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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茂     隋末之草根崛起txt下载     隋末之草根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对抗官府

    几天后,临朐、营丘两县差吏、里正等都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甚至腿断胳膊折,谁干的,不知道,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总之,只要出了县城就有挨揍的危险。

    谁都不傻,一次两次不知道,挨揍多了自然反应过来了,这是老百姓在对抗租赋,针对这种情况,两县县衙都采取了相同的措施,各自集合了县兵,以百人为一队到乡间催缴租赋。

    可是百人依然不管用,而且这次被揍的有点儿狠,一百多人全被打断了腿,这下两个县衙可不干了,一面派人急报郡城,一面派人打探究竟是何人所为。

    郑虔符收到禀报很挠头,现在各地就没有消停的地方,别说抗租,逃卒都屡禁不止,圣上都没辙,咱这地方官府能有什么办法。

    营丘和临朐两县的情况还好,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既然没伤人命,估计就不是土匪或者义军,应该是租赋太重,一些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这种情况也比较危险,如果逼迫太甚,随时都可能杀官造反。

    因此,郑虔符给两个县令下了公文,妥善处理此事,要善待百姓,如果出了事,则严惩不贷。

    两个县令收到公文心里暗骂郑虔符,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租赋任务要完成,还不能出事,哪那么容易的事儿?

    赵才和手下商议一番后,在县城贴出告示,要求境内百姓一个月之内主动到县城缴纳租赋,过期不来者视为抗租,主动前来的则免除本次的战争捐。

    这个告示一贴出,很多老百姓挑着担子或者推着鹿车到县城去交租,能少交一些他们已经心满意足,却不知这根本就是赵才的骗人伎俩,此次朝廷根本没加派战争捐,但老百姓却被蒙在鼓里,见有便宜可占,便匆匆去县城缴纳租赋,唯恐错过好机会。

    萧正和杨文昌等人商议一番,派士兵护送二十万斤粮食去临朐县城,半路被李三娃率人‘劫’走了差不多一半。

    赵才对黑松山也来主动缴纳租赋颇感意外,虽然缴纳的比要求的少了差不多有两成,可终归是来了,而且他也听说了,黑松山一带确实屡受劫掠,因此,心里还算满意。

    赵才这一开头不要紧,营丘县令也有样学样,随后北海等地也纷纷效仿。

    郑虔符听到消息后,知道其中的猫腻,不过却很理解赵才的做法,这样平安无事最好不过,因此,不但没追究,反而还下了公文表彰赵才治下有方。

    夏收完成接着就是夏种,老百姓一般称为“双夏”,是劳动最密集最紧张最辛苦的时间段,要在炎热的天气里抢收抢种,所以,更多人都称为“双抢”。

    因为此次幸运的少缴纳了租赋,老百姓都很感激暗中帮忙的好汉们,可是却不知道这些好汉来自何方,只希望下一次缴纳租赋的时候再次站出来帮帮他们。

    夏种刚刚结束,牛秀结束了北地之旅,此次带回来一百多匹马,其中母马七十多匹,种马二十匹。为了不引人注意,牛秀先是到了龙条山,然后才返回新柳寨,马匹则让李三娃分批送回来。

    萧正很清楚牛秀走的时候带了多少钱,所以很奇怪他怎么带回这么多马。

    牛秀虽然一脸沧桑,但明显心情不错,没有了以前那种郁积的感觉,萧正知道他可能解开了心结,心里很是高兴。

    “出了齐郡后,我们去了平原郡,然后过河间,最后在上谷郡买的马,咱带的钱不够,不过我们沿途做了几波买卖。”

    “做买卖?”萧正一脸哭笑不得,“牛大哥,你开玩笑的吧,你会干那营生?”

    牛秀横了萧正一眼,“我以前是有点儿像娘们儿了,但那都过去了,你还总小瞧人不成!”

    杨文昌等人也一脸笑意,牛秀脸色微红怒视萧正。

    萧正摇摇头,道:“不是小瞧人,牛大哥是性情中人,有情有义,小弟一直都很敬佩。只是你这突然间的变化,小弟有些奇怪罢了。”

    “唉,有什么可奇怪的!”牛秀叹了口气,“你出去走走就知道了,北面就没好地方,河间有格谦,有窦建德,清河有高士达,博陵有魏刀儿,上谷有王须拔、王子英......唉,老百姓那个惨,就别提了!”

    “是啊,其实小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牛大哥,杨师兄,不知道你们发现没,今年年初以来,各路义军比以前都有了明显的变化,首先,他们敢于攻占郡县,其次,敢于打出名号,像唐弼甚至举李弘为天子。”

    “究其原因,就是圣上手中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弱了,两次东征折损府兵、民夫超过一百五十万,不但损失巨大,而且民怨沸腾,可以说,老百姓非常想换个皇上了。”

    “而世家门阀向来藏匿人口,他们的损失反而不大,经过三次东征和杨玄感叛乱,已经和圣上离心离德,估计也想换个主子,所以都在背后若隐若现的支持一些义军。”

    “小弟认为,大隋朝恐怕要重新洗牌了,之所以现在还需要圣上这个牌位,一来确实还有不少忠于朝廷忠于圣上的臣僚,比如张须陀、来护儿、樊子盖等等,二来恐怕是世家门阀之间还没达成协议,但是我想,大隋朝很快就会迎来一次大爆发!”

    “而这次一旦爆发,可就不同以往了,朝廷将再无回天之力,不管过程和结果如何,最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许仲林手捻须髯,不住颔首,“寨主所言极是,我们三个平日也探讨过此事,按说圣上已经注意到各地严峻的形势,也下旨大赦天下,又严令地方剿匪平叛,可是义军却越来越有做大的趋势。”

    “个中缘由也不外寨主所说的几点,恐怕圣上对朝廷、对世家的掌控已经很弱啦!”

    见众人都面带严肃,气氛也有些沉闷,萧正笑着摆了摆手,“咱们能力有限,就不为圣上分忧了,先管好咱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吧。”

    随后,众人在黑松山选了一个小山坳作为养马场,把经验最丰富的马夫派了过去,萧正则亲自到各个作坊视察。

    虽然萧正不是理工科出身,可这并不妨碍他从后世的角度提出一些改进的建议,诸如简易吊车之类的确实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在养殖场,萧正首次提出了饲料的概念,根据禽畜的不同生长期、不同季节,饲料里面粮食、野菜、麦麸等原料的比例也应该有所调整,这需要在实践中逐渐摸索,萧正安排养殖场的负责人要一一记录,总结出饲料的最佳比例。

第一百零六章 印刷作坊

    安排完这些后,萧正回到黑松山开始短暂的闭关,十几天后萧正拿着书稿出关后,刘炫等人惊掉一地下巴。

    标点符号、汉语拼音以及百家姓,还有一本针对年龄稍大的菜根谭。

    古人都有些迷信,刘炫等人都以为萧正受了仙人指点,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如此的惊人之作?

    标点符号和汉语拼音会让孩童更容易接受,更容易理解,也会节省大量的时间,百家姓与萧正之前所作的三字经难分伯仲,都比急就章和千字文更加通俗易懂,而且朗朗上口合辙押韵,菜根谭文字简炼明隽,兼采雅俗,更是对于人的正心修身、养性育德,有不可思议的潜移默化的力量,称之为旷古稀世的奇珍宝训亦不为过!

    标点符号、汉语拼音、活字印刷、启蒙读物,如果一个人能发明或创作出其中的一种,都会名垂青史,萧正却以一人之力做出这等非凡成就,刘炫等人心里不由大为惊叹。

    萧正对这些人的拜服和称赞有些惭愧,自己就是从后世抄了点东西而已,百家姓什么的自小就和爷爷读过,菜根谭更是他最喜爱的一本书,凭着记忆写出个七七八八,却不料受到这样的称颂,所以总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这样的表现却更让人赞叹,如此天才还这样谦虚,真是难能可贵。

    拿着几本书,萧正来到了印刷作坊。

    几位老师傅正在埋头苦练,萧正不便打扰,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放下手中活计。

    “诸位师傅辛苦了,萧正此次得脱牢笼全赖诸位之功,萧正在此多谢诸位了。”

    “哪里,寨主客气了。”

    其中一个姓刘的师傅是这里的负责人,引着萧正道:“寨主请看,材料的选择当属枣木最好,耐磨耐腐,而且还耐虫蛀。”

    “目前已经刻字两千多个,进展稍稍慢了些,主要是在刻字的过程中总是出问题,力气大了一点或者手滑了一下,整块字就要重新雕刻,不过现在已经熟练了许多,进度也快了不少。”

    萧正很是满意,赞许道:“此术能成全赖诸位师傅,当记大功一件。”

    刘师傅道:“寨主谬赞,我们只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而已,岂敢当得大功。”

    “刘师傅不必谦虚。”萧正抬手止住刘师傅的谦逊之言,“刘师傅,可有印刷好的纸张我看看。”

    “有有有,按照您给的那卷论语,我们印了几十页,您看看。”

    很快,刘师傅取来印刷好的纸张交给萧正,萧正接过来仔细查看,但见纸上字迹清晰,整齐有序,不由心中高兴,“好好好,此事成矣!”

    “刘师傅,稍后我会从学堂派几个人来协助你们,这些活字是按照拼音还是按照偏旁部首来排列,你们共同商议便是,如果按照拼音排列的话就让他们教给你们,另外,印刷的书籍就按照以前我说的,都制作成线装书便可。”

    刘师傅点头,“全凭寨主吩咐。”

    “那好,我便不多打扰了。”说罢,萧正也没让人相送,便离开了印刷作坊。

    转天,下面人送来试制的茶叶,萧正冲泡品尝后觉得口感还不错,叮嘱他们继续努力。

    夏种结束之后,萧正再次提出分兵的策略,孙柏庆主动请缨,“媳妇儿争气,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也得争口气,不能总在家窝着。”

    萧正准许了孙柏庆的请求,“现在李三娃和商志忠两支队伍各自发展到一千多人,声势渐大,不知什么时候官府就会有所行动。”

    “所以,此次柏庆大哥率领队伍进入高密郡境内,在郚城和安丘之间的虎豹岭驻扎,我给你五百人,主要任务是修建山寨,作为日后李三娃和商志忠的退身之地。”

    孙柏庆走后,新柳寨依然剩下五百人左右,萧正发布了继续招募乡勇的命令,让新柳寨的队伍始终维持在千人上下。

    十余天后,萧正给李三娃和商志忠下达了行动命令,行动的对象就是夏收之后不肯给佃户降租的地主富绅,同时严令二人不得袭扰百姓,不得袭扰安守本分的小地主和小财主。

    李三娃和商志忠两支队伍已经将其周边的大小绺子收拾的差不多了,该收的收该剿的剿,现在正愁没事儿做,萧正的命令正合二人心意,两支队伍迅速展开行动。

    临朐、营丘境内很多地主富绅的庄堡相继被攻破,财产损失无数,守卫庄堡的乡团也死伤不少,两县地主富绅纷纷到县城求救。

    这已经碰触到官府底线,而且龙条山距离县城不远,严重威胁县城安全,临朐县令赵才和营丘县令李或一面组织人马准备围剿龙条山,一面飞报郡城。

    有了这些地主富绅的鼎力支持,各地人马组织的相当迅速,八月十二,北海郡都尉翟松成亲率郡兵、县兵、乡团五千人由益都出发开赴龙条山,临朐县尉齐严率县兵、乡团两千余人,从临朐出发与翟松成所部汇合。

    虽然李三娃的队伍是在临朐和营丘境内活动,但龙条山却属于都昌管辖,因此都昌县衙也出兵两千,另外营丘出兵两千,四路人马总兵力超过一万两千人。

    在各县人马刚开始集结的时候,萧正便得到了禀报,这是萧正来到隋朝后首次面对官军,不免有些紧张,同时又有些兴奋和期待,军队的成长就是在一仗又一仗中打出来的。

    经过商议,萧正和牛秀分别赶赴龙条山和荣子山,两人议定三日后在营丘鄌郚镇马驹岭汇合,准备伏击营丘来敌。

    李三娃没想到萧正会亲自来龙条山,而且还化了妆,脸色黝黑,粘的络腮胡子,不仔细瞅还真认不出来。

    “寨主,你怎么过来了,狗子已经传过消息了,我们能应付的了。”

    萧正道:“我相信你们,但是窝在家里始终惦记,还不如来和你们一同御敌,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你们几个知道就可以了。”

    李三娃心里很是敬佩,萧正这个书生从未退却半步,始终都愿意和兄弟们一同应对,这种同生共死的情谊从老柳村的时候积累到现在已经非常深厚。

    “现在就开始整备队伍,傍晚的时候撤离龙条山,破破烂烂的就不要带了,主要把粮食藏好。”

    “啊?这么急?可敌人还没来呢,咱们先不着急跑吧,等和他们打一打再走吧。”

    萧正笑道:“咱们到马驹岭与商志忠汇合,先把营丘来敌干掉!”

    “啊?嘿嘿,好!”李三娃憨笑。

    萧正再次问道:“粮食藏好没?”

