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破
老杨头看着李惜说“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找黑金泥吗?”
“黑金泥这东西,生长困难,因其太烈,方圆百里,是不会有相同成分的泥土存在的。狂沙文学网kuangsha就是植物也很难成长。你告诉丫头他们说是龙兴沟有,骗鬼呢?”
长毛红了脸,呐呐地“咱们上半年得了一块,早卖掉了,当时那人还不大想要,很是便宜呢。”
长毛咕哝着,一脸惋惜。
“那你也不能骗人,得亏今遇到的是丫头,不然,你这”
老杨头一脸恨铁不成钢。
见长毛不敢再吭声。
“黑金泥这种东西,都是炼器师才会用,主要是用来切割打磨用的。但是量太少,我们基本都用其它东西替代了,只是不知你们要来做什么?”
老杨头这才转解释道。
李惜就瞧了瞧刘星,点头。
刘星一咬牙,看看老杨头,又看看长毛。
还是拎出了那个笼子。
“这是小狗吗?”
长毛惊呼一声,看着笼子中那冲他龇牙的黑色小狗模样的东西,目露惊奇。
“阿奎被困在这个笼子里,我们,想把它弄出来。”
李惜解释道。
老杨头伸出手去,笼子里的黑熊见他靠近,就低低地咆哮了起来。
刘星制止了它,看着老杨头“您看可是有办法?”
老杨头围着笼子,细细地端详了一会,一时没有说话。
然后,他转,进了屋子,一会,招呼长毛进去,两人搬来一堆工具。
老杨头蹲在笼子前,挨个试着。
折腾了好一阵。
老杨头直起腰来,转,对盯着他的两人说“没办法了。”
“依我看,只有扔到熔炉里,我就不信会开不了,只要时耗下去。”
“不成!”
刘星忙开口,脸上是不可置信。
老杨头忙摆手“知道,就是那么一说,这不是有它在么?不然你们还费那事干嘛?”
刘星蹲下去,安抚笼子里差点要暴走的阿奎。
它正冲老杨头低低地吼叫着,龇牙。
方才老杨头那话,它听了个实打实。
老杨头看着怒气冲冲的阿奎,倒是目光闪烁听懂了。
他看着笼子和阿奎,忽然说“其实最简单的就是有钥匙,这个笼子怎么会没有锁眼呢?”
他皱着眉。
“有啊!”
刘星忙说“有的,等会啊。我摸摸。”
他摸着笼子底部一根横杠,用食指和大拇指慢慢地摸索着。
李惜在一旁解释这个笼子,原有一个小洞,应该就是钥匙孔了,但是,它隔一段时间,会消失,但是,在的。
“只是,它会跑,我得找找。”
刘星一寸寸地摸索,一边说。
他用指腹细细地磨挲,告诉老刘头,这锁眼看不到,但是用手可以摸到,只是要运灵力探寻。
“这锁灵活,自己会藏起来。”
他说,一路摸过去。
一会,“有了!”
他手挪开,左下角果然露出一个小洞,黑黝黝的,豆子大小。
老杨头顺手拿了一根钎子,朝那里就捅过去
“铿”一声,脆响,那锁眼一晃,就凸显出来。
小小的一个,细细的一字形。
“出来了?”
刘星吃惊,眼里有着喜悦。
先前他和李惜百般试过,只有先前那个锁洞,没有出现这个锁眼“这锁能开么?”
他声音切,盯着老杨头。
李惜也凑过来。
“坏了。”
老杨头退后一步,脸上凝重。
“咱们就是有了钥匙也没用,你们看。”
他伸手指了那个锁眼,说“我听说,有炼器师在制作这种锁的时候,往往会留下一些小机关,之前你们说这个笼子的锁眼会逃,我就怀疑了,现在见了这锁眼,可见没错。这种一字形的锁,看着简单,却是加了障眼法的,所以”
“什么障眼法,咱们这不明白看见了么?”
李惜咕哝了一声,眼睛却是溜着老杨头。
老杨头摇头“如果是其它锁眼倒还好说,这般的,怕就怕是锁阵,那样才更麻烦。”
他重新翻出了一大串小东西,挑了一根扁平的钎子,对着那锁眼斜斜地探了过去“铿”地一声,一阵波纹dàng)过,那个锁眼不见了,钎子插了个空。
李惜几人看着老杨头。
他脸上闪过了然,指着那个依旧扁平的锁眼“就是锁阵,这个我可真解不了。”
他摊手。
李惜两人看着那个锁眼,依旧在那里,一条扁平的黑线。
老杨头“这种锁阵,只能用加持的灵力钥匙,就是制造的时候,把钥匙主人灵力加持进去,破解锁阵,才能打开。而且,只能解,不能强力破开,一旦破了,那锁也就真成死锁了,到是再要打开,恐怕真要把这个笼子重新回炉再造了。”
一时沉默。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
刘星脸上的光彻底黯淡了下去。他垂下了手,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我去找黑金泥,我不相信,总能找到的。”
他抱着头,喃喃地。
老杨头也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他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要是能解了锁阵,这锁您能开吗?”
良久,李惜忽然开口说。
刘星和老杨头都抬了头。
见李惜认真地看着他。
老杨头迟疑不知道。我得试试,试试。毕竟,这锁也不知是不是就是“
“好,咱们先把这锁阵给解开。”
李惜伸手去捧起那个笼子,说“我来试试,给我一个晚上。”
刘星正抬了头,闻言,点头。
他不知道李惜能否解开锁阵,但是,总算有一丝希望。
李惜用力抱起笼子“那就都歇着去吧。明一早我再找你们。长毛,我住哪里?”
她逡巡着,这里就三间屋子,她得一个人要一间。
长毛很快就领了她去。
刘星和老杨头一起去了旁边的屋子,今晚他们挤一挤,不过估计也不会睡。
李惜关了门窗,这才把笼子搬到桌上,轻声“你试试看。”
一道虚影,走出来,正是白恩。
笼子里的小黑熊就陡然睁大了眼睛,警惕地盯着面前高大的白影。
“阿奎,他是来帮你的,闭上眼睛,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没有?”
李惜盯着黑熊,语气严肃“你得发誓,要是你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你就,你就下次还变成妖兽。你答应的话,就点头。”
李惜把笼子转过来,把黑熊的脑袋正对着自己。
笼子里的黑熊眼睛晶亮,瞧瞧李惜,又瞧瞧面前那个虚影。
它点头,重重地点头,又趴伏在笼子里,举了双爪作揖,一下一下地。
“好了,好了,你也先别谢,咱们也不知道行不行呢。闭眼吧。”
黑熊一个转,把股对着李惜。
李惜摸摸鼻子,“那个,开始吧。不会伤到它吧?”
277破(二)
“嗯”了一声,白光一闪,白恩的虚影隐去,一双手凭空就突然伸了出来,清晰得很,修长,骨节分明。
李惜忙往后一让。
看着这双男子的手,李惜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见手指快速抡动,眼前指影翻飞,向那锁眼之处探去。
隐藏的锁眼再次显现,放大了一圈,隐隐能瞧出四周纷繁复杂的图案来.......
李惜眨了眨眼:还真的有......锁阵?
四下寂静,李惜盯着面前那似乎又放大了一圈的图案,一重又一重,一关又一关的,接二连三,层出不穷。
眼前那双手有条不紊,在图案中游走,指影所到之处,圈圈涟漪荡漾开去,又重新生出新的图形来,那手舞得也是越来越快......
这就是阵法啊?看着实在是繁琐,
她晃晃脑袋:有些眼晕,这是解了,还是没有解?
李惜是真心佩服起做这个锁的人,真是个人才呢,小小的一把锁,也能弄出这么多的花样来。
眼花缭乱间,她回想起蓝田英当日把刘星给扔进去,应该就有开这笼子的钥匙。
还好,这笼子是专门针对妖兽,要是也针对人修,那可真是让人吃不消:这就等于是一个会活动的牢笼,把人关在里面随处拎着走.......也不对,这人修不会变身,似乎不大方便。
“好了!”
一声,打断了李惜的呼思乱想。
李惜忙抬头,见面前的手已经隐去,那锁眼依旧在。
“咦?”
李惜吃一惊:“没有开么?”
她扭头寻找,白恩呢?
温和的声音响在耳边,飘忽:“去叫老杨头来开锁,这锁阵至多半个时辰,会重新锁上。”
“搞什么,这么急?”
李惜吃一惊,她忙往外跑去,又顿住:“你还能再解的,是吗?我是说,如果万一老杨头,一时打不开,你能再解一次的对吧?”
她看着虚空,辨别声音的来处:“白恩,你怎么了?我看不到你。”
她有些担心。
“嗯,去吧!”
依旧温和的声音。
李惜这才放心。
她推开门跑了出去。
“老杨头!”
她叫。
......
“老杨头,你慢点,慢慢来。不急!”
李惜安慰老杨头。
这老头,一听说只有半个时辰,竟然有些紧张。
看他把袋子里各种工具挨个试了个遍,又重新拿起那根细细的签子,李惜的心也微微跳了起来。
一旁的刘星也是急,他屏住呼吸,很是着急,却偏又是忍着。
眼角一直瞥向屋角那柱香。
这已经烧了将近一大半了。
他盯着老杨头的手,恨不能帮忙,又不敢吭声。
最后只是把目光又定在李惜的身上,再一次感叹:她真的解开了。
这锁阵,方才他已经听老杨头说过了。
能作为锁阵,都是最难的。
且破阵他听过,却是鲜少听说能解开的。
这会解阵法的至少就是会布阵的吧?
刘星看李惜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些敬畏。
笼子中的黑熊也趴在角落,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望着他。
他安慰地看过去。又撇开眼。
“咔嚓”一下,灵光一闪。
“开了!”
老杨头闷声。
他抬起右手,擦了一把莫须有的汗水:“快点出来。”
“吼”得一声,一道黑影从笼子里就蹿了出来,扑向了对面的刘星。
刘星下意识地一避,黑熊就一转头,向门外冲了出去。
“阿奎!”
刘星叫一声,忙追了出去。
院子里,黑熊正闷头奔跑,黑影霍霍,很快就跑了好几圈。
“阿奎!”
刘星着急地,却是追不上。
“让它跑一跑吧。”
看黑熊满院子的撒着欢地跑,并没有出去,李惜站在一边说,她的眼里也有着笑意。
阿奎这是开心的。
屋子里,老杨头犹自端详着那个笼子,不错眼。
见李惜回来,说:“你们还要去找黑金泥吗?”
“不去了,这阿奎都出来了,用不着了。”
刘星听见,摆手,眼睛瞄向窗外,退了进来,语气里有着欢喜。
“那,这个笼子,可否借我一段时日?我再琢磨琢磨。”
老杨头指着那个笼子说,笼子已经重新关上了,又成了先前的样子。
李惜就看向刘星。
刘星大方地挥手:“拿去吧,最好把它给融了,我看到它就来气。”
老杨头笑眯眯:好嘞。这可是好东西。
他抱着那个笼子,往屋子外走去:“都歇了吧,明儿咱们再说话。”
院子外,一头巨大的黑熊正奔跑着,刘星走过去:“阿奎,差不多得了。”
“嗷~~”得一声。
刘星叫了起来:“你还真当自己是一只熊?”
李惜探出头去,刘星正被大黑熊给压在身下,摩挲着。
她笑了起来。
.......
早起,李惜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老杨头翻动炉火,火光熊熊,不时腾起,映照得老杨头的脸红通通的。
“你这针多久没用了?
他用钳子抖一抖炉灰,里头是散落着一些针。
这些针正散发着微光。
“这东西就是好。”
他歪了身子,放下钳子,伸过手去。
“我来!”
李惜忙站起来,从一旁的木桶里舀出水来:“哪里?”
老杨头少了一只手臂,不大方便。
“喏。”
老杨头歪过大半个身子,利索地把针起出来,统统倾在铁盆子里,李惜就把勺子中的水倒了进去。
“嘶”一声响。
“先用冰水镇一阵子,再淬药汁。”
“来,你先坐下。”
老杨头放下了手中的钳子,坐下来,看着李惜:“丫头,你怎么到了这里?这里离云洲可是千万里。你......小雅她们......”
