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不幸的人要用一生治愈童年
“哦，没事。”回过神来，慌忙挂了电话。
不是吧，他这是，在为她出气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姜伊魂不守舍地回去，外头陈希正在被姓佘的求职者搞的焦头烂额：“不是吧，你找个物业公司，人家愿意给你交社保，你还不要？”
“我有，不要。”男人年纪比较大，看起来不大正常，说话时眼睛一直在眨，看的人难受极了。
陈希眼睛都被他给眨花了，不耐烦道：“行吧行吧，我给你记着。”
姜伊也没管，坐在一边愣了半天，直到接待完男人才回过神来。
陈希边整理男人档案边跟姜伊唠叨：“噯，我快给整翻了，我说伊伊啊，咱们什么时候彻底转型啊，先前那些业务我实在是做不下去了……”
也不怪陈希，她们公司就三人，林当当还是个小姑娘，成天就知道玩儿，看看大门还不错，对付这些4050再就业人群还得陈希上。
陈希现在是既要忙着处理老业务，又要开拓新模块，忙的焦头烂额的。
姜伊拍了拍陈希肩膀：“快了。”
“有多快啊？”陈希有气无力。
姜伊指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他是最后一个，做完他的，彻底就不接再就业了。”
陈希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姜伊：“真的？”
“哎呀，希希啊，你虽然比我大上那么十岁，可也不至于耳背啊。”林当当清脆的声音伴着蹦蹦跳跳的身影从门口进来。
跟在身后的，还有大包小包做苦力的秦尔。
陈希气成了河豚，掐腰怒吼：“谁比你大十岁啊，九岁，是九岁！”
林当当抱着肚子迸发出一阵大笑，指着陈希朝秦尔道：“我说我能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有三十了吧，你还不信，哈哈哈哈……”
秦尔害怕地看了林当当一眼，又惊恐地瞄了陈希一眼。
就在一场大战即将爆发时，姜伊出面制止了：“林当当，别闹了。”
林当当对姜伊完全又是另一幅面孔，赶紧作小奶狗状噘嘴上前撒娇：“姐姐，你没看到你不在时她怎么压榨我，昨天还跑去听了演唱会。”
本来还理直气壮的陈希一听顿时没理了，小心地瞥了姜伊一眼，见姜伊没生气才敢出口气。
姜伊也不知道招林当当来是好还是坏，不过齐楠安从来不干涉她的选择，这次提醒她留下林当当可能是另有深意吧。
为了不让两人再闹腾下去，姜伊给两人安排了不同人物。
陈希负责KA模式，与大客户（公司）对接，而林当当个性跳脱，适合和候选人（人才）接触，便拓展PS模式。
本来还以为小姑娘会有点意见什么的，毕竟一副少女脸，瞧着就没经历过什么事儿的，哪知她却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是吧，就她？”陈希指着林当当，担忧，“她不得把人吓跑了？”
而且，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资源人脉啊。
林当当掐腰“哼”了声：“咱们走着瞧呗。”
姜伊见俩人不对盘的模样心中打定主意，主要还是得把重心放陈希这边，至于林当当，就让她闹腾吧。
这边安排好后，打算去丁芸那儿看看，刚出大门，走廊里涌过来一群人，抄着家伙，直直进了隔壁的律师事务所。
77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好在秦尔帮林当当拎外卖的，否则八成是要被打。
几人躲在窗后，齐刷刷朝着秦尔看去，林当当歪头好奇问：“你们是得罪谁了吗？”
得罪谁？呵，他们律师得罪的可到了去了，那叫一个数都数不过来。
秦尔哆嗦着手，先是报了警，后面又拨通了顾正电话。
顾正正在庭上，赶回来的时候，那几个小流氓已经被抓了。
为首的头头被警察掣肘时还在大叫：“放开我，这个顾正活该，他害我表妹夫……”
表妹夫？
姜伊蹙眉想了半天，还是陈希先反应过来：“那不是那个小三的表哥吗？”
离婚全程，陈希都在帮着姜伊各种调查，当然也包括刘倩的一系列情况。她们知道她是苏北农村人，到南京来是投奔做装潢的表哥的，先是当了服务员，后面认识丁浩便不工作了。
这个做装潢的表哥，认识的一帮人都不三不四的，平日里成群结队，有什么事儿热血起来一起上倒是说得过去。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打顾正呢？
“伊伊，你干嘛？”陈希见姜伊居然站了起来，急的半死。
姜伊已经迎了上去，站在那个男人面前，直视他：“我是姜伊，谁让你来打顾正的？为什么要打他！”
男人倒是没料到姜伊居然这么彪，气场强大，目光炯炯，又觉得被一个女的唬住，很跌份儿，挥着拳头叫嚣：“你别得意，我们不会放过你们这对奸夫**的！”
奸夫**？
姜伊诧异抬头，这个帽子未免也……抬头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顾正居然回来了？
“顾正？”姜伊诧异开口。
被男人驾着的警察一听这名字，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挣脱了束缚，挥起拳头就朝着顾正打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上去拦人的时候，顾正已经被打倒在地。
“顾正……”
“顾老师……”
“顾律师……”
几人尖叫着上去查看顾正伤势，姜伊还想问什么，男人已经被警察架走了。
“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我连你一起打……”男人还想逞强，被警察狠狠敲了脑袋，终于消停了。
姜伊赶紧去查看顾正伤势，他正好被打中了脸颊，嘴角渗出血渍，面上瞧着惨不忍睹的。
姜伊赶紧拨通了120，很快来了救护车，“呼啸”着把他栽到医院去了。
当下已经这样了，人家又是为了自己受伤的，姜伊肯定是没法去看丁芸了，只能留在医院照顾顾正。
好在丁浩也不可能真的把妹妹怎么样，正好肖青赶来，假装是合作对象，恐吓丁浩如果丁芸不接受采访就要告她违约，届时面临巨额赔偿，丁浩这才骂骂咧咧地放人。
离开时，还恶狠狠地告诫丁芸：“你让姜伊识相的就给我叫张辰撤诉，否则我连她一起打。”
丁芸见状摇摇头，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哥哥。
转身离开，老太太的声音又开始叫嚣：“你怎么能放她走，让她给你去找那个女人啊……”
丁芸使劲睁着眼，恶狠狠瞪了下，硬是将雾气给逼了回去。