    “藏好了,都在后面的山洞里,轻易发现不了,游击战嘛,来到龙条山就做了准备。”

    “哦,再留下少许粮食和物资吧,给官兵个台阶。”

    李三娃点头应允。

第一百零七章 官兵围剿

    夕阳缓缓而落,龙条山上一千二百余人迅速下山,每人携带七天的口粮,加上一些必须的物资,总负重在三十斤左右。

    离开龙条山后,队伍一路向西南急行,直到天色渐黑视线受阻,萧正和李三娃才率队进入密林扎营。

    蚊叮虫咬煎熬一夜,第二天中午,牛秀和商志忠也率队到来,两下合兵一处,总计人马超过两千五百人。

    这时候两支队伍的士兵才知道,原来“猛虎军”和“好汉帮”是一家人,而且两位寨主关系看上去相当不错。

    人多壮胆,人多力量大,是个很朴素的道理,很多士兵对山寨实力有了重新的认识,心里都很兴奋和激动。

    更有那聪明的对萧正和牛秀感到好奇,觉得自家队伍恐怕不简单,保不齐背后还有大靠山,心中更是感到庆幸,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吃喝完毕,萧正派出斥候探路,然后按照斥候回报的消息,队伍沿着丘陵山沟向马驹岭推进。

    李三娃和商志忠所招募的士兵都是壮男,其中不少都是辽东的逃卒和民夫,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锤炼,已经很有正规部队的模样。

    此地距离马驹岭六十多里,队伍都是挑选人迹罕至的山路行进,速度上受到不小影响,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赶到目的地。

    马驹岭在地形上属于两山夹一沟,绝好的设伏之地,而且距离营丘县城四十里,不远不近,按照萧正和牛秀的计划,至少要把营丘来敌打回县城,当然,最好一下子打疼打怕他们。

    在距离马驹岭十五里左右的一个山坳,队伍扎营休息,随后萧正派出斥候时刻注意营丘动向。

    伏击的活儿并不简单,去早了会被对方斥候哨探发现,去晚了则失去良机。

    只能等敌方斥候回去禀报后,再将原地等待的斥候消灭,才能真正进入伏击地点。

    转眼间两天过去,营丘方向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众人不由都有些焦虑,白天不敢动,晚上蚊叮虫咬,除了早晨能趁着雾气煮点儿热汤烧点开水,一整天都只能用干粮果腹,真挺遭罪的。

    李三娃和商志忠等头领不时的巡视队伍,安抚有些焦躁的士兵。

    第三天刚吃过早饭没一会儿,斥候回来禀报,营丘的官兵开出县城了。

    众人闻听都有些兴奋和紧张,真刀真枪的和官兵开干,这可是头一遭。

    萧正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关键时刻把大权交给了牛秀。

    牛秀也不推让,吩咐负责斥候的李曾前面探路,队伍立刻开拔。

    距离马驹岭五里地左右,牛秀止住队伍,亲自带着五十弓手去解决敌方留下接应的斥候。

    不到半个时辰,牛秀便押着敌方六名斥候返回原地,几乎都是腿部中箭,没有生命危险,单独审问后,确定了敌方约定的旗语和哨声。

    牛秀吩咐士兵为这六人包扎伤口后看押起来。

    队伍随后正式进入伏击地点,牛秀召集旅帅以上头领开会,对如何伏击做了详细的交代。

    没等多久,约么一顿饭的功夫,敌军便缓缓而来,牛秀吩咐穿着官兵衣服的士兵打出旗语,吹响口哨。

    敌方斥候很快做出回应,然后纵马前行,继续为大军探路。

    营丘的队伍包括辅兵在内大约两千五百人,前面是营丘兵曹梁林率队,身后两百余骑兵,后面两千多人大部分都是地主富绅家的乡团,着装的县兵最多五百人,队伍最末是运送随军粮草的辅兵,说是辅兵其实就是临时拉来的民夫。

    萧正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不由有些紧张,牛秀也是一脸严肃。

    突然,牛秀抬手喝道:“弓箭手,全部瞄准敌军骑兵!”

    一百五十名弓手吱呀呀弯弓搭箭。

    “放!”

    箭矢射出去的同时,锣声响起。

    对面埋伏的队伍闻声也向敌军骑兵开弓放箭。

    下面官兵顿时陷入混乱,梁林大吃一惊,没想到反贼如此胆大,居然在距离县城如此近的地方设伏,而且己方斥候居然没发现。

    “不要慌,盾牌手,护住两翼,骑兵继续前进,所有人不得停留不得后退!”

    这是个比较有经验的头领,如果此时向后撤退,队伍立刻就会陷入混乱,就地迎敌也处于被动地位,地形上更是吃亏,对敌军的数量也不了解,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只有迅速冲出伏击圈才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牛秀立刻吩咐传令兵,摇旗敲锣。

    对面李三娃率队冲下山坡,士兵奋力投掷手中标枪,目标依然是那二百多骑兵,投掷完标枪,在头领的呼喝下,李三娃的队伍迅速呈锋矢阵型插入官兵前军。

    商志忠这边投掷完标枪后,队伍则呈雁形斜着兜向官兵队尾。

    “猛虎军”和“好汉帮”一共不到两百骑兵,这里有新柳军支援的,也有在地主的庄堡抢的。

    罗士信和张北脸上画的花里胡哨冲在骑兵队伍的最前面,两支骑兵直插敌军队伍中间,一阵厮杀冲过去之后,一队兜向前军,一队兜向队尾继续穿插。

    萧正居高临下看的一清二楚,不由有些叹服,出色的指挥简直是一种艺术。

    所有参战的将士目标明确,进退有序,丝毫不乱。

    梁林的能力和牛秀差的太多,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三轮弓箭,一轮标枪,两百余骑兵所剩无几。

    前军被李三娃杀的节节后退,中军被骑兵冲的七零八路,后面商志忠的雁形阵呈包围之势逐渐压缩。

    萧正正看的起劲儿,锣声再次响起,两支骑兵听到号令迅速脱离战场,一队向左,一队向右开始迂回杀敌,一些要逃跑的敌军要么被杀,要么被重新赶回包围圈。

    萧正不由摇了摇头,这样下去,官兵恐怕一个都跑不了,想到此处,萧正不由冲牛秀竖起了大拇指。

    牛秀微微点了点头,两眼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

    官兵中最先投降的是乡团,随后更多的县兵也扔掉兵器跪地投降。至于那些民夫,他们自开仗便趴伏在地不敢稍动,李三娃这些人也未多加理会。

第一百零八章 小胜官军

    战场上鼓声再次响起,罗士信和张北杀向梁林。

    梁林浑身是伤,胳膊上、腿上都插着箭矢,好在他盔甲齐全,因此倒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梁林哪还有力气对付罗士信,只一个回合便被罗士信打掉了手中长矛,人也滚落马下。

    张北举着长矛刚要扎,罗士信出言制止,“留活口。”

    张北不情愿的跳下马,把梁林捆了个结实。

    两千五百多人,死伤近半,其余全被捉了俘虏,一个都没跑了,梁林垂头丧气,这仗打的太窝囊。

    见到萧正和牛秀的时候,梁林看着眼前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两个敌军头领,不由撇撇嘴,“藏头露尾之辈,梁某真是倒了霉!”

    牛秀没有理会,而是问萧正道:“这人名声如何?”

    “听说还不错。”

    “哦,那就饶他一命如何?”

    萧正点点头,问梁林,“梁兵曹,放你回去会被当替罪羊吗?”

    梁林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还有这么讲理的土匪?

    “问你话呢。”张北推了推梁林。

    “哦,会吧。”梁林一脸沮丧。

    “那就只能先委屈你了。”萧正说道,“押下去吧,给他包扎下伤口,不要打骂虐待,别忘了规矩。”

    “等等,这怎么个意思?想让我投降你们?别费心思了,我是不会投降的!”

    萧正挥了挥手。

    见萧正没什么问的,早等在一旁的李三娃急忙道:“等等,梁兵曹,有件事问你,营丘县衙有个姓吕的官儿,你知道吗?”

    “姓吕的?”梁林皱眉想了想,道,“以前的县尉姓吕,后来因为私自派兵出去,结果损折了......”

    梁林说到一半,醒悟过来,“难道吕县尉以前派兵出去是抓你们?”

    萧正没想到李三娃还记得这事儿,回道:“嗯,不错,当初几个乡亲被征召到东莱造船,我将他们救了出来,岂料回来路过营丘遭到诬陷,这才被迫在此落草。”

    “原来如此!”梁林苦笑,显是没想到今日之事源头居然在吕县尉那里,怪不得这些人从东阿千里迢迢来到此处。

    “吕县尉仗着皇亲平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又出了这等事,终于引起众怒,在营丘待不下去便回了东都,现如今在哪我就不知道了。”梁林倒没隐瞒。

    想了想,萧正道:“那个姓孙的捕头呢?”

    “孙达?死了,去年出去办案的时候让人杀了,案子到现在也没破。”

    李三娃听罢一脸沮丧,显是还记着当初的仇恨。

    打扫完战场后,萧正带着伤兵和牺牲士兵的尸体返回新柳寨,牛秀押送缴获的万余斤粮食和兵甲等物资赶往高密郡的虎豹岭。

    李三娃则带领剩下的七百余人,押着俘虏赶赴营丘县城。

    营丘守兵看到这支队伍大吃一惊,急忙飞报县衙。

    县令李或差点儿从椅子上出溜下去,县城正是兵力空虚之时,这是哪里来的反贼?

    “大人莫急,对方似乎没有攻城的意思,说是和咱们谈买卖来了。”禀报的士兵急忙扶住县令。

    “谈买卖?本官和反贼有什么买卖可谈?”

    “对方押着一千多俘虏,说是让大人和各位财主拿钱赎回。”

    李或冲冲大怒,“放屁,哪里来的一千多俘虏......不对,难道是去龙条山剿匪的?”

    士兵点了点头。

    “怎么会,那可是两三千人啊!”

    “大人,对方说了,要您召集此次支持剿匪的财主前去商谈,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期限,要是到点儿不去的话,对方就开始杀人了。”

    李或听罢急忙喊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那些财主,到城门,哦...他们从哪个城门来的?”

    “西门。”

    “好,告诉他们快到西门集合,半个时辰内必须赶到。”

    很快,七八个财主坐轿的坐轿,骑马的骑马,纷纷来到西城门。

    李或和这些人汇合后,一同登上城墙。

    眼前不远处,将近一千俘虏都被绳索捆着,还有不少受伤的躺在地上。

    俘虏的身后,大约一千左右装备齐整的反贼看押着。

    李或等人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还真是去龙条山剿匪的队伍,这才出去半天的时间,怎么败的这么快!

    李三娃提马来到城墙下,“李大人,各位财主老爷,龙条山‘猛虎军’李大虎这厢有礼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李大虎也不是嗜杀之辈,所以,这些俘虏还希望你们能拿钱赎回去,诸位以为如何?”

    李三娃说完,回头喊道:“来人,先把赵老爷家的护卫押过来。”

    后面士兵闻讯押着三百多俘虏来到城下。

    李三娃很客气的拱了拱手,“敢问,哪位是赵老爷?”

    一个面色白皙,身材矮小的老头应声道:“老夫便是。”

    “有主儿就好,您上眼,一共三百二十七人,都是您庄子上的,每人作价十贯钱,一共三千二百七十贯,得了,零头去掉,您给三千二百贯就成,不过说好了啊,只要肉好,白钱可不成。”

    赵老头差点把胡子揪下来,“你怎么不去抢,三千二百贯,老夫没有!”

    “那这些人你要不要了?”

    赵老头可不傻,眼下怎么能说出不要的话,“这...老夫实在拿不出这些钱啊,李寨主可否通融一二?”

    “那你打算出多少钱?”

    赵老头咬咬牙,“三百二十贯!”

    李三娃摇了摇头,“那不可能,一口价两千贯,最后问你一句,拿不拿?”

    “老夫不是不拿,是真没有!”赵老头急的直跺脚,这些人不是他家里的仆役家丁,就是庄子里的佃户,若都被杀了,损失实在太大。

    李三娃抬手示意,士兵从俘虏中押过一人,李三娃问道:“你家财主能拿出两千贯不?”

    俘虏很是畏惧的看了看李三娃,“这,我也不知道。”

    “那就对不起了,咱是敌对关系,你家主子也不打算赎你,我只能送你一程了!”

    李三娃说完回头喊道:“杀!”

    随着李三娃的命令,俘虏人头落地。

    李三娃一笑,“赵老爷,这些人您赎还是不赎?”

    赵老头被逼到了墙角,气的胡须乱斗,手指李三娃道:“李寨主,老夫的庄堡被你们劫掠一空,眼下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钱财,你们,真是恶毒至极!”

    李三娃一脸笑意,道:“你没有可以借啊,李县令召集的你们,借你们点儿钱也应该吧?”

    没等赵老头说话,李或急忙摆手,“不成不成,府库的钱本官哪有权力动用,再说也没那么多钱啊。”

    李三娃摊了摊手,“那就对不住了!”

    “来人,押到后面树林,全部斩首!”

