中伫立,看着朦胧而飘渺的山,暗暗道,“这个时候,来杯酒驱寒就好了!”
“统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龙绪骑着马,冒着雨过来问我。
“雨停再走!”我看了看天上的雨,势头不大,半个时辰后,肯定会停的。
我们早晨吃的是昨晚剩下的烤鹿肉,人多肉少,充点干粮,只能勉强填饱肚子。我们边吃边围着火坐,杨岭差人在昨晚未烧尽的木头上点燃火焰,以便我们在雨中取暖。
“回到集水寨后,你们两个负责扩大队伍,购买马匹与兵器。在明年年底,我们鹰营要突破一万人!”我搓着手对龙绪与杨岭说,我要将鹰营扩成集水寨的第一大队伍。有队伍,我在集水寨的地位才能牢固。
“嗯!”龙绪点点头。
“龙绪,你负责购买马匹,三千匹;杨岭你负责招扩队伍,一万人!”我给龙绪、杨岭二人分工。没有明确的分工,我害怕他们完不成,或者在过程中相互推诿。
“您放心,我们保证完成!”龙绪和杨岭异口同声回我道,他们两个对我已经是信服崇拜的,况且,我们鹰营已经兵不血刃的解除了木府军对集水寨的进攻,所以无论是杨岭、龙绪,还是鹰营的其他人,皆自信满满。
“嗯!”我慵懒的整理着思想中的计策,而后对龙绪说,“你给大当家书信一封,告诉他,我们鹰营马上就班师回寨了。并且告诉他木府退了,因为什么原因退,一并告诉!”
我明显的端起了身份,认为现在的我是集水寨的大功臣。没有我,集水寨就消亡了,所以我能与姚烨平等对话。之前,给姚烨的信,皆是我亲笔书写,可今天以后,我需要人代笔了。
“好!”龙绪潦草的书写了一封给姚烨的信,当即用信鸽发出。
我相信靠着自己的威信与影响,以及龙绪与杨岭的具体执行,我们鹰营队伍会越来越大。当然,相应的问题也是接踵而至的,那就是如何管理,我如何牢牢掌握队伍指挥权的问题。
鹰营这支队伍的兵权,我要死死掌握,我在想,以后要调动鹰营必须用我的兵符,没有兵符哪怕是姚烨的命令也不好使。
“为了我们鹰营的战斗力,回去后,需要每天训练!”我对龙绪说。
“嗯,木府军的战斗力强,万一以后再来侵犯,怎么办?我们不能不改变啊!必须提高我们的战斗力!”龙绪非常认同,他也觉得鹰营需要训练。
“鹰营必须成为一支铁军!为了正规化,需要制作兵符。以后调动鹰营,无兵符,谁也不行!”我斩钉截铁道,非常强势。
“好!”杨岭看了看龙绪,俩人愣了好一会儿。也许他们两个看出了我的野心或变化。
“可以,当如此!”龙绪和杨岭回我道,他们两个的姿态是拘谨的。可能我在无形中给他们一种威严的压迫感。
“兵符,当用山虎的骨头制作!”我边想兵符的制作,边自言自语式的朝龙绪道。我想让龙绪给我打一只大虎过来。我觉得他能够徒手抓捕野鹿,那打一只大虎是轻而易举的事。
“没问题的,过两天,我到山里打一只就是!”龙绪嘿嘿一笑。
“好,谢谢!”我回了龙绪的话,然后将目光抬向高空,想看看雨是否小了,能不能出发了。
雨确实在停止了,天地之间慢慢的没有了雨声,只浓厚的白雾在四处流窜,将对面的群山与森林遮蔽了。置身于雾,确实是压抑和郁闷的。我想马上离开,逃离这里的雨雾和寒冷。
“开拔!出发!”我下令道。
鹰营的一千弟兄听到我的指令后,拿起自己的兵器,开始站立成两列。
“统领,大当家说,他们会在大前面迎接我们。”姚烨的回信到了,龙绪打开看后跟我说。
“好!我们走!”我率先上马,加快踏上回集水寨的路,路因为雨的缘故,非常湿滑。
“统领,慢一点儿!”杨岭在后面喊,他是在担心我的完全。我将队伍甩在了后面,远远的。
在马背上是寒冷交迫的,从群山的缝隙与深谷的水中杀出的风,如刀如刺,直接扎在身体上,真是又疼又冷的。“真冷!”脸色红通,肌肤麻木的我,随着马蹄的节奏呼吸。
我轻轻将内气一提,腹中的鱼灵珠缓缓旋转,它蕴藏的能量逐渐渗透进我的血液,慢慢的冷,慢慢的热!它将我的身体温热,寒冷走向消逝!
