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张邈来信
文丑交代他俩了几句,叫他俩到县后一来不得骚扰民户;二来切忌不要停了操练;天寒甲凉,卒中还有部分是新近招募的,战力还有待进一步的提升,三来就是要爱惜兵卒,将其之军队优良之势发挥出来,使得他们能够得到颍川人士的进一步认可;四来则是需得时刻保持警惕,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自是应诺。
文丑亲把他两人送出营外,目送他两人各带本部,分赴南北。
待得韩猛、卢亮二人行远,文丑待要归营,远见有数骑驰来,本是在官道上行,近了营郊,拐下了路,穿过杂树田野,直往营中来,有在营外巡逻的兵卒上前拦住,对答了几句,数骑留在原地,带队巡逻的什长奔到营前来报:“将军,那几骑自称是从酸枣来,说有急信送与将军。”
信是张邈写来的,先前文丑前往颍川之时,曾经途径酸枣此地,并且在酸枣待了一两天的时间,还和张邈其人进行过一场较为愉快的交易,这使得他赢得了张邈的好感,使得其在来到颍川之后,同张邈多有信件往来。可以这么说,文丑同张邈在一定的程度之上,已经结成了一种联盟,虽说他们之间的联盟并不是很牢固,远不能同现下曹操同张邈之间的联盟牢固,这是文丑需要再接再厉的地方。
那几个送信的骑士正是张家的门客,大老远地来送信,日夜兼程,又累又冷,鼻涕横流,文丑命人带他们下去,温些热汤饭食。使其食用。
文丑回到帐中,展信细阅。在文丑停留在酸枣之时,酸枣联盟之众势力还没有完全抵达之,经过了这些天之后,文丑从张邈的信中了解到酸枣之势,又有了新的变化。
他写道:“在我写这封信的时候。各路起兵的部队大多已经到了,只有青州刺史焦和受到了黄巾余贼的之阻碍,还没能抵达。现下酸枣的诸路军马计有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行破虏将军鲍信,还有他的弟弟张超以及他的好友曹操等部,众各数万,合兵步骑十余万,旌旗连道,营寨百里,声势浩大。”
诸路人马各有数万之众。包括鲍信也带了两万余众,只有曹操的兵马最少,只有七千人。这个是出乎文丑意料之外的,不过他们同张邈作为联盟的成员,想来张邈也是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的。
张邈在下边又写道:“诸牧守大会酸枣,设立了坛场,将要盟誓,但诸公更相辞让。莫不敢登,都不愿做主盟之人。遂共推吾之主簿。吾之主簿,雄烈士也,乃是大名鼎鼎的臧子源,其并不推辞,登坛主盟,发表盟誓。辞气慷慨,闻其言者,无不激扬,我也非常的振奋。”
这个臧子源,文丑还是颇为尊崇的。因为在他后世所知的历史之中,臧洪还是一个得到大众认可的人物的。
史载臧洪于十五岁之时,因其父的功绩被拜为童子郎,在太学里有名气。臧洪体貌魁梧,格外优秀,20多岁时被选为孝廉而为郎,与刘繇、王朗等同被外选为县长。
中平末年,臧洪辞官回家,被广陵太守张超聘为功曹。当时正值董卓之乱,董卓杀少帝刘辩,臧洪预感到天下大乱,于是劝张超道:‘明府您祖上世代受国恩,你们兄弟俩都掌握着一方大郡,现在王室经此劫数,乱臣贼子未被惩处,这正是天下义烈之士报恩效命之时。眼下广陵郡比较安定,郡内十分富裕,如果动员一下至少可以征得二万人,以此来诛除国贼,给天下人做个榜样,那将是最大的节义呀!‘张超听从了他,与臧洪一起西行到陈留去见兄长张邈,商议起兵之事。两人一拍即合,于是有了酸枣会盟。关东联军后来形成了燎原之势,如果探究其发起者,当数臧洪最早。由此可见臧洪其人能量非同一般也,这还是不是臧洪能量的全部,之后其也有过值得称道的做法,但这都不是文丑所能了解的了。
不过酸枣的诸多牧守却无有一人愿意登坛做着“盟主”之位,依旧是由一个郡中的下吏做的主誓之人,却是何意?根据文丑及其幕僚成员田丰、田畴、荀彧、郭嘉等人的商议。文丑对此终于理解了。
因为各路牧守地位平等,自是谁也不愿对方去做这个主盟誓之人,如是个牧守来主盟誓,那他就俨然就是酸枣的盟主了,可让一个郡吏去做则就不同,便好比后世的联合国主席,此职从来不从五常出人,而多由小国择之,这都是一样的道理。
写完盟誓的经过,张邈信中一转,却是发起了不满,他写道:“盟誓的时候,诸位牧守都很激昂,可盟誓过后却无一人肯议出兵。我和鲍信多次找臧洪商议,请他出面组织军议,臧洪虽然应允,却迟迟不见动作,他也只是一个‘郡吏’虽有名声,但无实权。联军十余万,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而却皆持疑不进,虚耗钱粮。只有吾之挚友曹操在为了讨董进兵之事,奔走呼告!又听说韩冀州督粮在邺,明面上答应给袁绍供应粮秣,可实际上却用各种借口减扣,使得袁绍军粮不足,难以进击,也是无法号令酸枣,使酸枣联军先行的。嗟乎,英雄一呼,关东响应,以此之势,如联兵击之,分道聚合,会於洛下,董卓虽强,一战而可定也,却各军留驻,无人先进,坐视良机消逝。”
张邈这样一番言谈,到有些责怪冀州牧韩馥及打着韩馥名头的文丑的意思。也是文丑作为韩馥的武力之代表,同样也没有什么进兵董卓的意思,而是在来到颍川之后,就开始了对于颍川人士的拉拢之行,并且扩充兵力,一副发展自身势力的感觉,对于张邈的吐槽,文丑也只能一笑置之而已,他又不是韩馥,自然不能影响到韩馥的行事决定的。(未完待续。。)u
第五十五章 孔豫州至
至于文丑会不会进击董卓,那是肯定的,这是他能够进一步扬名,进一步扩展影响力发展势力的一个良机,他自是不会放弃的,只是现下时机未到而已,而对于曹操的积极,也是在文丑的意料之中的。△¢,
抒发过对诸军坐视良机消逝的痛心,张邈又写道:“酸枣十余万众,日耗甚巨,诸军来时虽皆带有粮秣、辎重,可一旦粮尽,以陈留一郡断难供应,待到那时,恐诸军便会各自散去。讨董云云,也就成了一场空话。我与鲍信、曹操商议,如果再说不动联军出击,我就和鲍信、曹操独领军出战,如果能取得到一场胜利,那么或许就能够打消掉联军诸公的迟疑,使他们分别振奋起来,随之联兵进击。”这也是在向文丑示意,该是文丑出兵相助的时候了。
说了自己和鲍信、曹操的商议、计划,张邈又写道:“卿为当代名将,军略胜我,孙坚更是世之虎将,猛鸷无双,不知你两人愿意不愿意和我共起兵击董?”如果先前之说还只是在向文丑示意,该是文丑出兵相助的时候了,现在这却是在邀请文丑和孙坚也加入到进攻董卓的队伍中,想和文丑、孙坚一起出兵,分击董卓。
孙坚将到颍川与文丑合兵的事情,张邈是早就知道了的,既然有拉拢张邈之意,自然是要向张邈展示自己这一方雄厚的实力了,而孙坚的加入,可就是一大战力,一大筹码了。
看完了张邈的信,他思忖了会儿,提笔给张邈写了封回信。
在信中,他写道:“兄奋厉威猛。锐意进取,我不才,愿与兄共击董卓,只是孙将军路远,现尚未到颍川,我军中也乏粮。暂不能立刻就起兵出战。等我从豫州借来了粮食,再等孙坚到了,我和他商议过后,短则十日,长也不出半月,我想我就能整军从兄进战了。”
又在信中安慰张邈等,叫他们不要心急。
信写成封好,命人拿给那几个送信的张家骑士。
这几个骑士在文丑营中只休息了半天,下午便离开回酸枣去了。
数日后。他们到了酸枣,张邈正在军中操练兵卒,闻得文丑有回信来,马上回到帐中,头上、脸上、身上虽满是尘土,却顾不上洗,先取信观看。
看罢,张邈拍案说道:“酸枣诸公各有盛名在外。而论之胆略忠义、英雄豪气,却不及文武猛半成!我当日就不该来让其离了酸枣。使其前往颍川啊!”言语之中颇有一些悔恨之意。
得了文丑回信,张邈胸腹中的郁气稍散。他把信放下,叫人去请鲍信、曹操来。
趁鲍信、曹操等未到的空儿,他问这几个送信的骑士,问道:“汝等是在阳翟见到的文武猛,还是在营中见到的文武猛?”
“我等先到了阳翟。闻文武猛在军中,于是又到了营里。”
“可见到了文武猛帐下部曲?”
“见到了些,我等走时,正好路经文武猛帐下部曲的操练之地。”
“如何?”
“有精卒,亦有新卒。”
“如此。文武猛帐下精卒的战力现下较之我部如何?”先前他虽说见过文丑之精锐,但是也只是见到了很少的一部分,并不知道文丑之军的真正战力,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说。
这几个骑士面现难色。
张邈说道:“直言说来。”
“文武猛帐下的精卒都是壮勇之士,我等虽只在路经时看了几眼,但他们阵法娴熟,进退有据,闻金鼓而动,随号令而行,分合变化间队形严整,甲械曜日,杀声振地,军旗趋前时如万流汇聚,极有一往无前之威,锐气逼人,将军帐下,恐略不及之。”
张邈笑道:“闻汝等之言,这等精卒堪称天下强兵,我帐下多是新卒,又何止略不及也。”
张邈是个豁达之人,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并不自欺,只是想及或许将要和文丑联兵进击,那孙坚也是世之虎将,他心中想道:“此次进击是我提议,我却不能在战事上弱给了文武猛。”站起身来,令道,“等诸将来了,请他们去校场见我。”
他却是一刻都不想耽误,要加紧操练部卒,以在未来之战场上与文丑、孙坚争个头功。
张邈这边不必多说,却说那日文丑给张邈回了信后,连着两三日无事,他或在军中督促各部操练兵卒,或去阳翟与郡吏、士人相见,有时夜赴他人之宴请,有时自趁良宵设宴请人。
月中,得了消息,孔伷到了颍川。
荀彧、王阵在郡界接住了孔伷,奉迎他来阳翟。
孔伷部众四万余,远比文丑到颍川时声势为大,人方入郡,消息就四处传开。
周路、旬衍等人在得了消息后立刻赶来营中求见文丑。
他们来见文丑,文丑也正想找他们。
一见他们来到,文丑不等他们开口,就笑道:“孔豫州抵郡,卿等不在县中准备迎接,却来见我作甚?”
“正是为迎接一事,所以才求见君侯。”
“噢?”
“豫州将至,郡中吏、士必是要相迎的,只是不知将军要不要和我等一起?所以我等特来相问。”
为免颍川在这场讨董战事中毁於战火,避免在阳城出现过的惨状,周路、旬衍等人既然在韩馥和文丑间选择了更能让他们放心、更能保护他们利益的文丑,那现下名义上的豫州刺史孔伷带着四万多步骑声势浩大地来了,他们自然会过来探探文丑的口风,看看文丑有何打算。
文丑开口待要回答,忽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张邈的此前写来的那封信,蓦然有感。
他心道:“此次关东讨董,看似声势盛壮,然冀州一路,韩馥与袁绍貌合神离,酸枣联兵,俱自保实力,袁术、孙坚占据南阳、鲁阳,我这颍川一路,孔伷还没有到,我就费尽心思地想要把他压制,如此联军,怎能告捷?联兵如是,这各郡各县的士人也如是,王阵、周路诸人为何愿拥我暂掌颍川?还不是看在吾‘知军事’的名声。(未完待续。。)u
第五十六章 当下困局
文丑接着想到:“孔伷名为州刺史,但是这些颍川人士,唯恐孔伷会在携大军入境后征粮、要钱,伤及他们之利益,故此才会抬举我这个勉强能够自给自足的人上位。说来董卓操持朝廷,废立天子,鸩杀弘农王,确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愤慨,可有这样的联兵,有这样的各地士人,便是起兵的诸侯再多上十路,又能怎样?最终必还是无功而返。”
见他沉吟不语,周路又问了一遍:“豫州将至,不知将军要不要与吾等共迎之?”
文丑答道:“豫州与我同盟,又是贵州之长吏,吾岂能不迎之?便是诸君不来相邀,我也正要去寻诸君,议迎豫州。”
周路言道:“郡吏中有人言:豫州前叫太守出迎,但是太守已辞,不得已乃由王、荀二君往迎,今豫州兵马甚盛,至吾之郡内,以为该出县百里前迎。……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文丑心想:“出县百里相迎?这就有碍于自己的威势,不利于以后自己在颍川的权威,也不利于之后同孔豫州的暗中交锋。”是以其故作沉吟,片刻之后,缓缓摇头,言道:“鄙人以为不妥。”
“愿闻其详。”
“按照礼制,纵使是州牧车驾赶到,也没有出城百里迎接之理由,更何况孔豫州兵马虽盛,但也不过是州刺史而已,更达不到出迎百里之程度了?再者孔豫州乃是有名的清誉之士,鄙人虽说同其不曾谋面,但是却向来敬重之,吾等若是真的以百里出迎之,不知内情者兴许还会以为这是孔豫州所要求的,那么如此一来,吾等如此就不是在礼敬他,而是在污坏他的清名了。”文丑深思熟虑后,缓缓言道。
“将军此言甚是有理,但是将军以为吾等该当如何迎之?“
“嗯。汝等出县三十里迎之足矣。”
“那将军呢?”
“吾在县外候他就是。”
文丑口口声声他要和周路等共迎孔伷,说了半天却是“在县外候他”,这是哪门子的出迎?不过周路等人却也理解,文丑的名位不比孔伷低。帐下兵马虽不及孔伷众,可胜在兵精敢战,再加上他存了与孔伷争一个主次的心思,肯在县外相迎已是给孔伷面子了。
周路等人得了文丑的答复,知道事情该怎么办了。便即告辞,自回郡府,安排迎接孔伷。
此事田丰和旬衍、田畴、郭嘉等跟从在文丑的左右,听了文丑对迎接孔伷的安排,他笑道:“明公如此安排甚好。”
“哦,好在何处?”文丑应道。
“郡吏出迎三十里,合乎礼仪,而明公先是命令文若统精卒早迎之,而后又亲自在县外迎接之,孔豫州就是心有不满。也没有由头言说啊。”田丰言道。
文丑叹了口气,言道:“哎,吾如此做,也是没有的!吾等率军远来,乃是‘客军’,孔豫州却是本州之刺史,若是不想些什么办法,万一被他所压制,则吾等就会落得寄人篱下之态也,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自主权了。孟卓先前之来信汝等也看过了,若是没有自主之权,又何谈击董之事欤?”
