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阻击贼寇(上)
readx;翌日。
阴云蔽日,凉风吹拂,官道上空无一人,仅有青苗绿草摇曳,稍显荒凉。
天早露重,正湿气氤氲时节,置身其中只觉一片冰凉。文丑紧了紧手中浑铁重头大枪,冰冷的质感从指尖传来,令他神志一清。
“咳,如此早的将诸位召集而来,是昨日探马来报,黑山军贼寇的主力已经自高邑县向我们杀奔而来!”文丑看着在场的二千人众朗声道。这两千人中,除去参加过桃林塞之战的九百许,大部分都是新进投奔的流民。这些流民对毁其家园的贼寇厌恶至极,对于有关抵御贼寇的活动异常积极。
文丑眼见众人形色各异,或兴奋,或忧虑,或迷茫,或踌躇!又朗声言道:“实不相瞒,这黑山军主力约有万人之众,且素质优良,绝非桃林塞一役的贼兵可比!今日此去凶多吉少,那位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文丑此言一出,群众顿时哗然,千人军在万人军的绝对实力之前,太弱小了!“退出的请放下你的武器装备,走向右侧!”文丑愤然慷慨道。:“但是,请想一想在我们的身后是什么?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是我们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若是我们退后了,他们还有谁来守护?!有谁来捍卫!
“誓死捍卫!”柳仲趁机斜举长刀高喊道!
“誓死捍卫!”黔首百姓亦是愤然高喊,虽说不是很整齐,倒也颇有威势,这可是他们内心深处的呐喊!
……
整个动员也仅仅持续了一刻钟而已,最终愿意跟随文丑前去阻击黑山军贼寇的有一千八百人!其中有一百二十骑兵由武艺超群的远近游侠、文氏后生等组成,是文丑的最大仰仗。
夜色将暮,文丑率领一千八百勇士奔袭一日,终来到这据沙河乡西南百里处高邑县境内的一处山坡处,而据探马报告,贼寇就驻扎在据此西南十里处。文丑打算在高邑县境内阻击李大目,就算最后未能成功,也有时间安排乡民迁移撤退之事!
终于要来了吗?文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从容,最后紧了紧腰带,将马鞍上的长枪抽出,擎在手中抚摸一番。
兵器出鞘声、喘息声、金属撞击声响成一片,无数跟文丑一样的人开始战前的最后准备,习习凉风吹起他们臂弯上的黑色布巾,形成一片翻滚的黑色怒涛。
待得两个时辰后,夜深人静,就是大战将起之时!
文丑意欲夜袭贼军大营!
夜月当空,万物寂默!文丑早将贼寇安排在周遭的明哨暗岗一一拔除!摸到据大营一里远处!
有耀眼的寒芒映亮远处的长空,那是一片雪亮的环首刀!这是文丑的主力骑军!
追随文丑前来的1800人都是沙河乡民兵的精锐,但就算是民兵中的精锐,也毫无战术纪律可言,没有人能够在短短的几天时间让一群农民变成训练有素的士兵!是故文丑也仅仅令一批游侠率领这些民兵在外围扰乱贼寇,吸引贼军兵力。
黑山贼兵大部分都已解甲入睡,怎料到有人敢来劫营,立刻阵脚大乱,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魂飞魄散、惶然不知所措,又见大营所在到处火光映天,正不知有多少敌军!
有反应快速的都抄起木枪、竹剑进行反击,而沙河乡民兵毕竟人手不足,与贼军相差甚远,也不敢过于逼近中央!只在外围吸引贼军注意!
以文丑、颜良、柳仲三人为箭头的一百二十骑排成锋矢之阵,向着贼军中央大营杀去!一路上那是神当杀神、佛当杀佛!不是文丑他们战力有多么高强,而是敌军太弱!
眼看就杀到贼军营盘中央,却不见有那个像样的贼将出手,就是连先前桃林塞遇到的林力那种级别的都没有!文丑不由大骇!心想:“莫非李大目早已料到我会今夜劫营,所以将计就计?”又观看这贼军营盘内的贼兵虽说人数甚众,但距万余大军还是相差甚远!而且都是手持木枪、竹剑的!这那是主力!
急高声喊到:“不好,中计也!”
这边文丑刚说完,就听得一阵号角响起!只见四面八方涌出六、七千人人马来,皆装备精良!更有弓箭手和骑兵在外围逡巡待命!这才是黑山军贼寇主力!
众人刚听得文丑提醒,就听到号角声,瞬间感觉不对,奈何环顾四周已是贼寇的海洋了!那沙河乡民兵本在外围在董江的带领下与贼寇纠缠,董江一听号角声,心中猛地一突,急忙吩咐左右聚拢已经散开的乡民!
虽说早有预案,奈何事到临头急切间也是不能聚拢完毕的!再加上贼寇纷纷反扑,更是危极!
文丑见状,更是心急如焚,忙率领骑军迅速回援民兵,欲助其脱困!尽量在贼军未完成合围前将民兵牵带出去!
正此时。一将领排众策马而出,三百骑卒数员骑将紧随其后!只见他身披镔铁鱼鳞甲,手持一柄长刀,两只铜铃般的大目瞪得炯炯有神,掩饰不住的得意尽在其中!
只见他拍马而来,欲以阻挡文丑等援助沙河乡民!颜良早就不耐烦了,如今正逢主要目标,战意顿生,也不搭话,一骑飞奔直向李大目而去!
李大目见一小子,前来,得意更甚!拍马舞刀迎上前去,战马交错间,两柄长刀毫无花巧地磕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李大目感到胸口一窒,如遭千斤锤击,手臂酸软再也捏不紧刀柄,光当一声,长刀已经掉落尘埃。
战马带着惯性继续向前冲刺!
“贼寇休走,再吃我颜良一刀!”
李大目那想到这颜良如此勇猛,勒马回头,只见一骑如飞向他追来,心胆俱寒,拍马转往骑兵队里急走。
颜良那里肯轻易让他离去,在后拍马急追!眼看就要赶上,听得“恘”的一声,却是李大目的一个部将一箭射来,颜良忙低头躲避,堪堪而过。
第十六章 阻击贼寇(中)
readx;“啊,呀呀!”颜良眼见李大目奔入贼寇骑兵队内,错失良机不由大噪!催马提刀就要杀入进去!
李大目那里还会给他机会,只见李大目入得骑兵队,大松一口气心想:“这黑厮年纪不大,武艺却超群,不可小觑,当群起而攻之!”随呼左右道:“左右包抄,箭矢后随!”
“诺!”
但见这三百余骑如水流般分为两波向颜良围去,雪亮的环首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尤显的阴森骇人!李大目身后的弓箭手部队亦有一部百人许奔赶过来!
颜良本就悍勇,招式又是大开大合如江海波涛般连绵不绝,绕是被层层包围,亦不曾落了半点下风,半刻钟的时间已斩杀了贼骑七八人!贼骑多有踌躇不前者,其威如厮!但,他的威势到此结束了,因为贼寇的弓箭手部队快要到了!
颜良本挥舞长柄大刀,虎虎生风,使得贼骑不敢近身,本就有些许得意想到:“贼寇也不过如此,如此多人也奈何不得我!”突然,赶到有丝丝不安,定了定神这一看可是让颜良亡魂大冒!只见贼骑散开些许,间杂弓弩手于其中!这还了得!颜良本就是走的大开大合的招式,怎能当得住无孔不入的箭矢齐射!
李大目见颜良身在包围中,众人犹不敢相逼太急,不由想道:“若是能得此猛士,远胜林力之辈矣!”随把手一扬道:“足下勇猛,奈何以身事汉贼,如今汉家儿昏庸无道,何不归顺于我,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哈哈,小儿大言不惭,乃翁世代从军,岂能委身事贼!吃我一刀!”颜良见贼寇就位却没有立即发难,却听得李大目意欲招降他,不由观察左右,见得文丑等已快要将沙河乡民兵聚齐杀将出去了,出声虽对李大目说吃我一刀,人却催马向侧飞奔而去,想要在贼寇未反应过来之时冲突出去!
李大目本就没有报多大希望能够招降颜良,如此一举实则是本着试一试的态度做的,如今见颜良即不愿降,杀之也不觉得可惜!其把手一挥,自策马向后退入众贼寇中!
围攻颜良的众贼寇,本就惧其勇猛!又听的颜良暴雷般的一吼,不仅一愣,但只一下,就反应过来,只见众弓手松手出箭,箭矢如蝗般的朝颜良原本驻马之处射去!而此时颜良已杀到包围圈边缘,提刀就劈!
时间就是生命,颜良必须在第二波箭矢到来之前杀奔出去,若不然,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斩杀此黑厮,奖一金!”李大目见颜良如此狡诈,不但骗过了第一波箭矢攻击,而且已经杀到了包围圈边缘,不由怒从中来,暴喝道。
一金,什么概念?若是太平年间,一金就是一万钱,而这战乱时候,价值更高,足能换得两三万钱!而东汉末年,家资十万已是中人之家,寻常百姓家里有个千钱就不错了!对于在刀刃上生活的黑山军贼寇来说,这是多大的财富啊!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来正面对颜良奔逃位置的贼寇,惧颜良若奔雷般的气势,就要选择躲避,忽听得李大目这一句,不由胆向恶边生!“啊!”高喝一声,举着环首刀向颜良刺去!而其他本已欲放弃围攻颜良的众贼寇也是勇猛大增,皆悍不畏死的向颜良杀去!
本来颜良见正面那贼寇面色惨白,在自己的气势下意欲侧逃,想着计策成功,能逃得性命了,不想李大目就是出重赏,也要将他留下!不由大怒,瞠目道:“当我者,死!”
猛拍胯下大黑驹,手持长柄大刀,或斜劈、或横斩、或直撩、或大扫!当真是如霸王重生,所向披靡,贼骑往往一击即亡!瞬时间斩杀六七人,眼看就要冲出的当口,忽听得身后“恘、恘、恘”之声不绝!却是贼寇第二波箭矢到来!无奈,只得弯身挥刀向后横扫,只这一下,却是又慢了一步!众贼骑又将要围上来!
“天要亡我么?大丈夫战死疆场,死得其所也!死得其所也!”颜良见唯一的逃生机会也没了,不由战意更胜,就往李大目所在杀去,所使招数更是招招拼命!
这边颜良单骑奋力搏杀,危在旦夕,那边文丑已组织众游侠儿、文氏后生将沙河乡民兵聚拢了起来,并将要在贼寇还没完全合拢的包围圈杀将出去!这是文丑环视左右,不见了颜良身影,本来文丑觉得颜良,万人敌也,怎会也不会陨落在这小战役上的!而如今民兵自然聚拢,却不见颜良的身影!不由大急!
“文霸,柳仲,见得颜良没有?”文丑寻得在民兵外围正组织众骑兵冲突的文霸柳仲二人问道。
“颜良大哥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文霸沉声道。柳仲亦是疑惑不解的看向文丑。
“是了,颜良在我们聚拢民众时,分了一部分骑兵前去拦截贼寇骑军了!如今扔不见其归来,莫非……”文丑猛然想到在他们赶来聚拢民兵时确实有一队骑兵意欲阻拦,当时就是颜良前去阻击的!不由大急道:“文霸,柳兄快随我前去救援颜良兄弟,他可能陷入贼寇骑兵阵中了!”又吩咐左右道:“尔等务必听从铁千、董江二人调遣,护佑众民兵杀出贼寇重围,令转告他二人,杀出后务必一路赶回沙河乡,令乡有秩杜公早做准备!”
转眼又看了看已经聚拢起来的沙河乡民兵,多有伤亡,不由怆然悲戚道:“致使乡民陷入重围,我之罪过,虽百死不能赎其一也!”左右闻之无不凄凄然。
“驾!”文丑讲过,着枪在手,策马向反方向奔去,文霸、柳仲紧随其后。
大约骑了半刻钟,文丑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文丑大喜,那是颜良的声音,既有呼喝声,那就尚有性命在身!文霸、柳仲二人亦是面显喜色,三人相视也不搭话,拍马向呼声处奔去!