我一路奔腾,在离集水寨一里处停止前进,等待队伍的跟进。
我下马,坐在一块巨石上休息,也运气。以后鹰营会越来越强大,人越来越多。为了更好的掌控鹰营,我需要提升自己的功力。所以,我要好好的运用鱼灵珠,加深内力。
我盘腿而坐,将气力运至掌上,再缓缓运回体内,又运出,想尽快的熟悉鱼灵珠所散发出的功力,达到运用自如、得心应手的境界!运着运着,有股强大的力量欲从身体内窜出来,我着急忙慌的强行压下。轰然一声,我身下的巨石裂开了。看见巨石裂开,我立刻跃上半空,巨石裂成两片,重重砸在地上,溅起尘土与雨水混杂的碎花!
“统领,统领!”龙绪和杨岭带着队伍追过来了,他们看见我的马在吃草或悠然的在地上打滚,却不见我,便断断续续的大声呼喊我。我从他们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其中的担忧与焦急。他们只看见马,不见我,自然在想我是不是出了什么危险。
“我不能让他们看见。不能让他们看见我的绝世武功!”我喃喃自语,像一片树叶般的轻盈的落在树林的深处。
“我在这里!”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再跑出森林,朝队伍呼叫,让他们知道我的位置。
“统领,您没事吧?”龙绪和杨岭骑着马过来,他们两个将我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是在看我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我嘿嘿笑着,跟他们走到队伍,跃上自己的马。
“我们走吧!”杨岭对我说。
“好!”我驱马前行。
集水寨的前大门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经过战火蹂躏的前大门满是残垣断壁了,破败而荒凉。我看到姚烨、风眼豹和洛红玉带着各自的贴身侍卫站在前大门口,等待我们鹰营的凯旋归来。
我们加快了前进,当我们行至离前大门十米处时,姚烨笑容满面的跑过来,哈哈大笑。他对我说:“南宫兄弟,辛苦了!”
“大当家客气,您还亲自来迎接我们回寨!”我回姚烨道,准备下马。
“不,你别下马,你此次立下汗马功劳啊!我要给你牵马!”
“不敢,不敢!您真是折煞我了!”我哈哈一笑,跳下马,对姚烨是一番作揖鞠躬。尽管我有汗马功劳,也不能让人觉得是得意自满的。在人前我需时刻保持谦逊,来掩饰我蠢蠢欲动的野心。
“你真谦虚啊!辛苦了!”姚烨热情的拉着我的手,我和他肩并肩的进了寨内,风眼豹、洛红玉以及龙绪与杨岭皆一声不吭的尾随着我和姚烨。此时天地之间的阴与冷,已经消逝,太阳的光芒开始迫不及待的落下,温暖、热烈!
“你一回来,太阳就出来!”当我们到聚义堂时,姚烨眯着眼看阳光灿烂的天空,对我一笑。
我只是用一个不深不浅的笑,来回应姚烨的热情与赞美。因为,我不知道姚烨对我的汗马功劳是真的高兴,还是不得已的应对。毕竟人心隔肚皮,一切皆是风险!我要谨慎小心,功高震主而遭受横死的人,自古就无数,我不想重蹈这些人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