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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烟花彼岸     汉末文丑txt下载     汉末文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章 观战于旁

    孙坚凝神眺望,看了多时,顾对文丑说道:“虽然看不太清,但公覆、伯阳应是已做好迎战之备了。”

    孙坚的话音才落,就见吕布、徐荣营中有一彪骑兵奔腾而出,从这支骑兵践踏出的烟尘估料,人数应在五六百骑以上。

    见得这支出营的董兵在营外略一列阵,旋即便直奔黄盖、孙贲营而去,文丑猜测说道:“吕布逢战,凡攻之时,必先遣高顺的‘陷阵营’,这支董兵也许就是高顺所部。”

    远见这支董兵至到黄盖、孙贲营外之后,没有立即展开进攻,而是在稍远一点的距离外停了下来,先是收拢集结,在列了个进攻态势的三角阵型后,有几十骑散驰出阵,绕着黄盖、孙贲营面向吕徐营的这一边,也即东北边的外围转了一圈,随即归回阵中。

    孙坚说道:“亦难怪高顺号称攻无不破,此人不但悍勇,而且精细。”

    不用说,刚才那出阵的数十骑董兵定是去近距离地察看黄盖、孙贲营之防御情况,看看有无薄弱之处了。

    果然不错,那数十骑归阵后,这支数百骑的董兵便缓缓地调整了一下攻击的阵型,略微改变了一下攻击的方向,这个被改变的方向应就是那数十骑所发现的一处防御相对薄弱的地方。

    在这个过程中,徐荣、吕布营中又络绎不绝地驰出了许多兵马。

    文丑、孙坚极目望之。

    孙坚是和吕布打过半天仗的,虽因相距远,看不清这些后来出营之董兵最前边的旗帜,但每个将军带兵都有自己的特点,比如在惯用的阵型上等等,只从这些特点,孙坚就判断了出来:“最前的是吕布的并州兵,后头的肯定就是徐荣的凉州兵了。”

    文丑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最先出营的那支董兵。看来确便是高顺之陷阵营了。”

    胡轸营中此时也是营门大开,部卒络绎出营。

    假设胡轸、徐吕两营各处一半人马用来击黄盖、孙贲,——有文丑、孙坚在侧虎视眈眈,他们两营为了自保。显然是不可能倾巢而出的,能各出一半人马已是不少,两营合兵,便是万余人,以万余精卒攻黄盖、孙贲。在胡轸等人看来,或许就已经足够了,但即便是两营各只出了一半人马,这合在一起的万余步骑要想列开阵势,摆好进攻的态势,也得不少时间。

    趁两支董兵各出营列阵的空,文丑对孙坚说道:“文台,既然董兵已出,观其态势,确是击黄盖、孙贲无疑。你我也该准备了。”

    准备什么?当然是准备等两边开打,当战事如荼、不可开交之时,遣兵急袭胡轸本营。

    孙坚应道:“好!”

    两人即各自传下军令,命昨晚已经选出的各部精锐开始集结、备战。

    文丑、孙坚昨晚共各选出了两支部队,一支是用来奔袭胡轸本营的,另一支则是预备用来在黄盖、孙贲吃紧时派出去,假装成是主力,驰援黄盖、孙贲的。

    便在这时,见得黄盖、孙贲营的西边开了座小门,有大约一二百骑从门中出来。径往胡轸的阵地这边冲来。

    文丑赞道:“文台,无怪卿无惧董兵夹击黄盖、孙贲。黄、孙二君真智勇双全。”

    文丑、孙坚的战略方针在昨晚已经给黄盖、孙贲交代清楚了,明明白白地对他俩说过了:如果董兵先夹击你俩的营,那么我二人不会立刻便驰援你们的。不但不会立刻驰援你们,你们还一定要顶住董兵的夹击,因为我二人的打算是等到董兵被你们缠住之后,我二人便悉出精锐,直扑胡轸营,趁机先把胡轸歼灭。

    换言之。黄盖、孙贲现在应该都心中有数,知道开战后,文丑、孙坚是不会来救援他们的,那么在这么个形势下,最保险的选择应该是:营门紧闭,一门心思搞好守御,坚持等到文丑、孙坚大破胡轸营。

    可是黄盖、孙贲却不肯坐等,不愿意就坐在营里单单地被动挨打,而是竟然还敢派出数百骑兵,趁胡轸列阵的时候先去打胡轸一下,这份胆子确乎称得上“勇”。

    再往深处想一想,这不仅是“虎胆”,而且同时也是一份“智谋”。

    “智谋”在二。

    首先,让胡轸、吕布和徐荣误判形势,或者说让他们不能很快就意识到文丑和孙坚的计划。如果黄盖、孙贲闭营不出,胡轸等最先的时候可能意识不到,但随着战事进行,而却不见文丑、孙坚驰援,这个时候,他们可能就会意识到文丑、孙坚也许另有图谋;可现下黄盖、孙贲先遣骑出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任谁看去,都会觉得他俩这必是因为倚仗有文丑、孙坚的驰援,所以才敢主动出击。

    其次,孙坚与吕布一战,黄盖、孙贲当时的任务是佯攻太谷,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却观战了,通过观战,黄盖、孙贲大致已经了解吕布部的战斗力,而胡轸是后来才到的,对他带的部卒的战斗力,黄盖、孙贲还不太了解,故而在正式开战前,先遣一支精锐的小部队去试探一下,看看他的部卒到底战斗力如何,这有利於接下来的排兵布阵、迎战守御。

    故而,文丑称赞他俩“智勇双全”。

    却见那支出营的小骑兵部队,很快就奔近了胡轸正在布阵的阵地。

    胡轸也是久经沙场,对此早有防备,他早就预留了数百骑兵在侧,未让其参与列阵,就是在防备这种情况,以备黄盖、孙贲可能会出现的急袭,这时见黄盖、孙贲遣出的这支小骑兵部队将至阵前,他轻蔑地对左右说道:“区区百余骑,亦敢冲吾阵?南儿真井蛙也,不知道我兵戈的锐利么?”

    黄盖、孙贲都是南方人,所以胡轸蔑称他俩是“南儿”。有的南人看不起北人,有的北人看不起南人,这是自古即有之的,但到底该不该看得起,却不是嘴皮子上说说就行了的,还得看成就。吕布原先也看不起孙坚,结果如何?两人打了一仗,就变得互相佩服了。(未完待续。)

第第一百三十一章 高顺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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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轸、吕徐两阵中,胡轸是主将,他的阵地首先又击响了雄浑的鼓声。继之很快,吕布也下令击响了进击的鼓声。

    早就列阵於前的高顺闻声而动。

    他一马当先,举矛指向选好的攻击位置,一句废话都没有说,直接带着部曲驰击了过去。

    他对面的胡轸阵虽然比他这边更早地击鼓,但是在他启动时。对面阵中的首攻部队却还没有做足准备,尚未出来。

    吕布与孙坚之前的一战,最先击孙坚步阵的就是高顺,高顺部之勇锐是黄盖、孙贲所亲眼见之的,故而今日之战,在高顺这面,黄盖、孙贲布置了营中最骁锐的将士来守卫。

    高顺未及营前,黄、孙营中先有箭矢射出,数百蹶张士齐齐开弩射矢,虽说不上矢落如雨,可也是威慑力很大,杀伤力也不小的,尤其都是劲弩,一旦被射中,恐怕立刻就要坠马。但高顺部的骑卒却无一后退,甚至连闪躲的都没有,所有的骑卒看得不是箭矢,而是高顺的背影,高顺冲向何处,他们就冲向何处,高顺不停,他们就不会停,即便前为刀山,亦是如此。

    也正是靠了为人表率和严明的军纪,高顺才能带出这样临战忘死的虎狼之士。

    弩矢虽不少,数百支连发,但高顺部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良骑兵,人精马良,速度极快,一旦展开冲锋,真激进如风,倏忽即至,都说“临战不过三矢”,黄、孙营却只射了两矢,高顺部已至眼前。

    黄盖、孙贲毕竟是建营仓促,在他们建营时,吕布就已到了,所以一直没有充裕的时间好好整修营地,只在营外挖了条不深的窄沟,聊胜於无,沟内竖起了栅栏,昨晚忙碌了一夜,又在栅栏后堆起了土堆,也就是说,黄、孙营尽管将士防御森严,可营地实是简陋。

    不过,尽管简陋,那条窄沟却也足能暂挡住高顺部,使其不能近前。

    高顺部的骑兵冲到营外,高顺当先拨转马头,沿着沟堑横行,一边横向驰奔,一边侧身,把手中的矛抛掷了出去。高顺本就力大,加上坐骑在加速奔行,这对矛在空中的刺飞又有个加速,所以这矛轻松松地就越过沟堑、栅栏、土堆,落入到了黄盖、孙贲营中。

    紧跟着高顺的那数百骑兵也相继举起手中的短矛,掷入黄、孙的营中。

    这数百短矛的杀伤力要比适才那数百弩矢的杀伤力大。

    弩矢是远距离的杀伤性武器,而高顺部骑兵的速度又很快,所以弩矢不好射中目标,高顺部中箭的人、马不多,而这数百支短矛是在近处投出的,黄、孙营内守营的兵士又都是步卒,急切间不能及时闪避,并且短矛速急而粗锐,盾牌不可能将之尽数挡下,顿闻得惨叫连连。

    高顺不用回头去看,也知此一番短矛之投的战果不小。

    他带着部曲骑兵往前奔行了一段,又是当先拨马,转回头来,沿着刚才的来路奔行回去,同一时间,从马的侧身上又取了一根短矛出来。

    骑兵攻步营,至近处后先投掷短矛一类的短兵器,这差不多是标准战法,所以高顺的这支部队在出发前,每个人都带了好几根短矛。

    适才的那一番攻击,黄、孙营将士伤亡数十,这要再被高顺部连着弄上几回,怕不得伤亡个数百?而且不止短矛,高顺部的骑卒还都带得有骑弩,短矛完了,再射骑弩,便有再多兵力,也吃不消这样的连番打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危 危急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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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当下之时,在这种情况下,最适当的应对方法之一。

    吕布遣出的那数百步卒,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旗帜,所以不知带头的将校是谁,但相比前头的高顺,这个将校也甚是勇猛,冒着箭矢,麾兵直进,半点也无犹豫之态。

    步卒速度慢,而强弩射出的弩矢因为速度快,又十分强劲,所以虽有盾牌为护,但这数百吕部的步卒还是接连有人中矢。遥观此数百步卒前行,真是在踏着尸体和鲜血前进。

    当然,因相距过远,文丑、孙坚是不可能看到这些步卒中的伤亡的。但却可以从不断升起的短暂烟尘中判断出,他们必是伤亡不小,——这些步卒都扛得有土袋、或者推的有浮桥车,每当有人倒地。便或有土袋坠地、或有浮桥车倾倒,而每当袋坠车倾,自就会有烟尘腾起。

    大概是因了有高顺部在前掩护之故,这股步卒虽是伤亡不小,可冒着箭雨。行进亦不甚缓。大约过了两个多刻钟,他们已至沟堑之前。

    到了沟堑前头,这股步卒中最前边的盾牌手把盾牌高高举起,组成了一个盾阵,然后其余的步卒便在盾阵的保卫下鱼贯往沟堑中丢掷自身所负之土袋,又有推着浮桥车的,试图把桥架到沟堑上边,——但这个桥是不易架的,因为黄盖、孙贲营中的兵士见有桥来,便不断射出火箭。一支、两支火箭落在桥上,可能不会引起大火,可十几、几十支火箭落到桥上,不免就会火起,而在对面弩矢的打击下,吕部的这些步卒是没有能力去把这些起火处全部扑灭的。

    但是,就算能把所有的浮桥全部烧坏,黄盖、孙贲却也不是挡不住吕部兵士进攻的步伐了,——因为除了浮桥,吕部兵士扛负的还有土袋。黄盖、孙贲营外的沟堑并不很深,且窄,土袋是很容易将之填平一段的,而一旦填平。游弋在周围的高顺部必然就会由此而大举击营。

    和文丑、孙坚一起在望楼上观战的还有吴景、程普、韩当、祖茂、孙河等孙营诸将。

    吴景说道:“浮桥只是吕部的一个诱饵罢了,是为了分散公覆、伯阳营兵士的箭矢,以掩护其余那些负土兵卒去填平沟堑。”

    吴景说得不错,浮桥确只是一个诱饵,可这个诱饵,黄盖、孙贲又不能不吞下。因为如果不吞下,不去理会这些浮桥,等浮桥搭起,有这些浮桥为助,吕布部兵士的进攻会更加顺畅。

    韩当请战说道:“高顺部号陷阵营,攻锋甚锐,公覆、伯阳营陋,沟堑一平,其势必危。将军,应该立刻遣兵去助公覆、伯阳。当请提甲士五百,立驰援之。”

    孙坚连头没扭,一面继续观战,一面轻描淡写地说道:“战方初起,何来驰援?”