第十七章 阻击贼寇(下)
readx;却说这文丑三人所听得的呼喝声,正是颜良眼见后退无路,前进无门之时最后发出的怒吼!当下就采取了以命搏命的杀敌方式,向隐入众贼骑的李大目杀去!当真是危险万分,前有箭矢万点,后有追骑临身,贼寇们被李大目的重赏冲昏了头脑,一心要将颜良拿下!
文丑三人马不停蹄的向呼喝声赶去,当走到近前时,颜良已经是险象环生了,单见其挥舞着长柄大刀,尽力舞得虎虎生风,使其泼水不进,奈何贼寇弓手变得聪明了,并不齐射,而是分为三波轮流将箭矢射出,如此一来就能时刻威胁颜良了,更是让颜良一身武勇不得其用!纵然只是约三、四十箭矢,再加上环伺在侧的二百来贼骑,也够颜良受得了。
“啊,呀呀!兀那贼寇速速受死!”文丑见状,忙催马着枪而上,口中暴喝不止!柳仲紧随文丑左侧,手持一柄百炼环首刀,在月光映照下煞是明亮晃眼,文霸在文丑右侧亦是一杆长枪在手,策马狂奔!
说是迟,那时快,转瞬间文丑三人就杀奔到包围着颜良的那伙贼骑跟前,单见文丑将那杆重头大枪舞得如遍体的梨花开放,枪真不愧是群战利器,比起大刀的威势不同,长枪走的是灵活多变的路线,在群战中占有不少优势!行马奔走间已然将正面贼骑整得那是点点血洞、点点血!文霸在右则亦是将一杆长枪挥的枪头时隐时显,暴喝连连!柳仲一把百炼环首刀,那真是无往不利,往往只三下就将贼骑手持的兵刃削断,觑得机会更是斩杀之!
本来颜良就是拼命施为,忽然听得侧后方一声暴喝,却是文丑三人在这紧急当口杀来,不由大喜!而李大目忽见又有三员猛将冲突其中,无一贼骑在他们手上能走得上两合,转瞬间就已阵亡了十几人,此等威势,使得包围颜良的队伍已经骚乱开来,被文丑三人硬撕扯出了一个缺口!李大目大怒,目视持立在其左右的副将诸人吼道:“斩杀此四人者,可为副帅!另赏十金!”同时又催促弓箭手们快快搭弓出箭!
众贼寇又听重赏,奈何此四人皆非平常辈,重赏虽好,但也要有命享受啊!多有踌躇不前者,只等得箭矢齐射颜良文丑自顾不暇时鼓噪而上。
诉说繁杂,实则迅捷,前后不过半刻钟时间,文丑三人即已与颜良会合了,此刻四人各占一方位向着来时被文丑三人撕裂的缺口处杀去,纵然颜良武艺超群,亦是已有伤在身,只见两支箭矢断口在颜良左臂与右胸处,血迹异常显眼!文丑瞧得也不搭话,自去断后,文霸在前开道,柳仲、颜良一左一右自是不在话下!
文丑在其后以枪搏箭,方知此事难度,贼寇有百十个弓箭手,每一时刻都有三、四十箭矢齐射而来,纵使有贼寇射击水平不行,但亦有二、三十的箭矢射来,一一拨去,需要怎样的眼力、臂力!又有众贼骑环伺,颜良使大刀坚持良久,只中两箭,实属不易!
当他们四人杀出重围已是半刻钟后了,策马狂奔出十里后,见没有追兵相随方才渐渐慢了下来,修整一番。但见四人多有伤疮,除颜良先前两处箭伤外,文霸文丑背部亦各中了一箭!唯有柳仲没有负伤,到底是有过战场经验之人!
“颜良,让我看你伤势如何?”文丑关切道。
“皮肉之伤,不觉疼痛,倒是你和霸弟的伤势怎样?”颜良大咧咧道。
“我伤势较轻,刚入肉里,霸弟如何?”文丑说着将后背令柳仲将后背箭矢拔出,询问文霸道。
“我亦未曾伤及内里!”文霸一边将颜良铠甲取下一边道。众人视之,果然发现箭疮均不深,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嘶。”文丑边将袍衣一撕,为颜良简单包扎边道:“幸亏铠甲精良!”四人相视皆有幸幸然之意。
匆匆包扎完毕,文丑站起环视四周,却是一片陌生,原来他们四人杀出重围后,慌不择路,也不知跑到哪儿了!
“柳兄,你晓得这是哪儿吗?”无奈,在他们四人之中也仅有柳仲年龄稍大些,见得世面多些,兴许知道这是哪里!
“天太黑,瞧不清晰!”柳仲闻言起身左右仔细瞧了瞧摇头无奈道。
颜良、文霸左右看了看也是摇头叹息。
“文君,我们杀出重围时,好似是向着东北方向走的!怎也不曾见得铁千、董江他们?”柳仲沉思一会凝声道。
“按理来说,我们确实是朝着东北方向去的,但也兴许不知在哪儿偏离了方向,你瞧那北斗七星指向在我们头顶正前方,也就是说我们有很大一部分路程是朝着正北方去的!”文丑闻言望向天空沉吟一下道。
“如此我们岂不是绕到了铁千他们西北方向?”柳仲顺着文丑指向看了一眼道。
“嗯,我们由此向东走,应该能赶在他们之前到达来时的官道上!”文丑肯定道。
“那还等什么,走吧!”颜良闻言起身上马沉声道。
“走!”
“多注意左右,别过了路程!”
……
“大家跟紧了,千万别落下了谁!”
“注意着受伤的乡亲!”
“走路,注意脚下!”
……
文丑、颜良四人,正等得不耐烦,以为错过了沙河乡民兵时,远远的听到铁千、董江组织民兵的声音,不由大喜。
“铁兄、董兄!”文丑激动喊道。
“前面可是文君?”铁千与董江相视一眼颤道。
“嗯,多谢铁兄,董兄将诸乡亲带了出来!”文丑策马走到民兵前,滚鞍下马道。
“此乃吾之职责所在!”董江、铁千相视齐声道。众人一一见过不在话下。
文丑见逃出来的民兵,多有受伤者,相互搀扶,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更有面色惨白,诺诺无语者,想来还未从先时的惊吓中走出来!
“铁兄、董兄,不知我乡民兵伤亡几何?”文丑肃容凝声问道。
“死一百五十四人,重伤者有九人,大多带伤。”铁千沉声道。
“流民死伤最重,八十九人,再者就是乡亭四十五人,其余几亭共三十人。”董江补充道。
“乡亭四十五人?”文丑凝眉疑惑道。
第十八章 再入贼营(上)
readx;“正是!我也疑问,这四十五乡寺人中,有四十名是林青提供的奴隶、泼皮!”董江斩钉截铁道。
“你是怀疑林青内通贼寇?”文丑沉声道。
“很有可能!要不然也不能独亡林青的人吧?要说他们这些泼皮英勇不惜身我是不信的!”铁千接口道。
“此事乡亲们知道了吗?”文丑看了看狼狈不堪的众乡亲道。
“还不曾宣扬。”董江谨慎道。
“可恶!林青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做出此等恶事么!”文丑疑窦更深,愤然道。
“林青是谁,他通敌了吗?”颜良听得云里雾里的瓮声道。
“林青家是乡寺的一个豪族,平日里就聚拢一批无赖、泼皮,横行乡里!”柳仲在颜良身侧咬牙切齿的解释道。
“啊!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杀过去将他捉住,审问一番不就行了!”颜良听闻后不耐烦道。
“正当如此!”文霸、铁千等也附和道。
“此事还不是最当紧的!现在最当紧的是如何破解李大目的万余大军!”文丑见得他们几人愤慨,眉头皱的更紧叹声道。
“你们以为该当如何?”文丑接着道。
其实铁千、董江等也是被林青的作为一时愤怒无匹!这才将注意转移到了林青身上,又刚经过大战,颇不冷静。经文丑这么一提醒,不由醒悟过来,亦是哀叹不已。
“有啥办法?再杀回去?现今乡民都吓破了胆,谁还敢去了?”董江凝声叹息道。
“就是乡民敢去,谁又能保证,这些乡民里没有下一个林青!”铁千疑虑更甚。
“要我说,只咱们几个杀过去就行!嘿嘿贼寇那战斗力低的很!”颜良倒是丝毫不忧心道。
“对对!只咱们几个就行!颜良大哥说的对!”文霸好不容易插一句话,有些紧张道。
“对你个大头鬼!要是贼寇战斗力低下,我们还能那么狼狈?”文丑照着文霸头上拍了一下道。随即又看向一直沉思不语的柳仲道:“柳兄可有什么办法?”
“好办法倒也没有,正如颜良兄弟所说,此事还是要靠我们几个,但我思来想去除了能再杀回去,趁其不备袭击之也别无他法。”柳仲愁眉紧锁道。
也确实,如今文丑他们遇到的症结就是人手过少,再加上又出了林青通敌一件事,众人心头都有一个疙瘩,也不知下一个通敌之人在哪?
“嗯,此地不宜久留,理应将众乡亲早早带回沙河乡,想必报讯的探马必能让乡有秩杜宜早做准备!”文丑沉吟一会,眼眸里闪过一道厉光,肃容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李大目一事怎么办?”颜良早不耐烦了,面向文丑喊到。
“颜良你不要着急,有的是架让你打!”文丑看向焦躁的颜良苦笑道。
颜良经文丑这么一调侃,颇为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嘿嘿直笑。亦是冲淡了压在众人心头的那一片乌云,都稍显轻松一笑。
“柳兄,能不能从游侠儿中挑选一些绝对可信之人,还有些事要吩咐。”文丑面向柳仲询问道。
本来柳仲想说,他带来的那些游侠都是可信之人,奈何刚出了林青这一档子事!无奈道:“绝对可信的到有几个,我与他们相熟,知根知底,必不会是通敌反叛之人!”
“嗯,如此就劳烦柳兄请他们将乡亲们护送回去,再从中寻五人,在文家人中抽取九人与我等六人凑足二十,潜入贼军大营!见机行事。”文丑面对柳仲、文霸谨慎道
“嗯,我这就去办,如此甚好!”柳仲坚毅道。
“嗯,要找机灵的!”文丑看着兴冲冲跑去的文霸道。
“晓得了,文丑大哥!”
众人一阵紧张布置,自是不在话下。
……
临近子时,夜色更深,唯有时而彿过的凉风,使得漫野的茅草沙沙作响。
李大目万余大军驻扎地。
营帐遍野,外围有一圈火光映照着一队队站岗守夜的贼寇,时而有一队队贼寇巡逻而过,临近中央的那片营帐周遭插着火把,火苗随风摇曳,帐内灯火通明,显然李大目还未休息,想必是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场胜利之中吧!
文丑、颜良等二十骑在距离李大目军队驻扎地两里处就早早下马了,将马儿栓好,又是一阵商议,务必将各方面都考虑到位,毕竟这可是深入贼军大本营,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铁兄,不若由你率领十人留守此处,但见贼军营帐起火,就策马去迎接我们?”文丑面向铁千凝声道。
“但凭文君吩咐。”铁千沉声道。
“好,如此就有劳铁兄了,见贼营起火务必速速驰援!霸弟也留下来吧。”文丑想了想对文霸道,毕竟此去凶多吉少,再者文霸还是稍显稚嫩,暴躁也不适合深入贼营这种事。
“大哥,为……”文霸闻言不让他去,顿时急了眼。
“霸弟,不必多说,你在此地跟随铁兄,比进入敌营更重要!切记听从铁兄安排!我们大家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身上了!”文丑按住文霸沉声道。
“嗯,既然大哥如此说了,我听从铁千大哥的就是了!”文霸怏怏道。
“如此,我们走吧!”
……
“谁?!”一队头戴黄巾手持环首刀的汉子缓缓走来。
“东队来接班的。”另一队也是巡逻兵模样的汉子。
“东队的哦,那辛苦了兄弟。”
“不辛苦,今夜大胜,正兴奋呢!”
