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初二回门 求粉红!!【粉红16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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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夫在屋里诊脉,问了病情,又看了上回的方子,捋捋胡子道:“上回的方子的确是对症下药,按理吃了这么久应该早就好转,但是病人似乎思虑过甚,郁积于胸,才会使得病情越发加重。”
听了大夫这话,杨氏又问:“那可还有法子调养好?”
“若是我猜得没错,之所以郁积于胸,定然是因为如后能否再有子嗣,其实也并不是一定没有法子,只要寒毒都排出体外,好生调养还是有机会的。”
“真的?”刘氏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但是已经无力起身儿,眼角流着眼泪道,“还望大夫救我。”
“倒也不是什么难寻的东西,我给你留两个方子,但是这个药材的主料还是要你们自个儿去踅摸,其一就是鹿胎,要的是已经成型但是还未娩出的梅花鹿的胎儿,其二是林蛙油,你们本就在山里住,想寻到应该不难。”郑大夫说完起身到外间开方子,杨氏跟出去问道:“郑大夫,当真是能调养好不成?”
“唉!”郑大夫摇摇头道,“病人体内除了寒毒还另有其他的毒素,之前吃的那江湖术士的丸药里,雷公藤本就是毒物,剂量又重,我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解她心中的郁结,若不如此,怕是命不久矣。这两个方子都是排体内寒毒的,若是能寻来,可以依着方子上写的法子熬煮服用。”
杨氏刚提起来的一点儿希望又被浇熄,不过还是谢过郑大夫,依照祝大姐说过的话备了诊金,虽然郑大夫再三推辞,但杨氏和祝大姐都坚持要给,最后推不过也只得收了。
当晚郑大夫父女二人就宿在了祝永鑫家,方氏领着小秀、茉莉、荷花和栓子住了西屋,祝永鑫陪着郑大夫,再加博荣和博宁睡了东屋。初二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饭把郑大夫一家送走,祝永鑫就去杨氏那边牵了牲口套了大车,方氏把要带的礼物都收拾好,给孩子们一个个都收拾齐整,套上厚实的外衣,戴好帽子和棉捂子,都撵到门口等着车过来,自己寻思了一下又转身回屋。
祝永鑫把孩子们都抱上车,见方氏还没出来就回屋去寻:“你干啥呢还不走?”
“以往每年回去都是我娘塞钱给我,今年咱家还算宽裕,我正掂量是拿两吊钱还是三吊钱给我娘,也算是我孝敬的了。”方氏对着装银钱的箱子犹豫。
祝永鑫把她拎出来的两吊钱放回去,直接抓了块儿他上回进城兑的五两的碎银,塞给方氏道:“揣好可别丢了。”
方氏被他的举动惹得心里一暖,抓着那五两银子道:“这、这是不是多了点儿啊?”
“你娘家对咱们全心全意的,给五两银子咋就多了,如今是咱家条件不好,不然还能多拿些个。”祝永鑫大咧咧的自然是没体会到方氏的心思,只催她道,“赶紧走吧,本来就耽搁了,家里该等急了。”
虽然是个响晴的好天儿,但毕竟还是在冬日里,迎面吹来的风还是冷飕飕的,孩子们都缩在一起取暖,祝永鑫也不敢赶得太快,荷花背身坐着,搂着栓子靠在方氏的怀里,透过围巾闷声闷气地说:“等以后有钱了咱也弄个带顶子的车。”
“好啊,娘就等着荷花赚了钱给娘享福咧!”方氏把荷花又往怀里搂搂紧。
就这样一路磨蹭着,快到晌午才算是到了方庄子,还没到方家门口,就见方大哥家的大儿子跑上来嚷:“大姑,你可算是来了,奶在家急死咧,生怕你们路上出了啥事儿,若是在不来,我爹都要套车去寻了。”
方氏忙招呼他上车道:“彦昊赶紧上来,这不是天儿冷,你这几个弟弟妹妹都小,怕吹出病来不敢快走。”
车上几个小的忙往里面挪地方,把围巾扯下点儿叫人道:“彦昊哥过年好!”
“好!”方彦昊跳上车,把栓子抱起来道,“栓子今儿个可是威风,叫声哥来听听。”
栓子今个儿穿了身宝蓝色的衣裳,脚上蹬着翻毛的小鹿皮靴,身上系着镶着毛边儿的斗篷,胖嘟嘟的小脸儿被毛毛拱卫着,看起来可爱极了,很不认生地对这彦昊笑得欢实,逗了几句就脆生地叫了声哥,十分的给面子。
拐了两个弯儿到了方氏娘家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荷花姥娘的声音:“你还不赶紧套车出迎迎,今个儿太阳出得恁好,外头表面儿一层儿化得稀烂,底下还都是硬实的冰,最容易歪了车。”
“姥娘过年好!”荷花和博宁都跳下车,跑进去一左一右地搂住她的胳膊叫道。
“呦,我的好宝儿!”荷花姥娘把两个娃儿搂进怀里,贴着冰凉的小脸儿,赶紧去摸身上,见穿得还算厚实,又摸摸手也都热乎,这才放下心来了,赶紧给推到屋里去道:“快,快进屋暖和着!”
方大哥和二哥都跑出去帮着拿东西,方氏就也不再去管,直接抱着栓子进门,指着荷花姥娘道:“栓子,还记得姥娘不?”
栓子先是热情地给了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伸手要抱抱。
荷花姥娘忙抱过来亲了口道:“好孩子,还记得姥娘。”
“脑、脑娘……”栓子含含糊糊地吐出个新字眼儿。
虽然说得并不准确,但是大家也都听懂了是在叫姥娘,把荷花姥娘美得跟什么似的,抱着栓子进屋去跟人显摆,逗着栓子一遍一遍地叫。
方氏几次都想把孩子接过来,虽说人儿还不大但长得很是结实,怕把老娘累坏了,可是荷花姥娘心里高兴,根本抱着不肯撒手,只好也就随她去了,她自个儿挽了袖子去灶间帮忙,又被大嫂给推进屋道:“有我在家还用得着你!”
方氏就只好靠着门框站着跟方大嫂聊天,见她锅台上搁着菜板,锅里炒着菜偶尔翻两下,这边还干净利落地切着菜,有时候还要弯腰添柴,一个人当几个人用,不禁感慨道:“嫂子当真是能干。”
“还不是以前在家从小就干活儿练出来的。”方大嫂把锅里炒好的菜盛出来,舀瓢水刷了锅,重新添油,手在案板上一扫,刚才切好的菜就扫到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今年咋没回娘家?”方氏问。
“爹娘早就不在了回去干啥,前两年顾念着兄弟情义还会去坐坐,现在他俩为了那几亩地打得跟仇人似的,我才懒得回去惹起,而且在家呆着不还能跟你聚聚。”方大嫂很快就把菜都端上了桌,给男人们那边拿了酒,回来跟方氏一起照顾着几个孩子吃饭。
荷花姥娘把栓子搂在自己怀里喂,还时不时地夹菜给荷花和博宁,然后对博荣和茉莉道:“你俩自个儿多吃,都大了我可就不都照顾着了。”
荷花笑眯眯地说:“娘,你多跟大舅娘学学做菜,舅娘比你做得好吃。”
方大嫂闻言开心得很,抬手给荷花夹了一筷子排骨道:“瞧你家这小丫头,小嘴儿多甜,夸得人心里舒坦咧!”
“她就是个小人精儿,啥事儿都能跟着搀和。”方氏也含笑看着女儿。
孩子们吃的快,把几个小的也都照顾着吃饱了,方氏把栓子给茉莉,让她领着出去玩儿会消消食,其余的孩子也都跟着方大哥家的孩子跑出去玩儿了,方氏这才消停下来跟娘和嫂子说话,先说了些各自的情况和家里如何,话题就转到了博荣的婚事上头。
方氏说了自个儿的担心,荷花姥娘一拍腿道:“这还不简单,你把那药铺叫啥在哪儿跟我说,赶明儿我让你大哥陪我进城去相看相看,你娘别的本事不敢说,相媳妇可是一看一个准儿,你看你大嫂和二嫂,哪个不是好样儿的,村儿里都没有不夸的。”
“娘,你可不兴泼人家闺女一身的药汤子。”方氏见老娘这么打包票,不禁又想起以前的事儿,撑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心里却也轻松了不少,“娘若是能去给看看那是最好,不过我寻思是不是还得问问博荣的想法?”
“小孩子家的懂个啥,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里给定啥样的就是啥样。”荷花姥娘觉得方氏有些大题小做。
方大嫂却寻思了一下道:“我倒是觉得问问也没啥不好,孩子大了都有自个儿的心思,尤其是你家博荣还是个读书识字儿的,更是跟咱们那心思走的不是条弯弯,若是他自个儿心里别扭,以后日子也过不美满不是?”
方氏闻言点头,叹气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说实话我还当真是喜欢小秀那丫头,但是上回她家提入赘的事儿让博荣已经吃了心,我怕如今再说也未必能说得通,毕竟这婚事是我们高攀了人家。”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方大嫂闻言道,“你家博宁虽说上回耽误了考试,但是年纪小学问也好,以后考个功名回来,到时候反倒是他家高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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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两个小欢喜冤家【粉红180加更】
话说到这儿,方氏心里踏实了许多,趁着喝了两杯水酒,干脆直接把博荣叫进来,把这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问他的意见如何。
博荣没想到方氏会当着姥娘和舅娘的面儿问这事儿,脸涨得通红,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半晌才道:“一切都凭爹娘做主就是了。”说罢飞快地跑了出去。
方氏愣了愣,酒劲儿有些上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扭头问道:“这……这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啊?”
荷花姥娘笑道:“你怎么也糊涂了,记得当初我问你可中意祝家老二,你当时也是低头揉着衣角,半天才说,凭爹娘做主就是了,你自个儿说是应了还是不应?”
方氏没成想老娘居然还拿自己取笑,虽说没有外人在还是脸上一热,忙着扯开话题道:“既然博荣同意那就好办了,回去以后我跟他爹商议先去换个草帖,合个八字看看。”
“定下来也好,博荣是老大,定下来门好亲事,以后底下的弟妹就也容易。”
三个人又边喝水酒边说话,饭菜反倒没吃下去多少,等着男人那边也吃好了,收拾了碗碟都去眯了一觉,起来之后酒劲儿是过了,荷花姥娘就觉得肚子里没食儿,开始咕咕地叫。
方大嫂下炕说要去热点儿吃食,方氏想起带来的油炒面,忙道:“大嫂歇着吧,现在吃了晚饭定然是吃不下了,我这回带了些油炒面过来,咱们冲几碗,叫孩子们也过来吃。”
“油炒面是什么东西,以前都没听说过。”方大嫂去灶间烧水。
方氏拿了几个碗放了油炒面,又剥了些花生,瓜子仁和核桃仁,用擀面杖擀碎加进去,热水一冲一搅,香甜的味道很快就飘了出来。
孩子们也都被叫了回来,自家的孩子自然是吃过见过的,方大哥家的一双儿女却是稀罕地盯着瞧,但是大人没说话他俩却是谁也没动地方。
方氏先端了一碗给荷花姥娘,又给方大嫂一碗,这才端给彦昊和他妹妹,最后才问自家的几个:“你们谁吃?”
荷花第一个摇头,偶尔吃一次是解馋,经常吃就没那个兴趣了,而且今天中午的饭菜油水已经够足了,再说那些油炒面是带来给姥娘家的,自家再吃一顿也不像话。
博宁见荷花摇头也紧跟着摇头道:“不吃!”
博荣和茉莉自然更是摇头,方氏就给自己冲了一碗填肚子,顺带喂了栓子几口。
方大嫂吃了一口觉得好吃,见两个孩子也吃得开心,就问:“这是啥东西弄得?我吃着像蜀黍面儿,但是蜀黍面儿却哪有这么香咧?”
荷花怕方氏把做法漏出去,抢先开口道:“的确是蜀黍面儿做的,是别人教我的方儿,现在拿到城里去卖了,听说卖得挺好,人家跟我们订了契约,说不许说出去咋做的,不然得赔钱咧!舅娘要是喜欢吃,以后让我爹经常来送几趟就是了。”
“是荷花弄来的方儿?”方大嫂倒是压根儿没往偷学上头想,不住口地对方是夸道,“你家荷花当真是个福星,难怪人家说是金莲转世,你可很是有福气了!”
方氏忙谦虚道:“她也不过就是误打误撞,哪里就是什么本事了,说她撞大运倒是差不多。”
“你以为运气是谁想撞就能撞上的?能撞大运也是好本事!”荷花姥娘伸手把荷花楼到怀里,这会儿在屋里玩儿早就除了外头的大衣和罩衣,只穿着方氏给做的玫红色对襟儿小袄子,这么一楼就觉出手下的小人儿瘦骨伶仃的。荷花姥娘伸手拉起衣袖瞧瞧胳膊,又往腰间摸了摸,扭头对方氏道,“荷花咋恁瘦的,家里若是没粮吃你就跟我们吱声,哪儿能饿着孩子?”
荷花忙解释道:“姥娘,我没饿着,我吃多少都不长肉。”
方氏闻言也说:“娘,今年家里日子过得好咧!荷花这孩子平时吃东西瞧着挺好,可就是不往身上长,个子倒是比去年拔高了一节儿。”
荷花姥娘又扯过博宁和茉莉摸了摸,才信了这话,但还是对方氏道:“若是短了银钱就回来说,别打肿脸充胖子。”
“娘,你就放心吧,我自己再怎么撑脸面也不能不管孩子不是?家里都好着呢,今年托荷花的福也添了不少进项,喏,今个儿出来之前,孩子他爹还给我拿了五两银子,说是让我孝敬你的。”方氏从怀里掏出那五两的银子塞进荷花姥娘的手里。
“我在家有吃有喝的,哪里用你的钱!”荷花姥娘自然是不肯收,跟方氏一直地推让。
博宁倒是一片好心,见状挤上前道:“姥娘你就拿着吧,今年我家钱儿够花呢,上回荷花还赚了二十两赏银回来咧!”
方氏闻言就脸色一变,伸手朝博宁的背后掐了一下让他不许再说,忙笑着解释道:“什么赏银,那是拿这个油炒面的方子换的银子。”
荷花姥娘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自个儿的闺女,虽说嫁出去十几年,但是说没说实话她还是看得出来的,眉毛一立大声道:“赶紧说,到底咋回事?”
方氏见糊弄不过去,瞪了博宁一眼,只得把事儿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
荷花姥娘把银子往方氏怀里一扔,气哼哼地指着她数落道:“不是我说你,你是怎么做人娘的,咱们荷花长得干净漂亮的,到城里肯定有很多拍花子的人盯着,博荣也不过就是个孩子,你就恁放心地让个孩子领着荷花出去?我们荷花用命换回来的钱,你不给她攒着以后压箱底儿还有脸花,我可不要这种钱!”
荷花见方氏被骂的抬不起头来,赶紧过去搂住姥娘的脖子道:“姥娘,不怨我娘,是我非闹着跟大姑出去的,若不是我跟大哥耍性子,也不会就在街上被人抢走,那赏银娘都给我留着咧,这钱真的是我家自个儿赚来的。”
虽说荷花很快就把姥娘哄好了,又硬是把银子塞给她拿着,但是方氏心里却是埋下了个心病,总觉得荷花姥娘说得没错,那二十两银子打一开始就不该动,该给荷花留着,所以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直算计着家里还有多少钱,若是单留出二十两还够不够花销之类,一路闷着头都没说话。
孩子们玩儿了一天都累了,回去的时候风已经歇了,所以几个人抱在一起取暖,热热乎乎地就都睡了过去,只有博荣还警醒着看着弟妹,怕有人不小心翻下车去。
虽说回程时候车走得快了许多,但等进了村子还是已经傍晚时分,祝永鑫直接把车赶到老祝头的院门口,方氏领着孩子们下车,进屋去把荷花姥娘送老祝头和杨氏的东西拿进去,杨氏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亲家真是太客气了,这可怎么好意思,我最近光顾着愁老三家的事儿,都忘了给亲家备礼。”
荷花对这件事其实也有些不太高兴,杨氏最近天天为了刘氏不能生孩子唉声叹气,对家里的事儿基本都不放在心上,今个儿是方氏拿了自家的几样物件儿,跟姥娘说是杨氏送的,帮她把面子圆了起来,她这会儿倒是会马后炮,于是把手里抱着的一小坛黄酒塞到杨氏怀里道:“奶,你不用担心,我娘拿了两块尺头说是你送的,我姥娘高兴得很呢,这是别人从南边儿给她捎回来的黄酒,总共就两坛子,特意让我们拿了一坛子给你呢!”