他看着李惜,眼里有着关心。
李惜和他不一样,她在云洲有亲人,又拜入宗门学艺,怎会背井离乡跑到这里来?昨日因为忙乱,都没有来得及细问。
他看着李惜,见她个子明显又蹿高了不少,一双眼睛乌溜溜的,黑白分明,倒是没怎么变。
这个孩子,如今真成了大姑娘了。
李惜笑了起来:“这事说来话长呢。您得容我理一理呢?”
阳光暖暖地照着,李惜和老杨头说了足足一个时辰。
两人一直坐在那里,中间只有长毛拎来一壶开水,给两人续了水。
就退到一旁忙去了。
远处的树下,那里蹲着一个人。
正是刘星。
他蹲在地上,面前一只黑熊正趴伏在石凳上,他盯着那只黑熊不错眼,已经盯了一上午了。
这黑熊现已经缩成一只狗崽子大小,紧紧跟着刘星,寸步不离。
长毛几番想靠近,都被吼了回来。
老杨头看着李惜,掖了掖袖子,把扯出来的左袖重新给塞进腰里去,缓缓地:“真是世事难料啊!那么大的宗门。总想着,咱们散修难,这入了宗门,总好过到处漂泊。起码稳当,有个保障不是?可是,这接二连三地,这树大招风,说的就是这个,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啧啧,这风险也不少啊?这些宗门也是说没就没了......”
老杨头叹息了一会,就打量着李惜:“这是作何打算?”
278机关手
李惜咧开了嘴,伸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
“走一步算一步吧!来!”李惜示意一下,一仰脖子咪了一口,酒入肚肠,热辣辣,她忍住,又咪了一口,捂着嘴巴轻咳了一声。
老扬头就笑了起来:“这个你可不能喝!姑娘家,还是少喝点好。我这老头子不碍事。你喝那个。”
老杨头伸手推过一旁的水杯:“这茶不错,是岷山采摘的灵茶。”
李惜看着老杨头的手:“你这手,不方便。”
老杨头眼睛里一闪而逝的黯然。
这炼器师,都是手上的活,少了一只胳膊,基本干不了什么活。
他咳了一声,脸上浮起笑容:“我正琢磨呢,想着做一只机关手,这样,就不耽误干活,只是这材料现在还未备齐,不过也不急,我自己方正做不了,还得找人去做,再说吧。”
“那敢情好。你只说,还差什么材料?我去凑。”
李惜站了起来,大声。
一旁的长毛也听见了。
他忙凑过来,激动地:“材料也就差不多了,就少了一二样。只是,这炼器师.....先前,我打听过,做这样一机关手,起码要这个价.....”
他伸了一只手,见老杨头瞪他,低下头去:“而且人家还不一定给做,都说做这东西太费力,都不愿意接。”
长毛看着李惜解释:“这方圆的炼器师,我都打听过,不是不能做,就是不愿做。师父现在许多活都不能干,我们一时也请不起这好的炼器师。”
长毛轻声,觑着李惜。
李惜见老杨头微红的脸,大概明白了。
想着长毛先前在平坝寨中的表现,心下了然。
“炼器师么?还真是巧,我恰巧就认识一个。这事包我身上了。老杨头,你只说,还差了哪几样?我去找那个炼器师,或许他就有也说不定。”
老杨头却是看看李惜,迟疑:“你真的认识炼器师?”
这炼器师难找,好的炼器师更不好找,要做这么一只手,他最是清楚,可不是耗费一二个月就能成的,一般的不大愿意接这样的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试试看,咱不勉强。”
老杨头说。
“嗯,我去问问。”
李惜说。
.......
李惜和刘星两个人告辞离开。
路上,刘星抱着那只黑熊,黑熊乖乖地伏在刘星的臂弯上。
它眯着眼睛,呼噜呼噜地打着小鼾。
“它怎么办?”
李惜轻声。
这胖子是脱离了那个牢笼,得以自由,可却是这样子。
事情明摆着:阿奎已经是一只熊了,这个已经无法更改。
熊妖会的本事,阿奎全都会。
这点大家都看到了。
所以,阿奎现在就是一只熊,至于到底怎么办,眼下也没有办法。
李惜曾经私下问过白恩:你不是百炼宗的吗?你有法子吗?
“只能这样了。这个还是得找到当初抓住阿奎的人,或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恩说。
李惜把这话和刘星说了。
刘星当时就流下泪来:“我不信。明明是人,怎么会.....”
可是,看看那变大变小自如的黑熊,他最终还是垂下头。
“我带着它,再不分开。”
刘星紧紧抱着黑熊,一下一下地抚摸。
李惜只能叹气,却是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看着阿奎那乌溜溜的眼睛,李惜知道他都懂,与刘星相比起来,倒是异常平静。
“或许,以后有办法也说不定,咱们先这样吧。”
李惜也伸出手去,摸一摸黑熊的头,又顿住:“只是,别说漏了嘴,阿奎这样子......”
她眼睛里有着担忧。
刘星点头:“我晓得。”
李惜就叹一口气。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和刘星分手后,李惜坐在屋子里唏嘘不已。
心里又不免担忧。
这事委实有些怪。
“你说,这能把人变成兽,这是什么妖法?”
白恩静静地伏在窝里,没有吭声。
“那以后走路都得小心,说不得哪天就变成了一只妖兽。哎,你们百炼宗不是专门豢养妖兽的吗?真的就没听说这样的事?”
李惜追问,不死心。
“哎,你怎么了?这可是大事情呢?怎么没精打采的?”
李惜伸手,去推窝里的白恩。
“白恩!”
她叫。
“白恩老大累坏了,你一点都不体谅人家。”
小凤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娇憨地。
“啊?怎么了?”
李惜吃一惊,望着白恩。
“没事吧?可是.....累着了?”
李惜脑中灵光一闪。
“是呀,白恩老大昨日可是凝聚了实体的,那双玉树临风的手,可是耗费了他好多好多精神力。你不懂啦,这实体最是耗费神识和精力的,白恩老大何况坚持了你那么长时间......”
凤尾巴拉巴拉地。
李惜愣住。
她赶凤尾:“乱用成语,一边呆着去。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白恩,你到底怎么样?”
“都说,别和他说话了,人家现在正修炼呢,听不见。”
“哦!”
李惜扭头:“小凤,你过来。”
凤尾靠近,被李惜一把给揪住。
“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经过我允许了吗?”
“我这就回去!”
一道红影,凤尾不见了。
李惜叹一口气,现在事情是越来越复杂,她隐隐感到了不妥。
这里并不像表面看去那般平静。
才几个月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小凤这么不管不顾地,还是得约束她一些。
她看看天色,起身。
“白恩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李惜起身,把白恩的小窝往里边挪了一挪。
退后,在外边张贴了隐形符,想想不放心,又把小风给重新交出来,吩咐:“我出去一趟,你看好白恩,别让人靠近。喏,这个给你,知道怎么用的吧?”
她指尖夹着一张土遁符,递过去。
“知道。”
凤尾脆生,见李惜盯着她:“我不出去,就在屋子里。”
李惜盯着她。
凤尾只得就地一滚,一个红衣小姑娘爬了起来:“放心啦!”
李惜这才一张符画贴在她的额头:“乖!”
“你快些回来!”
李惜出门了。
李惜站在贺家院子里。
“你找我三叔?”
贺群英站在门口,看着李惜,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他看着李惜,眸子闪亮:“三叔刚出去,你坐,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一旁的仆从去端茶。
李惜上回来找三叔,偏偏他就没在,有些遗憾。
现在见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我找老叔,不,你的叔公。”
李惜解释说,一边站在门口,并打算进去。
这里是厅堂,屋子空旷,屋梁高大,雕着繁杂的花纹,用得都是百年老木。
下人们也是低头进出,并无人张望逗留,很有礼数。
看来,这贺家还真是殷实之家,怪道老杨头听说找贺家做,有些犹豫。
这贺家并不缺灵石。
李惜默默地打量着,想着待会见到贺家老叔该怎么说。
279更好的人
“叔公?你说得是七叔公吧?”
贺群英反映过来,他忙领着李惜:”在的,我带你去,这边走。”
两人一路到了西边一座小院子。
李惜一进门就看到了铺子前二个半大少年正拿火钳在翻东西,炉子里炉火熊熊,映照得两人的脸红彤彤的,见了人来,也不抬头,只是一心盯着炉子。
“七叔公!”
贺群英一声叫,走过去。
一旁的炉子下就钻出来一个人来,满头的灰,正是贺家老叔。
他手里抓着一块乌黑的铁环,看着两人。
李惜忙上前,行了一礼:“贺前辈!”
“是你?”
贺老叔看着李惜,认了出来:“可是找到黑金泥了?”
他盯着李惜。
李惜肃了脸:“没有。”
“哦!”
贺老叔有些失望,咕哝了一声,就转过身去。
把手中那块黑铁哐啷一声,给扔到了地上。
“前辈,此次来,是想央你打制一样东西。这是图样,您看看?”
李惜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
七叔公接了过去,摊开图纸,见上面画着一只手。
他诧异地瞧了一瞧,细细地看了一会,然后说:“这个活干不了。”
他把图纸递还给了李惜。
“七叔公!”
“是不能做吗?还是?”
李惜忙问。
“你这活太繁杂,我这里活多,腾不出手,你还是找别家吧?”
七叔公说得干脆。
李惜目光一瞟,见那两个少年正望过来,被七叔公一瞪,又继续翻转手中的铁块,腾起一阵阵火花。
李惜看着已经弯腰的七叔公,正要张口。
“七叔公!”
贺群英早急了,他说:“这是我朋友,先前咱们见过的,三叔之前带她来过的。”
他看着李惜:“您就帮她做吧?这挤一挤,也就是了。”
七叔公只不说话,摆手,自己转身催促那两个学徒:“快些,下晌要起出的。”
又转身,对李惜说:“非是我不帮忙,实在是你这东西费事费力,且精细,旁人有插不得手的。我是真忙。”
他一脸的为难。
“我出三张符画,9级的!”
李惜伸出三个手指:“一张火符、一张青藤符、一张.....隐灵符,如何?”
她盯着七叔公,眼睛一眨不眨。
七叔公就抬了头:“你?”
他脸上有着疑惑。
“是呀,她是符画师,我先前的符画就是从她手里买来的,真的。9级的符画,七叔公,你可想好了。现在可是买不到的。”
七叔公重新看向李惜:“再加一张火符!”
“成!”
“好,你说,有什么要求?”
他伸手。
李惜忙把图纸重新递过去:“听闻这种机关手,做成的效果因人而异,做得好,如同本身无差,是么?”
七叔公摇头:“这话虽说如此,但,即使是最好的材料,也不能同本生的手相比,毕竟,这是死物。。不过,材料好一些的,效果也会好一些,用得称心一些。需要许多材料,我这里暂时没有,你得等。”
李惜忙说:“您先瞧瞧这个,可是齐全?”
她把老杨头列出的单子递了过去。
七叔公接过一瞧,缓缓点头:“差不多。看来是有备而来,攒齐这些,也不容易。不过,你去寻那玄音铁来,有了它,这机关手会更灵活一些。你也不要催我,这东西我得慢慢来,至多半年,倒时你来取。”
李惜哪里有不答应的,自是点头:“好的。”
她出了门,贺群英也是高兴,跟在后面送她出门。
到了门口,正逢贺老三回来,见了免不了就问了刘星的事情。
李惜就说了,阿奎没了。
贺老三听了很是唏嘘一阵子,又问李惜来做什么。
李惜就说了找七叔公制作机关手的事情。
“半年?三个月吧,我包你拿到。不过你得叫你的朋友再多付点那个......”
贺老三挤了眼睛,挑着眉毛。
李惜瞅着他:“怎么说?”
方才七叔公可是说了,不要催他,难道这贺老三还有什么法子不成?
“这个你别管,方正,你只说,成不成吧?”
贺老三干脆地。
见李惜诧异。
他就压低了声:“制作这种灵巧的东西,有一个人,比我老叔更合适,保管你满意。只是价格上可能要......”
他看着李惜。
李惜忙说:“你给我做好了,价格好说。”
.......
李惜走后,贺群英忍不住,拉住他:“三叔,你要找蓝伯吗?他会答应吗?”
贺老三低声:“自然。他可是你七叔公的师兄。平日里最是喜欢钻研这些奇巧的物件,这事情交给他,是最是妥当不过的。你有什么意见?”
贺群英瞧着他:“七叔公和她说好的,你这样,叫七叔公知道了.....”
