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二 靖康之变(七十七)
阿术看着这群士兵,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自从跟随银术可出仕以来,南征北战,从来没有遇到过今日的惨败。
阿术对着残存的金军道:“将士们,我们是百战雄狮,今日遭南蛮诡计才有今日惨败。今日本帅要亲自率领诸公再战南蛮,以雪前耻!”
娄室一听,大吃一惊,他急忙拉了阿术一把,低声道:“阿术,你这是疯了不成。如今刚刚遭遇惨败,士气低落,怎可再战。你可是咱们女真将军中的智者,休要让愤怒蒙了眼睛,怒而兴兵乃是大忌也。”
阿术道:“娄室元帅,我如今清醒的很。咱们今日遭此惨败,我想南军之中定然有了善于统军作战的高人。如果今日我们示弱,南军定然杀出伏牛山,届时大军掩杀,我军全军覆没也。”
娄室一听当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道:“这是如何是好。”
阿术道:“一会儿我带领还能打仗的将士在伏牛山口佯装挑战,如果敌军敢于出山,我就跟他纠缠一番,如果他们不出山寨,我们就等天黑之后悄悄撤兵。”
娄室全无主意,只是木然的点点头,道:“还是你的主意多,那我做些什么?”
阿术道:“将军不必出战,收集残存的粮草辎重,将伤兵带入密林中躲藏起来,虚插旌旗,作为疑兵,不要让南军探得我等的底细。”
折可求、时迁用郑怀之计取得了一场大胜,最近一段时间内,金军气势如虹,华夏军即使取得胜利也是艰辛万分、损失惨重。昨夜一战,伏牛山几乎没有损失多少兵马,却重创了金兵,让伏牛山上的士气大涨!
时迁在伏牛山水帘洞摆下酒宴给郑怀庆功,酒席之上大家开怀畅饮好不热闹。伏牛山士兵也各有封赏,山寨内外一片欢畅。
折可求在酒席宴上对郑怀道:“郑大官人妙计连出,取得如此大胜,本爵佩服。他日奏明王爷,定给大官人讨一个前程!”
郑怀听了这话真是高兴了,他急忙起身向折可求施礼,道:“多谢侯爷抬举。小人在汝南庄每日精研兵法,对于军事布置多少有些拙见,愿意报效华夏王爷。”
柴豪见郑怀对一个西军的武夫如此唯诺迎奉,只是觉得折了他们这些世袭王公的面子,不过他此时人在房檐下,也不敢发作,拿着酒杯一仰脖就干了一杯闷酒。
坐在柴豪身后的柴进城府极深,有着自己的打算,他见此刻众人推杯换盏,吃的正是高兴之时,站起来道:“各位爵爷,说起来我是小辈,本来这里没有我说话的地方。不过我估摸这昨夜一战,敌军只怕折损过半了,我军何不乘胜追击,全歼敌军。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时便是全歼敌军的大好时机。”
柴豪一听自己儿子提出这个见解,只是觉得他给自己长脸,他借着酒劲高声道:“我儿说的有理,我柴家随着周太祖弓马定天下,世代都出英豪。如今金寇入境,我愿做先锋出战,荡平伏牛山外金寇,也给祖上争光露脸。”
今日柴豪提的还是前朝(后周)开国皇帝郭威,当初柴家的祖先柴荣、赵宋的先祖赵匡胤、郑氏的先祖郑恩都是跟着郭威打天下的。
华夏军诸将最烦有些朝廷官员提什么“太祖”“太宗”,何况今天柴豪提到的还是前朝皇帝。时迁一听脸色就变了,在他心中大宋皇帝都算不了什么,更别说什么后周的皇上了。
时迁冷笑道:“柴公爷好生豪气,既然如此就请公爷带着本部人马出伏牛山,一举荡平金寇吧。我的在这里等候公爷的凯旋。”
时迁这么一说,当时就把柴豪吓呆在当场,昨日一战他可知道自己的那些平日自己有什么上天入地本领的那些豪侠到了战场上是什么鬼样子,如果让他带着这些豪侠出战,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柴豪不敢应答一时愣在那里,水帘洞内气氛一下紧张起来。时迁站了起来,道:“怎么柴公爷想抗命不成?你可知华夏军中抗命是什么罪过吗?”说罢,他就把腰刀解下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柴豪将时迁言语威胁,更加慌乱,道:“本爵是朝廷亲封世袭罔替的崇礼公,可不受你们什么华夏军的节制。”
时迁一听哈哈大笑,道:“我倒要看看这里那个做主。”说罢,他对着门外高声喝道:“来人!”