杨氏听了更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忙开口岔开话题道:“你小姑今个儿回门还没走,在你大姑屋里呢,你不过去瞧瞧?”
荷花已经把该说的说完了,听说梅子还没走,转身就往祝大姐屋里跑,一边掀门帘子一边喊:“小姑!”
“黄毛丫头!”回应她的却是个熟悉的男声。
抬头一看居然是上次来迎亲的蒋世彦,荷花立刻收住脚步,警惕地看着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啥不能在这儿?”蒋世彦今个儿是特意打扮过的,宝蓝色的棉袍,上身儿套着一件修身儿对襟窄袖的袄子,十分干练爽利的装扮,让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勃的,他在家死活闹着要跟来回门,家人都说没这种规矩,最后被他闹得不行,梅子又说领他去玩儿不碍事的,这才总算是得偿所愿地跟了来,谁知到了才发现荷花一家也去回门了,早知道如此他老实在家呆着就能见到荷花的姐姐,为此气闷了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灌了好几碗酒,下午装着难受躺在炕上不起身儿,就为了拖到荷花全家回来,这会儿见荷花冲进来,他立刻就从炕上挑起身儿来。
“谁管你来干啥,那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羞!”荷花自然之道他是什么意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绕过他去找梅子说话。
蒋世彦挠挠头凑过来问:“你家全回来了?”
“你问的不是废话,难道我自己走回来的?”荷花鄙视地看向他。
“我……那你带我去你家瞧瞧行不?”蒋世彦不好意思问茉莉的事儿,只好陪着笑央告荷花。
“不去,我要跟小姑说话。”荷花甩给他个后脑勺。
祝大姐拍拍荷花的头道:“咋跟客人这么说话,世彦既然想去你家看看,你就领着过去吧!”
荷花见大姑也这么说,有些不情愿地嘟了嘟嘴,眼睛看向梅子。
梅子也笑着说:“领他过去看看吧,我今晚住下明个儿才回去。”
荷花这才只好不情愿地领着蒋世彦出门往自家去。
祝大姐看着两个人出了门,回头问梅子:“那男娃儿是方家啥亲戚的?我瞅着他似乎对咱家荷花很是上心,上回你出门子那次,就一直跟荷花斗嘴呢!”
“我只知道是他一个远房表哥家的孩子,爹娘都在外面做生意,家里的爷奶在方庄子老宅养老,舍不得孙子就给留在身边儿了。我也瞧着他俩倒像是两个小欢喜冤家。”
第八十三章 被人堵了门
蒋世彦如愿以偿地得知了茉莉的名字,还赖在荷花家吃了顿晚饭,转天没吵没闹的就跟着梅子夫妇回了家。//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方氏自然是只当亲戚来招待,茉莉也只顾着照顾栓子对他压根儿没走心思,只有荷花知道那小子的意图,总是瞧他不顺眼,一开口就想刺儿他两句。
祝大姐私下倒是对方氏提了两句,方氏回想了一下,倒也觉得那晚似乎荷花跟那少年之间有些个置气的意思,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地说:“荷花才几岁的丫头,不过是小孩子玩闹罢了,哪里就想得那么远。”
年后家里没什么大事,祝永鑫把农具全都整饬了一遍,又去割芦苇多编了些草席,准备开春儿前在院里搭棚子育苗用。荷花倒是也鲜少往外跑,在家盯着博宁识字背书,连茉莉都有些好奇地跟着去学了几个。
刘氏的身子倒是一天好过一天,兴许当真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杨氏心里揣着郑大夫的话,虽然一直硌得自己难受,但也还是没有跟别人透露,连祝大姐那边都没有提,就怕泄露出去再惹出祸事来。
祝老三天天都不着家,家里只知道他没有再去赌钱,但是到底天天都干啥去了,问他他也不说,杨氏着实懒得跟他生气,就也只得随他去了。
过了初十,家里就开始给老祝头收拾东西,祝大姐是出过远门的,提议说租个驴车一路坐过去就是了,杨氏听了就有些为难,别的不说,光是银钱家里就拿不出什么,总不能继续找女儿拿钱。
老祝头也摇头道:“坐个甚的车,总共也没有多远的路,我们爷俩走过去就是了。”
祝大姐立刻反对道:“爹,你以为你还是当年十几岁的时候?如今好歹也是上了年纪,那么远的路,若是水土不服或是什么,再累出病来可咋整?”
“你这是嫌弃我老了?”老祝头吹胡子瞪眼睛地说。
争了大半日,最后还是拗不过老祝头的犟脾气,只好暂时议定是走着去,祝老四推着家里的独轮车,上头搁行李和干粮,还带了些山里的特产,这些都商议好了之后,最要紧的盘缠问题终于被抬上了桌面。
杨氏叹了口气道:“俗话说穷家富路,不管怎么说出门在外也不能太紧巴,我寻思着你们一家拿一吊半吧,你们说咋样?”
祝老三翻了翻眼睛道:“反正我是一个铜板都没有,要摊钱也得你们先垫上了。”
祝大姐白了他一眼道:“没钱就把嘴闭上,还以为是啥光彩的事儿咧?”
“既然不让我张嘴,那我也不跟你们这儿耗着了,摊多少钱左右我也拿不出。”祝老三说罢起身甩门就走了。
“扶不上墙的东西!”祝大姐朝他背后啐了一口骂道。
杨氏忙圆场道:“算了算了,你也是的,明知道他没钱还非刺儿他作甚。”
祝大姐气得也沉着脸不再开口,李氏没说话祝老大就只闷头蹲着抽烟,最后还是方氏在背后捅了祝永鑫一下,示意他赶紧说话。
祝永鑫这才道:“娘说得没错,穷家富路,而且回去以后爹还想把祖坟迁回来,无论如何也都是要花钱的,我家拿三吊钱。”
李氏闻言顿时朝祝永鑫白了一眼,十分不情愿地刚要开口说话,谁知道一直闷葫芦似的祝老大忽然起身儿道:“我是家里老大,爹回老家迁坟本该是我跟了去才对,不过我不如老四闯实,家里也得有人照应着,这事儿我家拿大头,出五吊钱。”
“……”李氏没想到除了老二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傻子自己往上抬价,伸手就想去掐祝老大,但是在心里一咂摸这件事儿,主要的问题不在于回老家探亲,而是在迁祖坟的事儿上,这可算得上是阖家上下的大事儿,若是在这件事上还小家子气,到时候不仅祝老大会有想法,传出去也对名声不好。所以伸出去的手在挨到老大背上的时候,就已经从掐改成了轻拍两下道,“孩子他爹说得是,迁坟这样的事儿,我们作为大哥大嫂的,本就该多出钱出力才对。”
荷花奇怪地看看李氏,觉得这样的话当真不像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但是杨氏见大儿子和二儿子都这么孝顺,心里终于觉得安慰了许多,“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这样,我跟你爹这边自己拿四吊钱吊钱,你们两兄弟每人拿三吊,这样十吊钱来回加上迁坟也该够了。”
商议既定众人就起身儿准备离开,方氏朝祝老四道:“我屋里收拾了些给你们带着路上吃的干粮,老四你跟我们过去拿一趟。”
“好嘞!”祝老四起身跟着老大和老二家出了门。
待到祝老大和李氏先转进了家门,祝永鑫才道:“老四,咱爹岁数大了还喜欢逞能,路上你可千万要多加小心,别可着自己性子来,遇事儿多让一步,莫要跟人起冲突,出门在外的,安全最要紧。”
“二哥,我明白,大姐天天唠叨呢!”祝老四笑着点头应着。
“唠叨多少遍也得你自己往心里去才是!”祝永鑫见大姐都嘱咐过了,想必会比自己说得更周详,就也不再多说,只从柜子里拿出三两碎银子塞到老四手里,“这钱你自己偷着藏在身上,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事儿也能应个急,就别给爹娘和大哥大姐他们知道便是了。”
祝老四忙缩手道:“二哥,你这是干啥,一共凑了十吊钱我都嫌多呢,干粮都是自己带着的,能用得了多少!”
方氏这会儿拿着干净包布裹好的吃食进屋,见状也说:“老四,你哥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若不是家里也就这样的情况,怕是还得多给你拿些,出门在外毕竟不比家里,虽说最好平平安安的,但拿着应个急也是好的,你若没用上再拿回来就是了。”
见他俩都这么说,祝永鑫只得揣好那碎银子道:“行,哥嫂是一片好意,而且也是为着孝敬咱爹,我就不再推了,最好路上啥事儿没有,等回来的时候我原样再还给哥嫂。”然后拎着方氏准备的干粮回去了。
晚上方氏给孩子们都洗漱好安置着睡下,自己才上炕钻进被窝,躺下半晌只觉得祝永鑫在身旁不住地翻身,就轻声问:“咋,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嗯,我一来是怕爹的身子受不住,二来,迁坟也是大事儿,宗亲什么的都葬在一处,哪儿能那么容易就让迁了呢?我就是怕爹那个倔脾气,到时候再跟村里起什么冲突吃了亏。”祝永鑫叹气道。
“你若是当真放心不下,那你也跟着一道去就是了,若是赶不上春耕回来,我叫娘家哥哥来帮着忙活忙活就是了,家里育苗也没啥重活儿,我领着孩子们就能应付了。”方氏知道他放心不下,很是贴心地说。
祝永鑫的顾虑却还是不少,总觉得还是放心不下,又不想总去麻烦方氏的娘家,而且自己若是跟去,又得多添一项挑费,思量半晌,还是重重地又叹了口气道:“再说吧,时候不早睡吧!”
全家睡到大半夜正是做美梦的时候,荷花梦见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盖起了前后五进的砖瓦房,前院有花,后院有树,她正磨着祝永鑫在后院儿弄个小池塘……这梦做得十分的美妙,让她的脸上都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忽然外头传来“砰砰”的砸门声,把她吓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见祝永鑫已经披衣下地,端着灯台出去瞧是咋回事,方氏正哄着被吓哭的栓子,见荷花惊得满头大汗,忙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道:“摸摸毛,吓不着,不怕不怕。”
说话间祝永鑫黑着脸从外头回来,开始闷不吭声地穿戴,方氏追问了几句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家门不幸啊!”
方氏被唬了一跳道:“咋了,又出啥事儿了?老三又去赌了?”
“赌是不赌了,如今……被人堵了门……这会儿正闹着要见里正评理呢!”祝永鑫见荷花和茉莉都盯着自己,就只含含混混地说道。
“堵了门?”方氏开始没回过神儿来,稍一琢磨才明白,气得脸色煞白,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他自个儿不要脸也就算了,偏还要败坏全家的名声,如今老四还没说媳妇,可真是被他家拖累得苦了!”
荷花听到名声又回头去想那堵了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出去偷吃被人捉了奸,顿时不屑地一撇嘴道:“爹,那家若是想寻里正评理,还用得着把咱全家都折腾起来去他家说事儿?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讹钱?咱家怕闹到见官丢了名声,难道他家就不怕?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按照乡下的老规矩,把两个人都捆了投井最是干脆,我就不信他家舍得赔上这脸面和人,所以也没啥可担心的。”
方氏隔着被子朝荷花的小屁股拍了一把斥道:“小丫头片子,这种事也是你插嘴的,赶紧睡觉!”说罢把已经哄好的栓子塞进荷花的被窝里道,“好生看着弟弟,我跟你爹一起去瞧瞧。”
第八十四章 滚圆子
其实荷花对古代的捉奸着实想跟去看看,但她也明白这可不是她撒娇耍赖就能跟去的事儿,只好乖乖地留在家里哄栓子睡觉。
博荣早就被惊醒,见祝永鑫和方氏都穿戴好出了门,怕东屋的两个妹妹害怕,便直接抱着博宁往这屋来,把他塞进方氏还留着余热的被窝,自个儿也钻进了祝永鑫的被窝。
荷花瞅着博宁睡得四仰八叉地,轻声道:“这小子倒睡得跟猪似的,那么大的动静没被惊醒,这会儿被抱过来换了地方睡居然还没醒,可当真是有本事。”
博荣和茉莉都捂着嘴偷笑,栓子听不懂但也跟着嘎嘎地小,栓子昨儿下晚睡得早,这会儿醒了精神还不错,却是闹着怎么都不肯睡,一吹熄油灯他就不依,最后只好点了灯陪着他玩儿,直到哄着他玩累了困倦了,终于在茉莉的怀里沉沉的睡了,天已经都蒙蒙亮了,祝永鑫和方氏却还是没回来。
荷花这会儿翻来覆去的也再睡不着,干脆起身儿穿了衣裳下地道:“我去爷奶那边看看。”
博荣不放心,也起身跟着她一起过去,见祝老三已经在家里了,家里的大人都围在老宅东屋,老祝头正在骂他,他也不吭气就在地下蹲着,脸上手上都有青紫的痕迹,看样子是被人家一顿好打。
方氏见博荣和荷花寻了来,扯扯祝永鑫起身儿道:“三弟,如今爹娘在,管教什么的也轮不到我们插嘴,别的我也没啥可说的,只盼着你能多为老四和你的侄儿、侄女们想想,大家都是一个村儿里的,好歹给我们留上几分出门见人的脸面。”说罢就拧身出去,拉着荷花道,“饿了吧?走,娘给回家做饭去了。”
李氏见状也站了起来,扑打扑打衣裳,抬手抿抿鬓角道:“三弟,就算你不在乎你的侄儿、侄女们,好歹也顾念下自个儿的闺女,以后终归是要说婆家的,坏了名声难不成你养她一辈子?”说罢也扯着祝老大起身儿走了。
祝大姐一直抱着留哥儿在炕上坐着,到老大老二家都走了之后才骂道:“老三,你是不是猪头蒙了脑子,大过年下的在村儿里偷吃?俗话说男人是爱偷腥的猫儿,这话不假,但是猫儿偷吃了还晓得擦擦嘴、舔舔爪儿呢,你咋就恁厚个脸皮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就谗得连个兔子都不如?”
祝老三还是闷头不吭声,杨氏也跟着训道:“那杂货铺的齐寡妇是啥人?一身骨头没个三两轻,当家的都死了还天天擦胭脂抹粉儿,看着就是个招蜂引蝶的轻狂样儿,在村儿里到处勾搭男人,你咋就这么不知道羞……”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还不行嘛?”别人说什么的时候,祝老三都是闷声不吭,待到杨氏一开口,他就不耐烦地打断道,“都折腾了大半夜,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你这是怎么跟娘说话的!”祝大姐气得挪到炕沿儿处朝他踹了一脚,刚想再踹就被杨氏拦住。
“先找药酒给他揉揉吧,这满脸给打得都开了染坊了。”杨氏说着把祝大姐扯回炕里。
祝大姐气得下地穿鞋,抱起留哥儿准备回屋,出门前对杨氏道:“娘,你这就叫慈母多败儿,你就惯着他吧,等以后惹出大祸来,你哭着后悔都救不回来!”
