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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茂     隋末之草根崛起txt下载     隋末之草根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如约赴宴

    萧正窝在家里两三天没出门,偶尔陪着三个妹妹玩一会儿,更多时候就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小村的改造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萧正才发现,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还真是颇为繁杂,不提前做好计划还真不行。

    需要多少门窗,多少木材,多少土坯...涉及到的不少专业问题萧正都不太懂,于是把不太明白的问题列到一起,准备找明白人问问。

    再者就是钱的问题,萧正思考再三,决定再租个店铺开个美食家的分店,同时推出些炒菜什么的,一来做熟不做生。二来投资小见效快,也没什么风险。

    正想着是不是去牙行转转,孙家林居然亲自登门来送请柬,还把五十副模具也送来了。

    萧正设计的新式木器准备在三天后正式推出,孙家林来邀请萧正参加庆典酒宴,言说上次就要和萧正说这事儿,后来被小蛮和赵婉打断了。

    孙家林告诉萧正,历城、卢县早在十天前便开始销售桌椅等新式木器,市场反应相当火爆,若不是提前做了充分准备,很有可能卖断货。

    萧正也很高兴,终于可以换新式桌椅,不用再受罪了。

    孙家林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到别处去送请柬。

    萧正也出了门,到牙行看了看,见没符合自己要求的店面,就告诉牙子给自己留意下。

    随后萧正去了力巴市场,找了泥瓦匠和木匠询问盖房子的相关问题,墙一般都怎么砌,需要多少门窗木料等等。问了问雇工的价格,让萧正没想到的是一个普通力巴每天只需要两三文钱,泥瓦匠和木工每天也不超过五文钱,甚至不少人喊着供饭就行,看来百姓生活越来越艰难了。

    几天后萧正如约到赵记木器坊参加宴会,孙家林亲自在门口迎接客人,换了身新衣服,还蛮精神的。见到萧正后一脸喜悦,老远就拱手道:“哈哈,欢迎欢迎啊,兄弟赏光,哥哥谢过了,快里面请。”

    “你忙你的,和我还客气什么,让伙计带我进去就成。”话音刚落,萧正突然觉得孙家林笑的似乎有点不自然,心里奇怪也没问,没准笑的太多把脸累抽抽了。

    孙家林拉着萧正进去,到二楼后在一间屋子门前站定,看了看萧正,见萧正一脸疑惑,孙家林笑着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随着孙家林进了屋子,萧正有些惊讶,只见正面坐着一个男子,四十岁上下,面色白皙短胡须,体型偏胖颇为富态,见孙家林领着萧正进来,微微皱了皱眉。

    左侧坐着一个妇人,赵婉和小蛮一左一右相陪,右侧一个妇人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后面站着春桃,萧正扫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孙家林对正面坐着的男子道:“姐夫,这就是咱们经常提起的萧正,我的好兄弟!”

    这是孙家林的姐夫赵敬贤第一次见到萧正,听了孙家林的介绍,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哦?萧郎君,久仰了。”

    萧正对他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毕竟当初给自己送了二十贯的意外之财,说明这人的人品还是不错。

    于是急忙上前施礼道:“原来是赵东家,萧某有礼了。”

    “免礼免礼,萧郎君不必客气。”

    “兄弟,这是我姐,那是婉儿和小蛮你都见过,这边这是我媳妇儿和我儿子。”

    萧正一一见礼。

    见礼之后场面有些尴尬,赵敬贤不发话,萧正自是不能入座,也不会有人起来给他让座。

    “萧某唐突,告辞了。”萧正一看这是何苦,平白的找不自在嘛。

    “哎呀,别呀,兄弟你...”孙家林有点着急,“姐夫...”

    “萧郎君且慢,既然来了就请入座吧。”赵敬贤说道。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既然来了就坐吧?

    萧正心里苦笑,我没得罪过你吧,怎么初次见面就这般模样?

    萧正懒得去想,摆手说道:“不必了,萧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不待孙家林说话便匆匆下楼而去。

    孙家林到楼下没追上萧正,又登登登跑回楼上,气呼呼的看着赵敬贤道:“姐夫,你太过分了,怎能如此对待我兄弟?”

    赵敬贤面沉似水,道:“家林,你把他就这么领进来不觉得太冒失了吗?”

    孙家林瞪着眼睛,“有什么冒失的,又没有外人?”

    “昨天我已经说过了,你的好意姐夫心领了,但是,婉儿绝不会嫁给这样的人,既如此你领他来干什么?”赵敬贤把茶碗重重一放。

    孙家林有些恼怒:“你...你昨天不是说考虑一下吗?”

    “没什么考虑的,这门亲不合适。”

    “姐夫,你不会嫌他穷吧,他现在的饭庄生意很好的!”

    赵敬贤摇了摇手,“不是,这人是有些才华,刚才我见他面相周正,长的也挺不错,可他不务正业啊,放着书不读,好好的日子也不过,居然跑回村里领着村民要和土匪打仗,岂不闻君子不立于危墙?这样的人....岂能是婉儿的良缘!”

    孙家林一脸气愤又无可奈何。

    赵敬贤见状说道:“家林,你我是自家人,那萧正要和土匪打仗,可见是个胆大妄为之辈,我劝你也少与他交往,免得惹来无妄之灾。”

    赵婉平静的脸上看不出端倪,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小丫轻咬朱唇,显是内心甚是纠结。

    “姐,你看呢?”孙家林只好问姐姐。

    “我...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不过你姐夫说的有道理,读书人就该好好进学,哪怕不能考取功名,也不能去打打杀杀啊,和...和土匪打仗,那可太吓人了!”

    “得,这算没戏了!”孙家林暗叹一声,他觉得十分可惜,萧正这人着实不错,开朗随和心地良善,尤其对几个妹妹的细心体贴,让孙家林觉得顾家的人才踏实可靠,而且还是个读书人。

    至于说领着村民对抗土匪,孙家林觉得姐夫过于武断了,萧正又不傻,岂会蛮干,定是有了计较才去做的。

    唉!孙家林心里琢磨怎么和萧正解释,自己不能失了这个好兄弟。

    可萧正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大家又不是一个圈子的,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无所谓热情还是冷淡。正事儿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精力琢磨这些鸡毛蒜皮。

    出了赵记木器坊,萧正见天色尚早,便直奔车马行,雇了车后回家装上模具,然后拿钱到粮行买了两大车粮食,又到店里叫上罗士信和已经从家里回来的张北,准备回老柳村。

    李三娃见状也要跟着,村里组织护卫队抗击土匪,自己能猫在城里躲清净吗?连萧正都为村里尽心尽力,自己这会儿要是往后缩,以后还怎么见人?

    开始的时候萧正没想那么多,后来觉得李三娃说的在理,人嘛,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一个村的,李三娃不论年龄还是身体状况都符合要求,怎能独自躲在城里?

    张福胜也要跟回去,被萧正拒绝了,小店是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没个自己人可不行,而且张福胜的年龄也不符合要求,萧正好一顿劝说这才作罢。

    回到老柳村,村民见萧正回来分外热情,李同甫告诉萧正,“乡亲们起早贪黑,农活差不多忙完了,这两天正要去城里找你呢。”

    “这样,同甫叔,车上的粮食和模具先卸到李爷爷家,然后大伙一块儿看看我画的规划图。”

    “这粮食?”

    “那几家有损失的,我先补给他们一些粮食,剩下的...”

    李同甫打断萧正道:“小正,我和那几家商量了,知道你也不易,为了大伙儿把身家都押上了,大伙儿呢,是这么个意思,咱把围墙垒起来,先住草棚对付一段儿,等庄稼收完了再盖房子。”

    萧正想了想,觉得也好,如此一来损失就小了许多,于是点头答应,然后和大伙按照规划图围着小村走了一圈。

    按照规划图受损失的一共六家,萧正向他们保证,以后每年都会给他们补偿,直到荒地变为熟田,今年的损失虽然不大,还是把两车粮食分了吧,至于怎么分,萧正就都交给了李栓柱。

    本村能组织起来的劳力一共一百二十二个,萧正和李同甫商量了下,决定从动工开始,每天三顿饭萧正包了,明天就再送粮食过来,草棚下搭些灶台,妇女们轮流做饭。李同甫也不再和萧正废话,这娃子年龄虽小,主意却正,而且说的也有道理,还是争取尽快动工才是紧要的。

    萧正安排几个人到附近的村子再招募劳力,只管饭没有工钱,三天后就开工。

    中午时分,萧正见该说的该安排的都完事儿了,便和大家告辞返回县城。

第十六章 正式开工

    萧正前脚刚进家门,后面孙家林就到了。

    “兄弟,昨儿实在对不住!”孙家林一脸歉意。

    萧正抬手相让,“坐坐坐,我说孙大哥,你昨天唱的是哪一出?”

    孙家林一拍大腿,“唉,别提了,兄弟,这事儿你不许生哥哥的气!”

    萧正点点头,很是奇怪到底怎么回事。

    “我呢,觉得吧,嗯...”

    萧正笑了,“孙大哥,你怎么了,该怎么回事你就说吧,干嘛还吞吞吐吐的。”

    “嗯,是这么回事,我觉得你和我外甥女挺般配,就和我姐夫说了,想给你俩撮合撮合,谁知道我姐夫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孙家林一脸尴尬。

    “啊?这...”萧正吃了一惊,觉得孙家林确实冒失了,怎么也该先和自己打个招呼啊,不过一想,孙家林也是好心,自己也没必要计较。

    至于赵婉,萧正对她确实有些好感,但还谈不上其它的,毕竟才见过两次,而且萧正从没想过成亲这方面的事儿,或许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太淡,或许是乱糟糟的事儿比较多,打从到这儿开始,几乎就没闲着的时候,所以萧正还真就没考虑过娶妻生子的事儿。

    孙家林解释道:“我姐夫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觉得你要带着乡亲们抗击土匪太危险了。”

    “哦,你姐夫担心的对,孙大哥,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兄弟感激不尽!”萧正很理解赵敬贤的顾虑。

    “兄弟,你不生哥哥的气?”

    “怎么会,那不狗咬吕洞宾了嘛!”

    “吕洞宾?”孙家林一脸疑惑,“兄弟,狗咬吕洞宾是什么意思?”

    萧正一拍脑袋,这以后说话还真得多加注意,“就是好赖不知的意思。”

    孙家林也没多想,笑道:“哈哈,就知道兄弟你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在他看来,萧正被折了面子肯定会不高兴,没想到萧正毫不介意,所以孙家林心里的担忧一扫而光,很是兴奋。

    “兄弟,给你送了几套新家具,让伙计搬进来,看看还缺啥,和哥哥说!”

    “这...孙大哥,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萧正也就没再多说,卸完家具便和孙家林去了美食家,俩人喝了一顿小酒,言谈甚欢,孙家林心事尽去只喝的酩酊大醉,萧正只好派伙计将他送回去。

    转天萧正雇了四辆大车,拉着粮食、蔬菜、调料,还有铁锹、斧子、铲子一类的工具,带上罗士信、李三娃向老柳村赶去,张北从他们村招募了二十几号人跟在后面一同前往。

    加上本村以及在外面招募的,大概有三百号人,萧正将人分成五组,每组又分成三个小组,一组挖土、抬水、铡草,一组和泥运泥,一组脱坯,三个小组每天一轮换。

    萧正知道,不论是和泥还是脱坯都是最消耗体力的,穿越前曾在网上看过,东北有名的四大累:和大泥、脱大坯,养活孩子还有那啥。

    因此,萧正告诉做饭的妇女们,每天中午都熬些骨头汤,尤其别舍不得放盐,现在盐还是比较贵的东西,家家做菜都舍不得多放,几乎都是清淡如水,可萧正知道,不吃盐人哪有力气,这东西甚至比肉还重要。

    所有人都没想到伙食这么好,本来不少人因为没有工钱就不太情愿来,可现在活计也不好找,寻思先来对付口饭吃,却没想到能吃的这么好,而且居然一天吃三顿饭!

    早晨是杂面饼子,粥和拌野菜,而且粥稠的插根筷子都不会倒,野菜里面放了茱萸和盐。中午和晚上都是干饭,甚至还有肉汤喝,一帮力巴都觉得来值了。

    李爷爷几人和萧正叨咕,太浪费了,实在不该吃的这么好,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不错的了,萧正让他们放心,花不了几个钱,大伙没力气才耽误事儿呢。

    几天的时间萧正都没回县城,把自家原来的破房子收拾下就对付住了,直到所有工程都步入正轨,萧正叮嘱李同甫一番才返回县城。

    三个小丫头见到哥哥顿时欢呼雀跃,妞妞挂在萧正身上,抱着脖子不松手,萧正哄了好一会儿。

    现在美食家的收入还是很稳定,每天都在三贯左右,萧正拢了拢帐,然后到力巴市场以每天五文的价钱雇了二十几个泥瓦匠,买了些粮食蔬菜还有肉骨头,再次返回老柳村。

    从脱坯的五个小组中抽出一组,跟着泥瓦匠开始放线挖地基,眼见一切顺利,不少土坯已经快干透,萧正不由感谢老天给面子,最近没下雨,不然还真耽误事儿。

    和李爷爷他们聊了聊,见没什么问题后,萧正才带着罗士信和张北返回县城。

    牙子终于来了消息,有个店面要出租,萧正去看了看,位置稍稍有些偏,不过价钱倒不错,面积也合适,于是花了六贯租了下来。又雇了几个妇人交给孙刘氏,教他们怎么发豆芽,萧正觉得这东西利润很可观,一斤绿豆能出五六斤豆芽,简直就是卖水嘛。

    从美食家抽出两个机灵的后厨,萧正开始培训他们做炒菜,其实都是些后世简单的家常菜,只是现在的主要烹饪方式不过就是煮、蒸和烤,炒菜还比较少。

    开业之前萧正亲自到程家庄请老程,老程见到萧正依旧是不笑不说话。

    “哈哈哈,兄弟,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几次让你登哥哥的门都请不动你,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正一本正经的抬头看了看,说道:“没有,看样子还是从东边出来的。”

    “得得得,咱老程说不过你。”

    进门后张北和罗士信在前厅吃茶,萧正拎着礼物随老程去后宅,两人关系渐进,到家了怎么也要给老夫人请个安。

    萧正陪着老人家闲聊几句便告辞出来。

    老程边走边问:“兄弟,来找哥哥有事儿?”

    “嗯,一来呢,小弟又开了个小店,来请程大哥前去捧捧场,另外有些事需要向你请教。”

    “哦,放心,哪天开业哥哥一定到场,还什么事儿?”

    萧正仔细说了老柳村的情况。

    老程竖起大拇指,“行,兄弟,咱老程没看错人,俗话说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邻,你一个白面书生还有这份魄力,了不起!”

    萧正对程咬金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比喻早已习惯,因此也不在意,“程大哥,现在朝廷对兵器管制非常严格,连铁叉都在被禁范围,护卫队总不能用木头棒子吧,你有没有啥好法子?”

    “啥好法子?兄弟你放心吧,现在谁管谁呀,上次你们村去报官有人管吗?没人管吧,想造啥兵器你就去找刘铁匠,就说咱老程说的,只要不大张旗鼓的就没事儿,在这一亩三分地,哥哥说话还管用。”老程拍了拍胸脯。

    这一点萧正丝毫不怀疑,刘铁匠几乎把老程当做半个主人,时下隋朝以官手工业为主,朝廷设有专门的机构统一管理,在官手工作坊里服役的基本为三种人:官奴、刑徒和工匠。工匠又有长短期之分,短期番上的工匠每年六番,每番两个月轮流到京师和地方郡县服役,因此,工匠的徭役实际上比农民还要沉重,地位也极为底下,所以依附性很强。

    刘铁匠就是如此,完全依附老程才能在东阿县城安稳的过下去,其实老程完全可以把刘铁匠收到程家庄,但老程不想落下强占的名声,而且老程这人在某些事情上有些慵懒,不爱操心,因此,刘铁匠也就一直自己经营着铺子。

    这些事情萧正都有所了解,所以才来找老程,没好意思直接说,拐了个弯,老程也是玲珑剔透,答应的很痛快。

    “那可多谢程大哥了,这可帮了兄弟大忙了啊!”萧正拱手道谢。

    “咱兄弟你瞎客气个屁!”老程咧嘴一笑。

    旋又低声道:“我跟你说兄弟,别的都他娘是扯淡,我算看明白了,这世道没好,手里没人没家伙觉都睡不安稳,可有了人咱就不怕,土匪来了咱收拾不死他!”

    “哦,程大哥也感觉世道要不太平?”

    “屁话,又不瞎不傻的咋看不出来,朝廷又要打仗,又要开沟挖河,又建这个宫那个殿的,净他娘的瞎折腾,能好了才怪呢,出门看看,现在正青黄不接,流民越来越多,流着流着就成土匪了,到时候跟疯狗似的见谁咬谁,所以咱就得...什么来着?”

    “未雨绸缪。”

    “对,绸缪,再说我手里有人也能给我未来老岳父撑撑腰不是,那老头挺好挺讲究,还给我起了个新名字叫程知节。”

    “哦?好名字!”

    老程一笑,“那是!”

    随即又低声对萧正说道:“而且哥哥我喜欢带兵打仗,现在先练练手,以后保不齐咱也能干出一番名堂。”

    “必须地,程大哥必成一代名将!”

    “嘿嘿,那可不敢想,谁知以后啥样。”老程说道,“兄弟,现在招点人没坏处,搭几顿饭呗,大浪淘沙,日久见人心,到最后还能跟着你混的才能掏心窝子相交,碰到啥事儿也不至于抓瞎手里连个可信的人都没有,那才糟糕呢。”

    “程大哥言之有理。”萧正拱了拱手,心里对老程佩服不已,这哪是个粗人?比谁都精明啊!