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讨董战事一起。则天下必然大乱,州郡之间则必然纷争不断,对于这一点,田丰和文丑已经讨论过多次了,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而文丑意借此次讨董而先取冀州、颍川为用的意图。纵使不能达到也要争取到足够的人才等资源,田丰也是一清二楚,此时听得文丑把与孔伷争颍川之权的原因却归结到了“讨董”之上,他只是浅浅一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谋取颍川、冀州此等事情,自己知道就是了,却是不好到处宣扬的,毕竟他们还只是隶属于韩馥的一支军队而已。
因了文丑说起张邈之信,倒是引起了郭嘉之思虑,他担忧言道:“瞧见张将军之信,其上言说,酸枣联兵没有进击之图,袁渤海又因乏粮而不能进战,……主公,袁渤海帐下数万之众,酸枣联兵更有十余万步骑,他们不战,只凭张将军、曹将军、孙将军和主公联兵,便是出战,亦怕难以克董制胜也!”这是他作为文丑之幕僚团一员的开始,是以其表现的较为兴奋。
田畴灵光一闪,接口言道:“若是能够先办成一事,克董制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文丑问道:“哦,何事也?”
田丰、郭嘉皆知田畴之意,三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言道:“豫州!”
这个“豫州”显然是指孔伷。正如先前郭嘉所言,文丑、曹操这些欲要进击董卓的份子们,不能顺利的将董卓击败的症结就在于兵力不足上,若是能够将孔豫州麾下四万余步骑收为己用,那么在兵力上的劣势就能够顺利弥补了,纵使不能将董卓一击而溃之,但是也能够取得几场漂亮的胜仗,使得文丑等之声望更上一层!这也算是达成了文丑之目的。不过这一事件操作起来实为不易也!可以这么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文丑略一思索之后,当下,明了了此三人之意,确认道:“按照君等所言,是需得先把孔豫州麾下之四万余步骑收为吾等所用吗?”
田畴答道:“正是。”
文丑说道:“吾等是客军,孔豫州是地主,能压住他就不错了,想再把他帐下的人马收为己用?其之难度可比登天。”
“退而求其次,如难收豫州军为用,那么如能得到孔豫州的相助也可以。”田丰接口言道。
“那也难。”文丑断然言道。
田畴、田丰、旬衍等皆默然。
郭嘉忧心忡忡,说道:“如不能得到豫州军为助,那么以主公与孙将军、张将军、曹将军部这五六万人马,如进战之,胜负难测也。”实际上是败的可能更多,郭嘉碍于文丑之面子,方才说了难测之语。
在这一个小团体中,除了文丑之外,孙坚、张邈、曹操、甚至是鲍信等部下皆是新卒居多,能战的精锐合在一块儿也达不到一万人,就算是加上文丑之精锐,能有两万精锐已是极限了,以此之兵力与董卓麾下的凉州精锐、中央精锐、并州精锐战斗,不是胜负难测,那是几难取胜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孔伷终至
讨董之战最后的结局文丑是知道的,而他这次答应张邈、鲍信、曹操之团体,欲同这一团体共行进击之事,就如同和孙坚暗中结盟一般,不是期望能够真的将董卓击败,而是为了提高名声,使得他能够真正的成为天下诸侯的一员!为天下人所认可。○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能同田丰等人明讲,他按剑慨然言道:“董卓罪恶滔天,狼子野心且暴戾不仁,罪恶充积还祸加至尊,虐待百姓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其之所行所为,正是人神共愤也,吾今次以冀州韩公之属,应袁本初起兵之意,本即为救国难而赴也,既然袁本初不能进、酸枣联兵不愿进击之,吾固然兵力微薄,但却不会畏难而退也,正义之所向,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一番言辞,文丑说的那是热血沸腾。
文丑此番慷慨陈辞或许能够骗得了其他人,比如郭嘉、旬衍等不经常和他相见的也许会信以为真,可却骗不住田丰。田丰聪慧绝伦,朝夕与其相伴之,早已知其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知道他虽重义仁厚,可却绝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的那种人,再加上文丑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及其之所追求之事,知晓文丑这是在谋求在名望上更进一步,言道:“明公既然践忠守义,吾等便殚精竭虑,亦要为明公谋之。”
“君等皆高谋智士也,有君等相助,来日进战击董,鄙人就是以弱击强,却也不一定就会落败之。”有了田丰的开口,其他人自是同意之,文丑迫不及待的欣然以语答谢之,表明了自己重视这些大智大才之人的意思。
一天之后。孔伷兵近阳翟,郡中吏、士出县三十里前去相迎之。
去时是三十里地,回时又是三十里地,这一来一去六十里,去迎孔伷的多是文吏、儒生,并不是骑马而去。而是乘车而往,路上行走的并不快,等到他们接住孔伷再赶回来时,已经是次日午时前后了。
文丑接到禀报,未穿铠甲,着黑色儒袍,高冠博带,革带佩剑,带着田丰、赵云、颜良、典韦诸人出营来到县外。静候孔伷的到来。
昨天已经进入了二月中旬,早晚虽然还略显寒凉之,但毕竟已算是仲春时节了,中午之时的阳光更是熙暖,晒在身上是暖洋洋的,颇为舒爽。
阳翟县北是颍水,遥望之,正是一带如玉。波澜不兴间,有两艘小舟行于其上。或是近水人家的黔首百姓在河上打鱼。水边垂柳有的已然抽芽,吐出点点新绿,与水、日相映之间,透出淡淡之春意。
文丑为了能压住孔伷,在颍川又是部署军事,又是收揽吏士。着实耗费了不少的心思,如今正主就要到,他却并没有半点紧张之色,也没有什么忐忑不安之心思。
还在常山之时,文丑本来是没有什么把握压倒孔伷的。毕竟他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威望、名声达到了怎样的程度,是否对颍川人士有了那么些影响?但是结果来到颍川后,孔伷的姗姗来迟,使得文丑在客观上有了充裕的时间提前做出多方之布置,使得文丑在压制住孔伷一事上有了较大的把握。
而且还让他终于等到了孙坚的将至之信息,——孙坚昨日来信,说至多一两天内就会从鲁阳出发,进入到颍川之境内,待到那时,孔伷唯一的兵多优势也将会不复存在,文丑最后的一丝担忧亦不翼而飞,他的手上现已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将孔伷压制住。
既然已有了十成十之把握,能够稳稳的压住孔伷了,他此时的心情当然就会如那颍水一般的波澜不兴了。
并没有等的太久,远处道上就已是尘土飞扬,田丰远望之,对文丑言道:“孔豫州到了。”
来的的确是孔伷之兵马。
百余骑兵当先,奔驰至县城之外,见着文丑后,纷纷下马,过来恭行军礼。
文丑搭眼看去,领头的正是荀彧,荀彧后边有十余骑是他自家的骑士,但和荀彧并行的那人以及其余的骑士他却都不认识。
荀彧给文丑介绍道:“此即是孔公府中的罗从事。”又对这人说道,“这便是吾家将军了。”
这个罗从事三十多岁,和文丑一样,没有披甲,穿着黑色的官衣,他对文丑挺恭敬,行了一礼,自报姓名,言道:“在下罗涛,孔公闻将军在县外候迎,甚是惶恐不安,特令吾前来请将军到军中叙话一二。”
既然“惶恐不安”,那就该亲自来见,还为什么要派个小小的从事来请文丑到军中叙话?文丑闻言,嗤然一笑,也不在意。他是知晓孔伷这必是不忿自己派荀彧去给他一个下马威,想要报复回来,却是不恼不怒,笑道:“好。”让罗涛在前引路之,自与荀彧、田丰等跟在后边,往孔伷的军中而去。
因为已经抵达了阳翟之故,孔伷大约是下了军令,命各军且行驻扎之,远处道上的尘烟业已慢慢散去,文丑等往前行了一两里,已可看清停在前边道上的豫州兵马了。
停在最前的这一部人马不知是州兵还是郡国兵,共约两千来人,不过其却是肃立道上,披甲持械,很是威武雄壮,部前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五个字:“豫州刺史孔”,正有精锐之师模样。
田丰低声对文丑言道:“孔豫州这是在还以眼色呢。”
文丑派了一千五百精锐去迎孔伷,孔伷就布出两千精甲在前给文丑看。
文丑不以为意。到了这部甲士前头,闻得内有军令传出,这两千甲士或向左退,或往右退,分成了两队,中间露出一条路来。文丑往这条路上看,见路上停了数百车骑,精骑在外面,辎重车在内里。
辕车约莫有七八十辆,各有帷幕,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而在这众多的车中,又有一辆最为雄丽,余车如众星捧月一般的将其捧在最中。
荀彧上前一步,低声言道:“孔豫州便在那最中间的车里。”(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针锋相对
本来在前带路的罗涛停了一下脚步,回头侧身,向文丑言道:“将军,孔公正在车中相候之。”
文丑点了点头,说道:“孔公远来,定然车马劳顿,不好使他久等之,请君在前为吾引路。”
罗涛应诺,回身继续往前走去。
文丑等紧跟在后头,穿过持矛戈林立的两千甲士,来到车骑群中,在那许多骑士和车下的文士们的目光之下,从容不迫地来到孔伷所在之车前。
罗涛在车前停了下来,先是向着车中行了一礼,大声言道:“报将军,文将军到了。”
关东诸路起兵,为便于跨州出郡之事,以方便击讨董卓,是以互表将军称号,孔伷亦得一将军称号,乃是行建威将军。
罗涛报毕,过了好大一会儿,车中才有个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出:“文将军到了?稍等片刻,待吾下车相迎之。”
文丑却接口言道:“将军远来,一路定然甚是辛苦,不敢再劳烦将军下车。前边不远处就是县城了,小可请在前为将军引导之,以请将军入城。”说完这句话,他向车中略微一揖之后,转身即走,毫不拖泥带水。
罗涛愕然,瞧着文丑离去,又往车中看了眼,急忙追赶上来,眼道:“文将军请留步,孔公这就下车了。”
文丑笑道:“孔公大驾远来,路上辛苦,就请孔公安坐车中,由鄙人在前引导之。”说着话,脚步不停,径往前走。
罗涛想拦,又不好失礼,只好看文丑离去。
田丰、荀彧等人,加上本在孔伷车队中的周路、王阵、旬衍等人俱相继跟上,随文丑而去。
周路此前和郡吏、士人出县三十里往迎孔伷,原都是乘车去的,现下见着文丑步行。他也就没再乘车,亦徒步相从之。
荀彧边走边想道:“文君给孔伷三分面子,过来接他,他却拿着架子。使人唤文君到车前来见,又摆开精甲在车前,有吾等带精兵迎他、给他下马威的前事在,文君只当是他的反击,或尚能忍。然文君已至车前,他却得寸进尺,依然高坐车中,把文君冷落在外,好半天才出声,文君要再等他下车,他还不定会怎样拿架子呢!他毕竟是豫州刺史,与文君有同盟之谊,他若是拿架子,文君却也不好当场撕破脸。当下之时,自是一走了之最好,也算是回敬孔伷的过分傲慢无礼之举。”对于文丑的临机应变,荀彧钦佩得很,越想越是精妙,对于文丑的认可之心更高了。
眼看已走出了百余步,又入到了那两千精甲的对阵中,孔伷车中仍然没有丝毫之动静,田丰回头看了一眼,哀叹一声。想道:“如此看来这孔伷毫无临机应变之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也!”
文丑由城前得罗涛相召,移步豫州军前。坦然过精甲之阵,亲迎到孔伷车外,没有半点不满之色,看似对孔伷非常敬重,可却只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这肯定是出乎了本正“扬眉吐气”的孔伷之预料,孔伷如有干才,在此时不会毫无反应,可车中却至今沉默无声,想来无他缘故,只能是因孔伷逢此骤变,惊愕之下,不知如何应对之故,是以竟至无话可说、无令可发。
荀彧去时,带了一千五百精锐之步骑,此时这些部队正在豫州军的后边,荀彧跟着文丑出了精甲阵,得了文丑之令,便即翻身上马,从边道兜转了回去,带了这些步骑绕开大道,自归本营去了,而此时的荀彧已经对文丑有了更深的认识。
周路、王阵、旬衍等人近至文丑身侧,自是有话要对文丑言说一二,一来是探一探文丑之口风、瞧一瞧文丑之态度,二来也是向文丑表明了自身之立场。
王阵对文丑言道:“主公,我等迎住孔豫州之后,在来县中的这一路之上,孔豫州颇为冷遇吾等,对吾等爱答不理的。”其在言说之时,也在观察文丑之面色。
周路接口言道:“吾与文若先生在郡界接住孔豫州之后,文若先生本主动请缨,请为孔豫州在前开道之,却被孔豫州留在军尾随从。”
文丑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周路接着言道:“孔豫州见文若先生与吾共迎他,私下曾向吾询问主公带了多少兵马入郡,又是带了多少粮秣从行,还问了将军分兵遣去父城、鄢陵诸县是为何意。”
文丑晓有兴趣道:“哦如此周君是怎么回答的?”
周路笑道:“吾自是以实言答之:将军入郡之时带甲两万,入郡之后,颍川壮士相投者甚众,旬日间部众又增数千之众;将军从行带的粮秣并不是太多,但入郡后,郡中士民夹道迎之,郡县出粮以供奉之;君侯分兵去郡北、郡南,是为与酸枣通声气、迎孙将军入境。”
“哦,如此豫州又是怎么说的?”文丑笑道。
周路答道:“再无它言也。”
文丑又笑了笑,说道:“卿等不必从我,在这里等孔豫州吧。”
周路、王阵、旬衍等人是颍川的郡吏、士人,他们本就是去迎接孔伷的,现下孔伷迎到,于情于理,他们是不好将其丢下不理的,于是众人应诺,静候之。
周路问道:“那么,孔公今至,原定晚上给他洗尘,主公是来还是不来?”