“可不是吗,你看那个中间的那个大帐没,老大们比咱们还逍遥呢!嘿嘿。”两队相交。
“呵呵,可不是吗!”文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呃,你们……”
“手脚利索点!”文丑抹去环首刀上的血痕道。
“文丑你还真行,就刚才那一个落单的巡逻兵,就套出那么多话来,又把这伙巡逻兵收拾了!”颜良翘着大拇指赞叹说道。
“好了,大家将这些尸体掩藏起来。这才刚刚开始!”文丑肃容沉声道。
“明白。”
第十九章 再入贼营(中)
readx;“走!”文丑见众人将尸体处理完毕,沉声道。
文丑在前,颜良紧随其后,柳仲殿尾,一队十人向营地中央走去。
中央营帐越来越近,巡逻队伍也越来越多,文丑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环首刀,冰冷的触感令其精神高度集中,手心上沁满了汗水,毕竟这是敌军大营,如若不是文丑没有其他方法,他是绝不会行此险招的。
不能将李大目击退,先前所做的努力、所取得的名望就会就此崩溃,而他文丑,力主抵抗贼寇之人,也会成为万夫所指的罪人,以后还怎么翻身?谁还会在意他文丑?不会,一切都不会!更休谈建立班底了!是故,这险局他必须赴!这是一场注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战斗!
文丑又看了看其身后略显紧张的颜良等人。放下心思,专注向前。
李大目的大帐近在眼前,其周遭有三什人来回巡逻,另有一伍人持立在帐前,皆是装备精良的黑山军精英兵种!
帐内灯火通明,从外面隐隐看到有十五、六个漆黑的人影映照在帐布上,想来是李大目及其帐下主要部署了。
大帐内。
“多谢林小兄弟相助啊!要不然定会坏了大事,哈哈!”李大目端坐在帐中,手举酒樽遥敬林青豪放道。
“不敢当,不敢当,全是李帅指挥有方,才得此大胜!”林青急忙起身恭维道。
“李帅神机妙算!”帐下一头目拱手道。
“李帅英明,又有林兄弟弃暗投明,可喜可贺!”
“李帅英明!”
“李帅英明!”李大目帐下头目纷纷和声道。
“哈、哈、哈!诸位,请满饮此杯!”李大目笑容满面道。
大帐外。
文丑、颜良等五人向大帐走去,一队精兵迅速迎来。
精兵头目:“那个部分的,此大帐重地,还不退后!”
“我们是汇报……”文丑又上前一步道。此时距大帐仅有半丈左右!
“汇报什么?”那什长模样精兵不耐烦道。
“阎王之令!”文丑见颜良等人已就位,准备充分,随暴起挥刀向精兵头目砍去!那头目仅见一道白光挥来,本能的想向侧面躲避,但怎能躲得开,以有备算无备!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一股热血由颈口喷射而出!文丑紧接着垫步向帐前冲去!一刀刺死持立在帐前的贼寇!
与此同时颜良早就连砍三人,冲入到大帐内了,单见大帐中央端坐一人,铜铃般的大眼充满震惊之色!不是早先接了颜良一招的李大目是谁!?颜良手持泛着寒光的环首刀也不管左右径向李大目杀去!
文丑紧随其后杀入帐内,双目一眯,见得帐下末位临近帐口的位置一脸色惨白,身着青布长袍的汉子,其身后持立两名劲装奴仆,不是乡亭林青是谁?!大喝一声:“竖子安敢!”挺刀刺去,却被一奴仆飞身挡住!
而此时柳仲与董江双双已冲进帐内,瞧得林青,双刀齐举,将另一奴仆斩杀。
说来话长,其实此事发生也仅在一瞬间!
“有刺客!”
“抓刺客!”
“竖子安敢耳!”
“卫兵!”
“护卫渠帅!”
……
此时贼寇也是慌乱了起来。
而第五人也是持立在大帐门口,抵挡想要进来的精兵卫士!
大帐一乱,却见四周也是一片火光!
“走水了!”
“有内贼!”
“敌袭!”
“妈呀,官军杀过来了!”
“渠帅死了!”
“渠帅死了?”
……
黑山军营地顿时一片混乱,又因李大目帐下各主要头目都在中央大帐,贼寇没有统一调令,而其他小头目没有多大的威望统领大部分人,只能数十人聚拢在一起,互相询问,又见得中央大帐火光冲天!更是大乱!
原来文丑一队本来十人,在来营地中央时又分出了五人,负责搅乱贼寇,他们一瞧得中央大帐慌乱,随即放火呼喊!
“啊!”林青还未站起,文丑嗔怒呼喝中就已杀到,只见寒光一闪,已一命呜呼了!再看颜良已将要奔到李大目近前!
“贼子,吃我一刀!”颜良怒目暴喝一刀劈去!
“钪!”却见李大目身后两员卫士出刀架住。
而此时李大目已站立起来,抽刀向颜良夹攻而来并高喊:“斩杀乱贼者,赏十金!”
其帐下九名头目,亦有三名朝颜良杀去!
柳仲、董江二人拦住其他六将,刀刀换命!文丑以迅雷之势斩杀林青后,快步冲向李大目,一路斩杀一名头目!贼兵大骇!转瞬间已死五人!
颜良见李大目前来夹攻,嘴角一翘,露出森然笑意,将手一提环首刀斜撩出去,斩杀一名卫士,转手向李大目横扫而去,同是侧身躲过那三名头目的攻击!李大目急躲,“噗!”但其身侧的另一卫士却是躲不开了!
李大目见状不好,转身跑到帐边,“嘶!”一刀朝帐布上砍去。
文丑见李大目想要逃跑,折转提刀向其杀去“贼子哪里逃!”
而此时各头目亦是慌乱巨惊!尤其是在颜良又斩杀一头目时,另两头目更是不堪,转身就逃,而围攻柳仲、董江的五名头目也是向帐门口杀去!
“江明小心!”柳仲挥刀间焦急大呼!董江亦是加紧招数!
帐口的那名叫江明的游侠,终没能挡住贼寇围攻。
但见其听到柳仲提醒后,转身见五人已向他这边杀来,返身劈抢得一贼寇环首刀向一头目背后刺去!而他也被一贼寇砍中肩膀!一头目趁机刺中江明!而此时江明已斩杀五名贼寇卫士,一名头目!
“江明!”柳仲见得江明最终没能躲过贼寇的袭击,悲切急呼道。同时身体猛冲,将那名还在庆幸的头目劈杀当场!董江本就身材矮小,更加灵活,趁贼寇头目惊骇之时,斩杀一人!
“杀!杀了他们!”逃出的那二名头目边朝外围奔跑边急道!
董江、柳仲二人联手抵挡源源不断的贼寇!
而此时文丑已经追上了意欲逃跑的李大目,一刀挥去,李大目被迫转身应战!
第二十章 再入贼营(下)
readx;“钪!”两刀毫不花哨的撞击在一起!擦起丝丝火花,正此时,颜良杀到,照着李大目当头就是一刀!
“呀!”李大目看着颜良挥刀劈来,已是躲无可躲了,惊呼一声。大好人头被劈落下,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了下来!铜铃般的双目中充满了愤怒、惊惧的神情!
“李大目已死!”文丑见状,挑起李大目头颅高喊道!随即将甩向贼群中:“柳仲、董兄!贼军甚众,撤!”
“渠帅死了!”
“渠帅死了!”
“他们杀了渠帅!”
……
此时贼寇大营已经混乱不堪了,又各大营帐走水,纷纷向中央大营集中!
“小子们,为渠帅报仇!”
“小子们,给我杀!”
“小子们,将他们留下!”
仅剩的那三、四个大头目呼东喝西,不住向外围退去。他们可是被杀破了胆!
“杀、杀、杀!”
“哒、哒、哒!”
正此时,营地外围传来一阵马蹄声,喊杀声!在黑夜中只见有长长一队人马,犹如火蛇般向营地杀来!却是留守的铁千、文霸几人高举火把,以疑兵杀来!
“啊,官兵杀来了!”
“官军袭营了!”大营更是混乱,贼寇个个面色如死灰一般,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渠帅死了,将军们也死了,大家快跑吧!”不知是那个贼兵来了一句,顿时传开来,众多贼兵四散奔逃!迅速产生了连锁效应,当真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仅剩的那两、三个大头目,早不知退到了哪里,而小头目自己已经先慌了,那还有人能约束众贼寇?混乱的逃跑势头迅速蔓延到整个大营!就是文丑他们四人也没有人在意了。
文丑、颜良与柳仲、董江汇合到一起,趁着混乱,逃奔出去。寻到约定之地,见其他制造混乱之人,已经到了四人。
“还有一个呢?”文丑见四人面色难看,已然想到了那种可能,但还是询问道。
“文君,小五死了,被贼寇乱刀砍死的。”一人应声凝重道:“你们,江明也……?”
“嗯!”柳仲发出重重的鼻音。
众人一阵沉默。
“哒、哒、哒”
“文君?”
“可是铁兄?”文丑等人握紧手中兵刃,紧张的看向从黑夜中走来的一队人。
“正是,快跟上,接应文君他们。”铁千向后一拜手,文霸等人迅速策马奔到文丑他们跟前。
“大哥,怎么样?”文霸焦急道。
“此地不宜久留,上马!”文丑皱眉道。
……
平棘县境内。
文丑小队,沉默的策马一个时辰,终到平棘县境内,距离沙河乡也不远了。天色讲明。
“江明和小五阵亡了?”文霸实在耐不住这沉默诡异的气氛,出声道。
“嗯,他们是英雄!沙河乡民会记住他们的!”文丑坚毅的面色下沉重的说道。
“我们胜了,顺利的将李大目及其大部分高级将领铲除了,想来现今这些贼寇也是不足为虑了。”文丑抬头望向渐明的天空长叹道。
“他们是英雄!”颜良瓮声道:“我老颜没佩服过什么人,不过他们是真汉子,值得咱敬重!”
“我们回吧!”
……
沙河乡向北通往平棘县城的路上挤满了迁移的乡民,都是拖家带口,背着仅有的家当,开始了背井离乡的生活,一片静默。
“你说,文丑又带领二十人潜入贼寇营地了?”骑马走在队伍前头的乡有秩杜宜开口询问道。
“是的,大人。”骑行在杜宜身侧的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道。
“唉,不知其现在如何了。”杜宜沉思一会长叹一声道:“乡民们都在路上了吗?”
“都组织到了!”游徼秦章也是皱着眉道。心想“文丑此次怕是凶多吉少,那可是万余大军!”想到这秦章不禁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早就说过,此战必败,应当早早迁移到县城里去!”
一路上,三老姜承都愁眉不展!心想:“如果他们所说非虚的话,文丑此次袭营,安排的并无差错,如何就被李大目打了个埋伏呢?可能是出内奸了吧!嗯,根据伤亡情况来看,而这内奸必是林青无疑了!真不知他哪来的胆子?难道他认为沙河乡民兵必然会败,而平棘县城也是守不住的,是以提前投效了贼军?如果再结合前几天流传甚广的黑山军贼寇攻占了高邑县城,这就对了,高邑县城比平棘县城可要高大坚固的多!如此就说的通了,还要待文丑归来才能一一验证……”这是姜承的思虑起伏,别人自是不知的。
“姜公有何见解?”杜宜见姜承面色阴晴不定,时而皱眉,时而恍然,不由问道。
“没什么,人老了又逢此事,不免疑虑多些,叫杜君见笑了。”姜承笑了笑道。
原来,当败军归来时,杜宜、姜承等早已在官寺等待军队的信息了,当探马飞奔报说:“被打了埋伏!”就当下决断下令让乡民收拾家当,赶往平棘县。
当乡民们在满怀着希望的等待中,等来得却是这样一个消息,不禁哗然,一时不敢相信这就要逃命四方了。而在前往平棘县的路上,也是一片寂静!
当败兵赶上乡民时,天已将明。乡民见到这一伙离去时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民兵,如今却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又是一股怨念生出,而有伤亡的家庭,更是哭天抢地的哀嚎不止。
而此时的文丑十八骑,正在赶来的路上!
“驾!”文丑、颜良等策马朝着前方,迁移的队伍追去!
“文君到了!”
“孝三郎赶来了!”
“文丑?”
……
在后面的流民最先发现文丑他们的到来,不一会就传遍了整个队伍!
“乡亲们!不用走了,贼寇已经溃散了!”文丑见状大声喊道。
“贼军败了!”
“贼寇溃败了!”
“我们胜了!”
“我们不用逃命了!”
……
胜利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队伍!一时间,乡民皆高声欢呼!一扫沉浸了半夜的恐慌气息!