身后丁浩不耐烦地嘟囔两句，瞧着肖青背影纳闷：怎么那么眼熟的？
好在肖青捂的严实，他是没看出来是谁，否则要知道就是上次踹了他一脚的，不得扒掉肖青一层皮？
一路，肖青一言未发，直到丁芸调整好情绪笑看着他道谢，才蹦出一句：“你不是说，这世上的妈妈，都是爱孩子的吗？”
丁芸愣了愣，垂下眼：“凡事都有例外嘛。”
78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一群人闹哄哄地将顾正送到医院，姜伊让他们先回去处理业务，自己留下办理住院手续。毕竟，顾正这是为了他受牵连的。
顾正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拉住姜伊：“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
他还有一个案子最近要上庭，可禁不起耗。
姜伊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你还真是工作狂一如既往。”
这话好像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勾起了顾正不少回忆，联想到适才那人叫嚣的“奸夫**”，一句“那你对我，是否还一如既往”脱口而出。
姜伊愣了愣，瞧着他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这都是啥跟啥啊？现在难道不是先顾好身体吗？
而且，她都结了婚又离婚了，什么一如既往不一如既往的，当拍偶像剧呢。
门口，一道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静静看着这一幕。
随着顾正的视线，姜伊也朝门口看去，宛如猝不及防脚底一空，似溺水般落入一片忧伤的海。那眼神……姜伊心中“咯噔”一声。
齐楠安，他，为什么用那么忧伤的眼神看着她？
她同样安静看着他，想看出些什么，但门口青年似乎擅长隐忍，眼神很快山水不动，风过无痕。
他看了看空空的两手，朝着床上的顾正笑了笑，那笑里颇有些荒凉的味道：“抱歉，来的太急，没买什么，我去买束花。”
姜伊看着他在眼前转身离开，心头猝然有些空落。
他额前碎发微微凌乱，身上什么都没带，满脸焦急的模样，看着就是听说了什么跑过来的。听说了什么呢？难道是顾正被打的消息？不大可能啊，他跟顾正不谈不对付，至少是不熟的……难道是因为她？
齐楠安莫非是以为她被打了，所以才赶紧赶过来的？
有了这一认知，姜伊再也忍不住了，抬脚追了上去。
又怕顾正自己跑去办出院手续，叮嘱道：“你给我好好躺着啊，给你买点水果去。”
顾正乖顺卧在床头点点头，瞧着姜伊的背影，有种仿佛被老婆训斥的感觉。
姜伊要是知道顾正在想什么得翻白眼，谁说女人脑补能力强的，男的也强，包括直男。
医院人来人往，就这么叮嘱几句的功夫，齐楠安便被跟丢了，姜伊扒开人群四处看，终于在大门口的方向看到齐楠安了，她赶紧冲上去。
一道优雅的身影聘婷穿过大厅，直直朝齐楠安走去，还亲昵拉住了齐楠安的胳膊。
姜伊一愣，站在原地。
原来不是为了她啊。
她笑着摇摇头，算了，脑补什么，一把年纪了还爱多想，这世上哪有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停留，每个人都只会因为自己的计划而改变行程。
所以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啊。
姜伊晃晃胳膊，然后去缴费处给顾正办理住院的手续。
她没看见的是，不远处，齐楠安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莫林的手。
莫林失落看着空空的手，调整出一抹笑：“真巧啊，在这儿看到楠安你，不是说高处长出院我来处理，你就不管了吗？”
“啊？”齐楠安看了莫林一眼，抿唇，低下头，“嗯。”
“你别担心，我已经帮高处长办理好出院手续了，只是，因为高玲玲的事，他好像不大高兴。”莫林担忧道，“他还说，你有所求还这样对她侄女，实在是没诚意……”
莫林偷瞄了齐楠安一眼：“你有什么事要求他的啊？”
原本往前走的步伐顿住了，齐楠安抬起头，不知在想什么，继而对莫林道：“我去看看他。”
79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姜伊办理好入院手续正在帮顾正整理东西，莫林优雅敲响了门，看到姜伊诧异地“咦”了一声。
“楠安让我送鲜花，原来是你……”莫林看向顾正，她不认识顾正，但见着他帅气且事业有成的样子，下意识觉得姜伊配不上，自发认为这是她朋友，“朋友啊。”
顾正听闻“朋友”二字有些不爽，姜伊却觉得挺准确。
她收下莫林鲜花：“谢谢你啊。”
原来真不是为了她啊，还好一把年纪，没小女生的旖旎想法了，不然要是自作多情得多尴尬。
姜伊庆幸地将花插在茶几上，莫林在她耳边叹气。
“噯，楠安这次为了我得罪了高处长，也不知道有什么相求，若是影响他便是我的罪过了。”
姜伊无语，这人还真脸大。
齐楠安便是得罪了高处长也不可能是为了她啊。
或许，她觉得齐楠安是为她拒绝高玲玲的？
那为什么人家这么多年不跟她在一起……真不知道这个脑回路。
不过，姜伊也不打算拆穿她，迎合着莫林的话问：“得罪高处长？”
“对啊，高处长说他没诚意。”
莫林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姜伊纳闷，齐楠安对高处长能有什么诚意呢？不就是客户跟经理的关系吗？高处长虽然手握权力，但对齐楠安根本没什么作用。要论人脉，谁还能比齐楠安更多。
莫不是，还是齐楠安要创业办从业资格被卡了？
姜伊忍笑，这边交代好顾正，往后几天由她送饭送菜便回去了，便打算回去。公司里离不了人，那两个小朋友就跟大胎二胎似的，天天窝里斗，还争宠，刚才就跟她为了那最后一个4050求职的人打电话吵过了。
这最后一个客户实在是难缠，这家公司不要，那家公司嫌弃的，人家求职者想要找好公司，不要差的，他确实好的也不要，嫌人家地面太滑了，怕走路摔倒。
姜伊本来不想接的，结果他抹着眼泪哭诉自己女儿有多优秀，自己一个人打工养活女儿有多艰难，现在要给刻苦考到南京最好中学的她赚学费生活费，又不想离她太远只能到处找单位诸如此类，害的俩小姑娘眼泪汪汪的，又不忍心拒绝。
姜伊只得回去收拾烂摊子。
步子刚踏到门口，就看到齐楠安跟莫林簇拥着高处长，高处长明显生齐楠安气呢，虎着个脸，齐楠安也不说话，不卑不亢，却依旧礼数到位。
明明他不需要低他一等，却偏好生照应着，想来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相求。