“鄙人就不去了。周君汝代吾转告豫州,为鼓舞士气,以备出战讨董,吾明天要检阅部队,豫州若是有空闲,请他来我营中观看。”
“检阅部队”不是文丑临时而来的念头,他早就有此打算了。他军中又新添了一些新卒,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战场是死生之地,必然会有人害怕,虽说这些人被文丑分散到了各军部之中,但还是在开战前搞个阅兵,还是很能提升士气的,再说也能够进一步的威慑孔伷等人,使得文丑能够牢牢的掌握颍川此地之主权。
周路明了,应声道:“诺。”
留下周路等人等待孔伷,文丑、郭嘉等转路向城南,随在荀彧带的步骑后归还本营。(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孔伷表现
行至半途,忽的闻听后方鼓角之声传来,田丰又回望来时之道上,瞧见豫州之军马直到此时方才重开拔行动之。/xshuotxt/
而这豫州之军中,孔伷之座驾之上,可不仅仅只坐了孔伷一人,还有两三个他心腹之从事、校尉,罗涛正在其中。
孔伷算是老一辈的名士了,今年五十有余,须皆白且稀,头巾折了一角,却是“林宗巾”,宽袍长袖,手持拂尘,一副名士之风派,只是风流虽有,这会儿他脸色却是不太好看的。
此时之孔伷呆坐于车中,满面通红,一手紧紧攥着拂尘,胸前更是一起一落,显然是气愤一场之态。罗涛劝慰他了两句,随之言道:“文将军以军功而得擢迁,他又是久带部伍,常做征战之事,难免会猛粗少文,行事鲁莽了些,缺些礼数,明公也不必太过同他计较。”
孔伷堂堂豫州刺史,行建威将军,统兵来到了豫州之郡内,但却被文丑如此“轻视无礼”待之,他则能不气愤呢好一会缓过劲来,颤声言道:“初闻他要来颍川与鄙人会兵,鄙人本还是挺高兴的,以为有了他来后,吾豫州讨董之声势就算比不上冀州、也不比酸枣弱了,可却怎么也没有料到,此子竟是如此无礼之人!先故意以精兵迎吾,给吾以下马威,又不经吾之同意便分兵驻扎郡中南北,颍川郡吏王阵、周路、旬衍诸辈亦口口声声都是‘文武猛’,俨然以其门下走狗自居,轻慢于吾,这究竟是豫州的颍川,还是他文丑的颍川?实难忍也,实难忍也!”
罗涛无奈,只能顺从言道:“明公所言甚是,
其他从事心腹亦是劝道:“明公息怒。”
“于郡治之外,万千军部、士民之面前,他竟然如此轻慢于吾。众人皆已见之,教吾如何息怒之?”孔伷气愤言道。
若是文丑是在私下里不给孔伷面子,孔伷可能还不会恼怒至此,可刚才文丑却是在孔伷的部下面前不给他面子。被文丑这么轻慢,那些将士部曲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孔伷?会不会小看他?会不会在背后取笑他?而同时看到这一幕的还有颍川郡的郡吏和士人,看那些郡吏吹捧文丑之形态,他们定不会为孔伷保密,肯定会将此事传开出去。如此一来,过不了多久,这颍川郡的各地士人必然就会尽知他被文丑落了脸面,各郡士人来往勤密,假以时日,整个豫州、整个海内恐怕都会知晓此事,待到那时,自家会落个什么名声?会有多少人嘲讽笑话他?这才是孔伷所在意的地方。
而一想及此处,孔伷就觉得脸皮烫,坐立不安起来。
再又由此想到如果因此而丢了威望。那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统带部队?还有什么脸面给军中的将校们号施令?还有什么脸面做出威严的姿态,让他们听从调度?对部队是这样,对州中郡县也是这样。正是愈想愈是严重,愈想愈是严峻也!想及此,孔伷又觉得文丑坏了他的权威,愤恨填膺,咬牙切齿,愈是恼恨文丑。
他握着拳,狠狠地拍在席上,愤怒之下。忘了手中还拿着拂尘,差点被散开的拂须撩住眼睛,慌忙松开手,把拂尘扔到了一边。他说道:“我怒气难抑,诸卿,你们说,吾等该怎么报此大仇?”
听得孔伷已把此事升级到了仇怨之的程度,罗涛诸人对视一眼,俱皆沉默。
能怎么报仇?还能点起兵马和文丑火并不成?
说到底。这件事是孔伷自己办差了,谁也怪不得。
文丑虽派了精兵去给孔伷下马威,可那只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却没法放到台面上来指责文丑的,因为文丑大可回答言说:他这是为表示对孔伷之敬重,故此才遣兵去迎。更要紧的是,在孔伷到后,文丑同时也还亲到县外相迎,再挑剔的人在礼节上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孔伷最好的应对办法应是:先吃下这个暗亏,然后再徐徐找时机报复过去。可孔伷耐不住性子,却又是叫人去把文丑从县外召到军中,又是摆开精甲阵,这些也都罢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文丑到了车前后还高踞车中,半晌不理。
试问之:文丑战功赫赫,帐下拥有强兵,怎可能会再忍让不?真要说轻慢无礼的话,在罗涛看来,孔伷才是轻慢无礼。
孔伷见着众人无语,怒道:“卿等为何皆一言不?”
车中的这几个从事个个愁眉苦脸,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孔伷。
罗涛有些急智,心道:“文武猛善战,将来颍川与他联兵的孙坚也是猛将一员,方伯虽清高名士,可所长不在军旅,非他两人对手,又且,文武猛先至颍川,民心所向,连颍川太守都只能挂印而归,方伯如与之硬顶,怕难落好,万万是不能与文武猛翻脸的。只是,方伯现正恼怒,万难听我劝,我不可拂逆,当顺其心意,先以言辞附之,等方伯熄了怒火,再寻机劝说。”
他开口说道:“文子孝其人自恃功勋,轻慢了明公,确是可恶,但明公身份尊贵,有海内之名望,如今抵达颍川,欲为国家除贼,豫州百万士民、数万将士都在等候着明公的号令,却也不值得为这等人气坏了身子,耽误了大事,颍川郡的吏、士都在恭候着明公的驾临,诸县令长也都在静候听从明公的将令,明公不如先到县里,布置下军令,再命文将军来军中,面斥其过也。”
又是“海内之望”,又是“百万士民、数万将士和颍川的吏士、县令长都在候令”,得了罗涛的奉承,孔伷之心气稍显平复,怒气亦是稍减,心道:“文丑小儿自恃功勋,轻慢于我,虽是暂落了我的脸面,但仲仕说得很对,我帐下四万余步骑,颍川各县的令长都伏贴耳、候我令,他文丑小儿再是骄横,可他毕竟是个‘客军’,敢与我争雄,我早晚能让他来我军中,负荆请罪。”仲仕,是罗涛的字。(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孔伷策略
其实还有个更深的忧虑,在孔伷的心中潜藏着,他从来没有对罗涛等人讲过。
那就是袁绍在冀州喧宾夺主,以一个小小太守之位而压得州牧韩馥被迫低头听令,自闻文丑要来颍川会师后,孔伷就一直在想:文丑善战,得他会师,固是有利抬高自家在联军中的地位,可如果文丑不从号令,反欲如袁绍那般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他又该如何应对?
也正是因为了这个担忧,在担忧变成现实,被文丑给了个下马威后,他才想马上就给予反击,只是没想到,反击未成,反却使他自己受到了更大的屈辱,恼羞过后,其自是无法自安,感到了一很大的惶恐。
暖和的阳光下,道路被晒得略微松软,没有早上走时那么硬实,车行得也不快,坐在车里厚厚的垫子上,一点儿不觉得颠簸。孔伷拉开车帘,往外看去,看见披甲持戈的骑士们策马护卫在他的车子周边,又听到前后传来的步卒、骑兵行军的偌大声响,心中略安。
第二天上午,文丑在营内阅兵,检阅诸部。
孔伷自然不会去,但却遣了几人远远的窥视之。待到下午,这几人看罢归来,孔伷细细问了一遍他们的所见。这几人不敢说实话,可也不敢说假话,只能虚实参半,拣孔伷喜欢听的说了些。
听得文丑军的精锐不少,而且在兵马盛众、甲械精良上,更是远胜豫州之兵?这使得孔伷心底的那几分底气也消磨了去,更是忧虑起来。
无奈,他挥退这几人,命罗涛去叫王阵、周路等颍川郡吏来。孔伷到了县后,住进了郡府后宅,王阵、周路诸吏皆在前院办公,得他相召,来得甚快,不多时来到。王阵问道:“明公相召,可是为驻营一事么?”
孔伷昨天到阳翟已过午时,进了县里又赴郡宴请,没有顾上安营扎寨之事,现下数万豫州兵马还都露天待在县外的野地上。孔伷说道:“筑营一事不急,鄙人召你们来是另有要事。”
王阵恭谨言道:“请明公示下。”
孔伷拿着手的玉如意在案上轻敲了两下,——昨天那个拂尘差点伤了他的眼。他一怒之下,将之丢了。换了现下这个玉如意拿在手赏玩。他说道:“汝郡乃我豫州大郡,又在讨董前线,郡位不可久悬,今汝郡太守挂印辞,鄙人欲择一人,表守汝郡,汝等以为如何?”
周路答道:“临此兵事大兴,外有董卓军威逼,内有诸路义兵入驻之际。诸县本已骚动,百姓多怀不安,倘若再仓促择人临郡,使百姓越发不宁。而今郡守虽以病辞,然王功曹诸君久在郡府,皆娴於政事,明公如有何差遣。但请示下,郡尽能完成。”
孔伷哼了声,心道:“就知汝等会推三拒四,找借口推辞不愿,却不知此乃是老夫昨晚苦思而得的一招妙计,就等着你们不愿。我才好故作退让,巧施连环,遂我心志。”
他说道:“汝等所言亦有理,那既如此,……罢了,鄙人虽喜好清净,不好案牍之劳。然为讨董击逆,为国家计,说不得,却也只能暂代起汝郡的郡事,以免误了军机了。”
周路、王阵诸人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俱皆呆楞。
孔伷见他们呆若木鸡,哑口无言,心畅快,说道:“汝等且先回府,把汝郡的民、粮簿拿来给吾,待吾看后再议它事。”
孔伷是豫州刺史,现又统兵数万入郡,他要代替颍川郡守的位,周路、王阵等人也不能硬顶拒绝,无奈,诸人只好应诺。
出了门外,周路和王阵商量:“实未料到方伯竟欲代理我郡郡事,他问我等要郡府的民、粮簿,这已是应了文武猛之事,该当如何是好?”
王阵说道:“我等速去文武猛营,将此事告之。”
周路等人皆点头同意。
诸人联袂赶去文丑营,在校场上找到了文丑。
文丑刚检阅过诸部不久,正在校场的将台上与诸部校尉、司马说话,评点今日各部的表现,见王阵、周路等来到,请他们登上台来。
王阵说道:“文武猛请借一步说话。”
文丑见他神色沉重,知或是有大事发生,遂和他来到台角,问道:“有何事体,这般神秘?”
“文武猛,大事不好。”
“怎么?”
王阵把适才见孔伷的经过详述一遍,最后气愤愤地说道:“孔公这分明是想借查粮的机会为难文君,他素有高名在外,却未料到如此小肚鸡肠。”
文丑沉吟了下,没接王阵的话头,反而问道:“汝方才说,豫州召汝等去,只说了欲代守本郡一事,却没与入汝等商议筑营之事?”
“没有。吾等本以为他召吾等去见是为议筑营之事,但他对此却只字未提,没与吾等商量。”
文丑心道:“数万军马露宿野外,近在城郊,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三天、四天乃至更久却就不行了,便是将士没有怨言,无有营寨约束,百姓肯定会受其害,孔伷虽无军旅之才,可对这点道理不会不知,而他却只字不提安营扎寨之事,……他这是在想夺我的营寨啊!”
文丑定下心来,又细忖片刻,心又想道:“不错,孔伷此招分明是‘连环计’,先以退为进,拿下颍川郡权,然后再以粮逼我,夺我营寨,……我如一时不察,还真有可能上当,只可惜今已被我看破,略施小计,我便可将之破去。”
他心有了定见,不慌不忙,对王阵说道:“豫州军马数万,岂能久驻野外?孔豫州虽军纪严明,可县内外的百姓不知虚实,却必会惶恐害怕。君与周君等人再去见一见孔豫州,请他及早择地安营,以抚县人。”
“……,那孔公欲代理郡务,查看郡粮一事?”
“郡府之粮,多已在我军,同为讨董伸义的联军,孔豫州还能问吾要回去不成?”
王阵还是面带忧色,说道:“话虽如此说,可只怕孔公……。”文丑笑道:“君勿忧也,鄙人自有对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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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孙坚终至
王阵瞧见文丑已是安排妥当之意,也不在多言,带上周路等人又急匆匆往而去求见孔伷。
而孔伷其人却早得了下人的来报,晓得了王阵、周路等人一出门就赶往文丑营地通讯去了,此时见他们过来求见,料应是从文丑那里问来了应对之策,便命放入门内,心道:“我是豫州刺史,代理一下本州郡国的郡务是理所当然知事,我且看文丑小儿有何应对之策?”
王阵、周路等入门进院,登堂行礼一番。孔伷明知故问道:“汝等可是取了民、粮簿来么?呈上于吾查看一番。”
王阵皱眉言道:“民、粮簿分在各曹,曹掾不知去了哪里,一时取不出来。”
“既没取了簿来,来求见鄙人又是所为何事?”孔伷颇为养气的言道。
“还是为兵马筑营一事。”周路接口言道。
“嗯?”孔伷皱眉。
“明公所率之军,军威甚重,兼且明公御下甚严,军纪森然,但是县中人小民哪里能知明公的威明?如今乍见数万步骑雄兵入驻,近在县郊,无不害怕惊惧之。是故吾等敢请明公能及早择一良地,安营扎寨,既宣威德,以抚小民。”
孔伷心道:“文丑竖倒也不蠢,看懂了我的连环计,猜出我查粮是轻,夺他营寨才是重,故而想以百姓为逼,迫我另择营地,以痹家壁垒。你这小儿,之前那般辱我,我怎能让你如意?”
他拿着玉如意晃了两晃,说道:“汝等既知我军纪森严,又何必担忧兵会扰民?不必再做他言,汝等快点去把汝郡的民、粮簿拿来给我才是正事。”
斥退了王阵、周路等人。看着他们灰溜溜地走远,孔伷坐在堂上,心情自是大快。
他摸着玉如意,心想道:“颍川郡府送给文丑小儿了不少粮,等我拿到了粮簿,就逼他还粮。我料他定不肯还,不打紧,我就再来一次‘以退为进’,明叫他还粮是假,故作退让一步,逼他把营垒让与我是真,等到夺下了他的营垒,使他威望大失,我才稍可报他的辱我之仇。”
王阵、周路又去到文丑的营。将孔伷的话转述给文丑。
文丑吃了一惊,问道:“君等还没把粮簿交给孔豫州?”