    “将军,高顺甚勇,吕布、徐荣在后虎视,胡轸阵亦已开始进击,援之若迟,恐公覆、伯阳有失。”

    “会不会有失,白刃相交了才知道!”

    见孙坚意思坚决,韩当遂不复言。

    文丑心中暗叹:“文台真沙场虎将也。黄盖倒也罢了,孙贲可是他的从子,今其营被敌两面围击,而他却竟能为了大局而隐忍远观,不肯立即驰援。……换了是我?如此时在营中的是子龙?我会不会去救他?又或是我会如文台一样,为了大局而仅仅坐而观之?”

    文丑自问之,他也会和孙坚一样,坐视之,而不会立刻便遣兵去救。

    慈不掌兵,既然从军了,那么上了沙场,就要时刻都怀有战死的觉悟才行,必须要冷酷才可以,如果因为被夹击者是自己的亲人而便就乱了阵脚,那么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韩当请战的这空中,吕部的步卒已然填平了一段沟堑。

    填平了沟堑后,这批步卒暂往后撤,给高顺部的骑卒让出了进攻的通道,——文丑远远地瞥了一眼,注意到这股步卒的数量现已锐减,本来是约四百多人的,现在看去,大概只剩下了两三百人,至少减员了百余人,这百余人有的是死伤在了路上,有的则是死伤在了填沟时。

    并不是每一场战斗都会减员很多的,有时一场上万人参与的仗打下来,可能两边加起来至多也不过减员个几百人,而这一场战斗才刚打响,吕部的步卒就已减员百余,一可见黄盖、孙贲营兵士的弩矢之烈,二来也可见吕部兵卒,至少是精锐兵卒战斗意志的坚定。

    沟堑已平,接下来必就是高顺部陷阵营的进攻了。

    文丑收回视线,不再去看吕部步卒的伤亡情况,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凝望高顺部的骑兵。

    果然,这支数百人的骑兵在最前军旗的带领下,先是兜转马头,向着背离黄盖、孙贲营的方向,也即面对吕布、徐荣主阵的方向奔腾了一段,然后又回转过来,一如他们最早来时那样,向着黄盖、孙贲营开始了再一次地冲击驰奔,伴随着驰奔,他们渐渐提速,速度越来越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黄孙阵危

    先转回来,向着本阵奔腾一段,然后再转回去冲黄盖、孙贲营驰奔,高顺部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显然就是为了加快马速,以能更猛烈地展开进攻。

    虽不能耳闻马蹄奔行之声,不能感觉到数百战马奔驰时地面的颤抖之动,可高顺部那数百骑兵在一面军旗指引下,一往无前,冒着箭矢,向着前边敌营决绝驰进的风姿,文丑、孙坚等人却可以想象得到。

    不但文丑,孙坚、吴景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便在这时,又一阵沉雄的鼓声响起,诸人看去,见是吕布、徐荣的主阵里重又击响了战鼓。

    这次的战鼓声和上次不同,上次较缓,这次甚急,鼓声的间隔非常短促,尽管离得远,文丑、孙坚等人也能感受到随着这急促鼓声而引起的激昂心跳。

    吴景低声说道:“此进战之鼓也。”

    诸人远望高顺部,只见这号为“陷阵营”的部中数百骑卒,如一支离弦之箭,在速度几乎提高到了极限的那一刻,正好踏上那一截被填平的沟堑,其在最前边带头的那十余骑,半点也无停顿之态,就这么挺着长矛,径直地撞向了黄盖、孙贲的营栅。

    蓝天白云,进战的鼓声急促。

    黄盖、孙贲营的栅栏颇高,高顺部陷阵营冲在最前头的骑卒固皆为勇士,其坐骑也悉为良马,可也不是全都能约过栅栏的,能越过栅栏的是极少数,大多是连人带马直接撞到了栅栏上。

    黄盖、孙贲营早在吕部的步卒填平沟堑后,便调了长矛手上前,长矛架在栅栏中,如林如刺,凡是不能越过栅栏的陷阵营骑卒,要么坐骑被长矛刺死,要么连人也一起被刺死当场,但他们的使命已然完成。他们已经凭借着战马的冲击力把黄盖、孙贲营的栅栏撞开了一处豁口。

    栅栏后还有土堆,土堆后又有一条沟堑,沟堑后还有陷坑,——要说起来。黄盖、孙贲已是竭尽所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地布置工事,以应对董兵步骑士卒的进攻了,可栅栏一开。等如营门被开,在高顺部陷阵营骑卒和那近处余下的一二百吕部步卒奋不顾身、互相接替、似若潮水般一波又一波不断涌上来的猛击下,那后头的土堆、沟堑、陷坑,却也是如营前的那道沟堑以及这道栅栏一样,早晚都会被攻克的,而一旦这些共事全都被攻克,再接下来的,就是毫无守御共事的营内腹地了。

    如到了那个时候,面对敌人的铁骑,黄盖、孙贲部的步卒只有等死的份儿。

    文丑、孙坚这边。眼见得高顺这边已然抢先攻开了黄盖、孙贲营的栅栏,而西边的胡轸部也已在猛攻黄盖、孙贲营西边的营栅,韩当又忍不住请战:“将军,营栅已破,可援矣!”

    孙坚按剑远眺战局,说道:“胡轸部尚未破营,不要急,再等等。”

    黄盖、孙贲独应董兵的两路夹击,烟尘围绕他俩的营地周边,敌我兵士的喊杀声遥遥可闻。

    黄盖、孙贲营东南面的孙坚、文丑阵按兵不动。东北边的吕布、徐荣主阵和西边的胡轸主阵中不时有兵马在军旗的调动下,或从后阵向前,或从侧翼前移,又或从前阵驰出。给前线补充兵力,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个董兵的主阵都和文丑、孙坚一样,也都是在观望前方的战局,并依战局之变化、进展而调整部署。

    打个比方,如文丑、孙坚阵好比是一头静静伏地的猛虎。那么吕布、徐荣阵和胡轸阵则就是两头跃跃欲试、已然准备扑出噬人的恶狼。

    ……

    董军阵中。

    徐荣看了多时前边高顺等将士的进攻,转过目光,远眺文丑、孙坚阵。

    他对左右说道:“战至此时,文、孙二侯依然不动,他俩对黄盖、孙贲还真是有信心啊!”

    左右中有一人说道:“我阵已破黄、孙营栅,并已过黄、孙营栅后的土堆,稍再击之片刻,定然就可践踏入黄、孙营的腹地;……就是胡将军那边的攻势有些软弱。”说话这人说到这里,仰头望了望天,随后接着说道,“从开战至今,已近一个时辰,胡将军那边却居然还没击破黄、孙的营栅,攻速未免太迟。”

    徐荣也觉得胡轸那边的攻势有点软,不够硬,但他为人小心,不肯在众人面前指责胡轸,故而听了左右中这人的话,没有接腔,只是说道:“吕将军,飞将也,攻势锐,故先破营栅;胡将军,宿将也,临战持重,攻势重,故或破营栅会稍晚,而迟早也定是会攻破的。”

    左右有人凑趣,问道:“吕将军锐,胡将军重,那将军呢?”

    “吾锐不及吕将军,重不及胡将军,今日之战,我不过聊充於数。”

    “将军何其过谦!”

    正说话间,陡然闻得对面远处一阵欢呼,徐荣等急忙望去,却是胡轸部的前锋终於攻破了黄盖、孙贲的营栅。

    徐荣左右中有人大喜,拍手说道:“黄盖、孙贲营两面的营栅都已被攻破,他们将要败了!”

    徐荣却面色慎重,问左右道:“我阵右翼可安妥?”

    “安妥。”

    “我营可安妥?”

    “安妥。”

    “传我军令,命右翼、营垒务必提高谨慎,小心荀、孙二侯击吾!”

    黄盖、孙贲营的处境危险了,按常理以计之,文丑、孙坚应该也快到驰援的时候了,最好的驰援方法不是直接去援救黄盖、孙贲,而自应是来击徐荣、胡轸的本阵或营地。

    徐荣的左右应道:“诺。”分出人来,自去迎对文丑、孙坚阵的右翼和后头的营地里传令。

    文丑、孙坚营中。

    眼见得胡轸部也攻破了黄盖、孙贲的营栅,这回不但韩当急切,程普、孙河也忍不住了,三人齐齐请战:“将军,再不援公覆、伯阳,其营恐将破亦!”

    孙坚默然,只是眺望观战,不理会他们。

    ……

    黄盖、孙贲营中。

    见得营垒两面都已被攻破,而两边董兵的前锋攻势未减,尤其是高顺这边,猛击如矛,毫无止歇,应对高顺进攻的黄、孙营将士伤亡甚大,节节败退,已有点撑不住,快要崩溃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徐荣眼光

    正此时,方才有营中将校赶到黄盖、孙贲身边,求黄、孙请孙坚驰援。

    孙贲转看黄盖,问道:“司马意如何?”

    黄盖现在的军职是别部司马,他沉声说道:“将军与文武猛登高以观战,此吾辈奋武之时也,贼攻虽烈,营尚未破,犹可抵挡,何来求援之说?”对孙贲说道,“伯阳,卿乃将军之从子也,卿在,则军不乱,卿可居中指率,我自临前。”

    孙贲问道:“司马欲往那边临贼?”