其实高玲玲人不错的啊，总之比莫林好上太多了，又何必如此。
也不知道齐楠安到底坚持什么，别害的她从业资格下不来啊，毕竟他们之间还是齐楠安引荐的呢。
想到从业资格证，姜伊前些天跟老同事打听，说是早到最后一步流程，就在高处长那里等会签呢，结果到现在都没动静。高处长虽然在休养，但随身带着电脑，工作都是没落下，随时处理的。她的从业资格下不来……不会受影响了吧？
想到这个，姜伊头瞬间大了，别啊，关键时刻别又掉链子啊。
80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回到公司的时候，两丫头已经送走了那个姓佘的男人，正帮着愁眉苦脸的秦尔打扫卫生呢。
“这可咋整啊。”秦尔收拾着一地的玻璃，“刚装修好，唉！”
“你这是什么表情，怪我们伊伊咯？”陈希可以说是十分不讲理了。
就在姜伊想去拎走陈希的时候，就见林当当在一边应和：“什么？你居然怪伊伊！你怎么可以怪伊伊……”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秦尔哪里敢惹这俩姑奶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哪里敢，哪里敢啊。”
两人这才放过秦尔，见姜伊来了，一个个丢下手上的活儿，上前打量：“伊伊，你没事吧？”
秦尔心想，她怎么会有事？蹲壁角蹲的比谁都快，得问他家顾老师有没有事啊。
还算姜伊有点良心，瞟了颇怨念的秦尔一眼，给他吃了个定心丸：“顾老师没事，之后几天，我来给他送饭，你安心处理事务所的事情吧。”
陈希一听：“这怎么能让你去啊，这种跑腿的活儿就得我……不，林当当来。”
林当当被点名，不爽地挑眉，这陈希做什么都要拉她下水，她可不想去伺候顾大叔。刚想跟陈希怼上两句，眼珠子一转，托着美艳的小脸顾影自怜：“哎吆，我这貌美如花的模样，可真是便宜顾大叔了。”
说罢还对着陈希抛了两个媚眼。
陈希一抖，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被电了。
她赶紧改口：“哦，我来我来，啊那个林当当啊，公司最近正好没什么事，你看着公司就可以了。”
开玩笑，这小妖精要是去勾引顾正，她家伊伊的终身大事可不就泡汤了？
虽然倒不至于看好顾正到什么程度，可到底是八年前就费了心思，蓄谋着帮姜伊拿下的人，如何能败北在一个丫头片子身上。
她是红娘手上的那条绳噯，当然得负责到底！
林当当见陈希一副上钩的模样，捂嘴别过脸在一边偷笑。
姜伊等她们大闹完毕终于得空拉着陈希问：“从业资格证怎么样了？”
“啊？从业资格证？”陈希懵了，最近天天忙着跟林当当斗嘴，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姜伊见状叹了口气：“我来吧，你好好去照顾顾正。”
“哦。”陈希不明所以，乖乖点头。
看来这个公司目前为止还是靠着她一个人撑起的，回去后，姜伊认命地顺了一下林当当和陈希这边的进展，发现前期工作都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尤其是陈希这边，同大通审计的合作已经是箭在弦上，连项目策划案都已经沟通好了。
当前恰逢金秋，正是就业市场上的用人黄金季，大通审计急需一批专业审计人员，派送到各个政府部门以及大企业，用以核查年末的资金情况。因此，他们的招聘需求旺盛，且时间急迫。
作为一名老就业人，姜伊当然十分清楚企业情况，也明白这次黄金周如果抓住机会，可能就会彻底打开口碑，从此在各大企业中一鸣惊人了，故而才让陈希马不停蹄地对接的。当下万事俱备，却欠了东风。
从业资格证下不来，一切就都打了水漂了啊。
不行，她得去找高处长。
81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高处长上次已经出院了，现在应该在正常办公。
由于不知道高处长家在哪里，姜伊决定，回原单位一趟。
到了这处梧桐遍布的老街，仰头看着面前斑驳泛光的烫金招牌，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感慨。就是这里，她大学毕业就考进来的地方，耗费了她十年的光景，可原本以为端着铁饭碗会一路走到底的她，终究还是出来了。
想想差点被温水煮青蛙的自己，姜伊不免庆幸，若是再晚上那么几年，可能出来就更难了。出不来的话，就不会看清那一对母子的真面目，婚姻里的沉没成本会越来越大，免不了一个晚年困窘的结局。
原来，曾经那些以为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其实是生活给你的提醒，让你及时扼腕的。
姜伊拂过额前的碎发，抬脚迈进了大厅。门卫还认得她，笑着朝她打招呼：“回来看同事啦？”
姜伊客套点点头，也算看同事吧。
高处长的办公楼在八楼，她不想看到之前一楼的熟人，直接朝着电梯走去，哪想竟然正好迎面一群人从大厅办公室出来。
“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熟悉的声音，不是李科长是谁？
李科长看起来过的并不好，曾经胶原蛋白饱满的脸颊黄了一圈，明显的气色不如从前，从来都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是凌乱地散着，可想根本没有时间打理。
“是我之前那个下属，那个叫姜伊的，她进的系统……”
听到自己名字，姜伊停住了踏进楼梯的脚。
她倒是想要看看，这李科长还打算说什么。
不过，显然让她失望了，这群人也不可能当着群众的面办公，一拥而上将李科长架走了。
“你跟你律师说吧。”
周围不少同事都探头出来看笑话，这李科长倒也不是专门针对姜伊，她对下都挺刻薄，上头的关系打理地好好的，从来都是管上不管下的住。人家这招有用，要不是这次东窗事发，可能还要扶摇直上。
“嗳，可惜啊，小李这人，可惜了。”这不，耳边一位状似老领导的人便啧啧感叹了。
姜伊好奇瞟了一眼，发现竟然是熟人。
“陈主任？”
眼前的老人家花白着头发，戴着老花镜，脸上肉眼可见的可惜还溢于言表未消散，见到姜伊瞬间切换成了惊喜：“姜伊？”
姜伊也很开心，陈主任是她刚入职时的领导，可惜后来不久就退居二线，去负责党群业务了。若是一直在陈主任手下，她可能对这单位的印象还不会这么糟糕。
“怎么样啊，瞧你最近过的不错的样子。”陈主任调侃。
老人家没有孩子，对他们这些小辈的生活非常上心，当年姜伊跟陈希还在的时候，没少被他介绍对象。说起来，顾正还是他介绍的，说是办理业务的时候遇到的一不错小伙儿。
“挺好的，创业了。”姜伊诚恳道。