“我去同他说,还有4个月,咱们贺家的炎月轮就要上交了。你七叔公着实现在抽不出时间来,所以才说要半年,这一心二用的。再说,我看李惜也是急等着这东西用,我这是帮她,两全其美,也让蓝伯物尽其用。好歹也来咱们家三年了,总得做点贡献吧?”
贺群英撇嘴。
贺老三方才可是又敲了李惜一张符画,9级的火符,还有一幅画像。
三叔可是从来不吃亏。
蓝伯,自从几年前来到他们贺家,除了和七叔公喝喝酒以外,也没见他做什么,如今三叔竟然说他的机关术比七叔公做得好。
贺老三急急地跑去贺家老叔那里,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七叔公经不住他说,自然也就点头,又迟疑:“只是不知他可否答应?”
“我去说!”
贺老三得了许可,就忙忙地跑了去。
“蓝伯!有生意来了!”
他叫道,一脸的欢喜。
屋子被推开,一个人静静地伏在角落里,只是不理他。
......
李惜倒是高兴,贺家答应了这事,也算是了了一件大事了。
她本来想好,只要贺家肯接这单子,她就舍出10级的符画,势必要把这事情给办成了。
没想到,就这样答应了。
10级的符画,她敢打赌,对方不能不动心。
可是临到当头,她改成了9级的。
10级的,似乎太过招摇。
至少目前,她所知道的,那些铺子里能卖的至多是7级的,她之前卖9级的,就已经越过二级了。
她不想太招眼。
“老杨头,你放心吧,等这机关手做好,你就能同以往一样了。”
李惜推开窗子,喃喃地。
暮光下,林子黑黝黝地,几棵高大的老树上,竖立在那里,都晚春了,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棵棵有成人腰身粗细,一大片,密密地遮住了这几间屋子。
李惜看了一会,缩回了手,开始收拾桌上的纸笔,得画一幅画出来,答应了贺老三的。
一片沉寂。
白恩静静地,凤尾也早回了画里。
280三师兄
她从灵兽袋里掏了一会,掏出一只沉睡的白老鼠,手一放,就歪倒。
她用手拨弄了一会,见只是酣睡不醒。
一颗珠子闪了一下。
是那颗挂子脖颈间的珠子,此刻正微微泛着光。
她轻拈起,珠子触手温热,圆圆的珠子泛着蓝光。
她端详了一会,又放下,塞到了白鼠的颌下,捧起白鼠,把它放到了桌子下的小窝里。
这家伙,定是又一心修炼去了。
“无事,这几日都不要叫我。”
白恩说。
已经几日了?果真也不搭理他,偶尔几次回应,也只是“唔”地回应一下。
她重新拉了椅子,铺纸,开始落笔。
屋子里安静,李惜全神贯注。
桌下,一团白色中间的那颗珠子一闪一闪。
一团虚空里,一个人正浑身发热,端坐。
四面白汽萦绕,蒸腾反复。
他浑身湿透,闭目,眉间汗水滴落身下泥土,瞬间隐没。
这已经是第三个循环了,这最后一关,级番冲不过。
原本以为,这场消耗,一二个循环周天也就回来了。谁承想,这已经是第三回,还是艰涩难行。
他睁开了眼睛,不再运气,向前方望去。
这雾气比先前要少了许多,露出周边五六丈宽空间来。
还是黑色的土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起身,向前迈步,又顿住。
刚进这颗珠子的时候了。他一度以为这颗珠子也就不过一方神识空间而已,能容纳元神。当日他就多亏了这方去处,他是神魂才能安身落户,并能继续修炼。
他探过,这里俱是茫茫白雾,并没有其它生物。
这是一颗元神修炼的魂珠。
被他机缘巧合得了来。
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然而,他的神魂日益凝实,却是发现四壁虚无,恐是并非他想象得那般狭小,因为他的神识竟然探不到边。
他试着走过,发现这里无论他向哪里走去,都能回到原点。
只这雾气,倒是随着他的神魂凝实,日渐散开了去。
他重新坐回去,屏息静气,再度开始。
再试一试......
隐隐约约,他听到了声音。
那是李惜在叫他,他闭目,当做没听见。
定是又无聊了,又来叨扰他。
.....
李惜正趴在桌子上,伸手往里面滴入灵液。
淡蓝色的灵液从盒子缝隙里很快流入,里面一阵光华闪烁。
这妖丹每日都要养护,她嫌麻烦,改成三五日一次,只是加大了剂量。
试了一阵,方才她看了,也挺好,和先前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这一盒子妖丹,她按照这种速度,这样喂养下去,她那一盒子灵液,早晚得用完,也用不了多久。
“快用完了,可是到哪里去找?”
李惜嘟囔道,小心地开始滴第二滴,今日得滴上三滴才是。
这些妖丹她留在身边无用,思来想去,还是得处理。
当初头脑一热,就劫了下来,留在了身边。
原本想着,瞧瞧那伙子人,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多月以来,却是毫无动静,似乎这些妖丹丢失,与他们并无影响。
铺子里妖丹照样买卖。
空闲的时候,她会打开盒子,看看它们。
没了灵力的滋养,它们很安静,静静地伏在盒底,散落,就像是一堆彩色的琉璃珠子,很是悦目。
看了一会,李惜伸出手去,有几颗绕着她的指尖轻轻碰一下,那种感觉,李惜说不上来。
这些都是有生命力的珠子,它们生前都是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自由翱翔在天地间。
这些能熬到结丹,都是好的,至少修行也有百年。
或许有些生前还是死敌。
如今却是杂乱无章,全都挤在一块,毫无嫌隙地日日混在一起。
它们没有了坚硬的外壳武装,只是一颗颗小肉珠。
李惜看着,眼前又恍惚起来。
她合上了盖子。
捧起来,把它放到了角落里,一旁不远是白恩的小窝。
闻着那淡淡的腥味弥漫开来,李惜坏坏地笑着:“看你能待到多久?叫你也不应。”
高高的屋梁,厚重的千年玄木,架起了宽大的厅堂。
光可鉴人的地面上,蓝田英立在屋子中央,只有一个弟子在外头候着,垂下的厚重布幔拖到地上,长长的,遮盖住了入口。
他不时地看一看屋角的那个风铃,已经转了半圈了,过了大半个时辰了,师父还没有来。
门外轻悄的声音,那是洒扫的小弟子正在用长竹扫把扫落叶,这声音他熟悉。
每次他们师兄弟来师父这儿,都有小弟子在清扫,那断走廊是光可鉴人,永远闪亮。
天元殿的院子最干净,连洒扫弟子都是整齐,因为他们亦是挑上来的。
上一个弟子是谁?他已不记得了。
他这个亲传弟子,方才都被拦在门外。
他望望地上的东西,转回目光。
他静静地等着。
师父在打坐,每日必有一个时辰,雷打不动。
以往他们师兄弟来的时候,师父有时会破例:“你们来必是有要紧的事情。”
但是,现在已经报上去了,他看到那个小弟子跑去禀报的,却是迟迟没有回来。
不急,他能等,。
他安慰着自己,在屋子里走动起来。
门外候着的那个弟子也不时觑一眼屋内,见里头安静,倒是诧异。
这位三师兄倒是稳,在里边不吭不响地呆了足半个时辰,也不说什么,连杯茶水都不用换的。
要是五师兄,那可是急,早就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他,至少得要赶他在那边屋外候着。
想着天远殿那些弟子对这几个师兄的风评,他悄悄地抬脚下了台阶,往那边去了。剩下外头一个弟子依旧垂了眼,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方才他拦下了这位三师兄。
紧闭的屋门洞开,明真道长伸了下腰身,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师父!”
门外候着的弟子站在那里,弓腰:“三师兄来了。”
“唔。”
明真道长拍了拍衣袖,看着那个弟子:“他叫你来的?”
“一直候着呢!”
弟子也没有多说,往一旁让开。
明真就抬了脚步,往前迈步。
他步子轻缓,不疾不徐,长袍飘扬,弟子跟在后面,保持距离:明真道长不许人靠太近。
听得响动,蓝田英早恭迎在屋内:“师父!”
他肃立一旁。
明真道长轻抬眼皮,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平静,静静地看着他。
他往位子上去,一旁的弟子早去泡了茶来,他并不接。
“你来得正好,你和老五的事情交接得怎么样了?前日他还说,你这怎么就没有动静呢?去找你,也不见人。”
明真声音里有着责怪。
蓝田英只是笑着应:“是。我这几日正忙着一件事,今日忙完了,正想着找五师弟呢。”
他看着明真道长,笑吟吟地一指:“师父,我先倒您这边来,请您给掌掌眼,我这心里也没底呢?”
灵光一闪,一物落地,隆起一团,用一块毯子包着,只是露出一条尾巴。
明真扫了一眼:“什么东西?怎么弄到这里来了?”
281明日你不用来了
他还是欠过身子。
蓝田英这人素来心眼多,不会平白无故地弄一只妖兽来他这里。
随着蓝田英的挥手,毯子揭开,露出一只通体碧蓝色的大蜥蜴来。
它静静地伏在那里,碧色的眼睛看着两人。
见人靠近,龇牙。
“这是冰种蓝蜥蜴?”
明真长老眯起眼睛,仔细打开看了一会,背部的蓝色原斑发亮。
“嗯,倒是难得,只是?”
他看向蓝田英,等着他的回答。
“师父,您瞧。”
蓝田英上前一步,并指一点,对着蜥蜴的眼睛袭去,蜥蜴一声低吼,就地打了个滚,一个女子闪现,又变回蜥蜴,趴在地上,对着蓝田英怒吼,眼睛里蓝光闪烁。
明真一愣。
一件衣裳已兜头批下,遮住了它的头部。
蜥蜴摇头晃脑,刚还怒目相向的蜥蜴立时静了下来,不动了。
“哪里来的?”
明真一把扣住蓝田英的胳膊,目光炯炯:“说实话。”
蓝田英感受着手臂上那明晃晃的封力,舔了舔嘴唇,镇静地:“师父莫慌,这不是化形妖兽,是我无意间得来的。”
他有些诧异,明真道长会这般反应。
他觑着明真道长那复杂的神色,忙解释起来......
手臂一松,明真道长:“你是说,你是偶然发现了这个法子,然后就得了她?”
明真道长指着地上的那只蜥蜴说,脸上是半信半疑。
“自然了,师父,你瞧,这可是变异冰种蜥蜴,如果真的是化形了,凭我,又怎么擒得住?我当日也是因缘际会,得到一颗妖丹。只是我也不知道那是可冰种蓝蜥蜴的妖丹,吃了,就成了这个样子。这也算是意外之喜。我正想着来请教师父呢。这是怎么回事?”
蓝田英态度诚恳,一脸虚心求教。
明真把母光转到了地上,他缓缓地蹲下,伸手去揭开衣。
“师父,小心。”
话音未落,蓝蜥蜴伸了脖子就咬了过来,明着道长一甩袖子,却是“撕拉”一声,被扯住了。
看着松开他袖子,转而向他的脚咬过来的蓝蜥蜴,他制止了一旁的蓝田英。
“你详细说说。”
蓝田英伸手在蓝蜥蜴的脑袋上轻抚,原还暴躁的蓝蜥蜴安静下来,重新伏在地上,瞪着明真道长。
明真道长后退一步。
蓝田英依旧用衣裳包住。
“我试验了多个,只有她成功了。我想,或许是她体质比较弱的缘故。”
蓝田英大致说了情况:“还有一个,可惜被它跑走了。我正找呢。”
明真闻听,定定的,然后,他再度看向地上的蓝蜥蜴:颀长的尾部,鳞甲厚密,是实在的妖兽无疑。
“你先去吧,把它留在这里。”
蓝田英答应一声,起身恭立。
“师父,上回五师弟说,要借我那个玲珑罩,我想着.....“
“你留着吧。今后用得着,他要用什么东西,叫他来找我就是。”
明真声音温和:“你且先回去,回头我会再寻你。”
蓝田英这才转身,大步向外面走去,绝口不提五师兄的事。
到了门口,他顿一顿,对那个一直候在外面的弟子招手。
弟子疑惑靠近,却是见一张放大的俊脸:“今日是你值守?”
弟子点头,疑惑,他看着蓝田英。
“你明日不用来了。”
弟子大惊。
想说什么,却是见身后转出另外一个弟子,他也听到了这话,却是板着脸:“你没听到三师兄的话么?”