第十七章 初具规模

    到前厅落座后,萧正向老程请教关于护卫队员兵器方面的问题。

    老程大马金刀坐在那里,颇有“专家”的派头,不急不缓的说道:“这兵器嘛,无非就是刀、枪、矛、弓和盾,弓的话目前你就别考虑了,一时半会儿你也没弓手,盾的话也简单,轻便结实就好,用刀呢,多少需要点儿底子,所以我建议你们现在以枪或者矛为主,毕竟一寸长一寸强。”

    “枪和矛的话最重要的就是杆,最好的就是柘木和牛筋木,也就是山胡椒树。但这两样价格可不便宜,偷砍几棵的话不打紧,多了恐怕不行,除了这两种之外那就属枣木,其次为柏木。”

    萧正点点头,他原以为古代可以随便上山砍树,实际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律法中有贼盗律,里面明文规定,偷砍林木视为偷窃,是要坐牢的。

    “程大哥,能用松木或者杨木吗,日后再换就是。”

    老程立刻摇头,“不行不行,那怎么行,松木易裂,杨木又软又糟,根本用不了。”

    萧正苦笑,“看来这笔钱是省不下了。”

    老程一瞪眼,“那当然,穷文富武,兵器可是糊弄不得。”

    “程大哥言之有理,死生事大啊!”

    “这样吧,你成立护卫队也不容易,哥哥帮不了大忙,就送你几杆枪矛吧。”

    萧正急忙道:“别,这可使不得,小弟怎可无功受禄。”

    “行了行了。”老程摆手,“别咬文嚼字的,什么功禄的,几杆枪矛而已,值不得几个钱。”

    说完,老程冲外面喊道:“程喜,去库房拿五杆枪和五支矛,挑趁手的。”

    程喜应了一声去选兵器。

    萧正起身施礼,“多谢程大哥了,小弟惭愧!”

    老程摆手,“行啦,客气个甚!”

    很快,程喜回来禀报,“兵器拿来了。”

    老程和萧正几人出屋来到院中,从家丁手中接过兵器,老程一一验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成,挺顺手。”

    放下兵器,老程回头道:“兄弟,这是柏木的,也能用上一段时日,你别嫌弃。”

    萧正忙道:“程大哥千万别这么说,小弟已经感激不尽,哪有嫌弃的道理。”

    随后又聊了一会儿,萧正便告辞离去。

    出了程家庄,张北和罗士信很是兴奋的摆弄着兵器。

    回到县城后,萧正领着张北二人来到铁匠铺给刘铁匠送请柬,顺道定做了六十个枪头。

    转回家取了钱,出门来到赵记木器坊。

    听说萧正要定做枪杆,孙家林有些为难,道:“兄弟,不是哥哥推脱,这个真不好办!”

    “哦?有何难处孙大哥直说便是。”

    “上好的槊杆和枪杆我这肯定做不了。”

    萧正忙解释道:“孙大哥误会了,上好的我哪承担的起,只做些普通的便好。”

    孙家林摇头,“普通的也不容易,兄弟你不大懂这东西,枪杆不能用锯裁截,而要用斧子一点点顺着木头的纹理劈开,然后烘烤、打磨、油浸,这之后再用竹篾或藤蔑缠绕,有条件还要用上铜丝。最后刷上至少两三遍生漆才算完成。总之,这是个细作活,眼下我这里太忙,实在抽不出人手来。”

    萧正一听心中暗叹,自己还真是无知啊,真是想当然了。

    “孙大哥,这样吧,从你这里买些木材,我回去找几个有这手艺的木匠就是。”

    孙家林挺不好意思,脸色微红道:“这样,你什么时候开始做,我这里给你派个老师傅去帮你看几天。”

    萧正知道,这时候就不能瞎客气了,拱手道:“那可多谢孙大哥了。”

    “可别这么说,帮不上你,哥哥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萧正刚要再客气几句,可又一想,这样客气下去,两人关系非疏远不可,于是大笑道:“行了行了,咱们俩你还墨迹什么。”

    果然,孙家林听罢一脸放松,道:“哈,说的也是,那就不唠叨了。”

    萧正摆手,“说正事儿,你这里柏木枣木,啥便宜就给我来啥。”

    “行,这没问题,回头我看看哪样存货多,给你送过去,照着一百支的量?”

    “用不了,五六十支吧。”

    随后,萧正交了定钱,携张北、罗士信二人出了赵记木器坊。

    罗士信颇为懊恼,“当初我爹就会做枪杆,可我那时候太小,要是咱自己会就好了,何必求人。”

    “没关系,有困难不怕,趟平就是!”既然决定了,萧正就不会被这点小小的困难吓到。

    张北有些疑惑:“兄弟,程家庄肯定有会做枪杆的,咱去求老程吧。”

    萧正摇摇头,“你俩没注意老程给咱的枪矛吗?那分明是官府的制式兵器,他有个做县令的岳父,哪用得着自己做。”

    哦,原来如此,张北和罗士信恍然大悟。

    罗士信有些担忧,“哥,有这方面手艺的木匠可是不好找。”

    萧正安慰道:“没事,我没指望一下子就做出多好的东西,只要做出来的能用,能顶个一年半载的就行,以后慢慢再换呗。”

    罗士信点点头,这样的话就容易了许多。

    转天,萧正又去衙门给几个常去美食家吃饭的捕快班头送了帖子,虽然他们不是什么正式官员,地位也不高,可毕竟手里还是有些权力,别落了过场平白得罪人。

    至于什么县令主簿就算了,现在还是个等级分明的时代,自己也够不上人家,哪怕通过老程和人家也搭不上,而且自己也没那么多钱。

    开业的时候还是挺热闹,炒蒜薹、葱爆羊肉、糖醋鱼、麻辣豆腐、炸茄盒等等,众人赞不绝口,尤其受欢迎的是炒豆芽,吃个新鲜嘛,而且酸酸辣辣还蛮开胃的。

    张福胜被萧正委任为两家店面的总管,不论是雇人还是采购等等,都交给他全权负责,萧正成了撒手掌柜。

    小村的改造工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周围不少劳力来找活,萧正来者不拒,趁着最近天气不错,尽量的抢进度。

    萧正又在孙家林那采购了大批杨木,只有这种木材最为廉价,萧正还算负担的起,随后木工开始入场,打造房梁门窗。

    忙忙碌碌又过了二十几天,围墙终于完工,看着高高的围墙,老柳村的村民脸上充满了喜悦,萧正也很高兴,很有一种成就感,厚度两尺左右,高度一丈六尺左右(注),全部都是梅花丁式的砌法,非常结实,甚至不比一些石墙差,当然,在寿命上肯定比不了。

    不少来干活的邻村人都萌生了搬到老柳村的想法,可又不知怎么张口,也担心人家不会同意,只好暂时把念头埋在心里。

    孙家林终于把制作枪杆的木料送了过来,其中枣木、柏木都有。萧正在打造房屋门窗的时候就仔细留意,此时便挑选了几个手艺不错的木匠,在老师傅的指点下开始制作枪杆,护卫队员们颇为兴奋,很是期待。

    接下来萧正安排一部分人砌比围墙稍低一些的二道墙,说白了就是类似内外城,把村民住宅区与其他的什么兵营、训练场彻底隔开,形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其他人开始了兵营、民宅的建造,萧正把泥瓦匠集中到一起,告诉他们如何盘炕,如何搭土炉子和火墙,很多人都觉得新奇,可等第一栋民宅建好烧上火,众人才明白这法子既简单又实用。

    本来不少需要搬家的人心里都忐忑不安的,谁知道新房子会盖成什么样?可等建完一看,顿时就欢喜不已,可比原来的破房子好太多了,大家的积极性再次高涨。

    由于还有不少庄稼占着地方,萧正便安排一些村民暂时住在建好的兵营里,十个人一间大屋子,热乎乎的火炕,还有食堂、洗澡间、洗衣间,训练的小操场,护卫队员们看着兵营内心喜不自胜,没想到条件会这么好,众人颇有些期待。

    走了一个月的张南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萧正一直担心他和狗子的安危,现在见他平安归来,自是高兴不已,张北和罗士信也都很兴奋,围着张南问长问短,萧正没有打断他们,只面带笑容的看着三人。

    张南推开二人来到萧正面前汇报这段时间在外面打探的情况。这一个月张南就按照萧正吩咐的,在东、南两个方向活动,六工山和腊山一带倒没听说有绺子,不过大野泽里面可不少。

    “最近这些绺子有什么动向,活动频繁吗?”

    张南沉吟了下,道:“还不算频繁,现在老百姓手里没粮没钱的,不少绺子都在大小汶水两岸做买卖,听说不少来往船只遭劫了。”

    萧正点了点头,“张大哥,你说我写,咱把这些情况画个草图。”

    “我怕我摸的消息不准,会不会误了事儿?”

    “你一般都怎么打探的?”

    张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扮成讨饭的到一些村庄小镇,哪有被土匪劫掠的消息,哪离山岭近一些,我就往哪凑,有时候也跟着流民队伍混几天,不少绺子也招人,我想了想没敢去,怕进去容易出来难,所以就先回来了。”

    “对,你做的对,一切安全为主。”萧正说道,“咱只画个大概,准不准的以后再说。”

    “好。”张南点头。

    张南说萧正画,还别说,这一画,张南表达也清晰起来,去了哪个村子,村子大概在什么位置,遭遇过哪股土匪,人数大概多少...萧正大喜,需要的就是这些消息。

    说完外面的情况,张南犹豫了下对萧正说道:“小正,我想把老娘和媳妇接到老柳村来,你看...”

    张南所在的小村叫小张屯,比老柳村还小,几十户人家,在老柳村东南方向二十多里地。

    “来吧,你就不提我也得和你说,现在这世道,咱只有抱团取暖才能活下去。”

    “好嘞,我这就回去搬家。”张南满脸喜色。

    “去吧,和张北一块儿回去,家人来了就先住我这里,后面盖了新房你们再搬。”

    张北点头,“中,听你的。”

    注:隋朝一尺约为296厘米。

第十八章 土匪来袭

    待兵器制作完成后,萧正把所有村民集中到一起,宣布护卫队的正式成立。虽然还有缓台、箭楼什么的没建好,但萧正把这些活都交给了招募来的力巴,护卫队还是尽早成立的好,不能再等了。

    兵营的小操场上,萧正严肃的看着众人。

    “现在,请护卫队员每家派一个代表出列!”

    乡亲们不明所以,但还是犹豫着走出来,看着萧正。

    萧正严肃的看着大家,郑重的说道:“后面的车上,是我为队员们打造的兵器,请你们去取过来,交到你们亲人的手中!”

    这些人取过长枪后,萧正高喊道:“老柳村所有护卫队员,立正!”

    很多人都不明白什么是立正,可看到萧正的动作,都纷纷跟着学,一个个站的笔直。

    萧正四下看了看,喊道:“全体护卫队员,请接受武器!”

    亲属们把手中的长枪都交给了护卫队员。

    “告诉我,你们手中的长枪,是从谁的手中接过来的?”

    所有队员面面相觑。

    “孙柏庆,告诉我,你手中的长枪是从谁的手中接过来的?”

    “我娘。”

    “大点声,没吃饭吗?”

    “我娘!”

    “那就告诉她老人家,儿子能保护她!”

    “是!”

    “娘,儿子能保护您,不会让您和小弟受到任何伤害,儿子向您保证!”

    那边孙柏庆的老娘瞬间老泪纵横,儿子长大了。

    所有护卫队员激动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看着自己的亲人,有的喊着娘,有的喊着爹,还有的喊着弟弟妹妹......每个人都湿润了眼眶。

    “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伤害,我们保证!”

    很多外村人都被感染了,终于有人忍不住找到李同甫,想搬到老柳村来住,萧正得知后没感到惊讶,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老柳村人太少,护卫队员不过六十几人,只有多招笼些人才能壮大力量,但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什么人都要,所以萧正在招募力巴的时候就想好了,凡是不要工钱就来干活的,几乎都是老实巴交的,偷奸耍滑之流才不会遭这份罪呢。而且这样的人往往都比较顾家,甭管多苦多累,自己在外面干活带出一张嘴,家里人就能多吃一口,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便于管理。

    萧正和李爷爷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孙爷爷笑道:“你个小滑头,怪不得要圈这么大一块地呢,你说的对,这年头只有抱团才能活下去,中,你看着办吧!”

    萧正告诉李同甫,可以让愿意来本村的搬过来,但不能一下子来太多,三十户左右就行,再多就不行了,一旦喧宾夺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不过要过一段全部完工再答复他们。

    从这天开始,老柳村护卫队开始了正式的训练,萧正没当过兵,但好歹大学的时候有过军训,而且后世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军旅战争题材的影视剧更是主流之一,所以很快就编写出训练方案。

    早晨越野五公里,早饭后练习队列,站军姿,午后是长枪直刺训练,都说枪是所以兵器中最难学的,年棍月刀一辈子枪,萧正没想过把这些人都训练成武艺超群的猛将,自己也没那能耐,因此只训练一招:刺!萧正不记得在哪看过,刺分为上平、中平和下平,以中平为要法,固有中平枪,枪中王,中间一点最难防!出枪要快要直,入枪要猛!

    萧正真的很感激李爷爷和孙爷爷,二老担心萧正年龄小镇不住场子,每人拿着一根鞭子就在边上看着,哪个被批评多了,或者做的不认真,上去就是一鞭子!队员们看着俩老头心里直发毛。

    于是,俩老头唱白脸,萧正唱红脸,和他们讲道理:“纪律是队伍的灵魂,是军人的生命,军姿和队列是最起码的标准,所有人要记住一点,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明白吗?”

    “明白!”

    队员们齐声应允。

    虽然众人相当的不适应,但也没什么怨气,参加了队伍就会有训练,这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萧正自己也身先士卒,从不落后。

    一天下来,萧正身体像散了架一样,挥汗如雨的练习直刺,到吃饭的时候胳膊都哆嗦,双手端饭碗都费力。

    毕竟是个读书人,大伙儿劝说萧正不必太认真,这么多人也用不着你上阵杀敌。

    萧正摇摇头,多练一分就多一分保命的本钱。

    众人听罢心里很受触动,觉得这话很在理,训练的时候也更多了几分积极。

    晚上回到家中,萧正在灯下挑破手上的水泡,挤出脓水敷上药。他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水泡变成老茧,自己才算走出第一步。

    大丫三个小姐妹见哥哥这么遭罪,都心疼的直掉眼泪,围在萧正左右又是捶腿又是揉胳膊。

    萧正心中温暖,抱抱这个亲亲那个。

    一共六十二个队员,萧正把他们分成了六个班,每班自己选出班长,倒不是萧正非要依照后世的编制,实在是对这个时代的兵制不了解,而且也不敢照着朝廷的样子封这个队正,那个校尉的,那不等于造反吗?传出去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队员们也无所谓,觉得也不是什么正规军队,萧正怎么说怎么是呗。

    挑出两个比较机灵的交给张南,让他们负责打探消息。罗士信和张北虽然跟着一起训练,但没有被编入队伍中,依然充任萧正的护卫。

    没有远程武器是护卫队一个很大的短板,萧正思索再三,到刘铁匠那定做了些短小的枪头,也用不着打磨,直接安装在一根五尺长的木杆上便成了简易的标枪,经过试验,杀伤力还是比较不错,队员们也挺满意,于是在护卫队的训练项目中又加入了标枪投射一项,要求所有人必须达到投射三十步的最低要求。

    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所有工程被迫停工,好在学堂、兵营、缓台,四个箭楼都已经完工了,很多力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老柳村,不知道雨停后还能不能回来混上三顿饱饭。

    萧正看着离去的人们,心里也不大好受,知道他们生活艰难,可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这些都是最为朴实善良的底层老百姓,是他们,让萧正对这个时代有了新的认识,不像后世那样,人与人之间少了份真诚,多了份警惕,一不小心就可能掉入别人的陷阱,甚至帮人都能帮的官司缠身。

    大雨下了四五天,终于在人们的企盼中放晴了,村民们松了口气,他们实在担心庄稼的收成。

    陆陆续续的回来不少力巴,萧正安排他们重新上工,众人都很高兴,又能混几天饱饭。

    这天,李同甫正带着人在路的对面挖沟,忽然听到锣声响起,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还夹杂着呜嗷的叫喊声,众人齐齐望去,正愣神儿的功夫,头上锣声响起,随后有人喊道:“土..土匪...土匪来啦!”

    众人抬头,只见站在箭楼上的李三娃一边敲锣,一边焦急的喊道:“快,快回来,关门!”

    大家这才醒悟,蜂拥回到围墙内关上大门。

    萧正闻声来到院子里,对李三娃说道:“三哥你小心点,提防弓手,看准了吗,来了多少人?”

    李三娃仔细瞧了瞧,道:“得有四五十人,还有四个骑马的,都拿着家伙呢,好像没有弓手。”

    “那也小心点。”萧正说完也登上箭楼。

    只见四五十土匪站在墙外三十几步远,为首的是个大脸盘络腮胡子,骑在马上手拎长矛,正皱眉看着眼前的村子,墙很高,还有箭楼,似乎不大好对付,不过,越是这样估么里面越有干货。

    络腮胡子提了提缰绳向前走了几步,一举长矛,“呔,叫你们管事儿的出来搭话!”

    “说吧,什么事儿?”萧正心里有些紧张,却故作平静的说道。

    匪首扫了几眼,“你能做的了主?”

    萧正笑了笑,没言语。这时,罗士信和张北也跑了上来,站在萧正左右。

    匪首觉得自己被蔑视了,对面的娃娃见到爷们儿,不但不害怕居然还笑,娘的,不给点儿厉害瞧瞧真不行。

    可怎么办呢?这墙也爬不上去,匪首对萧正露出凶狠的笑容,“爷们儿手头紧了,要么你们送点儿钱出来,要么打开门让爷们儿进去转转,警告你们,识相点,否则等老子杀进去,定要你们鸡犬不留。”

    萧正点了点头,“好,稍等。”

    叮嘱李三娃小心些,然后领着张北和罗士信下了箭楼。

第十九章 初次应敌

    护卫队员按照平时的要求排成四列,手握长枪面带严肃的看着萧正,萧正又看了看其它三个箭楼,上面的人谨记萧正的吩咐没有妄动,以防被敌人从别的方向偷袭。

    萧正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对护卫队员们说道:“土匪就在外面,现在咱们说话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知道吗?”

    众人点头。

    “紧张吗?”