陈主任真心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电梯很快到了九楼，陈主任邀请姜伊去他办公室喝杯水，姜伊本想拒绝，正事儿可不能耽误了，陈主任见状神秘道：“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82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当年姜伊离职的时候比较仓促，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走了，很多东西都没带。李科长那会儿记恨姜伊，把她东西都打包扔了。陈主任觉得可惜，怕有什么重要的物件，便腾了个地儿给姜伊留下了，打算等姜伊回来找的时候给她。
“哪里晓得，你这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趟。”陈主任颤巍巍地掏出钥匙，半蹲下身子，打算帮姜伊拿出来。
姜伊哪里敢劳烦他，赶紧帮忙。
倒也真没什么重要物件，否则她早回来找了，又不是什么戴罪潜逃，有什么不能回来的？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而已。
此刻，见着一箱子满满当当的私人物品，说不感动还是不可能的。
毕竟，身在职场，这份情谊实在难得。
“哎呀，这个电风扇，还真可爱。”陈主任拿过一个袋子，从箱子里一件一件地往外掏，“还有这个水杯，还能用呢，扔了太可惜了。”
姜伊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古早的老家当了，可人家一片心意，她边感谢边寻思着等会儿得如何搬回去，就听见陈主任“啊”地一声，朝着手上的材料看去。
“这是……考研材料？”陈主任推了推眼镜，“姜伊，你之前还想考研的啊，真不错，还是法律系的……现在考上了吗？”
陈主任的声音在耳畔絮絮叨叨的，姜伊接过那考研材料一看，果不其然是当年她给齐楠安准备的。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姜伊迅速翻了翻，没错，一套都在，还没拆呢。
她当年不是把这个寄给齐楠安了吗？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别的东西在，齐楠安走后她都在暗中关注他，直到他大四，得知他有考研的意向，怕他没钱买参考书，她便自作主张买了相关教材，然后暗中寄给他。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买的就是这套教材，联系的快递员来收的，后来有事出去了，回来后没见着教材，还以为寄出去了。
难道，当年快递员没寄？
不对啊……
姜伊陷入了沉思。
“这些，都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啦。”陈主任笑呵呵地将打包好的东西往姜伊面前一推。
姜伊看着小山一样的包裹，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这事做的不地道。”隔壁办公室传来高处长的声音。
“嘘，老高又发火了。”陈主任用食指抵在嘴上，“他这次回来啊，天天板着个脸，嗳，不消停哦。”
陈主任还以为高处长是为着李科长的事情不高兴，又开始叹气。
现在这时候显然不适合进去，姜伊打算等等，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准备找个物流公司帮忙运一下眼前这堆积如山的家当。
“您要如何才不卡着我朋友呢？”
声音不大，却似空谷幽兰，一字一句打在姜伊心头。
齐楠安？
他怎么在这儿？
手一顿，停了，耳朵竖的老高，生怕听漏一句话。
“你如何认定，你朋友是被我为难呢？”高处长不答反问。
墙那头许久都没声音传来，就在姜伊以为自己听错了，并没有什么齐楠安的时候，齐楠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玲玲找过我了。”
83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她说，叔叔告诉她，如果我不同意跟她在一起，我朋友的事就没有下文了。”
高邦是真为这不省心的侄女儿着急，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的，现在筹码都曝光了，还怎么施压让这小子低头？
既然齐楠安摊开了，他也玩不了那些套路了，高邦猛地撑住桌子，起身：“既然她这么说了，那你就找她，解铃还须系铃人。”
齐楠安静静看着高邦，高邦久居高位，却被这年轻人看的有些站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缓解尴尬：“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不参与，也许玲玲开心了，你朋友的事情就解决了呢？”
说罢，似笑非笑盯着齐楠安。
他这是又把难题给甩回来了啊。
“玲玲那边，我会解决的。”齐楠安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只是，听说林局长搞了一套审核制度，考察部门绩效，如果像开业补贴那样群众大规模的反馈再次出现，可能影响不好。”
言尽于此，高邦护侄女他能理解，但凡事都得讲究个机制，当下的社会已经不是无为就是功的时候了。
但是，他也不能逼的高邦太厉害，毕竟仕途不顺的他最是在意存在感。
轻轻关上门，打算去看望一下高玲玲，抬头时竟看到了姜伊，她正从陈主任办公室出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你是为了我的事？”姜伊拖着一大袋家当，直视他。
齐楠安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看到她手上那堆东西，无声上前接过。
“你不照顾顾正了？”眼前的人莫名开口问了一句。
姜伊“啊”了一声，这什么跟什么啊？
他却头都没抬，拖着她的家当就走了。
年轻人还真是力气大，姜伊想到刚才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拖出门，现在人家单手轻松就给她拖到了电梯里，瞧着一点都不吃力。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为了我的事情吗？我看你说，朋友……”说到“朋友”这俩字，她停顿了一下。