    李三娃冲赵老头摇了摇头,“你看看,我都不忍心看,你们可真够心狠的。”

    “你...你这狠辣小辈,你不得好死!”赵老头气的须发皆张。

    李三娃没和赵老头斗嘴,而是吩咐手下,继续押着俘虏上前谈判。

第一百零九章 继续扫荡

    折腾半天到最后,七八个财主包括李或在内,没有一个愿意出钱赎人的。

    李三娃很失望的押着俘虏去了树林,本来按照他的意思是和财主们换一笔钱,可萧正否决了他的提议,不但不能给财主们收买人心的机会,还要尽量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为日后平定各地预作准备,因此,李三娃这才狮子大开口。

    将一众俘虏绑到了树上,李三娃对这些人说道:“这次就饶过你们,但你们记住了,只有这一次,下次如果还来龙条山,还给你们那些没良心的主子卖命,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好...好汉爷,你真的放过我们?”这些人大感意外。

    “是,我们从不滥杀无辜,先前被杀的那个也是有原因的,他是那个赵老头管家的儿子吧,据说平时欺压良善,没做什么好事儿,我们也是替天行道。”

    有人感激的说道:“若...若不是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就跟你们好汉爷走了。”

    李三娃未加理睬,挥了挥手,让人把他们嘴都堵上。

    “猛虎军”七八百人随后声嘶力竭的哀嚎求饶,声音传出很远。

    临走之时,李三娃高喝道:“兄弟们,去都昌溜达一圈?”

    “谨遵大当家吩咐!”

    “好嘞,出发!”

    一行人出了树林向北疾驰,走出不远便掉头向东,从北海县和营丘县中间穿过,趟过白狼水,进入高密境内,然后向西去虎豹岭与商志忠、孙柏庆汇合。

    城头上李或和其他几个财主又急又气,听着隐隐传来的哀嚎声,大骂这些土匪没有人性,直到第二天,才派人悄悄出城去收尸,结果却看到树上绑着的一干俘虏。

    李或和几个财主直咂么嘴,这还不如杀了干脆呢,怎么办?这些人以后还能放心使唤吗?一个个不住唉声叹气,这些土匪也忒损了,明知道拿不出那么多钱,还非陷人不义,真是岂有此理。

    北海郡都尉翟松成、临朐县尉齐严、都昌县尉李福銮率领近万人马在龙条山脚下扎营,等了三天时间,也没见到营丘官兵的踪影,愤怒之时,却等来营丘来军被击溃的消息,而且龙条山土匪又去了都昌。

    李福銮急忙道:“翟大人,都昌县城兵力空虚,请翟大人尽快调集人马前去救援。”

    翟松成想了想,野战还是要比攻打山寨容易,于是便道:“好吧,这龙条山回头再剿就是。”

    李福銮再三道谢。

    翟松成等人率队离开龙条山准备救援都昌,刚走到半路,斥候急报,反贼没去都昌,而是向东去了,好像去了东莱郡,听说是投奔蹲狗山的左孝友去了。

    李福銮长出一口气,翟松成破口大骂,吩咐队伍返回龙条山。

    到了龙条山,翟松成下令进攻,等人马登上龙条山才发现早已人去屋空,连个人影都没有,看来确实逃走了。

    翟松成收缴了李三娃故意留下的一些粮食和物资,又一把火烧了山寨才带人打道回府。

    “翟大人,荣子山咱不去了?”临朐县尉齐严不禁问道。

    翟松成面有怒色,“没听说都跑了吗,折腾那么远也是空耗粮草而已。”

    好吧,您是头儿,听您的。

    此次围剿龙条山,官军大胜而归,缴获粮食等物资若干,龙条山匪众被赶出北海郡。

    郑虔符知晓其中经过,也不好太过责怪翟松成,不管怎么说,把土匪赶跑了,也算是解了几县之危。

    进入九月份,从辽东班师的人马陆续回到属地。

    高句丽虽然前两次都躲过一劫,甚至第一次还获得了空前大胜,不过其国力终究和大隋不是一个档次,耗也耗不过,这次终于坚持不住,派人乞和投降,还将逃到高句丽的大隋原兵部侍郎斛斯政交了出来。

    段文振去世后,杨广始终没找到满意的人选接任空缺的兵部尚书一职,兵部侍郎斛斯政能力出众,深得杨广赏识,因此一直以兵部侍郎的职位行使兵部尚书的权力。

    怎料这厮居然参与杨玄感造反,事败之后还逃去了高句丽,杨广对其恨之入骨,此次高句丽把他交了出来,杨广心中甚喜。

    隋朝将士厌战情绪高涨,逃卒屡禁不止,国内更是烽烟四起,杨广也就借坡下驴,下令班师。

    国内的局势已经非常严峻,义军越发胆大猖狂,杨广走到武安郡的时候,邯郸贼帅杨公卿居然率领部众八千人抢劫杨广的车驾,抢走飞黄上厩的马四十二匹。

    被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乱匪捋了虎须,杨广的愤怒可想而知,当即下令,各地鹰扬府、郡县通力剿匪。

    检校东莱郡太守来护儿奏报,齐郡人左孝友于大业七年从王薄造反,被张须陀击败后,逃往东莱郡,现在蹲狗山一带聚众十余万,声势渐大,请圣上准许张须陀越境击之。

    杨广现在最得意的就是张须陀,这是现在为数不多的忠臣良将,因此,毫不犹豫的下旨给张须陀,准其招募乡勇越境击敌,而且要求历城鹰扬府全力配合张须陀。

    张须陀也没辜负杨广的信任,接到圣旨后迅速进军,列“八风营”进逼左孝友部,又分兵扼守要害。左孝友被迫率众出降。其部将解象、王良、郑大彪、李畹各拥兵万余,也都被张须陀镇压。

    杨广得到奏报龙颜大悦,升任张须陀为齐郡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

    从东莱回师的时候,张须陀很想一走一过解决黑松山,活字印刷的事儿一直没有消息,张须陀不知道是萧正骗了他,还是萧瑀另有打算。

    或许是一种直觉,张须陀始终觉得萧正是个危险人物,应当尽早除之,犹豫之际,郡城来报,贼帅卢明月率军十万渡过黄河,进驻祝阿,兵锋直指历城。

    张须陀不敢怠慢,紧急回师齐郡。

    自从张须陀进入东莱郡,萧正一直很紧张,担心张须陀趁机来黑松山,甚至都做好了撤入山中的准备,不过最后虚惊一场,得到切实禀报后,萧正内心非常感谢卢明月。

第一百一十章 翁婿之间

    没过几天,赵敬贤再次来到黑松山,顶风冒雪冻了个鼻青脸肿,见到萧正后指鼻子大骂:“混账东西,当初你怎么保证的,那是放屁吗,害我闺女差点没命!”

    萧正自知理亏,满面赔笑连连道歉。

    赵婉担心翁婿关系再次陷入紧张,一会儿安慰老爹,一会儿冲着夫君歉意的笑笑。

    赵敬贤看闺女小心翼翼的样子很是心疼。

    “哼,算你走运,张须陀走了,据说是去东平郡征讨吕明星了。”

    萧正这才明白,岳父大人不全是来问罪的,还有给自己送信儿的意思,很受感动。

    “小婿多谢岳父大人惦念!”

    “谁惦念你,我是担心我闺女。”赵敬贤依旧没给萧正好脸。

    萧正陪笑聊了几句后正色道:“岳父大人,张须陀走了,历城可就不安稳了,您和岳母还是搬来黑松山吧。”

    赵敬贤嗤之以鼻,“你黑松山能比的过郡城?张须陀是走了,可朝廷东征的大军已经返回属地,鹰扬府都是百战将士,哪股反贼能攻破历城,笑话!”

    “爹,这里也很安全,你和娘来这里吧。”赵婉挽着赵敬贤的胳膊劝说道。

    赵敬贤宛如川剧变脸一般,和自己闺女说话立刻变得和蔼可亲,“等你俩有孩子的吧,爹和你娘就来守着你。”

    赵婉把脑袋贴在赵敬贤的肩膀上,“爹...”

    赵敬贤拍拍女儿的后背,“乖,傻丫头,爹和你娘都好,你不用担心的。”

    “岳父,朝廷大厦将倾,已经回天无力,义军渐渐势大,世家门阀也都心怀鬼胎,小婿很担心您和岳母的安危,您看这样成不,先把岳母和家中老弱送过来,小婿一定确保他们安全。”

    赵敬贤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道:“嗯,也好,我回去和你岳母商量商量。”

    说完,赵敬贤话锋一转,“萧正,我说你这人是不有毛病?”

    萧正很是惊讶,“啊?岳父大人何出此言?”

    赵敬贤一脸气愤,手指萧正说道:“以前你怎么样我不管,可你和婉儿成亲这么久,家里一个使唤的下人都没有,你什么意思?端茶递水,铺床叠被都我闺女伺候你?”

    赵婉闻言急忙解释道:“爹,上次女儿不是和你解释过吗......”

    赵敬贤抬手打断赵婉,“我不管他习不习惯,总之不能让我闺女受苦受累,这次我把家里几个仆人带过来了,有的是打小就照顾你的,还有几个小厮也都是打小就买过来的,甚为稳妥,待会爹把他们的卖身契给你,里里外外哪能没个使唤的人。”

    看了看萧正,赵敬贤冷笑,“怎么,萧大善人,是不是让赵某把这些人领回去?”

    萧正早看到赵敬贤领了不少人,丫鬟婆子,小厮随从十几个,却没想到是给赵婉带来的。

    见赵敬贤依然面带不快,萧正急忙赔笑道:“岳父大人说笑了,小婿也一直想找几个可靠的仆人,怎奈杂事缠身,一时疏忽了,还请岳父大人见谅。”

    “哼。”赵敬贤瞥了萧正一眼,“毛病!”

    赵婉挽住赵敬贤的胳膊,“爹!”

    赵敬贤拍拍女儿,“傻丫头,莫委屈了自己。”

    萧正不住的检讨自己,赵敬贤说自己有毛病还真没说错,既然身处这个时代,又何必矫情的特立独行呢?

    三日后,赵敬贤不顾萧正和赵婉的挽留,执意返回历城,萧正送走岳父之后在家陪了赵婉几天,随后便启程赶往虎豹岭。

    虎豹岭位于高密郡西北方向,汶水南岸,周围山岭纵横,芦苇遍地,又处于高密、北海两郡交界,因此很利于屯兵。

    不过,高密郡是个下郡,境内河流遍布,经常泛滥成灾,又多是山岭丘陵和盐碱地,因此人口稀少,很是贫瘠。

    虎豹岭现在人马已经达到三千,条件很艰苦,吃住都很差,萧正此行带来很多肉食腌菜。

    抵达虎豹岭后,萧正没有休息,挨个屋子查看士兵的住宿条件,询问他们都有什么需求,士兵们不认识萧正,但是见到龙条山和荣子山两个当家的都笑脸相陪,便都知道这才是大头领。

    “大家是不是好奇我的身份?”萧正笑笑,“不是有意瞒着你们,实在是情非得已。”

    “我叫萧正,是黑松山新柳寨的寨主。”

    “啊?你......”这些士兵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对,你们去黑松山抢粮食,都是我安排的,是做戏给官府看的。”

    萧正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坐。

    “你们有的可能知道黑松山,有的可能不知道,山上老弱妇孺两千多人,一旦官军进犯,我们打不过也可以逃,但那些老弱妇孺怎么办?所以,萧某一直不敢暴露身份,还请众位兄弟担待。”

    “寨主您太客气了!”

    “原来我们的武器和冬衣都是黑松山送来的啊......”

    “寨主,听说黑松山的孩子都有书读......”

    “寨主,听说黑松山一年到头都吃三顿饭......”

    ......

    众人见萧正温言笑语平易近人,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萧正笑笑,“原来你们都听说过黑松山啊。”

    “这一左一右谁不知道黑松山啊,提起新柳军,老百姓哪个不竖大拇指。”

    “怪不得我们平时训练,寨主总要求我们向新柳军学习,原来是一家人。”

    有新柳军的老兵插言道:“寨主,咱们啥时候能回家?”

    “咋啦,李四毛,想媳妇儿了?”

    李四毛不好意思的笑笑,“寨主,您认识我啊。”

    “咋不认识,当初领粥的时候数你小子能挤!”

    李四毛没觉得丢人,反而觉得很亲切,“嘿嘿,那会儿一心想着救我老婆孩子。”

    “我这次来,可是给你们带了礼物了,李四毛,去把所有有孩子的新柳军士兵集中过来。”

    “所有?”

    “对!”

    四百多人莫名其妙的被集合到一起,其他士兵也都好奇的张望,萧正打开一个包裹,从里面取出厚厚的一叠纸。

    “李四毛!”

    “到!”

    “看看,这是你儿子给你写的信。”

    李四毛一脸激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我娃儿会写字了?”

    李四毛双手接过瞅了半天,道:“寨主,我也不识字,这小子就是难为我让我出丑,等回去非打他屁股不可!”

    萧正接了过来,“我给你念念。嗯,开头就说想你了,你老婆也想你!”

    李四毛听了,顿时红了脸,“臭小子净瞎写,等回去抽他。”

    萧正没理他,继续念信。

    我和娘都好,先生说要孝顺,我便偷偷藏了鸡蛋打算留给娘吃,结果被娘骂了,说我要守规矩,说我吃了她才高兴。

    狗蛋娘天天都有鸡汤或者鱼汤喝,娘没有,我问过了,只有怀了弟弟或者妹妹的才有汤喝,我想让娘给我生个弟弟,能和我一起打狗蛋,他每天都和我显摆。

    前两天,我给娘洗衣服了,娘哭了,还夸我懂事,这是萧大哥布置的功课,让我们回去给娘洗衣服,给爹洗脚,爹,等你回来,我给你洗脚......

    信读完了,李四毛扑通跪在地上,“我娃出息了,寨主,李四毛给您磕头了,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李四毛一辈子都忘不了!”

    萧正上前扶起李四毛,“四毛大哥,你知道,咱们新柳军不兴这个,快起来!”