文丑瞧得欢呼雀跃的乡民,转身与颜良等相视而笑。这是发自内心的欢笑,这是来之不易的欢笑,这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这是他们用身家性命换来的尊重!
第二十一章 得胜狂欢
readx;“后方缘何如此喧哗?队伍也不走了?”杜宜转身询问道。
“回禀大人,好似文丑他们归来了,大胜了!”游徼秦章有些不敢十分确定的疑问道。
“哦!你快派人到后方核实一下!”杜宜大喜过望激动道。
“诺!”秦章也早有去核实一下的心思了,毕竟这是关乎他以后的仕途的大事!接令后,一扫方才的阴郁,幸匆匆的向队伍后方走去。
“姜公认为,此事可信否?”杜宜在秦章走后一会就耐不住向姜承询问道,声线充满了希冀与激动!
“呵呵,杜君何其急也!”姜承抚了抚胡须笑欣欣道。
“哈哈,是我失礼了!叫姜公见笑了。”杜宜也发现了自己现在有点拮据不安的感觉,不由大呼失礼。
“绝处逢生,激动几分也是人之常情!此事怕是真的了!”姜承转身看了看身后将近两万处于狂欢状态的乡民,笑呵呵道。
两万人队伍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官道上足足绵延了两里有余!秦章率领一什乡卒在官道上拥挤的乡民中剥开一条通道向着队伍尾部走去!也不是秦章不想快些赶往队尾,奈何此时官道两旁都是绿油油的麦田!作为大汉帝国的基层官员,他可是晓得这些可是农民最在意的东西!他可不敢在这两万农民面前践踏!是以也只能一步步捱过去,这也是文丑驻马停在队尾的原因。
文丑等人的到来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文君,文君?”秦章好不容易快要走到队尾,远远的看到队尾后肃然站着的文丑十八人!各个虽说狼狈,却也衣甲鲜明!面色也有藏不住的笑意浮现出来!此事怕是真的了,不由又是又惊又疑!惊得是文丑竟然真的办到了,疑得是文丑他们是如何办到的!
“哈哈,秦君?别来无恙否!”文丑见秦章一路走来,不由大喜拱手道。
“哈哈,壮士、壮士……”秦章看着文丑十八人不禁大声感慨,本想大赞一下的,却一时想不到其他词汇!确实能够以十八人之力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也唯有壮士二字才可以表达秦章心中的欢愉和激动之情了!“壮士一去兮,怎又复返意!”
“壮士!”
“壮士!”
“壮士!”
……
乡民们经秦章这一慨叹,也不由大声喊道,并迅速传遍了整个队伍!慢慢声音齐整,其声势直上九霄!远在十里之外的平棘县城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县城府。
“子明,城中缘何如此慌乱!可是黑山贼寇打来了?”一约有四旬男子,身着官袍腰系一铜印黑授,黑授是千石以下,比六百石以上官吏佩戴的,颔下蓄有稍短的胡须,头戴博冠的儒士出声向身旁一官员颇显焦急的询问道。
“回县君,县里乡民听闻县城西南方向传来“壮士”之呼声,不明所以,是故慌乱。在下已派人打探去了!”一个三旬男子,浓眉大眼,蓄着长须,相貌威严,美中不足有些谢顶,头发稀疏,扎起的发髻很小。他笔直地持立在县君一侧,穿着官袍,佩戴黄绶。黄绶是四百石以下、二百石以上官吏佩戴的。此人正是本县的县尉,姓刘名理,字子明,乃城中刘家子弟。
“哦!如此,得到消息速速报我!最近颇不太平啊!”县君沉声道,忽又皱眉道:“你说是西南方向?”
“正是!”县尉刘理恭敬道。
“那不是沙河乡方向么?前段时间其抵御贼寇不是风生水起的么,吾正欲奖励其一番的。难道沙河乡出事了?”县君皱眉连续疑问道。
“想来是沙河乡,不过具体如何,还待考证,县君不必着急,说不定是喜讯呢!”刘理劝解道。
“唉,但愿是喜讯吧!”县君长叹一声,饱含惆怅的说道。
……
“哈哈哈,文家子,果然不凡!壮我声威!”杜宜看着眼前的文丑大喜朗声道。
“托杜公的福。”文丑拱手道。
“今,贼酋已亡,大事可定矣,汝等十八骑,深入贼军,做此大功,吾必上报国相,为诸君请功!”杜宜抱拳向头侧一指道。
“多凭,乡君栽培,不敢居功。”文丑恭瑾道。
“哈哈哈,什么不敢居功,首功必定是你孝三郎的!哈哈哈。”杜宜今日当真是兴奋异常!乐的笑不拢嘴。
“如此还请众乡亲返回吧!天已大明,这官道上……”文丑委婉提醒道。
“唉呀呀,你看我高兴的,对对,传令乡民们返回吧!”杜宜闻言文丑所说,一拍额头对身边的佐官道。
姜承在杜宜身侧一直笑而不语,看着文丑满意的点了点头。
“嗨!怎地如此繁琐!吾等请命抄那个林什么的家!”颜良上前一步,扯着嗓子瓮声道。
“哦,是何事?”杜宜关切询问文丑道。
“是乡寺林青,第一次袭击贼营被包围,致使一百多人丧命,就因其通敌!”文丑咬牙切齿道。
“哦,还有此事!?”杜宜看了看左右疑虑道。
“内通贼寇,此罪关系重大,可祸及三族,文丑你可有确凿证据?”姜承亦是颦眉沉声道。
“还要啥子证据,在李大目的大营中,已经被我们砍了!这还不是证据!”颜良挥了挥手中血迹未干的环首刀大咧咧吼道。
“我们确在贼寇大营中,听得林青与李大目称兄道弟!”柳仲亦是上前一步道。
“想来林青家奴,必知晓此事!不妨询问一番。”游徼秦章双目放光兴奋道。这可又是大功一件!而且林家富裕,说不定还能捞点油水。
“嗯,此事不急,先行返回乡里再讨论不迟!”杜宜也是跃跃欲试但毕竟事关重大,还是要谨慎为好。
接近两万的乡民,纷纷转身向沙河乡走去,来时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欢声笑语。虽说有些人家痛失亲人,但在众乡亲的关怀下,也是对将来的生活产生了希望。
天色大明,红彤彤的日头跳跃般的挣脱远山的钳制,映照出漫天红霞,为三月份的冀州大地带来融融暖意。
官道上的行人,对未来的生活不禁有了一丝憧憬。
第二十二章 近逼林宅
readx;当乡民们回到沙河乡各自的家中,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心里对文丑等更加敬重。清晨的风吹来,又是一阵舒心。乡民如何高兴自是不必多说,单说那林青通敌一事。
沙河乡官寺。
文丑等并未回家中,而是直接随杜宜赶到了官寺。
“此事诚如姜公所言,如若证据确凿,尚需上报县君,由县尉负责抓捕!”杜宜皱眉望向身侧的姜承道。
“吾等十八人,于贼寇大帐中见其,并将其格杀之,难道这还不是证据吗?”文丑疑问道。按律来说,这就可以定罪了的!
“这只是你们的一家之言,但还是要派些乡卒好手看住林青宅院的,以防他们畏罪潜逃。”杜宜转身对秦章道。
秦章示意早已安排到了。
文丑想了想,对身后柳仲耳语几句,道:“若是取得林青之尸又当如何。”
“自可控制与其有关之人!最次他也是一个苦主。”杜宜笑呵呵道。
“如此就好,此事我已上报到乡君杜公您这了,搜捕不搜捕,在下平头百姓一个,是没有妨碍的,就回去了。”文丑转念一想朗声道。转身就欲走。
“哈哈哈,孝三郎不必着急回去!一会抄林家还要尔等出力呢!先前吾实欲考教汝之律法!”又对秦章道:“在来时秦君不是已经向县城快马传报了么?”
“已经报上去了,县里想必不久就会来人了!”秦章兴奋道。
文丑莞尔,刚才总感觉那里不对劲,原来是被杜宜、秦章这些老狐狸给套住了。
“尔心志坚,武勇已备,但在文功上还是谦逊一些的,当倍加勤勉!”姜承抚了抚胡须笑道。
“谢,杜公、姜公栽培!”文丑拱手肃容道。
“我说怎么不对劲呢,原来是这么回事!”颜良在文丑身后瓮声说道!
“我欲明日奔赴郡里,想来会被调任,意欲举你为乡有秩,汝可愿当?”杜宜一改笑意肃容问道。
“瑾拜杜公之恩!”文丑闻言,大喜跪拜道。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半月来的不辞劳苦,几经生死!求的不就是为一地之宰!
虽说杜宜前去拜访国相并不一定能够为他争取到这个职位,毕竟杜宜也仅仅只是一个有秩而已,虽说此次必定升迁,但亦有七八分可能了。
“快快起来,起来,此去虽说有几分把握,到时若是不成可要折煞吾喽!”杜宜赶紧将文丑扶起,喜道。
文丑喜不自胜,其身后柳仲、颜良等也是高兴不已。
说来话长,其实时间很短,从文丑等来到官寺也不过一刻钟,院门就有乡卒高声报:“县尉,刘君到!”相差二十里的路程在有快马的情况下,实在不值一提。
“不知刘君亲至,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杜宜一听立马起身向院内走去。姜承、秦章、文丑等紧随其后。
文丑在杜宜身后,单见一身着官袍,佩戴黄授,年约三旬,面容威严之人提步拱手走来:“杜君风采依旧,乡内立此大功,想来杜君距高升不远矣!”
“承刘君吉言,屋里请!”杜宜迎到门前,伸手示意道。杜宜自是知晓这县尉说的是最近大败李大目部黑山军之事。
“不了,情况紧急,那位是文丑文君?”刘理没有进屋而是摆手询问道。
文丑闻言,颇为惊讶这县尉不进大堂,缘何先询问他,也不敢怠慢,忙上前一步拱手礼拜道:“正是小子,不知县尉大人……?”
“哦,缘何如此年轻呼?”刘理见一身着袴褶,其上血污未除,显然是刚经过一场大战,头上没有戴冠,只裹了帻巾,腰间悬挂着一柄环首刀。身体虽已长成,但面容还是有些稚嫩意味。不由惊讶道。
“哈哈哈,文丑之名传到县中了吗?”杜宜畅快笑到。
“你们就是此次勇闯贼营的十八骑勇士!”刘理瞧着这十几人衣袍上血迹不一,不由询问道。
“回县尉话,是二十骑,有二人陷入贼营!”文丑坚毅道。
“皆壮士!其家人必会多加安抚!”刘理看着这年轻一代,颇有感慨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刘君,此来可是为林青一案?”杜宜道。
“今日,吾是为两事而来,其一就是要嘉奖乡里,荣获大胜,护佑了乡里!其二就是这林青一案!”刘理肃容道。
“嗯,这就前去,捉拿林青一伙归案吧!”秦章在一旁急道。
“游徼秦章、沙河文丑听令,现命尔等前去包围林家宅院,抄其家当!”刘理朗声道,配着其颇显威严的面容,煞是刚正不阿!
“属下(文丑)领命!”
秦章、文丑半跪齐声道。
“走!”刘理一声令下,院内众人瞬时少了一半多,文丑等十八人,及秦章率领的数十乡卒率先离去!杜宜、姜承等一干乡吏随后赶去。
因林家本就在乡亭,距官寺并不很远,刘理等人迅速走到林家门外,刘理按剑直立,指派吩咐诸人道:“文丑,你带人搜拿林青家。秦君,请你带人分别去余下林氏各家中拿人!我在此等候你二人到来。”林氏是一个大族,虽说不比文氏但也是不可小觑。
秦章、文丑齐声应诺,各自带人,分头行事。他们从进入里中到现在,三十几人一路闯来,动静很大,早惊动了不少还沉浸在胜利狂喜当中的里民,许多人家都打开了院门,偷偷地往外观瞧。家里人多的,不免窃窃私语:“那不是本乡的游徼秦君么?带了这么多人来,想干什么?还有孝三郎文君?”
“‘搜拿林青家’、‘去余下林氏各家中拿人’?难道、难道是来捉拿林氏的么?”