    不等大家回答,萧正又说道:“紧张是正常的,我也紧张,谁让咱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可咱不能紧张,想想咱们的亲人,咱们没有资格紧张啊,兄弟们!”

    众人的眼神逐渐变的坚定,是啊,父母亲眷就在身后,自己怎能退缩呢?

    “现在听我说,你们就在这里候命,别吵别喊别乱,我上去对付土匪!”

    “士信和张北大哥也留在下面。”

    说完,萧正再次登上箭楼,对匪首摇了摇头,“没钱。”

    “你...”匪首勃然大怒,还没见过这样的,你说他嚣张吧,他不喊也不骂,你说他不嚣张吧,带搭不理的眼里根本没人!

    看了看围墙,匪首有些为难,他们向来是随走随抢,极少有目的的硬碰硬,至于攻城战更是几乎没有,因此,出门也不带什么梯子抛石机一类的攻城器械。

    眼下退走吧,不甘心,继续吧,这围墙实在讨厌,搭人梯也不好上,匪首领着手下围着小村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来到正门。

    萧正对没有弓箭颇为遗憾,箭楼也只能做瞭望之用,请教过老程,好的弓箭制作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而且弓手培养起来更是困难,至于猎弓,打兔子还行,上阵杀敌?速度慢射程近,根本就是白给。

    而这种情况也不适合用标枪,投射出去是能杀伤一些敌人,可也等于给敌人送去了武器,捡起来投回来岂不得不偿失?

    匪首最后还是决定试试,于是怒吼道:“上,给老子砸门!”

    咣...咣咣...

    “二当家的,砸不开啊!”

    “笨,去那边砍树!”

    萧正看着下面的土匪,有几个去了不远处的树林,匪首得意的看着萧正,露出轻蔑的笑容,他已经看出来,自己这便没有攻城器械,可对面照样没有守城器械,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萧正心中颇为紧张,这不是儿戏,是真的关乎身家性命,可事已至此,萧正只能一再提醒自己要镇定!

    随即,萧正不再理会匪首,而是观察着这些土匪,心里考虑着小村的防御还有哪些不足。

    没一会儿,几个土匪抬着碗口粗的木头回来了,萧正转身下了箭楼。

    来到队员面前,萧正脸色也变得冷峻,“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一会儿我们出其不意打开大门,第一列立刻投射标枪,投射完之后不要多看,立刻转回后面列好队,第二列接着投射,但第三列和第四列不许动,明白没?”

    众人点了点头,看的出来,大家还是有些紧张。

    咣...咣...大门再次传来撞击的声音。

    萧正对张北和孙柏庆做了个手势,二人悄悄到了门前,听着外面的声音,趁着空隙突然拿下门杠,少了根门杠,大门被撞的忽闪一下,门外的土匪兴奋的大吼。

    张北和孙柏庆拿下最后一根门杠,撒腿就往后跑。

    大门忽然被撞开,萧正大吼一声:“第一排,投!”

    “唰!”十几杆标枪划着一道道弧线飞了出去,迎面几个土匪还没反应过来便中枪倒地。

    “第二排,投!”

    “唰!”又是十几道弧线。

    挤在大门口的土匪顿时成了活靶子,有的直接倒地身亡,有的受了伤不住哀嚎,其他土匪见状纷纷撒丫子后撤,幸亏路边的深沟还没挖完,只有一米多深,不少土匪掉进去也没怎么受伤,最多崴了脚,正费力的向上攀爬。

    “举枪,齐步走!”

    六十名护卫队员迈着还算整齐的步伐走出大门,萧正回头对远处的李同甫喊道:“同甫叔,关门!”

    刚从沟里爬上的土匪一哆嗦又掉了下去,向另一侧爬去。

    门外的土匪乱了一阵,纷纷聚集在匪首周围,惊惧的看着从里面走出的长枪方队。

    道路只有两丈多宽,萧正的队伍也展不开队形,土匪都在东侧,萧正吼道:“全体都有了,向左转,齐步走!”

    萧正又低声说道:“第三队、第四队有标枪的到后面,快!”

    匪首见状倒吸一口冷气,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可就这样退走实在心有不甘,又担心打了败仗影响他的威望,咬了咬牙吼道,“怕什么,一群乌合之众,给老子冲!”

    “枪放平,稳住,孬种的给我记住,回去后让你爹娘把你领回去!”

    不少心里打怵的队员听到萧正的话立刻崩直了身体,要是让爹娘给领回去,以后是没脸在这村待了。

    “杀!”

    “噗!噗!噗!”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土匪的兵器普遍比护卫队的长枪短,刚冲到近前便被长枪捅到了身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徒劳的挥了下手里的武器,随即身亡。

    所有的护卫队员都是第一次杀人,看到倒在地上的土匪,有的还在抽动,有的胸前咕咕的冒着血,都呆呆的愣住了。

    “想死嘛,楞什么,举枪!”萧正吼道。

    众人这才回神儿,这是战场,稍不留神就没命了。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枪,迈过地上的尸体,脚上沾满了鲜血,踩下一个个带血的脚印。

    土匪倒下七八个就开始往后退,眼神里写满了恐慌,不是没见过世面,更不是胆小,也是刀尖儿上滚过来的,可还是第一次遇到没有还手能力的情况,整齐的队伍,整齐的步伐,林立的长枪,都给他们相当的压迫感。

    护卫队员都是种地的农民,没有丝毫的战斗经验,更没有单打独斗的能力,因此,从最开始萧正便进行了严格的阵型的训练,现在看,效果相当不错。

    张北和罗士信俩人很是纠结,想冲上去吧,还担心萧正出什么意外,可就这么看着实在不过瘾。

    萧正沉声说道:“你俩给我盯住那个头目,今天必须把他留下。”

    俩人顿时来了精神,握紧手里的长枪,紧紧盯着匪首。

    匪首看着如刺猬一般的长枪阵,吩咐左右两个骑马的,“上,给我冲散他们!”

    两个土匪应声领命,纵马飞奔向方阵冲了过来。

    “第三队标枪,准备,对准那两个骑马的,投!”

    两个土匪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标枪,急忙低头躲避,其中一人避闪不及,被标枪直接插进肩膀,哀嚎一声栽落马下。

    “第四队,投!”

    另一个正吃惊之际标枪就到了,两只标枪直接插进前胸,土匪大叫一声便直挺挺摔了下去。

    匪首一看知道今天讨不到好,不由得一阵泄气,没想到栽在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破村子。

    正犹豫是不是撤退,猛然看到墙头上又露出几十个人,匪首再次一惊,这村子怎么这么多人?于是立刻做出决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对面的小兄弟,杀人不过头点地,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陆某多有得罪,改日一定登门致歉!”说完狠狠瞪了萧正一眼,拨马就走,“弟兄们,撤!”

    “兄弟们,冲!”萧正可没管那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那么便宜的事儿。

    “保持队形,不要乱,三人一组,冲!”

    这种三三制萧正还是受到电视剧里的启发,据说是林帅发明的。因为护卫队员都是长枪,一旦被近身非常危险,毕竟一丈八尺长不够灵活,于是萧正便想到了这种三三制,一人在前,两人在侧,一人主攻,两人掩护,每个班分成三个组,班长一组是四人呈菱形。

    张北和罗士信大吼着直奔没主的两匹马,二人飞身上马紧追匪首。

    匪首回头一看,心中暗惊,不由紧催战马。

    罗士信和张北从身后抽出标枪,人借马力,马借人力,直奔匪首就投了过去。

    匪首瞄着后面,看到标枪来了急忙低头,一只标枪擦着头顶飞过,另一支标枪却“嘭”的一声扎在了马屁股上,战马疼痛难忍,本能的蹦了一下,匪首急忙坐稳勒住缰绳,“吁!”

    这时,张北和罗士信催马赶到,张北举起手中长枪就扫了过去,匪首猫腰躲过,没等直起身子,罗士信的枪“噗”一声穿透后心,从前面露出枪尖,匪首哀嚎声中,罗士信抽回长枪,尸首栽落马下。

    罗士信横了张北一眼,“好好一匹马,愣被你弄伤了,要治不好多可惜。”

    “放屁,要不是我那一下子,上哪追这王八蛋!”说着张北翻身下马,捡起长矛掂量掂量,咂么咂么嘴,递给罗士信,“这也不比咱的强啊!”

    罗士信接过来试了试,又扔给张北,“真不咋地!”

    二人又捡回标枪,把匪首尸体放在马背上往回走。

    迎面碰到逃散的土匪,俩人各举兵器,“站住!”

    “两位好汉饶命啊!”七八个土匪扔掉兵器,跪在地上举起双手。

    后面萧正等人也赶到了,土匪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都跪地投降。

第二十章 审讯俘虏

    这一仗打的很漂亮,己方只有几个受伤的,其中还有两个是在冲锋的时候崴了脚。

    萧正长出一口气,这第一仗要是打败了,那护卫队估计也就歇菜了!

    选择出城迎战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别说什么灰瓶炮子滚木礌石,连烧水的锅都没准备呢,拿什么守?另外,护卫队员没有丝毫的战斗经验,分散到各处围墙谁来指挥?若是一窝蜂似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萧正决定出城应敌,好在效果很不错。

    护卫队员腆胸迭肚,趾高气扬的押着俘虏往回走,心里兴奋极了,从没想过能打败土匪,而且是大胜而归,一个个对萧正敬佩不已,小郎君训练的方法还真管用,以后还得再加把劲儿!

    李三娃站在箭楼上,激动的敲着锣,“开门,打胜了,打胜了!”

    其实有不少没被选入护卫队的人都想冲出去和土匪作战,但都被李同甫拦住了,小正说了,纪律,必须守纪律!所以很多人焦急中便登上缓台向外观看,那些来村子干活的力巴也都趴在墙上看着外面的厮杀,却不想无心插柳,正是匪首见到小村人多势众才决定退走。

    现在,众人看到打了胜仗,不由自主的和村民们一起欢呼着,饱受欺压的积郁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难得的释放。

    李同甫哆嗦着手搬开门杠,打开大门一看,萧正正面带笑容的看着他,身后是站的笔直的护卫队员,后面押着俘虏。

    李同甫很是激动,说话都不利索了,“回来...回来了就好...就好!”

    “叔,您倒让我们进去啊!”

    “啊?啊!是是是,快,快进来!”李同甫回身边跑边喊,“老少爷们儿,快出来啊,打胜仗啦,把土匪打跑啦!”

    二道门随后从里面打开,很多人焦急的望着护卫队员,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哥!”孙柏庆的弟弟才五岁,登登登跑了过来,孙柏庆看萧正点了点头,几步迈上前抱起弟弟,在空中抛了两下,接住后又亲了亲。

    “哥哥好棒!”小男孩拍着小手。

    不少人见状跑了过来,有的寻找自己的儿子,有的寻找自己的兄弟...

    大丫领着二丫,抱着妞妞来到萧正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哥哥,虽然一身尘土却没有受伤,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由得泪水涟涟。

    萧正搂过三个小姐妹,好一顿安慰才放开她们来到孙、李二老面前,“爷爷,我们打胜了!”

    二老胡子直抖,“好,好,打胜了就好!”

    “同甫叔,差人到斑鸠店请郎中过来,咱这有几个受伤的。”

    “哎,好嘞,这就去!”李同甫痛快的应了一声。

    萧正摆了摆手,道:“乡亲们,你们先回吧,我们还有不少事儿要处理。”

    大家见到自己的亲人没事,也就放心了,看后面还押着俘虏,就都退了回去,再次关上二道门。

    萧正吩咐,把没受伤的俘虏都押到兵营关起来,受伤的暂时单独一间。

    其余人打扫战场,所有战利品都是护卫队共有,任何人不得私藏,发现者直接开除。

    护卫队员们发扬了铁扫把的风格,连衣服都扒了下来,刀、枪、长矛木盾捡了不少,死掉的土匪一共十七个,都被扒的光溜溜赤条条,萧正吩咐抬到西边乱葬岗埋了吧。

    让萧正高兴的是缴获了四匹马,虽然不是什么好马,可总算有个代步的,以自己目前的经济能力还真买不起,普通拉车的挽马也要十贯钱呢。

    刚要回兵营审问俘虏,一群力巴围了过来,带头的是个大个子,细腰乍背长的很结实,给人一种很有爆发力的感觉。

    “小郎君,我们...我们有个请求!”

    “哦?”

    “我们想...想加入老柳村,求小郎君应允,我们一定奋勇杀敌,决不当孬种!”

    说完,这些人都期待的看着萧正,眼里流露着渴望。

    见萧正没回应,大个子咬牙单膝跪在地上,“求小郎君,您不要我也行,求小郎君让我娘和我妹子搬来好不好,我商志忠一辈子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经过这些天,他们早就看明白,萧正才是这里真正做主的人,尤其看到这次他们击退了土匪,都萌生了搬到老柳村的想法,于是围上来请求萧正,见商志忠单膝着地,不少人也都有样学样。

    萧正扶起商志忠,“起来,都起来,大家听我说。”

    众人纷纷起身。

    萧正回头看了看,见孙、李二位宿老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兄弟们,如今世道如何不必我废话,大家都清楚,既然你们都愿意来老柳村,我欢迎之至,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来了就得守规矩,我们这规矩可是不少,而且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严格。”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懂!”

    “好!那你们就抓紧干活,早一天盖好房子,你们就能早一天搬过来!”

    众人兴奋的大叫,随后齐刷刷向萧正行礼:“谢萧郎君!”

    萧正摆了摆手,“好好干活,辛苦大家了!”

    回到兵营,萧正让人押来个俘虏开始审问。

    很快,张北和孙柏庆押着一个土匪进来,二十左右岁,中等身材,进屋就跪下求饶,“各位好汉,饶命啊!”

    “好好回答问题,我会考虑放你一马。”萧正大马金刀一坐,开始盘问。

    土匪不停点头,“我说我说。”

    问过之后,又换了几个人继续审问,说的都差不多,没多少出入,萧正又拿出根据张南汇报画的草图,上面还真有这股土匪的信息,两下一对比,萧正心里有了底。

    第一,这股绺子是青龙山老鸹岭的,离这里约么六十里左右。

    第二,领头大当家人称贵爷,据说姓陈,具体叫什么不知道,二当家就是那个络腮胡子陆天宝,还有个三当家的叫什么山中豹,都叫豹三爷,具体名字不详。

    第三,整个老鸹岭一百二十多人,前些日子因为去大汶河做买卖,被一个叫刘疤瘌的绺子揍了回来,损失不小,如今又被护卫队收拾掉三十七人,山上现在不会超过五十人。

    第四,跟随二当家来的一共四十多人左右,具体数目不清楚,有没有漏网的也不清楚。

    “除了这四点,大伙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哥,你想去端土匪老巢?”罗士信两眼放光,兴奋的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着萧正,心里有些打鼓,土匪老巢可不是那么好打的,虽然人数不多,可毕竟是土匪窝子,易守难攻是一定的。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没底,可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收拾了二当家,那么不论从维护个人威望,还是为了钱财,那个贵爷都不会善罢甘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咱们与其等着敌人上门,不如主动出击端了他们以绝后患,也能震慑一些绺子,让他们轻易不敢来惹咱们!”

    众人点了点头,觉得萧正说的在理,日日防贼,夜夜防贼,最后必然防不胜防。

    “咱们不能强攻,那样即便胜了,损失也会很大,所以,大伙都想想,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孙柏庆想了想说道:“这样行不行,咱们拉着二当家的尸体,扮作土匪诈开寨门。”

    众人眼前一亮,好主意!

    萧正摇了摇头,“别忘了,这群土匪可能有漏网跑回去的,也就是说,贵爷很可能有所准备,咱去诈寨门没准儿人家来个将计就计把咱们包圆了!”

    孙柏庆一听是这个道理,皱眉不语。

    “孙大哥说的给我个启发,咱这样......”

    萧正说完看着大伙,“大家同意不?”

    “同意,就这么干!”

    “好,集合队伍,把所有俘虏都给我押到乱坟岗子!”

    一众土匪知道性命难保,不住的求饶,其中几个没想到交代了还免不了一死,索性破口大骂,骂萧正言而无信,罗士信等人大怒,上去就要动手,萧正拦住他们,算了,犯不上。

    来到乱葬岗,一共十六个土匪跪成一排,眼巴巴看着萧正。

    萧正来回扫了几眼,朗声说道:“谁叫石头?”

    “...我是。”其中一个哆哆嗦嗦的举起了手。

    “今年三月份,你在一个叫西北屯儿的地方祸害了一个女子,对吧?”

    “啊?小...小的不...不记得了。”

    “拉到一边。”萧正摆了摆手。

    “谁是韩永奎?”

    没人搭言,萧正笑了笑,来到一个土匪面前,“你是韩永奎吗?”

    “我不是,他...他是!”说完往旁边一指。

    萧正来到韩永奎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在曹岗子劫掠的时候,杀了两个不到七岁的孩子?”

    韩永奎惊恐的看着萧正,不知该说什么好。

    “畜生!”萧正骂了一句,“拉过去!”

第二十一章 端老鸹岭

    根据先前审问时候的互相检举揭发,萧正把几个淫辱过妇女、杀过老人孩子的都押到一边。

    “萧某不是嗜杀之辈,可有一点你们给我记住了,凡是淫辱妇女的,欺负老人孩子的,杀无赦!”

    所有人包括护卫队员在内,一脸凛然的看着萧正,觉得这一刻的萧正眼神如刀,一身的杀气,都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孙立成,李远...”萧正接连叫出七个护卫队员。

    “给你们两个选择,杀了他们,或者放下武器离开护卫队!”

    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明白为什么叫你们行刑?打仗的时候,你们是什么表现自己心里清楚!”