“……。”王阵、周路没料到文丑在听完话后,问的第一句却是这个。
周路说道:“主公,粮簿事小,可孔公要粮簿的意思却深啊!……主公请他早择营地,他又不理,这该如何是好?”
文丑笑道:“他既不理,君等便可告与县人。也可以告诉豫州军,就说非是郡府不给地。而是豫州不愿立营扎寨。”
王阵、周路顿明文丑之意,又惊又喜。王阵说道:“文君妙计!”
孔伷方到阳翟一天,县的士人、百姓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几万人马露天留在县郊的危险性,而豫州军也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孔伷如再不给他们扎营,他们就得接着露宿野外,二月初的天气。晚上还是很冷的,住在野外,和甲而眠,没几个人愿意受这苦。
他们没有意识到的东西,文丑提醒他们。可以预料到:得了王阵、周路等的散播消息后。阳翟县内县外的士人、百姓定然哗然一片,豫州军也必定群情骚动,到了那时,孔伷应付这些事情还来不及,又哪里还有精力再去找王阵、周路等人和文丑的麻烦?
是故,王阵喜道“妙计”。
既然孔伷没有精力再找文丑的麻烦,相对的,也就不可能再来夺文丑的营垒了。
这些只是文丑“此计”的一方面,还有另一个方面,是王阵和周路等暂时没有看到的。
文丑“此计”的真正目的不是给孔伷添乱,让他自顾不暇,而是为了坏孔伷在郡的名声和动摇豫州军的军心。
而又不管是“此计”的哪一方面,事实上,这都只不过是文丑在看出孔伷欲夺他营寨后的随手一击罢了,至于孔伷打算代理颍川郡务,查粮相逼这件事,文丑是另有对策的。
王阵、周路等辞别文丑,回到了县,当晚就各邀亲朋好友聚饮,酒酣耳热之时,或装作失言,把孔伷“不肯安营”的事说了出来,或故意唉声叹息,引得别人来问,然后再把孔伷“不肯安营”的事情讲出,顺便表示一下对县内外士人、百姓宗族、人身安全的担忧。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事关县安全,消息传得飞快。次日下午,就由数百士民齐聚孔伷门外,共同请愿,恳求孔伷尽早择营安顿。不止县士民来了很多,豫州军的校尉、军候们闻听了此事,也都来找孔伷询问。
孔伷焦头烂额之际,又忽闻得一道消息传来,那就是孙坚兵入颍川,袁术表孙坚为颍川太守。这却是文丑同孙坚和袁术之间的妥协了,为了各自之利益,袁术终是认可了文丑这么一个外来势力的介入。从而在一定的程度之上,同文丑、孙坚二人组成了小团体之势。当然这其中文丑所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的,首当其冲的就是为袁术挡刀,抵挡来自董卓、甚至是袁绍的威胁!
孔伷乍一闻听此讯,自是又惊又怒。其急忙的召来罗涛,懊恼地言道:“悔未听卿言,没想到文子孝其人还真敢动用心思,竟然说动了袁公路表奏了他人为颍川太守。”虽不是文丑所表,不过确实是文丑所筹谋,其不过是借了袁术之手,达成了‘孙坚出任颍川太守’之事。
孔伷那个“逼文丑让营”的“连环计”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不过在付诸行动前他征询了下罗涛的意见,罗涛当时对他说:“明公此计固然上佳,可以在下看来,似乎还有可商榷之处。”
孔伷问他:“哪里可商榷?”
“今颍川缺守,明公以豫州刺史之身暂理颍川军政当然是可以的,可万一文将军在知道了此事后索性另择选一人。上表为颍川太守,明公此计不就落空了么?”
孔伷说道:“文子孝何德何能,又哪来的胆子敢于行此等事?”他所想的并不错,只是文丑不是没有胆子,而是而没有实力,因为其本身也不过是一个比二千石的中尉之职。又怎么能够表奏他人为一郡之太守呢?是以文丑只能动用借力的心思。
再者如今关东讨董,虽然互表将军号,可这只是为了行军作战方便,说白了,文丑的行武猛将军、孔伷的行建威将军等等,都只是一个虚号,轻飘飘的,毫无实权,可“颍川太守”这样的官位却是有实权的。朝中现虽有董卓乱政,但洛阳的朝廷却仍还是天下正朔,所谓“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类如颍川这样的重郡太守,你一个起兵的郡守州刺史去表?太狂妄了吧!汉家四百年天下,朝廷积威之下,反正孔伷是没有胆子擅表人来守的。所以他也不认为文丑敢。
罗涛道:“关东群起讨董,事如成。则大家都是国家功臣,事如不成,则天下势将纷战,值此之际,成王败寇,区区一个颍川太守。文子孝又怎会没胆子上表?”这层意思不好直对孔伷说,遂说道,“这可说不好。以在下之计,为稳妥起见,颍川的军政与其由明公亲自暂为代理。不如先下手为强,索性表一人守郡,这样,就算文子孝再通过什么手段表奏他人,也是名位不正。”
孔伷一方面不相信文丑有这个胆子,一方面手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颍川是国家名郡,不是随便挑个人就能来当太守的,首先一个,名望、资历得够,这样的人选不好找,因而,孔伷没有听从罗涛的建议。
却未料到,文丑竟真的动用了心思,使得袁术表了孙坚为颍川太守。
孙坚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士人,可他也是曾经在朝堂里做过议郎的存在,并且经历过又外放长沙太守之职,又有乌程侯之爵位,资历足够,袁术表他为颍川太守,至少从道理上来讲,没人能挑出短处来。
此时闻得袁术上表孙坚为颍川太守,孔伷追悔莫及,可也晚了,他问罗涛道:“孙文台今被袁公路表为颍川太守,他很快就要率军抵至阳翟了,卿有何计?可解此变?”若是文丑私自上表的话,说不得孔伷的震动还不会那么大,不过袁术的半路横插一刀,使得他有些方寸大乱了。
罗涛答道:“袁公路虽表了孙文台为颍川太守,可只是上表而已,以我料来,朝廷定不会有复文,没有朝廷正式的任命公文,孙文台就名不正、言不顺,明公完全可以不理会他。”
孔伷忧心忡忡,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颍川郡府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府中吏员多偏向文子孝,与我为难,袁公路今表了孙文台为颍川太守,等他一到阳翟,即使没有朝廷的任命公文下来,郡府上下怕也都会顺文子孝心意,奉其为长,待到那时,我就算不理会也无济於事啊。”而在他此语之中却又隐含着另一个忧虑,那就是文丑、孙坚作为袁术的前锋掌管了颍川之地,那么这个颍川、甚至是豫州还有他孔伷什么事?不都是袁术三人小团体的了吗?
罗涛心道:“这我岂会不知?所以我早前才建议你举一人为颍川太守。可那时你不听我之建言,现下纵再追悔不及,又有何用?”说道,“唯今之计,也只有一条了。”
“噢?是何计也?快讲,快讲。”孔伷闻听有解决之策,当下焦急言道。
“好在明公一到阳翟就住进了郡府后宅,这里是郡守的居所,挨着郡府前院,只要明公不把此宅让给孙文台,便是郡府上下都心向文将军,料来对该不该奉孙文台为长也会心存犹疑。”罗涛言道。
郡府后宅是太守的居所,孙坚虽被袁术表为了颍川太守,可他如果住不进后宅,这就说明孙坚、文丑争不过孔伷,也就是说,他俩的实力不如孔伷,这样一来,即使大部分的郡吏都心向文丑,可在孔伷的“硬实力”面前,他们肯定也会掂量再三,而且说不定,反而还能趁此事之机,在展现了“硬实力”后,把那些本已心向文丑的郡吏们给争取过来。
孔伷大喜,说道:“好计,好计!”
罗涛说道:“孙文台被袁公路将军表为颍川太守,由一远郡长沙而得临国家名郡,定是欢喜非常,我素闻之,他乃当世虎将,猛鸷威强,更闻听其赶来之途中已经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兵至南阳,杀掉了南阳太守张咨!今为坐实颍川太守之位,说不定他会用强,明公万不可掉以轻心,须早做布置,以防他来争夺后宅。”
孔伷闻听此言,更是惊甚,但还是强做镇定道:“我闻报,说孙文台入境只带了万余兵马,他与文子孝合兵也才三万来众,何有我之兵强马壮?‘用强’?他敢怎么用强?”
话虽如此说,可想想文丑在孙坚到前,只两万来人就敢和他对着干,对此却也是不可不防。他因唤他等从事来,命往军中选精卒一千,交代:“明日送来府中,我要用为扈卫。”
不说孔伷布置,却说孙坚到了颍川郡界,韩猛亲迎之,又亲自在前导路,把他送到了阳翟。文丑出县三十里,接住了孙坚。两人相见,自有一番喜悦和亲热,虽说是初次见面,但是他们一样的出身,一样的脾性,一样的经历,使得他们一见如故。而在此之前,此二人对于对方无不是怀着敬仰之情的。文丑敬仰的是‘孙坚’这个江东猛虎,而孙坚则是敬仰‘文丑’能够以区区之资,抓住机遇并且迅速崛起之!
初次见面,孙坚带了近两万之兵马,文丑观之,兵士俱皆雄壮,虽是长途而至,却士气高昂,不觉盛赞之。同时对于双方主要幕僚、心腹又是一番介绍寒暄,众人谈谈笑笑间,在这万余兵马的拥从下,不时就到了阳翟县外。(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雷厉风行
这次孙坚率军前来参与讨董之事,也是有着一定野望的,但看其所带之人手中就能够窥视一二,只怕他的野心并不比文丑小。
黄盖、韩当、程普、祖茂,文丑所熟知的孙坚四将一个不少!除此四人之外,另有孙贲、吴景二位孙坚的亲族率兵相随,这即是当下孙坚势力的全部了,虽说不比文丑之势力强上太多,但也不见得弱于文丑之兵势。谈笑间来到阳翟县外,孙坚却见离县不远的野地上停了黑压压的数万步骑,甚是骇然,遂遥指疑问道:“子孝,那是怎么回事?汝之军队还不曾扎营吗?”
文丑答道:“非也,此乃孔豫州之部曲。鄙人之军早已于县南安营了。”
“哦,那孔豫州因何使得数万之军露宿野地,不扎营结寨呢?”孙坚更是疑虑。
“呵呵,实是孔豫州爱惜之军卒,不欲使将士劳苦,故暂驻野地吧。”
“数万之军,怎有不扎营之理,简直胡闹!”孙坚愤然言道。在他的思虑之中,这是行军打仗必备的基本素养,而孔伷作为讨伐董卓的一州之此事,也算是一方之诸侯,坐拥数万之军队,而不能正确使用之!?ァ?恪? ?担琺c←om?翟谑橇钊似?咧?br/>
“正是,鄙人也是如此之想法,不过却并不能知孔豫州之妙论奇思!或者他在等待着吾等之营寨呢!”文丑也是颇为不岔道。
“吾等之营寨?”孙坚略微一愣,接着回转过来笑道:“怕是子孝之营寨居多吧!恩,如此就是了!哈哈!”同时又表态言道:“既然吾等乃是同盟,鄙人自是不会坐看孔豫州夺汝之军营的!”孙坚不是笨人,再一想他刚入颍川郡界,孔伷自然不会是盯上了他。顿时了然。
而对文丑和孔伷相争之事,在来阳翟的路上,他略闻韩猛说了些,对此,他很能理解文丑。
并且,按照当下之势。现共有三路兵马会师颍川,其中他与文丑这两路都是远途而来的“客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指望从本郡往这里运输粮秣不现实,那么就只有借食颍川和豫州,而他和文丑两路人马相加,共有数万之众,人吃马嚼,日用甚大。如将此后勤供应悉委之于孔伷之手,那就好比是被孔伷掐住了命脉,此次起兵虽是共同讨董,可他和文丑都与孔伷没有交情,谁知道孔伷是怎么想的?实在不能放心。所以,即便不为日后作战的统一指挥计,只为本部的粮秣、军械供应计,就算文丑不和孔伷争。他到了阳翟后也会和孔伷争一争这个主导权的。
只是,他虽略知文丑与孔伷相争之事。却没想到孔伷竟把主意打到了文丑的营垒上。而且他是受文丑之邀来的颍川,与文丑乃是两位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顿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气,没再说别的,直接问道:“我听韩猛说。孔豫州现在郡府后宅住?”
“正是。”文丑明了了孙坚之心意,当下言道。
孙坚唤左右诸将近前,令道:“德彰、德谋、义公,卿等领兵先去县东,筑垒扎营;伯阳、公覆、大茂。卿等点一千步骑甲士,从我入城。”
县东是文丑给孙坚备下的驻营地,吴景、程普、韩当诸将应诺,奔回军中,呼喝下令,命军马转向东去。
孙贲、黄盖、祖茂三将则点了五百精甲,候在孙坚身边,准备从他入城。
文丑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笑道:“文台兄,汝方至,一路远来甚是辛苦,不如先去小弟之营中,待我与你接风洗尘之后,等到明天再入城不迟。”
“我既然已为袁公表为颍川太守,如今到了郡中,我怎能不先入郡府?且待我先去见过郡府诸吏,安置下了住处,再赴卿宴不迟。”孙坚笑道。
“既然卿有此意,那为卿接风洗尘的事儿就等卿见过郡吏再说。……可要我陪卿同去?”文丑再言道。
“不必,卿只需遣一人在前为我引路就是。”孙坚豪爽言道。
周路也跟着文丑一起来迎孙坚了,文丑把他叫到近前,笑对孙坚说道:“周君久在郡府,熟门熟路,并与郡吏皆相熟,就由他为卿引路吧。”
周路心道:“孔豫州现在郡府后宅住,我听孙将军这意思,‘见过诸吏、安置下了住处’云云,明显是要去赶孔豫州走啊?他才到郡,虽有主公为助,可孔豫州帐下四万余兵马却远多于他和主公的联兵,而他就敢直接去赶孔豫州,……孙将军到前,主公对我等说‘孙文台世之猛将,江东猛虎’,此言一点不差,此人真有虎胆,果是一头猛虎。只是其对待士子态度,远远不及主公啊!”