弟子见两人都瞧着他,又见里头没有动静,不敢说什么,只得退下。
剩下那个弟子这才对着蓝田英恭敬地:“师兄发落得是。回头就换了人来。”
蓝田英一笑,转身离开。
弟子重新又进去。
屋内,明真道长怔怔地不说话,低声:“现在是几时了?”
弟子低头:“快酉时了。”
影子一闪,明真长老不见了,连同地上那只大蜥蜴。
弟子看着空旷的屋子,这才暗自抚胸:暗道自己方才见机得快,去候着师父来,不然,这回恐怕连他也一起发落了。
能留在明真门下的弟子,哪个是省油的灯?
也就方才那个弟子,竟敢给蓝田英难堪。
这不,人家又在师父跟前得脸了。倒霉的还不是他这个小弟子?
方才院子外这番动静,里面可是一清二楚,人家一个元婴修士,哪里管这些闲事?
他摇头,更加小心了些。
......
刚过晌午,天下起了雨,开始还淅淅沥沥,后来就细密了起来,漫天飘洒,很快就沾湿了铺子上厚厚的茅草。
李惜看着收拾东西的长毛,举起杯子:“你这又要出门?今儿,这天不好,就不要出摊了。”
长毛一边裹着毡子,使劲扎紧了,一边回头笑:“没事,这点子雨怕什么?什么时候,咱们出门讲究这些?”
李惜就笑了起来,也是,修真人士,还怕这点雨水?自己是矫情了。
“去吧,早点收摊,回来帮你师父把那长刀的火给收了。”
她挪嘴,那边灶上靠着一把半人长的弯月刀,基本完成,只剩最后一道工序,再见淬一把火,把后手上再镀一层子银边就成了。
李惜感叹:老杨头现在做不了活,只能给人打一些寻常用的刀具之类的。
一个练气师,竟沦落至此。
“知道了。”
长毛答应一声,推开屋门,消失在雨雾中。
“丫头,你说找到人做了?”
老杨头看着面前的图纸,细细地研究。
这张图纸画得分明,详细记载了功用以及要求。
正是按照他的要去画出来的,一目了然,功用分明。
老杨头指着一处说:“这未免也太精密了些。怕是做起来有难度。”
他说得是那五指的抓握功能。
“这自然是要的,你是炼器师,这指头灵活不灵活自然是最重要,还有这里,我是设计了一个小机关,但是,我没有画全,只是要求那个师父给预先做了一个底子,剩下的,我的意思是,得你自己来完成。”
李惜挑着眉,笑眯眯。
老杨头定定地看了李惜一眼:“你想得可真细。”
李惜抬一抬手:“喝。”
她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连连扇着:“辣!”
老杨头笑眯眯递过去一杯水:“这可是红椒,你还真喝得下!”
李惜用卤肉的汁水当酒喝,里头全是一层子红辣油。
她吸了吸鼻子,滋溜着嘴唇:“浑身热辣辣的。辣味有了,关键还不晕。”
老杨头哈哈笑。
李惜一直呆到下晌才回去。
此时路上雨水更大了,田间小路上一股股水流哗哗地,肆意流淌着。
老杨头依在门框,看着行走雨雾中的李惜,浑身萦绕着一层子淡淡的灵力屏障,雨水四散避开,丝毫没有沾到她的身上。
他眼里有着笑意:筑基了,就是不一样,瞧这护体灵力,多自然。
这孩子,真是不错。只是,似乎更沉静了,许多事情都避开不谈,说了这么多话,酒也陪他喝了,她来中州之后的事情,愣是一句没说。
老杨头有些担忧:她现在只身一人在这里,她身边那几只都不见,也不知可是应付得来?
李惜一路飞快地回到了屋子里。
她进门。
就见传声符一亮。
是贺群英的。
“三日后来取东西。”
282下回再补上
她眼睛里有着笑意,看来是快好了。
“好!”
她快速回道。
这边贺老三正看着逐渐黯淡的传声符,感叹:这个比市面上的那些传声符都要好用,不止能传话,还能回话。
门外有人探头。
是老管事。
贺老三招手。
管事靠近:“三爷!”
他附耳轻声说了几句。
“怎么回事?”
贺老三的脸阴了下来。
管事忙叫起屈来:“真不关小的事情。是大爷,起早碰到,也不管小的如何说,就给.....劫了去。”
他伸了手比划着,声音也低了下来。
这事他也有错,是他没看住。
贺老三盯着管事:“大哥好端端地如何要用到这炫音铁?你可问清楚了?”
管事摇头:“这个没说。小的也也没敢多嘴。大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贺老三烦躁地拈着手指,又见管事候着,挥手:“你去吧。”
他自己也起身,急急地往东院去了。
“大哥,你那玄音铁可还在?快还我,那是客人的。”
贺老三一进门,就直接说道。
案上俯身的男子回头:“你巴巴地到我这里来,开口就要什么玄音铁,什么东西,值当你这么巴巴地上门来讨?什么时候,咱们家东西,我还不能用了?”
男子脸上有愠怒,四十开外的年纪,与贺老三有几分相像,正是贺家老大。
贺老三咬牙,挤了笑容:“大哥,如果真是咱家的东西,自然任你使。可这真是客人自备的材料,眼下正等着呢。明日客人便要来取,我这今晚还得叫蓝伯加班,你快给我罢......”
“这样啊?你不早说,刚叫小四送出去了。这会子怕是已经到府城了吧?”
“什么?你送到府城去了?”
贺老三大惊,看着贺老大,不知说什么好。
有心想追,又想着这会怕是追不上,一早出发,早到了。
可恨这老管事说得太晚了些。
贺老大摊摊手,转过身子去,不再理会他,只是顾自在桌案上写着什么。
那是一张大红的洒金帖,他正在练字,这是他每日里的消遣。
屋子里飘着浓墨的香味,他用得是最好的墨,听说是上个月刚得来的,花了不少灵石。
这是凡尘所用的墨,贺老大竟然用灵石去买了来。
贺老三呆立一会,无奈,只能转身。
他出了门,想了想,还是往那边屋子里去。
一间小院,草棚子里。
炉里一截子乌黑的“手臂”躺在那里,闪着暗蓝色的光。
“这个不行,你看,这里发黑,用久了,出毛病!”
一个胡子拉渣的矮个子老头,用一根长杆子瞧着灶台上两块子乌黑的铁疙瘩说。
“没有炫音铁,王守信竟拿这东西来充数,这怎么弄?他哪里知道,少了这炫音铁,这东西不稳。”
他敲得邦邦响,吹着胡子:“王守信做事是越来越不利索了,我都说了,要用玄音铁,且要最上等的,结果,这些破烂东西,可是叫我怎么用?”
“没有了,真的,我都找过了。王守信和我说,我就去找了。”
贺老三低声,一边看着他。
老头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我不管,我只管铸造,东西可是你许出去的,到时候出了岔子,怪谁去?这不是砸我的招牌吗?”
贺老三就瞧了一瞧那两块黑铁样东西,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个,有什么问题?”
他小心翼翼地。
这玄音铁可是李惜自己找来的,着实不易。
她花费了大价钱,从铺子里搜罗来,一共三块,现在横空叫自己给弄丢了两块,一时又到哪里去找?
可是,这交货的日子又许了出去。
王管事没办法,用了这两块精铁来代替,如今蓝伯提意见,他当然得问清楚,这事不能马虎。
老头子瞥了他一眼,收了嬉笑,郑重地:“炫音铁属性阴柔,能幻。把它糅进去,镀在外面,能增加韧性,并且不受五金的干扰。这还好手。重要的是,碰到需要隐身幻术的时候,这手就不能隐去了,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说说?”
“这样啊?”
贺老三楞了一愣,他摸了摸下巴,说;:“那还是得寻到玄音铁?可是到哪里去找?”
他皱了眉头,心事重重地出了屋子。
黑暗中,王管事候在那里:“三爷。”
他转身。
王管事:“四少爷回来了。”
“什么?去叫他来,立刻马上。”贺老三惊跳。
......
贺老三又回到了小院里。
他默默地,再次瞧了一眼那截子手臂,低声:“这个,只要不用隐身术,就是没有问题的,是吗?这样,这玄音铁,现在一时是没有了,咱们先把东西给人家,先用着。我会和她说的,下回,我一定寻到玄音忒铁,再重新给她补上。”
蓝伯扭头,瞧了他一会,见他神色,哼了一声:“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这话等到主家来拿东西的时候,可是要讲明白的。别到时......”
贺老三点头:“自然,放心,我会说的。”
于是炉火再起。
老头开始叮叮当当地敲打了起来,这是最后一道工序了。
贺老三退了出来。
他再次瞧瞧东边那院子,叹一口气,背着手走了。
跟在后面的王管事,也叹一口气。
三爷这也是难为他了。
大爷这什么都要和他抢,那玄音铁,大爷根本就是用不到,只是瞧着新到了东西,硬是劫下来的,他当时就和大爷说过,本就是客人的东西,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听。现下好了,直接转手就给卖了。要是别处还好说,再买回来就是,这府城里卖出去的东西,可是哪里去找?
哎,这贺家子孙多了,也麻烦。
李惜是下晌到的。
看着那蓝光闪烁的机关手,很是满意。
“谢了。这手艺真好。”
她笑着说。
“这本可以做得更好,只是有些材料不乘手,这样,你先拿回去用着,等过段时日,再重新加工一幅,保管比这个更好。”
贺老三看着李惜,说道。
“这样啊?好,下回做好,告诉我一声,材料费我照付就是。别和我客气。”
“成!”
贺老三一笑:“好。”
李惜就把东西放回盒子里,说:“告辞!”
转身就要走。
贺老三看她转身,还是加了句:“你回去,告诉你那个朋友,就说,这到底不是真手,使起来,还是有些不一样。那个,如果在使用术法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免得露出马脚来。可就不妙了。”
他看着李惜。
李惜笑眯眯地:“记住了。这自然不比自己的手。我会和他说的。走了。”
说完就一阵风地走了。
贺老三怔怔地,呼了一口气。
他撑开袋子,里头有10块中品灵石,两张符画。
283消失
贺老三想起蓝老头的叮嘱:此东西不能多碰湿寒的东西,容易不稳定。
他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下去了。
炼器师,经常接触火,应该没问题,这话有些多余。
还是想法子去找玄音铁吧,说到底,都是自己出了岔子。
李惜兴冲冲地拿了东西去找老杨头。
却是发现人没在。
她就坐在院子里等着,瞧这门也未关,定是不远。
这一等就等到太阳落山,也没有等到老杨头回来。
她纳闷,起身走到门外去张望。
四处炊烟四起,远远地不少农人都回家了。
这长毛也不见人。
李惜又等了一会,正要走。
就见一个人急急走了过来,近了,正是老杨头。
他见了李惜,忙上前:“你怎的来了?也不说一声。”
一边卸下背上的东西。
李惜接过来,挺沉的。
“什么东西?”
“哦,一些野味,你来得正好,有口福了。”
老杨头进屋,开始去灶下生火。
李惜忙着拎进去,一边就问:“长毛呢?怎的你俩一起去的?”
她把袋子扒拉开,露出里头的两只马鹿。
老杨头从外面的炭火下拨拉出几块红炭火,丢进灶膛里,拨拉了几下,很快生了火。
示意李惜坐,这才就说:“好几日了,这小子,比我进山早,也不知野到哪里去了。”
李惜看着老杨头:“怎么说?他经常不回来么?”
老杨头点头:“这小子,前几日里和我说,要去山谷那边寻东西,我也没拦住.....不说他了。你来?”
他笑眯眯地。
李惜这才想起,忙笑着说:“老杨头,你瞧?”
她拿出了那个匣子,放在长几上。
老杨头就起身,过来,看着,似乎猜出了几分。
李惜掏出了那只手臂,双手递了过去。
老杨头眼睛一亮,忙接过,在李惜的帮助下,把那只手给装了上去。
一时试了试,很是灵活。
两人都很高兴。
“不知哪位位师父打制的?可真是要谢谢他。这手上的活,没得说。”
老杨头语气里满是欢欣,抚摸着那截子手臂。
“只是到底是死物,终归不大灵便。”
李惜看着那只冷光闪烁的手臂,说了一句。
“不错了。你瞧。”
老杨头试了一会,满意。
他嘿嘿笑着,到那炉子前,捞出一把长刀,用这只手按住了,举起右手就敲打了起来。
这老头.....