“这说的是啥话!”杨氏忙朝地上呸了俩口道:“有口无心、有口无心,菩萨莫要怪罪。”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刘氏这回却没有大吵大闹,反倒是很贤惠地给祝老三揉药酒、做饭洗衣的,祝大姐和方氏私下说话的时候都觉得,刘氏许是知道自个儿的地位不保,这会儿开始知道伏低做小地讨男人欢心了也说不准。
祝老三倒像是当真接受了教训,在家很是老实了几日,弄得杨氏总念叨:“老三这回定是知道错了,最近都不出去混了。”
不过在荷花看来,祝老三不过是因为脸上挂彩太难看,所以才窝在家里,左右有刘氏伺候着,如今的日子可过得跟个爷似的,不过也看出来,古代女人的地位,当真是跟孩子息息相关的,原本虽说只有个闺女,但是刘氏仗着自己年轻还能生养所以好不觉得气短,如今身子吃了大亏可能生不出娃儿,顿时就从个母老虎变成了温顺的小媳妇,当真是前后反差悬殊。
方氏为了祝老三的事儿惹了些气,回家做早饭的时候跟祝永鑫念叨了半晌,还是觉得气儿没发出去,早饭吃过收拾好在炕上做针线,心烦意乱的不是针脚不齐就是下错针,气得丢开坐在炕上发呆。
荷花正调好红颜料涂了一瓣梅花,扭头见方氏这样,把自个儿的东西收拾好过来问:“娘,咱今个儿滚圆子吃吧?”
方氏一寻思今个儿都已经正月十三,开始做圆子倒是也不算早,反正自己呆着没事做更是心烦,便起身儿道:“去叫茉莉一起来帮忙做圆子。”
这会儿所谓的圆子就是后来的元宵,荷花去年见过家里滚圆子很是好玩,今年就一直都惦记着,见方氏起身儿系了围裙,便忙开始跟着张罗东西,江米粉、猪油、花生、核桃仁、芝麻、糖……全都摆了出来,先把花生、核桃仁、芝麻等下锅翻炒出香味,然后盛出来用擀面杖细细地擀碎,再加上猪油和糖一起拌匀,揉成长长的一条,切成龙眼大小,荷花和博宁洗干净手,坐在案板的两边,茉莉切出来他们两个就抓起来搁在手心儿一揉,变成个浑圆的团子,然后搁在一旁的木托盘上。
祝永鑫也拿出来家里滚圆子用的大笸箩,把江米粉倒进去,茉莉将揉好的团子蘸过水就丢进笸箩里,方氏和祝永鑫两个人端着笸箩朝着一个方向晃动起来,小团子的馅儿就在笸箩里欢快地滚动起来,粘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江米粉,变成白白胖胖的圆子。
最后把成型的原子从笸箩里取出来,一个个整齐地摆在托盘上,搁到外面去冻住,就算是大功告成。既然已经开始做了,方氏索性就又做了豆沙馅儿的,冻好的就可以装进篮子然后蒙上包布挂在仓房里面,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去抓就是了。忙活了一上午做圆子,连带家里吃的加上送人的全都足够了,方氏又多做了一些打算以后可以当早饭或是点心,这才算是忙活地告一段落,栓子在一旁跟着蹭了好几个元宵馅儿吃,这会儿正咧着油汪汪地小嘴儿冲荷花乐。
荷花过去抱起栓子,举到方氏面前道:“栓子来给娘啵一个!”
栓子打还不会说话就被荷花教着啵一个,这会儿更是驾轻就熟地,凑上去就亲。
方氏手上还沾着江米粉,就只把脸凑过去给儿子,还没等夸栓子懂事呢,就觉得脸上油滋滋滑腻腻的,用手背一蹭,满手背的油,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荷花,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荷花搂着栓子,看着方氏脸上的油渍吃吃地直笑,却没提防栓子扭头搂住她的脖子,也很给面儿地啵了一口,这下她也用不着笑别人,自己脸上也多了个油汪汪的唇印儿。
方氏和茉莉见状都乐得前仰后合,家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欢声笑语。
正月十五全家一起吃过圆子,晚上也在院子里都挂了灯笼,因着第二天老祝头和老四就要出发,所以晚上也跟着村里人去闹灯,全家都早早地歇下了。十六一大早送走了老祝头和老四,祝永鑫有些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站在路上直等到看不见人,才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回家。
方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能自个儿约束着孩子们别去给他添烦,心想若是能有什么事儿给他转转心神儿就好了。
好巧不巧的,刚吃过晌午饭,方大哥就赶着车跟荷花姥娘一起过来了,说是刚打城里回来,荷花姥娘自从初二那天回门之后,就把这相外孙媳妇当了心事,天天惦记念叨着,刚出了十五就催着儿子套车往城里去了一趟。
祝永鑫忙出去帮方大哥卸牲口,方氏领着荷花姥娘进屋上炕坐着,暖和了一下喝了杯热茶,荷花姥娘才道:“那个郑大夫的人着实不错,虽说是开医馆做买卖,但着实还是个读书人的秉性,厚道实诚,想来养出来的闺女也肯定是个好的。按说小秀这孩子,瞧着还算是个不错的,不过……”
“不过什么?”方氏有些着急的催问道。
荷花姥娘似乎也有些拿不准,犹豫了片刻道:“毕竟是城里的孩子,家里有是开药铺,跟咱家的孩子们心思还是不太一样的,终归是世故圆滑、有心机了一些,但是这个吧,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主要还是看她用在个啥地方,那丫头看样倒不是个心术不正的,应该不会有啥大事儿。”
“娘倒是瞧出不少门道。”方氏笑着说,“小秀自幼没有娘,家里又是个医馆,平时见多了各色的人,见惯了生老病死的,有些个世故也是难免。”
“是啊,所以我说倒也未见得是件坏事。”荷花姥娘也点头道,“不过也就是现如今官家开明,民风也都逐渐的开化了,想当年我小时候,听老一辈的人说,家里有亲戚做生意都不许孩子去考功名呢,如今别说是商籍,连奴籍的只要能有个保书都能去,如今可当真是世道不同了。”
第八十五章 惊蛰打小人 求粉红!!【粉红200加更】
荷花的姥娘去看过小秀觉得合适,方氏就请了媒婆,挑了个好日子,提了置办的礼物到城里提亲,从郑大夫手里取了草帖回家,压在老宅屋里的祖宗牌位下头,放了三日见家宅安宁,才取回来合着博荣的八字出去找人掐算,算出来八字相合,就出具草帖回给了郑家,由他家再去占吉问卜,没多久,郑家就遣了媒人来知会,草帖卜问得吉无克。双方就开始着手交换细帖,因着郑大夫家是城里人,所以方氏还特意找祝大姐问了城里都有什么说法,该备什么东西。
细帖上写着博荣曾祖、祖和父辈的名讳,家中的田产情况以及聘礼的多少,送去城里之后很快也得了郑大夫送回的定帖,上头写了小秀曾祖、祖、父三代的名讳以及嫁妆单子,如此一来就算做定下了亲事。
方氏备了两坛许亲酒,扎着八多绸缎罗绢扎成的花,用绕着红绸的酒担挑着,根据祝大姐的交待,祝永鑫特意去城里采买的销金染红的纸,让博荣亲自写了三份婚启并一份礼物的清单,装在红绿销金的鱼袋里,放入上头绘着五男二女的木盒子内。方氏心疼儿子,尤其又是老大娶亲,基本算得上是把家里能用度的活钱儿都拿了出来,另备了金银首饰、绸缎茶饼,茶果喜饼等物,一年四季的女子衣衫鞋袜,在乡下地方来说,算得上是极其的丰厚,不过祝大姐说,搁在城里也就算是勉强的不失礼罢了。
东西挑着送去了城里,郑大夫把定礼供在家中正堂,请全福之人来揭巾,取了小秀做的针黹女红,将送来的茶果喜饼分出一半,又把送来的酒坛装了两坛淡水,放三五条活鱼,两边各投一双筷子,坛外挂着两株葱一并送回祝家,称作“回鱼箸”。
如此下定礼便成了,因着与郑家商议过,两个孩子年纪还不算大,而且博荣两年后要参加童生试,所以如今并不急着下聘礼定婚期。
这一番折腾之后,家里的银钱立刻就看出短少,方氏本来都有些搁下的针线又重新捡了起来,日夜活计都不离手。祝永鑫把家里的杖子、猪圈全都收拾加固过,柴垛也都堆得高高的,闲下来就又开始琢磨着想要出去寻个活计。
荷花见如今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就开始琢磨照着齐锦棠给抄的方子积粪堆肥,拉着祝永鑫在自家园子里挖了个深窖,冬天里积攒的粪土都冻得硬梆梆的,把这一冬攒的和捡来的全都倒进窖里,又把她平时堆在后院儿冻着的几筐垃圾,诸如什么鸡骨头、猪骨头、烂菜叶之类的都倒进去,又丢了许多的糠秕、蒿秆之类,用土盖好,上头用木架子搭起一个低矮的棚子,用草垫子层层地罩住,让那些东西在里头发热腐熟,按照齐锦棠抄的方子,这法子名叫“蒸粪法”,如此所得熟粪比一般的堆肥快,而且不容易流失养分,开春儿的时候就刚好就可以担到地里做基肥用。
日子一天天过去,九九消寒图上白色的地方越来越少,红色的梅花越来越多,城里的陶掌柜打发伙计来又订了一些油炒面,说在城里买得极好,将上一回的银钱结了清楚,足足十五吊钱儿,让方氏喜得抱着荷花狠狠地亲了一口,荷花趁机道:“娘,咱今年再多攒点儿钱,自个儿寻个地方重新起宅子吧,盖那种坐北朝南带厢房的,这样我跟姐姐就能有自个儿的屋子了,大哥以后娶了亲也有地方住。”
方氏被荷花说得心里一动,孩子如今都越来越大,还是就这么两间屋子住着着实不合适,虽说盖个泥坯房家里还不至于负担不起,可她总觉得自个儿起房子总还是想盖个瓦顶儿的,所以还是有些个左右为难,摸摸女儿的头说:“如今咱得攒钱给你哥置办聘礼,盖房的事儿等秋后打了粮食再看情况吧!眼看着就要到惊蛰了,也差不多该开始准备春耕了。”
荷花在心里合计一下觉得方氏说得也有道理,如今家里花钱的地方太多,房子的确还算不得最要紧的事项,只得把这个念头丢开不提。
出了正月之后,博宁就也跟着博荣一道去了学堂,因着荷花在家教了不少字,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跟上了进度,许是在学里有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互相较劲儿,所以他每天回来除了背熟先生留的窗课,还跟着荷花或是博荣再多学点儿,也不再出去跟村里的野小子们到处乱跑。
方氏见状也夸赞道:“果然是读了书就是不一样,人也懂事稳当了。”
荷花坐在炕上给博宁检查窗课,听了这话歪头看博宁正专心地在练字,笑着道:“博宁从小就懂事儿,虽说喜欢出去瞎跑,可从不跟着那起野小子去祸害别人家东西,也没学什么不长进的毛病回来,如今开始念书就瞧出不一样了,识字背书都是极快的,我瞧着咱家博宁以后说不定得比大哥出息。”
博宁听了这话,正在写字的手就是一顿,本该写到底的一竖就断在了中间。
荷花眼睛瞧着窗课本子,但是也没放过他这个失误,见他提笔想要描补,忙斥道:“说过几次了?写坏了就重写,趁早把你那喜欢描补的毛病给我改过来!不管是做事还是写字都得专心,一次成型,不能总惦记着返工。”
“嗯!”博宁应了一声,又重新蘸墨开始写字。
因为纸张太贵,但是也不能总在桌上沙地上学,要练字还是得提笔来写,所以博宁就琢磨出个重复利用的法子,一张纸,先用淡墨写一遍小楷,然后用淡墨练一遍大字,之后再用浓墨写一次小楷,再练一回大字。
他第一次在一张纸上练过之后,高兴得举着去给荷花看:“荷花你瞧,我想出个练字又省纸的好法子。”本以为荷花会很高兴地夸赞自己,但是没想到荷花却盯着那张被深深浅浅的墨迹盖满的纸张,眼圈儿一红就落下泪来。
“你……你这是咋了,咋还哭了呢……”博宁被她哭的手足无措,丢开那纸就忙扯着袖子给她擦眼泪。
荷花伸手把博宁抱住,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呜呜咽咽地哭着,半晌才哽咽着道:“你就只管安心念书,姐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博宁双手环着荷花单薄的肩膀,觉得自己像是忽然间长大了似的,沉默片刻忽然道:“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好生念书,以后出人头地让你们都不再受人欺负。”
“博宁,你、你刚才管我叫什么?”荷花先是一愣,猛地抬头看向博宁,见他的歪着脖子把眼神儿撇得远远的,但是脸颊上隐隐透出的红晕却是骗不得人的。
荷花脸上还挂着眼泪就笑了出来,伸手捏捏博宁的脸颊道:“你还当真是个别扭的小孩儿。”
“栓子才是小孩儿呢,我早就不是孩子了!”博宁弯腰躲过荷花的“魔爪”,拾起地上的纸又会西屋去练字。
荷花看着他还没拔高起来的身量,觉得自己心里都被那浓浓的亲情涨得满满的,这一世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为了这些血浓于水的亲人,即便再辛苦些都是值得的。
栓子在炕上听到了有人叫自个儿的名字,就扒在炕沿儿上朝荷花拍手,嘴里叫着:“二、二……”
“是二姐,不是二!”荷花哭笑不得地过去把他抱起来问,“你又欢实啥?”
“去、去!”栓子指着门口道。
“你又想出去玩儿啊?”荷花抵抵他的额头道,“以后指定也是个野小子啊!”
方氏在灶间扬声道:“今个儿是惊蛰,你领他出去转转,踩踩地踩踩虫儿去煞气。”
“好嘞!”荷花给栓子套上外衣,抱着他往外走,去自家地里瞧了瞧,把栓子放下地走了两圈,这才又抱着往家去,路过村里的场边儿,瞧见李氏屁股冲着这边,正蹲在草堆下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荷花原本不想去理她,打算趁着她没发觉绕过去,却见她忽然把自己的鞋脱下来往地上使劲儿地打,嘴里还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荷花瞧着稀奇,伸手对栓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手掩着栓子的嘴绕过去,只听得李氏一边打一边念叨:“打你的小人头,让你有气无得透,打你的小人手,让你有手无得动,打你的小人脚,让你有脚无得走……”荷花这才知道原来李氏是在打小人,她也听说过乡下有这样的习俗,但是方氏从来都不弄这些,所以她这回倒是第一次得见,很是稀奇地躲在草垛后面看着。
李氏打了一顿之后,把地上的几个小纸人,连着一旁放着的符纸什么的堆到一处,朝上面撒了一把芝麻和一把豆子,又掏出火折子点火,这会儿有些风大,她吹了几次都没点着,就有些急躁地骂道:“真是晦气,怪不得大师说我身边的小人难化解,还真是的,连个火折子都点不着。”说着又挪了挪身子挡住风,继续去吹火折子,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信女祝李氏,求家宅安宁,小人退散,愿菩萨保佑,让老三一家不再兴风作浪,让老二一家不要压住我家的运势……”
荷花听到这儿撇了撇嘴,当真是个无知的妇人,这样的东西也信,她对这个不信所以也懒得出去掰扯,直接悄悄地起身儿抱着栓子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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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后记》——秦日蓝——腹黑骄凤戏潜龙!
第八十六章 齐锦棠要走 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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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刚到家没多久,就听到外头响起急促的锣声,夹杂着许多人的喊叫:“起火了,场上的草垛起火了!”
“不好,我刚才回来见大娘在草垛那边……”荷花听了顿叫不好,“该不是她烧纸引起来的吧?”
方氏闻言也忙解下围裙去看是怎么回事,离着老远就瞧见黑烟冲天,跑到跟前儿见李氏瘫坐在路边的田埂上,村民们都在场里扑火,好在前几天刚下过雪,草垛都不怎么干爽,只是烧起了不少黑烟,并没有酿成大祸。
李氏也只是被烟呛到了几口,这会儿坐在路边使劲儿地呛咳,脸上的妆粉已经蹭掉了大半,又沾了许多的黑灰,弄得黑一块白一块的。
荷花见没出什么大事,到李氏跟前儿问:“大娘没事吧?”