孙坚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会儿离傍晚还早,他扬鞭点了点前头数里外的阳翟县城,说道:“此地离郡府近在咫尺,卿可先回营中为我整治酒食,至多一个时辰,我即可至也。”
因为孙坚是从郡南来的,所以文丑和他分道的地方在县南,离阳翟县城约二三里远,距文丑的营地约有十来里,文丑与他暂别之后,驰马回到了本营。
到了营中,文丑先不忙着令给孙坚治备酒席,而是急唤来颜良、赵云、文霸等各部校尉,下令道:“诸部凡于校场操练者,即刻归营,凡在帐中者,即刻披甲,命三军立刻集结备战,……子勇,带汝部骑士出营戒备。”
颜良等人莫名其妙。
颜良心道:“大兄不是去迎接孙将军了么?方才还遥见孙将军的部曲从营外道上迤逦而过,旗帜如林,尘土大兴,却怎么没过多久大兄就独自归来了?还令我等备战?……孙将军哪里去了?为谁备战?”问道,“大兄可是出了什么变故?缘何忽令三军备战?”
文丑答道:“文台领了一千精锐驰去阳翟了。”
“驰……。”颜良话只说出口了一小半,只说了一个字,便即醒悟,明白了文丑话里的意思。他和赵云等人对视一眼,包括本来懒懒散散的文霸。此时也挺直了腰杆,面色严肃了起来。
众人皆知:孙坚被袁术表为了颍川太守,而孔伷现正居住在郡府的后宅里边,并无相让之意,孙坚方至县外,就统一千精卒直入阳翟。所为者何?不言而喻。这显是冲着孔伷去了,而且其斩杀荆州刺史、南阳太守之事就在不久之前,众人怎还不知事情之原委?
赵云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孙将军部曲何在?”
“孙将军令之去了县东。”文丑言道。
孙坚给吴景等人的命令是令他们带兵去县东筑营,可明眼人皆能看出,这道命令其实只是表面上的,想那孙坚作为主将,他亲带一千精锐驰往阳翟,找孔伷的麻烦去了。吴景等人作为他的部将怎可能会真的就没心没肺地去扎营安寨?不用说,他们定是去了县东备战。
阳翟县城在颍水南岸,城北离水颇近,地卑潮湿,不能安营。为防董卓部再入境杀掠,周路前些时把郡兵悉数调到了城西驻扎。而城南现则是文丑的营地。在孙坚到前,也许是为了耀武扬威,宣示实力。以“震慑”文丑,孔伷把他带来的豫州军安置在了文丑营垒的斜对面。即县南和县东之间。现在孙坚的部曲去了县东,在县东备战,换言之,也就是说,就现下的三部兵马形势来说,文丑和孙坚两部刚好把孔伷的豫州军包在了中间。隐然形成了夹击之势。
赵云心道:“孙将军方至县外,便率精锐驰去县中,这分明是要与孔豫州为难,万一事不成,又或虽成。却也必会惹得孔豫州勃然大怒,说不定他就会点兵与我开战,所以主公一回营就令我三军戒备。”
他又想道:“万一真的开战?孙将军虽是远道疲兵,可我部却是养精蓄锐已久,并有县西的四千郡兵随时可驰来支援,有心算无心之下,孔豫州部曲虽众,亦不足畏也。”
“有心算无心”,这说的自是豫州军现下毫无准备,而文丑、孙坚部却提前做好了部署和预备,如此一来,豫州军兵马虽众,既无营垒为护,又仓促失措,败之实在不难。
文霸倒是灵光一冒,低声问道:“我部骑兵只是出营备战么?要不要我遣两曲精锐先去豫州军近侧监视?”
“监视”的话,哪里用得着两曲骑兵这么多?文霸这是想先放两曲骑士到豫州军边儿上,一旦开战,这两曲骑兵就能立刻展开冲锋,可以在第一时间内给没有营寨保护、宿住野地上的豫州军造成杀伤,更重要的是,造成慌乱,以方便后继的文、孙部骑兵、步卒大举进攻。
文丑欣慰想到:“骑兵之长,在迅捷猛烈。子勇久掌骑军,多历战事,已不再是昔年在常山从我征讨黑山贼寇的那个初出茅庐、唯以性猛为擅的文子勇了,此言深得骑兵三味也。终于不再是一个事事都需要自己操心的小子了。”沉吟片刻,却言道,“用不着两曲这么多,派四五骑去就够了,再派几骑去县外近处打探。”
这却是因为文丑的营地离豫州军的驻地不到十五里,骑兵瞬息可至,暂时不必先派人去其近前,待等得了报讯后再去不晚。
诸将神色严肃,立在文丑身边的田丰却是神态轻松。
他对文霸等人笑道:“孔豫州一文士也,帐下兵马虽盛,然皆非嫡系,来源甚杂,如陈、梁、鲁、汝南诸国之军,名归其统,实各有军将,孔豫州到县不肯安营,使之露宿野地,彼辈本就已颇怀不满,若是讨董,或许勉强还能听从其令,而击我部,势必相违。吾料之,今孙将军入城,孔豫州纵怒而兴兵,事必无成。诸君可奉明公军令,戒备便是,却也不需太过紧张。”
田丰如今也算是久在文丑帐下了,兼且其智谋出众,诸将早已服其能,这时闻得他的分析,俱以为然,神情都轻松了一下,齐声应道:“诺。”
看着诸将鱼贯出帐,立在文丑近侧的田畴、郭嘉和荀彧神态不一。
郭嘉和田丰的神态相似,也是很轻松,虽说郭嘉较为年轻,不过其之见识却是非常,往往能够一语中的,抓住事情的根本,从而为文丑提供优谋良策;而田畴作为文丑势力的第一个谋事,也有着自己独特的洞察力,并且拥有卓越的地位。而荀彧却蹙着眉头。
文丑看到了,问道:“文若,何事蹙眉?”
荀彧皱眉言道:“明公,为了粮秣供应和讨董作战,明公与孔公暗斗是在所难免,可现下孙将军带兵进县,万一真的彻底激怒了孔公,以致两军失和,即便不致发生内斗,可对讨董怕也会不利啊。”
田畴却开口说道:“颍川现虽无郡守,可孔豫州身为州刺史,却昂然卧居颍川郡府,又欲自理颍川郡事,於情不合,於理难容,郡府里的王阵、周路诸吏都对此怀有非议,却也难怪孙将军在闻知后会直接带兵进县。刚才,元皓先生与主公也都说了,孔豫州一文士也,无军旅之才,反正将来讨董依靠的还得是主公和孙将军,即使和他撕破了脸,想来也不会影响到讨董之局面。”
“话虽如此说,可孔公帐下的豫州军有数万之众,占我颍川联军的一半还多,倘若因此之故而使此数万兵马不能参与到讨董中去,未免可惜。”荀彧依然忧虑言道。
田丰笑道:“这数万豫州军却非是孔豫州的私兵,而是举旗讨董的义兵,不错,他们固然是豫州的兵马,可却不一定只会肯听从豫州刺史的命令,明公亦讨董的诸将军之一也。‘良臣择木而栖’,只要明公和孙将军表现出足够的智略和武勇,那么豫州军各部的军将中,有讨董之意的,自然便就知道该听从谁的命令了,而如果本就是没有讨董心思,只是来滥竽充数的,那么就算不和孔豫州撕破脸,这部分人马也不会在讨董时出什么力。”(未完待续请搜索百书楼,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十三章 局势明了
田畴作为文丑的第一个谋主,在势力之中具有卓越的地位,就是田丰荀彧等这些大才大智者也不能与之相较。更何况田丰荀彧这些人还只是‘客居’文丑军中的呢?是以田畴掌管着文丑势力的一切‘政令’,而势力的‘军令’就由文丑亲掌了。
而在众人言谈之间,田畴却是想到了另一事,遂问文丑道:“主公,孙将军言至迟在落暮时必到,要不要令下边及早备宴?”
“好。”文丑点头言道。
田畴出了帐外,把给孙坚整治筵席的命令传下,顺便绕到望楼处,登高眺望,观备战,只见营中旗帜起伏,只闻各处号令不断,成千上万的兵卒或从校场归来,或从帐中奔出,各持兵披甲,急忙忙地往本部将旗所竖立处集结,又见文霸已点齐了骑兵,正带着他们络绎出营。
有道是旌旗挥召万夫拥,将军一令千军动。
楼高风冷,田畴穿得有点薄,多会儿,难耐风寒,就准备下楼归帐,便在这时,远远望见正在出营的文霸部骑兵忽然分向左右,让开了一条道路出来。
他驻足远观之,遥见数骑从营外驰卷而入。
只见那数骑入到营中后,纷纷从马上跳下,值守营门的曲长上前,问了几句话,随即冲着这几骑中的当先一人躬身行礼。文霸本在骑兵队伍的最末,这时快步出来,赶到了这几个骑士身前,亦对那个当先之人行了个军礼,旋即转身,领着他们往中军而来。
田畴心中一动,心道:“莫不是?”
他忙从望楼上下去,回到文丑的帐前,因尚不能确定来者是谁,故此没有急着入帐禀报文丑,只是在帐外相候。等不多时,霸和那几个骑士大步来到,带头的那个骑士赤帻黑甲,可不正是孙坚?田畴下意识地仰头日悬西天,天光仍好,红霞犹未起。暮色尚未至。
听到帐外田畴和孙坚说话的声音,帐内文丑顾视田丰荀彧诸人。笑道:“孙将军到了!诸君从我出迎。”他振袂而起,按剑先行,带着田丰等掀开帐幕,外出相迎。
这里是文丑的军营,孙坚不好带太多骑士随从,故此只带了孙贲黄盖祖茂几将,别的那些骑士他或者打发去了县东,或者留在了郡府,见文丑从帐中出来。他停下和田畴的话头,笑吟吟对文丑说道:“我说至多一个时辰便即可来赴卿宴,如何?”
“将军真信人也!”文丑豪爽赞道。
孙坚哈哈大笑。
“事情办得可顺利?”文丑颦眉问道,这才是文丑所关心的事情。
孙坚不屑地说道:“其见我领兵直入,他吓得瘫软榻上,害怕的不能言语,连站都站不起来。这样的人竟也能为一州刺史?可笑,可笑。要非子,如此徒拥虚名之辈,我一刀便将之剁了。”
文丑心知,“如此徒拥虚名之辈,我一刀便将之剁了”这种事。孙坚可不是吹牛,因为在来时之途中,他还真是“剁”过“这样的人”,而且还不止“剁”了一个,先是王叡,后是张咨。也正是因为此事之故,所以孔伷方才有‘瘫软’之举吧!
要说起来。这王叡张咨和孔伷还真都是一路人,无论名望能力,都极其相似,如出一辙。
首先,此三人皆是出自州郡右姓,名满天下,俱为名士一流,为士林所重;其次,此三人皆是空有其名,而无其实,也即孙坚所谓的“徒拥虚名”。
王叡一个堂堂的荆州刺史,却竟被孙坚以“坐无所知”,也就是“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罪过”的原因给活生生地逼死在楼上不提,那张咨一个不知兵的文士,在孙坚统数万众入到南阳向他借粮时,却竟然听信手下的话,认为孙坚是邻郡的太守,没有资格问他南阳要粮,因而拒绝,拒绝后竟还又敢去赴孙坚的宴,要知孙坚可是就在前不久才刚以“坐无所知”为辞杀掉了王叡,不但不自量力,而且这般地形势,不知进退自保,下场可知。
孔伷也差不多,并无军旅之才,执锐之干,唯能清谈高论,嘘枯吹生,换句话说,他也就是能做个清谈的名士,既然如此,那便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和文丑这样的当世英杰和孙坚这样的当时虎将相争就是,偏还又不甘,自以为兵多将广,非要相争,要非是如孙坚所说的“的面子”,他此时没准儿还真就早已成一具倒尸了。如此孔伷到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躲过了孙坚的‘砍刀’!
文丑问道:“孔豫州现在何处?”
“现下,孔伷应是已回到豫州军中了吧。”孙坚大咧咧道。
听了孔伷应是已回到豫州军中,文丑不再多问,笑请孙坚入帐,说道:“没想到文台兄来得这么快,给文台兄接风洗尘的酒食还没来得及布下,文台兄与诸君且请先入帐中闲坐,稍待片刻。”
文丑与孙坚携手共入帐中。
没等太久,酒食流水也似地被送了进来。
天渐暮至,外有帐幕相隔,帐中的采光不好,提前昏暗下来,燃起粗大的蜡烛,烛火通明,文丑为主,孙坚为客,余众作陪,行酒布食,很快,帐中的气氛便热闹起来。
军中本是不能饮酒,可与孙坚初见,所以文丑今天破了次例。
不过虽有酒水,文丑孙坚诸人都没有多饮,毕竟孔伷回到了豫州军里,就算有九成把握豫州军不会跟着他来攻文丑和孙坚,可豫州军到底有数万之众,只要有一成可能存在,就也不能大意。
为了保险起见,这一晚,文丑营中的步骑仍是戒备警惕,枕戈待旦,直到次日上午,仍未见有一个豫州兵卒来到,文丑这才解了军令,命各部归还本营。至此,局势也就明朗了,面对文丑和孙坚的联手,孔伷已被折了锐气,再无翻身之机,孙坚入主颍川已是定局,而豫州军则也完全不用再去担忧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四章 文孙之议
孙坚和文丑算的上是一见如故,兼且方一见面就共同经历了‘抗孔’之行动,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显亲密,是夜,于酒食之后他们抵足而眠。相对于文丑的谨慎来说,孙坚昨晚喝得有点多,是以文丑起得早,起时他还鼾声如雷。
文丑解了军令之后,坐于案前,取出了张邈的信,皱眉想道:“孔伷既已服了软,孙坚也到了,并顺利地入主了颍川郡府,接下来我就该和他细细商议一下孟卓邀我俩共同出兵击董的事了,……不过在这之前,却还有二事要做。”正寻思间,侍卫帐外的典韦提戟走了进来。
“阿韦,你怎还未去歇息?”文丑亲切问道。作为文丑侍卫的一员,典韦自从归顺了文丑之后,还是很尽忠显诚的,并且其有着无匹之战力,是以很快就赢得了文丑侍卫队长的职位!这也可以看出文丑对于典韦的重视。
昨晚是典韦轮值,他在帐外侍立了一夜,文丑适才出去传令时,见其他侍卫已来接班,便叫他回帐休息,却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帐外。
典韦瞧了眼卦横卧榻上,呼呼大睡的孙坚,没有吭声。
文丑暗道:“果然是个好保镖,憨直有趣的紧!却竟然担忧孙坚会害我?”知这是典韦的忠诚,兼又孙坚还在床上,不好多言,只得摇了摇头,笑道,“天已大亮,另有侍卫在外,你且快点回去歇息吧。”
典韦瓮声说道:“文君安危,三军之重也!韦不敢疏忽!”