    “胡轸部攻稍迟钝,高顺攻势甚烈,我当临东营督战。”

    孙贲说道:“司马自请去!有贲在,西营、中军不乱。”

    黄盖於是和孙贲一揖而别,只带了十余护卫,持矛临前,亲至东营前线督战。

    ……

    董兵是在清晨时开始列的阵,辰时末开始进攻,攻势连绵不绝,持续至今,已有一个时辰,快过巳时,将到午时了。

    太阳早就升高,这会儿阳光灿烂,晒在身上,颇是暖热。

    文丑、孙坚等人还是登高临风,但却也觉得身上的铠甲变得有点热,有那沉不住气的,眼见着黄盖、孙贲似乎将败,而孙坚、文丑却依然无驰援之意的,少不了已经都额头出汗。

    吴景也沉不住气了,他说道:“将军!该驰援了!我愿提骑卒五百,冲吕布、徐荣本阵,以解公覆、伯阳之危。”

    孙坚说道:“公覆、伯阳营的营栅虽两面被破,而吕布、徐荣、胡轸之本阵皆尚未动。现在还不是驰援的时候。”

    吴景又说道:“贼攻极猛,伯阳力将竭矣!今再不救,恐危。”

    孙坚仍不许。

    吴景再求。

    孙坚怒道:“伯阳,吾之所爱,今战,国家之事,我岂能因私爱而坏国事!”他对黄盖很有信心,又道,“况乎营有公覆。必能支撑。”

    ……

    黄盖、孙贲营。

    东营。

    高顺部连续攻破了营栅、土堆、土堆后的沟堑,现在只剩下还有一些陷坑在阻挡他们发出最后的攻击。

    黄盖身居陷坑之后,临危不惧,迎着高顺部的猛攻。亲自指挥兵卒抵挡。

    守东营的军官伤亡很大,有一个曲军侯负了重伤,被人抬下来,他叫抬着他的兵卒把他抬到黄盖的面前,勉强滚落到地上。伏地说道:“司马!前阵将士亡者二三,伤者五六,难支矣!请司马速举旗、擂鼓、燃烟,请将军和文武猛来援吧!”

    黄盖非常生气,低下头看这个浑身是血的曲军侯,勃然怒道:“将军与文武猛意以吾营为砥,先挫贼锋,然后再击,贼必败之,而今贼锋尚未挫。而汝气已挫乎?汝尚未死,我尚未死,何来求援?待我死,汝可求援!”环顾左右,斩钉截铁地说道,“再言求援者,斩!”

    这个曲军侯奋力站起身,推开扶他的兵卒,说道:“司马既要死战,我当死在司马前!”说完。一股气撑着,他硬是摇摇晃晃地又去了前线。

    黄盖望着他背影离去,大声说道:“断不使君独死!我当与君共战!”提着长矛,离开了将旗。却竟是和这个曲军侯一起毅然赴向了最前方。

    有了黄盖的身先士卒、斗志坚决,他和孙贲营中的部卒因皆死战,数危而不溃,竟是挡住了高顺的连番猛攻。

    战至过了午时,敌我双方最先投上战场的那几批士兵,除了伤亡的之外。余下的那些也多精疲力尽,气力不足了。吕布、徐荣、胡轸相继又遣出生力军,先后投入战场。

    胡轸阵中。

    胡轸不太关注前边的战事,他更多的注意力在文丑、孙坚营。

    他立在望楼之上,仰脸瞧了瞧天色,又转头继续眺望文丑、孙坚这边,对左右说道:“午时已过,仗打到现在,文、孙二人居然还能沉得住气,没有遣兵来救黄盖、孙贲。”

    左右将校中有人答道:“黄盖、孙贲一直危而不倒,文、孙自就能沉得住气。”

    又有人说道:“吕布号‘飞将’,高顺营号‘陷阵’,徐荣亦自诩能战,从上午到现在,这开战已经一两个时辰了,他们却竟然还没能攻破黄盖、孙贲营,以我看来,他们的那些所谓勇名也不过只是浪得虚名罢了。”

    又一人深以为然,说道:“可不是么?要是他们能早点把黄盖、孙贲营击破,文丑、孙坚怕不早就遣兵去援了?打到现在,却都还没能攻破黄、孙营之防线,真是无能!”

    胡轸部这边对黄盖、孙坚营的进攻成果事实上还不如吕布、徐荣那边,差得远,可在胡轸部的部将们看来,这不是因为他们不能战,而是因为胡轸没有把精兵投上战场,所以他们这边的进度虽然不如吕布、徐荣,但并不妨碍他们埋怨、蔑视吕布、徐荣。

    又一人说道:“将军,我愿带本部击黄盖、孙贲,半个时辰内,必攻入其腹地,以文荀、孙来援!”

    胡轸看去,见请战的是华雄,他摇了摇头,说道:“杀鸡焉用牛刀!黄盖、孙贲就留给吕布、徐荣吧,卿且养精蓄锐,等着奔袭荀、孙就是。”

    ……

    徐荣阵中。

    随着战事的进行,徐荣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头。

    他仔细观望战局,又细细远眺文丑、孙坚营,神色凝重地对左右说道:“这仗打得有点不对劲了。”

    左右问道:“此话怎讲?”

    徐荣先遥点对面的黄盖、孙贲营,说道:“黄、孙营地简陋,营中兵士亦只有数千而已,以常理计,仗打到现在,他们早该撑不住了,却一直摇而不坠,他们这是在死战啊!文武猛、孙侯的主力数万就列阵於数里之外,有这么一大批援军在不远处,他们是没有道理死战的。”

    分析完黄盖、孙贲营的异常,徐荣又遥指文丑、孙坚阵,接着分析说道:“文武猛、孙侯列阵於数里之外,若驰援黄盖、孙贲,片刻即至,可从开战至今,他俩却按兵不动,一直只是观战而已,……文武猛不救黄盖、孙贲,我勉强能理解,孙侯却竟然也不救?这就很异常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终于出阵

    说完这两点异常,徐荣顿了顿,又转过目光,投注望向远处的胡轸阵,又说道:“不但黄盖、孙贲营奇怪,也不止文武猛、孙侯阵奇怪,胡将军阵也很奇怪。”

    “胡将军阵?怎么奇怪了?”

    “胡将军,我素知也,他久从相国征战,以剽猛著称,往日攻战,数次都是他的先登,而今日之战,却从最先开始,他那边的攻势就一直都显得疲软,以他的能力来看,断不至此!”

    徐荣这么一说,他左右诸人中顿有人醒悟,也立刻觉得胡轸阵那边有点奇怪起来,说道:“将军所言甚是!胡将军那边确是也有点古怪,别的不说,只说仗打到这个程度了,却依然不见华雄出阵,只这一点就极是反常。”

    华雄是胡轸军中的上/将,在整个凉州兵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乃是人所周知的一员猛将,凡是攻坚破阵、仗打到僵持之时,胡轸必是会调华雄出击的,而今日此战,仗打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双方已不是僵持,而是陷入苦战之中了,华雄却迟迟不见现身,确是古怪之事。

    徐荣沉吟稍顷,对左右说道:“速去前阵,请吕将军过来。”

    左右有一个佐军司马领命,急下望楼,驱马赴前阵,去见吕布。

    不多时,徐荣瞧见这个司马驰马归来,但却是独自一人回来的,等他下马、又登到望楼上来,乃问道:“吕将军呢?”

    这个佐军司马答道:“吕将军不肯来。”

    “你没有对他说今日战局的几个奇怪之处?”

    “说了。”

    “那他是怎么说的?”

    “吕将军不以为然,说、说……。”

    “说什么?”

    “说:将军未免多疑。”

    “胡将军阵攻缓,文武猛、孙侯坐观不救,这些都是事实,怎会是我多疑?”

    “吕将军说:胡将军部的兵士不及他部中的兵士猛锐,攻势缓,不足奇;孙侯前与他鏖战半日,见识到了并州兵的勇敢,必已丧胆。不敢来救亦不足奇。”

    徐荣蹙眉说道:“吕将军有点托大了,……他既不肯来见我,我去见他!”

    徐荣下了望楼,带着左右将校。上马奔到前阵,找到吕布,把自己的疑虑当面又给吕布说了一遍。

    吕布斜靠着坐骑,手里玩着剑柄,一边时不时地举头望一眼前头的战况。一边明显是按着性子,勉强听徐荣说完,听他说罢,转脸瞧了他一眼,问道:“那将军以为你我现下该怎么办才是对的?”

    “战至此时,兵卒已疲,而胡将军、文武猛和孙侯又各可疑,以我之见,你我不妨通知胡将军,今天就先打到这里。鸣金收兵,各自归营,然后看清了形势,再做打算。”

    吕布哈哈大笑。

    徐荣不乐,问道:“将军笑甚?”

    “仗打到现在,眼看着黄盖、孙贲两个竖子就要撑不住了,将军却建议我等暂先撤兵归营?徐将军……。”

    “怎么?”

    “我知你与文武猛交好,可也不能对他示好得这么明显啊!”

    “我岂有此意!你休血口喷人!”

    吕布却不恼怒,笑嘻嘻地说道:“将军如不欲再战,也无妨。却只需待在后头,看我破黄盖、孙贲营就是。”

    徐荣大怒,但吕布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唯有拂袖而归。

    回到本阵,左右问徐荣:“将军,现下该怎么办?”

    徐荣半晌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吾料文武猛、孙侯必有它图,胡将军也可能另怀心思。罢了,既然吕将军不以为然,便也顾不上他了,传我军令下去:命后边营中务必警惕戒备,再令我部主阵和右翼严阵以待,以防万一有失!”

    左右应命,自分出人来,再一次地去营中、右翼以及主阵传令。

    ……

    文丑、孙坚阵中。

    文丑、孙坚细观胡轸和吕徐两阵,见得他们阵中烟尘大作,兵卒络绎赴前,应都是已经投入了半数左右的人马,又见黄盖、孙贲营坚持到现在,已是数次险被高顺击破,危在旦夕了。

    文丑遂对孙坚说道:“文台,可击矣!”

    文丑、孙坚各传军令。,

    候在孙坚左右的程普、韩当诸将急奔下楼,各往本部,调部曲出阵。

    文丑的军令传到本阵后、文霸、颜良、赵云、典韦诸将亦立即提调本部,按照早先定好的顺序依次出阵。

    一时间,文、孙两阵之中,早已准备好、已然等待多时的两军精锐共计六千步骑,闻令而动。

    文丑、孙坚早就各自定下了攻击的方向。

    胡轸是两人共同攻击的目标,但胡轸部现在分居两处,一处是前线,正在攻黄盖、孙贲营的那些兵士,一处是胡轸的本营,被胡轸放在前线的兵马稍少,约四千人上下,被他留在本营中的兵马较多,差不多六千多人,——当然,文丑、孙坚并不知胡轸这两部人马分别各自的具体数目,只是估算出了一个大概,因为孙坚急於立功,故而这次进击胡轸的主攻任务,文丑又让给了他,也就是说,胡轸的本营归孙坚进击,而胡轸的前线则由文丑负责。

    ——其实,就算不是孙坚急於立功,进攻胡轸本营的任务,文丑也会让给他,原因很简单:被徐吕、胡轸两面夹击的部队不是文丑的部曲,而是孙坚的部曲。从开战到现在,被夹击了这么长时间,黄盖、孙贲部的伤亡很是不小,孙坚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么到摘桃子的时候,文丑不能把机会抢走。

    除了主攻胡轸这一面,为防徐荣、吕布捣乱,文丑、孙坚又另外遣了数千人出阵,也不进击,只是摆在黄盖、孙贲营的南面,——徐荣、吕布如想驰援胡轸,此处是他们的必经之地,这里放一支人马,震慑的作用远大於进攻的作用。

    文丑、孙坚部的将士休整多时,为了养精蓄锐,被选出来出战的兵士本来都是在地上坐着,军令传到,依照出阵的顺序,他们陆续站起,在本曲、本部军官的带领下,相继出了阵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败局已定

    一个是往胡轸这边来的六千步骑,一个是往黄盖、孙贲营南面来的数千步骑,两边加起来,合计万余人,这一动之下,文、孙阵中顿时人声马嘶、烟尘大作。

    徐荣、吕布阵中。

    徐荣、吕布几乎是在同时注意到了文丑、孙坚阵中的动静。

    吕布愕然了下,旋即明白过来,嘿然对左右说道:“我说文、孙怎么半天不动,搞了半天,原来是在等着找机会进攻胡轸啊!”