“差一点儿就烧死了,你说有事没事?”李氏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气,说话也没个好气儿的,说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娘别动肝火嘛!那草垛子又不是我给点的,许是菩萨觉得大娘求得太多,所以不敢接你的元宝和符纸呢!”荷花见自个儿好心都没得句好话的,也懒得跟她客套。
李氏气得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哎呦,祝老大正好领着两个儿子跑过来,上前问:“这是咋整的?”
“呸,你还知道来啊?还不如让火把我烧死就利索了,你家好在给你娶个年轻漂亮的,只是可怜我两个儿,以后就要变成了没娘的娃儿了。”李氏刚才也着实吓得不轻,这会儿见到家人,一把搂住两个儿子开始哭。
博源只知道李氏差点儿被烧死,也抱着她的脖子直嚎,博凯已经挺大个个子,半蹲在地上被李氏搂着哭,周围过来过去的人都瞧着,就着实觉得有些丢人,挣脱了她的手低声嘟囔道:“赶紧先回家再说吧,大冷天儿地在外头哭啥!”
李氏扶着祝老大的手站起身儿,听了这话气道:“你就不知道问问你娘我有事没事?”
“瞧你哭得山响的,村子那头都能听到,还有个啥事儿……”博凯虽说语气有些不耐,但还是伸手扶着李氏起身儿。
方氏和荷花见李氏没事儿,正准备转身儿回家,正瞧见王寡妇家的大闺女挎着个小篮子过来,荷花招手道:“香草姐!”
香草只比茉莉大两岁,但是已经出落得标标志志像个大姑娘的样子,温婉的鹅蛋脸,眉眼都生得十分秀气耐看,而且没有茉莉那股子泼辣的劲儿,见到人未开口就先羞红了脸儿,垂着浓密的睫毛细声细气地说:“祝二婶子,荷花妹妹,这是我娘让我拿来的桔梗,说是宣肺清毒最是有效,拿去给祝大娘煎水喝吧!”
博凯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篮子道:“香草妹妹,多谢你这么惦记我娘。”
香草被他惊了一跳,像触到烙铁似的赶紧松开抓着篮子的手,脸颊涨红得像是火烧,声音有些微微发窘地说:“不、不客气,是、是我娘让我拿来的,若是不够再、再去我家要就是了,我先回了。”说完转身就走。
荷花瞥了博凯一眼,心道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瞧上了香草这么个文静端庄的,不过总觉得他有些配不上人家。
博凯刚才抓篮子的时候碰到了香草的手指,这会儿正站着回味呢,扭头见荷花像是看穿了自己心事似的,不由得一瞪眼道:“你瞅什么瞅?”
“切,谁稀罕瞅你?”荷花白他一眼道,“我是瞅着刚才那边田埂上,蹲着一只看天鹅看傻了眼的癞蛤蟆。”
说罢跑了几步追上香草,拉着她的手道:“香草姐,我娘说麻烦你送我回家。”然后回头冲博凯做了个鬼脸。
香草对荷花自然是亲热的,回手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你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这着火有个啥好看的,今个儿是幸好火势没起来,若是当真烧起来,救火的人又多又乱,你再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嗯,我以后小心些……”
荷花心里转着想问她对博凯有什么看法,结果忽然听到香草问:“荷花,听我娘说……说你大哥定亲了?”
“啊?”荷花脑子里满是博凯的模样,被香草这个问题问得一懵,回了回神儿才道:“哦,是定亲了。”
“哦!”香草轻轻地应了一声又道,“听我娘说是城里的姑娘,肯定生得很是好看,不像咱们村儿里的人这样。”
“还好吧,小秀姐长得挺端正的,不过我觉得还是香草姐好看!”荷花挠挠头说。
“你、你回去跟婶子说,若是你哥娶亲有、有什么要做的针线活计,家里忙不过来的就跟我说一声,我也没别的本事,就针线还算拿得出手。”香草这几句话说得极慢,好不容易说完已经连耳垂儿都染成了红色。
荷花心道不会吧,自家大哥有这么受欢迎?以前也没瞧出香草有这般的心思,只能咳嗽两声道:“我娘说大哥后年先考完童生试再说,还早呢!”
“嗯,婶子这么说也没错,还是要以前程为主呢!”香草说罢也不再开口,把荷花送到家门口便离开。
荷花站在院里看着她,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那纤秀的身形里有许多的寂寞和惆怅,不过如今大哥已经订亲……荷花使劲儿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丢开不再去想。
茉莉在家已经做好了午饭,荷花帮着捡筷子捡碗,博宁和博荣也前后脚地进了门,博宁脱了外衣就嚷道:“我们学里要换先生了。”
“换先生?”荷花闻言一愣,扭头问,“举人老爷不是教得好好的,干嘛要换?”
博荣打了水让博宁洗手洗脸,自己接口道:“齐先生本来就是因为在家丁忧才在这儿教书的,如今三年丁忧即将期满,自然是要准备进京候着补缺做官了。”
荷花闻言手一松,抓着的筷子掉了一地,古代的人似乎都不能在本乡为官,入京之后补的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地方的缺了,那岂不是说齐锦棠也就很快就要跟着离开齐家村了?
“荷花你发什么傻,还不赶紧捡起筷子去冲洗冲洗。”茉莉端着饽饽出来,见状冲荷花嚷道。
“哦……我、我这就去,我刚才没拿住。”荷花蹲身捡起筷子,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扭头正看见墙上贴着的九九消寒图,更是一阵酸楚上了心头。齐锦棠最近字条依旧都是教她背诗、识字,偶尔写一些逸趣或是农识,半个字都没提即将要离开的消息,说来也是,不过是个玩伴,许是压根儿就没挂在心上吧……荷花舀了一盆水搓洗着筷子,蹲在地上又想得走了神。
全家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屋,茉莉出来一瞧荷花正蹲在水盆前面,双手浸在凉水里无意识地揉搓着筷子,过来一把拎起来气道:“小祖宗,你丢了魂儿了啊?”嘴上嗔怪着手里却已经扯起衣襟儿把荷花的手裹进了怀里,自个儿冷得一哆嗦但还是紧紧地捂着,嘴里却依旧训道,“如今还没开化,那水凉的骨头缝儿疼,你这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冻坏了手可怎么好?魂游天外的也不知道天天都想什么!”
直等荷花的手暖和过来,茉莉才收拾了筷子冲洗干净,拿进去全家开饭,荷花一顿饭都吃得魂不守舍,要不就低头使劲儿啃饽饽,要不就筷子上什么都没夹就塞进了嘴里,连祝永鑫都瞧出她似乎不太对头,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问方氏道:“荷花今个儿是咋了,是不是病了啊?”
方氏也凑过来跟荷花贴贴脸道:“没觉得烧啊!”
“我没事,我就是想咱家那荒地我应该怎么拾掇呢!”荷花把碗筷一放,遮掩过去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方氏刚想再说什么,茉莉却有些深意地看看荷花,拦住了方氏道:“娘,甭管她,有些个事儿早捅开早好,免得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到时候才是大麻烦。”
“你们一个两个今个儿都怪得很。”方氏瞥了茉莉一眼,“那个像是魂儿出了窍,你也净说些个让人听不懂的话。”
“没啥,我就胡乱的一说。”茉莉也不想跟方氏在纠缠这个问题,低头继续吃饭道,“她指定是想种地的事儿想魔怔了,想通了自个儿就好了。”
方氏听了也觉得有理,就也不再理会,吃过饭收拾了碗筷,趁着太阳正好,把家里的被褥都搬出去晾晒。
荷花从家里出来一口气跑去了山顶,今个儿许是来的早了,树洞里还没有搁进新的字条,她坐在树根下的石头上,双手环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出门时茉莉在身后说的那句话她听了个正着,说得她原本就乱的心又烦躁了几分,自己一开始对齐锦棠,不过是把他当个孩子一般去看待,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渐渐的习惯了跟他学东西,似乎位置又颠倒了过来,虽说鲜少能见一面,但是一张张的字条风雨不误……荷花使劲儿地摇摇头,自嘲地笑笑,不过就是习惯罢了,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突然出现变化才会觉得心烦意乱,她想到这儿猛地站起身儿,“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什么东西一定是这样?”耳边忽然传来齐锦棠的声音,“你会来这么早还真是稀奇,吃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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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原来很简单》——YZMB——重生也可以很简单的去幸福
第八十七章 新一年的赚钱计划 月底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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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过了!”荷花扎着两只手看着齐锦棠,“今个儿你娘又回你外祖家了?”
“没,她在家忙着收拾行李,自然也就没空盯着我念书了。”齐锦棠笑着坐下来,“昨个儿教的字都会写了吗?”
荷花盯着他的笑容,心道都开始收拾东西了,看来的确是快要走了,他居然都想不到要对自己说一声,本以为两个人应该算是朋友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失败。想到这儿她有些泄气地拿起木棍说:“会写了。”说着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博宁在学里念书很用功,我爹夸他是个读书的好材料。”齐锦棠一边检查荷花的字一边说。
“是吗?”荷花手下不停地说,“他知道努力就好,那天还说以后要出人头地,让我们全家都过上好日子呢!”
“只要他一直这么努力,肯定没问题的。”齐锦棠很认真地说道,“你也不用担心我爹离开之后学里没了先生,我爹特意举荐了一个他昔年的同窗傅先生,虽说因为时运不济未能中举,如今心灰意冷不再去考了,但是学识却绝不比我爹差,而且这些年游历过许多的名山大川,听说是个很有见识的人。而且我爹说博宁以后只要不走歪路,能跟着傅先生好生的长学问,以后肯定要比我还有出息,”
“新来的先生这么有本事自然是好,只不过博宁怎么可能超过你去,你家是书香门第,我家……估计祖辈儿往上数八代,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你爹不过就是这么说说,为了激励你努力罢了,你还真当是什么至理名言啊?”荷花伸脚把写过字的地面抹平,又继续写着。
“你不知道我爹那个人,他从来都一是一、二是二,不会为了激励我就瞎说的。”齐锦棠靠在背后的大树上,“再说做庄户人也没什么不好,这两年托你的福我读了农书,觉得其实种庄稼里面也有许多的学问,并不是一味地出憨力就行的。”
“难不成齐少爷想留在齐家村做地主?”荷花挑眉戏问道。
“我可以考虑考虑。”齐锦棠仰头看着天空,伸手挡着透过树枝直射眼睛的阳光,“在齐家村的日子,过得很惬意舒坦,做个地主也不错。”
“你这马上就要走了还说这种话,真是的。”荷花写完最后一个字,把木棍插在身旁的雪堆里。
“我?我要走去哪里,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齐锦棠原本俯身在看荷花写的字,听了这话奇怪地回头看她,忽然有些恍然地笑道,“难怪你今个儿说话怪怪的,我还只当是你担心以后没先生教书,原来是以为我要走却不告诉你?”
“听我大哥说齐老爷的丁忧期满,要回京去候着补缺了,你和你娘难道都不跟去?”荷花低着头不去看他。
“自然是不去的。”齐锦棠丢开手里的木棍道,“后年我也要去参加童生试,要在祖籍的地方考,我娘天天拘着我念书呢,怎么可能还跟着我爹入京再去上任的那般折腾,自然还是在家念书准备考试才是正经。而且若是我当真要离开,怎么可能不跟你说呢?”
荷花这下心里没了芥蒂,重新露出了笑容,伸手朝齐锦棠的肩头拍了一下道:“我就说嘛,咱俩也算是好朋友了,你若是要走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那也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算是好朋友吗?”齐锦棠看着荷花的笑容重复道。
“怎么?”荷花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问。
齐锦棠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本来就是好朋友,什么叫算不算的。”
“是,是我说错话。”荷花好脾气地应着,“会跟博宁说,让他以超过你为目标努力的,你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让博宁超过你才是。”
齐锦棠一歪头,正看见荷花笑得一脸灿烂,平时灵动的大眼睛这会儿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儿,眉目间神采飞扬,瞧着竟是比冬日午后的阳光还要璀璨几分。
知道齐锦棠不会离开,荷花的心情又好转起来,开始盘算着今年家里怎么才能添些进项,刚巧齐老五来家里道:“荷花,你婶子说你想学孵小鸡儿,去不?”
“去!”荷花登时就从炕上跳下来。
方氏听见声儿出来拿了些核桃糖,让荷花拎去给齐老五家的两个孩子吃,然后嘱咐道:“在一旁安生地瞧着,可莫要给你婶子添乱。”
农村开春儿的时候,经常会在自家炕头孵小鸡儿,下头垫着秸秆,摆好鸡蛋然后盖上棉被,勤烧火多翻个儿,从鸡蛋到孵出小鸡,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齐老五媳妇最大的本事是能看出蛋的情况,能不能出小鸡儿,她在灯下一照就能瞧出来,没有受精的鸡蛋乡下叫做白蛋,若是不能及早地挑出来,等到后面的时候就已经没法吃了。
之后在孵化的过程中还是会有没出壳就夭折的小鸡,基本都是已经大半变成小鸡形状,已经开始有细嫩的绒毛,这时候的再挑出来就叫做毛蛋,也有人喜欢把毛蛋烤了以后下酒吃。
荷花到了齐老五家里的时候,齐五婶正坐在炕上挑鸡蛋,见到荷花就招手道:“荷花来,上炕来看,其实孵小鸡儿容易得很,不过能不能瞧出蛋的好坏,可就是要靠眼力了。”她说着拿出个木头做的圆筒,一端敞开另一端有个比鸡蛋略小一些的圆孔,然后对荷花道,“晚上等外头都黑透了,屋里就点一盏油灯,把这个圆筒罩在眼睛上,另一只眼睛闭上,拿着鸡蛋搁在前头,对着灯光转着看,如果里头有一个黑点儿的,这就是能孵小鸡儿的。”
齐五婶教荷花怎么铺下面的秸秆,然后盖上棉被每天如何生活,多久翻一次鸡蛋,然后把那圆筒给荷花道:“这个你拿回去用吧,我这儿还有。”
谢过了齐五婶出来,荷花又往山脚下去溜达,齐家村虽然依山而住,但是全都是在林子和江之间的平地盖房,山脚下只有几家的田,并没有住户。
荷花如今的努力目标,就是能在山脚下盖自家的新房子,坐北朝南,背靠着山林,林地里可以圈起来养鸡养鸭,到时候鸡粪鸭屎可以堆熟积肥,鸡蛋可以自己孵化也可以卖钱,等小母鸡儿产蛋的高峰过去之后,又可以拿去城里卖钱,平时家里的烂菜叶、糠皮儿、林间的虫子都可以做饲料,到时候只要控制好鸡鸭的数量,就能建立起一个良性的循环模式,在自家劳力少本钱少的情况下,应该能最大程度的少投入高产出。
不过她随即又想到,如今家里的情况,实在没有余钱能拿出来盖房,倒不如先选块地然后把鸡舍建起来,到时候在用卖鸡蛋和成鸡赚的钱来盖房。
她在心里越盘算越美,沿着林子边走了一圈儿,最后瞧上一处有些微微凹进山里的平地,似乎是以前砍树砍得太频繁,如今比周围的林子少了一片树木,她过去用脚步大致丈量了一下,比如今自家的院子要大了许多,这个位置离着江边不远,而且环绕的林子都是高大挺拔的树木,并不是低矮的灌木丛,很适合放养家禽。最合她心意的是,这个地方离着老祝头家里比较远,几乎隔着大半个村子。
荷花看中了地方,一路开心地跑回家,晚饭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儿拿出来说,祝永鑫和方氏对视一眼,然后方氏有些担心地说:“听着你说得倒是挺好,可养鸡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养得多了若是得了瘟病或是什么,可就全都搭进去了。”
“只要水和食物都弄得干净,鸡舍也都收拾得利索,咱们散着养,不容易得病的。”荷花有很多事儿跟方氏解释不清楚,只要把祈求的目光投向了祝永鑫。
祝永鑫端杯抿了口酒,心里合计了一下问:“你打算养多少只鸡?”