    “我知道,你们都想家,想老婆孩子,但是暂时还不行,再坚持坚持,来年开春儿吧,开春种地的时候,一定会让你们团聚的。”

    随后,萧正和几个识字的轮流读信,虽然内容大同小异,可每个人都听的津津有味儿,当爹的都一脸的自豪。

    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信读完。

    第二天,萧正开始安排后续诸事。

    虎豹岭现在有马四百多匹,萧正任命徐二虎为骑兵副旅帅,归李栓柱统领。

    商志忠、徐二虎率队返回荣子山,李三娃回龙条山找回藏匿的粮食后也到荣子山汇合,继续扫荡临朐、营丘境内庄堡,孙柏庆依旧留守虎豹岭。

    对于目前虎豹岭唯一的俘虏,营丘兵曹梁林,萧正见其仍旧没有归顺的意思,只好吩咐手下继续看押。

    安排完之后,萧正随队离开虎豹岭返回黑松山。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官府出兵

    临朐、营丘两县没想到龙条山乱匪去而复返,而且这次声势更加浩大,上次支持出兵的财主们首先被清算,城堡都被夷为平地,抓到的财主本人则被枭首示众。

    郑虔符得到禀报愁眉不展,孙宣雅自称齐王,博昌、千乘、临淄屡受袭扰,出兵数次也没将其剿灭。

    左孝友残部从东莱逃至北海、下密一带,大肆劫掠破坏。

    郭方预残部在綦公顺的归拢下重新集结,目前队伍已壮大到三万余人,在博昌西北部活动,甚为猖獗。

    现在临朐、营丘也不得安宁,掰着手指数来数去,北海郡境内除郡城益都外,其它九县就没有一处安生的。

    郑虔符长叹一声,把公文扔在书案上,让人去请鹰扬郎将王崇礼、郡丞庞茂和都尉翟松成,商议剿匪事宜。

    临朐、营丘两县的地主富绅整天围着县衙,请求官府出兵,赵才和李或烦不胜烦,出兵可以,人、钱你们出。

    保境安民是朝廷分内之事,现在却要求私人出钱出人,虽然这是官府的一贯作风,这些财主还是不情愿。

    上次营丘的赎人事件之后,萧正和新柳军仁义宽厚的名声传遍附近几县,甚至还有不少佃户拖家带口投奔了新柳军,这让李三娃等人对萧正当初的决定佩服不已。

    可这些地主们则很不好受,他们总觉得手下的佃户、奴仆在私下里窃窃私语,忠诚度直线下降,赵老头更是一狠心把用了二十几年的管家转卖了,怕他什么时候给自己下药。

    另外,谁出钱应该多,谁出人应该多,这些财主互不相让,吵吵嚷嚷了几天也没达成一致。

    因为连年盗匪横行,这些财主早把财产转移到了城里,但李三娃等人依旧收获颇丰,粮食、马匹、牛羊、兵甲等等,一车车拉回新柳寨。

    萧正眼见事情逐渐暴露,索性展开了轮休制,每次出兵一千,各位将领轮流出征,让每支队伍都能得到锻炼。

    很多新柳寨老兵得以和家人团聚,自是兴奋不已。

    萧正亲自给赵才和李或写了信,意思只有一个,新柳军承诺不会去攻打县城,你们也别来找麻烦,你好我好大家好。

    赵才把信送到益都,郑虔苻苦笑,萧正果然反了,怪不得龙条山土匪如此猖狂,根源都在这萧正身上,看来要重新估量这小子了。

    新年过后,萧正将村民召集到一起,开始分配土地。

    耕地被划分为三等,土质好距离水源近的为一等,土质好距离水源远的为二等,其它为三等。

    黑松山所有村民先给有家有口的分配,然后是单身、士兵。成年男子、妇女都是一百亩,十五岁以下儿童为五十亩,十五岁以上都按成年授田。

    另外,土地所有权都归新柳军所有,私人不得买卖,如果不想种地的可以转租,但必须到新柳军新成立的政事堂备案,每次签订租赁合同最高年限为五年,手续费为每亩每年十文,由承租人承担。

    宣布完规定后,萧正组织人抬过箱子,所有参与分地的村民都以抓阄的方式进行,抓完之后,拿着号牌到新成立的政事堂登记。

    登记之后,由新柳军士兵带领村民去认领土地,期间负责丈量、登记都是从学堂里选出的学生,能肩负这样的任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肯定,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和兴奋。

    村民的土地基本都靠近黑松山,形成两个村落,萧正任命李同甫和林有德为两村的村正,负责村落的具体选址和日常管理,单身士兵的土地则离黑松山稍远,实行统一耕种。

    政事堂由杨文昌负责,曾经选拔的教书先生和几个学生作为助手,有不愿意加入新柳军的教书先生萧正也没有为难。

    新柳寨刚分完土地,官兵再次集结,由鹰扬郎将王崇礼挂帅,统领鹰扬兵、郡兵、县兵、乡团共计一万人由益都出发,北海县、都昌县、临朐县、营丘县出兵一万,共计两万人马齐聚临朐。

    这是太守郑虔符和其他官员商议的最后结果,大家一致认为必须趁着新柳军还没形成气候尽快将其剿灭,否则将后患无穷。

    萧正得到消息不敢怠慢,急令李三娃、商志忠、孙柏庆回援,双方兵力悬殊,野战太过危险,只能进行攻防战。

    新柳军总计人马五千多人,去掉辅兵、医疗兵,真正的战兵一共四千五百人左右,萧正分出五百人由张南带领守卫黑松山,防止敌人偷袭。

    六百骑兵由李栓柱和徐二虎带领,作为预备队。其他人分成三队,由李三娃、商志忠和孙柏庆三人统领,牛秀任总指挥。

    一时间,黑松山和新柳寨空前紧张,所有人都闻到了战争的味道,不少老人都在默默祈祷,希望上苍能够发发慈悲,给他们一条活路。

    萧正也祈祷,希望此次官兵集结不是奔着新柳军来的,可是老天并没给萧正面子,一月初八,官军两万人马杀奔新柳寨。

    寒风瑟瑟中,王崇礼立马横枪,打量山坡上的新柳寨。

    新柳寨周围五里之内的高大树木已被砍伐一空,无遮无拦,寨子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一条笔直的山路向上延伸,道路宽有五六丈,两侧便是一丈多宽、两丈多深的壕沟,壕沟外侧则是沟岭交错的丘陵,齐腰高的灌木杂草在风中摇曳着,给人一种萧瑟的感觉。

    顺着山路向上四五里地,便是新柳寨的正面,王崇礼仔细打量才发现寨门是开在凹字型的内侧,寨墙下一圈护城壕沟,看样子是新挖的,里面多深不知道,但宽度看上去有一丈多,吊桥已经高高挑起。

    虽然新柳寨的跨度有七十多丈,可能发起进攻的地方却只有这一条五六丈宽的山路,王崇礼本来没把新柳寨放在眼里,再怎么还能比的上辽东不成?

    可是眼前的局面让王崇礼意识到,新柳寨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兴师动众来到此地,怎么也不能无功而返,两万多人拿不下小小的新柳寨,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新柳寨此次负责防守的是商志忠所部,担任具体指挥的是牛秀。

    牛秀将新柳军重新做了调整,其中的三百多弓手统一集中起来,其中一百人负责警戒其它三个方向,另外二百弓手随其他人负责正面防守。

    新柳军士兵们看着山下黑压压的人群,不由都有些紧张,毕竟双方兵力相差太悬殊,而且这次来的官兵中还有从辽东回来的鹰扬兵,那是朝廷的精锐,其装备、战力远远超过郡兵和县兵。

    商志忠撇了撇嘴,“有尿裤子的没,有的话回去换条新的,天儿这么冷,别冻坏了。”

    听了商志忠的调侃,很多人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萧正头戴铁盔身穿皮甲,在守城的士兵中来回走动,和这个说几句,和那个聊几句,气氛随之缓和了不少,士兵也镇定了很多。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战官军(求订阅,谢谢。)

    王崇礼命令临朐县尉齐严带领手下三千人攻寨。

    齐严不敢怠慢,命令手下举着木盾,推着云梯扛着木排和长梯沿着山坡缓缓向前推进。

    萧正有些发愣,“这是什么东西?云梯?”

    “大惊小怪,云梯你没见过?”牛秀看了看萧正。

    “原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什么?什么骗人?”牛秀不解。

    萧正摇摇头,盯着眼前的云梯心中不住感叹,电视剧果然不靠谱,眼前的云梯构造谈不上多复杂,但也绝不简单,云梯下带有轮子,可以推动行驶,配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

    “看样子只要搭上城墙,很难推下去啊!”

    “谁告诉你能把云梯从城墙上推下去的?能推下去的是长梯!”

    萧正看着牛秀道:“土匪啊,以前在老柳村的时候,土匪攻城用的云梯和家用的差不多,就是长了一点而已。”

    牛秀气乐了,“老鸹岭那些人能和官兵比吗,你怎么想的,那就几个草民而已。”

    萧正点点头,“知道了,这下真长见识了。”

    “你还是下去吧,在这儿碍事儿!”牛秀冲罗士信和张北道,“你俩把寨主送下去吧。”

    萧正不以为意,坚持道:“没事,不用管我,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怎么能丢下大伙儿独自躲在后面呢!”

    牛秀面带严肃,“这里是我说的算,你要不听命令,我可不客气啦!”

    “练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自己没有习武的天赋,而且你更应该待在你应该待的位置,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这五六千人怎么办?哪怕你受个伤,会耽误多少事儿,你想过没?”

    萧正依然拒绝了,道:“牛大哥,你说的有道理,可我真不能走,哪怕能多搬一块石头,多添一把柴禾,也算是我萧正为新柳寨尽了一份力,再不济,我能为兄弟们打打气也是好的!”

    “牛大哥,你知道小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书生,没什么本事,带着大伙走到今天不容易,我必须亲眼看到战斗,亲自体会到战争,才能更好的筹划黑松山和新柳寨的未来,如果坐在屋子里想当然,我担心我会把大伙儿带上绝路!”

    牛秀略作思索,觉得萧正所说在理,只好道:“好吧,那你多加小心。”

    “放心吧,牛大哥不必为小弟分心,安心指挥便是。”

    罗士信和张北互相看了看,俩人一左一右护卫在萧正两侧。

    萧正劝慰二人,“你俩不用这么紧张,没事的。”

    “哥,你还是小心点儿,你知道啥时候突然来一支冷箭,可大意不得。”罗士信依然全神贯注盯着下方。

    张北附和的点了点头,“嗯,士信说的在理。”

    萧正笑笑,也不再劝二人。

    距离寨墙百步左右,齐严止住队伍,高喝道:“盾牌手准备,弓箭手列阵!”

    新柳寨总宽度不到三百米,牛秀将一千人分成三队,每队三百人,半个时辰一轮换,有受伤或者阵亡的,后面直接替补。

    牛秀向外看了看,随后传下命令,“所有人注意隐蔽,抛石车准备!”

    新柳军士兵纷纷隐藏在垛口后面。

    根据眼前的地形,齐严将手下三百多弓手分为十六个小队,每队二十四人,横排十二人,一共两排,十六个小队轮流放箭。

    一轮过后,新柳军没有任何反击,齐严命令盾牌手掩护扛着木排的士兵向前推进。

    牛秀向外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发布任何命令。

    几个呼吸后,牛秀才喝道:“抛石车,投!”

    新柳军的抛石车被安排在寨门的两侧,经过反复试验,都调试好了从寨墙向外抛射的距离和角度,因此,士兵都不用向外看,便直接向外抛射。

    十几辆抛石车同时发动,碗口大的石头斜着砸入官兵队伍中,几个倒霉的官兵顿时哀嚎倒地。

    齐严急忙命令弓手调整角度,对准抛石车方向射箭。

    牛秀立刻命令弓手开弓还击,官兵的弓手顿时有十几个中箭倒地。

    王崇礼在后面看的直皱眉,这是过家家呢吗,对传令兵高喝道:“擂鼓!”

    齐严听到鼓声知道主帅不满自己的小心谨慎。

    只好命令手下全力进攻,官兵见新柳军缩头缩脑,也来了底气。

    第一梯队五百多人嚎叫着向前冲去,后面弓手依然严阵以待。

    都冲到了壕沟边上,新柳军依旧没有大的动作,十几辆抛石车也没造成多大伤害。

    四架木排同时搭上壕沟对岸,官兵推着云梯冲过壕沟,两架云梯,数架长梯同时搭上城墙,云梯的抓钩死死扣住墙垛。

    就在这时,上面突然有了动作,凹字墙的正面、两侧同时落下金汁、滚木、礌石、灰瓶,冲在最前面的二三百官军顿时撂倒一片,发出阵阵惨嚎声,长梯也被上面用木叉推倒。

    齐严立刻命令弓手压制,其他人继续冲,这会儿只能趁对方吊桥失效一鼓作气攻上寨墙。

    两三千人在五六丈宽的道路上显得很拥挤,木排搭成的临时浮桥也仅有四丈多宽,寨墙的凹处横向有十丈左右,纵向三丈多,就这三十丈大小的地方,彷如一台绞肉机,不停的收割着官军的性命,一些勇猛而幸运的官兵终于爬上云梯,上面泼下的金汁,扔下的石块儿又让他们在惨嚎中跌落地面。

    冲上云梯,被击落,再冲上,再被击落......

    金汁、礌石、灰瓶不停的落下......