    左右说道:“胡将军是与我部一起开始击黄、孙营的,至今已有半日,想来部卒已疲,今文、孙所遣者必是他两部的精锐,既是精锐,复休养多时,胡将军恐难敌也!……将军,我部要不要暂停下进击黄盖、孙贲营,改去驰援胡将军?”

    吕布哼了声,说道:“闻胡轸营中传言,说胡轸放言要斩‘一二青绶’。他要斩谁?既然他这么不待见我,我为何还要去救援他?”

    胡轸和吕布、徐荣昨天定下今日先击黄盖、孙贲营的计划之后,为了商议今日出击的细节,比如进击的时辰、两边怎么配合,等等这些事情,在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吕布、徐荣又遣了几个使者去胡轸营中,面见胡轸商议,这几个使者在胡轸营里,从胡轸营的兵士口中听到了胡轸昨天说的那句气话,能被派去和胡轸面见商议的自都是吕布、徐荣的亲信,所以这几个使者回来后,当然也就不可能为胡轸隐瞒,把听来的传言原封不动地禀报给了吕布和徐荣。

    吕布本来就受胡轸等凉州人的排挤,他本人自恃勇武,又素来看不大起胡轸等人,而今又听到说胡轸要斩“一二青绶”,那么此时此刻,他怎么可能会肯再去驰援胡轸?

    闻得后边马蹄声响,吕布转头回看。见来的是徐荣帐下之人,仍还是上次过来传徐荣话的那个佐军司马。

    这个佐军司马策马奔至近前,滚落下马,疾步来至吕布身前。下揖行礼,大声说道:“奉徐将军令,来见将军。”

    “徐将军又让你来见我作甚?”

    “文武猛、孙侯阵中,兵马大出,观其去势。应是欲击胡将军阵及其本营。徐将军说:文武猛、孙坚养精蓄锐多时,如大举进击,胡将军久战至今,则恐难支撑,故而想与将军合兵,各出一千部曲,急往救援胡将军!”

    徐荣本部只有几千兵马,留在营中了一部分,仗打到现在,在前头进攻黄盖、孙贲营的早已不止吕布的兵马。其中也有徐荣的不少兵马了,把这两部分动不得的兵马扣除掉,徐荣现今手底下也不过只有一千多人可用,区区一千多人,肯定是不够去救援胡轸的,因而徐荣想与吕布联兵,各出一千兵士,急去驰援胡轸。

    吕布乜视这个佐军司马,瞧了会儿他,举起手中的铁矛。远远地朝着正在往黄盖、孙贲营南面去的那支文、孙部卒指了一指,说道:“看见了么?”

    这个佐军司马扭过头,顺着吕布铁矛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眼后。回头答道:“看见了。”

    “能估算出那有多少贼兵么?”

    “五千上下。”

    “文、孙遣出的这数千人马,分明就是为阻我与徐将军驰援胡将军。除掉前线和营中留守的,徐将军和我现还各有千余的可用兵马,加在一块儿,也不过三千许步骑,莫说各出一千人马。便是把我和他的这三千许的步骑一起拿出,我看啊,也是冲不过文、孙的这道防线!”

    “那将军的意思是?”

    “两个办法。”

    “将军请说。”

    “你回去告诉徐将军:要么我和他观战不动,要么就把留守在营中的兵士也都调出,一起合力,然后再去驰援胡将军。”

    这个佐军司马应诺,行了一礼,奔至自己的坐骑前,上马回行,驰回本阵中,找到徐荣,下马禀报,把吕布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徐荣左右闻言,面面相觑,一人说道:“调营中兵士出来?这万万不可!”

    如果把营中的留守兵士给调出来,那么徐荣、吕布就好比是无根之萍了,一旦被文丑、孙坚看出便宜,营地失守,然后文丑、孙坚再遣精卒出战,从后头威胁他俩,那么不但去驰援胡轸的兵马,包括进攻黄盖、孙贲营的兵马,全都得军心大乱,不需要文丑、孙坚再怎么进击,恐怕他两人的兵士就都会哗然而溃了。

    营中的兵士不可调,正在进击黄盖、孙贲营中的那些兵士也不能动,最多可以把攻势停下,列阵於营外,可要想把他们调回,暂时来说,却是万万不能,这是因为:就像把营中的兵士调出后,后路就有不保的可能一样,如是把前线的兵士调回,黄盖、孙贲趁机追击,那前阵就有失守的可能,前阵一丢,而侧有文丑、孙坚的数千兵马虎视眈眈,军心也就会乱了。

    徐荣左右又一人说道:“将军与吕将军的现可用兵马虽不多,只三千许步骑,可文武猛、孙侯的兵马刚刚出阵,还没有把阵型列成,如能在此时击之,必胜也!……吕将军、吕将军却为何宁可坐观胡将军将要被击,而也不肯出战?”

    徐荣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心道:“战之胜,在天时、地利、人和。今天下汹汹,俱反董公,天时已不在我手,而吕布蔑视胡轸,胡轸放言要斩一二青绶,他两人又失和,纵虽有地利尚存……。”他举首望了一眼静静矗立在远处的太谷雄关,又接着想道,“可文武猛,当代人杰,孙侯,江东虎将,此战恐怕也是没法儿打了,我等落败之日不远矣!”

    吕布不肯救,徐荣本部只剩了千余兵马,力不从心,这点兵马就算投上去,也会被文丑、孙坚吃掉,他无可奈何,只能长叹一声,束手无策地远望着文丑、孙坚遣出的那六千精锐步骑快速地逼近胡轸的前线和本营。

    较之距离,相比前阵,胡轸的本营距文丑、孙坚阵稍远,所以当文丑部的精锐步骑已将至胡轸的前阵时,孙坚部的兵马离胡轸的本营还有一段距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六神无主

    看着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文丑部兵卒,前阵中的胡轸目瞪口呆。

    他指着冲过来的文部兵马,说道:“这、这……。”

    他左右的将校、文吏也都是惊愕万分,以至半晌都无人说话。

    还好有反应的,一人急往前来,从人群中挤到胡轸的身边,促声说道:“将军,贼击我矣!事已急,可速驱本阵严守,及令营中亦守,并急调徐荣、吕布来援!”说着话,他“嘡啷”一声拔出剑来,请战说道,“下吏请为将军前战!”

    大概是利剑出鞘的那一声“嘡啷”之响,又或是近在眉眼间的这柄利剑的逼人寒气,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胡轸总算从震惊失神中回复过来,他说道:“对,对!”一迭声下令,“速命本阵严守,令营中兵士改而就地守卫,再派人快去徐、吕将军阵请援!”

    “令营中兵士改而就地守卫”,胡轸之所以说出这句话,乃是因为被他留在本营中的兵士现在列的是“预备出营”的“进攻队形”,——就在文丑、孙坚调兵出阵来击的前不久,通过黄盖、孙贲营的守卫情况,胡轸判断文丑、孙坚估计是要坐不住、很快就会派兵出阵,来救黄盖、孙贲了,故而他是刚刚在不久前才给营中下了一道军令,命营中的将士全部朝辕门处集结,只等文丑、孙坚遣兵出阵之后,便立即出营奔袭文丑、孙坚的本阵。

    他料对了文丑、孙坚果然是“坐不住”了,却没有料对文丑、孙坚遣兵出阵的“目的”。

    万万没有想到,文丑、孙坚的这次遣兵出阵,却不是去救黄盖、孙贲,也不是去击吕布、徐荣,而竟是来打他的前阵和本营!

    胡轸这一下算是瞎了眼了。

    谁也不怪,只能怪胡轸和文丑、孙坚想到了一块儿,两边都想趁“黄盖、孙贲营被夹击”的这个战机,去奔袭对方的营阵,以求得最终之胜利。眼下看来,这个“奔袭的先机”被文丑、孙坚给先下手为强,抢走了。

    而今之形势,对胡轸来说。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徐荣和吕布。

    徐荣和吕布如来驰援,则他还有一线生机,徐荣和吕布如坐视不管,则他是必败无疑。

    可以想象一下:他的前阵这边正在攻击黄盖、孙贲营,文丑的精锐步骑一到。从后边发起进攻,仓促间,他不好调整阵型,则他的前阵必乱;而他的本营中,数千兵士在他的命令下,正在集结,或者说是有可能刚刚集结完毕,正都聚集在辕门前,不管是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在这个时候。被孙坚部的精锐步骑一攻,他营中的兵士必然是攻守失措,铁定支撑不久。

    故此说,徐荣、吕布如来援,则他还有胜机,而如不援,他只有死路一条。

    当此之时,胡轸真可以说是有百般情绪。

    又是“意料不到文丑、孙坚会来奔袭”的震惊,又是“想到后果”后的惊惶,又是“不得不向被他所看不起的吕布、徐荣两人求援”的羞耻。而当去向吕布、徐荣求援的幕僚奔马驰回,气急败坏地禀报说完“吕布不肯来援,徐荣兵少难救”这两句话后,所有的情绪汇聚到一起。沸腾在胡轸的胸中便只剩下了一种情绪:勃然大怒。

    他抽剑下斫,猛地劈砍在地上,大怒骂道:“徐荣、吕布竖子!欲坐视我败亡邪?”令左右,“取相**令,行军法,为我取吕布、徐荣头颅来!”

    听得他这道“乱命”。他左右的诸人顿皆大眼瞪小眼。

    一人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地说道:“吕布军中尽为并州人,徐荣军中的部曲亦皆是久从他征战的兵士,……将军,他两人首级恐不好取。”

    吕布、徐荣现在如果是在胡轸的军中,真要一定杀了他俩,也是能杀的,可问题是他俩现在没有胡轸的军中,而是各在本部,胡轸派几个人过去,拿着董卓的军令一晃,难道就能把他俩杀了?就算派过去的是猛士,偷袭着把他俩给杀了,可杀了后呢?吕布的并州兵和徐荣麾下那些久从徐荣征战的兵士,恐怕立刻就会哗变,当即就会打出给吕布、徐荣报仇的旗号,改转目标,投降文丑、孙坚,反过来攻击胡轸。

    故而说,胡轸的这道军令实是“乱命”。

    见得左右没有人动,待情绪略微平复下来后,胡轸也意识到他的这道命令不可能实现,他於是便扶着坐骑上的马鞍,翘着脚尖朝本阵的后边远望,看不太清,他索性又翻身上马,脚踩马镫,立在马身上,再望时,果是登高望远,已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文丑的精锐步骑已和他阵中最后边的兵马相接,骑驰步冲,喊杀震天,攻势如破竹,而他的兵马则节节败退,才刚接战不到一刻钟,他的部队就已显出了难以抵挡文丑部精锐进攻的败势。

    适才的愤怒转而变成了两股冰水,先是顺着身体往下,流到脚底,又顺着两腿往上,直到头顶。下午正暖和的时候,他却浑身发抖,只觉遍体生寒,整个人如堕冰窟。

    他指着冲在最前的文丑部兵士,问道:“那是谁的部曲?”