荷花被问得一愣,算计了一下投入和自家的人力,有些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地说:“我寻思着今年先养一百只试试看。”
“你今年要整饬那块荒地,再养鸡能顾得过来吗?”祝永鑫又咂了口酒。
荷花闻言又盘算了一下道:“地里的活计我能做的不多,到时候还得爹娘出力,我不过是出个主意,鸡舍那边,我和大姐两个人肯定能照顾的过来的,只不过若是在林子那边散养,晚上就得有人去看着,不然怕是会被那些个混混惦记。”
方氏见祝永鑫似乎想要松口,想要出言反对想想却还是咽了回去,打着商量道:“荷花,你说的那地方离着咱家这么远,就算让你爹晚上去看着也让人不放心,而且家里林子跑来跑去的也着实费劲,不如今年先把咱家后院儿拾掇出来,在家里养个试试咋样?”
荷花知道方氏说得也有道理,估摸了一下自家后院的地方,点点头道:“后院儿就后院儿吧,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还是一步步的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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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老家传来的惊人消息 最后一次求粉红!!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小无的无线网卡超支了所以不敢上网了,只能偶尔上来一两分钟瞄一眼粉红榜,大家的票子投得十分给力,甚至一度占了新书分红第一的位子,小无真的十分十分的感激。
不过很多事情……说实话,辛苦的努力更新了一个月,最后比不过人家更了几章只知道去划网银的,小无真的觉得心里十分堵得慌,但是一想到亲们对小无不遗余力的支持,又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怎么拼也都是值得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这个月最后一章的更新,小无也最后一次向大家求粉红票子,不管最后是第几,也希望我们能用一个给力的姿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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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决定了养鸡,祝永鑫和荷花都是属于行动派的,吃过饭就到后院儿去规划了一番,打算趁着春耕之前把养鸡的事儿落实妥当。
荷花在后院儿圈了一大半的地方出来做养鸡的场所,因为怕人偷,所以计划把鸡舍都建在中间横着一排,以免被人撬开杖子偷着摸了去。
好在木头什么的山里有的是,也用不着花钱,不过就是搭些人工罢了,第二天一早祝永鑫就上山去砍了许多还不到碗口粗细的小树,削去了枝杈后堆在后院儿,第二天忙活了一上午,很快就把鸡舍的雏形建了起来。
荷花见弄得跟自己设想的一样,很是欢喜地说:“爹不愧是去城里的木材行做过工的,活儿干得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你这丫头说话老气横秋的!”祝永鑫瞥她一眼问,“之后还要咋弄?”
“把几面都搪上板子,然后前面留门儿就是了。”荷花又指着后院角落处特意留出的一块空地道:“那边挖两个并排的坑,到时候堆粪积肥用。”
祝永鑫既然已经答应荷花,就也不多过问,一切都照着荷花的要求置办妥当。如今天气还有些冷,荷花打算等过了清明之后再开始孵鸡蛋,把自家攒的鸡蛋一个个地按照齐五婶教的法子看了一遍,不过对自己的眼力没什么信心,把挑出来的都拿到齐老五家里去,找齐五婶帮着看看,果然有些个被挑出来说是白蛋,荷花谢过齐五婶,回家对着油灯把白蛋和受精的蛋反复地照着看,觉得自己也稍微掌握了一点儿窍门。攒了一段时间又挑出二十来个鸡蛋,这回只有两只被挑出来说应该是白蛋。
齐五婶夸道:“荷花可真是灵巧,才学就看得这么好,难怪你爹娘恁疼你。”
“都是五婶教的好呢!”荷花又托付道,“婶子若是有空,帮我踅摸收点儿个蛋回来孵小鸡儿。”
“你这两回都拿了好几十的蛋来了,咋还不够?”齐五婶奇怪地问,“你家想卖小鸡崽子?”
“我今年想在家养鸡,我家自己攒的蛋还有些不够,而且也不知道能孵出来多少呢,所以劳烦婶子帮我家再买点儿。”
“行,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你要买多少个?”齐五婶没有再问,一口应下来。
荷花自己攒了五十多个鸡蛋,想要一百只小鸡,至少还得算上个十分之一或者更多的耗损率,所以就说:“婶子帮我家收六十个鸡蛋就是了。”
齐五婶闻言有些吃惊,照这个数看,荷花家岂不是得养上百只小鸡儿,不过她不是那种多口多舌喜欢打听的人,问清了荷花啥时候要,就满口地应承了下来。
待到荷花走了之后,她自个儿也在心里盘算,要不自家也多养些鸡?不过她很快就否了这个念头,且不说养那么多鸡会不会得瘟病,光是喂鸡都喂不起,而且自己两个孩子还小,根本都忙不过来,便也就丢开这个念头不再去理会。
惊蛰过后天气就渐渐有些回暖,荷花的消寒图也基本都涂满了红色的花瓣,只剩下三四个白色的,她涂好当天的,退后几步看看,伸了个懒腰道:“终于快要出冬九九了,猫了一冬人都呆懒了。”
祝永鑫正在屋里地下削木棍,打算给荷花做个适合她用的锄头,以前那个现在用着已经太小了,大人用的她拿着又着实费劲,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墙上的消寒图,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你爷和你四叔走到哪儿了,这转眼就要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往家里捎个信儿回来,真是让人着急……哎呦……”
荷花闻声忙回头看,见他光顾着惦记老祝头,手下一歪刀刃正划过自己的虎口,顿时就鲜血淋漓,也瞧不清楚到底伤得如何,她赶紧抓了块干净的手帕跳下地,先给他使劲儿按住,用水冲喜干净之后,见伤口并不算深,这才放心道:“爹,你手里拿着刀子还不专心点儿,爷和四叔肯定没事的,俗话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不过就是个回老家看看,那里有什么事儿只得捎信儿,若是当真有人捎信儿回来,怕就是出大事儿了呢!”
方氏搓了些干蒲棒给他敷在伤口上,用布条包严实了,心疼地说:“这几天可别沾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活计就先搁搁,哪里就那么闲不住呢!”
“不过是个小口子,哪里就那么娇贵。”祝永鑫不当回事儿地甩了甩手,“你咋也跟荷花似的一惊一乍的。”
“祝二哥,嫂子那是心疼你咧,你这人还不解趣儿?”齐五婶挎着篮子迈步进门,正好听见这话不禁笑着打趣道,“有嫂子这么知冷知热的贴心人,祝二哥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祝永鑫被说了个大红脸,起身儿拎着锄头边往外走边说:“你们聊,我出去转悠转悠。”
“五婶儿!”荷花招呼她坐,又端了茶水和果子上来。
“不坐了,你也别忙活了,就是来给你送鸡蛋的,已经踅摸齐了,我一个个看的,不敢保说是各个能出来,但是也差不出太多去。”齐五婶利索地搁下篮子,拍打拍打衣裳道,“我家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篮子啥时候让荷花给捎过去就是了。”
方氏正在屋里准备拿钱,听到声音追出来道:“她五婶儿,你等我给你拿钱。”
“急啥的,还怕你不给我?”齐五婶说这话人都已经走出了院子。
荷花在屋里摆弄篮子里的鸡蛋,掐算着日子,要清明前后孵出来小鸡的话,等出了冬九九后三五日开始孵化就差不多了,不知道这些圆滚滚的鸡蛋里面,能孵出多少只小鸡儿来。
鸡舍已经都准备妥当,周围也用木栅栏都圈了起来,荷花让祝永鑫去买了石灰粉,到时候用来消毒,给鸡舍里面铺了一层干草,又钉了食槽子和水槽子,自个儿在纸上涂涂画画地回忆以前喂鸡的饲料,不过具体的比例着实是记不清了,只知道有玉米、青料、麦糠、鱼粉、骨粉什么的,玉米如今还没有,青料和康皮倒是好说,玉米就只能先用去年没完全灌浆好的蜀黍代替着,鱼的问题也好解决,这会儿江里的鱼多得很,只不过这边的人都不太习惯吃鱼,倒是容易寻。骨粉主要是为了给小鸡儿补充钙质,若是在海边还能用贝壳粉什么的代替,但是在这儿……荷花忽然想到,自个儿小时候在林区的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江里的喇蛄,模样与小龙虾有些像,但是个头小,壳硬,若是这儿也有的话,抓来晒干磨粉倒是不错的添加饲料。
她正准备去找方氏问个清楚,就见去杨氏那边帮忙的茉莉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扶着门框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喊:“爹、娘,四叔找人捎信回来,让你们赶紧去呢!”
祝永鑫和方氏闻言都是心里一紧,赶紧都丢开手里正做的活计就赶去杨氏那边,祝大姐已经把信都看完了,见祝永鑫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忙扬扬手里的信道:“老三你别着急,咱爹好端端的呢,只不过这回回去发现……咱爷如今还在世……”
“……”祝永鑫听了这话,脚下一绊差点儿摔在了门槛子上,“爷……咱爷还在世?可、可是咱爹不是说……”
“那时候到处闹饥荒,各处传来传去的消息,哪里有个准儿啊!”祝大姐叹了口气,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道,“爷这么多年肯定吃了不少苦,自己一个人在老家,靠那么几亩地刨吃食……”
“如今让爹和老四把爷接过来,好生地享享儿孙的福气。”方氏过去安慰祝大姐道,“若是爹知道爷还在世,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回老家,不过今年爹突然地特别想回去,说不定就是冥冥中老天爷自有安排,咱也该往好处想才是。”
“嗯,对!”祝大姐抹去了眼泪道,“正好你们过来,我还另有件事儿,我想买块地自己起宅子,再买些个地赁出去收收租子,不能总这么坐吃山空的,而且如今把爷接回来,家里住着也就紧巴了,我早些搬出去也好。”
“嗯,大姐你看上哪儿的地方,到时候盖房还不容易,咱家兄弟几个都能处理,再找几个相熟的人来,东西都是山上现成的,到时候灌酒管饭给些工钱就是了。”祝永鑫对这个自然是没话说,“不知道大姐看上的是那块地方起房子?”
“我有时候抱着留哥儿出去转悠,瞧上林子边儿的一块地方,不过又觉得有些个僻静,离咱家也有些远,所以还有些拿不准主意。”
方氏详细地问了地方,一拍腿道:“不瞒大姐说,我家荷花也瞧上了那块林边儿的地方,说是以后去那边起房子,不过家里现在也没那么多钱,就说暂且搁着,若是大姐当真想去那边,倒不如我们也跟大姐一起去找里正把地划过来,以后咱们挨着还能互相照应着!”
第八十九章 准备盖房子
荷花把孵鸡蛋的东西都拾掇好,又把博荣和博宁都撵到东屋去睡,自己在西屋炕上铺了秸秆,摆好了鸡蛋盖上棉被,每天自个儿盯着翻个儿,晚上还时常起来一两次查看。方氏心疼她每晚都睡不好,自个儿也把铺盖搬过去跟她一起睡,晚上帮着翻翻鸡蛋。
祝大姐的行动也是挺快,找了里正说好划了两块宅基地,因为都是村里的闲地,所以很快就办好手续拿到了地契。祝大姐打算化冻之后就开始动工,这会儿就开始让家里几个兄弟开始帮忙备料,和土坯的干草这会儿山上满地都是,找向阳的坡儿上割了干草,回来之后用铡刀稍微铡几下,跟挖回来的黄泥混在一起,拿木板钉起来的模子都弄成方方正正的,在院子里用太阳晒着,乍暖还寒的春风吹几天就干得差不多了,一摞摞地堆在墙角处。
这天祝老大跟祝永鑫正在院子里打土坯,祝大姐拎着茶壶出来给他俩没人倒了一碗茶,坐在一旁道:“老二,你若是想起房子,今年就跟我一起起来就是了,干啥还等着?”
“我家人口多,荷花说既然起房子,就起个跟咱家老屋这样带左右厢房的,如今一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盖房子,而且也不想拉饥荒,倒不如就再等一年,反正老大的婚事也还要过两年。”祝永鑫端起茶碗一口气喝了,然后抹了抹嘴道。
“我跟娘商议了一下,若是你跟我一道去林子边盖房子,那就家里贴补你五吊钱,你家如今的那趟房子就给老三家搬去,你觉得咋样?”祝大姐问道。
祝永鑫听了这话先是一愣,他原本还打算这边一趟房留着给儿子结婚用,但是听祝大姐这么一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后大不了在林子边自己再起房子就是了,就笑着说:“娘觉得好就行,我自然是没意见的。”
“你回家跟弟妹商议商议再应,别啥都自己做主。”祝大姐见他应得爽快,不禁又嘱咐道。
“有啥可商议的,那房子也是我娶媳妇之前爹娘给盖的,我说话还不好使是咋地?”祝永鑫不当回事儿地继续干活。
“什么爹娘盖的,如今也都分了家,你跟弟妹商量一下也是正经到道理,我知道弟妹是通情达理的人,但咱也不能越过去啥都不问人家不是?”祝大姐训道。
“还是大姐说话中听,不像那个木头疙瘩,直眉瞪眼的好话不会好说。”方氏说罢挎着篮子进门道,“大姐,其实这房子,我是老早就想着了,比起三弟一家,倒是老四更急着用房才是,我家那趟房子虽说已经十来年了,但是你兄弟年年都收拾,咱们里外一刷一糊,倒是也跟新房差不多,拿着给老四娶媳妇用,好歹也看得过去眼儿,至于三弟……那盖房子的钱都输了个精光,先让他再将就两年吧!”
“是,弟妹这话说的在理,老四没在跟前儿,我竟是都没想起来,对对,还是老四的婚事要紧,去年秋天的时候娘就说找人给说亲,可是一连说了几个老四都给推了,也不知道那臭小子心里想的是个啥,我还是先去刘媒婆家里问问,看这十里八乡的还有谁家有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再拖两年博凯和博荣都要成家了,难不成弄个叔叔比侄儿还晚。”祝大姐说着就坐不住了,回屋抓了些个铜板就往外走。
祝永鑫这才问方氏:“你咋来了?”
“你也不瞧瞧日头,这都啥时候了还不知道回家吃饭?”方氏说罢拎着篮子朝屋里走,见杨氏正在灶间忙活就道,“娘,今个儿让孩子他爹在这儿蹭顿饭吃吧,家里孩子不禁饿,这会儿都已经吃完了,我拿了两碟菜和一壶酒,正好让他和大哥一起喝两口。”
“搁下吧,我这儿也就要得了,你大姐今个儿也给他们哥们加了菜呢,老二没跟你说中午不回去啊?”杨氏把锅里炖的猪肉粉条子盛出来问。
方氏搁下篮子过来帮忙,“他啥都没说,我中午早早地做好了饭等他回去,饭菜热了两回都不见人,孩子说来叫我又怕是没干完活嫌我催他,只好先让孩子们吃了,该上学的上学,该干嘛的干嘛,这才过来瞧瞧,若是早知道他在这儿吃,我也就不管他了。”
两个人手脚麻利地把桌子摆好,祝大姐也正从刘媒婆家里回来,方氏帮她喂留哥儿吃饭,让祝大姐能自个儿消停地吃饭,这会儿留哥儿年纪大了,奶娘年前就被辞回家了,所以祝大姐基本把精力都扑在了孩子身上,留哥儿倒是也争气,长得虎头虎脑的十分惹人疼,虽然平时稍微有点儿黏人,但是极少哭闹,晚上也睡得十分安生,倒是让人省心不少。
祝大姐一边啃饽饽一边道:“我今个儿去刘媒婆家问了,说是比咱家靠南那边的草粮屯有一户人家,小门小户的,老两口就一儿一女,儿子前年已经娶妻生子,如今就这一个女儿到了寻婆家的日子,论门户比咱家许是稍微穷些,但是老两口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刘媒婆说那闺女长得很是水灵,屋里屋外的活计也是都拿得出手,娘,你觉得咋样,我寻思过两天我找个机会去那屯子瞧瞧,若是当真不错,等老四回来咱就让刘媒婆去说和说和?”