李惜摇头。
“我走了。哦,对了,人家说了,这手臂说是总归有缺陷,不能使用术法,说是会露出马脚来。叫你小心些。”
李惜嘱咐到,她想起贺老三说的话。
老杨头郑重点头:“晓得。挺好的,你瞧,还真的能用。”
蓝黑的五指按住长刀的柄,倒是稳当。
李惜就鼓励他又试了几回,倒是真不错,和右手相辅助,倒是配合得当,只是稍嫌生硬了些。
“你自己看看,把那块给填上!也试试你这手到底有多灵活。”
李惜指着那处凹陷处,那里蓝伯已经给装上了一层底子。
“这个先不急,今儿我给你做几道好菜。”
老杨头挥舞着那只手臂,脸上是笑容。
李惜也笑了起来:“我来烧火。”
李惜吃得肚子滚圆,才告辞。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傍黑。
屋子里漆黑一片,比外面黑得多。
她摸出了一张照明符,屋子里亮堂了起来。
桌椅显现,并没有“人”。
她往桌子下瞧,见窝里空空如也。
她扭头,四下寻了起来。
这一个月以来,白恩都是留在屋子里休养,没有跟着她出去。
她偶尔出去回来,也只是见它静静地窝在那小窝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并不走动。
李惜也就不去打扰它。
她转了一圈,也就随它。
她在桌案旁坐下来,想着老杨头今日做的那桌菜......日后又可以重新打制一些奇巧的东西了,开心了一会。
然后,走到一旁的屋角,掏摸了一会,现出一个盒子来。
这个盒子,味道实在有些不好闻。
李惜屏气,把盖子打开一条缝,往里瞧了一眼,见里头依旧沉静。
这才从袖子里又掏摸出一个小蚌壳,里面的灵液蓝汪汪,只是还剩一半。
她小心倾倒,滴出灵液一滴,“吧嗒”一声轻响,灵液从缝隙里滴入盒子里面,立时消散开。
鼻尖充斥着新鲜的灵气,四散。
盒底静止的妖丹开始动了起来,游动,纷纷挤往一处。
这些妖丹只有这个时候才会鲜活起来。
李惜绕有兴致地瞧着。
这些妖丹此刻就像一些彩色的弹珠,游走回旋,挤挤撞撞,纷纷往上游走。
眼见其中有几颗慢慢地沿着盒子边沿向上,就快到了盒顶,却是没有像往常那样退回去,摇晃了一会,径直向着上头继续游来。
李惜忙合上盖子,两颗妖丹眼看就要被盒盖夹住,李惜手下略一迟疑,一颗妖丹就哧溜一下钻了出来,另一颗也紧随而出。
李惜“啪”合上盖子,伸手去捞那两颗外逃的妖丹。
这是两颗蓝色妖丹,灵活得很,蹿上了房梁,一前一后,沿着屋顶晃悠。
李惜手中符画飞快出手,迅速封住了屋子四周。
李惜仰头看着滑不溜丢是两颗妖丹,伸手去抓,妖丹它沉浮翻转,飞快,根本抓不住,几番滑脱。
“凤尾!”
李惜叫一声。
一抹红影出,不用吩咐,已紧追那两颗妖丹而去。
一时,三道影子在屋子里打转,飞快,李惜看得眼花缭乱。
身后一声轻响。
李惜扭头。
原本紧闭的盒子正缓缓张开一道缝隙,有妖丹正从里面不断溢出,一颗接一颗,越来越多。
“啪”一下,盒子忽然整个弹开,各种妖丹争先恐后地溜了出来,一时满屋子乱窜。
她张着嘴,看着满屋子飞舞的各色妖丹,五颜六色,闪闪发光,在屋子中飞舞。
每一颗都好像满血复活般,充满了活力。
它们挤在一起,旋转,飞舞,渐渐地汇集在一起,齐齐向着一个方向去了,停住不动。
......
横梁处,一团白色的影子蹲在那儿。
浑身的毛发白得发亮,丝丝发光。
“白恩!”
李惜轻声。
原来它跑到那上面去了。
凤尾夹杂在那些妖丹中间,似乎也忘了动了,只是楞楞地悬浮着。
白色的老鼠蹲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那些妖丹在它身边旋转飞舞,越聚越多。
.......
李惜张着嘴,眼看那些妖丹一颗接一颗地次第消失。
四周的光点消失,屋子里重新又黑下来。
“噗通”一声,一只白色的老鼠从屋梁上直直地摔了下来。
李惜忙扑过去。
却是伸了个空,白鼠悬停在半空,晃晃悠悠,漂浮。
浑身的毛丝丝竖起。
它依旧闭着眼
“白恩?”
284我也不知道
李惜轻声。
她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盖,瞧着依旧安静的白鼠,
心里惊涛骇浪:白恩吸走了那些妖丹,她亲眼见的,100多颗妖丹全都没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静静地等着,白恩依旧在昏睡。
地上抛着那个空盒子,里头已是空空如也。
凤尾罕见的没有聒噪,也是望着白恩,停在一边,不时扇动一下两片花瓣。
李惜迷糊地睡了过去。
等到她睁开眼睛。
白鼠依旧趴在那里。
她起身,揉眼,用手拨弄了一下白恩,歪倒。
“还没醒!”
李惜嘟囔着,依旧没有回答。
珠子内,端坐的人突然睁开眼,眸子中精光闪烁。
他竟然进阶了,没有肉身,居然进阶了。
他看着眼前那个散发着淡淡精光的小人,抑制不住地咧开了嘴。
须发眉眼俱全,看着它,静静地。
他伸出手去。
小人儿忽然不见。
“白恩!”
耳边一声叫。
他身子一晃,消失。
“白恩!”
李惜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突然睁开眼睛的白鼠,高兴得:“你醒了?哎,怎么回事?说说。”
“是呀,白恩老大,你真厉害.......”
凤尾也凑上前,晃悠着。
......
白恩看着地上那个空盒子,不确定:你说,那些......妖丹都被我吸走了?”
他有些惊愕。
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却是见李惜一脸笃定的神情,还有凤尾不断在一旁帮腔,他沉默了。
“那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先前还是浑浑噩噩,忽然间就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灵力向我涌过来,难道......”
他努力回忆,记忆里里迷糊,有些不确定。
之前因为消耗太大,闭关潜心修炼多日,却是进展甚慢吞,正感到气虚不定。似乎感应到一股外来的灵力,他也搞不清楚,就自动吸取了。
没想到竟然是那些妖丹。
和李惜讨论了半日,关于如何能吸取妖丹的事情,白恩着实也说不清楚。
李惜也就丢开手。
这世界本就新奇,就像她,都能直接吸收中品灵石,不是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白恩这事情,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她又瞧了瞧白恩,忽然就问:“那个,你会不会有想要变身的感觉?”
李惜神秘兮兮地:“听刘星说,阿奎可能就是吞了妖丹,才会变成熊的,你也吞了那么多的妖丹,是不是会变成......?”
她有些紧张。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糟糕,这么所的妖丹,白恩会变成什么东西呢?
白恩摇头。
她眼珠子一转:“好,这事咱先不管。那,我只问你,既吸取了这些妖丹,你有何进益?”
李惜问出第二个问题。
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白恩眼睛一瞟,桌案上正一只横木条,李惜压画用的。
他抬手。
“嗖”地一下,木条直直飞了出去。
李惜追到外面,见一根木条自斜着在林间飞快穿梭。
哗哗哗,地上一片狼藉,木条所击之处,粗大树身,枝叶飞舞,纷纷坠下。
木条停在那里,灵光一闪,渐归黯淡。
“你能御物了?”
李惜惊叫一声,看着那足有腰身粗的树干,现棵棵光溜,笔直,指向天空,底下堆了一地的枝叶。
她嘿嘿笑着。
这活对一个元婴修士来说,着实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白恩,却是实实在在的好消息。
因为没有实体,一直以来,白恩空有神识,却是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即使凝结成虚影,也没有攻击力。
现如今看来,一根普通的木条竟然能使出这般威力,可见是“神识”可以外放操控了。
白恩怎么做到的,李惜不管,她只是开心,替白恩开心。
她笑看着白恩,脸上洋溢着笑容。
“恭喜你!”
白恩声音依旧温和:“我也是意外,虽然还不及之前的......但也算是不小的进步。”
他手腕一抬,那根木条斜插到了地上,入土大半截,犹自嗡嗡抖个不停。
“白恩老大,你真厉害!”
凤尾的声音响起,它摇啊摇的:“以后,咱俩合作,保准天下无敌。”
李惜抽抽嘴角:凤尾的自信从来都是满满的。
李惜看向白恩:“是那些妖丹吗?”
白恩的影子依旧模糊,依稀见他缓缓点了点头。
她叹道:“真是意外啊。”
又有些遗憾:怎么这影子还是如此虚幻?
她先前还发愁这些妖丹不知如何处置,正想着给它们找个去处,却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她叹一口气,冥冥之中,有些东西真是不能预算,这些妖丹最后竟然归了这么一个去处。
李惜双手合什,默默地在心底祷告了起来......
接下来几日,李惜哪儿也没有去,只是呆在家里认真画符,她得准备出门一趟。
上回的那些冰灵石既然有了来处,总要去查一查,说不定海之魄就在那里也说不定。
十日后,李惜想着出发之前还是去老杨头那里去说上一声,免得他挂念。
老杨头在,却是有着愁容。
长毛失踪了。
准确地说,是许多天没有消息了。
认真算起来,从那日离开起,他就再没有回来过。
“之前他也出去十天半月的,去搜罗各种材料,这也是常有的,但是从没有超过二十日的。现在都二十五日了,这眼看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这心里发慌。”
老杨头皱着眉,脸上因为担心,看起来有些颓丧。
“这孩子性子不稳,有些冒进,我担心他......”
老眼头喃喃地。
李惜:“应该没事,或许明日他就回来了,说不定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我看,长毛机灵着呢。”
李惜安慰他老杨头,心下却是没底。
在这修真界,这丢个人,实在是再稀松不过的事情。
像任湘君,明明人在,家里却是怎么都联系不到她,还有,阿奎.........
李惜起身说:“有什么事,给我留言。我最近可能要出门一趟。短时不会过来。还有,长毛回来,记得告诉我一声。”
她塞给老杨头一个袋子,里面塞了不少东西。
都是符画。
她旁的没有,符画还是不缺的。
又另外单提了两张土遁符出来:这个省着点用,遇到危险的时候,咱就跑,知道么?
李惜啰里啰嗦,叮嘱着。
看着老杨头的神色,她轻声:“我这回出去,怕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不能叫我担心,知道么?前次,你遭了这么大的罪,我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轻飘,脸上是暖暖的笑容。
老杨头捏着袋子,脸上笑着,眼圈里却是泪光一闪而过,他忙低头:“去吧,去吧,一路小心。”
李惜走了几步,回头看身后的院子,起风了,刮得顶上的茅草扬起,老杨头依旧立在那里。
285捕猎
她摸了摸袖子。
老杨头也塞给她一个袋子。
她瞧一眼里头那几样小玩意,咧开嘴:先前老杨头的储物袋没了,他多年积累下来的家当全丢了,又断了手,许多东西都做不出来,这些,都是他近来做的。
看来,这机关手还真是顶用的。
虽然慢一些,但是好歹能做做这些精细活了。
“一回生,两回熟,慢慢就习惯了。”
老杨头这样同她说。
李惜大步走了。
落日山。
天元宗本宗所在之地。
李惜打听得清楚。
落日峰,就犹如它的名字,听着虚幻。
听说,那里只有落日的时候,才能找到山门所在。
传说,落日峰在万和山附近。
李惜现在正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她一声短打扮,青色布衣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色比甲。
这天气,正是初春,天气湿寒。
李惜自筑基后,并不惧寒冷,但是还是习惯性地穿了应季的衣裳。
她已经走了多日,这一路上,翻山越岭,她也不知攀爬了几座山,还是没有找到这落日山。
要在这茫茫大山中,寻找落日峰,着实有点困难。
她升上半空,瞧瞧,但见云雾萦绕,翻滚不息,黛色的山头隐在其中,何以千计,不知哪座才是她要找的那座。
“不找了,小凤,你去!”
李惜停下来,说。
“得嘞!”