    他左右中有眼力好的,隐约望到了冲在最前的那几支文丑部步骑兵士的旗号,答道:“击我阵左翼的最前那支骑兵的旗号为‘文’,击我阵右翼的最前那支骑兵的旗号为‘典’,想应是分由文霸、典韦统带;击我阵正中的那支最前步卒的旗号为‘颜’,还有个‘李’、‘赵’,在他们后边是‘刘’。应该是颜良、赵云等悍将也!

    远望去,攻击胡轸后阵正中的颜、李、赵三部,“颜”旗在最前,“李”、“赵”二旗分在其左和右,三部几乎是齐头并进,前头面对的是胡轸部的弓弩手也好,矛手也好,盾牌手也好,不管是哪个兵种,都不能拖缓他们进击的步伐,他们前进的速度是如此猛捷,甚至赶上了攻击胡轸两翼的文霸、典韦这两部骑兵的速度,短短两刻钟的功夫,他们就突破了胡轸部的后阵,半步不停,又继续向胡轸部的中阵发起猛烈地进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胜局已定

    中阵这里,就是胡轸的所在地方了。

    胡轸左右眼见不好,又见左、右两翼也摇摇欲坠,将快要被文霸、典韦攻破,急忙对胡轸说道:“将军,后阵已破,两翼将倾,此地不可留之了,请将军速归营中罢!”

    “营中?”胡轸喃喃说道。

    他下意识地举头眺望西边的本营,见孙坚部的精锐步骑已展开了攻势。

    他营中的兵士因他的军令,此时多拥挤聚集在辕门附近,人多地窄,突逢敌人袭击,他本人又不在营中,兵士多半慌乱,难以迅速转变队形,无法拉起有效的防线,这种情况下,可以预料,用不了多久,他的本营定然也会像他的后阵一样,会被孙坚部的精锐步骑给轻易攻破。

    忽闻得喊杀声从身后传来。

    胡轸又茫然地回首顾视,见却是在前边进攻黄盖、孙贲营的兵士因见本阵、本营受攻,军心顿乱,故而攻势大挫,被黄盖、孙贲抓住机会,反杀出营,两下正在混战。

    一边是久战之后,终於等到了主力来援,士气大振,一边是苦战无功,而本阵、本营忽然受袭,军心纷乱,这一场黄盖、孙贲营前的混战,终究会是孰胜孰败?结果不言而喻。

    胡轸左右诸人也注意到了本营、前线的情况,明白营中是回不去了,遂又有一人急声说道:“营中不可归矣!趁贼兵尚未至前,将军可速带兵突围,前去与徐荣、吕布会合!”

    去与徐荣、吕布会合?

    想到这场即将到来的惨败正是因为“徐荣、吕布的不肯来援”,那透骨的冰寒立时又转为了炽热的怒火,胡轸好歹也是驰骋沙场已久的宿将,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挥剑前指,厉声说道:“我奉相国令,统众部以讨贼,今方与贼初战,岂可伏逃?有死中郎将。无活败将军!今后阵已破,本营受击,活路只有一条了,那就是前边!黄盖、孙贲久受我军夹击。兵士必疲,定不耐战,我要亲临前线督战!只要能把黄、孙击溃,那此战的胜败就尚犹难说也。”

    左右大惊,胡轸要是亲临前督战。他们肯定也得跟着去,最终都是一个战死!

    谁也不想战死在这里,正要有人再劝,猛然听到后边传来一阵嘈杂喧闹的大喊。

    诸人又把目光从前头改投到后头,眼看去,却是两翼已破,而“颜”、“李”、“赵”这三面文丑部的军旗不知何时也已攻进了中阵,距离胡轸所在的位置已不足数百步之远。

    那刚才听到的喧闹大喊,就是从颜、李、赵这三处文丑部的兵士中传出的。

    诸人倾耳细听,终分辨听出。他们大喊的是:“立马上者即胡轸!文武猛令:生擒胡轸,赏金百,得胡轸首级者,赏金亦百!”

    一个金饼官价是值钱一万,而实际上则能兑换出一两万的钱,赏金一百,这就是赏钱百万到二百万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也难怪颜良、李典、赵云三部的兵士前仆后继、奋不顾身。

    胡轸左右俱皆色变,齐声说道:“将军!事危矣!今虽吾阵败。而徐、吕阵及营中尚有兵马万余,待来日收拾残兵,再从伊阙诸关调援,我军的兵势不是不可以复振。待兵势复振后,完全可以再与文、孙对战,又非是穷途末路,将军何必非要战死今朝此地?”

    胡轸方才那一个“亲临前线督战”,只不过是一时怒言,这会儿见文丑部的兵马很快就要到眼前了。怒气虽还没有尽数消散,可恐惧又上了心头,因也不再提去前线“督战”的话了,“从谏如流”,听从了左右诸人的劝说,双腿一屈,坐到了马鞍上,一手提剑,一手拨转马头,丢下了本阵、前线和营中的兵士,径绕路而行,往吕布、徐荣阵的方向驰去。

    胡轸左右诸人见胡轸说走就走,逃得极快,生怕被他落下,也急忙各自上马,招呼就近的亲兵、骑卒,一窝蜂地追上胡轸,齐往吕布、徐荣那边逃去。

    ……

    文丑、孙坚阵中。

    文丑还不知胡轸逃走的事,遥指胡轸营中,笑对孙坚说道:“胡轸营乱如无防,大股兵士聚於辕门,而余地处处空虚,不堪一击,此必是他欲趁你我救援黄盖、孙贲之机,来击我阵,因聚兵士於营门之故也。”

    眼见胜局已定,孙坚心情大快,哈哈大笑,说道:“你我合兵,步骑五万余,只凭他营中那数千兵马就想奔袭你我?闻胡轸乃董卓帐下悍将,今见之,不过如此!”

    孙坚一语道破天机,胡轸之前想趁“文丑、孙坚救援黄盖和孙贲之机”来击文丑、孙坚阵的这个打算,本就是不容易实现的,如果他能和徐荣、吕布商量一下,他们这两边合力,也许还有胜算,可只凭他一部人马,便是文丑、孙坚真的去救援黄盖、孙贲了,他的胜算也不大。

    什么也不能怪,只能怪胡轸和吕布不和,一心想暗算吕布,却在自身危急时被吕布坐视不救,以至落败。

    文丑、孙坚还预备了一支部队,埋伏在了徐荣、吕布营的东南边。

    但徐荣、吕布最终不但没有去驰援胡轸,反而逐步地把前线攻击黄盖、孙贲营的兵士如高顺的“陷阵营”等等都次第地撤了回来,然后收拢各部,徐徐撤回本营。

    文丑、孙坚见徐荣、吕布这边无机可乘,遂把这支部队调了回来。

    这支部队被调回时,徐荣、吕布正在撤归回营的途中。

    两人都看到了文丑、孙坚伏兵归阵的这幕场景。

    吕布骑在马上,一边跟在队伍中策骑前行,一边如有“先知之觉”似地对左右说道:“徐荣欲救胡轸,却是思虑不周,我早料到文、孙必会设伏於我等之后,所以才拒绝了徐荣,没有去救胡轸啊!”

    左右诸将校、司马俱道:“将军明智!”

    唯有刚从前线撤下来的高顺面带忧色。

    吕布瞥眼瞧见,问道:“高校尉缘何面带忧色?是有什么想法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两军方歇

    高顺在前线苦战了半日,虽未负重伤,然毕竟是冲杀在最前,铠甲上亦箭镞不少,颇有轻创,但他真是一员虎将,气色却依旧如常,不见丝毫疲怠。他策马到吕布的身边,忧心忡忡地说道:“将军,今不救胡将军,胡将军因而落败,纵他战后收拢残兵,所得恐亦不多也,没了胡将军的这万众步骑,只靠将军与徐将军两部?……我所忧者,太谷关怕是要守不住了啊!”

    没了胡轸的部队,徐荣、吕布两部,除去今天的伤亡,加起来最多也就只剩下了万人上下,以此大败之余的万众,敌对大胜之后的文、孙部五万众,怎么看,这太谷关都是难以守住了。

    吕布却颇有自信,说道:“徐荣、胡轸未至前,我只带了三千骑,就打得孙坚找不着北,今不但徐荣已至,而且和徐荣一起到的,还有我并州军的数千虎贲将士,两下合力,不需胡轸,也足能与文、孙战也,纵不胜,亦不致落败。”

    “可是将军……。”

    “高校尉!卿於阵上,击贼甚勇,怎么下了军阵,反倒却胆气不足了?”

    成廉诸人闻得此言,哄然大笑。

    这种气氛下,高顺只得闭嘴,默然无言了。

    ……

    目送徐荣、吕布部缓缓归营,孙坚惋惜地说道:“惜不能连着把徐荣、吕布一起给端了!”

    “文台!既得陇,复望蜀乎?”

    孙坚哈哈大笑。

    相比孙坚的不满足,对目前的这个战果,文丑却已是相当满意。

    颜良、赵云、文霸、程普、韩当诸将相继攻破胡轸的本阵、本营,冲杀、追赶了一阵,直到暮深,这才相继归营。清点战果,他们总计杀伤了不下三千敌人,俘虏者亦有此数,也就是说。再除掉被黄盖、孙贲营的兵士杀伤掉的敌人,胡轸部的万众步骑最终只逃出了三千来人。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大胜了。

    文丑、孙坚把诸将的战功记下,然后命诸将且先各归本营。善养伤者。

    数十甲士抬着一副软榻从远处行来,渐至近前。

    孙坚看见了软榻上的人是谁,不等软榻近前,连忙亲往前迎。

    众人快步行到软榻前。

    行到了近处,众人看得清楚。这些抬软榻、和软榻一起过来的甲士个个都是血污满身。

    孙坚命抬软榻的甲士的把软榻放下,往躺在软榻中的黄盖身上细细看去。

    黄盖身上的铠甲已被去掉,几乎全身都缠满了绷带,因为身上各处的伤势太重,虽有绷带外缠,却挡不住鲜血渗出来,血流满榻。

    黄盖挣扎着想起来,孙坚一把将他按住,不让他起身,顾问和黄盖一起过来的孙贲:“公覆负伤几何?”