文丑闻听,也是无奈,既然是典韦为自己的安危担忧,那么自己也就没有什么理由斥责之!摆了摆手,由他去了。不多时孙坚徐徐醒来,而此时帐中无有别人,只文丑孙坚耳。
文丑把顺势将张邈邀自己进兵的信拿给孙坚看,待他看罢,说道:“文台兄。张将军邀你我共进兵击董,卿以为如何?”
“我来颍川与汝会师,便是为击董而来的,此事正是应该。”孙坚正面答道。
文丑在他问前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大喜言道:“如此,卿是愿与我和孟卓等共击董卓了?”
“然也。”张邈信中写了酸枣诸军不愿进兵,孙坚看到了,在应了文丑一句后,他冷笑一声。又不屑地说道:“酸枣诸公俱以义起兵,而今联军屯结,何止二十万众,步骑连营,百里不足以驻,如此声势,并曾设坛盟誓,状极慷慨,而却到最终竟无一人敢进兵击讨之,亏得有张、曹、鲍等人在彼处。勇敢言战,要不然他们这所谓的‘酸枣联军’势必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酸枣诸公或许另有思量,他们愿意进兵固好,他们不愿意,有你、我、孟卓,还有曹孟德、鲍允诚,也能与董卓一战了。只是,文台兄,我再三思之,以为在进兵击董前却还有两件事需得先办。”
“如说先行之二事。则无非粮、兵也!”孙坚不假思索言道,展现了其戎马十数年的优势,于战事的敏感度上,孙坚还是要胜上文丑不少的。
“正是。文台兄大智,非是小子所能比也!”文丑在肯定孙坚的同时,又对其略微恭维了下。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这一路北上。沿途所得补给,甚是不足,且从长沙带出来的那点粮已所剩不多,料汝之军亦如是。大战将起,这粮秣,确是首要之事!”孙坚着重点道。
“英雄所思略同,只是这粮秣该从何处备?”
“我今为颍川太守,这粮,自是当从颍川出,只不过,你我两军合兵,共计三万余众,人吃马嚼,日耗极大,只靠颍川一郡,或是难以尽供。这不足之数?恐怕就只有从别处来了。”
孙坚说到这里,他与文丑相对一笑。
“这不足之数,恐怕就只有从别处来了”,还能从哪里来?只有孔伷那里了。
孔伷这次起兵,虽有郡国不怎么响应,如陈国,是因为他亲自去了其国内要兵,才勉强给了他两千人马,又如沛国,沛国的国相袁忠压根就不支持袁绍这些人“举兵向朝”,一个兵卒都没给孔伷,但是不管是出兵的还是没出兵的,全州六个郡国却都出粮了,豫州富庶,六郡出粮,举全州之力,加上早前州府府库中所存的食粮,孔伷现如今手里的粮食可着实不少。
文丑接着言道:“嗯,如此粮秣之事可解,只是你我联军三万余众,看似不少,却也难以克制董卓之部下,虽说吾等兵卒悍勇,但是董卓之部下或凉州老卒,或洛阳精兵,战力也是极强,牛辅、吕布、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徐荣诸将亦皆骁悍,以你我三万余众击之,胜数不大,这另一要事,却是要孔豫州借兵了。”
董卓兵强,凉州铁骑天下闻名,被他兼并的洛阳诸军也有不少是敢战精卒,战斗力很强,其帐下诸将亦皆凶悍,尤其吕布,那是一等一的猛将,董卓手上的悍将够多了,称得上“猛将如云”,可为了拉拢吕布,却也竟会不惜使出和他“誓为父子”的手段,并又是擢为中郎将,又是拜为都亭侯,恩赏有加,以此就足可见其强,其余如李傕、郭汜、徐荣等也都是出类拔萃之虎臣。
面对如此之大敌,文丑自是不会想着使得自己之家底硬撼之!纵然文丑急于在讨董之战中赢取名声、威望。简单来说,那就是文丑需要一些其他之军队来作为‘炮灰’,而这个‘炮灰’的最好人选自然就是孔伷的豫州兵了。
而在这一点上,孙坚这个久经沙场之人看的可是比文丑还要清楚,自是同意文丑之言论,当下言道:“正是,如此君往而借兵,鄙人往而借粮!”
“好,如此就依文台兄之言。”文丑自无不应之理,喜道。
如此一番,二人三言两语间就将这两件要事议定了,也顺带着确定了孔伷在未来的讨董之战中的地位及贡献。孙坚自回其之营中准备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孙坚讨粮
送走了孙坚,文丑召来田丰、郭嘉、荀彧、田畴等人,把和孙坚的计划和分工告诉了他们,说道:“诸位以为如何?”
田丰笑道:“明公所虑正是!董贼嚣张久矣,正当挫其军威!豫州之兵,当为吾等所用也!”
文丑笑道:“如此,卿等便各行其事吧。”
田畴诸人自是应诺散去。
自孔伷到颍川后,文丑虽与他见得不多,却也没闲着,除每天在军中操练士卒外,并还连日遣使田丰、田畴等人分别造访豫州军中的诸路将校,时至今日,凡是有积极进军、出讨董卓之意的将校都已被田丰等人说动,愿意待到文丑出兵时,与文丑联军并进。
次日一早,孙坚起来略微洗漱了一下,便叫来吴景、孙贲、程普、韩当、黄盖、祖茂等人,说道:“我要去见孔豫州,卿等留下看守营壁,……大茂,你跟我去。”
大茂,是祖茂的字。
此时见孙坚要去见孔伷,吴景呆了呆,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色,虽已闻鸡鸣,却犹尚浓黑如墨,不见半点亮光,说道:“天还没亮,现在去见孔豫州也行,只是孔豫州先被将军赶出郡府,现定怀恨在心,将军只带大茂一人去恐是不妥,请将军稍候,我点上五百精甲,从将军齐去。”
“何用那么多人?我与大茂两人足矣。”
诸人见他意决,只得应诺。
孙坚、祖茂两人遂出帐披甲,牵了坐骑,在吴景等人的簇拥下出了大营,随即翻身上马,各举了个火把在手,以映道路,驰骋往去豫州的军驻地。
孔伷被孙坚赶出了颍川郡府后,无脸面再住城中,便搬到了豫州军里边住。
他连自住的郡府后宅都没能薄。更就别再想着去夺文丑的营垒了,这两天,豫州军正在忙着建筑营寨,四万多步骑用来长期驻扎的大营没那么好建。直到今日才也只建好了个大概,不过辕门已然建好,孙坚等人到时,应该是营中刚有人出去不久,辕门尚未尽闭。虚掩着。
见孙坚、祖茂两骑持火把奔至,辕门守将出来在门口迎住,行了个礼,问道:“将军踏夜而来,敢问是为何事?”
孙坚把孔伷赶出了郡府后宅,虽是才到颍川不久,名声已振,豫州军中很多将校都认识他,这个辕门守将亦识得孙坚模样,——也正因为是见孙坚来了。他才主动迎出,小心询问。
孙坚也不下马,说道:“我来见孔豫州。”
“天色尚早,豫州恐尚未起。”
“不要紧,我去唤他起。”
辕门守将能守辕门,自是孔伷的亲信,见孙坚来意不善,气势汹汹,面现为难,说道:“这……。”
“我接到军报。董卓遣步骑五万,已入颍川郡界。军情紧急,孔豫州为我州刺史,却怎能还高卧不起?你速速在前为我引路、通报。如耽误了军纪,当以军法从事。”
听得董卓入侵,这辕门守将唬了一跳,不敢再多说,忙应了声诺,转过身。在前引路,带着孙坚等人入了营中。孔伷在中军住,离辕门甚远,孙坚等到营外时天还黑着,到了孔伷帐前时天已微亮。这辕门守将请孙坚等先暂停步,然后快步来到帐外,给扈卫的亲兵卫士转述了下孙坚刚才的话,帐外的卫士听了,董卓步骑五万犯境?也唬了一跳,连忙入帐内通报。
孙坚却不耐烦在帐外多等,叫祖茂看住坐骑,独身一人径往帐中去。
辕门守将和帐外的亲兵卫士有心上前阻拦,可见孙坚按剑昂首,气猛如虎,却又不敢拦,欲拦不敢间,孙坚已大步进了帐内。孙坚入到帐内时,孔伷尚未醒,那个去通传的卫士还在轻言细语地叫他。
孙坚在边儿上等了稍顷,见孔伷翻了个身,仍是未醒,於是就上前几步,近至榻前,拨开那卫士,冲着侧卧榻上的孔伷大声说道:“董卓军到了!使君快快醒来!”
天还没有大亮,帐内外甚是悄静,孙坚这一嗓子如同雷鸣,顿把孔伷惊醒。
“什么?”
“使君醒了?”
“……,孙将军?”
“正是在下。”
在自己的帐中醒来,睁开眼却看见孙坚,孔伷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细看两眼,的确是孙坚不假,见孙坚身甲腰剑,虎立榻前,孔伷顿时睡意全消,连忙坐起,惊问道:“将军怎在我帐中?你这是?你这是?……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那卫士在边儿说道:“禀明公,孙将军说接到军报,董卓遣了五万步骑入犯我境。”
“啊?五万步骑?入犯我境?”这个消息比醒来看见孙坚更让孔伷震惊。
孙坚说道:“使君且毋惊,此我之虚言是也。”
“虚言?”孔伷尽管睡意已消,可到底是刚从梦中醒来,脑子还有点不清楚,又先是见孙坚在前,接着又闻董卓来袭,复又听孙坚说这是假的,短短片刻功夫,有太多令人震惊的东西继而连三地出现,让他一下子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只能下意识地接连重复那卫士和孙坚的话。
“虽是虚言,可有董卓军略阳城的前鉴,却或许要不了多久,我这虚言就会变成现实。”
“噢?”
“想那董卓,挟持天子,号令朝廷,跋扈不道,实是凶逆之极,而今关东起兵,使君亦在其列,董卓为了自保,以我料来,早晚肯定是会要再来侵我颍川的。”
“噢。”
“使君为豫州刺史,有保境之责,为免得董卓再遣军来犯,我以为,不如使君且先进军击之。”
“噢!”
董卓军是不是来袭了,这事儿是真是假,又或者以后会怎么样,这些暂都不在孔伷的考虑中,他渐渐头脑清醒起来后,第一个反应是直往那卫士身上看,眼色示意,叫他快点去召帐外的其他卫士们进来,只可惜。帐中虽有烛火,却是残烛了,灯火不亮,那卫士又被孙坚挡在身侧。看不到他的眼神。孔伷又气又急,听着孙坚说话,却完全是没过脑子,只诺诺应声。
孙坚说了几句,见孔伷眼直往自家身边飘。心不在焉的,显是没把自己的话听入耳中,干脆又上前一步,逼近到了榻边,大声说道:“使君!”
孔伷吓了一跳,身往后挪,总算是把目光转到了孙坚的身上,“啊”了一声。
“使君可听清我刚才说的话了么?”
“听、听清了。”
“我说了什么?”
“你说了什么?”
“我在问使君我刚才说了什么,明公却怎么反问於我?”
“……我适才没有听清,将军请再说一遍。”
“我刚才说:董卓凶逆之贼。早晚会再来犯我颍川,使君既应袁车骑讨董,本即负进兵之任,身为豫州刺史,又更肩保境安民之责,与其坐待董卓再来侵犯,我以为,不如索性先行击之。”
“先行击之?”
“正是。”
“车骑将军为我等此次起兵的盟主,他没有命令下来,我怎好单独进军?”
“袁车骑虽为盟主。然他驻军河内,与我相隔甚远,兵者,机也。打仗讲的是战机,战场上瞬息万变,又岂能事事皆待车骑军令?孙子云:‘君命有所不受’。君命尚有所不受,况乎车骑耶?又且观今之起兵形势,名为一家,实分四路。我颍川独为一路也,使君既居州刺史之任,就应於此时担起重责,该进击的时候就要主动进击。如此,才称得上明智。”
“可……。”
“可什么?”
“可董卓兵强将悍,如只我一路单独进击,恐将不利。”
“我与文将军合兵亦有三万余众,愿与使君同进兵击董。”
“纵有将军、文武猛与我联兵,犹恐不胜。”
“使君因义兴兵,响应袁车骑,欲力挽狂澜,以匡扶汉室为召,故六郡闻檄,莫不倾力为助,军集之日,旌旗如林,步骑盛壮,鲁、梁雄杰尽听命於帐下,陈、汝豪强皆俯首於军前,一言之出,百将争从,一令之下,万夫忘死,威震州内,名动域外,当其时也,豫方之士无不寄重望於使君,盼使君能早清妖氛,然而使君自到我郡以来,军马虚驻,迟迟不动却已有多时。使君,公不思为阳城百姓报仇倒也罢了,今当进击之时却怎么又多疑胆怯,反复踌躇不进?我不才,却也问使君一句:使君就不怕被州中英俊嘲笑,就不怕被四方雄士看轻么?”
“非我不欲进兵,实是孤掌难鸣。”
“既然使君不愿进兵,我与文将军愿独自出兵。”
“啊?”
孙坚不理孔伷的惊讶,自管自往下接着说道:“只是我与文将军部皆缺粮,虽欲战而不能得。使君今既不愿进军,那就请借给我和荀将军些许粮秣罢。”
“粮?”
孔伷立刻明白了孙坚天不亮就来找他的缘故了,搞了半天,又是拿董卓遣军来犯吓唬人,又是用豪言壮语来来激孔伷出军的,却原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其实他是来借粮的。
孙坚前几天才刚把孔伷从郡府的后宅里赶出来,孔伷被他大大落了面子,羞愤难平,要非帐下诸将不听话,恐怕早就点兵来击他,和他火拼了,又哪里肯愿意借粮给他?
只是,虽然不愿,此时却不敢明拒。孙坚就在他眼前,如果拒绝了他,有被他领兵从郡府里赶出来的屈辱前事在,谁晓得这武夫又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孔伷说道:“我军中粮虽不多,可既然将军提起,为助将军击逆,我自当会倾仓与之。”
“那就请使君下令吧。”
“……,时辰尚早,何须着急?待天大亮了,我便召管粮的从事过来,吩咐他取粮送给将军。”
“事不宜迟,现在就请使君下令。”
“将军何其急也!”
“非是我急,是我和文武猛欲击董急。”
“这……。”
孙坚按了按腰中的剑,乜视孔伷,说道:“怎么?使君莫非是不愿?刚才的话其实是在哄我?”
“这怎么会呢?”