一朵红色的影子冉冉升起,凤尾欢快地转了一个圈,就呼啸着消失了。
李惜擦了擦汗:“真是难找。”
她眯眼。
既是天元宗的本宗,必有灵脉,只要凤尾能感应到到那灵脉所在,差不多就在那处了。
李惜坐下来,伸长了腿。
轻轻地捶打了一会,为了怕错过这落日峰,都不敢飞行,都是徒步行走的。
小凤也是不敢十分放出去的。
这大山之中,不时有修真者出没。
这凤尾出去,没个准,且先歇一会。
这里草青林翠,放眼望去,入目皆是碧绿一片,更有那两山之间蒙蒙的白雾升起,缥缈。
这里的山林都是如此,生机葱茏,似乎每一座山都是充满了生命力。
这也是李惜一直在山林之间转悠的缘故。
看着每一座都像是风水宝地似的。
李惜站了起来,眯眼。
远远地,一道红影正急速飞来,划过李惜面前,蓦地落下。
“小凤!”
李惜低叫一声。
远远地,两道流光快速追来,转眼就到了跟前。
落地,原是两个男修。
是两个筑基修士,俱是一身短打扮,手执兵刃,看面貌,像是兄弟俩。
两人落在李惜面前的一块大青石上,望着李惜。
上下一打量,见是个筑基女修,年长的那个就开口:“道友可是看见一花妖从这里过去?”
他说话的时候,另一个只是张望,似乎在寻找。
李惜:“不曾瞧见什么花妖。就看见你们两位过来。”
她一脸严肃。
两人相互看一眼,仍旧是那个年长的开口:“如此,告辞!”
两人拔脚就走,两道流光很快又消失在青山之间。
“走了?”
身后一声响,凤尾从李惜的腰间闪了出来。
它方才就停在李惜的腰间,被李惜给遮挡住了。
李惜伸出手,凤尾停在指尖,忽扇着两片花瓣,呼哧呼哧:“累死人家了。”
“怎么回事?”
李惜扭头向后望去,天上几处薄薄的云,漂浮着,再也不见方才那两个,想来是跑远了。
“我方才正往那边去,你说也奇怪,我都转了二圈了,都没有感应到灵力。不该呀。后来我想着是不是我跑得太快了,就慢下来,贴着山峦往下再寻一遍。结果,就碰到了这两个。一路死追着我不放。甩都甩不掉,烦死了。哎,真是倒霉。得,我换个方向,再去找一找。”
凤尾说完,起身就要走。
“等等!”
李惜拦下她:“或许是咱们找错了,换个地方吧?”
她打量一下,山峦起伏,一望无际:“既然小凤你都感应不到,那咱们就别在这瞎耽误工夫了,换地吧。”
红影一闪,一朵红花停在李惜的鬓边,李惜抚了抚,在腿上拍了一张飞行符,流光般地向山峦间掠去。
耳边风身呼呼,云气漂浮,李惜偶尔注目脚下,但见树木重重,不时露出黄褐色的岩石,土坡。
她转了一个向。
下方林子下里,正奔跑着一群人,在绿海中时隐时现。
李惜下落些。
这才看清楚,准确地说,是前面两个人在跑,后面一群人在追。
树林子哗哗响,前面那两人专往那林密之处钻。
“呼哧,呼哧!”
跑在前面那个一边灵巧地避开从生的荆棘,一边喊道:“叔叔快些!”
后面紧随着的那个,似乎来不及回答,就被一根粗大的藤条给绊了一跤,他顾不得,直接横跨过荆条,脸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只抹了一把脸:“走,走!”
两人继续往林子里钻去,一会就不见人影。
身后一阵哗啦响,几人跳了出来,紧追着而去。
李惜停在高高的树杈上,方远几里尽在眼下。
她默默地看着下面这幕。
瞧这番动静,这两人迟早得被抓到。
她在上面看得分明,那两个人看似在逃,对方几番都没有抓到,都在紧要关头被逃了开去。其实,四周早有人在守着,那些修士紧静静地守在那里。
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这两个人就像进了笼子,坚持不了多久。
只是,看着那不断跳跃出现的两人,在绿林中忽隐忽现,她纳闷:明明可以用灵力,为什么用这种最耗力,却又愚蠢的方法呢?
眼看他们被撵着跑了大半座山,就像是猎人捕猎,用猎狗撵着猎物满山跑。
......
李惜看了一会:“走吧!”
树梢间一晃,她已到了另一棵树端。
她用隐身符呆在这上面,不能久了。
下面,她是不能下去了,免得也成了人家口袋中的粮食。
非不是李惜不管,实在是,她管不了。
一阵轻晃,她又飘向另外一棵树。
然后,她停下了。
她在另一棵树上,碰到了东西,她被弹回来了。
李惜这才惊觉,自己也成了人家的猎物。
原想着做一回冷心肠的人,事不关己,现在看来,真是现世报到了。
李惜咕哝了一声,只得现出身来。
286剑术
她看着云端两个居高临下的修士,一蓝衣,一白衣,并立。
他们也是一脸诧异盯着她。
方才他们察觉到这里有灵力波动,就设下了屏障,以为是什么妖兽,没想到却是一个修士。
两人目光淡淡地扫视着她,见是一个女修,看着很是年青,正单足踏在树梢上。
见了他们,只是略微诧异了一下,就平静下来,看着他们,不吱声。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着平静的李惜,此时正背脊绷劲,指尖早夹了两张火符。
没办法,这里离地远,又四面空旷,想要遁走,恐是不能。
待唯一的方法是只能直接出手,闯出一条路来。
她是万没有想到,这两个金丹修士,竟会出现在这里。
心里早懊悔:方才就应该下去,现在说不得找走了。
到了地面,再不济,就跑路,这是李惜一贯的作战原则。
她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丢人的。
只是自到了中洲,这还是第一次当面碰见金丹修士,且是两个。
碰到这样的对手,没有诀窍,只有硬拼。
好在,这次出门准备得充足,符画是全的。
现在就是如何快速打开这道屏障,并第一时间溜走。
她瞧着两人,全神贯注,提防他们先发难。
衣衫猎猎,那两个金丹修士却是看着李惜,一时没有动静。
李惜更是慎重。
对方这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手指微动,符画已经是滑倒了指尖:右手边是林子,只要往那里冲过去,进入林中,就能快速摆脱这两个,只是......
她觑着右手边的那个蓝衣修士,见他却是往下方瞧去。
原是那两个修士已经抓到,正被网在一个大网里,拖了过来。
那是一张捕兽的网,网着两个修士,此刻空出来一大块,晃荡着,显得有些滑稽。
李惜牵了牵嘴角。
她笑不出来。
网被拖到了李惜的下方。
网中那两个,正是方才追捕凤尾的那两个修士,仰着脸,她认出来了。
没想到,方才是他们两个在逃。
下面一阵喧闹,原是下面的修士发现了李惜他们。
齐刷刷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上头的三个人身上,特别是李惜。
李惜盯着对方。
左侧那个修士面无表情,缓缓地抬起了手,也不知什么运作,身边一阵风起,李惜脚下一晃,那棵树就化为齑粉,消失了。
李惜的身子往下一坠,她忙一个翻身,往上拔,脚下升起一个圆盘子,歪歪斜斜,堪堪载住了李惜。
下面一阵叫好声,嘈杂起来。
那些修士都仰了头在那里看着。
李惜稳住。
这是老杨头给的飞盘,李惜放在储物袋里,方才是情急之下给抛了出来。
脚下摇晃,她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最好的材料央老杨头打制一个最稳的飞盘。
这不能御物飞行,真是不好。
对方停了手,制止了下面的喧哗,环着手臂,看着她,饶有趣味。
倒是不急着追打。
李惜知道对方这是想拿她当猴耍呢。
她的目光略过下方,一群人正仰着头,看得津津有味,并有人倒了那两人出来,张开了那张大网,大大地扯了,竟是等着她掉下去,好直接兜了。
脚下一晃,飞盘往下又降了几分。
头顶一股威压逼近,李惜稳住身子,努力抗衡,脚下却是又往下压了几分。
那个修士抬了手,嘴角噙着淡笑,竟是要把她直接给压落。
李惜张开手,似乎在保持平衡,四下寂静,只有脚下的飞盘发出“嗡嗡”的声音。
老杨头的技术似乎没有多大进益,这东西实在太吵。
李惜蓦地抬头,两张符画从指间弹射而出,一张向着对面的两个修士激射而去,另外一张则是直直落下,往下方那些修士头顶飘落。
巨大的火龙腾起,红中带紫,席卷而去,瞬间就包围住了对面的两个修士。
李惜一喜,感受到周身那股子屏障瞬间散去。
就是这个时候。
她拔腿就要走。
“哗啦”一声,火光突然劈成两半,从中踏出一个人,迎面而来。
是那个蓝衣修士。
眼看那火舌纷纷避开,竟是没有沾染他分毫。
李惜眸子一黯:失算,竟然是火灵根的修士。
忙乱间,她手中的另一张符画出手,“啪”地一下,遇火舌,瞬间飘散,却是一张冰球符。
10级的火符,这7级的冰球符如何抵挡。
那一瞬间,她的大脑竟有些空白......
人影飘至面前,直直奔着她而来。
她一横心,挟带着冰球符,向着右侧的林子冲去。
眼前一花,一柄青钢宝剑横空出现,准确无比地击向了那双已然伸到她面前的手。
白衣修士紧急变招,伸手抵挡。
却是来不及,一大截袍袖被搅了下来,飘飘荡荡,瞬间成了齑粉,四散。
清霜剑锋利无比,能破法衣。
“刷刷刷!”
数不清的剑花铺陈出去,清霜剑飞舞,剑剑击向对面的修士。
略一迟疑间,李惜早已觅得空档,蹿出,飞快落入林中,消失。
正激战的清霜剑就挽了一个剑花,直直从云端落了下来,被赶过来的白衣修士一把捞起。
他一脸的灰,头发烧了不少,狼狈不堪。
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脸上神色变幻。
蓝衣修士早已疾追过去。
却很快返回。
“你?”
他看着依旧伫立云端不作声的师兄,见他一身衣裳都已经是破洞连连,脸孔也灰黑。
方才那场火,确实是厉害。
他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悻悻地:“竟然跑了,师兄,你的剑?”
方才就是师兄的清霜宝剑忽然发了疯般地,对着他大打出手。
才让他一时乱了阵脚,让那个丫头给溜了。
对面的师兄却是没有理会,他看向自己的手掌,一道红痕,已然是高高肿起。
“这?”
蓝衣也发现了。
筑基修士,身子就已强壮不少,到了金丹,更是凝实,一般的都伤不了,护体真气是自然存在的。
这道伤明显是那把剑造成的。可见方才这把剑的力道是有多大。
“你的剑?”
白衣修士腰间,那把宝剑已经重新归鞘。正静静地停在那里,似乎不曾离开过。
“走!”
白衣修士不愈多说,一甩手,率先走了。
蓝衣修士紧随其后。
两人一会就没了踪影。
下面一片纷乱,众人好不容易凑齐,眼看四下一片焦黑,有人受了伤,正龇牙咧嘴。
待要寻找那方才的罪魁祸首,这才发现上空早空空如也,两个师叔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方才火起,他们在下面手忙脚乱,四散逃避,那一通火烧,生生事什么也没有看清楚。
好一会,才有人想起了方才那两个人,却是发现只有一个空网兜挂在树上,那两个人,已经不见。
那场火,竟然把网兜也给烧了一个洞。
“这是什么火?”
一个修士惊叫......
李惜这一口气跑出了老远。
她连拍了几张飞行符,不停歇地跑。
好不容易在一处停下来,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是喘气。
方才真是好险。
百密一疏。
她伸着舌头感叹了好一会。
287回来
“你的剑法真好!”
李惜由衷地称赞。
方才那一通剑法,即使李惜这般不懂的,也看得出那里头的真功夫。
“原来你修习得竟然是剑术么?真帅!”
李惜称赞。
影子一晃,白恩闪现。
高大的虚影就站在岩石边,李惜看一眼,每回都担心,要不是虚影,真担心他会踩空。
“百炼宗以剑术立宗,弟子都会剑术。我自幼跟随师父习剑,会一些,但不是最好的。”
白恩的声音幽幽,有着不易察觉的悲呛。
李惜一愣,到嘴的话变成了:“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我是不会的,真的,这可是要少年功夫,不是三两日就能会的。这个并不是人人都能学的。”
她一边觑着白恩。
白恩没有应声,他看着远处,那里云浪翻滚,似乎是要出了林子。
“咱们还要往前找么?”