    孙贲虽被黄盖留在了中营。居中指挥全局,可到了最后危急的时刻,他也是上了阵的,身上亦负伤多处,不过远不及黄盖严重,他答道:“大伤十余,小创二十余。”

    孙坚慨然而叹,环顾周围的诸将、诸甲士,说道:“设如是我在营,必不如公覆!”弯下腰。抚摸躺在软榻上的黄盖,又召孙贲过来,说道:““今战之胜,在二卿。犹在公覆也。”

    文丑立在孙坚身侧,笑对黄盖说道:“初文台对我说:有君在,营必不失。我尚不信。今信矣!乃知大树司马神威!真中流砥柱。”

    刚才已经各归本营的颜良、文霸、赵云、程普、韩当等等诸将,听得黄盖到了,都又各来孙坚的营中看黄盖,不管是与黄盖熟的、抑或不熟的。乃至以前根本就没和黄盖见过面的,都不约而同地向黄盖表示了自己的佩服。不止有参与今日此战的诸将来看黄盖,没有参战的诸将如文营的韩猛、卢亮、周路、夏侯兰等等,也都来了,还有许多孙坚中军的兵士,也都抽空跑来,远远观望。

    是夜,文丑归到营中,召田丰、田畴、郭嘉诸人议论军事。

    较之此役开战之前,田丰显得颇是轻松。

    他一到帐内,就笑对文丑说道:“数日之内,太谷必下。”

    郭嘉等人比他先到,已经和文丑商议了一会儿军事了,闻得田丰此言,郭嘉遂问道:“元皓此话何意?”他扳着手指,一边计算,一边说道,“胡轸虽败,犹能收拢得残兵数千,吕布、徐荣皆悍将也,今日之战,他两人的损失都并不大,粗略算来,至少应尚有近万步骑,……数千加上近万,这就是万余步骑了,此万余步骑多为精卒,如想彻底击败之,怕并不易。”

    田丰笑道:“两军对阵,打的不是兵力多寡。兵寡者,不一定会败;兵众的,不一定能胜。”

    “噢?”郭嘉看田丰成竹在胸的样子,笑问道,“如此说来,元皓已有胜算了?”

    田丰笑道:“然也。”

    “愿闻其详。”

    “董兵虽尚有万余步骑,又有太谷为守,可他们最大的问题并非是兵力之多寡,而是在他们内部不和。”

    胡轸、吕布、徐荣彼此不和,这事儿不是秘密,做为和胡轸等人对垒阵前的文丑、孙坚这边,他们对此是早就探知清楚的了。郭嘉点头说道:“胡、吕、徐不和,这的确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但现今有明公、孙侯这样的强敌在侧,便是他们再不和,想来应也不会在此时内斗的吧?”

    “如他们仍旧是分营两处,或内斗,可今他们合兵一营,则必生内斗。”

    “噢?”

    “胡轸是董卓帐下的宿将,又是此次董军的‘大都护’,位在吕布、徐荣之上,而他却於今日战中败北,落荒而逃,反过来吕布、徐荣则损失不大,如是只有徐荣倒也罢了,想那吕布深得董卓厚用,又自恃勇武善战,性本骄狂……。”

    田畴笑着接口说道:“一个是落败的‘大都护’,一个是自恃勇武的骄狂‘骑督’,两人本早就不和,而今同居一营,确是必生内患!”

    对田丰的分析,文丑深以为然,他沉吟片刻,说道:“元皓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咱们就把攻势放一放,先坐观待变,如董营果然生变,你我再进击不迟!”(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再次出击

    为何在这个时候不乘胜追击,反而“把攻势放一放”?

    在座的诸人都是聪明人,不用文丑解释,他们也都尽然明晓文丑之意。

    就像郭嘉刚才说的,胡轸等人虽然不和,可若是文丑、孙坚迫之太急,为了自保,他们就可能会暂先把不和收起,一致对外,故而,文丑说“把攻势放一放”,这样一来,外部的压力不那么大,内部的“不和”大约就会暴露出来了。

    次日一早,文丑去找孙坚,把自己的想法告与孙坚,孙坚非常赞同。

    於是,两人各勒部属,连着两天没有出营挑战。

    董兵营里,胡轸、吕布、徐荣连着两天不见文丑、孙坚出战,又闻风声说:前日一战,文、孙部曲伤亡甚重,文、孙已遣人归颍川,调留守在颍川的部队立即来援。

    不管文、孙调颍川部曲来援的风声是真是假,按常理计,大胜过一场后,荀、孙应是再接再厉的,而他两人现下却按兵不出,如此看来,至少“文、孙部曲伤亡甚重”之说应是不假。

    就如文丑等人的预料,外部的压力一小,胡轸、吕布、徐荣三人内部的矛盾的就暴露出来了。

    从文、孙按兵不动第一天算起,仅只过了三天,到得第三天傍晚,便有一消息被斥候探出。

    却是:吕布骄恣,胡轸为维护权威,数次当着将士的面辱骂他,并再次放言要斩一青绶,当徐荣出来劝架的时候,胡轸又当众指责徐荣与文丑暗通,所以才在自己受击时不肯来援。

    消息传到时,文丑、孙坚正在一起下棋。两人相对一笑。

    孙坚说道:“董卓匹夫,用人之明!设如我是董卓,此战必不遣吕布。”

    文丑倒是理解董卓。

    他笑道:“山东尽起,举目皆敌,董卓也是捉襟见肘,故不得不遣吕布耳。”

    董卓手底下的兵马虽然不少。可都是拼凑起来的,如何进、何苗的旧部,如西园的那八个校尉部,又如洛阳的北军,这些部队都不是很能战,唯二能战的,一个是他的本部凉州兵,再一个便是原本丁原帐下的并州兵,文丑、孙坚皆有善战之名。董卓为抵御他俩的攻势,肯定是不会调那些不能战、忠诚度也不是特别能保证的部队来驰援太谷的,那么他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派他的本部,要么派并州兵。

    他的本部是有限的,讨董的联军虽然散了,可袁绍还在冀州,不断招兵买马。虎视眈眈,那么他肯定就不敢派出太多的本部来迎击文丑和孙坚。因为毕竟袁绍才是他的头号大敌。

    如此这般,董卓也就只能选择派一部分本部的凉州兵来,再加上一部分并州兵。

    吕布和胡轸尽管“不和”,可吕布对董卓的忠心,董卓却是认为完全没有一点问题的,再加上吕布敢战。麾下骁悍,只从这么个表面看来,他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文丑和孙坚的这盘棋已是下过中局,孙坚处於下风,他看了两眼棋盘。觉得翻局无望,遂做出慷慨豪迈的姿态,伸手拂乱棋盘,站起身来,按剑说道:“胡轸数当众辱吕布,又当众斥骂徐荣,董兵此时定军心已乱!子孝,你我的进击之时到了。明日便出兵如何?”

    文丑措不及手,竟是眼睁睁看着孙坚把棋盘给弄乱,他低头看看乱了的棋盘,又抬眼看看故作慨然之姿、昂首挺胸、一眼也不往棋盘上落的孙坚,失笑说道:“一局棋罢了!文台,何至於此啊!”

    孙坚见被文丑戳穿了他的小心思,老脸一红,收起慨然之姿,挠了挠头,尴尬笑道:“何止一局棋,已连输给你两局了!”

    “棋之道,小道而已,沙场争雄,才是正道。明日进击,先击之位还让给你就是。”

    孙坚大喜,说道:“好!”

    次日一早,文丑、孙坚除留了数千守营兵士外,尽出步骑,分作两路,一路亦数千人,列阵於太谷关外,以防关中的董兵出关,另一路则为主力,又分作两部,一部由孙坚亲率,击胡轸、吕布、徐荣营之正面,一路由文丑坐镇,列於胡轸、吕布、徐荣营之侧面,为孙坚呼应。

    文、孙数万步骑一动,太谷关外顿烟尘卷天,嚣声振地。

    胡轸、吕布、徐荣营中,在文丑、孙坚出兵之始即已得军报,三人已有准备。

    当文丑、孙坚出兵列阵时,徐荣建议遣一部精锐,先出营逆袭,而被胡轸拒绝。

    胡轸以为:“贼兵众,而吾兵少,不宜出迎,应当固守。”并认为,“贼兵虽众,而如吾兵固守,吾营亦难下也。”徐荣再次请求,甚至说出“愿亲带本部三千,出营逆击贼众”,但仍被胡轸拒绝,他帐下有人怪言怪语,说道:“徐将军主动请缨,欲亲带兵卒出营,也不知是真的要去逆击荀贼,还是想要阵前倒戈?”话到这个程度,徐荣只能忍住愤怒,不再多言了。

    徐荣和胡轸意见相左,徐荣两次请战时,吕布在边儿上。

    吕布虽是性格旷慢,但到底也是久经沙场,并生性悍勇,在敌众我寡、我军又是刚败一场的这个情况下,他其实是赞同徐荣的意见的,也认为应当先发制人,以提振士气,可因为胡轸两度放言说“要斩一二青绶”及当众面辱他之故,却是一言不发。

    於是,董兵龟缩营中,眼睁睁看着文丑、孙坚排兵布阵,直到文、孙阵势列成。

    如是文丑先击的话,在阵势列成后,他可能会先遣小部队试着攻击一下董营,然后再大举进攻,可孙坚却不然,他省过了试探的环节,阵势刚成,他就直接遣主力进击。

    不但直接就遣主力先击,而且孙坚几乎是直接就尽出帐下上/将,程普、韩当、祖茂、吴景、孙贲、孙河六人被孙坚一次性地全都派了出去。

    六支孙兵,分作两部。

    一部由吴景、程普、祖茂组成,一部由孙贲、孙河、韩当组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诸将取功

    两部兵马同时进攻董营,一支击董营正门的左侧,一支击董营正门的右侧◇侧的由吴景先击,右侧的由孙贲先击,战有稍顷,左侧换程普上,右侧换孙河上,如此类推,左右两部中的各三支人马轮流上阵,却是打起了车轮战。而孙坚自带千许骑卒和两千步卒,列在董营正门的前方,一方面是督战两侧,一方面是虎视眈眈,只等董营露出破绽,便要亲上阵补刀。

    遥望着董营正面一下就杀声盈耳,文丑顾对身边的田丰等人说道:“文台真猛鸷也!”

    猛鸷是个形容词,形容人勇猛,同时也可看作是一个形容词加名词的组合,“鸷”者,鹰、雕、枭之类的猛禽,猛者,凶猛,“猛鸷”者,文丑这是在说孙坚真是一头凶猛的鹰枭。

    田丰观望董营应对,对文丑说道:“胡轸,宿将也,徐荣、吕布亦皆沙场宿将,并皆勇悍,而今观董营防御,虽然暂时勉强挡住了孙侯的进击,而战方片刻,却就已显疲软。胡轸、吕布、徐荣三将不和,董兵的军心果然已乱,以至调度无方,……孙侯离破营不远了!”

    抬眼望了望远处的战况,又顾盼左右,说道,“设若能得徐荣,眼前的这个董营,那边的那个太谷关,何足道哉!便是再有两座董营,两个太谷,只要有徐荣在我帐下,我也能把它们给破了!”

    文丑夸奖徐荣的话不算大,以徐荣过往的战功看,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说话间,猛然闻得远处鼓声大作。

    文丑举目望之,见却是两部进击的孙兵中已有一部击破了董营,看方位,应是击董营左侧的吴景、程普、祖茂部先拔了头筹。文丑转望天色,方过午时,此时距离开战过去才刚两个时辰。文丑再远望战况,遥遥见得原本静立不动的孙坚大旗很快就动了起来。跟随在孙坚阵中的那千余骑卒、两千步卒跟随着大旗前进的方向,於雄浑激昂的鼓声中,在烈日下招展奔行,卷起滚滚尘土。便如一头饿极噬人的猛虎,直扑向董营被击破的地方。胡作妃为,王爷乖乖求饶!