“听你说着倒是不错,只是咱家又没个认识人在那边,贸贸然的去了也不太合适吧?万一弄咋了岂不是不好。”杨氏听着这家的挑拣倒是不错,不过还有些个顾虑地问:“那闺女今年多大了?”
“听说是十五了,先前也有去说亲事的,但是那时候家里老娘病重卧床,所以那闺女一直贴身伺候着不肯说亲,如今老娘的病好了,才开始托媒婆说亲事。”祝大姐倒是也打听的详尽,“我寻思着倒是不错,我记得咱们村子以前有个闺女就嫁到那个屯子去了,就是那个,原来住着离咱家不远的,从小跟我一起玩儿的,那闺女长得黑,我们都叫她黑丫,一时间倒是也不记得到底叫啥名字了。”
“哦,你说的是老董家的闺女,跟咱家一样也是外来的,早些年那黑丫还回来看看,如今爹娘都没了,她跟她嫂子不对付,我也是好几年没瞧见她了。”杨氏也想起来说得是谁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她的确是嫁去草粮屯了,你若是当真想去就过去看看。”
在杨氏那边忙活了一天,祝永鑫回家吃饭的时候就说起盖房子的事儿,荷花嘟着嘴道:“我早就说把鸡舍建到林子那边,你们非要搁在家里,这都拾掇得差不多了,又说要去盖房子。”
“这不是情况有变化嘛,你这小丫头就别撅嘴了,到时候爹把那鸡舍和栅栏原样儿地给你搬过去。”祝永鑫安慰道。
方氏夹了口菜,寻思了一下道:“大姐说得也有理,虽说咱想盖上东西厢房,但是今年若是起不来,明年再接也是一样的,倒不如直接搬过去的爽快,这样上山什么的也方便,离着咱家的地也近便,而且大姐自己带着孩子住过去,我这心里也觉得不放心,咱们一起过去还能互相照应着。”
祝永鑫闻言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如今正是农闲,不过就是些土坯,咱先一起打出来,等春耕忙过之后,找几个人干个七八天就起来了,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儿。”
荷花听说当真是要盖房子了,立刻建议道:“爹,咱若是盖房,西屋垒两个炕吧,这样以后不管是发个什么东西,孵小鸡儿或是什么的都方便。”
茉莉听了这话道:“那倒不如西屋进门就是炕,还留着中间一溜地干啥。”
“那块地我老早就去瞧好了,往西边还有很大的空地,到时候找里正划下来,以后起房子给大哥成亲用。”荷花手指头蘸着水在桌上画着,“这边是猪圈,然后是鸡舍,把茅房和粪坑都放得远远的,到时候咱再抱只小狗回来看门,院子里种几棵果树,门口种些花……”
“就你主意多!”茉莉见大家都吃完了,起身儿收拾碗筷,“好像你以后在这儿住一辈子似的。”
荷花也帮着捡筷子,听了这话朝茉莉吐了吐舌头道,“就算要嫁人也是大姐先嫁出去,上回那个蒋世彦一直跟我打听你呢,什么你大姐叫什么名儿啊,你大姐喜欢吃啥啊,你大姐喜欢啥东西啊?我看大哥成亲后要不了多久,咱家就又得摆喜酒了。”
方氏听了这话奇怪,一不留神就说:“可我听你大姑说,那个蒋世彦像是瞧上你了呢?”
荷花闻言瞠目结舌,连忙摆手道:“才没有呢!他缠着我是为了打听大姐的事儿,我才几岁啊,还是小孩子呢好不好?”
茉莉听了这话脸涨得通红,见祝永鑫和方氏都朝自己看,又羞又恼地把碗往桌上一墩,转身就跑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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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朵姑娘的新书上架,亲们有兴趣的去支援一下首订,首订对她来说还是很重要滴说~《重生妻子的复仇》——思小朵——简介:重生后,她成了珠宝界龙头大亨的女儿,誓要复仇,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为自己讨回公道!
第九十章 开春农事忙
这个月的更新情况暂定如下,上个月还欠着粉红的加更没有更新,这个月依旧是每二十票加更一章,所以每天的六千字算保底更新,第三章算加更,先补上个月的然后开始加更这个月的。而且小无上个月答应大家日更九千了,所以就算粉票子都加更完了,每天也会保证写满九千字的更新的~临时有事的话小无会提前跟亲们请假,而且事后会补上更新,暂时就这样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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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抓着荷花把蒋世彦的事儿打听了一遍,先前祝大姐说那小子是瞧上荷花了,她还没怎么上心,毕竟荷花虽然有些早熟但也不过才七岁多,但是茉莉就不一样了,茉莉今年已经十一岁,再过两年就该是说亲事的年纪了,若是当真两家都有意思也都合适,能结个亲家自然是好事,但若是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或是双方谈不拢婚事,那自己就得跟那个蒋世彦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由着他在跑过来找自家孩子玩儿,万一传出去坏了茉莉的名声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想到这儿就惦记着回家一趟,一来趁着农闲的时候回去看看老娘,二来也是去探探蒋家的情况,看跟自家合适不合适。
茉莉晚上说自己累了,早早地就铺床躺下睡了,这会儿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过看她的意思,怕是也不知道蒋世彦对自己有意思,想到这儿方氏忍不住就埋怨荷花道:“你早知道人家对你姐有意思,你咋不跟娘说咧?”
“啊?”荷花正在翻鸡蛋,一听这话停手抬头看这方氏道,“我、我哪知道那小子是真的假的啊……今个儿若不是大姐说我,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算了,你才几岁,这种事儿不懂也是正常的,明个儿我去你姥娘家,你跟着去不?”方氏觉得自己跟小女儿讨论什么婚事着实太荒唐,就换了话题问。
“我不去,我跟爹说好了明早去宅基地那边定位置,得先把准备盖房的地方划出来,要把娘的菜园子、我的小园子、养猪、养鸡各处的地方都划出来,爹说他趁着农闲先开始夹杖子,搭茅房,挖积粪坑,把能收拾的都收拾出来。”
春耕前的日子算是比较悠闲的,祝永鑫把新房子那边的杖子全都立了起来,连着祝大姐家的也都起来了,两家挨着的地方只拦了一道半人高的篱笆墙,中间也开着一道门,荷花在篱笆墙的根儿下撒了许多的花籽儿,等着开春儿就能破土而出了。
祝永鑫这边春燕衔泥似的建筑新家,荷花家里炕上孵的小鸡儿已经快要到了破壳而出的日子,瞧着天气渐暖,荷花也开始着手准备要给蜀黍育苗,去年院里的架子都还在,因为今年要育的苗多,所以又多加盖了两个,荷花闲着的时候就把育苗的土都拌上已经腐熟的粪土,这是极好的基肥,种子也都选好之后晒种浸种,算计好差不多春耕的日子,提前地在家下了种子。
祝永鑫一边帮着点种一边道,“今年天暖得早,而且也没有倒春寒的征兆,年底肯定能有个好收成。”
蜀黍播下去之后,又过了几天,小鸡儿就争先恐后地钻出了壳儿,都出来之后荷花一数,一百一十个蛋最后只出了九十二只小鸡儿,算起来比她原本计算的耗损率多了不少,不过方氏安慰她道:“这东西本来就是说不好的,说不定里头混着白蛋或是什么,头一次就能孵出这么多小鸡儿,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荷花听了这话,干脆把剩下的十八个蛋都敲开,果然有六个是白蛋,看来是当初就看走了眼,剩下的都是已经长出了头和毛的小鸡,但是最后没能继续长大破壳而出。荷花看了个明白就想把这些都丢掉,方氏拦住道:“这个毛蛋拿去烤熟之后,你爹最爱吃了。”
“娘,那些个都是胎里就带着毛病的小鸡,所以才孵不出来,快丢了别给我爹吃了,看对身子不好。”荷花从来都不肯吃毛蛋的,今天又是自己打开看到了生的,更是觉得一阵头皮发麻,那种毛烘烘的东西怎么能吃得进去。
“瞎说,那咱平时吃鸡蛋的时候,还不是啥样的都吃,你知道是不是胎里有毛病的?”方氏不以为然地嗔了一句,知道荷花不喜欢瞧见这些,就拿个盆全都收拾起来道,“你还不赶紧去照顾那些小鸡儿,可不是孵出来就万事大吉的。”
荷花忙端了水槽子进来给小鸡们喝,先抓过几只轻轻地把小鸡的嘴浸入到水中,然后放开它们就围在水槽子边上喝水,其余的小鸡也都见样学样,过来围着水槽子喝水,都喝过水又过了会儿,才端来了已经切碎拌好的饲料搁在屋里,这回不用再给做样子,小鸡就全都围过来吃食。
接下里的日子把荷花忙坏了,蜀黍育苗的棚子里要时常去查看温度,小鸡这边也需要很好的照顾,一时间忙得昏头转向,除了每天风雨不误的上山去拿字条,一时竟是抽不出做别的事的时间,也让她渐渐觉得什么都靠自己也不是个办法,把怎么掌握蜀黍育苗温度的事儿慢慢地教给方氏,方氏以前在家也经常会给番薯育芽,所以对这一套也并不陌生,教了几次就能上手,荷花这才算是轻快了一些,小鸡们因为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而且吃的是荷花专门配置的混合饲料,所以都长得十分壮实,每天喝水和吃食儿都很欢实,也没发现有得病的。
荷花在家里翻出来一个木头雕的哨子,每天喂食的时候都吹几下,如今每天中午最暖和的时候,会把小鸡都放出去活动活动,到时候一吹哨子就都跑回来了,方氏第一次看到笑得不行,说荷花养鸡跟养狗似的。
外面已经开始化冻,祝永鑫估摸着再有个两三日就可以开始犁地,家里堆熟了的粪土也都运到了地头,就等着过两天犁地的时候扬到地里做基肥。结果第二天去地里一看,地头的粪土被人偷去了不少,荷花气得说要去村里挨家的查看,方氏却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偷粪的时候咋不想咱们是乡里乡亲的?”荷花嘟着嘴不乐意。
“就算你找到是谁家又如何?咋证明那粪土就是咱家的?”茉莉问道。
“我……”荷花一想茉莉说得也对,自己就算找到是谁也没有证据,如今又不能做什么成分验定之类的,不过还是很不服气地说,“至少知道是谁做的,咱以后多防备着总是可以的吧?”
“那随便你去折腾吧!”茉莉扭头不欲再跟她争辩。
荷花却一把拖住她道:“姐,你得跟着我一起去呢,我自己可不敢,万一再遇到抢孩子的可咋整?”
方氏一听这话忙道:“是呢,茉莉你陪她一起去。”
茉莉如何不知道荷花的心思,哪里是怕什么抢孩子,分明是想拖这自己一起下水,她不想去又没法说,站在原地盯着荷花直撅嘴。
荷花拖着她的胳膊就要走,结果就瞧见村尾的齐大嫂子,拎着自家儿子齐翔平的耳朵往这边来了,这齐大嫂子说起年纪比方氏还大上几岁,但是论起辈分在村里却是小辈儿,荷花这一辈的孩子都管她叫嫂子。
她走到近前把儿子甩到一旁,对方氏道:“婶子,我拎着这个混小子跟你们赔礼来了,我娘家的老娘病倒在床上,我回去帮着照顾,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我让这臭小子在家好生地积肥准备开春儿做底肥,结果这小子倒好,自个儿忘了把粪土堆熟不说,见我回来才想起来,怕我说他结果大半夜的到村里偷粪,我今个儿起来才发现这事儿,这不,赶紧地拎着他来赔礼,真是气死我了!”
“他嫂子你别生气,孩子家家的,一时间想差了也是有的,没啥好生气的,教训他一顿也就是了。”方氏见人都来道歉了,自然也不好再说别的。
齐嫂子抬腿就朝儿子踹了两脚,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管到了啥程度都不能去偷人家的东西,你就是不往心里去,今天你祝二奶奶打量你是小孩子不跟你计较,我可不能惯你这个毛病。”说罢就朝儿子劈头盖脸地打过去,“我看你以后再偷东西,我看你以后再手脚不干净。”
荷花和茉莉见她下手不轻,赶紧上去拦着道:“齐嫂子别生气了,他知道错了就好了。”
“问你呢,知道错了吗?”齐大嫂子收了手问齐翔平道,“若是知道错了连句话都不会说?”
齐翔平抹去了鼻子下头的血,对着方氏和茉莉、荷花行礼道:“祝二奶奶,两位姑姑,我知道错了,我等会儿就把粪土都给你们挑回来。”
齐翔平这小子比博荣都还要大两岁,如今都已经快要成亲了,荷花被叫了声姑姑浑身地不自在,刚才那股子要算账的劲儿也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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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本纯良》——我不是妲己——简介:富贵荣华一把抓,温馨生活两不误。
第九十一章 老爷子到家 【粉红200加更】
第三更送到,喵啊累死偶了~亲们多多支持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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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要春耕了,祝永鑫又开始惦记着老祝头和祝老四为何还没回来,倒也不是为着能多几个人干活,主要是两个人又加了个老爷子一起回来,生怕路上出什么事儿,每天好几次的念叨,直念叨的家里人都开始跟着一起担心。
祝大姐到底还是跑去草粮屯去了一趟,找黑丫叙叙旧,又拐弯抹角地打听那家的情况,黑丫也说那丫头着实是个不错的,若是当真能娶回去肯定是个省心的媳妇。有了这话杨氏和祝大姐心里就有了底,只等着祝老四回来好去说这门亲事。
荷花养的小鸡如今已经能满地的乱跑,偶尔也开始自己刨土找虫子吃,她在鸡舍的前头又加了两个食槽子两个水槽子,免得小鸡挤不到地方吃食,正想趁着这几天暖和,把小鸡都从屋里搬到鸡舍里住。
祝永鑫掐算着日子道:“明个儿就是谷雨了,咱家的蜀黍也都长得不矮,我跟大哥和老三商议好了,我们先给爹娘那边的地耕出来,然后他们两家先用牲口,咱家最后用,不管怎么说立夏之前也就都能收拾出来了。”
方氏手下择着菜,头也不抬地说:“你自个儿算计好日子就是了,也用不着跟我们商议,你别忘了还得给荷花把那块荒地拾掇一下,难不成就指着她那小胳膊小腿的?”
荷花倒是并不着急,她已经把留种用的洋芋蛋子都放到了育苗的棚子里,如今已经都开始鼓芽儿了,所以稍微晚两天她倒是不急。不过她也听出了方氏语气里的不太高兴,于是就插言道:“爹,今年我养的鸡赚了钱给咱家买牲口吧,到时候你去那边收拾个牲口圈出来,我还想抱只小狗养着,你有空在村里给我踅摸一个,记得要挑个厉害的,免得养鸡什么的遭了贼惦记。”
“我看你那些个鸡,要真是搁在林子里散养,到时候就算招不来贼也得招来黄皮子。”茉莉在炕上做活,闻言插嘴道。
“呸呸,小孩子说话没个忌讳的,大仙儿莫怪!”方氏忙念叨了几句,朝茉莉嗔道,“大仙那是能随口胡说的,小心说着说着就真的来找你。”
茉莉闻言一缩脖子,也朝炕下呸了俩口:“我有口无心,大仙儿莫怪。”
荷花见状不禁笑道:“娘信那些个也就是了,你咋也跟着信,跟老太婆似的。”
“好啊,你说咱娘是老太婆!”茉莉当即反击道。
“我……我才没说娘呢,娘就算八十了也是村里的一枝花。”荷花跟她胡闹地满嘴混说道。
方氏端着择好的菜起身儿,朝两个丫头的腮帮子上各拍了一下道:“该干啥干啥去,闲着没事拿我嗑牙,显你俩会说话,你们看栓子多安生。”
荷花一回头见栓子正趴在炕上摆弄几个木头块,就凑过去抱住他亲了一口道:“咱家栓子真乖,二姐奖励个!”