    寨墙下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地面,就着地势向壕沟流淌,宛如大地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攻城战是最残酷的,死伤最重,王崇礼经过辽东的洗礼早已见怪不怪,这样的场面和辽东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这点儿死伤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那些县兵哪经过这样惨烈的场面,屡屡受挫后不禁有些胆怯,地主组织的乡团更加不堪,缩在后面不肯上前。

    王崇礼立刻下令,“督战队上前,警告他们,凡怯战不前者,杀无赦!”

    二百弓手,三百刀斧手迅速上前。

    这些益都郡兵一个个面无表情,齐齐抬手,刷的一声,箭矢飞出,很精准的落在向后退缩的县兵和乡团的脚前,这些退缩的县兵和乡团顿时一哆嗦,只好咬牙继续向前冲去。

    新柳军除了几个倒霉的被箭矢射伤,暂时还没有大面积的伤亡,只要攻方没攻上寨墙,没短兵相接,守方始终占据着绝对优势。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柳鏖战

    眼见攻击不顺,乡团谋士刘简提出建议:“王将军,是不是安排人从两侧的沟壑穿过去,那样咱们的攻击面要大的多。”

    王崇礼摇了摇头,“恐怕不容易,你带人去试试吧。”

    刘简挑了五百乡勇绕过道路两侧的壕沟,进入丘陵地带。

    刚进去没走几步,士兵就惨叫一声,抱着脚丫子一顿哀嚎。

    刘简急忙过去查看,只见士兵的脚上一个锋利的铁蒺藜刺破鞋底,鲜血直流,士兵疼的不住惨叫。

    刘简一咧嘴,小心翼翼的剥开草丛,没有,再向前,还是没有,疑惑的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在草丛里找到几只铁蒺藜,刘简直起腰,手顿时被身边的枯枝刮了一道口子,疼的他不住吸气。

    刘简摇了摇头,这简直就是死亡地带,这么多灌木杂草,地势又坑坑洼洼,沟壑纵横,根本没法清理。

    刘简只好率队返回原地,“王将军料事如神,刘某佩服,那草丛里撒满了铁蒺藜,而且草丛下面都是冰碴,放火的话,也是一片泥泞,无法清理。”

    王崇礼道:“牛秀当初在辽东深受吐万绪器重,甚至得到过圣上的褒奖,不是易与之辈。”

    “将军所言极是。”

    王崇礼回头喊道:“来人,命令都昌、北海两队立刻挖土,营丘士兵上去填埋壕沟。”

    营丘兵这次带队的是县尉宋寒冰,听到王崇礼的命令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个苦差事,嘬了嘬牙花子,没敢拒绝。

    虽然天寒地冻挖土不易,可毕竟人多,五六千人齐动手,一条条麻袋迅速被装满,在督战队的监督下,营丘士兵们抬着麻袋向前冲去。

    山路上齐严急忙下令手下士兵让开道路,冲锋的官兵趁此机会撒腿向后跑去,督战队一阵攒射,又被堵了回来,有的慌不择路直接摔入道旁的壕沟中,传出声声惨叫。

    守城的新柳军也急忙趁此机会将云梯的抓钩从寨墙上撬开,再用木叉将云梯推到一边。

    官兵的弓手迅速展开攻击,新柳军的不少士兵中箭倒地。

    新柳军的弓手只有二百人,好在居高临下,而且还有寨墙、垛口可以隐蔽,所以并没吃亏,双方你来我往,直到弓手气喘吁吁抬不起胳膊。

    牛秀吩咐调换另外一百弓手前来替换。

    抬着麻袋的士兵进入了投石车的射程,噼里啪啦的一顿石块儿,砸的官兵惨叫不止,很多人腿断胳膊折倒在地上,还有的直接丢了性命。

    道路太过狭窄,伤兵和死尸大大阻碍了后面的士兵,速度的下降带来更多的伤亡,不少士兵想退回去,又想到后面虎视眈眈的督战队,只好迈过袍泽的尸体继续向前。

    箭矢、石块不停的落下,道路上时刻都有人死亡或者受伤,宋寒冰一面防备弓箭,一面督促士兵,“快,再快,回去通通有赏,先填道路两侧的壕沟,快!”

    营丘士兵迅速转移目标,将麻袋不停的扔进道路两侧的壕沟,壕沟渐渐被填满,宋寒冰指挥士兵继续向前。

    牛秀吩咐弓手:“你们的目标是吊桥对岸,只要进入射程就开弓放箭。”

    又一架云梯被推了上来,连同数架长梯搭上寨墙后,官兵不停的向上攀爬,有的甚至快接近了摸到了垛口,又被新柳军杀退。

    时间就在这不停的杀戮中缓缓而过,从巳时开始,现在已经接近午时,王崇礼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吩咐道:“都昌、北海两县上前接替临朐兵。”

    牛秀吩咐李三娃所部准备接替商志忠。

    齐严率领属下撤到后面,检点人马,损伤六百余人,直接阵亡的就达到三百人,受伤的也基本都是重伤,损失可谓巨大,齐严不住摇头,回去真不好交代,尤其那些财主们,比县令更难对付。

    商志忠觉得自己的队伍还能继续战斗,牛秀没有答应,让其下去休整,换李三娃上来。

    包括萧正在内,所有新柳军都对战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切切实实的体会到杀戮的残酷。

    牛秀知道,这些士兵虽然也经历过许多战斗,但是归根结底,那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真正的阵仗,如果一直战斗还好,稍有空隙的话,紧张、后怕、忧虑等等,都会随之而来,这个时候就必须让他们下去喘口气缓一缓,让紧张而混乱的心绪得以平静,等到再恢复过来,才算完成一次战争的洗礼,成长为真正的士兵。

    萧正庆幸有牛秀这么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否则的话,后果还真难预料,即便胜的话,恐怕也会是惨胜。

    战斗依旧在继续,而且变得更加激烈,木排两侧的壕沟渐渐被尸体和麻袋填满,官兵的队形渐渐变宽,后面又推上两架云梯。

    新柳军这边的辅兵不停的运送礌石、柴禾,滚木、灰瓶,还有一桶桶的金汁。

    张北不知在哪找了个铁锤,不停的砸着云梯的抓钩,敲折之后,再用木叉向两侧推去,这样要比向后推容易许多。

    王崇礼坐在马上,脸色平静如水,心中却有些烦躁,没想到小小的新柳寨如此难对付,眼看都昌、北海两支队伍的攻击也不顺利,哪怕有几个士兵几乎就登上寨墙,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王崇礼决定动用鹰扬兵,下令手下三百弓手上前。

    鹰扬府除去辅兵,战兵一共一千二百人,分为四个营,一营弓箭手,一营骑兵,一营刀盾手,一营长矛兵。

    一营三百弓箭手,都是精良的混材弓,弓手更是经过严格选拔和训练,王崇礼这些手下多数都是经受过辽东战场洗礼,无论装备还是战斗素养都远远高于郡兵和县兵,至于乡团,更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益都郡兵举着高大的木盾,护卫身后的鹰扬兵弓手,其他县兵也都纷纷让开道路。

    牛秀一眼就看出对方是鹰扬兵,急忙下令新柳军士兵提高警惕,不要露头,礌石、灰瓶,金汁扔完之后要迅速隐蔽,严禁查看战果,弓手停止射箭,迅速隐蔽。

    随后,牛秀下令,“该刘成的了!”

    传令兵下去不久,刘成率领二百人上了寨墙,其中八十人手拿臂张弩,另外一百二十人分别抬着二十具支架和床弩,这才是萧正的底气所在,独臂老铁匠和赵婉的二爷爷帮了大忙,当然,还有牛秀提供的图纸。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严防死守(为打工仔的黄哥加更)

    这二百人成立有三个多月,始终没有露面,这次终于轮到他们大显身手,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战意十足!

    八十副臂张弩、二十具床弩分列两侧,都隐藏在寨墙下等待攻击命令。

    鹰扬府这三百弓手武器精良,箭法出众,新柳寨守军立刻感到压力,有不小心露头或者露出身体的,立刻中箭倒地。

    牛秀连声呼喝才止住慌乱。

    下面的官兵士气为之一振,攀爬云梯的速度陡然加快。

    连续攒射两轮,新柳寨上被压制的一支箭都射不出来,鹰扬兵弓手逐步向前推进。

    距离大约八十步左右,牛秀下令:“滚木礌石急速三次,床弩准备,臂张弩一队准备!”

    新柳军士兵听到命令,立刻加快速度抛掷滚木礌石,将攀爬云梯的官兵压制下去。

    紧接着,两侧二十具床弩推至垛口。

    “放!”牛秀一声令下。

    一米多长的巨大铲形箭簇,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居高临下斜着插入鹰扬兵弓手队,新柳军四十具臂张弩紧随其后。

    鹰扬兵弓手营校尉见状不由大惊失色,急忙高喊道:“床子弩,臂张弩,快撤!快撤!”

    话音刚落,众弓手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巨大的箭簇便直插人群,顿时一溜血胡同,噗噗的入肉声和惨嚎声中,数十弓手随之倒地。

    牛秀再次高喝:“弩手二队上前,所有弓手准备!”

    唰...又是四十只箭簇。

    紧接着,弓手立刻开弓射箭。

    整个过程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再看对面鹰扬兵的弓手,已经倒下百余人。

    床子弩再次发出吱呀呀的声音,从后面兜着屁股射入人群,又是一串串血胡同。

    第一队的臂张弩和弓手紧随其后,鹰扬兵弓手再次倒下数十人。

    等退回官军阵前的时候,三百弓手退回来的不到一百,王崇礼勃然大怒,好你个狡猾的牛秀,料到你有后手,却始终没逼出来,真有你的,这个亏吃的这个窝囊!

    “翟松成听令,全力进攻,一鼓作气给我拿下新柳寨,老子还就不信了,小小的新柳寨还成气候了!”

    益都郡兵一下推出两列八架云梯,后面队伍则排成一个个方队,前面木盾手,后面是步兵,整个方队横向十人,共二十列。另有弓箭方队、弩箭方队,分列步兵方阵两侧。

    牛秀不敢再留后手,必须压住官军这股气势,床弩、抛石车、臂张弩、弓手一起发动,射程由远及近,瞬间覆盖道路三百步以内。

    前面的官兵不断的死伤倒地,后面依旧奋勇向前,哪怕是其中的乡团,也攥紧了手中的兵刃紧跟队伍,这会儿都杀出了血性。

    凹字形的寨墙再次发挥了巨大作用,官军只要进入凹字内就是三面受敌,新柳军在凹字寨墙两端凸出的部分竖起一丈多高的木盾,里侧的士兵有了掩护更加卖力,机械式的抛掷礌石滚木灰瓶,泼洒金汁。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一条条生命被收割,道路上鲜血横流,受伤的官兵挣命一般向后跑去,腿断无法行走的,趴在地上用手当脚,死命的向后爬行。

    官军前进的队伍因为路上的伤兵和死尸受到不小的干扰,严重影响了速度,王崇礼下令给待命的官兵,让他们去抬回伤兵和尸体。

    益都郡兵的弓箭队和弩箭队加起来有一千余人,分成五个方队轮流攻击,新柳军的臂张弩数量少,弓手的水平也比官军差不少,立刻有不少人中箭倒地,哪怕有二十具床子弩的帮助,也渐渐不敌。

    牛秀见状吩咐一声:“弩箭队隐蔽,上护城板!”

    这种护城板由榆木制成,结构也比较简单,整体分为三个部分,前段四尺左右长,正面布满了半尺长的木尖,背面的两侧有五尺多高的挡板。中间部分的木板比较平整,宽度和长度取决于城墙或者寨墙宽度和厚度,最后部分的木板下坠着石块儿等重物。

    护城板的前端搭在敌方的云梯上,中部平铺在寨墙上,后面垂下来紧贴寨墙,连接部分都用的上好牛皮。

    护城板一搭在云梯上,攻城的士兵往往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来对付,拼命接近了护城板,最多砍上一刀,守城士兵的长枪便刺到面前,有的甚至来不及挥刀,上面的金汁、礌石、灰瓶便接憧而至。

    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王崇礼熟读兵书,深知攻城的惨烈,但他并没将新柳寨放在眼里,两万多官兵对付三四千农夫能有多难?一帮乌合之众而已,真以为和土匪打几仗就了不得了?见过什么是打仗吗?面对数倍于己,装备齐整的官军,这帮农夫还有勇气拿起刀枪吗?即便有牛秀又能怎样,王崇礼不相信区区一个牛秀就能把这些民夫变成精兵。

    可是眼前的局面让王崇礼重新认识了新柳寨,重新认识了新柳军,他看的清楚,一个新柳军士兵伤亡,后面的立刻补上,这么长时间过去,整个寨墙上一处空缺都没有,他不明白这些民夫如此强烈的战意从何而来,是什么让他们前仆后继的悍不畏死。

    王崇礼心中有了一丝懊悔,觉得自己大意了,两侧的灌木也好,铁蒺藜也好,真能阻挡住大军不成?一边割掉灌木一边铺设木板就是,还是自己轻敌了啊!

    “王将军,将士们午饭都没吃,一直空着肚子,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先撤下来,明日再战?”翟松成试探着问道。

    王崇礼抬头看了看新柳寨,攻击十分不顺,官兵士气越来越低,伤亡也越来越大,只好点了点头,“好吧,传令收兵!”