……
文丑领了颜良、柳仲,带着铁千、董江等共十八人,并及两三个县卒,冲入林青家中。
在林氏众多族人中,林青的家是最大的,家里人也是最多的。除林青外,他还有一个弟弟林节在府中!供养了几十无赖,泼皮拱其作恶乡里,另有十数个剑客高手。
他们兄弟本就没想过要迁移,早就投奔了李大目,是故都没有收拾家当!议定的是林青前去李大目营地,林节在府内接应。而前半夜听闻文丑被包围伏击时,林节还幸灾乐祸呢!只是在天将明时分,还不见林青归来,反而等来了诸多乡卒、轻侠在宅院四周游荡。林节就知不好,急忙召集平时收养在府的剑客、宾客、泼皮等,意欲杀奔出去。
第二十三章 林宅大战
readx;正此时,文丑率人杀入林青宅中,单见前院中已有六七个宾客手持刀剑虎视眈眈的等在那儿了。众人迅速赶上将其围住。
颜良、柳仲转视文丑,隐约中,众人已将文丑视为头领。文丑今天来,除了林节以及他父母、亲属外,就没想过留活口。因为即使林青定罪,按照律法,最多也是株连林氏本族之人,他们养的宾客就算受到牵连,估计也不会被处以死罪,留下来,岂不是给自己添堵么?谁能保证这些宾客、剑客中没有一个、两个忠心耿耿,日后会为林氏报仇的?他文丑虽说自负武艺不错,但也不敢说远胜有“小霸王”之称的孙策!孙策就是被刺客所杀!他怎能不防备。为免得刘理听到,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手往下一挥。随之提刀向宾客杀去!
颜良、柳仲等了然,亦是提刀便砍。林氏宾客拢共也就六七个人,哪能挡得住这十几个如狼似虎般的煞星!眨眼间,前院就多了几具尸体!
文丑带人就要向后院冲去,刚行到院门口,就见林节带着其父母,领着四十余宾客、泼皮向前院奔来!
文丑也不搭话,垫步就是一刀就向领头的林节劈去!林节侧身躲过,平地跳起,大呼左右:“给我杀出去!”
手提一把厚背大砍刀,劈头朝文丑打来。这大砍刀既厚且宽,怕不下四五十斤,文丑手持环首刀不敢硬顶,闪身避开。林节又嗷嗷大叫:“斩杀文贼等,赏十金!”
其手下剑客、泼皮早在与文丑碰面时就已嗷嗷的扑了上来,与文丑、颜良等人大战了起来,如今又听林节如此一说,更是卖力!
文丑、颜良等岂能惧之,想那万余黑山贼寇尚且不惧!纷纷呼喝砍杀之。
颜良本就紧随文丑,趁着林节高叫分神,挺刀杀来。林节将大砍刀回击,恰打到刀尖上,只听得“嘡啷”一声,将颜良手中的环首刀击成两半。颜良手上发麻,只觉臂膀都是又疼又酸,吓了一跳,叫道:“好贼子!好气力!”也不敢硬顶,忙闪身跳开,顺势劈手将身侧一宾客手中大刀夺来!
不多时就有五六个武力弱的泼皮身死,而此时众泼皮瞧得柳仲等轻侠勇猛,早就怯了胆!纷纷奔跑,欲越墙而逃。仅有十余剑客扔在吃力苦苦抵挡!
林节见状,气得打颤大呼道:“尔等曾食吾家粮否?”
众泼皮也不搭话,只拼命逃亡。
文丑、颜良两个将林节缠住,柳仲、董江诸人一拥而上,围攻剩余的十余个宾客,形势迅速向文丑这方倾斜!
颜良提了夺来的大刀,向着林节吼道:“贼子,再吃吾一刀!”林节正躲避文丑刀锋,却又有颜良来攻!“呀!”虽猛喝一声硬转大砍刀以刀背将颜良大刀磕斜!顺势又是一刀斜着向文丑劈来!
文丑见状,不由大惊,这林节怎生如此勇猛?在我与颜良的合力攻击下竟然还有余力反击!纵然我与颜良力气还未长成,武艺也还需打磨,但也不可小觑!应该有历史上巅峰时期的七八成实力了!
又是一二十个回合战过,文丑、颜良越战越心惊!
而此时柳仲、董江等已经快将宾客围杀殆尽!只见柳仲又将一个浑身是伤的剑客砍翻!转眼见得文丑、颜良仍未将林节拿下!大喝一声:“文君,吾来助你!”提了环首刀就向文丑这边杀来!
董江闻言也是转身欲要合攻林节,又看得林节勇猛,随沉气静立,见林节背向自己,觑得空暇,将手中环首刀甩出,中了林节的后背,林节猛一踉跄,文丑趁势一刀刺中林节左肋!颜良也是一刀劈到林节右肩!热血喷涌,迅速染红了林节半边身子!再配上他那粗旷扭曲的面容,煞是狰狞!
文丑松了口气,欲待抽刀再攻时,猛听得林节闷吼一声,一手反手将文丑之刀握住,又挥起大砍刀向文丑砍去!
文丑大惊猛抽环首刀未果后,果断弃刀后跳!颜良已将刀抽出,见状举刀直向林节头部劈出!而此时林节已转身将刀平扫而至!颜良只感到腹部一凉,却是上衣已然被斩破,不仅冷汗直流!
没有文丑辅助,颜良独木难支,迅速展现颓势!正此时柳仲杀到,兼又林节多处受伤,勉强控制住场面!
而此时众宾客已全部伏诛!林节嗔目怒视狂吼道:“文家小儿,吾不杀汝,吾誓不为人!”言过,猛劈开颜良、柳仲二人,觑得空当就欲逃跑,也不管那在一侧的年老父母了!
文丑刚捡起一把刀就听到林节怒吼,忙返身追去,颜良、柳仲亦是紧追不舍,林节毕竟多处受伤,兼又与文丑、颜良战斗多时,气力稍显不济!
董江瞧得林节要逃,二话不说将手中捡起多时,但一直寻不得机会投掷的长刀,猛的掷出!长刀带着忽忽的风声直朝林节后背奔去,此时林节欲要躲闪必定被颜良、柳仲追上,如若不躲,再中一刀,他也撑不到逃出去了,一时陷入困局!
林节猛地转身,将长刀磕飞,颜良、柳仲没想到他会如此,一时未停住脚步,而林节趁势横冲过颜良、柳仲二人,直朝文丑杀来!此时林节已经是血染全身,明显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这就是死也要拉上文丑做垫背的!
文丑见状紧眯双眼,面色肃容,双手持刀向林节冲去!心想:“纵不能将其格杀,则不能弱了声势!只要能挡的他三五式,其他人就能杀来,他还能飞上天去不成!”
“钪!”两刀相撞,文丑后退数步,只觉得双臂发麻!手中环首刀刃颤动不止!林节顺势欺身又来,文丑急挺刀斜撩,刚好将砍刀撩开,他可不敢再与林节的砍刀硬顶了,一个不好就是刀毁人亡的下场!
而此时颜良、柳仲赶到,林节急转身应战,终不敌众人围攻,又多了几处刀伤!哐然倒地,也不知是力竭,还是流血过多的缘故。只是进气没有出气多!
颜良提刀就向其劈去,文丑忙出手制止转向心有余悸的众人道:“且留得他性命,自有县君、国法惩治他。”
本来跟随文丑而来的还有几名县卒,在一开始大战时就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第二十四章 林氏案了
readx;而此时众人打量一番,却是颜良受伤最重,算上先前李大目大营中的伤口,共伤有六七处之多!亦是浑身血衣!文丑、柳仲其次各有四处伤势,董江、文霸等也是各有伤势在身!都能站力已属不易!
文丑想了想伸手在林节怀内抹了抹,果不其然,有几封已然被鲜血染红的信件,但其内容还是可以看得清的,言说封将拜帅云云!
文丑又命人寻来一条粗壮的绳子,将林节层层绑住,如粽子一般,这才松了一口气指挥众人道:“大家再坚持一下,搜查后院各屋,不可再教走了一人!”
众人又是向着后院十几间房屋冲去,一时噼里啪啦之声不绝!
文丑见林家门下的宾客、剑客、尽皆身死,泼皮、奴婢要么就伏,要么逃窜,也已将林节及其父母捉到,他说道:“人已抓齐,不能让刘公等久候,诸君,咱们这就出去罢。”
刘理在里中等了这么半晌,依然是保持着刚才站立的姿势,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游徼秦章已经把其它涉案的林氏族人悉数逮捕,总共有二十来人,皆靠墙蹲坐,十来个县卒、轻侠挺刀立在他们身前,以作监视。杜宜、姜承等一干乡吏则都在里中闲谈,等待文丑得到来!
文丑快步上前,先把搜出来的信件呈给县尉刘理,说道:“此物是从林节怀内搜出的。”刘理接过,低头瞧了两眼,面色惊异!文丑接着禀报:“林节及其家人已被小子拿下。”
“他门下的宾客呢?为何不带出来?”县尉刘理疑问道。
文丑不动声色地答道:“其家中宾客皆凶悍轻死,不愿就擒。在下万般无奈,只得将他们一并格杀当场。”刘理看了他一眼,满脸的不相信,若说有一个两个拒捕的,他相信,但要说全都拒捕,谁会相信?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往一瘸一拐,浑身血衣的颜良、柳仲、董江、文霸几个人身上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汉的律法承前启后,承接前秦,为后世沿用,单就法律的角度来说,虽有严苛的一面,如言论获罪这些,但也有人性的一面,如禁止吏员夜入民宅捕人,又如在拘捕疑犯时不鼓励杀伤,以不伤害被拘捕人为原则,如果无故杀伤疑犯,拘捕者甚至还要承担刑事。
文丑刚才在院中,不分青红皂白,将林青家中的宾客杀了个干干净净,严格来说,这是触犯律法的,但又有文丑破万余贼军在前,是故刘理对其也是高看一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无故杀伤是触犯律法的,但若是像文丑说的那样:“疑犯拘捕”,却是可以将之杀死而无罪的,只是“半购赏之”而已。“购”就是悬赏,也即:应给予追捕者的奖励只付给一半。
见疑犯全都被拿下、带来,刘理也不多话,只对闻讯赶来的里长、里父老说道:“这些都是案犯,我要把他们带去县里审问。另外,林氏涉嫌暗通贼寇,在审清之前,你要将他们其它的族人、宾客看住,一个都不许出里门一步!”
里长、里父老恐慌不安的忙点头应诺。
刘理见状转念一想对文丑道:“里中没有兵力,此事就劳烦你来负责吧!”
文丑想道:“本来就是想留下几个人的。”不亲自派人将林氏的族人、宾客全部看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当即令铁千、董江带了六七个轻侠留在里中,其吃住自有本地里长安排。
刘理看了看沙河乡诸人道:“林青案告一段落,对尔等破贼之功,县君已经知晓,奖励想来不日就会抵达。”又转向秦章道:“劳烦秦君押解罪犯,随吾前去县里!”
“敢不从命!”秦章喜道。
……
刘理打头而行,两个甲士随其左右,皆执长矛,挺胸而行。杜宜、姜承等紧随其后,后头是秦章,带着几个县卒押送林氏的那些被捕族人。再后边是文丑,带着颜良、文霸、柳仲诸人押后。
连疑犯带甲士,一行五六十人,迎着萧瑟的寒风,从巷中走过。巷子两边各家各户,俱皆胆颤,伏在门内,恭送他们离开,不敢抬头。听得他们脚步声走远,有胆大的方才敢膝行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看,人群中,一个特别显眼的背影落在眼中,头裹帻巾,侧边带刀,昂首直行,可不是正是文丑!有里民不觉感慨,说道:“近日一直听闻“孝三郎”文丑文武齐备,桃林塞勇伏贼寇,更是率二十骑死士与万余贼军中斩贼酋头颅!总感觉传的神乎其神,没想到其竟然可将林节降伏!方知传言不虚呀!”
可见林节武勇,深印其里民之心!
杜宜、文丑将刘理送到乡界,拱手作别,看着他与秦章将林氏疑犯押送走远后,杜宜转首对姜承、文丑道:“我们也回吧!”又瞧了瞧文丑等人的一身血衣道:“尔等功劳,吾铭记于心,此地正临近文氏亭,汝等先行疗伤去吧!最迟一旬,必为诸位请得功名!”