屋里正说笑着,芍药挪着小脚进门,怯生生地道:“二伯、二大娘,大姑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咱村儿有人从城里回来捎话,说爷和四叔跟祖爷已经到了城里,因为天晚就不往回赶了,明个儿晌午前就能到家。奶说让你们明个儿都一起回家去吃饭。”
祝永鑫一听这话眼睛就是一亮,跳起身儿道:“真的?”
“嗯,大姑是这么说的。”
芍药如今小脚已经基本都捆得成型了,站在地上扶着门框感觉摇摇晃晃的,让荷花看着就觉得怪吓人的,赶紧招呼她道:“芍药姐,上炕来坐,过来吃果子。”
栓子撅撅地去炕里抱着装果子的笸箩,放在炕沿儿上学着荷花的说话道:“吃果子!”
芍药一片腿坐到炕沿儿,没去抓果子而是一把搂住了栓子道:“栓子真是聪明,一岁半就能说这么多话了。”
方氏听她夸小儿子也很是高兴,笑着说:“还不是荷花和芍药,天天教他说话,如今学人说话学的可溜了。”
“还是二大娘命好,有儿有女的让人瞧着就羡慕。”芍药抱着栓子不放手,微微叹气道,“若是我也能有个小弟弟就好了。”
荷花见她眼神都快发直了,赶紧把果子往前推推道:“芍药姐,你吃点儿果子。”
芍药看着炕沿儿上的果子,神色间虽说有些向往,但是却没有伸手,只轻声道:“我娘说我太壮实呢,不让我瞎吃东西。”
荷花见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还记得以前,芍药宁可挨打都放不下吃食,如今不知是不是因为三房闹出太多的事儿来,让芍药也很快地长大了起来。
栓子惦记着去玩儿木头块,在芍药手里挣扎着想离开,荷花忙给他嘴里塞了个果子哄着,不过因为今年过年家里充裕,这些东西栓子都没少吃,如今早就不怎么当回事,只惦记着炕上的玩具,扭着身子十分不情愿地快要哭出来了。
芍药似乎没发现似的,依旧抓着栓子,忽然抬头问方氏:“二大娘,我听人说,好多没有儿子的人家,都能过继个孩子做儿子……”
她这话还没说完,荷花伸手就把栓子从她手里抢了回去,转身跑到炕里满脸警惕地看着芍药道:“你这话是啥意思,是你自己要说的还是你娘的意思?”
茉莉也沉下脸来,冷声道:“不管是你爹娘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都趁早死了这条心就是了,当初嫌弃我家栓子命硬克人,如今怎么着?还成香饽饽了?我们自家人自家养得起,用不着别人帮着养孩子!”
荷花放下栓子,抓了把果子塞进芍药的手里道,“多谢了你来送信,坐了半天也该回了。”
方氏在灶间没听到,祝永鑫对着个孩子也不好说什么,就由着茉莉和荷花说什么他也不吭声。
芍药窘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把手里的果子搁下转身道:“是我说错话,不过是我瞎想的罢了,我、我先走了。”说罢哭着就离开了。
方氏见芍药哭着出了门,跑得太快脚下差点儿绊倒在门槛上,追出去几步问:“芍药,咋了,谁欺负你了?”
“没啥,我迷了眼了。”芍药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咋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我就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咋就闹得这样?”方氏只好转回屋去质问两个闺女。
荷花撇撇嘴道:“过来说什么过继不过继的话,若不是芍药而是三婶来说,我就直接把人打出去。说她两句就哭天抹泪的,跟谁欺负她了似的,真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思。”
方氏一听说的是过继的什么事儿,也沉下了脸色,不过还是说:“不管怎么说芍药那闺女也是个没什么坏心的,你们也莫要把你三婶儿的事儿都算在她头上,姐妹之间好生的相处,别让人家外人看笑话。”说完刚想继续去做饭,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回头嘱咐道,“明个儿你们祖爷就回来了,中午过去吃饭,到时候都把嘴给我管严实了,不管别人说什么还有你爹跟我呢,两个小孩子家家的乱说话给人笑话咱家没家教。”
茉莉和荷花见方氏心情不好,都赶紧点头答应,保证明天一定乖巧听话。
见方氏转身出去,荷花才赶紧给祝永鑫打信号,朝外面又是呶嘴又是比划,好不容易让他明白过来,起身儿出去哄方氏去了,她这才扭头看看栓子,轻声道:“咱家现在能养得起娃儿,谁也别想打栓子的主意。”
第二天一早,方氏吃过早饭就过去帮着杨氏忙活,把东屋布置好了给老爷子住,老祝头和杨氏的东西都搬到西屋去,祝大姐搬到了东厢去住,祝老四暂定的就得跟祖爷一个屋住着了,这样夜里也有个照应。
屋子收拾好了就开始准备午饭,快到晌午的时候,祝永鑫着实坐不住了,起身儿到村口去等着,半晌终于见到有马车过来,前面车辕上坐着的就是祝老四,他赶紧迎上去,帮着把车厢里的老爷子和老祝头都扶下来,在地头就控制不住情绪地噗通跪下去叫了声:“爷!您老这么多年受苦了!”
祝老四忙介绍道:“爷,这是我二哥!”
老头子被扶着颤巍巍地,伸手拉着祝永鑫不住地说:“好,好孩子,快起来,起来!”
“爷,咱先回家,全家人都等着呢!”祝永鑫从地上爬起来,直接把老爷子背起来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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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笔记》——羽外化仙——简介:从遗世孤女到长安名媛,在不经意间,阅尽千古风流,独占万世潇洒。
第九十二章 荷花的梦魇
小无今天跟朋友去北京看首博和国博了,本来计划的是上午去傍晚回来,谁知道今天上午北京下雪,晚上天津下雨,路上耽误的时间比在博物馆里的时间还久,十点半才刚刚到家,今天只有这一更了,一共是千字,其余欠亲们的,小无明天会补上给大家的,希望亲们能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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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永鑫把老爷子背到家门口,全家人都老早地在门口候着,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有的叫爷爷,有的叫祖爷,祝老爷子虽说在路上老早就听老祝头和祝老四说过家里的人,但是一时间哪里还对得上号,只用颤抖的声音一叠声地应着,伸手似乎想要挨个儿地拉拉手,摸摸头,被人叫了大半辈子孤老头子,这会儿竟然像是从天掉了大馅饼似的,砸得他头晕眼花,生怕一个恍神儿就都消失不见了。
众人扶着让老爷子坐在东屋的炕上,老祝头领着全家老小跪下给老爷子磕头,祝老爷子本来就已经昏花的眼睛,这会儿早就被泪水糊得什么都瞧不清楚,但还是努力地睁开看着下面的儿孙,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氏自打认识老祝头就以为他是父母双亡,大半辈子没伺候过公婆,如今突然多了个公爹出来,还不知道脾气秉性如何,纵然她自己已经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个惴惴不安,见全家都跪着也不想回事儿,推了老祝头一把,起身儿招呼道:“以后公爹就回家来了,要叙旧还是要尽孝心都有的是时候,今个儿先摆桌子吃饭,别把老爷子饿着可就不好了,咱吃饱了消停儿地坐着说话。”
祝大姐也起身儿应试,跟家里几个媳妇在东屋的桌上放了大炕桌,七个盘子八个碗地把菜都端上桌来,杨氏亲自去烫了一大壶好酒,到桌前斟满了一杯,双手端起对老爷子道:“公爹,当初媳妇过门的时候没能给您亲手敬上一碗媳妇茶,这么多年也没有在您身前尽孝,今个儿媳妇以酒代茶,叫您一声爹,以后好生地伺候您。”
“好,好……”祝老爷子颤抖着手接过酒杯,端起来一仰头就喝了个底儿朝天,面孔顿时就红了起来,自己又抓过酒壶倒满了一杯,端着对杨氏道:“这杯酒是我敬你的,谢你给我们祝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杨氏忙双手托住酒杯道:“爹,这可使不得,这本就是我为人媳妇的本分,您这么说可是让我受不起了。”
祝永鑫兄弟几个急忙岔开话题,桌上吃吃喝喝开始倒是还算热络,但是没多久,祝老爷子讲起自己在老家的各种苦处,老祝头虽说已经都知道得七七八八,但还是忍不住抱着老爹放声大哭,祝永鑫兄弟几个也都边哭边劝,一时间屋里悲声一片。
一群男人们直到都喝躺下了才算是清静,在炕上躺了一溜呼呼大睡,杨氏给他们都扯过被子搭着,忍不住对祝大姐道:“真不愧是祖孙三代,连喝醉了酒的模样都瞧着差不多,全是上炕蒙头大睡。”
“要不怎么叫爷孙父子呢!”祝大姐也笑着,伸手点点留哥儿的鼻尖道,“以后可不许跟祖爷爷还有两个叔叔学喝酒。”
祝老爷子下午起来之后,到家里院中前后瞧了又瞧,觉得什么都好得不行,屋子是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两边各跨一个厢房,牲口圈和猪圈都是木头搭起来的,什么都瞧着好得不行,不住嘴地赞道:“可是比咱老家强几百倍。”
他把几个屋子都转着看了一遍忽然问:“老大和老二家住哪儿?”
祝老大没什么心眼儿,听了这话就道:“都分了家,如今早都各自开火了。”
“分……分家?”祝老爷子一听这话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回身抓住老祝头的脖领子,就像是大人抓住个孩子似的,一边摇晃一边问,“你、你说清楚,这到底死什么回事。”
“爹,你别着急,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儿子们都长大了,若是还总搁在一起,锅勺没有不碰锅沿的,如今下头的博荣都已经定了亲事,若是再不分家还不乱了套。”老祝头喝了不少的烧酒,这会儿走路还有些个不太稳当,说起话来倒是比平常清醒的时候更是有理有据的。
这话说完,全家人都看着祝老爷子,生怕他受了刺激再发火或是气出个好歹,没想到,祝老爷子听了这话只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东看西看的心思也轻了,扶着祝老四的手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是靠比别人养着了,咱不能多嘴多舌地惹人嫌呢!”
“爹,看你这话说的,我……我这不是……”老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最后干脆说头疼,对祝永鑫道:“你陪着你爷到处转转,我头疼进屋眯会儿。”
好在祝老爷子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在家里住了段日子,见虽说分了家,但各家的日子当真是过得十分不错,却也没有他说得那样,对父母不敬不管的事儿,就也逐渐丢开手去,每天只背着手去地里转转,家事如何处理他就也不放在心上了。
今年开春早,祝老爷子接会来后不久,各家就都开始了春耕的活计,老祝家倒是也干得不慢,祝永鑫最后犁地的时候,祝老大和两个兄弟都来帮忙,让祝老爷子瞧着,不住地说家里一团和气,是个齐心协力过日子的好样子。
荷花见地里的蜀黍苗都插上了,荒地也趁着最后一天犁了出来,粪土基肥也都上得十足,这才把已经发芽的洋芋蛋子都切块种了下去,伺候庄稼的事儿大多是祝永鑫的活,所以荷花基本就把全部尽力都搁在家里半大的小鸡上头,每天喂食喂水丝毫不敢怠慢,在鸡舍的周围还洒了石灰粉,有人要进鸡舍都要在这上头踩一下才行,生怕带进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每天都围着鸡舍检查四周的石灰,这天转到杖子根下,忽然停住脚步奇怪地看着地上,朝屋里嚷道:“娘,你过来瞧瞧,这看着不像是鸡爪子印儿,瞧着也不像是老鼠的呢!”
方氏出去一瞧,忙双手合十道:“大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仙不要见怪。”然后回身扯着荷花想让她也赶紧拜几下。
荷花听说是有黄皮子,吓得一跳老高,一叠声地喊:“爹,赶紧地弄几个老鼠架子搁在房后,养鸡还当真招了黄皮子来。”
“你这孩子……”方氏追过来朝荷花身上拍打了几下骂道,“这么说话大仙是会生气的,赶紧啐几口给大仙儿赔罪。”
“哎呀,娘,咱家的小鸡都要被黄皮子叼走了,你咋还抱着那些个迷信的东西不放。”荷花没当回事儿地甩开她的手,自个儿去找祝永鑫商量对策,最后在鸡舍外头的杖子根下放了几只老鼠夹子,又下了些拌了毒药的香油面饵。
方氏在家里念叨了一晚上,见那爷俩都不听自己的,只好去杖子根儿下烧了些纸张元宝,念叨了几句让大仙千万莫来的话,就也搁在一旁没有再理。
之后的几天果然都安静得没有什么动静,方氏觉得是自个儿的烧纸起了作用,很是得意地对荷花道:“你这小丫头,就算认字多,这些个乡里的俗令,你还差得远呢!”
荷花自然不信是因为烧纸的缘故,不过觉得黄皮子是件大好事,自然也就不会跟方氏掰扯,只冲她做个鬼脸撒撒娇地混了过去。
当天晚上,荷花睡着半截儿就觉得听到外面有东西挠杖子的声音,那声音清楚得就像是在自家屋里似的,她急得想要起身儿叫着祝永鑫出去看看,是不是有黄皮子被夹住了,但是却无论如何都起不来身儿,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是就听着那爪子抓木板的声音越发的响了起来,最后更是近得像是在自己的耳边,她急得手里四处地抓挠,但是却什么都抓不住,好像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跟自己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她张嘴也叫不出来,最后只觉得那抓木板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忽地搭在了自己的脸上。
荷花拼命地提醒自己这是在做梦,但是那爪子软软的肉垫儿,坚硬的爪尖,还有周围的绒毛,就那么真切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似乎还像方氏平时亲昵时候地抚摸了几下,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后背一阵阵地发凉,脑门子上全是冷汗,可偏生就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而那爪子也顺着脸颊开始往脖颈处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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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和鸣》——陶苏——简介:作为小村姑进城的将门千金,苏扶摇低调的外表下,是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不能让农妇出身的母亲被人踩在头上,也不愿让自诩美貌的妹妹作威作福。二小姐嫁入侯门,三小姐麻雀变凤,作为名声在外的大小姐,她该怎样风光出嫁?
第九十三章 天灾还是人祸
“荷花,荷花你咋了?”方氏夜里被荷花惊醒,见她紧闭着双眼,额头上全都豆大的汗珠,辗转着似乎睡得很不安生,方氏伸手推了她两下,想把她唤醒,才发现她身上单薄的里衣早就被汗水浸湿,摇了几下都没叫醒,摸摸额头一片冰凉,赶紧起身儿兑了热水,给荷花先擦了身上换了干爽的里衣,但还是见她牙关紧咬,双眼也是死死地闭着,急得不知道怎么是好,把祝永鑫给叫起来埋怨道:“我就说不能得罪黄大仙,你看,如今可好,我还特意去烧了纸钱儿,到底还是把孩子给迷了,你说这可咋整。”
祝永鑫见状也有些不知道怎么才好,见荷花一直不安生,眉头紧锁似乎很是难受,也顾不得是三更半夜的,到老院子去把杨氏叫了过来。
杨氏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气得把祝永鑫好一顿骂,说住在山里咋能不敬着黄大仙儿,说罢让方氏倒了杯酒,寻了个银簪沾着酒,放在灯烛上一烧,借着热劲儿扎在荷花的人中上。
荷花这会儿正被噩梦缠着,觉得浑身上下都被那种毛茸茸的爪子抓来抓去,忽然就觉得上唇刺痛,脑子里忽然一片清明,周身四处的爪子也都消失不见,人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翻身坐起道:“可吓死我了。”
杨氏见荷花醒了过来就问:“荷花,你今个儿白日里遇到啥奇怪的事儿没有?有没有惊动了黄大仙儿?”
“似乎也没啥吧!”荷花回忆道,“昨晚睡前提着灯去鸡舍那边看了一圈,似乎瞧见个黑影子闪过,个头不大,我还以为是个大老鼠,所以还特意把鸡舍的门都检查了一遍,看都关好了才回来。”
“那就是了,肯定是你出去惊扰了大仙儿,所以晚上才被迷了。”杨氏十分肯定地说。
方氏吓得赶紧问:“娘,那可怎么办才好?”