    很快,令旗挥舞,锣声响起。

    官兵听到撤退命令,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尤其那些乡勇们更是暗道侥幸。

    在军官的指挥下,弓手、弩手压制新柳军,盾牌手举着高大的木盾护着刀兵枪兵缓缓而退。

    见官兵撤了下去,新柳军先是一愣,随即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牛秀转头看了看,见萧正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头盔也歪歪斜斜,真是狼狈不堪。

    “没事吧?”

    萧正笑了笑,“没事,好着呢。”

    牛秀松了口气,“不要大意了,还是小心些。”

    新柳军士兵欢呼着将萧正团团围住,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攻击不顺

    待众人欢呼过后,牛秀再次下令:“弓手弩手抛石车床子弩准备!”

    “李三娃部清理寨墙,孙柏庆部,每次一队,出寨门清理墙下和护城壕沟。”

    寨墙下、壕沟里、道路上,尸体数百上千具,其中大部分是官兵,墙下也有少数是新柳军的。

    出门清理的队伍将两家的尸体分开,当中还发现了一些伤员,都是官兵,牛秀吩咐将他们连同那些尸体都摆在道路上。

    王崇礼得到禀报后,命令手下等新柳军清理完了,再把尸体和伤兵运回来。

    此战,新柳军伤亡四百余人,直接战死的有一百一十五人,得到确切统计数字后,萧正长出一口气,心里十分感激牛秀。

    萧正亲自到医护室看望受伤的弟兄,这里有专门的人员照料这些伤者,本来萧正也想过雇些妇女来照料这些伤员,可是仔细想想觉得一旦出征的话,妇女随军还是多有不便,也就放弃了,还是将照料伤员的任务交给了医护兵。

    王崇礼也得到了官兵伤亡情况的禀报,死伤三千余人,直接战死的就达到一千多,这让他心情极为不爽。

    死人他不在乎,别说一千,就是再来一千他也不在乎,不论死伤的是官兵还是乡团,他都没放在心上,郑虔符不会拿他怎么样,乡团就更无所谓。

    乡团里比较有势力的就是段家,可段家段文振已经死了,只剩个段文振的弟弟段文操在朝廷,可段文操比段文振差远了,其为人粗鄙,圣上让他监管秘书省学士,段文操辄鞭挞之,前后或至千数,这事儿弄的段文操名声极臭,所以王崇礼根本就没在乎过北海段氏。至于其他的什么地主富绅更不敢对他说三道四。

    让王崇礼心情不爽的是,经过今天的攻寨,他发现这次攻破新柳寨希望不是很大,新柳寨寨墙高大坚固,守城器械算不上精良,可人家样样都有,什么都不缺,新柳军的士兵也和那些土匪贼寇完全不同,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慌乱,可很快就适应了激烈的攻防战,尤其新柳军士兵显露出的英勇,更是出乎了王崇礼的预料,不得不说,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王崇礼不想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栽跟头,这让他觉得很丢人,也会影响他在家族的地位和未来的发展。

    翟松成见王崇礼愁眉不展,建议道:“王将军,咱们是不是可以分兵而击,派一路人马去攻打黑松山,据说,那上面可都是老弱妇孺,应该会比这里容易的多。”

    王崇礼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

    “以萧正和牛秀的能力,怎么会忽视黑松山的防守,而且黑松山虽然算不上多高,可地形复杂,树高林密,路径难寻,明哨暗哨陷坑陷阱,萧正和牛秀怎么会没准备?”

    “咱们派的人少了不起作用,派的人多了,这里的情况也不允许,况且,一旦在山里迷路了,这样的天气会冻死冻伤很多人的。”

    翟松成还想建议,可以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向山上推进,不过见王崇礼拒绝的很干脆,也只好作罢。

    王崇礼根本没想过去打黑松山,那上面就是些老弱妇孺,就是打下来能如何?是驱赶这些老弱妇孺去攻寨还是拿这些人要挟萧正?

    人命他不在乎,可名声却不得不在乎,那样做的话,可就给太原王氏抹黑了,有心人做做文章就会遗臭万年,他可不敢把太原王氏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而且就王崇礼本人来讲,他也不屑为之,堂堂朝廷鹰扬郎将,拿老百姓当炮灰?那算什么本事,在他看来,那是永远都洗刷不掉的耻辱。

    第二天,王崇礼依然亲自督阵,官兵的士气还好,乡团则有些踟蹰不前,甚至有了退意,王崇礼挑出几个头目抽了顿鞭子压住乡团的躁动。

    新柳军经过昨天的战斗,士兵们显然适应了攻防战的紧张和激烈,应付起来比第一天有了明显的进步,心稳了,手稳了,精力更为集中,牛秀见状不由心中大定。

    打仗最怕的就是紧张,一紧张就心慌,心慌手就不好使,浑身发紧发滞,眼神儿都跟不上,而且这种情绪很容易传染给别人,一旦队伍都紧张必然增加伤亡,接着就会更紧张,甚至整个队伍都会陷入混乱。

    今天牛秀就轻松了很多,萧正也不必像昨天一样跑来跑去给士兵们打气。

    王崇礼虽然算不上沙场老将,可也是经验丰富,两轮攻击他就感受到了新柳军的变化,不由心里叹了口气,这次恐怕真要无功而返了。

    死伤是无所谓,可那是打胜了无所谓,寸功未有却死伤惨重呢?郑虔符他们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可他自己呢?真就厚着脸皮当没事一样?王崇礼自问做不到,自己的名声直接关乎着家族的声誉,倘若他成了笑柄,怎么对家族交代?

    一时间,王崇礼很后悔轻易来打新柳军,不管怎么说,人家可没举旗造反,自己何必来趟这浑水?现在弄得进退不得,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王崇礼一点儿都不恨牛秀和萧正,毕竟两方没有私仇,至于造反之类的,说实话,王崇礼真不在乎,这年头不想方设法自保,那不傻子吗?

    不得已,王崇礼下令改变战术,让士兵一边清理两侧灌木,一边打造木板,铺设木板后缓缓向前推进。

    城墙上萧正见状脸色有些不好看,牛秀便道:“无妨,他们上不来!”

    萧正点点头,他也有信心守住新柳寨,可还是希望能少些伤亡。

    待清理灌木的官兵进入的弓箭射程后,牛秀再无保留,一口气将三百弓手全部调了上来,会同弩手、床子弩和抛石车一同展开攻击。

    密集的攻击让官兵纷纷向后退却,王崇礼见状不由叹了口气,知道这次再想接近寨墙下的壕沟不会像昨天那么容易了。

    官兵士气再次陷入低迷,下午的时候,双方也就试探着打了几次便各自收兵。

    当夜晚间,情报组信鸽传来消息,反贼孙宣雅由渤海郡豆子航渡过黄河进入北海郡,目前已经攻占了千乘,现在正兵犯临淄,萧正急忙找牛秀商议。

    如果临淄有失,郡城益都北面则再无屏障,将直接受到反贼威胁,鉴于此,王崇礼很快就会退兵回援益都,萧正想赌一把,派兵出去伏击,还是上次的马驹岭,还是伏击营丘兵。

    “计划倒是可行,官兵肯定想不到,关键是咱们怎么出去啊?”牛秀也赞同这个计划。

    萧正笑笑道:“出去不难,咱新柳寨有后门。”

    “后门?”

    “嗯,当初建寨子的时候留的。”

    牛秀大喜,“那感情好,派李三娃去吧,明早趁着官兵熟睡未醒之时就溜出去。”

    随后二人找来李三娃诉说了伏击的计划。

    李三娃很兴奋,“好啊,这个计划好,嘿嘿,马驹岭那咱们熟,而且官兵肯定想不到咱们被围着的时候,还想着伏击他们,尤其还是在以前那个马驹岭,肯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萧正点点头,道:“三娃哥,之所以要伏击官兵,意思很简单,就是要打怕他们,让他们再不敢轻易来犯我新柳寨。”

    “放心吧,我知道。”李三娃信心十足。

    第二天,天似亮非亮,李三娃率领八百人从新柳寨后的小门匍匐而出,迅速隐入密林。

    官兵对此毫无察觉,依旧不疼不痒的攻打新柳寨,尤其县兵和乡团,更是毫无战意。

    萧正和牛秀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少了八百多人呢!两人在寨墙上来回巡查,见到不少新柳军士兵有些飘飘然,牛秀毫不客气的大加申斥,甚至动用军法抽了鞭子。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次伏击

    如此过了两天,王崇礼果然下令撤退,官兵损失了将近四千人马,士气十分低落,尤其天寒地冻,条件十分艰苦,撤退的命令一下,很多县兵和乡团虽然没有大声欢呼,可脸上却怎么都藏不住笑意。

    王崇礼摇摇头,这样的队伍怎么打仗?自己以后还是别轻易冒险了。

    队伍到达临朐后,王崇礼率队直接返回益都,其他队伍也都归家心切,稍作休整便迅速撤离。

    临朐县令赵才大失所望,这次没打下新柳寨,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可是他也没胆子埋怨王崇礼,只是在心里埋怨自己,人家萧正都来信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不知道新柳寨会不会秋后算账,唉,赵才心里叹了口气,这官儿当的真是没意思。

    转天,赵才收到消息,更是连连苦笑,营丘县队伍在马驹岭又被新柳寨伏击了,县尉宋寒冰当场阵亡,一千多人光俘虏就被抓去八百多。

    营丘县令李或直呼倒霉,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新柳寨怎么专和自己过不去呢?好在新柳军没来直接攻打县城,否则还真守不住,他也下定心思,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以后可不多事了,这还不知怎么对付那些地主富绅呢。

    萧正对这八百多俘虏很头疼,杀也不是放也不是。

    许仲林建议道:“先甄别一番吧,上次在马驹岭被释放,这次又被抓到的,不能轻易放过了,否则后患无穷。”

    “我让人摸过底,有一百多人是上次被放的,都杀的话,太多了。”萧正摇了摇头。

    柴咏赞同许仲林的建议,“可是不杀的话,且不说以后,就是现在,怎么和咱们的士兵交代?怎么和战死的士兵交代?”

    杨文昌也皱眉不止,没有什么好办法。

    萧正想了想,道:“这样吧,所有俘虏都分派到各个作坊做工,只管饭食,没有酬劳。”

    杨文昌等人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尤其开春的时候,这些人还可以到田间劳作。

    随后,这些俘虏都被分派到新柳寨各个作坊,制衣、制甲、养殖场等等,同时,萧正嘱咐各个作坊管事的,要看好这些人,但不能打骂虐待。

    这些俘虏死中得活,倒是庆幸不已,没有丝毫的反抗。

    最后,萧正让人把梁林带了上来,这是新柳寨最后一个俘虏了。

    “梁兵曹,你走吧,记住,不要再与我新柳军为敌。”

    梁林苦笑,“梁某能去哪?回营丘估计也没好下场,还可能连累家人。”

    “这样吧,我让人把你的家眷接过来,到时候你再做打算,当然,你如果愿意加入新柳军,我是双手欢迎。”

    梁林深施一礼,“谢寨主收留,梁林愿加入新柳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正扶起梁林,“好,自家兄弟不必客气,我这就安排人将你家眷接来,劳烦你给家人写封信吧。”

    梁林再三道谢,提笔给妻子写了信。

    送走梁林之后,萧正沉吟了下,道:“从临朐到营丘的官道以南,都划归我新柳寨所有,现在牛大哥率队出去巩固一下,我再另派人在所辖之地统计人口,关于土地的分配和租赋我有个新的想法,诸位帮着参谋参谋。”

    “现在朝廷施行的是均田制,每丁授田百亩,可实际上百姓真正分到手的却要少的多,狭乡甚至连一半都不到,咱们辖地必须足额授田,同时取消永业田和口分田的区分,还是像以前在黑松山颁布的规定一样,任何土地私人都不得买卖。”

    “另外,在租赋上面也要做些调整,我的意思是租赋不再按丁收取,而是按照田亩收取,同时废除人头税、户税、农器税等所有杂税。”

    “什么?”柴咏惊讶的站了起来,“按地收取?还取消所有杂税?”

    “对,摊丁入亩,而且,官绅一体纳粮,杂税全部取消!”

    “官绅一体纳粮?”杨文昌和柴咏三人大吃一惊。

    “对,在我新柳军境内,任何人都需要交税纳粮,包括你我在内,没人可以特殊。”萧正正色道。

    牛秀笑道:“真有这好事儿,我都想回去种地了。”

    萧正道:“老百姓身上的担子太重,也压的太久了,该让他们喘口气了,尤其是人头税,婴儿一出生就要交税,多少人家因为此税而忍痛将子女溺死,实在让人痛惜。”

    “另外,境内百姓适龄者必须入伍,但兵甲器械由新柳寨出,也不再由百姓负担。”

    “其他的政令,咱们日后再颁布吧,诸位以为如何?”

    杨文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人头税若是取消,倒可以大大刺激人口增长,此着实为一善政。人口是变动的,故此摊丁入亩倒也更为合适,官绅一体纳粮对于缓和社会矛盾、释放社会活力、促进生产发展也有着重大意义,可是这样一来,怕是所有地主富绅、世家门阀都将视我们为生死大敌,毕竟此项措施有利于平民而不利于地主富绅啊。”

    许仲林也一脸严肃,“寨主此令实在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萧正明白这些人的顾虑,他本身也一再告诫自己莫要太过激进,前有王莽,现有杨广,步子迈大了真容易受伤!

    可是,如果不能发出自己的一点声音,岂不白白穿越一回?