时迁话音刚落,几个锦衣卫力士就从外边走了进来,对时迁施礼道:“听大人吩咐!”
柴豪见时迁要对他动手,吓的连连倒退,指着时迁道:“你要作甚!”
柴豪想躲在柴进的身后,以图些安稳。柴进此时也是吓的脸色发白,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郑怀急忙站起来求情道:“时爵爷息怒,柴大官人酒后失言乃是无心之举,无心之举啊!”
时迁“哼”了一声,道:“是吗!将这个狗屁公爷拉出……”他本想说“拉出去斩首”就在这时李纲来了。
李纲进入洞中,对众人道:“诸位,道君太上皇有旨召见汝南王和崇礼公,还请二位爵爷跟本官见驾吧。”
昨日李纲将郑怀、柴豪来到了伏牛山后,他并没有参与与金军的战争,而是将这个消息禀告给了宋徽宗。宋徽宗听说有郑、柴二位世袭王公前来保驾,心中大喜。他默默祈祷道:真武大帝保佑,让朕渡过难关。
第二日郑怀用计打破金军,让宋徽宗更加高兴,他只觉的是真武大帝保佑,给自己派来了两个中兴之臣,于是立刻就要召见二人。
宋徽宗派人打听,得知时迁、折可求等人在水帘洞摆下庆功宴大宴群臣,他就不敢强行召唤郑、柴二人了。在他眼里,那个时迁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存在,他是不愿意招惹的。正好李纲前来给宋徽宗通报前军情况,他才下旨让李纲去搬请郑怀、柴豪二人。
时迁可不把什么太上皇放在眼里,他只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柴豪,不过折可求可是不想将事情闹僵,于是给时迁使了一个眼色,道:“既然赵官人要见郑大官人和柴大官人,就麻烦李纲大人代为引路吧。”
李纲见状急忙一手拉上郑怀,一手拉着柴豪,匆匆离去。
在一旁吃酒的黑旋风此刻道:“二位大人,我是一个粗人。那个柴鸟人说话虽然不好听,可是还是有些道理的。如今山外金兵已然损失过半,不如让我带人杀出去,将这些金狗斩尽杀绝!”
折可求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早就跟郑怀说过。不过这个郑大官人倒是有些计较,今日一早那个金将阿术就在伏牛山前列阵挑战,而且金军大营的人马全都隐匿起来,时迁大人也探不得虚实。郑大官人建议以不变应万变,看看金军下步行动,在做计较。谁知那个柴豪突然大放厥词,胡说八道。”
时迁道:“这个柴豪妄自尊大、不识时务,我定然不与他干休。”
折可求道:“你要怎样,难道真大杀了柴豪不成?他头上的崇礼公可是宋朝廷亲封的世袭罔替的爵位,真的要杀他恐怕还得王爷同意。”
时迁想了想,突然道:“那纸笔来。”
折可求道:“你要作甚?”