“今晚就先这样吧,明儿个一早去找人来给掐算掐算,看看该怎么化解。”杨氏走前又叮嘱祝永鑫道,“以后可不许再对大仙儿不敬,不然等惹出大祸来可就不是这么容易化解的了。”
荷花对什么黄大仙的事儿自然是不信,不过回忆了半天,估计还是晚上去巡鸡舍的时候,惊动的那个的确是黄皮子,估计被惊走的时候放了臭气,自己当时虽是上风口,但还是不留神吸进了一些,所以才有了梦魇,不过这会儿也没法说这些,只能由着家里去折腾。
第二天一早,方氏找人来家里瞧,那人前后院地转了几圈,选了几处位置放了符纸,在后院装模作样地念叨了一番,最后把符纸一一地焚化,又进屋来看了看荷花,把手搁在荷花的头顶上,片刻之后对方氏道:“果然是得罪了大仙儿,我已经帮你们把大仙儿恭送走了,不过这孩子受了惊吓,得压压魂儿才行。”
“求大师指点。”方氏忙央告道。
“其实倒也不难,今晚子时,等孩子睡了之后,你拿一套孩子的衣裳,从门外拎着进屋,一边走一边说:‘荷花,跟娘回家’,然后一直走到炕前,在荷花头顶对着的地方把衣裳烧了,这回的事儿就算是化解了,以后千万要多加小心。”
方氏自然是什么都应着,不敢再有什么疏忽,晚上依言烧了衣裳,见荷花睡得安稳,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但是一整天都对祝永鑫止不住地埋怨,一想起这事儿就唠叨几句。
祝永鑫觉得自己理亏,被说了什么也不吭声,只是白天趁着得空的时候,把后院儿的鸡舍又加固了一层。
荷花因为晚上招了梦魇,所以连着两天被方氏拘着不许出去,自然也就没法去山上拿字条,这天她躺在炕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栓子摆弄木头块,忽然听到院里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婶子,荷花在家吗?”
“呀,齐公子,赶紧屋里请。”方氏的声音里满是惊讶和尊敬,但是却没了以前遇到齐锦棠的那种谦卑的感觉。
荷花翻身起来,把飞快地理了理头发,扯平了衣襟儿,见齐锦棠进屋就问:“锦棠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然后抱着栓子道,“栓子,来,叫锦棠哥。”
栓子看看齐锦棠,那两个字对他来说有些难度,所以张了张嘴,最后折中地叫:“棠哥。”
“乖!”齐锦棠对栓子笑笑,直接也上前坐到炕沿儿上,抓起木块儿跟栓子一起摆弄,然后头也不抬地对荷花道,“你这两天咋没去山上?字条都没拿,我还以为你病了呢!”
“快别提了,这两天被我娘关在屋里,我都快要闷死了。”荷花话音未落就见方氏端着蜂蜜水和果子进来,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不当心让大仙儿怪罪,这会儿还不知道教训,在家里一天都坐不住,我看应该把你搁在王嫂子家,跟她家的香草好生地学学,什么是个姑娘家的样子。”
荷花朝她吐吐舌头道:“娘,你忙你的去吧!”
方氏让齐锦棠喝水吃果子,然后就也出去继续收拾园子。
“咋还跟什么大仙儿扯上关系了?”齐锦棠奇怪地问。
“这件事说来话长。”荷花把事情的缘故前后都说给齐锦棠听,然后叹气道,“我现在担心的是,若是当真有黄皮子下来偷鸡可怎么办,我家本来养的鸡就不多,再被偷走些,就真剩不下什么了。”
“要不抱只小狗来养着?”齐锦棠闻言建议道。
荷花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一来是没寻到好的,二来吧,小狗抱回来还要养一段时间才能派上用场,这中间也不知怎么是好呢!”
“我今个儿回去翻翻书房的书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齐锦棠见荷花一脸发愁的模样,就劝慰道:“白天一般不会有事,晚上把鸡舍都关严锁好,应该不会有事的。”
荷花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点点头说只能暂时这样了,忽然跳起来,打开炕琴的一个抽屉,拿出个纸卷道:“你瞧,消寒图我都画好了。”说罢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卷给齐锦棠看。
“你这颜色调得很好看呢!”齐锦棠见展开来是一幅寒梅图,胭脂红的颜色跟水墨的枝干交相辉映,好的一派梅花竞相绽放的景象,伸手接过来道:“你这样放着时间久了纸张就发黄发脆了,我拿去找人裱糊好了再给你拿来。”
“裱糊这么大一幅画很贵吧?”荷花虽然有些想要,但是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我家有个老家丁就会裱糊,要用的什么东西家里也有,用不上什么钱的,你放心就是了。”
荷花小心地把画卷起来,拿了个包袱皮给裹上,用头绳系好递给他:“等我家新房子盖好了,我就把这画挂在我屋里的墙上。”
“那你好生歇两天,我就先回了。”齐锦棠起身儿告辞,傍晚的时候就打发了小厮来传话,说是抱几只鹅会来养着,就能防黄大仙儿。
荷花也不知这法子会不会好使,不过鹅能看家的说法她倒是听说过,反正后院儿还有地方,加几只鹅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就跟祝永鑫说好,下回赶集的时候去买几只鹅回来。
如今晚上方氏都不让荷花去外头巡查,只能天还没全黑的时候就把鸡都赶进鸡舍里,把门全都关好,四下检查一遍,最近因为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荷花怕鸡舍这边卫生不好让鸡得病,所以晚上就舀了两瓢石灰撒在鸡舍四周的地上,第二天一早起来,方氏去后院儿放鸡,扬声朝屋里喊道:“荷花,我不都说了不许你晚上出来,你咋就是不听话咧?”
“啥?”荷花探头出去问,“我昨晚不是早早的就睡下了,哪儿出去了?”
“你看,这石灰粉上的脚印……”方氏说到一半觉得不对,那脚印虽说不是大人的,但是也比荷花的脚要大上许多。
荷花也套了衣裳从屋里出来,蹲在旁边看着脚印发呆,然后忽然跑到杖子边上查看,果然在角落处发现了翻爬杖子的痕迹,荷花又回去检查了鸡舍,自从闹了黄皮子,她每晚都把鸡舍的门锁上,虽然这会儿锁头还在,但是锁孔处能看见几条细细的划痕,想来是摸黑捅锁弄出来的,她皱眉道:“咱家的鸡这还没长大就开始有人惦记了。”
她寻思了一会儿,眉头忽然舒开,转身回屋道:“娘,回来吃早饭了,大姐熬了番薯粥,我刚才尝了一口,可甜了!”
“那这儿怎么办?”方氏指着后院儿问道。
“娘,你把石灰粉都扫了,然后把鸡都放出来就是了,我心里有数,你用不着担心。”荷花回屋吃了一大碗粥,然后出门去杂货铺买了些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儿,回来之后自己在屋里鼓捣了许久,然后趁着天黑悄悄地摸去后院,在杖子根儿和鸡舍前做了一番布置。
第九十四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晚饭之后,家里跟往常一样,祝永鑫去老院子看祝老爷子,茉莉帮着方氏绞麻绳,荷花在炕上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博宁做功课。
只不过荷花今天十分的心不在焉,虽然手里还举着书本,但是耳朵却支棱着听后院的声音,但是随即又自嘲地摇摇头,就算是有人要来偷东西,也得是后半夜的时候,这会儿各家都还没睡,自己担心个什么劲儿。
晚上躺下之后,家里人都很快的进入了梦想,之后荷花一直撑着没睡,听着后面有没有什么声音。
恍恍惚惚的也不知是几更天了,忽然听到后院有人“嗷”地一嗓子,然后又传来叮咣的声响,鸡全都吓醒了,在后面扑棱扑棱,咯咯地乱叫,荷花骨碌一下爬起来,跳下地就想去外头看看,被方氏一把拎住了后领子扯住嗔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憋着坏主意呢!你出去干啥,让你爹出去看看。”
祝永鑫起身披上衣服,拎起床头的灯就往外走。
荷花转了转眼睛问:“娘,你们早就知道我在外面弄了东西啊?”
“你当你爹娘傻啊?”方氏白了她一眼,“你把老鼠夹子都拿出去了,还弄得油和钉子什么的,谁还不知道你想抓贼?”
荷花闻言吐吐舌头,她在那人翻爬的地方,在里头的杖子上涂了油,又在杖子根儿下的地方反钉了钉子,地上摆着老鼠夹子,鸡舍边上也放了老鼠夹子。
不多时,祝永鑫就拎着个般大小子的耳朵进了灶间,荷花套好了衣裳出去一瞧,竟然就是之前从自家偷粪的小子齐翔平,这会儿后屁股上夹着老鼠夹子,衣服上似乎还有些血迹,一头一脸的土不说,还蹭得满身的油腻,狼狈得一塌糊涂。不过荷花还是忍不住骂道:“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当初是在地头投我家的粪土,如今是到我家院里投鸡,你下回是不是打算夜里摸进我家里头来偷钱啊?”
齐翔平被说得抬不起头来,但是只咬着下唇不吭声。
荷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往外走道:“我去找齐大嫂子把这件事说个分明,乡里乡亲一起住着,总是这样我家可受不了。”
没想到齐翔平一听这话,抓着荷花的袖子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央告道:“别,千万别去跟我娘说,我……我娘这几天正病着呢!”
“哦,原来是因为你娘病着,所以没人管你,你就出来偷东西?你也不怕让你娘知道了以后病得更重?”荷花甩开他的手,“你咋就这么认准了我家?我家上下这么多人口,为了贴补家用养这么几只鸡我容易吗?从孵蛋开始就没少挂心,夜里都要起来好几回查看,你倒是轻快,自己什么活都不干,看见别人家有什么都想去顺回家。”
齐翔平垂头由着荷花训斥,也不开口分辨,只盯着荷花的脚,见她一挪动脚步就膝行两步上前,伸手抓住荷花的衣襟不让她去自家告状。
茉莉抱着被吵醒的栓子从屋里出来,皱着眉头道:“有啥事儿明早再说吧,大半夜吵吵嚷嚷的,把栓子都弄醒了。”
齐翔平跪着对祝永鑫和方氏道:“祝二爷爷,祝二奶奶,我娘前几日生了急病,虽说吃了几副药没什么大的凶险,但是这会儿人根本就起不来炕,大夫说最好给熬鸡汤什么的补补,可是我家为了给我娘看病,能卖的东西都拿去卖了,我、我前两天听说你家养鸡招得黄皮子都来了,我就寻思着你家养得鸡那么多,若是少一个也未必能发现,而且就算是发现了,说不定也会当作是被黄皮子叼走了,所以才……”
方氏闻言心里就先软了一半,问道:“我是说这些日子咋都没见你娘,那你爹呢?”
齐翔平闻言眼神一黯,垂下头低声道:“我爹春耕之前说出门去找活干,直到现在都还没个消息,也……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说不定是不要我们娘俩了。”
“那你家的地咋办?”茉莉忽然插嘴问道。
“我……我爹把地卖了做路费出去的……”齐翔平叹了口气道。
荷花见家人的风向都有所转变,不乐意地嘟囔道:“不管怎么说也是偷东西,难不成因为家里困难杀人放火的就不用下大牢了不成?”
茉莉从身后掐了她一把,轻声道:“这不是也没偷到嘛,你咋就恁铁石心肠的……若是咱娘病倒在炕上,要喝鸡汤补身子,家里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的时候,我指不定也会出去偷东西。”
“胡说八道!”荷花也轻声反驳道,“常言道人穷志不短,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出膀子力气还赚不到钱啊?非要走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有啥可值得同情的,姐,你就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姐妹俩在里屋门口轻声地说话,齐翔平还跪在灶间的地当间儿等着祝永鑫和方氏的发落。
方氏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吧,让你二爷爷给你把身上的伤处置处置,我先去你家看看你娘咋样了。”
“二奶奶……”齐翔平急得赶紧喊,“你别跟我娘说我的事儿,我……”
“行了,我做事有分寸的!”方氏进屋换上外衣,把头发挽好,拎着风灯准备出门,祝永鑫见博荣也被吵醒了,就叫他给齐翔平上药,又找了身儿干净的衣裳让他先换上,自己不放心也要跟着方氏一起去。
荷花赶紧披上衣服道:“爹,我也去!”她倒是要看看那个齐翔平是不是撒谎。
穿过了半个村子到齐大嫂子家门口,方氏一推门发现只是虚掩着,不禁叹气道:“翔平这孩子真是的,自己出去都不知道锁门。”因为只有齐大嫂子在家,祝永鑫不方便进去,就在院里蹲着抽烟,让方氏领着荷花进屋。
屋里一股浓郁的药味,还有些阴潮的霉味,齐大嫂子在炕上,一脸蜡黄,憔悴地靠在墙边坐着,听到门口有动静,似乎都没力气睁开眼睛似的,费力地问:“是平哥儿回来了吗?”
“这可是咋整的,前阵子瞧见不还是好端端的。”方氏进门就先把风灯放在了炕边,屋里稍微地亮堂了点儿,更显出齐大嫂子的憔悴和病态。
齐大嫂子听到声音抬起眼皮,见是方氏忙道:“祝二婶子,你咋大晚上的来了,是不是平哥儿又闯祸了?”
“没有,你放心吧,平哥儿本来是想去林子里,看能不能给你套点儿什么野鸡还是兔子的,但是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觉蹭破了点油皮儿,正好荷花她爹今个儿摸牌回来的晚,就把他领我家上药去了,我听他说你病了就赶紧过来看看。”方氏见到这般光景哪里还会再实话实说,随口扯了个谎道,“你说你都这样的境况了,咋也不知道吱一声,乡里乡亲的谁家帮点儿不比你这样自个儿熬着强?就算你不想着自己,难道你就舍得把平哥儿自己丢下?”
齐大嫂子闻言放声大哭起来:“二婶子,你是不知道啊,我这毛病,大夫都说就是个拖累人的病,就算天天人参雪莲的吃着,也是这么个不死不活的样儿了,孩子他爹不想被我拖累早早地就走了,连块儿地都没给我们娘俩留下,若不是平哥儿跪在炕前求我,我恨不得自个儿早死早托生了。”
“快别这么说,你看你家这阴沉沉的,一屋子的潮气,好人住着都得闷出病来,更何况是你正生病呢!”方氏伸手一摸炕上的草席都是潮凉的,更是皱紧了眉头,最后干脆道:“穿上衣裳上我家去,明个儿我来给你把屋子拾掇一遍,再给你搬回来。”
齐大嫂子连连摇头道:“不行,那怎么似的,若是给你家过了病气儿可怎么办!”
方氏已经直接打开柜子给她拿了外衣,吩咐荷花道:“让你爹回家把博宁抱东屋去睡,也跟平哥儿说不用过来了,我把你大嫂子背回家歇一晚,这屋子潮得都没法住人了。”
给齐大嫂子都穿戴齐整了之后,方氏把屋里的前后门窗全都打开通风换气,然后她背着齐大嫂子,让荷花在后面扶着,先给搁在自家的西屋里住下,安慰道:“你用不着担心,安心的睡下就是了,等明个儿去把屋子拾掇拾掇就送你回去。”
齐翔平见方氏把自己娘亲安置在屋里躺好,跟着方氏出了门就跪下哭道:“二奶奶,我对不住你们家,你家人都这么心善,我还有那起歪坏的心思,我哪儿还有脸让你们帮我。”
“行了,我们是看在大嫂子的面子上,你以为是为了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后能行的端坐的正,也就算是给你娘积福,不枉费我家帮你了。”荷花对他还是没个什么好态度,但是也不敢说得大声,生怕被齐大嫂子听到。
齐翔平闻言道:“荷花姑姑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起歪心思了。”
荷花闻言赶紧跑开道:“你可莫要叫我姑姑,我才多大,都被你叫得折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