她倒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一般就是你爱说就说，不说就算，从来只管好自己，不去勉强别人。只是这次疑问太多，她实在是好奇，不问出来心里憋得慌。
齐楠安抿着唇，侧脸完美，典型的骨相皮相皆佳，可惜就是性格实在是闷，比之八年前更是不逞多让。
“你是来找高处长的吗？”终于开口了。
姜伊点头：“对，就是不知道时机合不合适。”
“不合适。”齐楠安笃定，“再等等。”
等等？等到什么时候？
姜伊刚想问，手机响了，是刚才联系的物流公司的人，姜伊接通手机，赶紧指着大门口：“那儿那儿。”
于是，没说完的话如同青烟一般散了。
司机是个急匆匆的小伙子，开口就火急火燎地催着姜伊赶紧上车：“大姐，我还要赶时间呢，你快点啊。”
姜伊脑中飞速运转，她寻思着齐楠安如果是为着她的事情来的，显而易见是被高处长为难了，她出面也于事无补，齐楠安如果不是为着她的事情来的，目前也是尴尬状态，而她作为齐楠安引荐的，出面估计更是惹高处长生气。如此，还不如先回去，等两天再看看。
齐楠安那句“等着”，可能也是这个意思。
另外，她倒也不是没有准备，走之前特地跟陈主任透了风声，让帮忙打听，陈主任现在在高处长隔壁，凡事肯定比她更容易。
这般想着，跟齐楠安道了感谢，便先回去了。
哪知道这一回，等了好几天没见动静，大通审计那边已经急的快把电话打爆了，姜伊坐不住了，准备再去拜访一趟高处长，却不想来了个意外之客打断了计划。
84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看到门口那个努力穿的低调，又怕低调过了头生怕人认不出来，戴着墨镜装酷的家伙时，姜伊还以为眼花了。
“嗳，伊伊，那个，那个是不是，是不是那个……”陈希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林当当“啊”了一声，惊讶地张大嘴：“天哪，肖青？”
她拉扯着一边秦尔的袖子，指着自己的脸：“快，快打我一巴掌，我是不是在做梦？”
秦尔本来看到肖青也是激动万分，见林当当如此，肉眼可见的不爽了，撇着嘴，见一边的姜伊拎着包准备走，直接无视了大明星：“姜小姐，你出去？”
本来是想出去的，见肖青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模样，看来是出不去了。
“你找我？”
姜伊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还是那次装清洁工去齐楠安办公室的，但肖青那会儿整个注意力都在丁芸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这大姐。
他好奇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欠扁道：“实在一般，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
姜伊心口一动：“齐楠安怎么了？”
肖青挑眉，这聪明劲头倒是有点意思。
他大喇喇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俩小姑娘挤眉弄眼，赶紧撒欢儿似的跑开了，忙着端茶倒水，肖青就大爷似的躺着等伺候，跟古时候的皇帝看着妃子争宠似的。一边的秦尔已经气得鼻子冒烟了，气冲冲地跟林当当说要走，林当当睬都不睬他，他却又脚下跟订了钉子一样不动。
姜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放下包，挥手示意三个小的出去，林当当跟陈希这才不情不愿地在秦尔的拉扯下离开。
“你找我是为了齐楠安，还是丁芸？”姜伊坐在他旁边。
否则，他跟她能有什么交流。
肖青眼中浮过一丝赞赏，拍手：“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难道不是识趣的女人吗？”
肖青愣了下，笑了：“怪不得你能跟丁芸聊得来。”
“说吧，你的目的，我还有事。”姜伊看了眼时间。
肖青也不失落，反正能有齐楠安那般的人那么护着，无视他也正常，毕竟对比值就很高。
“都有。”
这话的意思是，丁芸跟齐楠安都有。
姜伊“哦”了一声：“丁芸想采访你，你不方便？”
肖青摇摇头，反了，是他想给丁芸独家专访，但丁芸不同意。
他知道丁芸一直想要个有分量的采访，之前答应经纪公司接受了人物专访，也是出于公司层面，他自己意愿不大，总归找了谁都一样，但后来因为他妈那件事情，他彻底对丁芸改观，她并没有乘人之危博头条，他当然愿意让她达成所愿。毕竟，他觉得在事业上他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经纪公司一开始并不同意，但他表达了同意跟炒cp对象合体制造绯闻的意愿，经纪公司也就没什么意见了。让经纪人联系了杂志社，社长也很开心，本以为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丁芸却拒绝了。
“换个人吧。”得知让她去采访，丁芸放弃了这个机会。
肖青听到这个反馈都愣了，他之所以同意采访就是因为丁芸，而她之前明明也在争取这个机会，现在为什么又要放弃呢？
肖青不明白。
85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所以，你想让我说服她吗？”姜伊倒是惊讶，两人之间的关系居然反过来了？
从来只有媒体追着名人，还没见过名人强迫媒体去采访他们呢。
这个局面还真是谁都没料到，不过，丁芸到底是怎么想的？姜伊也很奇怪。
“嗯，至少，得问问她什么想法。”如果不是丁芸，这个人物专访他就不愿意接了。这种事情，他的经纪公司以及杂志社都不愿意看到。
“你放心，我帮你问。”姜伊倒是明白肖青没说出来的话，她自己也想听听丁芸的想法，“对了，齐楠安他……”
一扫而空适才的行事，肖青笑的十分饶有兴味：“你知道，他最近两天被那个高玲玲虐的很厉害啊。”
虐？
姜伊不明白这个字的含义。
肖青起身甩了甩胳膊：“你自己去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坚持什么，要是我啊，直接就从了呗，总归吃亏的也不是咱。”
大不了，腻歪了再找个理由甩了便是。
他们大男人，还怕吃什么亏啊。
更何况，高玲玲那姿色还是不错的。
姜伊听到高玲玲名字，想起先前蹲墙角时高处长的话，“你就自己去找她，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
“怎么个……虐法？”面上没什么动静，手却已经抓着包，随时准备冲出去了。