    董营寨墙已被攻破,孙坚这等猛将再一上阵,董营肯定是守不住了。现在到文丑遣兵之时了。

    文丑说道:“董营将倾!”看向立在左近的李典、李乾、卢亮、韩猛三人,令道,“卿等即带本部,立刻出阵,截董兵退路!”

    李典四人大声应诺,正待要走,文丑又叫住他们,叮嘱说道:“不求多杀伤董兵,务必要得徐荣给我!”

    四人再又应诺,各奔回本部。点兵出阵。

    李典四人合兵,也不过只有五六千罢了,只凭这五六千人马,是难以挡住全部董兵的溃乱逃跑的,文丑又令抚军中郎将赵云:“子龙,点两千兵马,你也去截董兵。”

    赵云应诺,自点兵出阵。

    文丑现下列阵於董营之侧,本部两万多人马都没有参与到战斗中,他可调动的部曲很多。但当下之时,他谁也没调,只调了李典、赵云等五人出战,这是要送战功给他五人。

    李典、李乾其人新投。无足够的战功则难立足军中,而韩猛、卢亮、赵云自领军以来,位在三军之中,,凡战,参与得不多。较之颜良、文霸等,他们的战功相对较少,故而文丑此次只调了他五人出击。

    田丰转顾太谷关,对文丑说道:“惜乎太谷守将不敢出兵救援胡轸等,要不然倒是可以趁机一并把太谷拿下!”

    眼见得战事顺利,诸人都心情轻松,田畴笑道:“胡轸一败,太谷孤立无援,得之不难。”

    果如文丑所料,孙坚一上阵,孙兵那边的攻势立刻就增快了好几分,董营的兵士再难抵御,只不过稍微又抵挡了一阵,便溃败开来。隔得远,文丑看不到董营内的乱局,但却能看到董营的后门、侧门都纷纷打开,一股又一股的董兵从中奔逃出来,四散肋。

    赵云、韩猛、卢亮、李乾、李典四人早带兵赶到,分头围追,截击厮杀。

    一时间,战场上,以偌大个董营为中心,营内是从正面突杀进去的孙兵将士,营外周边则尽是文丑的兵卒,营中董兵奔逃无路,死伤无算,营外的董兵被文兵四下截击,也是死伤遍野。

    文丑居於阵中,观看战事。

    两刻多钟后,赵云遣人来报:阵斩胡轸部将华雄。

    又一刻钟后,卢亮遣人来报:阵斩吕布部将成廉。

    华雄、成廉,这都是凉州兵、并州兵里的有名悍将,而文丑闻之,却只是令给赵云、卢亮记功而已,没有什么欢喜之色。

    又一刻多钟后,李典遣人来报:得胡轸主簿某某。

    李乾、韩猛也相继来报,或阵斩某人,或生擒某人,各有战功。

    文丑却是一直毫无喜色。

    田畴知他心思,叫来传令兵,命道:“速去传令诸校尉、司马,命寻徐荣。”

    便在此时,一骑疾驰而来,到得近处,骑上来报信的兵卒滚落下马,喜形於色,大声报道:“李司马擒得胡轸!”

    郭嘉诸人闻之,俱皆向文丑贺喜。郭嘉喜道“胡轸乃董贼麾下重将,李司马今得胡轸,可为上功。”

    刚才李典得了胡轸的主簿,主簿是主官的近臣,那个主簿肯定是和胡轸在一起的,即便没在一起,离得也不远,而胡轸的本部兵马又在前一战中损失极多,想来逃命之时,护卫在他左右的亲兵也不会太多,那么李典此时生擒得胡轸,却也并不令人太多惊喜。

    不过正如郭嘉所说,胡轸是董卓帐下的重将,位在吕布、徐荣之上,能和他相提并论的董军将校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如今李典生擒得了胡轸,确是一份上功。

    然而文丑还是无有喜色,命人给李典记下功劳,对传信的这人说道:“李司马擒得胡轸,固为大功,而得一个胡轸何用?告诉李司马,如得徐荣,我给他记奇功一件!”(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徐荣之机

    孙坚和吕布的初战,虽是打了个平手,但当时孙坚是以众击寡,认真说起来,应算是他败了,可因了吕布在此战中的“不战而逃”,现在孙坚却有底气说:下次再碰上吕布,胜他不难了。

    战场上士气很重要,孙坚勇往直前,遇强不退,战至今,未有一败,他麾下部曲的士气现在正是高昂之时,而吕布不战而逃,他麾下部曲的士气却是顿变低落,士气上一出现这个变化,下次再碰上吕布,的确也是胜他不难。

    文丑对孙坚说起徐荣已降,并已主动去太谷为文丑、孙坚招降太谷守将一事。

    孙坚喜道:“我正想和你商议,再接再厉,明天就击太谷,却不意徐荣已招降太谷而去。徐荣既与太谷守将相熟,胡轸、吕布今又大败,那么想来应该是不需再战,即可得太谷了!”

    ……

    徐荣单骑入到太谷关中,很快就见到了太谷守将。

    太谷守将头一句话就问道:“我今天在关上观战,见胡将军兵败……。”

    徐荣打断了他的话,捧着盒子奉上,说道:“我正为校尉送胡轸首级来。”

    太谷守将的左右打开盒子,露出里边胡轸血迹斑斑、面目狰狞的脑袋。

    这守将大惊失色,霍然起身,翻脸对徐荣说道:“我以为你是杀出重围,投我关来,而你却原来是已降文、孙,而竟是为文、孙做说客来了?”

    徐荣言道“我不是为文武猛、孙侯做说客而来。”

    那将言道“那你是为何而来?”

    徐荣答道:“我是为你的脑袋而来啊!”

    太谷守将闻得徐荣此言,顿时发怒,说道:“胡将军虽败,我关卡、精卒尚全,洛阳距我不过百余里远,相国的援兵想必不日即可到也。吾内有雄关为据,外有援师为倚,文、孙虽强,不见得就能胜我,你何出‘为我首级而来’之言?”

    “君也知文武猛、孙侯强么?我且问你:吕布与孙侯之战。文武猛、孙侯破胡轸营之战,今日文武猛、孙侯破我与吕布营之战,君可都一一看在眼中了么?”

    “此数战,我皆有登高观望。”

    “那么我再且问你:文武猛、孙侯之强。君可是真的知道么?”

    太谷守将默然无言。

    “今太谷四面皆文武猛、孙侯之众,洛阳虽近,吾恐犹难解太谷之急。便是相国再遣援兵至,便是日行百里,就算这援兵明晚即可至。兵法云‘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军’,文武猛、孙侯以逸击劳,以文武猛、孙侯之强,君以为援兵有几成胜算?而如援兵明晚不能至,以文武猛、孙侯之强,他俩如尽起兵众,以数万之力,猛击太谷,君又以为能守住此关否?”

    太谷守将无以对答。

    “是以我说,我是为校尉的脑袋而来!”

    太谷守将奋然拔剑。斫案说道:“相国以此关付我,我宁战死,亦绝不献关投降!”

    徐荣对文丑说“和太谷守将相熟”,其实他和这个太谷守将也仅仅只是认识的关系而已。太谷关乃洛阳八关之一,能被董卓委任、得以镇守此关的自然是董卓的心腹。这个守将看起来却倒是个硬气的,对董卓忠心耿耿,听他言辞,却竟是宁死不降。

    徐荣心道:“我以败将之身,今投文武猛,文武猛固高视于我。可我如无功劳,却未免会被文武猛的部曲诸将轻视,……却未料到此人宁死不降,罢了。罢了,说不得,我得施些计谋了。”

    太谷守将喝令左右:“来人!将此叛贼推出去斩了,为胡将军报仇!”

    徐荣哈哈大笑。

    太谷守将愕然问道:“你笑什么?”

    徐荣说道:“我适才所言,只是相试校尉耳!”

    “什么意思?试我?试我什么?”

    “校尉请屏退左右,我有密事相告。”

    太谷守将狐疑不定。他知徐荣勇猛,却是不肯屏退左右,说道:“帐中皆我心腹,你有何话,且讲就是。”

    徐荣说道:“我与校尉实是同一个心思!”

    “什么同一个心思?”

    “相国待我恩重,我岂能叛相国而从文、孙?之所以降文、孙者,实假降是也。”

    “假降?”

    “正是!”

    太谷守将不相信徐荣,怀疑地说道:“你如是假降,又为何来劝降於我?”

    “我在文丑帐中,闻得他说明日要攻太谷,以文、孙之强,我深忧太谷难敌。太谷如失,此去洛阳便再无阻碍,我与校尉都将会辜负相国重任,故而当时我心中一动,有了一计。”

    “何计?”

    “文丑自以为宽宏大度,把我的本部归还给我,仍由我统带,我虽经今日之败,本部犹有三千之众,如与校尉合兵,合计差不多应能有五六千精卒,以此六千精卒,待到相国的援兵来至时,我便与校尉於内相应,扰乱文、孙本阵,如此,文、孙必败!”

    这转折来得太快,太古守将一时没搞明白,怔了怔,才想懂了徐荣的意思,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想我和你一起‘假降’,等援兵来到,再与援兵里应外合,从而大败文、孙?”

    “正是!正因为我想到了此计,这才主动请缨,来太谷关中‘劝降’校尉。”

    “既如此,你刚才为何不直接明言,反而再三地吓唬我,招降我?”

    “我虽有此计,而不知校尉何意,故而方才所言,皆是相试。”

    “……,我又怎知你此话是真是假?”

    “我此话如是假,今我入关,岂会只我一骑?文丑用反间之计,再三陷害於我,要非相国神明,我恐早身首两处,我对文丑恨之入骨,又焉会降他?……君如不信我,现在就可把我推出去斩了!”徐荣说到这里,取下佩剑丢在地上,站起身,自解衣甲,却是坦胸待死。

    太谷守将见他这般作态,又想他说的话,心道:“他如心虚,必不敢单骑入关。”於是,乃信了徐荣,收起腰剑,下到席上,亲把徐荣的衣甲给他穿上,说道,“将军此计甚妙之也!”(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徐荣之心

    徐荣言道:“如此校尉是信我了?”

    守将答道:“自是信了!”

    徐荣提议道:“好,校尉请入座,你我再细细商议一下此事。”

    这太谷守将和徐荣商议细节,直到天快亮,商议妥当。

    徐荣对他说道:“为使文、孙不疑,校尉可与我一起去见他两人。”

    这太谷守将以为然,遂点了一千步骑,与徐荣一起出关,往见文丑。

    ……

    昨天战罢已晚,文丑、孙坚就地驻扎,天亮未久,有人来报信:徐荣和太谷守将来了。

    文丑左右中那些本怀疑虑之人,这才信文丑的识人之明。

    文丑亲出帐外相迎。

    徐荣与太谷守将到了文丑近前,齐齐下拜行礼。

    文丑正要上前把他两人扶起,徐荣忽地跃起,抽出腰剑,猛刺向尚拜倒在地的太古守将,正中其脖颈,鲜血喷涌。这太谷守将顿时倒地,捂着伤口,转脸去看徐荣,荷荷地说道:“你、你!”

    骤逢此变,典韦等亲卫皆拔刀在手,护卫在了文丑的左右。

    典韦提刀上前,逼近徐荣,喝道:“敢反么?”