    况且,萧正想的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和那些世家门阀走到一起,他们的危害萧正可是再清楚不过。

    后世真实历史中,李唐建国后,不得不一次次向世家门阀妥协,直接的后果就是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府兵制遭到严重破坏,最后不得不废除,到了唐朝中期,更是逼得朝廷出台两税法来增加收入。

    因此,萧正打定主意,最好能趁此乱世,解决世家门阀的问题,他们可以传承文化,但绝不可以危害国家利益。

    对杨文昌等人的顾虑,萧正也很理解,但依然坚持。

    “不必了,我考虑的很清楚,诸位,世家门阀始于汉,兴于晋,到现在已经根深蒂固,说实话,就文化传承方面来说,他们有着巨大的贡献,在稳定局势稳定社会方面也有着不可忽略的作用。但是,他们也垄断了太多太多的资源,这对普通百姓,对国家都是一种危害,所谓大乱易治,我们该当在这乱世之中发出自己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为政举措

    面对萧正的坚持,杨文昌等人依旧不太赞成,此举实在有些冒险。

    萧正拿过笔纸,在上面画了幅图,道:“众位也不必有太多顾虑,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土鸡瓦狗。”

    “而且,我仔细思考过,众位请看。”萧正将手里的图指给众人,“在我看来,社会结构总是像这样的金字塔一样。”

    杨文昌等人闻言不由认真盯着萧正手中的图。

    萧正说道:“最底层的、人数最多的就是普通老百姓,而我们,就要始终代表老百姓的利益,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

    “往上一层,就是小地主、小财主,这些人也不在少数,但他们基本都是靠着头脑和勤劳致富,因此,这些人将是我们拉拢的对象。”

    “再往上,就是大地主、大财主,这些,将是我们打击的对象,但必须合理合法。”

    “最上面,就是传承数百年的那些世家门阀,这才是我们重点打击甚至清理的对象。”

    萧正正色道:“因此,我们新柳军就坚持一个原则,代表大多数人,团结少数人,打击极少数人!”

    如此新奇的论断,让杨文昌等人惊诧不已,都陷入深深的沉思,代表广大老百姓的利益,团结和拉拢小地主小财主,打击大地主大财主,清理世家门阀......

    三人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此策甚善,寨主真深谋远虑,杨文昌佩服!”

    柴咏附和道:“文昌兄所言有理,寨主这番计议高瞻远瞩,而且非常适合咱们新柳军,那些世家门阀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连杨玄感都瞧不上,更何况是咱们呢?”

    “普通老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只要得到老百姓的拥护,何愁大事不成!”许仲林点了点头道,“如此的话,咱们是不是把临朐和营丘县城拿下来,这样百姓也更能信服些,咱们的政令推行起来也会更为顺畅。”

    “暂时不必,咱们的策略是以农村包围城市,一来朝廷的脸面咱们暂时要给,至于老百姓,也好办,只要县城的兵不敢出来,他们慢慢也就适应了。另外,攻坚战对兵力损耗太重,还是慎重为好,若只剩下孤零零一座县城,攻取的话也相对容易些,将大大降低士兵伤亡。”

    “以农村包围城市!”许仲林眼神一亮,“寨主一句话,倒让许某豁然开朗,我看咱们就依此计行事,只要给李或和赵才一点余地,他们经过这两次该不会再起波折,郑虔符和王崇礼要应付齐王孙宣雅,也顾不上咱们这里,正是咱们发展的好机会。”

    萧正起身道:“诸位,说心里话,萧某并不认为当今圣上昏庸,我们可以说他自负,可以说他刚愎自用,也可以说他奢华无度......但是,他的一些举措,诸如建东都,开运河,修长城,本身都没有错,错只错在急功近利,错只错在罪在当代!”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既然罪在当代,那当代的老百姓又怎会拥护他?我们应该牢记教训,时刻将老百姓放在心上,把老百姓的利益当做最高利益!”

    “诸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值此乱世之际,我辈该有所担当,为这个国家,为广大老百姓做些什么才是,就让我们以此为目标共同努力吧!”

    杨文昌等人听罢,很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萧正的年龄并不大,可却如此清醒成熟,其所思所言更是深刻而睿智,这使得他们很有一种得遇明主的感觉!

    面对几人的赞叹,萧正很是谦虚了一番。

    随后,众人又针对日后要颁布的的法令法规和一些政策商议了许久,直到晚饭前才结束。

    第二天,牛秀率军从新柳寨出发,临朐、营丘南部的庄堡再次遭到新柳军扫荡,所有乡团、家丁必须无条件交出武器,违者严惩不贷。

    十天后,新柳寨派出十个工作队,每队除了文书和助手,还有五十新柳军士兵随行护卫。

    境内老百姓议论纷纷,有些无所适从,听朝廷的吧,朝廷规矩不好,而且现在新柳军势大,把官兵都打败了,听新柳军的吧,这可是和朝廷对抗,日后万一新柳军败了,朝廷追究起来怎么办?

    尤其一些小地主和小财主,更是胆战心惊,生怕新柳军侵占了财产,可是担心也没用,现在官府也指望不上,后来这些人商量之后,主动拿了些财物、粮食到新柳寨,言称新柳军扫平土匪保境安民,理当劳军。

    萧正亲自出面安慰了他们,只要你的土地财产合理合法,新柳军不会侵占一丝一毫,而且,这些人拿来的财物和粮食,萧正坚持按价补偿。

    这些人大为疑惑,不知道新柳军唱的是哪出,可慢慢的,这些人发现新柳军很讲规矩,只要没有人告发你欺压良善,坑骗别人财产土地,绝不会上门抢掠。

    这还不算,新柳军士兵经常还会高唱什么“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连喝口水都很客气,绝不私闯民宅,有老百姓主动送张胡饼什么的,居然都不敢要,说回去会挨鞭子。

    有时候,大冷的天就在村外扎营,绝不到村子里骚扰百姓甚至霸占民宅,言称新柳军的铁律:“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军队?很多老百姓以前还不大相信新柳军的一些传说,现在算是亲眼见到,亲身体会了,一时间不由交口称赞,都希望新柳军能长久统治下去。

    李三娃、商志忠再次进驻龙条山和荣子山,同时,新柳军在境内蒋峪镇、鄌郚镇、梁家铺和后山堡四个人口比较密集的镇子,设立了四个临时政务处来处理日常事务,除了几个教书先生,那些被培养和锻炼了许久的实习生,也都被一一派到了各地,其中怎么遴选、怎么分派,萧正、杨文昌和柴咏等人忙了个四脚朝天,直到三月份春耕前,新柳军所辖境内才算安定下来。

    新柳寨这些动作自然瞒不过临朐和营丘两个县衙,不过这次赵才和李或都学乖了,上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挨了太守郑虔符的狠批,说他们谎报军情,要求他们自行出兵剿灭黑松山。

    赵才和李或心里都大骂郑虔符,简直放屁一样,打了败仗说我们谎报军情?这是人话吗?两万人马都没拿人家怎么样,现在让我们自行剿灭?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于是,这俩人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新柳军没来攻打县城,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大不了这官儿不当了,告老还乡不操这份儿心就是。

    再说现在大隋境内,光义军就几十路,土匪更是多如牛毛,乱成了一锅粥,圣上都没辙,咱这一个小小的县令,没兵没将又能如何?

    一直到春耕结束,官府都没再派兵,新柳军境内老百姓渐渐安心了,连徭役都没来征,看来官府是真没辙了,这样更好,新柳军比朝廷强多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齐王使者

    春耕结束之后,黑松山上居民陆续搬到山下盖房建屋,算是重新开始了正常的生活,虽然对山上都有些不舍,可谁都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离开只是早晚。

    他们不舍,萧正更加不舍,因为他们走了,新柳寨的作坊就只剩下一些俘虏来做工。

    这些农民对土地的渴望达到了一种疯狂的程度,萧正相信,哪怕做工的收入比种地多上一些,他们也还是会选择种地,因为在他们看来,种地才是根本,是日子的保障。

    由此,萧正倒也理解了朝廷的徭役制度,根据目前社会的实际情况来看,如果没有徭役制度,那官办的很多作坊还真就无人可用。

    好在一些成熟的工匠因为在新柳寨颇受优待,没有选择离开,直到此时,众人才理解萧正当初为何坚持提高这些匠人的待遇,现在看,还是寨主想的远。

    萧正深入到这些作坊,了解这些俘虏家中的情况,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俘虏们十分惦念家中妻小,现在萧正亲自来询问,不少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回去种完地就回到新柳寨重新做工。

    经过了解之后,萧正将单身的都分派到了新柳军新兵营,家中有亲眷的都一一登记后放其回家,这些俘虏自是感恩戴德。

    随后,萧正发布了征兵令,不算黑松山,境内户数四千余,人口两万多,适龄者两千二百人,全部应征入伍,虽然新柳军施行的也是府兵制,但新柳军当兵却不用自己负担兵甲器械和驮马,此举受到老百姓的热烈拥护。

    紧接着,新柳军第一次发布了征召徭役的命令,老百姓很是忐忑,不知道干什么活,也担心新柳军答应负责的吃食会不会兑现。

    可是到了干活的地方,他们又都兴奋起来,新柳军这次要在境内盖建六所学堂,所有八岁以上儿童,不分男女必须入学,而且不用负担学费,连午饭都是免费。

    别说还供吃供住,就是不提供这些,给自己孩子盖学堂,又有什么不乐意的,这年头能有书读,那可是老百姓梦寐以求的,没看现在那个什么政务处吗,里面那些管事的都是黑松山上学堂里出来的,不读书哪有出息?因此,这些应召而来的民夫积极性颇高。

    黑松山的学堂里,那些年纪稍大的孩子对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学习的劲头十足,成绩出众的,经过考核都被选去当了管事的,还有的被选去新学堂做了先生,想想都觉得美,很多孩子曾经是孤儿乞丐,做梦都没想过会有今天,有时候生怕一觉醒来真的只是一场梦,他们对萧正的感激无以复加,有时候,萧正上课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们热切而激动的目光,他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杨文昌等人还好,李三娃和孙柏庆这些人对萧正佩服的五体投地,在老柳村的时候就开始收留孤儿乞丐,现在才真正看到这些孩子的作用,一个人的眼光能看的这么远,这让他们惊为天人,李狗子没事就叨咕一句,“哥,你真厉害!”

    萧正很清醒,你穿越了,你也厉害,兴许比我还厉害。

    新柳军的大本营还是在新柳寨,萧正这天迎来了一位重要客人。

    齐王孙宣雅派使者给萧正送信,希望两家结成同盟,南、北共同出兵占领整个北海郡,事成之后,北海郡境内包括郡城益都在内一共十个县,两家平分。

    萧正吩咐人安顿好使者后,和杨文昌等人商议与孙宣雅的结盟之事。

    众人看过信之后,杨文昌首先问道:“寨主的意思,是想和孙宣雅结盟?”

    “结盟这种事,我是不大相信的,一张纸而已,也没什么约束力,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不认账。”

    “寨主言之有理,我看咱们没必要和这些人结盟,对咱们没什么实际意义。”柴咏道。

    牛秀有些不解,“这孙宣雅怎么突然想和咱们结盟呢?”

    萧正解释道:“孙宣雅始终在黄河以北,渤海郡内活动,所以咱们之前不是很了解,只是年初突然渡过黄河进入北海郡,我才派人详细的打探了一番。”

    “经过咱们的了解,孙宣雅以前是王薄的手下,两人关系也不错,后来王薄屡屡被张须陀击败,队伍也四分五裂,孙宣雅便是其中一支。”

    “离开王薄之后,孙宣雅便退出齐郡,转战去了渤海郡,而渤海郡当时实力最雄厚的就是刘霸道,可不知什么原因,刘霸道莫名其妙的死了,大部分手下也都归了孙宣雅,孙宣雅曾想着回齐郡,可是在章丘又被张须陀击败,只好又退回渤海郡。”

    “现在渤海郡有两股势力,一股就是这个孙宣雅,另外一股是郝孝德,两家表面上是同盟,实际上已经发生了几次冲突,具体情况咱们还不是太了解。”

    “我琢磨着,孙宣雅想和咱们结盟,其目的可能是要南下,一来,渤海郡已经没什么发展空间,包括齐郡北部的章丘等地、北海郡北部的千乘、博昌,这几年都被他们抢的差不多了,而且博昌一带的綦公顺现在势力也不小。二来,河北的高士达、窦建德现在渐渐势大,孙宣雅他们也没了向北的发展空间,所以,他才率队渡过黄河,准备南下。”

    许仲林听完萧正的介绍,说道:“南下的话,对咱们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两年咱们境内没有匪患,老百姓日子还算过的去,估计成了不少人眼里的香饽饽啦,这孙宣雅怕是打算鸠占鹊巢吧。”

    萧正点了点头,“是啊,这正是我担心的,咱们西面是鲁郡的甄宝车,南面是琅琊的宋世谟,虽然都有崇山峻岭相隔,但再高的山,也挡不住人啊,如果同时和三面为敌,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柴咏补充道:“别忘了,还有官府呢,他们乐不得坐山观虎斗,甚至还会有意促成。”

    “我去一趟吧,先稳住孙宣雅再说。”杨文昌起身道。

    萧正摆了摆手,“没用,这些人眼里只有地盘和钱财,师兄以身涉险不值当。”

    “孙宣雅南下有两条路,其一,沿着临淄、益都这条线到临朐,其二,从临淄向东,渡过巨洋水进入都昌,然后南下。”

    “益都的话,我估计官府定会严防死守不敢有失,孙宣雅虽然号称五六万人,估计也很难攻下益都,毕竟被郭方预偷袭过一次,郑虔符不会不长记性,而且这次还有鹰扬府的主力在。”

    “孙宣雅也可能是想让咱们攻破临朐,然后和他夹击益都,估计是想劫掠一番,然后趁着咱们和官府打过一场,顺势吞了咱们,占了咱们地盘。”

    萧正看着杨文昌道:“所以,师兄你去了意义也不大,孙宣雅还可能将你软禁,这不是没可能。”

    “如果咱们拒绝了孙宣雅,那他就只能走第二条路线,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放弃荣子山,兵进黄山村,在那里建个城堡,和龙条山连成一线,遥相呼应,如果孙宣雅南下,就把他打回去。”说着,萧正拿过地图道,“你们看,黄山村就在南黄山脚下,这个地方。”

    牛秀看了看萧正手指的地方,道:“你别说,这还真是个要塞之地,从都昌南下到此,向西是临朐,向东是营丘,向南直接进入咱们地盘。”

    “营丘被咱们打残了,临朐县衙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还有龙条山李三娃在那虎视眈眈,估计赵才做梦都害怕李三娃去打县城。所以,咱们只要守住黄山村,北面不管谁来,都把他回去!”