肖青不着痕迹地盯了一眼她的小动作：“他现在在长江边，那个高玲玲说，只要他肯从一边游到另一边，就不再缠着他。”
长江？一边游到——另一边？
姜伊大脑当机了片刻，大力抓住肖青：“具体在哪里？”
“四桥附近。”话还没说完姜伊已经跑了，肖青朝着姜伊背影叫道，“我把定位发你。”
也不知道这位大姐有什么魅力，齐楠安怎么对她那么好的？
虽然那家伙从来没有承认过什么，但肖青大情种自诩一眼便能看透，这绝对是因为爱情。
嗳，这种只有他一个人窥得真相的感觉还真不好。
话说齐楠安也真是凄惨，为了一个女人，郁郁寡欢许久不说，还要守身如玉，守身如玉的同时还得帮她善后，真是难为自己。
肖青觉得自己才不是多管闲事，他纯粹就是好奇，这位掌控着好友情绪遥控器的大姐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在睡梦中还叫名字。
否则，就那闷葫芦的性子，指不定要藏到什么时候。
不过，肖青不打算说的太清楚，缘分这种事情，局外人最是插不得手。更何况，他俩之间的鸿沟，可不仅仅只是从长江一头到另一头。
不过——肖青“嗳”了一声，他没有这大姐微信啊，怎么发定位呢？
还没开口求助，门口窜进来俩人，一左一右抓着肖青胳膊：“你有伊伊微信吗？没有的话加我，加我我发你。”
秦尔听不下去了，一头从门口奔进来，急道：“你们把姜伊微信二维码出示一下，让他扫一扫不就得了。”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地将秦尔给堵了回去。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加了肖青微信，总归姜伊是收到定位了，赶紧打车往目的地赶去。
86 关于你到底有何魅力这件事
一路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到了目的地司机叫了好几声才付账下车，脚落地的一瞬间有江风迎面吹来，才清醒了些许。
看了眼手机，就是这个地方，姜伊四处张望，周围游人寥寥，也不知道齐楠安他们在哪里。
“那边有人落水了。”
“天哪，江里吗？”
“对，不过好像听说不是落水，是为了女朋友跳江的。”
“不是吧？听说还挺帅的啊。”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从姜伊身边路过，伸手指着江边某一处，姜伊顺着指向看去，远远瞧见那边围了一圈人，隐约还有女人的哭声。
呼吸一下子停了，抬脚不要命般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什么声音都消失了，耳边只有江风在无限放大，脑中猝然飘过想到那天在雨里，他红着眼睛跟她说，让她不要抛弃他的模样。
心口一揪，眼前浮现的全是他曾经的模样。
他垂着头求她同意他收养毛毛，他红着眼面对继母的指责，他腼腆笑着看她吃完他做的美食责怪他的模样，他沉着脸说自己会比顾正更优秀……一点一点，一滴一滴，任时光辗转，她竟是丝毫都没忘。
原来，这些年来的不曾记起不是因为遗忘，而是因为深埋心底。
这一刻，她莫名想起那一年狠心赶走他的原因。
那个，她谁都无法启齿的秘密。
因为，她发现她喜欢上了他。
一个即将迈入三十的女人，喜欢上了一个还不满二十的男孩。
她没有办法，她必须对双方负责，她只能让他远远离开自己的世界。
他还小，但她却不能不懂事。
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中穿风而过，有以前的，也有现在的，交错夹杂，直到一张苍白的脸跃入眼帘，脑海中的一切才如幻境般瞬息破灭，只剩眼前静静躺在草地上的人。
他浑身湿漉漉的，紧紧闭着眼，无声无息到像是睡着了。眼前两个美女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年轻貌美，一个成熟洋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你怎么能拿生命开玩笑呢？”莫林泣不成声，脸上精致的妆容花了也不管不顾。
高玲玲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很是自责：“你不必，你不必真的这样啊，我只是，我只是说说而已，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缠着你，你……你别有事啊，我再也不为难你了。”
周围人一瞧，原本惋惜担忧的表情里浮上几分好奇。
看起来，这位成熟的美女才是眼前这青年的心上人啊，原来这小姑娘竟然是追着人家不放的那位。
高玲玲受不了这探寻兼谴责的目光，羞愧难当地抬头看了一圈，又不舍留恋地看了看地上的齐楠安，抹着泪起身跑了。
只剩下莫林还半跪在地上。
姜伊往前踏了一步，又住了脚。
莫林说，齐楠安是为了她？
她……自作多情了吧。
便不是为了莫林，也不可能是为了他啊。她凭什么？她何德何能。
她嘲笑莫林像个小丑般不自量力，可自己若是产生同样的幻想，比莫林又好到哪里去？
姜伊，你忍住啊，你千万忍住。
八年前你就知道不可能，八年后，你更是满身泥污，同他愈发不可能。别乱了分寸，别自取其辱，别……害了他。
87 黑天鹅事件常有
姜伊默默打了120，然后站在人群外，看着齐楠安被一群人簇拥着，搬上救护车呼啸着离去，这才转身离开。
回去后，陈希正哼着歌炒菜，林当当在那儿嫌东嫌西的，陈希也不搭理，用餐具装好后直接拎着走了。
林当当睁大眼，拦住陈希：“你没给我准备啊。”
陈希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我做的不好吃，火候不到，菜不合理口味吗？那你自己做去啊，我给顾正送饭去了。”
林当当眼睁睁看着陈希拎着饭盒出去了，“嗳”了好几声，见姜伊心事重重地进来，赶紧上前问候：“伊伊你怎么了？”
姜伊放下包，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想吃什么？”
林当当眼前一亮，扒着指头：“醋溜白菜啦，松子鳜鱼啦，螺蛳粉啦，还有酒酿元宵啦……”
这些完全不是同一种菜系，姜伊皱了皱眉，还是帮林当当都点了。
林当当心满意足地抱着姜伊胳膊：“你怎么了啊，看起来有心事。”
姜伊摇摇头，安心等着外卖送到，林当当还以为真的都是给自己准备的，“哦呜”一声上前就想拆包装，却见姜伊收起一些清淡的，打包起来，准备拎着出去。
林当当抵着筷子眨巴眼：“你要送给顾正吗？陈希都送啦。”
姜伊没说话，拎着走了。
林当当少年无心事，道了声“奇怪”，就呼朋引伴叫还饿着肚子的秦尔过来做了饭搭子。吃到一半想起来姜伊还没吃，拨通了姜伊电话想问要不要给她留点，却发现从来随打随通的电话居然没人接。