    徐荣丢下腰剑,坦然面对典韦的逼近,对文丑说道:“我再三劝说,此人仍不肯降,不得已,我乃用诈计将他骗来。”

    文丑处变不惊,神色如常,令典韦退后,笑对徐荣说道:“将军真‘智将’也。”

    文丑当即点派兵马,出到军外,把这太古守将带来的千人步骑围住,缴了械,又选出一千精锐,换上太谷兵士的衣甲,由徐荣带着,返回太谷,骗开关门,杀入关中。

    却是因徐荣一人之力。文丑、孙坚轻轻松松地就得了太谷。

    洛阳。

    就在文丑、孙坚得了太谷关之后不久,奔逃了一夜的吕布带着本部来到了董卓营中。

    闻得吕布大败,董卓大惊,急忙召他入来。当头便是一句:“胡轸、徐荣皆我勇将,汝亦虎臣,却怎么一战就败给文、孙了?”

    “胡轸大意,先是失了本营,继又调度失措。又丢了徐荣与我的营寨,因而落败。”

    “胡轸、徐荣何在?”

    “三军落败,竞相奔逃,当胡轸、徐荣败时,我虽想整军再战,却亦无可奈何。胡轸、徐荣不知去向。”

    董卓待吕布虽厚,可那只是笼络并州军的手段,真的说及信任与感情,与胡轸、徐荣相比,远近到底隔了一层。听得吕布这么说,董卓脸上没什么变化,心中却实狐疑。

    他心道:“听胡轸之前的禀报,说吕布在军中甚为跋扈,数次在背地里辱骂胡轸、徐荣,……吕布既能叛杀丁原,说不好也就能叛杀我!胡轸、徐荣皆悍将,尤其徐荣,数往日战绩,少见有败。而今他两人联兵,却败於文丑、孙坚之手,这其中……?会不会有吕布作乱之故?”

    心里这么怀疑,董卓嘴上不说。他又问吕布:“太谷可失?”

    吕布不是个精细的人,压根就没看出董卓的心理活动,自以为哄骗过关,他回答说道:“败溃之时,太谷尚存,现在就不知道了。”

    董卓令左右:“速遣人至太谷关。察看关卡可有失,再查探胡轸、徐荣下落。”

    左右得令,自有人出去安排探马斥候。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前,董卓是不会冒然发作的。

    他温颜和声,对吕布说道:“奉先,今虽小败,只要太谷尚在,亦无碍也。我看你奔行一夜,必已疲惫,可先去休息,等我得了太谷的消息后,再召你来议事。”

    吕布应了声诺,从地上起来,又看了看列坐帐中左右的诸多文吏、校尉,冲他们拱了拱手,然后对董卓说道:“布先告退了。相国有何差遣,随时可遣人来我军中寻我。”

    看着吕布大大咧咧地出去,座上一人起身对董卓说道:“相国厚待吕布,视其如子,而今战败,吕布却状若无事,……相国,此子久在羌胡间,不识恩义,实不可重用也!”

    董卓看去,说话的人乃是王曦。

    王曦和胡轸一样,都是出身凉州大族,在凉州地方上甚有名望。

    董卓和他手下的这批凉州将士因为生长边地,久与羌胡来往,故而早就已被朝中的士大夫们视为“羌胡之属”,认为他们不知恩义,而此时在王曦的口中,吕布却是“不识恩义”。

    这一来可见,便是在王曦等人眼中,也不认可吕布杀丁原以求荣的行径,二来,也可见吕布虽得董卓厚待,可如徐荣一样,因为非是出身凉州之故,所以天然地就被凉州籍的将校排挤。

    董卓沉吟不语。

    座上又一人起身说道:“吕布是并州的虎狼,相国今尚需借他之力,以控并州将士,故而以我之见,便纵是他有过错,似也不可於此时责罚。”

    董卓看去,见说话的是贾诩。

    贾诩的智谋,董卓是服气的,点头应道:“文和所言甚是。”

    董卓顿了顿,又对诸将说道:“关东诸将皆不足畏,唯文丑、孙坚稍锐。今文、孙起兵击我,不可轻视,此用人之际,奉先,虎将也,我正要借用其力,汝等以后不可再妄言胡说!”

    帐中诸将皆起身应诺。

    李儒也在帐中,他问董卓道:“胡将军败北,太谷纵现尚存,亦危矣!相国不可不早作谋划。”

    董卓以为然,说道:“等斥候探得消息回来,我即再遣援兵,往去太谷。”

    等了半天,快到晚上的时候,遣出去的斥候回来了。

    董卓召之入见,问太谷形势。

    斥候答道:“太谷被徐荣骗得,文丑、孙坚兵马已入关中。”

    董卓问道:“被徐荣骗得?”

    “昨日败后,徐荣降了文丑,主动请缨,为文丑骗得了太谷关。”

    董卓勃然大怒,拍案骂道:“徐荣竖子!先前有人对我说,其与文贼久有书信往来,恐心存二志,劝我不如且收了他的兵权,或干脆斩了他,因信他之故,我没有杀他,也没收他的兵权,而今他却果然叛我!……胡轸、吕布之败,想来也定是因徐荣这个竖子叛我之故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董卓应策

    发了一顿脾气,董卓问这斥候:“可有胡轸消息?”

    “胡将军战败被俘,为文丑所害。”

    董卓长叹一声,说道:“还是胡轸忠贞!”

    胡轸被文丑杀了,常理想来,这肯定是因为胡轸不肯投降的缘故,董卓却又哪里能知胡轸死前哀求乞活的模样?

    此时帐中坐的还是上午那些人,王曦和胡轸在凉州齐名,他俩的关系很好,他起身说道:“胡将军不屈而死,相国当应嘉奖之。”

    “卿言甚是。令:赏胡轸家金五百。”

    胡轸有一个儿子,跟着他也在军中,至今没有消息,想来应是和胡轸一样,死在战中了。既已无子嗣,那就只有赏他家里一些钱财了。

    帐中有人出去传令,自有人去给胡轸家送钱。

    骂完了徐荣,处理完了胡轸的后事,愤怒、哀伤等种种的情绪发泄完,董卓不觉开始发愁。

    座上贾诩看出了董卓的心事,起身说道:“相国,今太谷已失,不知相国有何对应之策?”

    “文和,你有何高见?”

    “太谷一失,由太谷至洛阳再无阻碍,百余里地,两日可至。诚如相国上午所言,文丑、孙坚颇锐,两人皆知兵者也,自出颍川以来,数战连胜,如今又得了太谷,士气正高,洛阳南北,现时又有袁绍、袁术虎视,以我之见,当下之时,能不战,最好就不要战。”

    太谷一丢,文丑、孙坚两人部下的数万人是小事,冀州、鲁阳,乃至陈留等地的山东诸将却是大事,万一他们见着便宜,再次兴兵,挟整个山东州郡之力,大举而来,以董卓现下的这些人马和已被董卓烧了个精光、百姓也被迁徙了干净的洛阳孤城相拒。却是万万难成。

    董卓皱着眉头说道:“他两人咄咄逼人,欲取我性命,便是我不欲战,奈他二人何!”

    “天下熙攘。所为者,无非两个字。”

    “哪两个字。”

    “一个是利,一个是名。”

    董卓若有所悟,说道:“文和的意思是?”

    “武既暂不能敌,相国何不以柔笼络之?”

    “如何笼络?”

    “文丑先前曾请相国送故司空荀公爽的灵柩去颍川。相国当时拒绝了,现下不妨答应,并许给文丑一个显职;孙坚之妻不是出自名族,相国如有意,可以女许之,并许给他一个显职。如此,既有了恩义给他俩,又有了实职给他俩,或能暂与他俩和兵。”

    董卓说道:“便依卿言。”即令人书写圣旨,点了李傕。命去见文丑、孙坚议和。

    李傕拿了圣旨,点兵三千,出洛阳,往太谷关来。

    一日后,到了关下,李傕列阵於外,自策马上前扣关。

    不多时,文丑、孙坚闻报,联袂来到关上。

    李傕从马上下来,仰头叫道:“奉相国令。特来拜谒文武猛、乌程侯。”

    文丑望了望李傕身后,见他没带多少人马,又看了看李傕身上,见也没带甚么军器。只披了身衣甲,带了柄腰剑,联系前世对汉末三国的记忆,顿就猜出了李傕的来意。

    他笑顾孙坚,说道:“此必是董卓欲求和也。”

    孙坚还不太相信,说道:“求和?”

    “你我见他一见。不就知道了。”

    文丑、孙坚命开关门,放李傕入来。

    三人见面。

    李傕拜倒在地,奉上圣旨,对文丑、孙坚说道:“朝廷旨意:拜文武猛为司隶校尉,拜乌程侯为执金吾。并及,相国愿送故司空荀公灵柩归乡,愿以女许乌程侯。”

    文丑猜对了董卓派李傕前来的用意,却没有想到董卓这么“大方”。

    先说孙坚这边,执金吾是负责京城的治安最高长官,丁原做过这个位置,秩中二千石,虽非九卿,然与九卿相等,有人把执金吾、将作大匠、大长秋这三个高职和九卿并列,索性称之为“十二卿”。

    给孙坚一个执金吾的职位,已经极是优待了,这还不算,董卓还又愿意把女儿许配给孙坚,董卓只有一个儿子,已经病逝了,留给他了一个孙女,也就是说,董卓膝下现在是既无子、也无孙,是没有直系的后代继承他的地位和权力的,那么没有子、孙继承,能继承他现有一切的便只有他的兄弟、族亲和女婿了,换言之,孙坚如答应了董卓的“许女”,那他就有很大的机会承继董卓现有的一切。

    再说文丑这边,司隶校尉的品秩虽不如执金吾,可司隶校尉的权利极大,执掌京畿,乃至可管辖百官,号称“卧虎”,朝会时和尚书令、御史中丞一起都有单独的坐席,又共号为“三独坐”,当年阳球为司隶校尉,诛杀宦官,最终为宦官所患,遂有人对灵帝进谗言,要改任他为卫尉,阳球当时求见灵帝,什么也没说,只求灵帝再让他当一个月的司隶校尉,好让他能有时间杀掉作恶的宦官,由此即可见司隶校尉的权力之大。

    执金吾、司隶校尉,一个是管辖京都治安的,一个是监督京畿地区的,都是“雄职”,董卓分别拜孙坚、文丑为此二职,看起来是下了血本了,但细细想来,其实不然,现下洛阳已是一片废墟,天子、百官都在长安,便是文丑、孙坚接受了此二职,其实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文丑问孙坚道:“将军想娶董卓女么?”

    孙坚冷笑答道:“董卓,国贼,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焉娶其女?”

    文丑再问孙坚道:“那么将军欲为执金吾么?”

    “只要能除掉董卓,我便是归乡务农也无不可,执金吾岂我愿也?”

    听完孙坚的回答,文丑对仍然拜倒在地的李傕说道:“你听到孙侯的答复了吧?”

    李傕问道:“未知文武猛何意?”

    “问我何意?我告诉你我的答复:你回去告诉董卓,想要我和孙侯罢兵也可以,只要他自裁以谢天下,我和孙侯自就会罢兵归郡。”

    李傕讷讷,不敢言。

    文丑说道:“你是来使,我和孙侯不杀你,你回去复命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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