    “杀人,没什么难的!”说完萧正拿过一把腰刀来到韩永奎面前,一扬胳膊,“唰”的一道血线从韩永奎脖子喷出,韩永奎吭都没吭就栽倒在地。

    “怎么样,如果你们吃不了这碗饭,就放下枪离开护卫队。”

    孙立成咬了咬牙,端着枪来到一个土匪面前,哆嗦半天一闭眼,枪往前面一伸,“噗”的一声只扎进半寸不到,土匪疼的嗷一声!孙立成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人,见大伙都在看着他,再次咬了咬牙,抽回枪用力扎了下去,这次正中前心,很干脆的结果了土匪的性命。

    孙立成闭上眼睛,平复着咚咚直跳的心,只觉得再跳一点,心就能从嘴里蹦出来。

    “不是我要逼着你们,如果你们在打仗的时候退缩了或者不敢下手,等待你们的只有死亡,而且还会连累身边的兄弟,到那时,你再后悔再愧疚也为时已晚,明白吗?”萧正上前拍了拍孙立成,对大家说道。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到现在没什么好说的,真被赶出护卫队哪有脸在村子待下去?连带着亲人都会抬不起头。

    拼了!李远等人热血上涌,紧紧攥住手里的长枪,大吼一声杀上前去......

    这次的杀俘事件让队员们重新认识了萧正,平时温尔文雅总是面带笑意,说话也不疾不徐很有耐心,可现在一看,这绝对是个狠人,而且越是平时和蔼,发起狠来越觉得吓人,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不少队员心里对萧正都多了一分敬畏。

    剩下九个土匪惊恐的看着萧正,他们也都是亡命之徒,可萧正杀人的时候给了他们强烈的震撼,那一刀挥的充满了随意,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太...太狠了!

    “把人埋了吧,不管生前做了多少孽,一死百了!”萧正叹了口气,吩咐道。

    回到兵营,萧正把五个有家眷亲人的土匪押到面前,“有个事儿要请你们帮忙,你们愿意吗?”

    “愿意愿意,小的愿意!”

    “好,那就有劳了!”

    萧正的客气是一种习惯,可他越这样几个土匪越是害怕。萧正也不去理会,害怕才好呢。

    陈富贵今年三十多岁,猎户出身,后来犯了官司就落了草,在青龙山一带混了几年也算有点气候,不过最近流年不利,没做什么好买卖,后来拉着队伍去大汶河找机会,可没等歇脚就被人揍了回来,损兵折将不说,自己还受了伤,真是窝囊又憋气。

    今儿倒好,老二又折了!被一群村民给收拾了,跑回来的小土匪说对方怎么怎么厉害,陈富贵半信半疑,以前压根儿没听过,怎么就冒出个这么厉害的主儿?不就是一帮泥腿子吗?

    “老三,你说老柳村的人真那么厉害呢,还是老二轻敌中了埋伏?他是被捉了,还是真挂了呢?”

    山中豹长的还真像豹子,一对小圆眼睛,几根狗油胡,满嘴大黄板牙,听大哥问话,放下手中的酒碗擦了擦嘴,说道:“大哥,别听那几个崽子瞎说,老二怎么说也是一员猛将,或许一时不慎吃了点亏,崽子们一害怕就跑回来了,我觉得没啥事,明儿我带人去摸摸。”

    陈富贵点了点头。

    “报!”一个巡山喽啰跑了进来,“报两位当家的,山下过来两辆马车,咱们劫不劫?”

    “说说,什么情况?”陈富贵坐直了身子。

    “一共两辆马车,好像是大户家的小姐,跟着七八个护卫,都带着家伙。”

    “哦?大户家的小姐?”山中豹来了精神,“你们怎么知道的?”

    “那小姐好像受不了颠簸,还下车吐了两次,咱们看的清清楚楚,后面车上好像不少箱子,就不知道有没有干货。”

    “干!”山中豹霍然站起,“大哥,上门的买卖岂能不做,您老也好久没开荤了,兄弟这就带人下去!”

    “老三,还是小心点儿!”

    “放心吧大哥,咱是谁啊,几个家丁收拾不了,你兄弟我不白混了!”

    山中豹领着二十多人下了山,喽啰在前面引路,没一会儿便来到山脚,老远就看见两辆马车正从山下经过,七八个家丁挎着腰刀警惕的看着周围,还有的喊道:“加快速度,听说这片不太平,都小心着点儿!”

    “嘿嘿,知道不太平还来,娘的!”山中豹露出大黄板牙,“兄弟们,给我追!”

    山下的马车似乎感到了危险,陡然加快了速度,有个家丁向山上看了几眼,猛然喊道:“保护小姐,快走!”

    “想走?没那么便宜!”山中豹一马当先,“兄弟们,追上他们,回去通通有赏!”

    一跑一追,转眼就出去七八里地,眼见要追上马车,山中豹兴奋的大吼道:“哇哈哈哈,小娘子莫跑,我山中豹又不真的吃人!”

    正在这时,两侧草丛中伏兵骤起,众匪还未等反应过来,数十只标枪投射而来,很多人愣神的功夫标枪便到了眼前,再想躲哪还来得及,有的被直接洞穿咽喉,有的直插前胸,还有的幸运些,扎到了腿或者胳膊上,还好不是要害部位算是躲过一劫。

    惊叫中,第二波标枪再次破空而至,路上无遮无掩,二十几号土匪成了活靶子,两轮下来便折损了大半,只剩下七八个人双腿颤抖的看着周围涌上来的人群,三当家山中豹身上中了两支标枪倒在地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估计是觉得自己死的忒窝囊,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嗝屁了。

    “降者免死!”萧正大吼一声,带着众人来到被包围的众匪面前。

    被这么多人围着虎视眈眈的盯着,长枪林立闪着寒光,有胆小的土匪急忙扔掉兵器举起双手,“我投降!”

    有带头的就好办,几个人纷纷扔掉兵器。

    萧正吩咐道:“快,把他们捆上,三娃哥,带着你的班看住他们,其他人换衣服!”

    护卫队员迅速扒掉土匪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有的还沾点血往自己身上、脸上抹了抹。

    前面的马车转了回来,薛茂林很是郁闷,小正答应过自己说有重要的事做,没想到就是扮女人,擦脂抹粉穿红挂绿,越想越觉得丢人。

    “小正,这回得带着我!”

    没等萧正说话,张北来了一句,“丫头,打仗用不着你!”

    一听这话可把薛茂林气坏了,刚要对张北发火,萧正吼了一句,“闹什么,这什么时候,要闹回去闹!”

    俩人见萧正发火立刻蔫了。

    薛茂林不甘心,来到萧正面前,“你得带着我,你得说话算话!”

    “茂林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看你这身打扮,哪适合上阵杀敌?放心,以后会有机会的。”拍了拍薛茂林,萧正转身喊道,“都别慌,按计划行事!”

    从马车上抽出几块木板,押过几个土匪让他们抬着三当家的,其他队员有的一瘸一拐,有的相互搀扶,稀稀拉拉向老鸹岭走去。

    萧正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几名土匪叫到眼前,“再跟你们说一次,要是临阵坏了事儿,可别怪我们拿你们家人撒气!”

    “不敢,萧当家的请放心,既然投了你们就绝不反悔!”

    萧正一挥手,“走!”

    “小正,你别进去了!”张南拦住萧正,他没赶上老柳村的战斗,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就像当了逃兵似的,幸亏昨晚赶回来,否则攻打老鸹岭又错过了。

    罗士信也劝,“是啊,哥,我们进去就行!”

    “别废话了,快走,免得夜长梦多!”

    队伍快走到老鸹岭半山腰的时候,有个投靠过来的土匪对萧正说道:“萧当家的,前面就有岗哨了!”

    萧正点点头,“加快速度!”

    一众人等呼呼啦啦向山上跑去,边跑边喊。

    “快,快报告大当家的,三当家的中了埋伏!”

    “不好啦,三当家快不行啦!”

    放哨的一听,什么?三当家的快不行了?急忙向山下的队伍迎了过来,嗯?前面几个人不是二当家手下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过见抬人的倒是三当家手下的,这才犹豫着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发现情况不对刚要说话,孙柏庆一刀捅了过去,随后将死尸推到旁边草丛。

第二十二章 萧正病倒

    队伍继续向前行进,距离寨门五十步左右,萧正低声道:“跑,边跑边喊!”

    “快开门,三当家中了埋伏!”

    来到寨门十几步远的地方,萧正再次说道:“倒地!”

    所有队员都装作疲惫不堪,有的趴在地上,坐在地上,还有的直接躺在地上,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几乎都低着头或者侧着脸。

    守卫的的喽啰向下看了看,木板上躺着三当家的,浑身鲜血淋漓生死不知,不由大喊道:“快,快开门!”

    寨门吱呀呀打开,萧正喊道:“冲!”

    所有队员翻身而起,手持兵刃就杀了进去。

    守卫的喽啰这才知道被骗了,急忙喊道:“敌袭!敌袭!”

    张南等人迅速解决了大门两边的守卫,这时里面的土匪听到喊声也都各拿兵刃冲了出来,双方瞬间短兵相接。

    护卫队员很快吃了亏,他们为了装扮土匪舍弃了长枪,有的换了长矛还好些,有选择用刀的就不行了,拿着的时候觉得挺好挺威风,对敌的时候就发了懵,一个护卫队员举刀冲上去就砍,没等砍到人家,胸前就被长矛刺穿,眼见活不成了。

    萧正一见不好,大吼道:“拿刀的退后,长矛手列阵!”

    还好张南、孙柏庆等人比较勇猛,和罗士信、张北各自压住四角,一阵忙乱才堪堪将队伍集中到一起。

    再看护卫队员,已经有两个倒在血泊中,还有六七个挂了彩,来不及多想,萧正再次喊道:“都别慌,稳住阵脚,咱们的援兵马上就到!”

    这时,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们活的不耐烦了!”

    陈富贵身穿皮甲骑着高头大马,手拎长矛在十几个喽啰的护卫下从侧面来到院子中,其他土匪也聚拢在一起,除了被张南等人解决的几个守卫,土匪几乎再无损伤。

    目前的人数上两方相差无几,都是三十左右人,可陈富贵看出这伙人是生慌子,冷笑着说道:“对面,报个号吧!”

    话音刚落,寨门又涌进来不少人,李栓柱带着后续队伍赶到,萧正见状喊道:“列队!”

    咵咵咵!几十号人瞬间列成方队,长枪林立整齐有序,护卫队员的情绪立刻稳定下来。

    罗士信和张北二人接过后面队伍带来的马匹翻身而上,死死盯着陈富贵。

    “举枪,齐步走!”

    陈富贵眯了眯眼,喊道:“兄弟们,他们不过是马粪蛋子表面光,给我冲!”

    双方来到几步远,萧正喊道:“杀!”

    “噗噗噗”立刻响起兵刃入肉的声音,几个土匪倒在血泊。

    “稳住,齐步走!”

    土匪们在慢慢的后退,长枪队步步紧逼。

    罗士信和张北一左一右向陈富贵杀了过去,有阻拦的土匪被二人干脆利落的杀散。

    陈富贵眼见情况不妙,拨马就跑,罗士信和张北齐齐追了上去。

    其他土匪一看大当家的都跑了,也撒丫子跟着陈富贵向后跑去。

    张南等人引领护卫队员紧追不舍,来到寨子后面才发现还有个后门,陈富贵刚到后门就被罗士信和张北追上,被逼无奈只能和两人拼命,刚接了罗士信一招,就被张北一矛拍在后脑,顿时死于非命,“嘭”的一声栽落马下。

    众土匪见无路可逃,纷纷扔了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萧正吩咐一声,把投降的土匪带到一边看管起来。其他人迅速打扫战场,此地不宜久留。

    直到这时,萧正才缓步来到两个战死的护卫队员尸体旁,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两人,萧正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脑子发乱,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在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之前,两人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却......却已是生死相隔。

    张南等人见状没有上前打扰,悄悄的领着护卫队员起赃、装车,返回老柳村。

    从老鸹岭回来萧正就卧床不起,脸色枯黄,一嘴的大泡,郎中来看说是急火攻心,吃了几服药也不见好转,众人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问他俘虏怎么办,说先看押起来吧,问他新加入的队员怎么安排,说先等等......

    明明打了大胜仗,可萧正心里却压抑的很,不敢面对战死队员的家属,更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对不对,继续走下去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在战场,不走下去又该怎么办?

    此刻的萧正无比的怀念自己的那个时代,那会儿多么的无忧无虑啊,当时的所有烦恼忧愁和眼前的生死相比,显得那么的幼稚和可笑。

    闭上眼睛,那两个队员就会浮现在眼前,还有那个被他杀掉的韩永奎,虽然当时他表现的镇定自若,可萧正明白那不过是做给别人看,不过是在假装坚强!

    人家韩永奎是好是坏,是恶是善,关你萧正屁事,你凭什么审判人家,凭什么要了人家的命?韩永奎有没有家人?如果有的话,自己杀了韩永奎,他的家人该怎么办?

    不对,萧正又想,自己不去打老鸹岭,他们也会来报复的,是他们先来打老柳村的,他们是土匪,是坏人,孙柏轩就被这些坏人杀了......

    还是不对,萧正想,要是不去打老鸹岭,或许人家也不会来老柳村,那两个队员也不会死......

    心里的那种纠结和矛盾,让萧正头痛欲裂,彻夜难眠。

    三个小姐妹围在哥哥床前焦急不已,大丫和二丫已经哭红了双眼,妞妞委屈的看着哥哥,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二丫小脸儿满是纠结,最后还是一咬牙,从她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小块儿点心,还有一块儿麦芽糖,“哥,你吃,吃了就好了。”

    “二丫真乖,你和妞妞吃吧,哥哥不吃。”萧正劝慰她们:“不要担心,哥哥没事,躺几天就好了,大丫乖,哄她俩去玩儿吧,让哥自己待一会儿。”

    孙爷爷和李爷爷,还有李同甫再次来到萧正床前。

    “娃儿,到底咋了,和爷爷说,别憋在心里!”

    看到李爷爷焦急的样子,萧正憋闷的情绪终于撕开了个口子,“爷爷,死人了,我对不起他们,是我不好!”

    话刚出口,萧正放声大哭,哭声中透着无尽的委屈、无奈、彷徨......

    孙爷爷老泪纵横,上前拉着萧正胳膊,“乖娃儿,不哭,咱不哭,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啊!”

    李爷爷劝慰道:“娃儿,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是明白人,可不能犯糊涂啊,你不知道吗,乡亲们心里对你有多感激!”

    “唉!”李同甫叹了口气,道,“小正啊,眼下就这么个世道,当初去修长城,回来的人只一半都不到,等到开运河,回来的更是三成都没有!”

    “摊上这年月,咱能有啥法子,我呀,唉,瞒着大伙儿去找了胡宝善好几次,官府是不会出兵剿匪的,指望不上啊,难不成咱还等死不成?孙柏轩的事儿你忘了?”

    “睁眼瞧瞧,周围有钱的财主都搬县城郡城去了,留下的庄子也招募了许多护卫,土匪不敢惹他们,自然是来欺负咱们。现在好容易把队伍弄起来了,你可别心一窄就想不开,那可不行,大伙儿还指望你呢。”

    罗士信还是个孩子,但却是个坚强的孩子,从没见他哭过,现在听到萧正的哭声,罗士信蹲在地上把头深深的埋在腿间,默默的掉眼泪,萧正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是亲眼所见,为乡亲们舍财,为乡亲们奔波,为队员们买吃的买喝的,打造武器,教队员们训练,领着大伙儿和土匪拼命,正哥...正哥就是一个书生啊,真的太难为他了!

    张南走过来拍拍罗士信,“士信,去请程咬金过来。”

    罗士信擦了擦眼睛抬起头。

    张南也是第一次见罗士信掉眼泪,心里惊讶嘴上没说。

    “去吧,我觉得咱们都劝不了,程咬金见多识广,兴许能有办法,不能再拖下去了!”

    罗士信闻言,立刻起身奔向马棚。

    程家庄就在斑鸠店西北方向五六里地,距离老柳村也不到二十里。罗士信快马加鞭,没用半个时辰便来到程家庄。

    程咬金听罢罗士信所说,眉头皱了皱没多说什么,带着几个家仆,随罗士信来到老柳村。

    “嚯,好家伙,搞的不赖嘛!”老程看了看新建的老柳村,心中对萧正多了几分佩服。

    来到萧正门前,也不用人禀报什么的,老程推门就进,“我说兄弟,怎么还病了?”

    萧正躺在床上,正陪着孙、李二老说话,猛然听见程咬金的声音。

    抬头正见一个大黑脑袋,不是老程是谁。

    “程大哥,怎么还把你惊动了?”说完就要起身下床。

    老程急忙伸手按住,“躺下躺下,平时你身子骨不错啊,这怎么突然病成这样?”

    “没什么,就胡思乱想,想多了!”萧正还是坐起身子。

    老程站起身,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的看着萧正,看的萧正直发毛,不知道老程是什么意思。

    “兄弟,你是咱大隋朝的人吗?”

    萧正心里一惊,愕然的看着程咬金。

    “你出去看看,病死的、饿死的、累死的、被土匪砍了脑袋的......哪天不死人,哪个村儿不死人?哦,就因为打土匪死俩人,你...你就活不了了,瞧你那点儿出息!”

    “咱老程真怀疑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战场战场,啥叫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啊,不是你趴下就是我趴下,你不想趴下就得把别人干趴下,多简单的道理,这咋还想不明白?”

    老程大呼小叫,“见不得死人你就卷铺盖回县城过你的太平日子,乡亲们死活你也别管不就得了嘛,何必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拉,再过二十年又这么大个,有啥了不起的,兴许阴曹地府比咱这儿日子还舒坦呢!”

    程咬金的一句话说到萧正的心坎里,自己不是大隋朝的人,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

    此时萧正才明白自己的心病所在,说白了就是两个时代观念的激烈碰撞!后世如果谁家的孩子出了意外,那还了得?有喜欢冒险的驴友失踪都会出动武警,甚至直接出动部队全力搜索。

    可这个时代不一样,不是他们冷漠,而是生活条件、医疗条件的巨大差异决定了这个时代的生命太过脆弱,尤其在这样一个动乱的年代,正如程咬金所说,病死、饿死的人太多,一条大运河就白骨累累死伤无数,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因为不适应就要退缩?

    “不!”萧正暗道,“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必须适应这个时代,否则自己也活不下去!”

    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阶层永远都存在,社会的构成永远都是金字塔,尤其在这个等级分明的年代,底层更是犹如蝼蚁一般,若想摆脱这种命运,只有奋斗一条路!