    萧正击掌道:“牛大哥与小弟不谋而合,那咱们就这么办?”

    牛秀一笑,“好!”

    萧正问杨文昌等人,“三位兄长觉得如何?”

    柴咏看杨文昌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道:“此事不宜大张旗鼓的进行,孙宣雅一旦得知消息肯定会迅速南下,那样的话咱们就被动了,另外,可以先写信答应他的同盟,只说咱们要准备粮草,待秋后再出兵,能稳住多久算多久。”

    萧正颔首道:“嗯,小弟赞同柴兄所说,我打算招募原来黑松山的人去修城堡,让李同甫和林有德去组织人手。”

    “至于甄宝车和宋世谟,狗子已经派人盯着了。”

    说完,萧正提笔给孙宣雅写了回信,出门打发走使者后,萧正再次回到议事厅与牛秀商议兵力调整。

    “牛大哥,咱们目前一共七千五百人,我的意思是把李三娃、商志忠、孙柏庆三支队伍按照鹰扬府的兵力编制,战兵都补齐到一千二百人,让他们都正式成为独立的作战单位,每府另有三百辅兵和医务兵,共计一千五百人。”

    “骑兵六百多人依然交给李栓柱和徐二虎,作为巡查和支援的机动部队。李曾的斥候队抽调出一部分给李三娃等部,剩余人手仍归其统领。”

    “剩下的两千多人,我打算分出一千五百人再成立一个满编府,你留意下,选出个合适的将领,其余的人你先带着,你看是否可行?”

    牛秀点了点头,“这几天我也琢磨了,和我想的差不多,新成立的就交给刘典和郭展吧,这俩人都不错,其余的人我看可以交给刘展和王道志,各部的弓手、弩手等兵种也都调整一下,达到一个较为合理的配比,另外,我看梁林人还不错,先让他给李三娃当个副手吧。”

    萧正点点头,起身向外走,“牛大哥看着安排就好,今儿我得偷个懒,回山上一趟了。”

    牛秀与萧正并肩而行,“想媳妇了?”

    萧正点点头,“是啊,一忙就是一个多月,打从春耕开始就没怎么回去,挺想媳妇的,也想那三个小丫头了。”

    “哈哈!”牛秀一笑,“估计妞妞又该收拾你了。”

    “是啊,小丫头越大越调皮了。”

    两人说笑着离开议事厅,牛秀去了兵营,萧正则回了山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渔舟唱晚

    萧正对赵婉有些愧疚,自打成婚以来和自己提心吊胆不说,还经常十几天见不着面,这次春耕萧正和杨文昌等人始终在下面忙碌,深入到老百姓家中走访,凡耕种有困难,买不起种子农具的,新柳寨都给了帮助,家中缺少劳力的,也派兵给予义务帮工。

    此举在新柳军境内引起强烈反响,老百姓对萧正和新柳军好感度直线上升,都盼着这样的日子能长久。

    另外,自从推行了蚯蚓养殖后,新柳军辖内禽畜养殖得到了长足发展,对老百姓增加收入改善生活起到了很大作用,在走访过程中,都对萧正表达了感激之情。

    此番深入民间,萧正还真不是作秀,他是心底里希望这些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少发生一些人间悲剧。

    而且,世家门阀就代表着人力、物力、财力,若想和他们对抗,必须得到底层老百姓的支持,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

    所以,不仅仅是萧正对老百姓上心,杨文昌和许仲林这些人也比以往更加用心。

    黑松山现在有些冷清,村民搬离后只剩下学堂和一些不爱动的老人,再就是萧正牛秀这些人的家眷,他们在这里毕竟离新柳寨近一些,来回更为方便。

    赵婉对夫君的忙碌很理解,但是心中依然有着不小的怨念,不过每次见到夫君愧疚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不懂事,很有些矛盾。

    今天萧正突然回来了,还亲自下厨给她做午饭,赵婉心里吃了蜜一样,吃饭的时候都忍不住笑意。

    萧正忍不住调侃道:“婉儿,这菜很甜吗?”

    “不甜啊,夫君怎么这么说?”赵婉看着萧正。

    萧正笑道:“哦,那你笑的那么夸张,嘴角快咧到耳朵了。”

    赵婉不由气道:“胡说,讨厌死了,你嘴巴才那么大呢,就知道笑话我。”

    “乖,不气啊,逗逗你嘛。”萧正哄道。

    小蛮快把头低道碗里了,心里埋怨萧正,非要让我和你们一起吃饭,说什么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原来是让我看你们打情骂俏,真是不知羞,小姐都被带坏了。

    萧正看了看,惊叫了一声,“哇!”

    赵婉吓了一跳,“夫君,你怎么了?”

    小蛮也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萧正。

    萧正一脸严肃的指着小蛮道:“婉儿,你刚才发现没,小蛮的脸和碗一样大哎。”

    赵婉“噗嗤”笑了出来,“搞怪。”

    小蛮委屈的看了看两人,嘴一噘,放下碗筷,“不吃了,就知道欺负人。”

    赵婉脸色羞红,埋怨萧正道:“你看你,吃个饭都不消停,真是的。”

    萧正握住赵婉的小手,“那你喜欢吗?”

    赵婉抽了抽手,萧正握的更紧。

    赵婉绷起俏脸道:“快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我去把小蛮叫回来。”

    萧正亲了亲赵婉,“去吧。”

    “讨厌,大白天的。”打了萧正一下,赵婉转身去找小蛮。

    待小蛮重新回来,萧正解释道:“小蛮,你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在边上看着,而是让你也一起吃吗?”

    小蛮自然以为是赵婉的关系,她和赵婉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只是到了这里,小蛮自觉的守了规矩。

    赵婉也看着萧正,想听听夫君是不是又要胡说。

    萧正笑道:“你们知道人吃进食物,为什么会被消化吗?”

    哦?原来不是胡说,赵婉和小蛮互相看了看,又期待的看着萧正。

    萧正说道:“那是因为胃会分泌一种消化液,这种消化液叫胃液,是呈酸性的,酸性你们应该知道,一般都具有腐蚀性,就是这种胃液对食物进行稀释和分解。”

    “那你们想想,若是胃里没有食物呢?这种胃液会腐蚀什么?那就是你的胃,就是你的肚子,会被这种胃液腐蚀出一个个窟窿!”

    说着,萧正瞪大眼睛看着小蛮的肚子。

    小蛮吓的赶忙伸手捂住,“姑爷,你别吓我!”

    “夫君!”赵婉伸手捶了萧正一下,“别吓唬小蛮。”

    萧正说道:“这可不是吓唬,你们都听过望梅止渴的典故吧,就是一看到梅子而产生流涎,因而止渴,这是人身体的一种自然的、本能的反应。吃饭也是一个道理,干瞅着不能吃,肚子咕咕叫,不停的分泌着胃酸,不停的腐蚀着胃,那就会得胃溃疡啊,就是胃烂掉了。”

    “所以,其实很多大户人家,主人吃饭,却要丫鬟在一旁伺候,实在是很残忍的!”

    虽然赵婉和小蛮听的不是很明白,尤其是很多新词,两人都没听过,可是她们听懂了,站在一旁干看着不能吃,胃就会烂掉,这太吓人了。

    小蛮不由伸手端起了碗,吃的分外认真。

    萧正想笑,又担心小蛮羞恼,只好端起碗来遮掩,赵婉不由瞪了萧正一眼。

    一顿午饭,三人吃的断断续续,居然用了一个多时辰。

    吃过饭后,萧正和赵婉在小院里散步,走着走着,赵婉慢慢低下了头。

    萧正搂过赵婉道:“娘子,何事不开心,和为夫说说?”

    赵婉脸色一红,眉头皱了皱,“没事,没有不开心。”

    萧正从身后搂住赵婉,将下巴放到赵婉的肩膀,又亲了亲赵婉的粉嫩的脸庞,道:“我知道了,婉儿,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赵婉顿时满面通红,摇了摇嘴唇低声道:“奴家十八了,你说过的。”

    “傻丫头,要孩子还不简单,咱晚上就造小人。”

    赵婉转回身把头埋在萧正胸前,“奴家以为你忘了,或者不喜欢和奴家生孩子。”

    “唉,傻丫头就爱胡思乱想,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十八岁之前身子骨都还没长成,现在医疗条件又这么差,我是担心你啊。”萧正拍了拍赵婉。

    “我已经让人贴出布告了,新柳军境内成婚者男女都要达到十七岁才可以,否则会受到处罚的。”

    “啊?”赵婉抬起头,“那,那百姓会愿意吗?”

    “其实以往朝廷也有相应的规定,只不过执行的并不严格,但在新柳军境内,愿意的要执行,不愿意的也要执行!”萧正一挥手。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进行了宣传讲解,不会有事的。”

    夫妻二人说笑一番,又回到家里,萧正取出古筝来到院中的树下给赵婉弹奏了一曲渔舟唱晚,美妙的琴声听的赵婉如痴如醉,听着听着,赵婉便目不转睛的看着专心弹琴的萧正,眼里爱意浓的几乎溢了出来。

    小蛮在一旁撇了撇嘴,随后也渐渐被萧正吸引了目光。

    萧正披了件白衫,随意的坐在那里,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笑意,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欢快的跳动着,还...还真挺好看的,小蛮想。

    萧正抬起头看了看赵婉,又冲小蛮笑了笑,小蛮脸色一红,快步躲到赵婉身后。

    浓情蜜意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大丫三个小姐妹放学回到家中。

    妞妞一见萧正,小脸儿上顿时满是笑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变成了月牙,刚要扑进萧正怀里,又止住脚步,撅起小嘴“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萧正。

    萧正叹了口气,“大丫啊,准备礼物吧,哥哥去给先生道歉,估计妞妞又淘气了。”

    妞妞转回身,扬起小脸儿道:“我才没淘气!”

    萧正上前蹲下身,两手抚着妞妞的小肩膀,“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谁惹你了,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出气!”

    妞妞打掉萧正的手,“你惹我了,我不高兴了。”

    “呦,生哥哥的气啦,哥哥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妞妞气鼓鼓的,“我没有爹,没有娘,现在哥哥也不疼我了,好多天都见不到,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萧正听的大为心疼,急忙把妞妞抱进怀里,“妞妞乖,是哥哥不好,哥哥答应你,以后一定常回来看你好不好?”

    妞妞趴在萧正肩头,小胳膊搂着萧正的脖子,“哼,都答应我好几次了,每次都说话不算,先生都说了,‘言而无信非君子’!”

    萧正亲了亲妞妞,“咱们萧遥小同学好聪明啊,都知道言而无信非君子啦?”

    妞妞一脸骄傲,萧正又弯下腰去抱二丫,二丫大了几岁,再让哥哥抱有些扭捏,最后还是被萧正抱了起来。

    萧正抱着两个妹妹坐在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

    “是哥哥不好,向你俩道歉好不,晚上哥哥给你俩做好吃的。”

    大丫上前哄两个妹妹,“你俩不要生哥哥的气了,哥哥有正事儿要忙的,快下来吧,都那么大了还要人抱。”

    妞妞听了大丫的话,淘气的抱紧了萧正的脖子,二丫挽住萧正的胳膊,两人得意的看着大丫。

    大丫一见,不由气道:“哥,你真把她俩惯坏了,在学堂里属她俩最淘气。”

    “没有,先生夸我聪明呢!”妞妞有些得意。

    “哦?妞妞又被表扬啦,那哥哥可得给点儿奖励,嗯...奖励点什么呢,做一身漂亮衣服?”

    二丫一看不干了,“哥,先生也夸我了。”

    “哦,好,那就一人做一件!”

    大丫有些无奈,道:“哥,你真会把她俩惯坏的。”

    “没关系,我萧正的妹妹都是美貌与智慧并存,将来也一定是通情达理,贤良淑德。”

    晚饭后,萧正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妞妞哄睡,差点耽误夫妻俩造小人,萧正上床后不住道歉,“对不起,娘子,着急了吧!”

    赵婉羞的狠掐了萧正一顿,却被萧正顺势推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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