“谢杜公厚爱,吾等就先回了!”文丑早就有点撑不住的感觉了,急顺势道。
文丑转身率众轻侠、文氏后生向文氏亭走去。一阵北风吹来,卷动官道两侧田中的麦苗,如波涛起伏,远望青翠可喜。再远处,有些许树木,稀稀疏疏的,已经抽青了嫩芽,随风摇摆。瑟瑟风声,充满田野,真是一个大好时节!
这沙河乡已迈出了富强的第一步。
“柳兄,这林节如此勇猛,缘何那日柳亭处并未见其人?”文丑猛然想起此事,遂向柳仲询问道。
“据说,那些时日林节正带领其门下数十宾客在高邑县境内山区春猎!是故不曾跟随其兄林青前去。”柳仲想了想道。
“高邑县,春猎?想来就是那时他家才搭上贼寇这条线的吧!若是那时林节在家,林青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交出马匹吧!”文丑闻言沉吟良久道。想到林节勇猛处,不禁有些后怕,亦感到可惜。
他后怕的,自是没有想到林节居然如此勇猛,若是那些泼皮没有临阵脱逃,恐怕他带来的这些人要死上一半;而他可惜的,当然是此等猛士,却无法收为手下。若是能够收为手下怕又是一个“古之恶来”典韦般的猛士!
他穿越至今也有二年多了,尤其是近月内认识了不少人,柳仲闻名乡里,为一时之杰,“霸双戟”铁千,“矮四郎”董江,亦俱为勇士。更有在历史上与自己齐名,共同闻名后世的河北大将颜良,但是没一个能比得上林节的,虽说现今他与颜良年少,只有历史上巅峰时期的七八成实力。可以说,林节是他穿越至今所见所闻之第一猛士。
他想道:“真是可惜,这样的猛士却并不能为我所用!”动了心思,决定,“等此件事了,我当仔细询问乡吏,问问乡中还有没有别的出名勇士。不求能胜过林节,只要能与柳仲、铁千般也是好的!”
第二十五章 归家养伤
readx;此时文丑他们连续经历了贼营与林宅两场恶战,又多有伤势在身,纵然都是年轻人,也是熬不住的。
诸人临近文氏里,已是午时时分了。而文宇、颜母、陈婶等早就在里门口翘首以待了。里门口站满了人。颜母最先发现文丑、颜良他们走来,见得颜良他们无不是血衣裹身,不由“啊呀!”一声提着袄袍就向他们迎来,其他在里门的诸人也是瞧得,纷纷赶去迎接。
“啊,少主,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啊!这么多血,快快回宅院叫俺给你处理伤口!……”陈婶奔上前来,皱着眉,边围着文丑上下打量,边说个不停,最后竟扯着文丑就要向文宅走去,可见陈婶的焦急之情!
“良儿,可好?”颜母虽说也是心焦颜良伤势,但其还未到进退失措的地步,只是凝声颦眉询问道。但其中的关切之情,漫溢而出!
文宇就显得相当沉稳了,见得文霸安全归来,不由抚须朗声道:“医工已在文宅准备停当,诸位先行去疗伤吧!霸儿可是给你三兄添乱了么?”
文宅其他下人等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霸弟勇猛,多亏其相助呢!”文丑满心感激的任陈婶扯着自己,对文宇、颜母拱手示意,又对陈婶道:“陈婶,不妨事的,大多都是敌人的血。”
“阿母,我很好,啊!”颜良瞧见其母关切神情忙要上前搀扶,却是走的有些猛了,扯动了伤口,不由皱眉叫了一声。颜母眉头锁的更深了。
诸人行到文宅一一疗伤自是不在话下。
本来文丑、颜良诸人的伤口都只是经过初步简单的处理了,此时医工将其包扎布匹一一拆开,却是早已与血肉相连,不得已,只得用短刀一一连肉一起将之割下!看得伺候在一旁奴仆、婢女胆颤不已眉头紧皱!而文丑诸人犹自谈笑自若。
围观的里中黔首百姓纷纷赞叹“真英雄也!”
而至此众人伤势也是一目了然了,颜良最重,没有个半年时间疗养是不能痊愈的,文丑、柳仲次之,但也要三、四个月不宜动武,其他人就较轻了,一、两月间就能痊愈。要说武勇却是以文丑、颜良、柳仲最为高强,缘何他们三个却是受伤最重呢?却是其三人先后参与了营救颜良之战、深入敌营之战,又是林宅大战的主力,更是在其他人有危险时又往往奋力相助。是以其三人受伤最重,也赢得了其他人由衷的敬佩!
伤口包扎完毕,由陈婶张罗的饭食也早已就备。
“诸位多有伤势在身,若是不嫌弃寒舍鄙陋,就在此安心疗伤吧,家人可遣仆从告知。”文丑面向那十二个轻侠诚恳道。文霸等几人已各归其家了。
文氏是大姓,比起他们来说,各方面的条件要好上不少,能够在文丑这儿疗伤,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柳仲与轻侠们相视后,遂拱手谢道:“谢文君侠义,那吾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文君侠义。”
文丑闻言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险些忘了大事。”又对持立在身旁的下人道:“你去请个医工前去乡寺林氏里为铁君、董君等人疗伤。”那人刚走几步,文丑又道:“慢着,再带上三、五个仆从,为他们照看一二,再去陈叔那支五千钱去吧!”
虽说林氏里的里长、里父老肯定会为留守的轻侠聘请医工,但那毕竟不是文丑的医工,文丑自是不放心的,再说文丑这么一来,定会在那些轻侠心中烙下“文君记得我!”“文君还想着我呢!”这样的印记,这才是文丑想要的。
而柳仲更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态也在慢慢转变,就快要将自己视为文丑的家将了。想到:“文君忠义,不以吾等贫困而弃,反而折交,吾等岂能不报之!”当下有了计议,当然这是柳仲的心理活动,他人自是不知的。
如此,他们这一干人等就在文宅住了下来。平时,除静养伤势外,亦常聚而阔谈!脾性相投,不免惺惺相惜,几日下来更是相熟。
而铁千、董江等也在第三天中午时分赶来与柳仲等相聚,也一并在林宅住下。
却是经过县长张驰的亲自审问,有林家一些泼皮等人证,有被沾带着血迹的信函等的物证,又有林节因为受刑不过,为求早死,而承认的罪行口供,诸般证据齐全,算是彻底将此罪坐实,办成了铁案。
县中没有杀人的权力,县长张驰随即上书郡中,请郡中审核、批复。常山国相冯巡是个刚正不阿之人,最是痛恨勾结贼寇祸乱乡里之人!负责审核的吏员在听说此案是刚破了李大目万余贼寇的沙河乡案,又有杜宜在国相身边述职,自无拦阻之理,痛痛快快地画了一个诺。偌大的一个林氏,加上被牵连到的宾客、亲戚、友朋,三百多人的性命,就此完结。此案看似严厉,但这可是可以上升到叛国谋权的事件!
汉朝承接春秋战国时期的刚烈风气,是封建社会的前期,多豪猾之民,地方上有很多豪强大族、游侠亡命,这一方面十分不利朝廷的集权统治和地方的行政管理,另一方面这些豪强、游侠,也都或多或少地存在欺凌百姓,鱼肉郡县、乡里的情况,面对这样的客观环境,不杀不行。这也是要诛杀林青三族的缘由!
当刘理再次带人,回到沙河乡,去林氏里捕拿余存的林氏族人时,整个乡里都被惊动了,围观的人足足有三、四千人。
这林氏平日里跋扈乡中,民愤是极大的,黔首百姓们早就饱有怨言!此时眼见着那些往日盛气凌人、作恶多端的林氏族人、宾客等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被带走时,兼之前些时日压在头顶的贼寇阴云被瓦解,这又是一大幸事,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欢呼之声。
当真是声震屋瓦,响遏行云。
ps:宋以前,对医生的称呼较为复杂,一般根据其专科进行称呼,如食医、疾医、金疮医等。宋代始,南方习惯称医生为郎中,北方则称医生为大夫。相沿至今。本文一概称之为“医工”,需要特别说明是按专科称呼。
第二十六章 郡中嘉奖
readx;三月底,距破除黑山军贼寇已经过去四天时间了,春风渐暖,官道两旁的麦苗已经抽穗,清风彿过,麦浪翻滚,煞是喜人的。沙河乡的黔首百姓们都已经开始修理农具准备春忙了。
兴许是沙河乡破除了黑山军贼寇的威胁,官道上来往的行人也日渐多了起来,有单衣布履的儒生,有衣服文采的商人,也有穿着黑衣或白衣的黔首。但毕竟世道不宁、道路不靖,行人多随身佩戴短刀、长剑。
其中“哒、哒、哒”数十辆马车在官道上自平棘县向沙河乡赶来,在来往的车马中分外显眼。
只见有大部分马车上装有满满的麻袋,另有两辆马车上虽也是装载满满的,只是被黑色布匹掩盖着,不知是何物,但只看那些马车两侧持矛昂首相随的甲士,就知必定是都是珍贵物品了。
马车队伍的前方一中年,约有四旬,蓄有美髯,身着儒士长袍,腰系黑授。煞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可不正是沙河乡有秩杜宜么!哦不,现在应该叫栾城县长了!
栾城是常山国下辖的一县,地处平棘县的西北方向,约百里处,同平棘县一样临近洨水,只不过是在中上游。在黄巾祸乱前栾城县约有七万人口,算是个大县了,如今虽说因受黄巾、黑山贼寇影响,但也有五万余口。前些时日,其前任县长因畏黑山军贼寇威势,挂印潜逃,是故这个肥缺就便宜杜宜了。他安有不高兴之理!
不错,这正是三天前杜宜前去郡里向国相述职,为沙河乡众多英豪讨来的嘉奖!
这道嘉奖总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钱财的赏赐,因为功劳太大,足足赏下了五十万钱。一个是粮食的赏赐,因国相听闻沙河乡流民多达万余,故又从下辖各县抽调,兼之国库中提取,凑足了千石精粮以资安抚流民之用!再一个就是对文丑的拔擢了,任命文书就在杜宜怀中。
日中时分,杜宜率领车队赶到了沙河乡地界,消息迅速传遍了沙河乡,如此大的阵仗瞬间点燃了乡中的黔首百姓,多有围观相随的,一路大赞“乡君贤德!”
杜宜一路行至官寺,秦章早上已经从县里归来,在官寺恭候多时了。秦章近几日跟随县尉刘理打理“林青案”一事,也是乐的合不拢嘴,皆因他已被县君张驰许诺提拔为贼曹,是百石县吏了!若不是要等杜宜归来,看能不能为他在郡中讨来官职,及其他赏赐,他早就赶往县中赴任去了。
杜宜与秦章等一干乡吏寒暄过后,又命人前去延请文丑等人。
文丑等人正在文宅静养疗伤,乡中喧闹伊始就有家奴前来向文丑禀报了,文丑晓得怕是郡中的嘉奖到了,随即召集诸人,一并向官寺赶来。
不多时,文丑等就来到官寺,见得杜宜、姜承等一干乡吏早已在门口黔首相待了,不禁有些感慨,这和月初的那一幕多么的相像!只是彼时等待之人焦虑不安,被等之人亦恐慌,而此时则是一片欢声笑语!充斥着无限的喜悦。
文丑见得杜宜配带的黑授,当即拱手笑道:“恭贺杜公高升!”
“哈、哈、哈,那吾也恭贺汝高升!”杜宜抚着胡须郎声笑道。
“成了?”文丑惊喜的上前一步问道。
“成了!”杜宜见文丑罕见的失态,从怀中取出任命文书递向文丑不由调笑道:“有秩文君!”也怪不了文丑失态,他几经生死为的不就是这一地之宰么!乡宰虽小,但只要这一步跨出去了,他就有了进击天下的可能!
文丑接过文书仔细看了一遍,大喜。而在场的乡吏听闻后纷纷向文丑恭贺,文丑忙不跌的回礼,而在文丑身后的颜良、柳仲等人也是激动非常,好似自己得了封赏一样。
杜宜见得有些混乱的场面,轻咳了一声指了指道边那用黑布掩盖的马车道:“诸位稍安勿躁,奖赏都在那儿呢!”