“那就请使君即刻下令。”
孔伷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得写了军令一道,写好,拿给孙坚看,说道:“将军该信我并非不愿了吧?”
孙坚瞥了眼,摇了摇头,说道:“使君看来还是不情愿。”
孔伷气急,说道:“我军令都写了,怎不情愿?”
“使君如情愿,就不会写小石。”
汉家的量制分大、小石,三小石约合两大石。
孔伷见孙坚要求大石,只好将前令重写,写好,递给孙坚,说道:“将军可信我的诚意了吧?”
孙坚看去,见军令上写了令出粮两万大石给孙坚和文丑部,说道:“使君诚意还是不足啊。”
“你……。”
“我与文将军合兵计三万余众,日用便需三百石,两万石粮仅足六十余日之食,岂会够用?”
“将军想要多少?”
“再加两万石还差不多,……索性凑个整数,五万石吧。”
孔伷心道:“你休欺我不知兵略,三万人一日怎能食尽三百石粮?”却不敢与孙坚分辨,无奈应道,“好,好。”又写了一道军令,再递给孙坚,说道,“将军请看。”
孙坚细细看了,说道:“使君确实诚意十足。”又道,“那就请府君将此令交给那管粮的从事,叫他取粮、点兵,送去我的营中罢。”
孔伷口中答应,心中想道:“我先敷衍了你过去,等你出了我的帐外,我就再传军令,叫不得运粮给你。”将军令交给那个卫士,命即刻出去传令,同时自己披衣而起,对孙坚说道,“我送将军出营。”
“出什么营?”
孔伷愕然,说道:“将军来不是借粮的么?今粮已借给将军……。”
“我起得早,尚未就食,便在这里叨扰使君一顿饭吧。”
“……。”
孙坚这一顿饭吃到下午,孔伷期间数次寻借口想要出帐,却都被他拦下,一直等到帐外祖茂进来禀报,说五万大石的粮全都已经运到了孙坚的军中,孙坚这才大笑而别。
别也就别吧,可他还不肯独与祖茂走,又硬拉着孔伷相送,出了豫州军的辕门不算,又往前行了数里,方才放了孔伷,策马驱骑,与祖茂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计议商定
这边孙坚志得满满的从孔伷之军中扬长而去,只留的孔伷在那气得五窍生烟,可木已成舟,粮已运走,亦是徒呼奈何,呆立在道上,望着孙坚绝尘远去的身影,只又多了几分羞怒罢了。
孙坚没有回本营,而是直接去了文丑营。
到得文丑营里,孙坚兴冲冲径奔文丑的大帐,人还未入至帐内,声音已先传入,只听得他说道:“子孝,我已从孔豫州处借来了五万大石的粮秣。”随着话音,他的脚步迈入到了帐中,脸上喜色未去,抬头间,看到了帐内有几个眼熟的面孔。帐内那几个孙坚相熟的面孔却都是豫州军中各郡国的带兵将校。
孙坚和他们虽然不熟,可却也知道他们各自的来历,知道这些人都是孔伷麾下之人,而这几人所统带的兵卒之数,就已经达到了近万之数,算是孔伷所征集郡兵的一半了——孔伷麾下的四万余兵马里,州兵约占一半,也就是说,去掉州兵,郡国兵共有两万来人。
这些校尉见着孙坚威武之模样,心中想道:“久闻文武猛英武,亦闻孙乌程猛鸷,盛名之下无虚士也!那董卓兵强将勇,凶名在外,而今关东起兵,五州汇聚,英雄济济,然而至今却都不见有一路敢主动进击,别路不说,只说我等颍川这一路,孔豫州麾四万余众,高座阳翟,只字不提进兵事,而文、孙二人初逢,既已做出了进击董卓之决定,真两个人杰是也!”
他们这些人就是豫州军众多将校中的主战派,要不然也不会被田丰、田畴、荀彧等人招揽过来,此时见了文丑和孙坚的豪气,都越发坚定了跟着文丑出兵进击的心思。文丑又是哈哈大笑,请孙坚落座。
粮、兵都借来了,五万大石粮,不但足够文丑、孙坚用,且绰绰有余。八千郡国兵,虽只有豫州军的四分之一不到,可那两万多州兵显是没可能借到的,至於剩下的那万余郡国兵则都是不敢战的。再找他们的将校去说也没有用,此八千人加上文、孙部,再加上颍川郡兵,合计也有四万余众,且虽亦是新卒居多。可当中也有不少精兵,如陈国那两千人马里有一个弩营,营中俱为蹶张之士,强弓大弩,战力颇强,用之得当,少说能提高全军一两成的战斗力。
两事具备,接下来就该步入正题,商议作战了。
文丑对孙坚说道:“文台,卿来前。我正与诸校尉商讨作战计划,从上午讨论到刚才,略有了个雏形。卿久经征伐,娴明军略,想来对讨董定是已有了成见,我等就待卿来,渴闻高见。”
“诸校尉”说的是这些受郡命带兵从孔伷的校尉了,出郡前,各被本郡太守表了一个“行校尉”之职,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孙坚说道:“不知卿与诸位校尉商讨出来的雏形是什么?”
帐中挂着地图。图上绘制的是司隶、豫州、兖州等地的地形图。
文丑站起身,绕出案后,来到图前,指点图上的颍川、酸枣位置。说道:“此次出兵,是颍川的我等与酸枣的张、曹、鲍三将军共进兵,我等皆以为:与其两路合兵,不如分路进击。卿以为呢?”
孙坚也离席起身,来到了地图前,查看了一番之后。点头言道:“我亦是此见。”
文丑、孙坚之颍川和酸枣张、曹之盟两路人马虽说新卒不少,可两路合兵也有八万来人,——诚然,曹操本部人马不多,只有五千人,但鲍信帐下的人马却有不少,早在起兵前,他就在泰山募到了万余之众,到的起兵时,其帐下军马更是达到了两万余人,他与曹操合兵,亦有二三万的人马,再加上张邈的两万兵卒,也达到了四万之数,与文丑这边相差不大,如此颍川、酸枣两路合计,兵马总数达到了八万之众,这么多人马,在地形和形势的约束下,是难以合成一路进击的。
首先从形势上来说。
酸枣军盛,除去有心进击董卓的三人之外,还有桥瑁、刘岱等军势,是以张、曹、鲍三人固是可以带军离开酸枣,来与文丑等人会合,可颍川却只有文丑等人与孔伷这两支人马,一旦文丑等离开颍川,郡中就会只剩下三万余数的豫州军,那么董卓便极有可能会趁隙侵境,使得文丑等进退失据,也就是说,张、曹、鲍可来颍川,文丑等人难去酸枣。
其次从地形上来说。
颍川在洛阳的东南方向,两地间虽有大道直连,可这条道上却有一个轘辕关,此乃是拱卫洛阳的京畿八关之一,现下关中的守将乃是董卓之部属,要想从此过,就得攻坚,以多是新卒的部队来攻此坚关、敌彼悍将,可以想见,仗肯定很不好打,也许一两个月都打不下来,就是能够攻下,战损也必然很大,这不是文丑所想要的,是以此路可以说是不通的。
由颍川往西北方向直上洛阳的路既然因关卡所阻,难以通行,那么要想往洛阳方向去,就只能往下朝西南方向绕道。
西南方向的近处是没有什么大道的,路都不太宽,而且还要渡过几条河才能入司隶。张邈、曹操、鲍信如果来了颍川,两边合兵八万之众,这么多人马只能绕此窄路,且还需要接连渡河,就好比是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太拥挤不说,一旦前路被阻,说不定就会寸步难进,再严重点,万一前部战败,董卓部多骑兵,一旦顺势直冲下来的话,退路既窄,后又有河流阻隔,八万来人恐怕就要落个全军覆灭了!
当然,除了往西南方向找突破口,也可以往上找进击的方向,可以先往北行,再折往西去,可如果选择了这条路,酸枣就在北边,那和张邈、曹操、鲍信从酸枣出兵就没有什么区别。
因了这两个缘故,文丑、田丰、荀彧等和赵云、颜良及助拳而来的校尉们皆以为上策当是分路并进。
分路并进除因是限於形势、地形,从战略全局上讲,也比合兵一路有更多的好处。
打个比方,好比一个人。他们如是合成一路,便是只有一个拳头,固然声势壮盛了,可直来直去的。董卓也就好应付他们了,只需遣一支强兵,点几个悍将,迎面击之即可,以董卓之兵强将悍。这种毫无花俏、硬碰硬的仗,他们的胜算还是不大的,而如分成两路,就好比是有了两个拳头,便可以奇正配合,虚实变幻,虽不致令董卓应对失措,可至少也能让他费点神。
再退一步说,万一有哪一路兵败了,只要另一路没败。就尚能东山再起。
孙坚和文丑等意见相合,这便算暂定下了分兵两路进击。
整体的战略方向定下,接下来就是具体的战术。
孙坚说道:“张、曹、鲍三将军与我等分路进击,子孝,你可选好了我颍川这一路的进击方向?”
文丑点了点处在由颍川到洛阳的官道上的轘辕关,说道:“此路不通,而张、曹、鲍三将军在北,我等进兵的方向就只有选在西南了。”
“西南何地?”
“卿以为何地为佳?”
孙坚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阳翟一直往西南划去,过了汝河,停在了离阳翟二百里远的梁县。
文丑看到孙坚的手指指处。笑了起来,说道:“英雄所见略同。”
却是他、田丰等人与孙坚的意见一致,都认为梁县是最佳的进兵入京畿地。
梁县说是在阳翟的西南方向,其实更像是在阳翟的西边。它和阳翟差不多处在同一条线上,只是比起阳翟来稍微往南边偏了一此县不属颍川郡,已是在河南尹境内,是河南尹最南边的一个县,县城临着汝水南岸,离颍川很近。距颍川郡的郡界不到四十里,离荆州的南阳郡也不远,南下五十里就是南阳郡,离洛阳亦不很远,往西北去,一百五十里外便是洛阳。
如上所说,洛阳周边共有八关,号为八关都邑,分布在洛阳的四面。
颍川与洛阳间的是轘辕关,此关所扼的是由颍、陈通往洛阳的要冲,由此关向西,顺次又有大谷、广成、伊阙、函谷等关,其中,函谷关是洛阳西边的大门,东指洛都,西望长安,乃八关之首,大谷、广成、伊阙三关则都在洛阳的南边,三关相连,彼此间隔甚近,所把守的是洛阳的南大门,从荆州直接南上也好,由颍川、汝南绕道入洛也好,都得通过这三个关卡。
换言之,也即是说,如果从梁县进击的话,最终也是需要过关的。
既然如此,他们却又何必绕过轘辕,舍近求远,非要走西南方向?何不干脆就叩轘辕而入京畿,兵向洛阳?
这却是因为大谷、广成、伊阙三关虽也险要,可却还是比不上轘辕关。
轘辕关在少室、太室二山间,山路险阻,十二曲道,论及难攻,远在大谷等三关之上。
是以,文丑、孙坚等人都舍了轘辕关,而选了此地为出郡的突破口。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中,孙坚被袁术表为领豫州刺史后,在率领豫州军进击洛阳时就是选择的这条路,想要从大谷出轘辕以攻洛阳。
对从梁县出兵这件事,文丑与孙坚又是不谋而合,接下里就该说张邈、曹操他们从哪里进军的事儿了。
张邈他们和文丑、孙坚不一路,对出兵这件事,他必然有自己的想法,文丑、孙坚所想的不一定会和他的谋划相同,但不管相同不相同,既然是要两路共进,那么文丑、孙坚肯定是需要把张邈他们考虑进来的,如果最终双方的意见一致,自是皆大欢喜,如是不一致,可以再磋商。
孙坚问道:“我等可从梁东进击洛阳,那张、曹、鲍三将军呢?以卿以为,他两人应往何处进击为上?”
文丑落在地图上的视线从梁县往北,看向陈留,随即又从陈留向西,伸出手指,在其中一地上点了一点,说道:“此地如何?”
众人看去,荀贞手指落处,却是成睾。成睾即成皋,本古东虢国地,春秋时设城制邑,因相传周穆王曾在此地豢养猛虎,故又命虎牢,前汉在此置成皋县,入到本朝,改“皋”字为“睾”。
说起成皋,可能知者不众,但如说起此地的一座雄关却是人人尽知,那便是大名鼎鼎的虎牢关了。虎牢关之设可追溯到春秋时的晋国,晋悼公筑大虎牢城,屯兵戍守;入到前秦,又因此地北、西临黄河,南、东为深涧之故,将关名改为成皋,“皋”者,岸边、高地之意也;楚汉之际,高祖和项羽曾在此反复交战,围绕此地的战斗时长近两年半之久,十分激烈,汉军数失成皋,又数夺成皋,直到最终牢牢地把虎牢关握在手中,才迫使楚军议和,双方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只由此,就可见此关之战略地位。
本朝中兴,迁都洛阳,此关作为洛阳东面的屏障,地位越发重要,将军冯异南下河南成皋以东十三县,重修关城,并派重兵把守,中平元年,灵帝置八关以拒黄巾,八关中有一名叫“旋门”,其实便是此关。
成睾,又或者虎牢之所以如此重要,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说到底,主要还是地势使然。
成睾东边有一县,名为荥阳,从荥阳往东皆为平地,一马平川,无险要阻拦,而自成睾一带开始,越往西去,地势越高,山岭愈众,虎牢、又或现之旋门关便雄踞於其中一座突起的山上,俯视四周乱岭峭壁,只有一条通道蜿蜒於陡岸深谷之中,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有此险要之地形,成睾在战略地位上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孙坚见文丑指处,哈哈大笑,说道:“卿见与我正合!”