“奇了怪了。”林当当纳闷。
“别管了，快吃吧。”秦尔夹了个糖醋鱼给林当当。
“不了不了，我得留点儿。”林当当赶紧推开。
“不用，陈希那丫头不会委屈自己的。”秦尔又夹了过去。
林当当心道，谁给陈希留啊，她做了好吃的又不给她吃，小气鬼！翻了个眼珠子，林当当一脸坏笑：“我还以为你对陈希有意思呢，你舍得不给她留啊。”
秦尔闻言窘迫有加，说话都支吾了：“谁，谁对她有意思啊，没有的事。”
林当当切了声：“那你干嘛有事没事老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啊。”
秦尔脸“唰”地红了，偷瞄了林当当一眼，林当当一口吞了个里脊：“那你可得小心点，她现在啊，一门心思都扑在顾叔叔身上。”
“她不是帮顾老师追你们姜伊吗？”
“切，谁知道是不是醉翁之意。”林当当撇了撇嘴。
秦尔心道，就陈希那迟钝的傻白甜样，估计还真是就在酒。
乳白色的窗帘后，一心扑在顾叔叔身上的陈希正小心摊开饭盒，莫名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谁说我坏话！”
“感冒了？”顾正翻了一页书。
“没有没有。”陈希放下饭盒，跟个老妈似的碎碎念，“你别老看书了，本来就木，再看就要变成木头精了。”
陈希为顾正跟姜伊的未来担忧，这两人一个现实一个古板，一个工作狂一个木头人，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让她吃上喜糖呢。
陈希甚忧愁。
“要是累坏了，以后就别来了。”顾正听话放下书。
“这怎么能行？”陈希眉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伊伊交给我的任务嗳，再说了，我的大计还没完成呢！”
顾正尝了一口陈希的菜，肉眼可见的眉眼愉悦：“跟姜伊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你费心。”
陈希不屑一顾：“你自己来？你来得了吗？就你们俩这样，八年前没成，八年后我看也顺利不到哪里去。”
“你说说你，到现在为止除了送过一束花，还干了啥。”陈希耳提面命。
顾正蹙眉，认真思考起自己的行径，好像还真是没采取什么有力的措施，不禁认真听教：“那你说？”
陈希眉飞色舞：“我看啊，你可以讲些笑话逗她开心，然后准备一些惊喜，比如扮成个娃娃熊给她送花啊，又或者带她去化装舞会cosplay啊什么的，可有意思了……”
这些招数，怎么那么耳熟的？
顾正蹙眉，还没想明白这熟悉感从何而来，陈希“啊”了一声，一副灵光一闪的模样。
“我有法子了……”陈希神秘兮兮地朝顾正招手，“你过来你过来。”
88 黑天鹅事件常有
姜伊进来的时候就见陈希跟顾正咬耳朵呢，她伸出的手放在门上，没敢敲，见两人回过头来，指了指门口：“还方便？”
陈希没大明白，赶紧过来拉着姜伊坐下：“当然方便啦，有什么不方便的。”
见姜伊手上大包小包的：“你怎么又带吃的呢？我带了啊。”
走的时候姜伊不是还看到了吗？
姜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吃的过来，莫林肯定会把齐楠安照顾的很好的，哪里需要她出面呢？可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这么做了，大约也是寻求些心理安慰，觉得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吧？
“吃了吗？”姜伊关切地问顾正。
陈希见状赶紧朝着顾正挤眉弄眼，顾正意会，放下碗筷，端正坐好：“嗯，吃了。”
两句算是尬聊的话后，气氛就陷入了尴尬，陈希急了，在一边叫唤起来，趁着两人看过来的功夫假装摔跤，姜伊一把拉住她，顾正也伸手去抓，陈希往后面一缩，姜伊跟顾正的头精准地碰在了一起。
陈希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觉得疼，暧昧欢呼起来。
姜伊无语的脚底都能抠穿地面，这都什么跟什么，太幼稚了吧。
不过，顾正却好像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想到陈希说要含情脉脉地看着女方，努力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含情的眼神，陈希则在一边满脸希冀地等着姜伊反应。姜伊真的被这俩活宝给逗无语了，“噗嗤”笑出了声。
门口，齐楠安在莫林的搀扶下路过，正好看到姜伊对着顾正笑，而顾正一脸含情地看着姜伊。
“姜伊？”莫林也看到了，叫了声。
姜伊回头，正好见到了莫林身边浑身湿漉漉的齐楠安。
他的碎发凌乱地粘在脸侧，面色苍白，几乎没有几分血色，衬地那双狭长的眼更黑了。明明身在人来人去的医院长廊，他却寂寞地好像远离尘嚣，有一种摄人的破碎美。
“啊？齐楠安？你怎么了？”陈希率先反应过来，起身上前。
莫林不着痕迹地挡住她：“没什么。”
然后扶着齐楠安走了。
他别过脸，紧紧抿着唇，不知是否是错觉，姜伊觉得他很悲伤。
心境瞬间就低落起来，她看了眼一边的饭菜，朝着陈希：“给你吃吧。”
“啊？这是给我的？”陈希不可置信。
“嗯。”
“啊，伊伊你真好，知道我没吃。”陈希跳起来，边拆边八卦，“对了，伊伊，你刚不是去看齐楠安的吗？肖青给了你地址啊，怎么现在是莫林……伊伊？”
姜伊已经消失了。
陈希想追出去叫姜伊一起吃饭，被顾正制止了：“你没吃？快吃吧。”
陈希一看到好吃的什么都忘了，搬过去跟顾正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齐楠安走的不快，姜伊很快追上了他：“你没事吧？”
眼前的背影愣了愣，似是不可置信，半天没回过头来。
莫林不大高兴，扭头不悦：“姜伊？你有事吗？”
姜伊看着齐楠安背影：“你没事吧？”
终于，那张苍白的脸朝她看来，抿的紧紧的唇微微张了张，良久，出来一句：“没事。”
姜伊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莫林朝着齐楠安：“走吧，医生说要好好休息。”
想到什么，恨恨道：“那个高玲玲再也不会来烦你了吧？也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格，明明她叔叔是有求于你，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
莫林妄自的话齐楠安好似压根没听见，深深看了姜伊一眼，别过脸：“你的事情，应该没问题了。”
89 黑天鹅事件常有