    想到此,萧正长出一口气,仿佛呼出了心中所有的郁闷,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

    “程大哥一语惊醒梦中人,萧正多谢!”

    “哈哈哈哈,你这人啊心太善,好也不好,你得记住,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无愧于心,管他海浪滔天!”

    老程哈哈大笑,“你不爱打仗,你当谁爱舞刀弄枪和人拼命啊,不还是被逼的没办法吗,谁不知道太平日子舒坦,可是兄弟,话说回来,现在这世道,你不拼命你活的下去吗,对不对,咱老程净说实在的,你琢磨琢磨。”

    “对,程大哥说的是!”萧正道,“是兄弟一时糊涂,钻了牛角尖,我只是觉得去攻打匪巢有些冒失,让兄弟们丢了性命!”

    “你拉倒吧!”老程一瞪眼,“你不去打他,他就放过你啦,那帮孙子啥缺德事儿不干,到时候捋孩子绑票,祸害庄稼,你咋办?见天儿的提心吊胆?咋想的你!”

    萧正点点头,“程大哥言之有理。”

    不得不说,人的情绪真的能互相传染,老程向来粗狂豪放,为人豁达,这一点萧正真是非常佩服,每次见他都是春风满面,也不知他心情怎么总那么好。

    萧正受到感染,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孙、李二位老人一见萧正心结解开,顿时大喜,向老程拜谢,“多谢这位壮士,不瞒你说,这娃子可愁坏我们喽!”

    “呦,不敢当不敢当,两位老人家,老程是个粗人,失礼之处莫怪!”

    “哪里哪里,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你们多说说话,我们就不打扰了!”二老起身告辞。

    程咬金起身相送,回头对萧正说道:“咱老程说话直,有啥说啥,兄弟,你不对呀你,你怎么被窝放屁吃独食儿呢你!”

    “什么吃独食儿?”萧正惊讶的看着老程。

    “你别装蒜,我问你,你去端老鸹岭为啥不叫咱?怕咱和你抢东西是咋的!”

    “程大哥,你误会了。”萧正苦笑道,“打仗是要死人的,一旦你的乡团有什么损伤,我...”

    “嗨,我说兄弟,你咋小家子气呢,干了这一行你就别寻思死不死人,要么你就别干,干了就别前怕狼后怕虎的!”

    “兄弟明白,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这就对了,走走走,起来领我转转,你这地方鼓捣的不错啊!”

第二十三章 心魔尽去

    萧正这次病倒不单单是因为护卫队员的死伤,内心也是郁积已久,对这个时代实在没什么归属感,哪怕一再的努力去适应,哪怕有三个小姐妹的血脉亲情,可对自己那个时代的怀念,对亲人朋友的思念无时不刻的煎熬着萧正,每当夜晚来临,萧正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甚至盼望着一觉醒来这都是梦,自己依然在家里温暖的床上!

    老话说的好,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觉得可贵,于是在这份刻骨的思念中,又掺杂着愧疚、懊悔...真是五味杂陈。

    痛快的哭过之后,加上众人的劝解,萧正好了很多。抱着三个妹妹的时候蓦然醒悟,难道眼前的自己就不需要珍惜吗?难道失去眼前的就不遗憾了吗?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呵呵,萧正摇了摇头,自己真是当局者迷啊!

    陪着老程在村子里转了转,又留他吃了饭,萧正心魔尽去,也算是一次小小的涅槃。

    第二天,萧正身子好了许多,将所有队员集合到小操场,萧正面带笑容的说道:“听说了吧,我哭鼻子了!”

    众人哄堂大笑。

    “是的,战死了两名队员,我心里愧疚无比,也开始怀疑我们该不该继续下去,我不知道我的选择对不对,更不知该怎么办,甚至想得最多的是......逃避!”

    大伙收起笑声,肃然的看着萧正。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也整整思索了两天,我困惑、迷茫,找不到我们的路,在何方......是程咬金的话点醒了我,路,就在我们脚下,生在这个时代,我们别无选择,只有拿起武器去搏去拼,才能有着光明的未来!”

    “我明白了,兄弟们,我们不单要为我们的亲人战斗,还要为我们的将来,为我们的明天战斗!”

    说到这,萧正不由张开双臂仰天大吼,“战斗!”

    罗士信、张南、张北、孙柏庆等人也举起拳头怒吼道:“战斗!”

    众队员随之齐声高呼......

    很多村民听到小操场传来的吼声,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萧正开始分配任务,甄别俘虏交给孙柏庆,凡有过恶行的,放出去也是祸害,也担心他们回来报复。因此,萧正只能狠心下令杀掉!愿意加入护卫队的欢迎,其他的直接放掉。

    让商志忠统计新加入的队员,经过这一仗后仍然愿意留下的,想搬到老柳村的,都到商志忠那报名,不想加入的还是到李同甫那里干活。

    从仓库提出十贯钱,萧正和孙李二位宿老亲自到战死的两名队员家中慰问,向他们道歉,每家发放五贯作为抚恤,又到两名队员墓前亲自祭拜,向他们承诺会对他们的亲眷负责。

    乡亲们看到萧正,都满脸的笑容,比以前更加的亲切,就像看自己的子侄一般,都知道这孩子因为死人的事儿,一股急火病倒了,大家都觉得这娃儿心肠软,打土匪哪能不死人?可越这样心地良善,他们才觉得亲近。

    昔日看三国演义,刘皇叔就爱哭鼻子,却颇得人心,萧正没想到,自己也无心插柳。

    新老队员加在一起一共一百一十二人,萧正将原有编制全部打散重新编排,毕竟有本村有外村的,还有土匪,如果单独成班成队,泾渭分明的话互相之间难免会有隔阂。

    队伍分成两个小队,由孙柏庆和商志忠分别担任小队长,把从土匪手里缴获的兵器挑选一番分派下去,选出身体素质不错的二十人组成刀盾兵,交给一个叫王道志的归降土匪,由他负责刀盾兵的训练。

    统计了下在老鸹岭的收入,萧正不由大喜过望,还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此番收获了一百多石粮食,六百多贯铜钱,银豆子二十二颗,金豆子二十六颗,其余首饰玉器拿到东阿又换回二十多贯铜钱。

    萧正拿出二十贯铜钱交给李同甫购买粮食,现在护卫队一百多人,每天人吃马嚼的消耗很是不小,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尤其现在时局动荡,还是应该多储备些才是。

    萧正召来张南,道:“张大哥,老鸹岭一带土匪盘踞多年,官府始终置若罔闻,现在你带着二十人悄悄潜回去,趁此机会在山林里搜寻,不论是柘木还是牛筋木和枣木,砍上一些运到贵爷的寨子里,咱们要趁此积攒些家当才是。”

    齐鲁绝对是宝地,尤其盛产柘木,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张南深知目前这些兵器来的有多难,听张北和罗士信说过,早餐店卖一文萧正便划拉一文!

    所以听萧正说完,张南立刻道:“我这便领人去。”

    “莫要大意,也不要贪多,挑几个会木匠活的,在寨子里粗裁之后我再安排牛车去悄悄运回来。”

    张南点点头,“没事,放心吧。”

    通过这次战斗萧正发现队员们防护太弱,在战斗中吃了很大的亏,因此便想着为队员们添置护甲,可一番了解后,萧正不由大失所望,铁甲自不必说,那是连一般的富户都没有的。而皮甲所需要的动物皮主要是犀牛皮、野牛皮和耕牛皮,最次的也是虎皮和鹿皮,这些也都是十分稀缺,而且朝廷管制十分严格。

    由此,萧正便准备制作棉甲,却又想起当下连棉花都没有!棉衣的主要填充物是家禽的毛和柳絮,萧正不由苦笑,后世最为讨厌的城市垃圾之一的柳絮居然成了战略物资。

    好在老柳村一带柳树颇多,萧正便下令收集柳絮,又暗中指示李同甫等人收购动物皮毛为日后做准备。

    至于眼下,萧正只好购入一批质量较好的粗布,为护卫队员做身相对厚实的衣服。

    另外,萧正根据后世游戏中的骑士盾,亲自设计了一种迷你盾牌,盾牌尺寸很小,长只有七寸,直径最大处五寸。再把上面凸出的地方去掉,打磨成凹字的圆弧形,下面的尖端去掉改成平直。四角打孔穿上麻绳,上面挂在脖子上到锁骨处,下面系在胸腹处护住要害。

    在材料上,萧正选择了榆木,虽然强度中等,但榆木韧性好,不易开裂变形,耐湿耐腐且价格低廉。

    队员们装备后都很满意,这种迷你版盾牌更像是块胸甲,虽然厚度只有半寸,但已经是大大降低了兵器的穿透力,而且重量很轻,丝毫不影响灵活性。

    萧正巡视一番后,又将库房做了调整和分类。

    金银细软铜钱、粮食以及杂物都归类存放。

    另外萧正单独成立了一个物料库,就在护卫队库房的最里间,非常隐蔽。

    隋朝武器的制造归军器监,各地郡府也有相应的武器作坊,平时为地方兵制造和修理兵器甲胄,还负责毛皮、筋、骨、羽等战略物资的收集,萧正这个物料库专门存放此类物资,不论是平时收集的还是从土匪那里缴获的,都一一登记后存放好。

    所有库房的账目萧正亲自记录,除物料库外,其它库房钥匙则放到了李同甫那里。

    李同甫很诧异,“放我这干嘛?”

    “这些都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是大伙儿的,不是我萧正自己的,不能账目和钥匙都在我一个人手里,不合规矩。”

    “咦,你这叫啥话,谁还能不信你,还讲不讲良心了?”李同甫瞪着眼睛。

    罗士信和张南也点了点头,赞同李同甫的话。

    萧正道:“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该有的规矩必须有,而且还要一直保持下去!”

    李同甫还要推让。

    萧正压住他的手,“二叔,瓜田李下,你就当帮我的忙了。”

    “好吧。”李同甫见萧正主意已定,“那这样,你以前替乡亲们出的钱得还给你,这也是规矩吧?”

    “这...这就算了吧。”

    李同甫笑笑,“你才说的要讲规矩,还说必须有!”

    “那好吧,那得和大伙儿说一声。”

    数日后,萧正还了胡宝山的欠债,又去找老程相约到历城买马。

    虽然从老鸹岭缴获了五匹马,但只有两匹勉强可以作为战马,其余的都是普通挽马,拉车耕地还成,骑着打仗就不行了。

    萧正不会现在就想着训练什么成熟的骑兵,但不论是巡逻还是对阵都需要马匹,而且不论是机动力还是战斗力,马上作战还是比步兵有优势的,另外萧正也想从护卫队中挖掘几个有天赋的,提前加以培养,像罗士信,历史上就是有名的大将,现在连匹好的坐骑都没有,岂不是白白耽误了?

    转天一大早,萧正来到早餐店,张北和罗士信早已等候多时,没一会儿老程也领着人赶到,几人随便吃了几口便上马出城而去。

    看着萧正上马都费劲,骑在上面也别别扭扭的,老程哈哈大笑,自己每次都说不过他,经常被他弄的张口结舌不知说啥好,总算看到这小子吃瘪了。

    罗士信和张北也算不上娴熟,但显然两人比萧正强的多。

    萧正有点儿打退堂鼓,自己这骑术太耽误事儿了。

    老程一听急忙劝道:“别呀,你哪能不去呢,这一路多无聊,看你骑马也能有个乐子不是。”

    萧正气的冲他翻白眼。

    “哥,走吧,你得学会骑马,坚持坚持,二百多里路下来你就学会了。”罗士信说道。

    “就是就是,回去干嘛,骑马又不是什么难事儿,一会儿就会了。”老程说完还给萧正的马来了一鞭子。

    马匹受痛一跃而出,萧正吓的紧紧抓住缰绳,老程哈哈大笑着纵马飞奔,还摘下马槊不断挥舞,路上行人见状纷纷闪避。

    PS:杨广登基后改度量衡依古式。故本书采用汉制。根据林甘泉主编的《中国经济通史》,以粟为例,1石=2斗,1斗=13.5斤,1石=27斤。后同。

第二十四章 历城买马

    三十多里路下来,萧正实在坚持不住了,勒住缰绳跳下马,屁股一阵阵疼痛。

    老程把马圈回来,看着狼狈不堪的萧正一阵大笑,四个随从程福程禄程寿程喜也是满脸笑意。

    萧正气急败坏的坐在地上,又疼的跳了起来,老程更是乐不可支。下马走到萧正面前说道:“兄弟,你脑子挺灵的,咋骑马这么笨呢。”

    “我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好不好。”

    “他俩也没骑过吧,你看那个小娃子骑的多好。”老程指指罗士信。

    萧正很是沮丧,“我哪知道。”

    “来来来,上马,哥哥指点指点你。”老程拽起萧正。

    “这骑马首先是别怕,你看你身子硬跟石头似的生怕掉下来,其实它跑起来颠簸的幅度不大,绝对掉不下来,你放松,对,放松。”老程说道,“再者你要注意节奏,别和马的节奏较劲儿,随着它走,人借马力马借人力,你和它较劲,你累它也累。”

    “屁股别不敢沾马鞍,磨出来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咋娇里娇气的。”

    老程围着萧正前后转悠,拿着马鞭指指点点。每次萧正想下来歇歇,老程立刻手起一鞭,罗士信等人也纷纷给萧正加油鼓劲儿,就这样六十里多里走下来,看到萧正骑术大有进步,众人才下马休息。

    这还是萧正第一次出城走出这么远,目之所及大片的土地杂草丛生,一派荒凉。萧正心中微微叹息。近百年来齐鲁大地可谓饱经磨难,北魏、北齐、北周王朝更迭,战乱频仍,尤其历经近三十年北齐高氏的统治,那个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禽兽王朝,老百姓更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大隋一统,杨坚与民休息,本以为苦尽甘来,怎料又迎来了杨广,无休止的征召民夫,甚至男丁不够连妇女都要征召,劳动力的锐减便造成了如此的局面。

    看着路上逃荒的流民几人感叹不已,萧正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人们衣不遮体一脸菜色,步履蹒跚面无表情,行尸般的携家带口的向前走着,不少孩子都光着脚,也不知从何处来,更不知要到何处去...

    生涯不复旧桑田,瓦釜荆篮止道边。日暮榆园拾青荚,可怜无数沈郎钱。萧正心里不好受,很想帮帮他们,可是自己的力量实在有限,倾尽所有又能帮上几人?

    一个小男走过众人面前,十一二岁的样子,光着脚领着两个小女孩儿,其中一个七八岁的样子,另一个更小,似乎只有五六岁,几乎是被拖着向前走着。

    罗士信拦住他们,从怀里掏出干粮递了过去,小男孩儿一愣,随即两眼放光,飞快的接过来张嘴就咬,猛又停住,将干粮掰成两半递给两个小女孩儿。

    其他流民见状犹豫着向萧正几人围拢过来,老程伸手抄起马槊盯着他们,程福几人也迅速抽出腰刀,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流民们这才止步,瞅了瞅几人又无奈的转身离去。

    “哥——”罗士信看着萧正不知怎么办好,似乎想帮又不敢了。

    萧正叹了口气,拉过小男孩儿低声说道:“记住了,东阿县城里有个美食家,你领着她俩找过去,就说是一个姓萧的让你们去的,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小男孩儿两眼放出喜悦的光芒,神色激动不住的点头,“记住了,东阿美食家。”

    萧正点点头,看着三个孩子互相牵着手离去,希望他们能尽早平安到达东阿吧。

    老程走过来说道:“兄弟,发现没,今年雨水少了许多,保不齐又是个灾年,看着吧,大乱子在后面呢。”

    “是啊,大乱子在后面呢。”萧正有些郁闷。无比怀念自己那个时代,何曾有过这样的场景?虽说也有许多灯下黑让人恼怒愤恨,可绝不会也不敢出现这样的事情,交通事故死伤几个人都会成为大新闻甚至震惊全国,更别提如此场面了,想想那会儿自己还真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思绪一开萧正就有些止不住了,想自己的父母,想自己的朋友,想自己曾教过的那些孩子,想那熟悉的一切...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老程一见咧嘴拍了拍萧正,“你们这些读书人呐,就爱多愁善感瞎寻思,走走走,瞧你一脸难受样,瞅着都堵得慌。”

    几人又重新上马疾驰而去,临近傍晚众人在长清打尖,第二天重又上路,萧正也适应了许多。

    路上未做停留直到远远看见城墙,最前面的程咬金才勒住缰绳慢了下来,萧正虽说屁股疼痛不已,可也不好让大家都等自己,一直咬牙坚持着,此时全身就像要散架一样。

    历城,自魏晋永嘉年间便成为济南地区政治中心,隋开皇三年废济南郡,改为齐州,治历城。隋炀帝上台后又复为齐郡,治所仍在历城。到现在已是这一带最大的城市,几人走过数丈长的城门甬道,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宽阔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侧店铺林立,叫卖声叫好声夹杂着各种喧嚣,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老程在前面领着,几人紧随其后来到骡马市,萧正驻足观看,好家伙,卖马的卖牛的,卖驴卖骆驼的,分成几个区域好不热闹。

    马牙子立刻围拢过来,打听几位要买什么样的马。

    老程一挥手,高声喊道:“停,喊什么喊,听好了,我们要买个二十匹上下,都要战马,杂色的不要,低于三岁口的高于八岁口的不要,有暗伤的不要,前面带路吧。”

    几个马牙子大喜,这可是大买卖,立刻热情的引着几人往里面走。

    萧正听老程介绍过,这些马牙子很是专业,凡是来卖马的,不用马的主人介绍,他们一打眼基本就能判断出马的能力,然后按照种类、产地、用途等分好类。来了顾客,只要报出你的要求,立刻带你前去,不必自己在市场里转悠。

    到地方后,老程问萧正:“是我帮你选,还是你们自己先看看?”