众人闻言,齐齐将目光转向那马车处。
杜宜见众人稍静,遂吩咐乡卒将黑色布匹扯开,只见两辆车上满车都是用筐子盛放的五铢钱!
杜宜环视众人笑道:“这五十万钱是国相拿出奖赏参与破贼的诸位的。”杜宜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份表单念道:“游徼秦章,钱一万;三老姜承,钱五千;其他各乡吏及各亭亭长,各钱三千共是八万钱;文氏亭文丑,钱五万;柳氏亭柳仲,钱一万;棘蒲董江,钱一万;平棘铁千,钱一万;文氏亭文霸,钱一万;……共二十万钱,剩余三十万钱为沙河乡五千黔首及最初三千流民之奖励!”
杜宜宣读完毕,只见众人都面色红润,双目放光!
杜宜又令从吏在马匹的披搭中取出八枚金饼,看向文丑等人朗声说道:“这八枚金饼,是国相特意奖励深入贼营的二十骑猛士的!”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出来,单着一番奖励就是六十万钱!
只见杜宜又抛出了更具爆炸力的信息!说道:“当然,这不是全部,还会有郡中各县的购赏将一并在四月中旬送到!”
“各郡县的购赏?”文丑疑问道。
“早在黑山军贼寇起时,其就以高邑县西山区为根据地,祸乱周边郡县,那时各郡县就定下了购赏,凡有能捕斩其渠帅者,购钱十万,有能捕斩其主要头目一人者,购钱五万。……,”杜宜详细道。
渠帅一人十万,头目一人五万。合计算下来,差不多能得到赏钱一百多万。再加上各郡县的购赏,没准儿都能破五百万了。这可真是天降之财。众人更是兴奋激动!
“杜公,那这些是?”文丑瞧见指着那数十辆马车询问道。
“对了,这些是精粮,共千石,是用以安抚流民之用的!”杜宜一拍额头道。
“千石精粮!”文丑巨惊!这可是在这混乱的时代,有钱都没地方买的战略物资!这下他上任乡有秩,暂时不必为流民头疼吃食的问题了!
ps:《居延汉简》中一例:“群辈贼杀吏卒毋大爽,宜以时伏诛,愿设购赏,有能捕斩……渠帅一人,购钱十万,党羽五万”
第二十七章 上任前夜
readx;家有阵亡者三倍之,家有重伤者二倍之,以示恩宠!计较议定,传令各家各户前来领赏自是不在话下。
这可真是一个累人的活儿,直到日落西山,才堪堪的发放完毕。
文丑等人收拾完毕,就要满载而返文氏亭,却被杜宜喊住道:“文丑,今夜你就不要回去了,怕是明日我就要去栾城县赴任了,还有些事需要向你交待一二。”
文丑闻言止步道:“劳烦杜公了!”又对颜良、柳仲等道:“如此你们就先回吧,我陪杜公一日。”
文丑与杜宜站在官寺门口,望着颜良等渐走渐远,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一弯牙月若隐若现的挂在天边,漫天的星辰闪烁不定!文丑感叹想到:“过了今夜,我就是沙河乡有秩蔷夫了,宛若梦幻。”
杜宜此时的心境也颇不平静看着漫天星辰想到:“吾为官十几载,仅为一乡之宰,若不是逢此李大目祸乱乡里,怕是还得不到升迁吧!危机者,危险与机遇并存也!”
“杜公,天凉,回屋吧。”文丑回过神来,见杜宜犹自陷入慨叹状,不由提醒道。
“嗯,回吧!”杜宜回神忙道。
杜宜迈步进得宅院,文丑紧随其后。
“文丑,你觉得三老姜公其人若何?”杜宜边寻了条案台,跪坐在一侧,边问文丑道。
文丑恭瑾的跪坐在另一侧,沉吟良久,方道:“姜公其人,高德美行,睿智沉稳!”
“太笼统了!”杜宜又起立寻了茶壶,取出一撮珍藏的蜀茶!这可是杜宜视为宝贝的东西,拢共也没有一斤,朝门外喊道:“空子,烧壶水来!”
“唉,杜公,这就来。”门外应声传来空子的回话。
文丑犹自低眉沉思,心想:“杜公,为何要询问姜公如何呢?难道姜公有什么非凡之处。”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无奈道:“恕小子,资质愚钝!”
“呵呵,汝若是愚钝,那吾岂不是更不堪?”杜宜闻言调笑文丑道。
“杜公……”
“算了,只是一来汝尚年轻,所经之事不足,再者与姜公相处日短,不能看出端倪,也在情理之中。”
“端倪?”
“不错,汝观姜公与其他黔首有没有不同之处?”
“姜公高德,为乡人敬仰!”
“那其又与众乡吏有何不同?”
“乡吏多为儒士,徳操远胜黔首百姓,但比起姜公犹多有不如。”文丑闻言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想到姜承在近月内所做种种又道:“再者姜公沉稳,遇事不慌,如今次黑山贼之事,众乡吏多惶恐不安,独姜公提出破解之法!”
“嗯,那又与前些时日到来的县尉刘理有何不同?”
“县尉刘理……”文丑又陷入沉思,两向比较。
半刻钟过去了,杜宜取出两只碗来,点上茶叶,提壶冲入热汤。一时茶的清香四益!
杜宜抚须笑盈盈的看着犹自沉思的文丑,也不出言。
文丑沉思也不为其他,要说其与县尉刘理虽仅见面一次,但其主要品格性情,文丑也是可以看得出的,但与姜公比较也不难,明显是姜公更胜!那么问题来了,这姜公是何方神圣?居然比之县尉在品行等各方面都要优秀!这才是使文丑沉思的问题!
乡三老,乡中德高望重者居之。其影响力也仅限一乡,但现在看来,这姜公明显与普通的乡三老不同!以前没有比较还看不出什么,如今经杜宜一提醒,文丑这才慎重的思考起来,一寻思不禁大吃一惊!
“杜公,这姜公是……”文丑从沉思中醒来试探性的向正品茶的杜宜询问道。
杜宜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文丑道:“汝可曾闻,十几年前的党锢之祸?”边示意文丑用茶。
“杜公所言,可是因宦官乱政,始于先帝延熹九年并影响至今的禁锢部分士大夫终身不得为官之事?”文丑疑虑更甚,沉声道。这是近些年来影响甚远的大事件,文丑岂能不知。
“那汝可知这部分士大夫都为何人?”杜宜点头问道。
“他们都为大贤之人,品德高尚,时称君子,有“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等外号,天下间,黔首百姓上至花甲之老,下至竹马小儿,谁人不知?”文丑喝了口茶道。
“是啊,天下楷模李元礼,不畏强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唉!”杜宜听闻一声长叹。也是为以前闻名整个汉庭的名士陨落而感叹。
杜宜所说三人,李元礼、王叔茂就是位列八俊的李膺、王畅,陈仲举更是三君之一的陈蕃,都是士人的领袖人物!文丑自是孰知。
“吾曾询问乡里,得知姜公是十几年前才举家落户在沙河乡的。”杜宜沉声说道。
“杜公,你是怀疑姜公就是……?”文丑惊讶道。
“嗯,不错吾怀疑姜公即为躲避禁锢之祸的名士,纵然不是,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后人。”杜宜看向文丑一副孺子可教的笑道。
“禁锢,名士,后人……”文丑一边低头呢喃道,一边用手不住的旋转案上盛茶的碗。
“吾观汝行事做人,日后必非池中之物,要想尽快的跳出寒门的圈子,取得成就,姜公必为你的一大助力,千万要把握好。其实不用我的提醒,不久后,你自可自行发现的。”杜宜开口笑道。
“兴许是禁锢未曾完全解禁的缘故,姜公也不曾出仕他地,也可能是其厌烦了仕途生活……”杜宜见文丑侧耳仔细倾听接着又道。
“中平元年,黄巾贼起,灵帝怕党人与黄巾一同作乱,遂于夏四月丁酉日大赦天下,免除了亲属关系与党人在小功以外者的禁锢。即五服之外之人的禁锢。”文丑寻思道。
又想到:“历史上,灵帝也就在两年后亡故,是年董卓进驻洛阳,征辟受党锢之人,以讨好士人。也就是他只有两年时间用来获得姜承的认可。若是能够得到一个名士的效忠,那在这个重视出身的年代,不缔于是为寒门出身的他渡上了一层金!”
“杜公之恩,小子必铭记于心!”文丑想通其中关键,拱手朗声道。
“哈哈,言以至此,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杜宜笑呵呵道。
……
文丑与杜宜促膝详谈,直到天色将明,方才眯眼睡去。
这一番谈话,使得文丑的眼界大开,也为以前自己稚嫩的想法惭愧不已,并深刻的意识到,这动乱的东汉末年并不简单!没有谁能够“虎躯一震,八方来投”,那只是小说中才有的桥段!
对于文丑来说,争霸天下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ps:三君指窦武、刘淑、陈蕃三人,为“一世之所宗”,即值得世上人学习的榜样;
八俊指李膺、荀昱、杜密、王畅、刘佑、魏朗、赵典、朱寓八人,为“人之英”,即人中英杰;
八顾指郭林宗、宗慈、巴肃、夏馥、范滂、尹勋、蔡衍、羊步八人,为“能以德行引人者”,即道德可以为他人榜样的。
八及指张俭、岑晊、刘表、陈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八人,为“能导人追宗者”,即可以引导其他人学习三君等榜样的。
八厨指度尚、张邈、王考、刘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八人,为“能以财救人者”,即不惜家财,救助有难者的。
当时人以这些人为君子,朝中大臣自公卿以下,都畏惧被他们指责贬损,皆登门拜访他们。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第二十八章 上任伊始(上)
readx;公元二世纪的冀州,空气清凉,浸人肺腑。他穿着袍衣,站在树下,伸了个懒腰。
前院鸡鸣,已是东方欲白。
虽说熬了一宿,文丑也没打算补个深觉,而是眯了一会就起来了。今日就算他文丑上任的第一天了,刚来上任就大白天的睡觉,不太合适。“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如果传出去,定然是会被人嗤笑的。
他看着睡熟了的杜宜,也不打算将其喊醒,而是蹑手蹑脚打开房门,踱步到院内。
乡里的官舍,分为两个部分,前边是官寺,后边是官舍,中间以墙隔开,有门相通。官寺用来办公,乡有秩、乡佐、佐史小吏平时都在那里处理公务。官舍用来居住,分为两区,都是独立的院子,两下相邻,左边住的是乡佐、佐史,右边为乡有秩起居之所。有的官舍也会专门为游徼腾出一处住处,如沙河乡就是如此。
时辰尚早,院内诸人多还在安睡,文丑从大开的院门看到,只有游徼秦章已起来了,正收拾物品,将之披搭到马匹上。
文丑知晓,这怕是秦章急于赶往县里赴任,遂踱步向前,出声笑道:“秦君,何太急也!”
“文君,起的挺早的!”秦章将披搭放好,转身见是文丑遂道。
“秦君这是急于上任否?却是将沙河乡这摊事都留给小子来做了!”文丑不由调笑道。
“文君大才,必能将本乡打理的乡富民安。”秦章恭维道。毕竟文丑与其一样也是百石吏了。
“郡中购赏到来时,吾自会遣人为君送去!”文丑忽得想到,此次嘉奖并未完全,是故有此一说。
秦章正欲向文丑提出此事,却是文丑先他一步提到,自是大喜。欢愉道:“如此就劳烦文君了。日后吾居县里,君宰乡中,若有是非,尽管来找吾就是了!”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若有什么是非,小子就前去叨扰秦君了,哈哈”文丑笑接道。
“哈哈,话不多说,吾这就去了,县君早有征召,已耽误了一日,还是早去为好,不可太过违逆了县君。”秦章边将马匹从马廄内牵出,边向文丑解释道。
“如此小子就恭贺秦君一路顺风!”文丑拱手道。
秦章牵马出得院门,一跃而上,又与文丑辞别道:“文君,替吾为杜公告个罪!本想再拜谒他一番的,如今却是不行了。”
“一定!”文丑还欲说什么忽得想起一事不由道:“秦君,那林青案定下了没?”