李惜一愣,随即:“不找了。回吧。”
凤尾天生感应灵力,只要有,再深远,她都能感受到。
可是她说这一带没有灵力。
那就是说,不在这里。
她看着茫茫大山,依旧清翠。
李惜下了山。
她得回去,这事得从长计议,这么直楞楞地找,不是事儿。
刚下过雨,路面湿润,少有行人。
李惜靠在一旁的大石上,脱了鞋子,拍一拍,正要穿上,就看见一个人。
“李惜!”
老杨头手里提着一吊子熏肉。
“长毛回来了?”李惜下意识地问。
老杨头点头.
李惜大喜,立时就跟着老杨头回去。
一路上,老杨头简单说了一下。
长毛在李惜走后没几日就回来了。
“你见到他,别多问,我瞧他是有心事的样子。”
老杨头嘱咐道。
老杨头就这点好。
他从来不强求人,就算李惜和他这么熟,他也是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一句都不多问,许多事,只要是你不愿说,他从不打探,和他在一起,是最舒服不过的。
李惜自然点头。
很快到了屋子里,老杨头张罗着去收拾熏肉去了。
李惜站在那里,看他利索地切肉,看来这机关手还真好使。
她就站在一旁,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两人说了一会子,李惜就被老杨头给赶了出来,不叫她插手。
这老头。
李惜摇头笑笑。
她走出了草棚子,一回头,就看到长毛站在那边屋子门口。
半边脸隐在门下,看着她,不作声。
“长毛!”
李惜笑着叫他,一边走过去。
他们俩方才回来的时候,长毛还睡在屋子里。
李惜只在门口探了探,就听老杨头的,没有去打扰他,原本是想着等做好了饭,再叫他。
没想到,现在自己起来了。
看来此番是真的累了,这见了她都有些木呆呆的。
长毛咧一咧嘴。
李惜仔细地打量了一会,见长毛脸色还好,只是黑瘦了些,并不像老杨头说的那般糟糕。
李惜就挥挥手,示意长毛进去。
她自己走到院子中,去瞧那株果树。
方才进来就瞧见了,那棵树开花了。
约莫是梨树,一树嫩叶中竟然开出了小小的花朵来,粉粉的,绽着花骨朵,挨挨挤挤的。
李惜看着,有些入了神:有些遥远的记忆翻涌而来,那一树粉色的花朵,就像天边的云霞,朝气蓬勃,映照着树上的人儿也是红彤彤的......
万新月,那样的女子,就这样凋零了。
她撇开眼,不再想。
身后有响声。
她回头。
长毛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眸子深黑:“你见过妖吗?”
李惜看着他,一时没有听清楚。
长毛眨眨眼,转身。
“长毛!”
李惜紧走几步。
“你说清楚一点?”
长毛进了屋子,直接上床,倒头便睡。
李惜站在门口,看着床上蜷成一团的长毛,佝偻着背,似乎睡过去了。
任她再叫,只不应声。
屋外传来饭菜的香味,老杨头端了肉块来,招呼李惜过去。
李惜就转身。
她帮老杨头摆碗筷:“长毛回来可是同你说了,他这几日都在哪里?”
李惜还是忍不住低声问,又把长毛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老杨头的筷子就举在半空,看着李惜,一时落不下去:“还真没听他说过。他只说,他去寻拂雷石,然后就走得远了些。耽搁了回来的日子,这个他一回来就同我说了。”
他用筷子点了点,看着李惜:“我以为他是累了,不想多说话。你这一说,还真有点.....”
他瞅了那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两人沉默一会。
李惜轻声:“算了,等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你只看好他,这两日,就别去出摊了。”
老杨头点头。
“自然,他这趟回来就没带着什么东西回来,不去了。再说,现在我也接了活,不用他每日里出摊。”
李惜就瞅了一眼墙角那个大竹篓:“这就是他带回来的。”
里面只有几块矿石。
.....
李惜走时,隔着屋子同长毛喊了一句:“长毛,我走了。”
屋子里没有应声。
李惜就走了。
屋子里,长毛睁开了眼睛,他定定地看着那扇门,微光中,可以看见漏风的木板外那忙活的人影。
老眼杨头叮叮当当地开始敲击。
长毛抱紧了脑袋,眼睛开始发花。
昏暗的洞里,躺着四五个人,正手捧脑袋,嘶吼挣扎。
那声音已经不是人的声音。
哐当一声,重重地锤击。
老杨头落下重重的一捶。
他呻吟一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一个月后。
李惜正和长毛一起走在路上。
长毛看着精神了些,他重新出来卖东西,李惜正和他一起回家。
“今日咱们早些回去。你师父等着咱们呢。”
李惜说。
这几日,镇子上人心惶惶,说是不时有修士失踪。
这个消息不枉是一枚炸弹。
平坝寨还是与先前那般热闹,依旧拥挤。
只是众人都自觉地结伴走,也散得早。
老杨头不放心长毛,李惜就自告奋勇地去接一接,一边又嘀咕:看来此事是真的了,瞧那些三五成群一起的人。
原本喜单来独往的修士竟然也结队,李惜也不由慎重起来。
夕阳西下,一轮红日挂在天边,圆盘似的,红得异常耀眼。
前面的人群越走越少。
两人拐过一到山梁,再往前走就是村子了。
李惜却是停下了。
长毛看着她。
方才走着的一伙子人不见了。
此地空旷,并无遮挡之处。
四下寂静,方才那两个修士似乎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李惜早摸出了符画,示意长毛靠拢:“一会我出手,你跟着我跑,不要回头。”
长毛只点头,脸色煞白。
长毛此次回来,好像整个人胆子都变小了,之前那股子无赖波皮劲全都不见了。
李惜顾不得多想,矮身,凝神.....
虚空之中,突然一物凭空兜来。
李惜只来得及抓住长毛:“蹲下!”
一张墨绿色的网,兜头罩下,却是网了个空。
波光一闪,四个修士分立四下。
看着空空如也的土坡,一个修士伸手一抓,绿网飞至,瞬间缩成巴掌大小。
“跑了?好快的身法。”
另一个咕哝了一声。
随之又现出二个人来。
几人四下张望。
但见红日西坠,余晖洒落,四下寂寥,哪里还有人影?
为首一个大手一挥,几人瞬间隐没。
山岗上重归平静。
288再遇
山岗上重归平静。
一会,又有两条人影远远地出现在山岗上,正朝这里走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脚下飞快。
很快,两人就进入了那块缓坡。
山风呼啸。
前头的那个修士下意识地抬头,头顶一荡,他冲天而起,被一张大网给压了回来。
后面那个见得,骇得转身就跑。
瞬间五六个人闪现,向着那个逃跑的修士齐追去。
周围避无可避。
那个修士慌乱间,滚到了缓坡下,还没站起来,就被领头的修士一脚踏着他的背,死死踩住。
随后赶到的修士见了,也就站在外面,并不进来。
中年修士伸手,有人扬手扔进了一根绳索来。
那绳索脱手弯曲伸张,直接向着中年修士脚下的修士游去。
灵活得很,竟是“捆仙索”。
眼看它灵活的绕上地上男子的脚踝。
缠紧了,又向其腰上缠绕而去。
很快沿着男子的腰部向上蜿蜒,竟像活了般。
中年修士这才收了脚,向站在外围的同伴招手,示意他过来。
见对面两人突发动,向他奔过来。
他急扭头。
手即伸出。
却是抓了个空。
被“捆仙索”绑住的男子流星般地向外飞去,他只来得及抓住一只鞋子。
两个同伴也扑了个空,眼看那个修士不见了,没入土里。
平静,连风也没有。
几人你瞧我,我瞧你,大眼瞪小眼。
那边几个目睹这一切,提了地上的那个修士,过来。
见此情景,一时也没了主意。
领头的当机立断:走。
几人提着方才那个男子,波光流转,平地消失。
“他们有隐身符?”
碧绿的青草地上,凸现出二个人来。
长毛张着嘴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喃喃地。
“不是隐身符。是幻阵。”
李惜拍拍袖子。
脚下,正是方才那个修士,此刻他正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人。
李惜瞥了他一眼,也不理他。
“他们都是筑基修士,这幻阵是要一定修为才能演练,并不是什么隐身符。”
李惜解释道。
这是方才白恩告诉她的。
这幻阵需要四至五个修士合力才能完成,就是一个小型的阵法,个人占一个方位。
但布阵之人必须要筑基以上修为才能完成。
是百炼宗的独门阵法。
通常用来捕捉大型妖兽才启用的幻阵。
白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辨不出悲喜。
李惜来不及细究,只是简单和长毛说了这一句,就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
“那他呢?”
长毛一指地上蜷缩的人,方才那个修士,正缩在那里,看着他们。
目光中满是惊异。
“哦,你自去吧。”
李惜伸手,那条捆仙索就自动蜿蜒,脱了那人身子,被她握在手中。
这绳子不错,留在用。
两人准备走。
“前辈救命!
长毛的腿被人一把抱住了。
“救救我叔叔!”
那人仰着脸,一脸乞求,却是对着李惜。
“是你?”
李惜别过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又是这个青年,竟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
“你们逃出来了?”
李惜问。
青年见李惜发问,这才起身,先是对着李惜行了一礼,又对着长毛拱手。
长毛忙避开。
对方可是练气大圆满,这个礼他受不起。
“先前就蒙前辈出手相助,在下和叔叔感激不尽,张小豆在此先谢过了。”
他一脸恳切,又要行礼,被李惜拦下:“当日也是凑巧了。”
她讪讪地。
那日在林子里,她原本没打算救他们的,只不过是顺手的。
那一张火符扔下去,是为了逼退下方观战那些修士,好尽快下地。
自然,纷乱之,也是看这兄弟两个的运气了。
看来,他们倒真是运气不差。
没想到是叔侄俩。
“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李惜四下瞧了一瞧,见那边山岗下有个避风的地方,且视野开阔。
对方似是不肯移步,一脸焦急。
她想了想,就说:“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他们是谁?”
对方猛点头,说:“知道,大约没错的。先前我和叔叔被捉住的时候,听得清楚。他们相互之间都是称呼师兄弟,这点是没错的,我们听得真真的。且排行都是严格的,一点都不会错乱。所以,应当都是门派中的人。前辈你想,当日不是还有两个金丹修士吗?同时两个金丹修士出现,除了宗门,哪里会有这等人才?”
李惜和长毛面面相觑,默认。
“你叔叔被他们捉住了,如今人也遁走了。咱们就算是知道是门派中的人,又有何办法?这中洲大陆小门派也有不少,咱们又哪里知道具体是哪一家?就算是知道,无凭无据的,人家不承认,又有什么办法?”
李惜耐心地和他说。
长毛也点头,他看着那个修士,脸上也是同情。
“最近不太平,我看,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你叔叔他......”
李惜只能安慰那个修士,一边抬眼望天,辨识方向。
“求你了!”
那个修士忽然对着李惜扑过来,李惜一个闪躲,他扑了个空。
“你干什么?”
长毛立起眉毛,拦在李惜面前。
对方有些手足无措,忙摆手:“不是我胡搅,实在是没办法。叔叔落入他们手中,我怕迟则生变。”
他声音里浓浓的乞求。
“自上次被捕,侥幸逃生之后,我同叔叔买了这个。”
他举高了手腕,哪里系着一根红布带,中间拴了一个银色铃铛,约有成人拇指肚大小。
他摇一摇,没有声音。
“这是一对的,只要接近十里处,就能感应到,铃铛会发出声音。”
他眸子里急切:“现在铃铛无声,说明叔叔已经离开百十里外了。我怕迟则生变,去得迟了。我叔叔他......”
他的声音里有着哽咽。
双手却是张着,一幅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
李惜默然,她忽然就想到了刘星和阿奎两人。
世道艰难。
刘星和阿奎这两人为了怕有一日突遭不幸,两人被一锅端,相互之间交换了魂牌,总能逃得一个,静候时机。
那是两个从小的同伴,尚且如此,何况这还是一对亲叔侄。
李惜抬头,看定他,点头:“非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实力悬殊,你来之前,我们也是差点着了道,好不容易逃脱的。”
张小豆的眸子黯淡下去,他垂了手,垮着肩,整个人也没了生气。
“既要救人,总不能莽撞行事,要有个章程才行,咱们这么毫无准备地跑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李惜看着他,轻声。
“是!”