文丑和赵云等校尉商议了大半天的军事,田丰、郭嘉、荀彧等人作为他的谋主也皆在场。(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建制初成
既然这些大智大贤之人尽皆在场,那么他们对于此场军议自然也有着各自的见解。
但见荀彧率先言道:“黔布反汉,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口;元狩初,淮南王刘安欲叛,亦声言‘今我绝成皋之口,据三川之险,招山东之兵举事,如此,十事九成’,又常言‘塞成皋之道,天下不通’。成睾之险,有之久矣!今敖仓之中虽粟米无多,然成睾临水据山,亦洛阳之东门也,张、曹三将军兵出酸枣,西向洛都,这成睾非是要先取不可,不取,无以成事。”
黔布、刘安反汉皆是前汉之事。
刘安所言之“三川”指的即是洛阳和河南尹,洛阳虽也是位处中原,却和颍阴这样的平原城市不同,其周边山峦密布,河水众多,其中远远近近的大河有三条,分为泾水、渭水和洛水,此三水悉是源出岐山,亦因有此三水纵横境内之故,河南尹原本的名字就叫三川郡。
黔布、刘安时,成皋附近的大粮仓敖仓里还是粟米满积,洛阳作为前汉控制关东的要地,号为东都,又有储存巨量兵械的武库,那时成皋的战略地位比现在还重要,不过就算如此,便不说敖仓、也不说武库,只凭成睾的地势,这成睾确如荀彧所说,是张邈、曹操等所必须要首先攻取的。
此地如不下,别说他们合兵有四万之众,即使兵马再多十倍,打个比方的话,他也还是徘徊在洛阳的门外,无能入也,而一旦打下此关,夺下此地,那就是把洛阳的大门给打坏了,进则可击洛阳,守亦足能堵住董卓的东向之路,使其空拥强兵。却只能蹙於洛内,仿如困兽。
如此颍川和酸枣之两路人马,一路由梁县击大谷诸关,入洛阳南域。一路出酸枣以击成睾,扣洛阳东门,如按此谋划,此番进军击董之事,即便不成。也足能使洛阳震动,天下侧目。
田丰犹嫌不足,说道:“惜乎酸枣诸公怯战,袁车骑受韩冀州掣肘,袁公路自至南阳,虽招兵募众,却至今屯兵鲁阳,虑绝吾等请击之建,亦无进击之意。若是他们肯与我等共进兵击洛,袁车骑南下孟津。袁公路西入弘农、京兆,则董卓纵兵强将悍,亦无能为也,只有败亡一途了啊。”
大谷等关是洛阳的南门,成睾是洛阳的东门,孟津是洛阳的北门,而弘农、京兆两郡在洛阳的西边,袁术如果兵入此两郡,董卓军的退路就有被断之危。
如果真的能够如田丰所说的这些,诸路人马齐动。数十万步骑共逼洛阳四面,洛阳城内的吏民必定惶恐不安,董卓的部下也肯定会军心不定,这么一来。胜算就很足了。
只可惜,这只是一个美好的设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文丑、曹操、张邈、孙坚这样慷慨敢战的。
战场上瞬息万变,这次分兵又是两路共进,所以作为战前的谋划,不可能定得太细。只能定下一个大的方向。文丑的两个意见都得到了孙坚的赞成,便算是初步定下了此次出军进兵的基调,只等再派人去和张邈、曹操商量之后就可依此行事了。
这次派去见张邈、曹操的使者,不能随便选个人,关系到军争大事,必须得是既有谋略、又能替文丑做主的,文丑第一个想到的是田丰,但大约因近时天气转暖,早晚却仍寒凉,乍暖还凉时节,最易使人患病之故,田丰这两天身体不适,略感风寒,却是不能使他去了,最终文丑还是选择了他的大管家田畴担当此任。
进军在即,将要用兵,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文丑此前只是任命了赵云、颜良等一批将领为各部校尉,没有给田丰、荀彧等帐中的谋臣、文士们称号,此次田畴为文丑出使,去往酸枣是为与张邈、曹操等商议讨董军事,代表的乃是“公家”,不是文丑私人,亦需有个名号,因而,在田畴出发前,文丑先把帐下重要的谋士、文臣召集一处,分别给了他们一个任命。
表田丰为监军校尉,表田畴为参军校尉,表荀彧为军师校尉。这三人代表了各自不同的“阵营”,田畴不用说,这是跟着文丑的“老臣”了,田丰、荀彧虽是新从文丑不久,可既有高名在外,得一校尉职理所当然,而且还可以看做是冀豫两州诸人在文丑帐下文臣里的代表了,至于郭嘉其人,虽然才智堪当,不过资历稍显不足,是以不在表奏之列。
此三人之下,其余在文丑帐中掌管文书、册籍、粮秣等等诸事的众人亦各有名号,多以“司马”为称,包括在颍川来投文丑的那些士人,文丑亦从中选了几个名声较大的,也各授其职。除此之外,文丑又把周路、典韦、夏侯兰、董直等人召来,亦分授校尉之职。
给周路授个校尉之职,是为了他能够领颍川郡兵出郡作战,文丑授给他了一个领军校尉。“领军”二字,意为“领颍川诸军”,算是作为其率颍川之兵投奔自己的奖赏吧。
文丑早些时分置本部义从兵马的时候,将之分为了前、后、中、左、右、骑六部,前后左右骑五部皆拜了校尉,独中军因其自领之故,未拜校尉,现下将出兵,他作为主帅,却不能事无巨细皆出於己,所以中军这一部也需要任命一个校尉了,乃以董直为中军校尉。
文丑左右现有八百虎卫,以为亲兵,都是从全军中精选出来的猛士,又以典韦为武卫校尉,统带总领之。
又擢夏侯兰为明威校尉,使其统五百军法士,掌全军军法也算是人得其用了。
却说,周路等武职校尉的名号或以前、后等“部”名,或以武卫、明威等“职分”名,至此,文丑麾下共有了十二校尉,其中武职的有九个,文职的有三个。
加上颍川郡兵和近日来投的颍川壮士,文丑帐下的兵马已有两万余众,扣掉在郡北和郡南的卢亮、韩猛两部屯兵,亦有两万来众,来日作战,这两万来人不可能聚於一处,为方便部署、指挥,同时也是为了提升赵云和颜良两人的地位,文丑又表颜良为“行护军中郎将”,表赵云为“行抚军中郎将”。
中郎将和校尉的品秩虽同,地位却高,一“护”一“抚”,明是将二人置於了诸校尉之上。
营有九部校尉,分掌步骑、粮草、军法,帐有三校尉,参谋军事,又有两个行中郎将并立军中,文丑部下的文武建制算是初成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达成共识
田畴昼夜兼程,几天后到了酸枣。
张邈闻报,出辕门相迎。
入到营中落座,张邈先道声“路上辛苦”,命人奉来热汤,待田畴饮了几口,稍去体寒,旋即问道:“子泰此来,可是带了子孝的信来么?”
田畴取出文丑的信,呈给张邈。
文丑写了:这次派田畴来,是为商议出兵之事。
张邈读罢大喜,说道:“本初日前有一信来,信中言说如我与子孝合力进击,则他可以出兵相助。并他又有一封信,是给孟德的,信中叫孟德尽力说服酸枣诸公,助我与子孝一臂之力。他又在信中对我说,也给子孝去了封信。……,这封信,子孝可收到了么?”从里可以看出袁绍虽说对于文丑的印象并不是多好,但对于当下形势却是看的很清晰,知道需要仰仗文丑之军力,是以‘摒弃前嫌’给文丑去了‘催兵’之信。
酸枣离河内近,颍川离河内远,袁绍分写给张邈、文丑的信是同时送出的,酸枣先到,田畴来时,袁绍的这封信还没有到阳翟。他摇了摇头,说道:“畴来时,军中尚未收到车骑之信。”田畴同张邈也算是老交情了,基于文丑在张邈营中走访的几日。
“掐算时日,子孝现也该收到此信了。”
“不知袁车骑能出多少兵马?酸枣诸公又是否已被曹将军说动,肯出兵相助了?”
“本初只说会出兵相助,未言会出多少兵马,河内现有王匡、张扬、於扶罗诸部兵马,加上本初他本部的军士,以及韩冀州派去助他的冀州军马,合计有五六万之众,虽暂缺粮秣,可他既答应助我与子孝击董,想来派出的人马应不会少於万人。……至若酸枣诸公,其中之刘公已然答应。待我出兵之时,他会遣数千人马助我。”这里说的刘公就是刘岱了。
田畴心道:“袁本初乃此次联军的盟主,若是只肯出万人之数,实在不多。不过话说回来,本来是没有把他计算在内的,现在他愿意出兵,人马虽少,姑且也算是一路。能稍减明公、曹、张将军这两路的压力了。……酸枣诸公联兵一二十万,步骑盛众,而到头来,即便是有了袁车骑的信到,却竟还是皆不肯动,只有刘岱答应出出区区数千人马相助,实可发一叹。”
他说道:“有车骑、刘将军出兵相助,此次击董的把握就更大了。”
张邈说道:“子孝信上言:他与孙将军和豫州军的诸校尉初步定下了一个分路进击的方略。不知此方略是何?”
军机大事,当谨慎起见,所以文丑没有具体的方略写到信中。而是交代田畴由他转达。
当下,田畴将文丑、孙坚等人定下的方略转告给张邈。张邈皱眉思索良久,深以为是,又同其之幕僚们商议一番,皆以为然,不过却提到:“子泰也知,酸枣诸公并不齐心,鄙人虽说有心,也不过联络了曹、鲍二将军,今次文武猛之建言鄙人自是同意之。这曹、鲍二将军还需汝再跑上一趟。”
既然一拍即合,那么如此田畴此行的任务也就基本达成了,不过在其来之时,文丑也特意叮嘱了其要前往曹操的营地一趟。今次又闻听张邈此言,自是知晓张邈其意,是以田畴在张邈营中只呆了半日,随后就告辞而去。
——张邈虽说兵力较曹操强上不少,不过其却自认为没有曹操的威望高,毕竟曹操可是西园八校尉之一。三公之后!并且参与了镇压黄巾之战,是以张邈在潜意识里是视曹操为主心骨的,这一现象同样表现在了鲍信的身上,正因为此,才形成了张邈、曹操、鲍信这样一个小团体,以曹操这个兵力最少之人为中心的小团体。是以曹操才是田畴此行的主要目的!
曹操之营地相对来说,就比张邈的营地小上不少了,不过其营地的军卒精神面貌却要比张邈之军卒要好上不少。
曹操对于田畴的到来很是吃惊,但在明了了田畴所来之意后,也就释然了。
曹操闻之,猛地一拍案几,说道:“子孝与孙将军之见,正与我合!”
他转对帐中陪坐的史涣等人,笑道:“这些天,咱们商议进兵之策,定下此略的当时我就对汝等讲:‘子孝必与我意合’。如何?我说的不错吧?”
史涣是曹操的门客,少任侠,有雄气,以忠勇见称,甚得曹操信用,现被曹操表为“行中军校尉”,却是与董直担任的职务相同。
史涣笑道:“将军与文、孙二将军皆海内之英雄也,英雄所见略同,正当然也。”
曹操哈哈大笑。总算等到了文丑、孙坚会师,弄来了粮秣,颍川可以出兵了,连日来焦急气愤的心情被一扫而空,曹操此时的心情极是畅快,掀着胡须,拍着大腿,欢畅大笑,又尽地主之谊,连劝田畴饮汤。
田畴见他这般作态,不觉心道:“早从主公处闻听此公,言说其虽出身公族,三代富贵,然却言行轻脱,颇少威重,不似贵家公子,今日见之,果如是也!主公识人准至此呼!”
不过,虽说觉得曹操少威重,可是田畴却并没有看轻他,不为别的,就冲酸枣诸将都不敢进兵,而独他一力主张进战,就足能令人敬重。除此之外,就给人的感觉上来说,曹操尽管显得有点轻脱,可也正是这份轻脱,不拿架子,性情真露,却很容易就能使人感到亲近。
曹操令人取来地图,展开地上,走到图前,将腰剑连鞘抽出,持之指点其上,对田畴说道:“我取成睾;子孝、孙将军击大谷;本初遣兵逼孟津,三路连进,董卓必左右难顾,这就好比屋漏下雨,屋中处处皆漏,他就算兵马强盛,也没办法全部阻挡,以我料来,他无非只有一策可行。”
“愿闻将军高见。”
“那就是‘一实两虚’,拣选精兵一支,用为主力,击我三路中的一路,此是‘一实’,再遣两支人马,用为偏部,分别应付我三路中的另外两路,此是‘二虚’。”
“将军所言正是,想来那董卓也只有如此应对了。”
“我三路并进,上应天时,下应民心,乃是以顺诛逆,而董卓虽据洛阳,却被公卿怀厌,吏民不附,所以,他肯定比我们急,这样一来,他遣出的那支主力,也即那‘一实’,定就会以速胜为盼,以期先败我一路,再转击另外两路。董卓虽恶,兵马却强,不管是我们三路中的哪一路碰上了他的主力,仗都不好打,稍有差池,也许便会失利,故此,我认为,应对之上策当是:无论我三路中哪一路遇到了董卓的主力,都应立即深沟高垒,不与之战,而余下的两路则视情势或战或守。如此,避开董卓的长处,利用我等的优势,纵不大胜,亦不败矣。”
说完了对董卓可能采取战术的分析和自己这方面的对策,曹操问田畴:“子泰以为吾此见如何?”
“诚如将军所言,此上策也。”
“好!既然卿无异议,就请回去后将此转告给子孝。子孝如有异见,我等可再做商议。”
“诺。”
曹操把剑收回腰中,叫人把地图拿走,在帐内踱了几步,扭脸望了望帐外营中的旗帜,又忽然叹了口气。
田畴问道:“将军适才所议皆中肯之言,明智之策,畴深以为然,以此击董,确能如将军所言之:‘纵不大胜,亦不败矣’。定策既已有,将军却又缘何忽然叹气?”
“我所叹者,非为惧董,不是在担忧此战不胜。”
“那所为者是何?”
“设若酸枣诸公肯与我共进,豫州孔伷肯与子孝共进,本初、公路兄弟亦各举兵大进,则我等四路联兵:本初引河内之众,临孟津;我与酸枣诸公取成睾,据敖仓;子孝并颍川诸将塞轘辕、太谷,制其险要;公路率南阳之军,驻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则胜败立定,大事已成,又哪里还需要我与子孝苦心谋划,殚思极虑?”
田畴闻得此言,心中想道:“曹将军此见,却是与元皓先生相同。”
类似的话,便在田畴来曹营前,田丰就在文丑的帐中说过。
只是,设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难以达成的。
田畴没有在曹营多停,只住了一夜,次日一早变启程回阳翟。
到了阳翟,将张邈的决定及曹操的意见转告给文丑,文丑没有异议。
既无异议,就不必再遣田畴去见张邈、曹操了,於是,文丑只又写了一封信,遣人再去酸枣,送与张邈、曹操,信中表示:赞同他们的意见,并和他们约定了起兵的日子。
当下已是二月下旬,加上袁绍,此次共有三路人马共进,这出兵之日却不能太定得太早,需得留下充足的时间给各路预备,因而文丑将之定在了三月中旬。
张邈、曹操等接信,对此也无意见,一面给文丑回信,一面遣人去告之袁绍。
临近出兵,文丑、孙坚和愿意从文丑进击的豫州军各部皆加紧操练。
这一日,忽从洛阳传来消息一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