    “我们自己先看看。”说完萧正又对张、罗二人说道,“你俩自己逛逛,不用跟着我。”

    马牙子很热情的领着两人离去。

    萧正不懂马,就想选一匹看着顺眼的,瞅来瞅去选中一匹枣红色的马。马主人满脸笑意的开始介绍:“小郎君好眼力,这可是正宗突厥墩马,刚四岁,你看这四肢...”不待他说完,萧正一摆手,“你不用介绍,我不懂这个。”然后转身喊道:“程大哥,过来瞧瞧我选的这匹怎么样。”

    “啊,这么快就选完了,你倒仔细看看呐。”老程说着走了过来。

    只见老程先掰开马嘴看了看,又贴近闻了闻,随后才伸手进去摸了摸,而后又扒拉马脖子附近的毛仔细的瞧了半天,随即又到马屁股后摸了摸,最后抬起马蹄看了看,接着对马的主人说道:“牵着走几步。”

    最后老程点头,“给个价吧。”

    “七十贯。”

    老程拉着萧正就走,“你自己留着骑吧。”

    “别呀,这位郎君,您相中了就回个价!”

    老程转头伸出三根手指:“三十贯,卖,我们就牵走,多一文你就自己留着骑吧。”

    “三十贯...您这杀价也忒狠了点儿,咱这可是正宗突厥马,刚四岁口,您瞧瞧这身红,正宗枣红一点儿杂色都没有。”

    “你这马去势晚了对吧,虽然驯的时候没扎马脖子,但你自己摸摸它左侧屁股,差点儿就抽废了。”老程说道,“别废话,三十贯卖不卖?”

    马的主人犹豫了下,旋即咬咬牙说道:“好吧,三十贯就三十贯,说真的,我是真舍不得。”

    “你拉倒吧,一年倒腾那么多马还舍不得了,忽悠谁呢。”老程撇撇嘴。

    萧正大喜,拉着枣红马试图培养下感情。

    正在这时,罗士信自己一个人走了回来,还不时的回头张望,萧正见状问道:“士信,怎么了?”

    “哥,我相中一匹马,就是太贵了。”说完低下头。

    “多钱?”

    “要二百贯呢。”

    “没事儿,哥带的钱足够,去领过来吧。”

    “可是——”

    “可是什么呀,去吧,你相中就好。”

    “那我去啦。”

    “去吧,一会儿让别人买走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程咬金一看罗士信牵的马眼睛就是一亮,只见这匹马浑身黑缎子一样油汪汪的,一根杂毛都没有,体型比先前萧正挑的枣红马足足大了一圈。

    老程急忙走上前去,这次看的比先前还仔细,好半晌才回头询问价格,一听要二百贯,稍稍犹豫下回头看了看萧正。

    萧正点了点头。

    没等老程说话,马的主人先开口了,“这位郎君,您甭讲价,这儿的人都知道,我在这儿卖了快俩月了,二百贯不二价。”

    马牙子也随声附和。

    老程见状又把话咽回去了,旋即说道:“谁要和你讲价了,行了,我们要了。”

    罗士信大喜过望,急忙走到萧正面前,一脸的激动,“哥——”

    萧正拍了拍他,“你喜欢就好,这玩意儿和找老婆一样,也讲眼缘的。”

    罗士信用力点了点头。

    最后,程咬金挑了十六匹好马,又帮萧正选了七匹,张北选了匹褐色的,也欢喜不已,比从土匪手中缴获的马强太多了。

    众人去市署办了手续,萧正又和张、罗二人去买了马鞍、马鞭等物,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渐沉,大伙都有些都有些疲惫,吃过饭便早早的歇息了。

    第二天要返回东阿的时候,萧正问老程,路上会不会遇到土匪,毕竟咱们带着这么多马可够人家干一票的啦。

    老程琢磨琢磨,也有些担心,毕竟钱帛动人心,保不齐就有铤而走险的,于是打发程福回去搬兵。

    程福走后,程咬金和萧正带着张北等人出去闲逛,罗士信待在马棚里哪也不去,问他到了历城回不回家看看,摇头说自己住的地方离这几十里路呢,也没啥亲人就不回了。

    大街上依旧喧嚣热闹,挑着担的,推着车的,举着幡给人看病的,还有打板儿算卦的。老程来了兴趣,非要算一卦不可。

    萧正原本是个无神论者,可经历了穿越这么神奇的事儿,心里不免有些发虚。于是劝老程别信这个,老程不以为然,听听呗怕啥的,能花几个钱。

    “这位道长请了,给某来一卦。”

    “哦,失礼失礼,这位郎君是抽签还是相面?”

    “嗯...就相面吧,这一堆儿一块儿就摆在这,你瞅瞅吧。”

    “嗯,贫道看看,少郎君双眉如剑,该是好武之人,耳珠饱满,耳垂厚大,当是一生富贵无忧,两眼清澈有神,少郎君定是心地良善之人,额上有光,人中笔直且深而形美,日后必成大器。”

    老程哈哈大笑,“说的对,说的好,你看某寿命如何。”

    “少郎君说笑了,寿为天机之最,贫道不敢妄言。”

    “噗嗤...”见老道装模作样的,萧正不由想起屌丝男士里面的桥段,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位郎君似乎对贫道之言颇为不屑,贫道送你一卦如何?”

    “道长,可算到你今天有血光之灾吗?”萧正面带微笑调侃道。

    道长一愣,“嗖——啪”,一块石头正中鼻梁,顿时血流如注。

    萧正顿时呆住了,“道长,我说不关我的事,你信吗?”

    老程一把拉住萧正,“快走。”

    两人七拐八拐钻入人群不见踪迹,老道随即哀叹道:“世间还有如此奇人,算的真准。”说完擦了擦鼻子,“真他娘疼,哪个缺德玩意儿,别让道爷知道你是谁!”

    “兄弟,你怎么知道老道有血光之灾,你神了你!”

    “你拉倒吧,我不过开个玩笑,谁知道他那么倒霉。”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笑嘻嘻的对萧正说道:“哥。”

    “狗子,怎么是你!”

    萧正一把拉住他,“狗子,刚才是不是你揍的老道?”

    狗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给您捧捧场。”随即给老程见礼:“程庄主。”

    回身又和张北打了招呼。

    “你个狗东西,原来是你使的坏!”老程哈哈一笑。

    “狗子,你...脸怎么了,谁打的?”萧正看着李狗子,只见他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狼狈不堪,似乎还有些旧伤。

    李狗子左右瞅了瞅,“哥,你们在前面走,我跟着你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好,那你跟着我们。”说完,萧正拉着老程转身往回走。

    到了客栈,进屋没多久李狗子敲门而入。

    “狗子,你怎么跑历城来了,怎么还受伤了?”

    “哥,我可没惹事儿。”

    “没说你惹事儿,说吧,怎么搞的,程大哥不是外人,有什么说什么。”

    原来李狗子从家出来后想到大城市开开眼见见世面,便直奔历城而来。到地方后也没忘了萧正交代的任务。自己扮作了小乞丐,很快发现乞丐都被当地几个地痞控制,讨到吃的他们嫌脏,但只要讨到一文钱都必须交给他们,狗子偶尔交上几文钱,几个地痞也挺得意他,慢慢和其他乞丐也混熟了。

    最近流民比较多,官府在北门和东门都开了粥场,萧正他们是从南门进的城,所以没见到。

    流民中也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些地痞将他们归拢到一起帮他们讨钱,平时负责给他们铺床叠被,浆洗衣服鞋袜,这些也就罢了。但是狗子很快发现这几个地痞偷偷的欺负小女孩儿,最小的才七八岁,而且越来越肆无忌惮,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儿生生被他们折磨死了!

第二十五章 斩草除根

    李狗子气不过就和他们干了起来,用他们的话说,狗子算是反出丐帮,必须要受到严惩!不料想,有很多小乞丐一见有人带头反抗,纷纷站在狗子这一边,几个地痞火冒三丈,这还了得,这不造反嘛!于是带着人到处踅摸狗子这些人,最近已经掐了好几次。狗子这边毕竟人少,年龄也普遍要小一些,所以每次都吃亏。

    张北一听,把桌子一拍,“这帮没人性的畜生,干他娘的!”

    “吵吵什么,坐下!”萧正喝道。

    老程也气的够呛,“真他娘缺德啊,走,收拾收拾他们去,几头烂蒜还成气候了!”

    “等等,程大哥,不急。”萧正拉住老程,“让狗子仔细说说,那几个地痞都是什么人,几个人,衙门不管他们吗?”

    “你说他们呐,主要头目四五个吧,都是无业游民,平日里在青楼赌场厮混,衙门哪有闲心管他们。”

    “他们都有家人吗?”

    狗子摇头,“没见过。”

    “你们平时住在哪?”

    “东跑西窜呗,被追的紧了就跑粥场那,那有当兵的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见萧正问个没完,老程急了,“兄弟,你办事儿就墨迹,问那么多干啥,揍他们一顿就是,不服就接着揍!”

    “呵呵,揍一顿不见得能解决问题,这样,吃完饭咱好好商量商量再说。”萧正道,“狗子,饥一顿饱一顿的受罪了,一会儿好好吃一顿。”

    “没有,我没怎么遭罪,从北门出去七八里,再往东一拐不远有个山沟,那有个山洞,嘿嘿,我把钱和衣服都藏在那了,有时实在饿了或者被揍的狠了,我就跑那待几天。”

    “山洞?”萧正心里一动,“吃完饭咱们去你那个山洞看看。”

    罗士信终于从马棚里钻了出来,这小子像魔障了,恨不得和马睡在一起。

    见到狗子,俩人很亲热的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听了狗子的诉说,小家伙顿时脸跟冰块儿似的,“哥,咱收拾他们!”

    吃完饭,几人随着狗子出城向山洞而去,李狗子见几人高头大马很是羡慕。萧正答应以后给他也弄一匹,狗子顿时喜笑颜开。

    “兄弟,去山洞干嘛?”老程很不解。

    “看看情况再说,合适的话就一次性解决问题。”

    “一次性?”

    萧正点了点头,“斩草除根。”

    众人神色变幻,没想到萧正居然动了杀心。

    到了山洞萧正前后仔细的瞧了瞧,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大不小,不深不浅,就这儿了。”

    又把老程叫到一边,“程大哥,程福他们...”

    “你放心,嘴严着呢!”

    “张二哥,你去城里买十斤灯油,再买些吃的外加两壶酒。程喜程寿两位大哥,劳烦你们到药铺买点儿硫黄,分几家买,五六斤就成,另外张二哥,你再......”萧正压低声音。

    “狗子,你现在回城里,快关城门的时候把那几个王八蛋引到这儿来。”

    几人领命而去,萧正和老程罗士信三人弄了些枯叶枯草,给狗子铺了张草床做了个枯草枕头,在洞口处也堆了不少枯草树枝。又在山洞里面挖了个两个土坑,撒些铜钱进去埋好,隐约露出几文。

    没多久几人纷纷回来,萧正把硫黄撒到枯草下面,又把灯油浇上,再撒一层枯草,仔细检查了几遍,才满意的拍拍手,让众人弄了块大石头堵在洞口,只留下一人进出的空隙,又让罗士信到附近找找水源,把狗子的衣服和一张破被弄湿,放在山洞外用枯草盖好。

    收拾停当,见天色尚早,众人离开此处,找了块空地萧正继续练习骑马,罗士信早就急不可耐的纵马飞奔,精神抖擞像换了个人似的,程咬金也骑马舞槊练开了。

    夕阳渐沉,萧正做了几个火把,让程喜在这儿看着马,几人步行回到山洞附近悄悄藏好。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远远就见李狗子做贼似的边走边回头看,突然嗷一嗓子,然后就飞奔而来。后面跟着他的几人见被发现也就不再掩饰,立刻紧紧追赶。

    没跑几步,就见李狗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另外几人围了上来就是拳打脚踢,嘴里嘟嘟囔囔骂个不停,罗士信刚要起身,被萧正死死按住。

    李狗子连连讨饶,又指了指这边的山洞,几人把他拽起押着往这边走来。

    到了山洞口,其中一个似乎是头目,左右看了看说道:“狗东西没憋好屁吧,是不是里面有埋伏,说,老子他娘捅了你!”

    “老大,我怎么敢,被你们抓到认命就是,不信你派花哥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我的老本儿都在这了,真没骗你们!”

    “花子,进去看看!”

    “好嘞。”

    “大哥,里面啥也没有,咦,有好东西,大哥,这狗东西有酒有肉,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走,进去!”先前说话的人踢了李狗子一脚。

    很快里面传来声音,“你先吃!”

    “哦,好!”李狗子有些担心,不知道正哥在没这里面下毒,眼下也没办法,只能任人摆布。

    “这狗东西,弄这么多草干嘛!”

    “老大,晚上凉啊,我怕冷!”

    “怂玩意儿住嘴,他娘的,让你吃一口,吃起没完了!”

    “大哥,这儿有钱!”花哥蹲在地上,用手刨着,“大哥快看,这狗东西还藏不少钱咧!”

    “哪呢?”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回身就给了李狗子一脚,“他娘的,让你糊弄老子!”

    李狗子顺势蹲在地上干呕,“各位老大,给我留点儿啊,那是我的全部家当啦!”

    “留你娘的留!”

    “你干嘛?”

    “跑急了,我想吐!”狗子边干哕边说。

    “滚出去吐,他娘的怂玩意儿!”

    李狗子借机跑了出来。

    萧正和老程早就等在外面,一见狗子出来,迅速点燃手里的火把扔了进去。

    罗士信、张北、程寿三人推着石头把洞口堵死,萧正把草丛里的湿被湿衣服拽出来分给众人,“快,把缝隙塞住!”

    里面传来惊叫声,怒骂声,很快又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接着就是求饶声,哭喊声...

    萧正坐在一边心里很平静,他不知道是心肠变硬了,还是因为太过憎恶这些人渣,总之,没有激动没有恐惧,更没有一丝的不忍和怜悯,就这么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直至无声无息,萧正一笑,欧了!

    其他人一见萧正的笑容,顿时表情各异。

    李狗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自己对这些人一直恨之入骨,可就...就这么被正哥弄死了,五条人命啊,正哥居然还在笑!

    罗士信眼里隐隐有些兴奋,他年龄最小却入世最早,心里也一直向往着快意恩仇,正哥如此做法非常合他心意,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这样,哪能像上次,死俩人就哭哭啼啼还大病一场!

    老程心里不住翻腾,平日里萧正温文尔雅,见谁都笑呵呵的,没想到如此狠辣,不声不响的端了老鸹岭,这又干掉五个,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另外,他已经知道萧正派李狗子和张南出去的事儿,没想到萧正如此年轻,做事却很老成,既有心计又果决狠辣,隐隐觉得自己一直小瞧了萧正,现在看似乎是个干大事儿的人。

    萧正没在意众人的目光,说道:“走吧,城门都关了,我们去士信家。”

    罗士信骑马在前面引路,众人紧随其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洒落大地。

    几人睁开眼睛,火堆早已熄灭,身上有些凉凉的。没办法,罗士信两三年没回来,墙倒屋塌,几人只好在院子里点起篝火和衣而卧。

    “士信,你家这环境倒不错啊!”萧正很喜欢这样的小山村,空气清新,宁静祥和。

    “那有啥用,一年吃不上几顿饱饭。”罗士信有点伤感,毕竟这是自己的家,如今却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尤其想起爹娘,心里更加难过。

    “走吧,哥陪你去看看爹娘。”

    “嗯!”罗士信点点头。

    “张二哥,昨天嘱咐你买的东西呢?”

    “在马背上,我去拿过来。”

    萧正让老程几人稍等,自己拎着袋子和罗士信向村外走去。

    坟墓上面杂草过膝,很有些破败了,罗士信跪在坟前眼含热泪:“爹、娘,儿对不起你们,这么久才来看你们,孩儿不孝!”

    萧正从袋子里掏出烧纸和点心递给他,罗士信没想到萧正这么细心,感激的看着萧正说道:“哥,谢谢你!”

    “兄弟之间还客气什么。”萧正拍了拍他,也跪下磕了几个头,又起身和罗士信把坟头的杂草拔掉,两人用手添了许多土才转身离去。

    回到村里,老程和乡亲们聊的正欢,见萧正二人回来,都围拢上来和罗士信打招呼,很是热情。

    众人没有多做停留,聊了几句就上马离去。

    快到城门的时候放下李狗子,萧正嘱咐他要像平时一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暗中留意是否有人追查那几个地痞的下落,过几天悄悄放出点风声,就说那几个人去山里投靠土匪了。至于那些可怜的小乞丐,如果年龄太小的就想办法送到东阿。

    李狗子二话不说在地上打了个滚,起身抓了把土抹在脸上,对几人点点头便匆匆向别的城门跑去。

    程咬金惊讶的看着李狗子的身影说道:“行啊兄弟,这他娘是个人才呀!”

    萧正也点头赞同,觉得李狗子是个可塑之才。

    几人到了客栈,程福领着二十多人已经回来,众人随便吃了几口便起身返程。

第二十六章 返回东阿

    萧正有些归心似箭,不知不觉的,三个小丫头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虽然才短短的三天时间没见,萧正依然惦念不已。

    中间在卢县歇息一晚,第二天下午刚过未时几人便进了东阿,老程直接回了庄子,张北和罗士信随着萧正回到小院。

    二丫和妞妞一见萧正便欢快的扑了上来,大丫上前紧紧挽住萧正的胳膊,萧正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兄妹四人欢喜不已。

    萧正牵过枣红马对大丫说道:“萧雨过,看看哥买的马漂亮不!”

    大丫看了看枣红马,又看了看罗士信和张北的马,说道:“士信哥哥的马最漂亮!”

    大黑马像听懂了一样,居然“咴儿咴儿”叫了两声,罗士信一脸骄傲!

    “它有名字吗?”大丫走上前想摸摸,又有点害怕。

    罗士信挠了挠头,“我不会起名。”

    “哥,替我给它想个好名字吧!”

    萧正笑笑,“一匹马而已,起什么名字。”

    大丫不依道:“哥,这马好漂亮呢,起一个吧!”

    “好吧。”萧正对三个妹妹没有丝毫抵抗力。

    “嗯,就叫午夜吧,对,就叫午夜!”萧正满脸笑意的攥了攥拳头。

    “午夜?”

    这是什么名字?这么怪?