年轻修士重又抬了脸,向李惜拱手:“是我急进了,听你的。”
他极力掩饰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担心。
李惜暗暗叹一口气。
“走吧!”
三人飞速往前方去了,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远远地,又有几人结伴走来,脚步匆匆。
289商量
这里,李惜几人回去,老杨头听他们说了一番后,也是一脸愁容。
他悄悄拉了李惜到一旁,低声说:“你当真要同他去救人?你可想好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眸子里有着明显的担忧。
李惜看着他,不闪不躲:“这是迟早的事情。今日的事情,你若是见着了,也是一样的。就算咱们今日侥幸躲过,那明日,后日说不得就落到我们自己头上。”
“咱们不是人家对手,丫头,你好不容易.....赶快躲一躲,离开这里,咱不蹚这浑水,惹不起,咱们就躲。多少事情,真当不是逞能的时候。走,听我老杨头的,咱们带上长毛,离开这里,换个安生的地方。丫头,你走到如今,极其不容易。听我的,没错。”
老杨头劝说着,极其陈恳:“修真路上本就不易,有折损,本正常。或天灾或人祸。咱们不必事事较真,关键是得保全自己,待得有了实力才能出来主持公道。我老头子活到现在,说句不怕你笑的话,我都是靠明哲保身过来的。许多事,我也想管,可是我力不从心,逞强不得。你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自己,啊,这件事已经超过了咱们的能力范围。”
李惜眨眼看着老杨头,摇头:“您说的,我都知道。独善其身固然好,只是,我总觉得这事咱们躲不开。你瞧,咱们这里已经丢失了人,人心惶惶,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再说,我也不逞强,我是想着,这件事情也不是咱们几个人的事情。方才我们路上都说了,这事得大家伙联合起来,团结一起,把那个罪魁祸首给找出来。”
老杨头踌躇,还是想再说一说。
李惜顿了顿,就低声说了一件事情。
老杨头“啊”地一声,张大了眼,有着不可置信和震惊。
见李惜郑重点头,他再不说话。
.....
第二日一早。
李惜就去找刘星。
他正和阿奎两个躲在屋子里,两人这段时日几乎都窝在屋子里,连岷山都不曾去了。
听得李惜所说的话,也是凝重。
他马上带着李惜去找人了。
到了地方,一个姓梁的修士接待了他们。
刘星叫他老梁,他就是散修联盟的盟主。
是个四十多的汉子,是个筑基后期修士。
听刘星几人三两下一说,就凝了眉。
这件事,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咱们散修,平日里虽然成立了这个联盟,但基本无事并不聚在一起,大家各自都忙,算起来,也有些日子没有一起聚过了。这样说起来,是要好好地理一理了。”’
梁修士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当即就出门寻人了。
李惜和刘星三个人就坐在屋子里等。
张小豆有些恹恹的,独自蹲在院子里,盯着那扇门,等着梁修士回来。
刘星见一时无人,就轻声把散修联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通。
方才那个梁修士说得对,他也就是空挂个名。所谓散修联盟也就是几个筑基修士集中起来,探讨一些平日的任务什么的,方便行事。像他们这样,平日里需要去各处寻求机缘,需要组队,保证各自人身安全。有了这个联盟,方便不少。无事的话,也就彼此照面打个招呼。
成员也都是一个带两个,人员就是这样集中起来的。
如今,也算是有百十号人。
李惜向着:也算不少人了。
她有些期待。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在一起,总能商量出一个章程来。
待到梁修士几人陆续回来,又有不断地修士汇合过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也聚集了一屋子的人,乱哄哄的,大家相互寒暄。
就有两个人开始点名。
叫一个,拿笔勾了。
然后交给另外一个女修。
这个女修看着年龄稍长,一脸和煦的笑容。
她示意大家安静,开始拿着名册逐个问询,都是些方才没到的,正一一落实到人头,细细询问。
闹哄哄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屋子里只听到那女修清晰尖细的声音。
还有二十几个,没有对到人。
大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些散修之间,彼此之间都有交集,平日里要出远门,总会有人知道一些。
如今问了一圈,这才惊觉,有这么多竟然是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且陆陆续续算起来,有许多竟然是这小半年之内就失去联系的。
一时议论纷纷。
大家都是聪明人,来的时候,早有人探得今日的事由。
嘈杂了一番,就有几个人越众走了出来,直接询问梁修士几人的意见。
梁修士也不啰嗦,直接把事情大概说了说,又推出一旁的张小豆来,说了他叔叔的事情,然后就说要大家自荐,一起去寻人。
众人也干脆。
那个青年的叔叔,有几个是认识的,如今这样被抓了,众人都是感慨,又有些担心。
当下很快就有十来个人走了出来。
李惜瞧过去,俱是筑基修士。
梁修士把这十来个人留了下来,让其余的修士先回去。
众人闹哄哄地出了门,却是一时未散,只聚在院子周围一起,相互打探消息。
屋子里的十几个人,个个神情严肃。
梁修士就和他们一起商量章程。
李惜先把大概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认真听着。
“大家怎么看?”
梁修士扫视大家,征询意见。
这事之前不曾碰到过,他也没有主意,只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众人。
“梁大哥,你说?咱们听你的。”
一个声音发出,正是方才那个点名的女修。
她此时一脸肃穆。
她一开口,众人纷纷称是。
这事,似乎一时没有头绪。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敌在暗,我在明,这事情有些棘手。
“我们去找,定在那岷山之中。”
一直静默的张小豆说。
见众人望着他,他把先前自己叔侄俩在岷山中遇险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们就在岷山中。咱们往那里去找,准没错的。”
话音一落,大家都沉默。
修士之间相争,自来有,要么谋财,要么害命。
这活捉了人去,倒是第一次听说。
又听说是在岷山,一时面面相觑。
“老梁?”
张小豆见几人不说话,只能看向梁修士,语气里有着哀求。
叔叔丢了大半日了,大家如果再这样商量下去,恐怕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他脸上写满了担心。
梁修士看了他一眼,转向大家,正要开口。
“这中洲大陆上,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妖邪之门派,这又是那里发作起来的?”
一个老年修士,摸着下巴,忽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
290勇气
“是呀,那里可是岷山。”
“此时得慎重!”
一时七嘴八舌,几人低声交谈了起来。
张小豆扎着手,立在一旁,一时插不上嘴,只是瞧着他们,脸上慢慢平静下来。
“你怎么看?”
最后,那个女修看着梁修士。
.......
几人陆续走出,很快在门口散了。
梁修士说了,明日,再到此聚集,再行商量。
李惜回身瞧瞧冷清下来的院子。
方才还候在外面的那些修士,都散了。
现在院子里只剩下梁修士和那个女修,以及李惜她们几个。
李惜看着梁修士那无奈的眼神,抿着嘴。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何况这些小心谨慎修士?
老杨头有一句话说着了:“能熬到这个修为的,都是历经世事,能第一时间规避危险的。”
方才,梁修士他们几个商量了半日,得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引蛇出洞!”
就是找两个修士出面,去当诱饵,把那些人再度引出来,其余人在四下事先埋伏好。
这些人来去无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要找到他们,恐是难。
只有这个方法,最是快捷有效。
然而,纵观前次失踪的修士,发现失踪的俱是年轻力壮的修士。
所以,当他们把商议的方法一说,让候在外面的那些年轻修士报名,立时就乱哄哄地走了个精光。
现只剩下他们几个。
这戏没法唱下去了。
梁修士堆起一个微笑,转身对眼巴巴瞧着他的张小豆说:“你瞧,这?要不明日再来,咱们都回去,再想想,可还有其它更好的法子?”
张小豆看着梁修士,大声:“我去,我一个人去,行吗?”
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挺直了胸脯,眼睛晶亮。
“不行!一个人太过危险,我们没有胜算!”
一旁的那个女修跨前一步,说:“对方来去无踪,你一人恐难抵挡,就怕到时我们来不及。”
她剖明利害。
为了成事,他们不能跟得太近,容易发现。
所以,才要两个人,就是真打起来,也有个照应,好歹能拖得一拖,撑到他们赶到。
这张小豆一个人去,可不是送羊入虎口?
张小豆自然也知道这个理,可是,他瞧瞧四下空旷的院子,目光坚定。
“就这样吧,我多备些装备,大不了我就和他们拼了。”
他低声,一脸的孤注一掷。
眉眼间流露出愤懑和无奈。
大家的反应,他约略猜到一些,但是却没想到,这么真实地呈现眼前,却是如此让人难受。
也好,既然是他的叔叔,那就由他出面吧。
“只是要劳烦各位前辈了。”
张小豆抱拳。
对面前这几位,他还是感激的。
他们也尽力了。
他不怪他们。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
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
他扭头。
“我同你一起去!”
李惜仰着脸,看着他:“回去收拾一下,咱们明日在这里汇合。老梁,麻烦你通知他们一下。早点准备。”
张小豆的脸一下子放出光来,他向前一步,又顿住:“你,真的.....”
他本想说句拒绝的话,却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这不是他所期望的吗?
又想说句谢谢,又觉得不妥。
就那样呆愣愣地立在那里。
李惜却是抬脚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张小豆才在梁修士的提醒下,追了出去:“你需要准备什么,我同你一起去买!”
“不用,你只准备你自己的。”
“要的.....”
张小豆满是感激地追着她.....
看着走远的两个人,梁修士和刘星他们几个相互看了一眼,感叹一声。
他招手,吩咐那个女修马上和他出去联络方才那几个修士:既然这人选有了,那这人手布置上的事情,就得好好计议,万不能掉了链子。
这里李惜谢绝了追上来的张小豆,只说叫他顾好自己就是。
老实说,她对张小豆并不看好,只求他不拖累自己,倒时,能顺利跟着她跑就行。
她直接回到自己屋子里。
“告诉我,如何破这个幻阵?”
李惜望着白恩,眼睛一眨不眨。
“幻阵可不好破?”
懒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别兜圈子了,快些。”
“你容我想想。”
......
正当中午,太阳当头照着,草木茂盛,鸟声婉转。
一片绿意的山岗上,远远地走来一伙子人。
渐渐地,人群分开,各自离散,只剩下两人一起继续走着。
一男一女,前后分开,男的背负一柄青钢宝剑,甩着胳膊走在前面。
身后距离三五步远是一个女子。
腰束一条青色腰带,宽大的裤子,显眼的是鬓边一朵红花,颤巍巍地抖动着。
走在前面的青年目不斜视,大步向前迈进,一边警惕地留神四下的动静。
午后的风暖暖地吹着,一旁矮树上的叶子轻摇了一下。
青年手中立时攥紧了剑柄。
他抬眼四望,远处的草叶波浪起伏。
他轻吁一口气。
是风。
身后的李惜看着他僵直的脊背,眨了眨眼。
张小豆很是紧张,这一路上已经不知惊吓过几回。
想来这原本也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
如今这样拼了胆子出来做诱饵,也是凭着一腔子勇气。
她目光前移,前方一道山梁,转过一道弯,会有一片缓坡。
想起白恩说的话,她轻声:“走吧。”
幻阵需要空荡之处,不能有外物。
这里两旁杂树从生,应该不会是合适之处。
前方那片缓坡,倒是要注意了。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鬓边,指尖轻轻地触到红绒花的花瓣。感受到那轻微的颤动,才抿一抿发。
灵力波动,逃不过凤尾的眼。
两人爬上山岗,向下走去。
李惜紧走几步,超越了张小豆:“你在我后面。”
张小豆的脚步就缓了下来,他咬着嘴唇,两人下了山坡。
暖烘烘的风迎面吹来,入眼是一片碧绿。
这里是草坡,除了地上满眼的草,就没有其它了。
李惜脊背微弯,向前迈步,脚下也不免僵硬。
耳旁,有轻微波动。
李惜急扭头,入眼,一只蝴蝶,忽扇着翅膀飞来。
在李惜头顶绕了一圈,竟然留连不去。
她的头顶,一朵红绒花开得正艳。
李惜看着就在头顶盘旋的大蝴蝶,无彩的翅膀扇动着,就要落下来。
她微微歪头,伸手抚上鬓旁。
蝴蝶转了一个圈,飞得高了些。
李惜吁一口气,凤尾还算听话,没有去追这只蝴蝶。
再抬眼,彩蝶扑扇着翅膀,向高空飞去。
李惜眨一眨眼。
前方一道细微的涟漪,一闪即逝。
鬓旁一动。
她一惊,还是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