她的事情没问题了？
还不等姜伊问个明白，齐楠安已经走了。
失魂落魄地回去，顾正正跟陈希抢菜吃，姜伊惊讶地看着顾正那块木头脸上露出的笑，陈希尖叫着去抢他手上的那块里脊肉，顾正故意放水，任她抢走了。
陈希跟偷了腥的小猫一样“哼哼”了两声：“我说你不如我吧，在姐姐面前摆谱，要是姐姐当年那考研材料不丢，现在学历可不比你差。”
“丢了再考，有问题？”顾正挑眉。
陈希叹了口气：“你想的倒是容易，我能搜刮齐那些材料，已经是用了我毕生的精力了，哪有时间再去找一次……金融噯，看着就头大……”
听到“金融”二字，姜伊脑中蓦地串联起一系列不大可能的可能。
“你当年，报了金融系？”姜伊抓着陈希肩，“哪一年？”
“2014年啊，那会儿我刚毕业。”陈希嘴里塞的满满当当，仰头口齿不清道，“除了那一年，还能有哪一年啊。”
学习这种劲头，越往后越少，也只有刚毕业那会儿喊个响当当的口号，后面连想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个时间，姜伊猜到了。
依稀记得当年陈希嘟嘟囔囔喊了两天要考研，后面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了，原来竟是……丢了考研材料？
“是金秋招聘之前吗？”
“啊？”陈希不知道姜伊这话什么意思。
“你的材料，是金秋招聘之前丢的吗？”姜伊又重复一遍。
陈希皱着眉头想了想，“啊”了一声：“就是那时候……”
说完有些好奇，姜伊怎么知道她考研资料什么时候丢的？说起来，她那会儿还找了半天，在姜伊桌上看到一套法律系材料好心给姜伊收了起来，那会儿还以为是什么求职者顺走了，怕姜伊的东西也被顺走。不过，看后来的样子，姜伊也并没有考。
一个不知情，一个没当回事，两人就这样把这事给忘了。
岁月里秘密如同大树的根茎，春泥平静，可只需待春暖花开，一场清雨袭来，便会破土而出，茁壮于天际。
“怎么了？”陈希不放心地拉了拉姜伊，“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顾正取过一边的矿泉水，递给姜伊：“没拆的。”
姜伊摇摇头，电话铃声刺穿了病房的平静，她机械地接通，那头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您好，‘伊希人力资源公司’的负责人吗？您的从业资格证下来了，请于近日带起手续前来办理。”
这么快？
那头的陈希也听到了，不可置信地看了姜伊一眼，欢呼着起身，在原地蹦了好几圈，拉着姜伊转：“天哪，你不知道我都吓死了，做好几天噩梦了，我特别怕公司完了，都没敢跟你说，你看我脸，都瘦了好几圈了……”
陈希指着自己最近几天圆了一圈的脸夸张道。
顾正疑惑地看了陈希一眼，视线落在她肉嘟嘟的脸上，眼中充满浓浓的不可置信。
陈希不经意间看到顾正的眼神，摆出一副谎言被拆穿的恶狠狠嘴脸：“你啥意思啊，啥眼神啊……我真瘦了……”
姜伊不顾身后的打闹声，拎包跑了出去，可大厅人来人往，那道青竹沐雨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90 黑天鹅事件常有
丁芸为了躲妈妈跟哥哥已经许久没回家了，连手机都没敢开，所以压根不知道肖青为了她的事情已经去找过姜伊了，等到终于打开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消息传来，她无视掉那些点头之交，直接点开跟姜伊的聊天记录。
姜伊：帮我个忙吧。
丁芸诧异，什么时候姜伊也要找她帮忙了？
她赶紧拨通了姜伊的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不过听上去有气无力的：“喂。”
“伊伊，你找我什么事？”
姜伊想了下才想起来让丁芸帮忙的事，从业资格证下来就要忙着对接，目前就业市场已经趋近火热状态了，各类人才投入市场，她得抓紧吸纳对接的步伐，越往后质量就越差，她还要靠着这一场打响口碑。
俗话说得好，酒香也怕巷子深。
先前齐楠安跟丁芸合作的事情就让她印象深刻，虽然对于肖青来说确实是惹了不少麻烦，但非凡信托确实是靠着那一次一举打响了名声，许多普通市民也有所接触，听说现在还要拓展普通理财业务。
姜伊作为一个人力资源机构，最怕的就是人才看不到，如果能跟丁芸合作，效果可能不比非凡信托差。
当然，她没那个姿色和能力上杂志，只是想让丁芸帮忙打个广告。
得知姜伊的诉求，丁芸有些为难，他们杂志社倒也不是不能接广告，夹缝扉页都是可以利用的地方，但一来价格不菲，二来效果也不行。现在是短视频社会，自媒体都迅速走了下坡路，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冗余沉重的纸媒呢。
“你有没有想过，试试从线上渠道宣传？”丁芸建议。
“线上渠道？”
之前在人力资源公司的时候，确实是走过电子简历的，但那是依托政府网站以及小程序，人气并不高。加上本身工作就是中规中矩的，也没想过做什么拓展，大家就都温水煮青蛙耗着。
“对啊，通过开设线上的一些板块，做成更吸引年轻人的那种模式。”丁芸建议，“其实比在我们这里打广告的效果要好。”
丁芸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句话就如同在姜伊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待日后发展茁壮，终成参天大树。
挂了电话后，发现林当当正飞快敲着键盘：“在干嘛呢？”
林当当指着电脑屏幕上一个粉红色的头像：“这个同学，念高三了，说是从扬州来了南京，父亲也为他辞去了工作，压力很大，对未来觉得迷茫，我正在给她指明前路呢！”
林当当专注地头都没抬，姜伊瞟了一眼，是有个学生在他们开通的微博上提问，不知道大学该如何选择，林当当从自身能力、社会现状以及学生的喜好方面给学生做了全面的分析。
回答地相当专业，姜伊不禁侧目。
“当当，你怎么懂这么多的？”姜伊亲切道。
林当当一见姜伊夸她，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满脸“伊伊夸我了”的自豪：“我瞎说的啊。”
姜伊摸了摸她的头，又轻轻拍了拍，心道：年轻真好。
小女孩经过一通开导显然是想开了，朝着林当当发了个大笑脸：谢谢老师的心理疏导，我会好好替你们宣传的。
“她叫我老师噯！”林当当开心极了。
姜伊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又想到丁芸说的话，一个想法猝然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