    萧正抬起头,看着天上的云彩,缓缓说道:“那是一个叫卡拉赞的地方,有一个叫猎手阿图门的BOSS,咦,厉害的紧呢,他的坐骑就叫午夜,当初为了这匹午夜,可是逼疯了很多人呢!”

    众人迷惑的看着萧正,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萧正笑笑,“喜欢的话,就叫午夜吧,不喜欢你就自己琢磨一个。”

    虽然名字怪怪的,不过罗士信和大丫还是决定叫这个名字。

    于是,这匹大黑马从此有了一个很拉风,所有人都不懂的名字:午夜。

    妞妞指着午夜说道:“哥,骑马。”

    “骑马?”萧正摇头,“不可以,你现在太小了,等你长大了才能骑。”

    “不!妞妞...要骑马!”

    “萧瑶同志,再不听话打你屁股啦!”

    小丫头顿时坐在地上,小短腿蹭着地哇哇大哭,“妞妞——妞妞活不了啦——”

    萧正一愣,走上前抱起她,“告诉哥哥,你这是和谁学的,怎么就活不了啦?”

    “呜呜呜,就...活不了啦!”

    萧正扭头看了看大丫,大丫一脸迷惑,她也不知道。

    孙大嫂见状说道:“怕是和二婶儿学的,她和二叔一吵架就喊着活不了啦!”

    “妞妞,你怎么胡乱学别人说话,哥哥生气啦!”

    小丫头擦擦眼泪,“可是妞妞...真的...真的活不了啦!”

    “为什么活不了啦?”

    “哥哥...哥哥不疼妞妞了,妞妞...就活不了啦,呜呜呜!”

    罗士信走过来对萧正说道:“哥,我带她骑,保证摔不了!”

    小丫头顿时大喜,伸着小手让罗士信抱。

    萧正无奈只好让罗士信上马抱着妞妞,二丫见妞妞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样子眼馋不已,拽着哥哥不松手,萧正只好让张北抱着她上了马。回头对大丫说道:“萧雨过同志,只能委屈你了,有机会哥哥再让你骑马好不好。”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哈哈,小屁孩儿装什么大人!”

    大丫在后面直跺脚。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萧正哼着曲儿,在罗士信抗议无效的情况下,牵着两匹马出了院子。开玩笑,这要掉下来还不摔个好歹的,那可就操心了。

    到店铺看了看,一切正常,豆芽依旧卖的火爆,而且在萧正的建议下又增加了蒜苗、韭菜、香菜等等,现在量小了些,正在逐步增加。

    罗士信和张北自从有了马几乎长在老程的庄子上,毕竟程咬金还算是弓马娴熟,能指点指点他们,于是二人见天的骑马练武,老程对罗士信大加赞赏,这小子绝对是个练武奇才,十二岁的年纪,身体也不算多壮实,却很有把子力气,最近勤学苦练加上本身有些底子,颇有一日千里的感觉。

    萧正手上也有了厚厚的老茧,经常向老程请教枪法,虽说没什么天赋,但萧正觉得勤能补拙,练就比不练强。

    张北颇受启发,也是勤学苦练。

    回到老柳村后,萧正亲自带着人赶往老鸹岭,连续三天将偷砍的木材运了回来,都是上好的柘木。张南几人还要再返回去被萧正阻止了,眼下还是小心为好。

    去赵记木器坊和孙家林商议,有空的时候还是请老师傅来指点指点,这东西自己摸索实在浪费不起木材。

    因为张南一家占用了萧正的老房子,新的房屋还没盖好,萧正只好领着三个小丫头再次返回东阿,但他除了到店铺看看外,其他时间还是和护卫队一同训练,队员们都很卖力,尤其经历过两次战斗,精神面貌有着明显的改变,都知道一旦上了战场便是你死我活,现在偷懒到时候吃亏的可是自己。

    选出十几人组成斥候队,一边练习马术,一边在村子周围巡逻,新加入护卫队的土匪要比村民的经验丰富的多,不论是侦查还是放哨,以及刀盾兵的训练,都起到很大作用,如此一来和村民的关系也渐渐融洽,尤其把家眷搬来之后,有个安稳的落脚之地,都比较珍惜难得的机会。

    萧正没事编了首歌,团结就是力量,大伙儿饭前吼上几嗓子还是很有气势的。

    一场大雨不期而至,众人都没当回事,毕竟到了雨季,而且开春以来一直少雨,可谁成想一下就是半个多月,不少村民焦虑不已,担心庄稼的收成。

    天气有些阴凉,萧正坐在炉子边看书,妞妞越来越粘人,小丫头穿着粉色的襦衣,梳着两个冲天辫,在哥哥怀里扭来扭去,任凭大丫怎么商量就是不下来,气的大丫直跺脚,萧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床榻上正四仰八叉酣睡的二丫。大丫冲妞妞皱了皱鼻子才悻悻而去,妞妞得意的拿着小脑袋拱萧正。

    张二叔派人来找萧正,有三个小孩子到了店铺里,说是一个姓萧的让他们来的。

    萧正想起去历城路上碰到的兄妹三人,没想到他们走了这么多天,自己都快忘了。

    妞妞抱着萧正的脖子就是不松手,萧正板起脸说道:“萧瑶同志,你又故意捣乱!”

    小丫头咯咯娇笑着“吧唧”亲了萧正一下,才从萧正身上下来,迈着小短腿儿去了大丫和孙大嫂那里。

    萧正来到店铺,兄妹三人正浑身湿淋淋的缩在角落,相互靠在一起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嘴唇发青,两个小女孩儿衣不遮体光着小脚丫,萧正有些不高兴,怎么不先帮着收拾收拾呢?

    “小正你来了,这三个孩子就只说找一个姓萧的,其他问什么也不说,也不让人碰,要不是你二婶好言相商,连屋子都不肯进。”张二叔见萧正沉下脸,了解他的脾气,赶忙上前解释。

    萧正点了点头,扯了条毛巾走上前蹲下身,先给最小的那个小女孩儿擦脸,“还记得哥哥吗?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怯怯的看着身边的小男孩。

    萧正又给另外一个小丫头擦了擦头发和脸,随手把毛巾扔给小男孩,小男孩儿麻利的接住毛巾自己擦拭起来。

    “行啊,小小男子汉,还知道保护妹妹。”

    “谁也不能欺负我妹子!”小男孩儿一脸坚定。

    萧正笑了笑,“说的好,是个爷们儿!”说完俯下身去抱小丫头,小丫头往后缩缩身子。

    “不怕,哥哥抱你回家,回家洗澡、换衣服、吃东西,然后就是睡觉,好不好!”

    “身上脏。”小丫头低头说道。

    原来孩子不是害怕别的,是担心自己弄脏了萧正的衣服,小小年纪真的很懂事。

    “没关系的,脏了再洗就是,你的脚都磨破了,哥哥抱你回家。”说完附身抱起小丫头,又伸过胳膊去抱另外一个。

    “朵朵是大孩子,自己可以走的。”另一个小女孩儿说道。

    “没关系的哦,哥哥力气很大,来来来,咱们回家喽!”回头看了看小男孩儿,萧正歪了歪脑袋,“男子汉,跟上!”

    张二叔看到这一幕不由摇摇头,小正就是心太软,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回到家萧正给三个孩子烧水洗澡,找出大丫二丫的衣服给他们换上,小男孩儿一见都是女孩子的衣服,说什么也不穿,萧正笑着给他找了件罗士信的衣服才勉强换上。

    随后,萧正亲自下厨给他们煮了面条,放了几个鸡蛋加了些姜。

    三个孩子开始的时候有些胆怯,在萧正和孙大嫂的安慰下才慢慢放开,吃的那叫一个香,二丫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也想吃?”萧正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嗯。”

    “妞妞?”

    “妞妞吃,妞妞饿了。”

    “人小鬼大!”萧正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大家都来吧,不够我再去煮,嫂子你和他们一起吃吧。”

    “小正,还是我去煮吧。”孙大嫂很有些不好意思。

    萧正摆了摆手,“我去就行,你们吃吧,管够!”

    屋里很暖和,吃完没多久三个孩子便沉沉睡去,看来是累坏了。男孩子叫徐刚,今年十二岁,另外两个小女孩儿是他妹妹,一个七岁叫朵朵,最小的只有五岁,叫徐小丫。萧正摸了摸几个孩子额头,见没有发烧的迹象才放心离开。

第二十七章 鸡毛蒜皮

    数日后,孙家林向萧正透漏个消息,萧正的美食家现在名声在外,甚至已经传到卢县,有不少大的酒楼似乎在打主意,本地的几家酒楼也对美食家有些想法,觉得抢了自己的生意。

    萧正稍加思索便有了决断,到牙行租了个房子,稍作准备后贴出告示,美食家举办厨子培训班,豆浆油条早点类培训费两贯钱,炒菜、火锅三贯钱,几样都学只需四贯钱,还奉送发豆芽技术,一期学不会下期免费重学。

    在这个有点手艺就敝帚自珍的时代,萧正的举措瞬间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老程急匆匆而来,“有人欺负咱不成,瞎了眼了敢弄到咱们兄弟头上?”

    可以说,上次在历城一同杀过人之后,老程和萧正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在老程看来,东阿这一亩三分地有人欺负他的朋友,分明是打他的脸,没把他放在眼里,是对他的挑衅,这是老程不能容忍的。

    罗士信、张北、张二叔和李三娃等人也气的够呛,他们以为萧正是被逼无奈。

    萧正却道:“没那么夸张,是有些人在打咱们的主意,他们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见到好东西就想伸手,已经形成习惯了。我之所以公开这些东西,不是怕他们,而是觉得不值得浪费精力去应付。你们做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这些东西都不复杂,咱们不公开别人就学不会了吗?显然不是,这压根儿就不值得保密。”

    萧正笑笑,“行啦,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培训班开始,你们就排好班去给他们上课,也当一回先生!”

    张二叔等人一见萧正这么说,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加上他们本就一直活在最底层,被人欺负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早已根深蒂固,于是点头离开。

    老程瞪着眼睛问萧正,“兄弟,你真不生气?心甘情愿的把你琢磨的好买卖让别人来分一杯?”

    罗士信和张北也看着萧正。

    萧正哈哈大笑,“程大哥,你也太瞧不起兄弟了,这点芝麻小事也值得斤斤计较?鸡毛蒜皮而已,眼界这么窄能有什么出息,实话说,我没多余的精力放在这上面。”

    “嘿嘿,说的也是,那算了,你自己都不在乎咱操哪门子心。”嘴上说着,程咬金心中暗想,店面乃是萧正目前唯一的进项,可现在受到损失却丝毫不以为意,此人必有大志啊!

    “哈哈,还是要多谢程大哥,兄弟之间在乎的就是这份情谊,心里热乎乎的觉着舒坦。”

    萧正无暇顾忌美食家的事,他从没想过这东西能长久的干下去,现在每月能对付个百十贯已经很满足了。

    趁着天晴,老柳村再次动工,这次萧正首先盖的是学堂,其次是马棚鸽子窝等等。

    不料学堂刚刚完工,再次阴雨连绵,十几天都不见太阳公公,村民们再次忧心忡忡,焦心于庄稼,可又无能为力,靠天吃饭就是这样,无论旱涝都牵挂着农民的心。

    萧正贴出告示,招募教书先生。

    其实隋文帝最初很是重视教育,并改革九品中正制而创立科举,又设立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和算学,可到开皇末年又都废除了,只保留了国子学,具体原因不清楚,有说隋文帝讨厌儒家,有说他崇尚佛学,但在萧正看来,隋文帝雄才伟略之人,绝不会那么短视,怕是还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杨广即位后恢复了国子监、太学以及州县学,更进一步完善了科举制度,使得民间私学渐渐兴盛,可好景不长,几乎所有资源都把持在世家门阀手里,终隋一朝,开科取士不过一二十人。再加上连年徭役,百姓困苦,哪还有心思读书识字。

    众多寒门学子科举无望,前途渺茫,很多人都为生计所困,因此萧正贴出告示后,不少读书人前来应募。

    经过一番交谈,萧正留下许仲林和杨文昌以及柴咏。三人都在三十多岁,有过私塾经历,对于萧正开出的薪水也很满意,等见到老柳村不但围墙高大,而且还有护卫队,便都把家眷也搬了过来。

    几天时间,一切准备就绪,老柳村的学堂正式开学,李狗子带回了二十多人,加上东阿一些常到美食家乞讨的十多个小乞丐,还有村里的孩子,一共六十多个,所有孩子被萧正分成三个班,八岁到十岁为小班,十岁以上到十五岁都是大班,女孩子不分年龄自成一班。

    不论是三个先生还是村民,都对萧正允许女孩子进学大为诧异,这简直闻所未闻,又不是大户人家,希望女孩子也知书达理,穷人家的男娃能读书识字就已经了不起了,哪还顾得上女孩子?萧正力排众议,所有孩子不分男女都进入学堂,众人也只好依他。

    倒是不少妇女对萧正的举动发自内心的感激,虽然这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可同样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自己的闺女哪能不疼?倘若也能识文断字,将来便可能许配个好人家,到了婆家也会有些地位,生活也能顺意许多。

    萧正领着孩子们参观他们的新居,有教室、宿舍、食堂,还有专门洗澡的屋子。这些孩子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看的出他们很开心,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衣食无着甚至无家可归,现在换了新衣服有了住的地方,宿舍里还铺好了新被子,居然还能读书识字,一个个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萧正,不少小乞丐眼神里流露出丝丝的孺慕之情。

    带着孩子来的家长欣喜的看着学堂里的一切,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萧正为孩子们考虑的这么周到,条件这么好,简直在梦里一样,很多人都暗自下了决心,狗日的土匪要来祸祸,就他娘拼了!

    萧正见了众人神色心里有些喜悦,自己和程咬金不同,他的护卫队多数都是他的庄户,甚至几代人都依附着程家,遇事听主家安排都已经习惯了,即便卖命也觉得天经地义,而自己招募的护卫队不一样,必须要让他们有着自愿守护的信念,这信念就是亲人和希望。

    罗士信耷拉着脑袋,“哥,我不想进学堂,一看书就脑子疼!”

    “士信,得识字,不识字就是睁眼瞎!”李狗子出去混了几个月倒长了不少见识。

    “呦,狗子有进步啊!”萧正笑道。

    “正哥,不识字确实不中,连人家店铺的名字都不认得,有什么事想写个信捎回来还得找人代笔,可有些话又不能和别人说,麻烦,相当麻烦,还是得认字。”李狗子摇头不已。

    萧正拍拍罗士信,“看到没,狗子都比你强!”

    “到时候看谁比谁强!”罗士信不服气。

    三个先生负责孩子们的读书识字,萧正亲自教授算学。

    许仲林三人见到萧正编写的算学教材和启蒙读物惊讶不已。尤其是三字经,三人大为佩服,劝萧正向朝廷进献,这是一块不错的敲门砖。

    萧正婉言谢绝,开玩笑,虽说对大致的历史走向有所了解,但那也是来自评书和电视,准不准的另说,但对实际生活还真没多大帮助,尤其萧正觉得自己对这时代的风俗人情不过一知半解,不管是思维方式还是看事角度也没完全习惯,遇到什么事儿还有些把握不好,远没到出头融入这个社会的时候。

    倒不是萧正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而是对这个时代的生疏感和残酷的现实让他实在没有安全感,因此,萧正行事颇为谨慎。

    三人见萧正坚持也只好作罢,都感到惋惜,大好的成名机会白白浪费着实让人惋惜。

    老天似乎发了狠,没晴几天又开始暴雨连连,庄稼歉收已成定局,现在只能祈祷着千万不要绝收,否则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渐渐的,人们不再渴求老天开眼,不顾如注的暴雨,纷纷跑出家门,跑向田间地头,拿着铁锹铁镐,开始挖沟引渠,将地里积蓄的雨水引到附近的河流,没有工具的甚至用手挖泥,萧正每天都安排人在草棚里熬姜汤,这年月得了风寒可了不得。

    七月末,本该是夏收的时候,田地里却一片哀鸿,几近绝收的状况让人们感到绝望,如果还不放晴的话,就会影响冬小麦的耕种,那么下一年......不少人蹲在地上呜呜的哭泣着,甚至咒骂着老天不给活路。

    萧正本想夏收的时候多多购入粮食,毕竟夏收后粮食怎么能比平时便宜些,谁成想暴雨成灾,粮食必然涨价,萧正后悔不已。思来想去觉得不能再等了,划拉划拉家底,找来李同甫几人开会。

    “同甫叔,有几件事儿和大伙说说。”

    愁眉不展的众人看着萧正。

    “咱们现在开始出去买粮,端老鸹岭的收入还有不少,全部都拿去买粮食,不能再等了。”

    李同甫等人点了点头,对萧正的提议很是赞同。

    “三位先生,你们怎么看?”