“昨日吾归来时,县君已上书郡里了,想来已经满门抄斩了吧,文君不必多虑了!”秦章皱眉言道。
“哦,如此啊!”文丑想到林节之猛又是一阵感叹、惋惜。
文丑站立在院门口,望着渐行渐远的秦章,兼之此时天未大亮,晨曦在东方展开,映衬出远处山岱朦胧神圣,近处田园生机盎然。乡市静默,乡亭诸多里落杂布田野间,偶有鸡鸣犬吠的声音从其中遥遥传出,没有喧闹,给人静怡的感觉。院舍前的管道上再没了行人,向南北延伸,望不到尽头,仿似一条黄带,将大地分成两半。不由又是一阵慨叹。
又是一个帝国的早晨,和往常一样,悄悄的到来,新的一日即将开始!
晨光的威势渐渐强了起来,只见挂在天边的月弦,先是变成淡淡的一抹,继而消失不见。东方更是云霞灿烂,光芒四射,一轮充满朝气的旭日跃出了地面,给山林、给田野、给整个大地都染上了红彤彤的色彩。
文丑就这么站立在那里,静默的看着这大自然的美景!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想了些什么……
俄儿,院内的乡中属吏、乡卒也都陆续的起来了。打水的打水、扫地的扫地,不一而足,整个官寺也喧闹了起来。
“文君,起这么早啊!”却是乡佐王冲起来,行至前院,觑得院门已开,故前来查看,见是文丑站立在门口不由惊讶道。
“哦,是王君啊,初得官任,不免兴奋些,倒是教王君见笑了,嘿嘿。”文丑转身见一身长七尺,着儒士长袍,脸型颇显方长,约四旬有余之人,嘿嘿笑道。
“文君才智,乡民之幸啊!”王冲忙拱手恭维道。
“哦,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这次为抵御黑山军贼寇而伤亡的乡民名录可是在你这里?”文丑转念一想,沉声问道。
“这个确实在我这里,不知文君缘何有此一问?”王冲恭瑾道。
“我欲先去寻访其家,他们均为乡里而伤、而亡,他们的家人理应得道我们的关怀!”文丑肃然说到。
“文君说的是,属下这就将名录取出。”王冲闻言转身就回屋去取。心想:“这文丑看来也不过是一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而已,带人练练兵,打打仗还可以,让其治理乡民怕是用错了地方,哪有上任不先去拜访乡里三老、力田、孝悌等的?真不知上头是什么想法!唉,咱人微言轻,上头任命谁,咱就跟谁干呗!”当然这都是王冲的心里活动,外人自是不知的。
当然,文丑这么做,有些他自己的考量。若是寻常太平时期,上任伊始自是先要去拜谒有“乡人父兄”之称的三老、孝悌、力田诸人的。
乡三老,乃是一乡民众的精神领袖。“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率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三老虽然是由民举产生的,不能算为国家官吏,但却有官印,并且用的是正方印,规格比有秩还高。有秩用的也才不过是半通印而已。
乡三老的基本职责就是负责教化乡民,以自己的德行引导乡民向善,有些具备一些学识的还会在乡间开馆授学,教诲后生。此外,其职还有劝解处理民事纠纷。“听讼”本来是乡蔷夫的工作,但由于乡三老大多都是由乡中德高望重之人担任,其半民间的身份,比起乡蔷夫更具有亲和性,所以乡民们如果有了纠纷,常常不去寻找乡蔷夫,而是去找三老。
另外,乡三老又有和乡蔷夫一起参加祭祀的职责。每碰上久旱不雨,或是久雨至涝之时,郡县常常会令乡蔷夫与乡三老祭祀上天,以求风调雨顺。
孝悌和力田两职是乡中独有。孝悌就是负责教化乡民孝顺父母,善事兄长;力田就是专事负责引导乡民勤於耕作,安守本业。乡三老在每个乡都会设有,孝悌和力田则是按户口设置,有的乡有,有的乡没有。沙河乡是大乡,是故这两员都有。
乡三老、孝悌、力田都是由朝廷所立的道德楷模,为了促进乡民教化,朝廷给予了他们很高的地位、诸多权益以及褒奖。在设三老之初就规定了免除其劳役之责,前汉至今历代天子对于此三员的赏赐也是连续不断,其中就包括赐田、赐帛、赐爵、赐钱、免租等等。武帝曾言“喻三老、孝悌以为民师”,可以看出他对此三员是非常尊崇的。
此三员,特别是乡三老,因为其在乡中走着如此卓然的地位,是故其对乡民黔首而言有着很强的号召力,也正是因此,上到郡守县令,下至蔷夫里长,每有新来上任者,大多数都会在第一时间与他们见面,一来表示谦逊知礼,尊敬父老;二来,比如郡守县令也可借此询问当地的风情习俗,百姓疾苦等,以便下一步的施政方针的制定。
郡守县令的职位高,还可以召见,蔷夫里长就不行了,其职位低下,而且平时的工作更是需要多多仰仗乡三老的配合,往往就会亲自上门拜访。
第二十九章 上任伊始(中)
readx;但这并非太平年间,而是贼寇四起的世道不宁年代。三老、力田、孝悌等的影响力就弱了不少,充足的兵力才是在乱世中得以生存保障!
再说文丑与本乡三老姜公等共事的这些天来,知晓其为人,不会在意此等锁事的。另外现今又是战事刚过时节,自是先去寻访为维护乡里利益而做出重大牺牲的乡民家属了!
要不然谁还会为你卖命?
是故文丑选择先去寻访安抚伤亡乡民的家属,以示恩宠。
乡佐王冲去屋内不久,就捧出五卷竹简来言道:“阵亡、重伤者多是因乡民被围的那一役!是故多为北四亭乡民及最开始接受的那部分流民。共是一百五十八阵亡,六十一人重伤丧失劳动力。”
“嗯,他们的姓名、籍贯、家庭状况等记录在这其中吗?”文丑指着那四卷竹简道。
“只记录有姓名籍贯。”乡佐王冲低头恭瑾道。
“如此,你去寻一乡卒来,我有事交待。”文丑拿过一卷竹简,翻看一二,皱眉沉吟片刻道。
“阿二,过来,文君有召。”王冲也不回院,就站在门口向院内喊道。
“唉,这就来。”一个的声音传来。不一会一个卒衣打扮,颇显精干,双目中透漏着一股机灵劲的少年跑了出来,还边跑边不停的双手往卒衣上蹭,显然是刚打过水了的。原来他是早起打水冲刷了马槽。
“嗯,你去文氏亭一趟,唤颜良他们前来!另让他们从陈叔那支取十万钱带来!”文丑瞧得这机灵小伙道。
“十万钱!文君这个我传话,颜君他们能信么?”少年转着双目疑问道。
“不妨事,颜君必不会为难于你。”文丑笑道。
“文君取这十万钱莫非是用来……”王冲惊讶道。
“这少年是哪亭人?挺精明勤快的。”文丑望着已然小跑起来的乡卒没有回答王冲所言,反而问道。
“哪是那亭的人,是去年随一波流民流落到此地的,无父无母,杜公见其机灵就将他留了下来,做了乡卒。”王冲言道。见文丑不欲言说,也就不敢多问了。
“如此,他这是要随杜公到栾城,还是留守在此呢?”文丑随意言道。
“不会吧,杜公没有要带他走的意思啊!”王冲顺着文丑的话道。
“别在这等着了,进屋说吧!”文丑久立院外,也是有些倦了,随即道。
“文君,你说这其他郡县的购赏何时能到啊?”王冲终是没有从文丑言说的十万钱里走出来,眨着他那小眼,兴奋问道。
“杜公不是说了么,四月中旬就能到了,再说随杜公前来的不是还有一个郡吏的么?他昨夜在哪里留宿的?”文丑忽然想到。
“哦,你说的那个郡吏啊,紧挨着杜公屋子那间就是。”王冲又嘟囔道:“现在怕是还未睡醒吧!”
“人家是郡吏,自然不是我们能比得,他可能还有事要安排,若不然相国也不会让他跟杜公一起前来。”文丑思虑道。
“听说是还要统计每人详细的功劳,上表郡里……具体我也不知。”王冲言道。
“罢了、罢了,若是杜公醒来要去栾城县赴任,若是我等还未赶归来,就替我告个罪,不能亲自欢送杜公,若是那郡吏真有要紧事,可差乡卒,去亭里寻我。”文丑柔了柔太阳穴道。心想:“这一乡之主宰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诸事繁琐。”
“一定,一定。”王冲点头道。
就这样闲谈约有一刻钟后,院外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文丑知是颜良、柳仲他们来到了。忙出门迎了去。
“对了,还有,秦君已赶赴县里了,替他为杜公告个罪,嗯。”文丑临出院门时转身对紧跟其至院门口的乡佐王冲道。
颜良他们正骑马缓行到官寺院门口,就见文丑牵了匹马出来。众人多有伤势,虽现今伤势稳定好转,都已不妨碍骑马而行,但大多数时间还是缓行而已。
“文君唤我等前来,又取十万钱,所为何事?”柳仲率先询问道。
“诸君可还记得,江君和小五君?”文丑示意众人不必下马,凝声说道。随即翻身上得马来。
“当然记得,其二人,真汉子!”颜良当即朗声道。其他诸人也是纷纷附和。
“我欲去拜访他们家人,想来我们曾共生死,是故唤你们前来同去。”文丑沉声说道。
“理应如此!”
“早就欲拜访他们了。”
“如此,我们走吧。”文丑打马当先前行道。其他诸人亦是紧随其后。
江明是东林亭人,家有一老母,年已六旬,另有一尚且年幼的胞弟!如今其身死,虽说领取了万余抚恤金,但仍是生活多有不便。
东林亭是沙河乡北四亭中的一亭,北四亭是指文氏亭、东林亭、阳里亭、西林亭,而另一个阵亡的二十骑士小五就是阳里亭人士,其家较之江明家稍好,除了年老的双亲外,还有一哥哥撑着家里的大梁!另外其还有一个遗腹子。却是比江明幸甚。
文丑他们骑马先赶向距离较近的东林亭江明家中。
昨日发放奖励时,文丑出任本乡有秩的消息就已传遍了整个沙河乡!天已大明,勤劳质朴的乡民们早早的就起来,收拾农具,为一年一度的春忙准备了。如今他们一行十八骑,缓行在乡内道路上,不免引起了一路的议论声。
“文君,还真是出任有秩了!”
“那是,你不看看文君腰间佩戴的印授么!”
“早就知道,‘孝三郎’是人杰,是英雄!”
“他们不都是‘十八骑’里的人么?”
“是啊,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貌似是往东林亭方向去的!”
“东林亭吗?去哪里干什么?”
……
不说乡里黔首百姓如何议论文丑他们,其实怎么说也不外乎是称赞文丑英明,颜良他们勇猛云云。
“下马吧,里中多乡民,万不可惊了马!”一行人行到江明所居之里的里门口,下马道。
“诺!”众人应声下马。
里监门,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十八匹健马,膘肥体壮,一看就知道是难得一见的良种战马!
忙开门迎了出来道:“不知贵人因何行至我里?”
“江明,江君可是你里人士?”文丑拱手询问道。
“哦,你们是来寻江明的,那就可惜了,据说前些天他战死在贼寇窝中了,唉,多好的一个娃子。”里监门惋惜的言道。
“我们不是寻江明的,是来看望其家人的,他的家人可都安好?”文丑忙言道。
“莫非你们是江明这些天传闻的‘十八骑’?”里监门瞧了瞧人数,惊讶道。
“正是!”文丑奈着性子道。
“哦,哦那进去吧,在进了里中,第二个胡同左拐最后那户就是他家了。”里监门以手指着里内言道。
“多谢,老丈指点。”文丑拱手行了一礼,牵了马向里内行去。颜良、柳仲等紧随其后,本来脾气暴躁的几人也都是按耐着自己的性子,尽量表现的富有礼节。
“唉,好人啊!都是好人,听说那明娃子也是和这些人一起深入贼窝的,原来我还不相信,就明娃子那鼻涕虫敢闯贼窝子?看来是真的!有出息!有我当年的风采!”里监门摸着空了一条腿的裤管嘀咕道。
文丑、颜良等按着里监门指点的道路,一路走到一有些简陋的庭院前,只见有土埤屋三间,外面是篱笆墙,院内种有各色菜疏。虽说简单,但很干净清爽。看得出江母是个质朴勤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