    许仲林三人是萧正特意请来的,毕竟读过书见过世面,能帮着查缺补漏出出主意。

    三人沉吟了下,许仲林开口说道:“估计很多粮商开始抬价了,甚至囤积居奇,许某以为还是先打探打探再做计较。”

    杨文昌点了点头,“许兄说的在理,自古以来商贾逐利,哪顾百姓死活,每每天灾之后便是人祸,我看一边打探一边派出人手悄悄收购,不要一下子买太多,积少成多不要引人注意为好。”

    萧正点了点头,觉得两人说的在理,又看向柴咏。

    柴咏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说的。

    “那就这样,狗子去平阴,张大哥去卢县,商大哥去阳谷,快去快回莫要耽搁。”

    三人领命而去。

    李同甫领着人到斑鸠店、东阿等地买粮。

第二十八章 暴雨成灾

    没几天李狗子三人回来禀报消息,粮食果然涨价,甚至一天一个价,很多粮店开始限售。

    张福胜也从县城回来告诉萧正,城内饭店普遍涨价,不少老板来通知美食家该调价了,萧正随行就市把价格上调了一成。

    萧正分出一个小队,由商志忠和张南带领去卢县买粮,许仲林再次嘱咐要低调行事,分散到各个粮店买完后再集合到一起往回赶,免得被土匪盯上。

    众人的企盼中,太阳公公终于出来了,人们顾不得地中的泥泞,开始涌向田地,能抢多少是多少,掉到泥水里的谷穗也被小心的捡出来,能多收一点儿是一点儿。原先搭建的草棚解决了大问题,萧正按照现有户数划分好了区域,家家户户忙碌不已。

    小孩子也都跟着拾捡掉落的粮食,鞋也舍不得穿,一个个都光着小脚丫踩在泥泞的水里,残酷的现实一次次的冲击着萧正固有的观念,努力再努力,却发现依然难以适应。萧正不再难为自己,还不如来点实际行动,也算给自己一点安慰。

    于是,萧正每天都烧好热水给孩子们洗脚,有扎破的便仔细清洗后包扎好,本想弄出酒精,可反复思索还是放弃了,虽然对蒸馏设备能记个大概,可现在根本没有蒸馏酒,自己又不会酿,黄酒能不能蒸馏出酒精?萧正不知道,也不敢贸然尝试,只好尽可能的将包扎用的布反复蒸煮消毒,伤口较为严重的便用盐水仔细清洗。孩子们很懂事,知道是为他们好,哪怕再疼也没有哭闹的。

    包括许仲林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萧正的行为深深震撼了,是的,这不算什么大事儿,甚至说是微不足道,可在这个时代,亲人都很少这么做,条件就是如此,可萧正这个与孩子们毫无血缘的人,却如此的体贴关爱,很多妇女看到后都眼含热泪对萧正感激不已。

    许仲林三人也纷纷上前帮忙,这个时代的很多读书人都略懂岐黄,三人竹杖芒鞋,背着药篓采回草药或晒或加入姜汤预防风寒。

    夏收刚刚结束,减产达到六七成,村民唉声叹气中迎来了缴租的高潮,地主、官府纷至沓来,很多村民交完租后都所剩无几,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此时还没有鞑子时期的铁板租,否则不知会出现多少杨白劳。

    周围城镇的粮食价格已经涨到斗米二十文甚至二十五文,这等于上涨了几乎一倍!即便萧正不在乎价格,可粮食的收购还是遇到难题,虽然大伙很努力,但收购的粮食还不到二百石,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请教老程。

    老程听罢哈哈大笑,这算什么难事儿,领着萧正到东阿摆了一桌酒席宴请城内最大的三个粮商,“我兄弟要买粮,劳驾诸位帮帮忙!”

    三个粮商商量后以斗米二十文的价格卖给萧正六百石,多了实在无能为力,萧正大喜,实在没想到老程有如此大的能量,对几个粮商也感激不已。

    事后问老程,他们怎么如此给面子,老程瞅了瞅萧正,“兄弟,你真是个雏儿,官府严令不许哄抬物价,不许囤积居奇,他不给咱老程面子试试,收拾不死他!”

    萧正拍拍脑袋,自己还真是笨!

    刚折腾完粮食,没等松口气,官府再来布告,徭役开始,有的被征去挖渠,有的被征去筑堤,按规定期限是一个月,可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呵呵,再说吧!杨广同志的徭役从来无期限,不想去?可以啊,交钱!萧正划拉划拉家底,真是无能为力。

    村民倒习以为常,萧正却苦恼不已,抽调之后护卫队就剩下三十多人,土匪来了怎么办?也不能事事都求老程啊,本山大叔讲话了,不能可一个羊薅啊。问许仲林三人,三人也没什么好办法,柴咏说道:“要么求程咬金,要么给县令或者主簿送礼,把挖渠或者筑堤的改成白役,没别的办法,怎么做都绕不过官府!”

    萧正恍然大悟,古代不是重要的县城是没有军队驻扎的,比如东阿,平时负责防卫的都是县兵和衙役,衙役的手下叫白役,虽然衙役和白役都属于临时工,但衙役人数不多,还基本都掌握在一些富豪士绅手里,白役不同,三百二百都是县里自己说的算,老程的护卫队就挂着白役的名,没事呼呼啦啦到县城溜达一圈,至于什么时候去,派多少人都是老程说的算。”

    “唉!”萧正长叹一声,“屁民啥时候都是屁民,真是没辙,还是绕不过程咬金啊!”

    拿出两个金豆子,毕竟老程也要求人,能帮忙就不错了。

    程咬金倒是热心肠,满口应允。萧正本以为能留下三五十人就不错了,没想老程大笑道:“一个县差你这几十人,小气吧啦的,都留下吧。”

    “这两个金豆子买成什么礼物合适?”

    “买什么礼物啊,你们读书人就是爱拐弯儿,直接搂呗,就送干货,他自个儿爱买啥买啥!”

    好吧,都听您的!

    真是朝里有人好办事,没过两天,官府来人登记,老柳村护卫队员都成了白役,众人欢呼不已,要知道服徭役期间所有吃吃喝喝的开销都是自己的,这下好了,不但不用遭罪,还能省下不少钱。

    老柳村终于迎来少有的宁静,所有事情都步入正轨,内城基本交给两位宿老负责,外面的后勤工作交给李同甫,也算是井井有条。

    护卫队的训练如火如荼,大伙还是比较能吃苦,萧正也经常领着三五十人到县城溜达一圈露露面。

    出于对弓手的渴望,萧正寻找了不少猎弓,反复试验后还是放弃了,这东西还真是射程近速度慢,对敌没有丝毫用处,而且弓手的培养也不是一朝一夕,所以暂时只能加强标枪的训练。

    这天上午萧正刚给孩子们讲完课,程喜匆匆来见萧正,萧正大吃一惊,只见程喜披头散发,脸上都是血,不知道是别人还是自己的,胳膊上一条刀口翻着,血迹已经凝固,走路也一瘸一拐。

    “程喜,这是怎么了?”

    “萧郎君,土匪围攻程家庄,得有七八百号人,我们快顶不住了,我和程福带人杀出来搬兵了!”程喜边说边大口喘气。

    “别慌,先给你处理下伤口!”萧正说着安排许仲林给程喜包扎伤口,“后面有追兵没?”

    “没有,我和程福出来的时候特意挑的庄子里最好的马,把他们甩掉了。”程喜喝了口水说道,“前几天有股土匪到程家庄附近转悠,被我们老爷率队杀散,其中带头的叫二敢子在乱军中死了,谁知他有个哥哥叫大敢子,纠集了这么多人,围住程家庄口口声声要为弟弟报仇!”

    萧正拿出地图,沉吟着,“大敢子二敢子,找到了,金线岭,离咱们这七十里,是凤凰山的一个山头,对吧张南大哥。”

    “对,老大自称敢爷,不过他手下好像没这么多人啊!”张南回道。

    程喜没想到萧正这里还有土匪的信息,似乎还挺详细,摇摇头说道:“不会错,围着我们的肯定有七八百人!”

    萧正看着地图说道:“咱这上面标注的是二百到四百人,我分析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近期招了人,二是纠集了附近的其他土匪,再或者就是咱们摸的消息不是太准确,但不管怎么说,肯定都来自金线岭一带。”

    “张大哥,从金线岭到程家庄要路过咱们老柳村,你们巡逻队没发现?”

    张南挠挠头,也挺奇怪,“是啊,咱村前的村路,后面的乡路都有咱巡逻的人啊!”

    “我知道,这股土匪是顺着腊山脚下摸过来的,许是怕咱们提前发觉有所准备,所以一路隐藏踪迹还绕过了斑鸠店突然杀到我们程家庄的。”程喜道,“我们程家庄巡逻队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被土匪咬住了尾巴,如此庄子才有些措手不及。”

    “哦,张大哥,咱们要吸取教训,以后巡逻队要放的远些,提高警惕性!”

    张南点了点头,心里为自己的失职感到惭愧,倘若这伙土匪是奔老柳村来的,情况会非常危险,毕竟老柳村的实力还远不如程家庄。

第二十九章 救援老程

    萧正问程喜道:“程福冲出来没,去了哪里搬兵?”

    “冲出来了,十几个人就冲出来我们两个,程福去了雷泽,那有个牛家庄,庄主牛秀和我们老爷是好友,他手下能有三百多人,我本想去县城的,老爷说他们不顶用,让直接来找你,萧郎君,你可得帮帮忙啊!”

    萧正点头道:“放心,程喜大哥,这个忙我一定帮。”

    “牛秀离这里多远?”

    “唉!”程喜叹了口气道,“一百多里呢”

    萧正想了想问道:“牛秀一定能来吗?”

    程喜重重的点了点头,介绍了牛秀和程咬金的关系,原来两家是世交,程咬金的父亲程娄和牛秀的父亲牛汉当初同在巨野为官,相处多年交情至厚,后来牛汉调往清漳,程娄身体不好辞官回家,虽然分隔两地,但两家一直没断了联系,后来牛汉病故,牛秀携家眷返回故里,程咬金还帮了不少忙,两家关系更加亲近。

    “好,我有个这样的想法,让程喜大哥现在去追程福,牛秀从雷泽来咱们这一定会路过金线岭一带,我想与牛秀直接攻打匪巢,咱们来个围魏救赵!”说完,萧正抬头看着众人,随后把目光投向三个教书先生。

    柴咏见萧正看着他,便站起身说道:“围魏救赵的法子不错,但首先必须保证程家庄能守住,程喜,你估么程家庄能守多久?”

    “我说不准。”程喜摇摇头,一脸的担忧。

    杨文昌起身说道:“时间应该来得及,否则你们老爷不会让你们去找牛秀,如果真是岌岌可危,老程绝不会白费力气。”

    “不然,萧郎君的意思不仅仅是想围魏救赵吧,是不是还想将土匪连根拔起?”许仲林问道。

    萧正点点头。

    “不可啊,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土匪是不是倾巢而出,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岂能没有防备。”

    许仲林摇头说道,“另外,程福骑马到雷泽需要两个时辰左右,牛秀的队伍也多是步兵,到金线岭大约也要两个时辰,金线岭的土匪即便骑马到程家庄报信,又需要两个时辰,那么总体时间至少需要六个时辰,现在已经快到午时,土匪在日落之前必然猛烈进攻,即便今天程家庄能够守住,明天至少也要坚持到未时,恐怕时间来不及,程家庄怕是守不了那么久啊!”

    一听至少要守六个时辰,程喜顿时有些焦急,“是啊,肯定守不了那么久!”

    许仲林继续说道:“况且,只要能攻破程家庄,其收获将极为可观,因此,土匪即便知道老巢被我们围攻,也未必愿意放弃,有了钱再建山寨便是,再不济换个山头也行,所以,围魏救赵的法子不可取。”

    萧正点了点头,觉得许仲林所说在理,便打消了攻打匪巢的念头。

    转头问程喜道:“土匪有多少弓手,有没有骑兵?”

    “约么有三十多弓手,六十多骑兵!”

    “这么多!”萧正有些吃惊,这年月弓弩是野战中杀伤力最大的武器。六十多号骑兵,虽然不知道战斗力如何,但绝不是老柳村百十号护卫队能抗衡的,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冲溃。

    许仲林说道:“程家庄附近地势平坦,无遮无拦,没有突袭的可能,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必须和牛秀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萧正点点头,看来只能如此了。

    “这,这得等多久?”程喜焦急不已。

    许仲林说道:“如果程福今晚能赶到雷泽,牛秀明天寅时出发的话,咱们午时之前就可以发起进攻,所以程家庄必须守过今晚,而且咱们明天巳时之前就得派人去接应牛秀,否则牛秀很可能直奔程家庄。”

    “咱们怎么能想办法给程家庄减轻些压力?”萧正说道。

    “不能,咱们只能等!”许仲林摇摇头,“那里既然不适合突袭,我们也没有能力强攻,那么就只能骚扰,而土匪兴师动众,却到现在也没攻下程家庄必然心有不甘,一旦激怒土匪就可能产生两个后果,第一,土匪分兵扫荡周围村落,拿其他村落撒气,如此便会累及无辜,第二,程咬金误以为我们前去相救,倘若一冲动率队出来想和我们两下夹击,那就弄巧成拙了,后果不堪设想。”

    “土匪没洗劫其他村落吗?”萧正问道。

    程喜摇摇头,“应该没有,摸到我们程家庄后就一直围着,没见分兵去别处。”

    萧正点点头,看来许仲林分析的有道理,土匪就是来报仇的,如果真激怒他们,在追击张南他们的时候顺便扫荡其他村落,可就罪莫大焉了,另外萧正也明白,许仲林担心把土匪引到老柳村,对他这个心思,萧正也理解。

    “程喜,你们老爷让你通知官府没?”杨文昌问道。

    “没有,我们老爷说不顶用,咱们济北郡只在卢县有官兵,离咱们这一百二十里,一个层层上报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杨文昌道:“不然,你立刻去通知官府,他们不发兵是他们没理,咱们不禀报是咱们没道理,金线岭隶属于寿张,同属济北郡,知县定会上报郡城,否则日后他也会担责的。”

    程喜点点头,起身刚要走。

    “且慢!”杨文昌对程喜说道,“你到孙大人那里想法儿借一些县兵和衙役的衣装,我们明天对敌的时候穿上,土匪定会以为是官府组织的,可以给他们施加压力。”

    萧正点点头,明白杨文昌不但要在对敌的时候占据心里优势,而且也有转移视线的目的,老柳村目前力量薄弱确实只能小心谨慎,避免大的麻烦。

    程喜走后,萧正吩咐张南道:“张南大哥,你带领斥候队现在就出发,如果土匪攻不下程家庄就会在附近扎营,可能会派兵到附近村落洗劫,你们有两个任务,一是帮那些跑不了的,尤其是孩子,尽量带到咱们这里,另外就是摸摸程家庄的情况,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好嘞,咱这就走。”

    “我也去!”

    “我也去!”

    “还有我!”

    “算我一个!”

    张北、罗士信、商志忠、李栓柱和李三娃纷纷请命。

    “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但一切听张南大哥的,尤其张北和罗士信,绝不能冲动!”

    众人点头应允。

    萧正出门登上箭楼,看着程家庄方向担忧不已。

    快到傍晚的时候,张南和程喜都赶了回来。

    程喜从县城找的马车,拉来不少县兵和衙役捕快的衣物,还有十几口腰刀,东西卸下放到库房。

    张南告诉萧正,程家庄附近的村民还有斑鸠店的不少店铺听到厮杀声早已纷纷逃散,只剩下些年老体弱者守在家里。

    至于程家庄的情况,张南禀告说应该没有问题,他们也没太敢靠前,战斗似乎挺激烈,土匪也远远看到张南的队伍,不过没有过来接触。张北等人想上前厮杀一番,被张南劝住都带了回来。

    萧正瞪了张北一眼,张北缩了缩脖子。

    程喜也不像先前那么慌张焦虑,留在老柳村一同等待牛秀的到来。

    后半夜丑时左右,老柳村锣声骤响,萧正霍然起身,披着衣服来到外面。

    箭楼上值夜的队员冲萧正喊道:“队长,有大队人马向咱这过来啦!”

    内城外城很多人家亮起灯光,护卫队员纷纷穿衣走出屋子聚在操场,十几条大狗也汪汪叫个不停。

    这个时代是极少有夜战的,但萧正依然安排值夜队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保不齐就有宵小之辈趁夜摸进来,现在看还是很有必要。

    登上箭楼,远远就见一队人举着火把向老柳村移动,队伍拉的挺长,看样子有几百号。这时候护卫队几个头目也都纷纷登上缓台,看着由远及近的队伍。

    前面几匹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手举火把来到围墙前面。

    “我是程家庄的程福啊,萧郎君可在?”

    “程福,我是萧正,你从雷泽回来了?”

    “是,这位就是牛家庄庄主牛秀。”

    萧正低头观看,夜色正浓,虽然举着火把也看不大清楚,只好喊道:“稍等片刻。”

    回头让张南先出去看看,其他人紧守城门,没一会儿,张南在围墙下面喊道:“是程福没错。”

    萧正这才下了箭楼,吩咐李三娃回内城告诉大家不必惊慌,是友军来了。

    差人打开门,迎进程福和牛秀等人。

    程福介绍后,萧正打眼观瞧,嚯!好一条大汉,方脸大眼,身高体阔,顶盔掼甲甚是威风。

    萧正急忙施礼,道:“牛将军请了,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牛秀拱手,“牛某哪敢当将军之称,夤夜而来多有叨扰!”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快里面请!”萧正往里面让牛秀,回首吩咐张南和商志忠等人,“快把兄弟们都让进来,安排地方休息。”

    进屋之后牛秀也没客气,卸下甲胄,灌了两大碗水才落座叙话。

    原来牛秀担心天亮之后启程,疲惫之下再直接参战影响队伍的战斗力,于是决定连夜赶路到程家庄附近露宿,走到半路,程福建议来老柳村修整。

    萧正也不再客套,大家抓紧时间怎么也能睡上一会儿缓缓乏。

    第二天清早,天边刚刚漏出鱼肚白,众人已吃喝完毕,萧正集合队伍到操场训话。

    “兄弟们,可能你们也知道了,咱们要打仗了,别的我不废话,两点,第一,程大哥没少帮咱们,做人得知恩图报。第二,唇亡齿寒,程家庄如果被攻破,咱们也难逃磨难,告诉我,该怎么办?”

    “杀!”

    “杀!”

    “杀!”

    “好,兄弟们,出发!”

    牛秀从程福那知道萧正是个读书人且年龄不大,几个月前才组织起村民对抗土匪,有个百十多人,本没放在心上。现在一看老柳村的队员让他感到颇为惊讶,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整齐。

    队伍整齐,兵器整齐,服装整齐,刀盾兵还都穿着县兵和衙役的衣服,牛秀问过才知道缘由,觉得萧正他们考虑的还是很周到。

    两支队伍加起来有四百余人,萧正和牛秀商量从队伍中分出五十人由程福带队稍后出发,远远坠在大部队后面就行,听见这边厮杀再过来,这五十人拿着树枝,彼时烟尘滚滚中土匪分不清又来多少人,定会惊慌不已士气大落。

    牛秀拍手称善,因为老柳村护卫队人数少不宜拆散,牛秀便从自己队伍中挑出五十人让程福带队。

    萧正让张南从巡逻队中挑个大嗓门的跟在自己身边,又嘱咐李同甫几句才和牛秀率队杀向程家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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