时迁道:“老子不能把那个鸟公爵怎么样,就让那个太上皇处罚他。我这就给那太上皇上一道奏折,看看这个赵官人是否也如此柴豪一般不识时务。”
李纲带着郑怀、柴豪二人来到了宋徽宗的住处。宋徽宗也是住在伏牛山的一个山洞中,只不过这个山洞相对水帘洞小了很多,不过山洞倒是非常干燥,里面陈设虽然简单,却也干净利落。
郑、柴二人见到宋徽宗跪倒施礼,齐声山呼“万岁”。
宋徽宗见到二人心中大悦,犹如见到亲人一般,急忙伸手搀扶,道:“爱卿快快平身,这乱世中能到此处保驾,真乃忠臣也。爱卿等皆国之栋梁,朕要重重加封。”
郑怀已经下定决心投靠华夏军了,听了急忙推辞道:“陛下明察,臣的爵位乃太祖所定,已至极品,无法再封。”
柴豪心中却不满意,他自己是公爵,如今有机会进封王爵,让自然非常期待,不过郑怀已经表态,不愿意获封,自己也是无奈。只好道:“陛下,郑王乃是这次大战的主帅,运筹帷幄,劳苦功高。小臣虽然略有功劳,却也不值加封。”
宋徽宗这摆手道:“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二位爱卿能来这荒山野岭护驾,就该加封,何况又打败金兵呢。我看汝南王足可以进阶为一字王,崇礼公也可进爵为王爵。朕这就亲笔写旨意。”宋徽宗之所以要亲自书写圣旨,是因为自己印玺都丢了,没有印玺只好用签字代替了。
就在这时,一个宋徽宗的侍卫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这个人手托这一封手札,来到宋徽宗面前,道:“这时时迁大人,给陛下写的奏折。”
宋徽宗听到时迁既怕也烦,他道:“先放在一般,朕一会儿再看。”
那侍卫道:“时大人的侍卫就在洞外候着,时大人说请陛下想看奏章,准与不准,给一个准信。”
宋徽宗无奈,道:“你们看看,居然有这样的丘八将领,朕也是无奈。未来还是要多多依靠郑、柴二卿,整顿朝纲,重振大宋。”说罢,就打开了奏折。
八一三 靖康之变(七十八)
宋徽宗打开了奏折,上面有时迁写的的百十个在宋徽宗眼里粗鄙不堪的文字,但是文字的内容却是非常明白表达了让宋徽宗立刻罢免柴豪!
众人看宋徽宗脸色大变,不知所以。
李纲小声的问道:“陛下,安康否?”
宋徽宗有气无力的颓然坐了下去,并不愿意多说一句话,而是随手将时迁的手札扔在了桌案之上。
李纲没有的胆量直接从宋徽宗的书案上取东西,他用眼神示意站在身边紫虚真人。这个紫虚真人倒也是知趣,将手札从书案拿了起来,递交给了李纲。
李纲看完时迁的的奏折,气的全身颤抖,道:“乱臣贼子,我定与之势不两立!王善,带着你的人马,跟老夫去抓那个奸臣!”说罢,将那手札塞到了郑怀的手中,转身就走。
王善见李纲发怒,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虽说他是李纲的部下,可是更是禁军的将领,此刻宋徽宗在此地,他应该接受宋徽宗的派遣才是。
此刻宋徽宗没有下旨,李纲却是怒发冲冠,让王善当时愣在当场,不知所以。郑怀快速浏览了一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不过时迁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就写这样的奏折,也让他明白这里谁说了算,这个宋徽宗再华夏军中至多也就是一个傀儡而已,这反而更加加深了郑怀投靠华夏军的决心。
郑怀想到此处,急忙对王善道:“王善将军,还不快快拦住李大人。陛下在此,一切决断都由陛下乾纲独断。”
李纲一听也冷静下来,他不等王善拉拽,一转身跪倒在宋徽宗面前,道:“陛下恕臣失仪之罪。请陛下下旨,臣愿捉拿那个奸臣。”
此刻柴豪也看到了时迁的手札,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停的扣头,道:“请陛下为我做主。”
宋徽宗看着痛哭流涕的柴豪,道:“爱卿的爵位乃是太祖亲封,世袭罔替,那是谁说罢免就罢免的。”
柴豪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他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宋徽宗道:“爱卿站起来回话。”
柴豪从地上爬了起来,立刻腆胸迭肚,撇着大嘴,道:“刚才李大人说的有理,西军这群丘八太过失礼了。陛下应该下旨申斥,尤其那个时迁,凶恶的很,更应该严查。”
宋徽宗点点头道:“那个时迁却是凶恶之徒。”
柴豪道:“就请陛下下旨,治罪于时迁,看他还敢是否如此嚣张。”
宋徽宗道:“时迁之事容后再议,敢为爱卿子侄之辈中可有才俊。”
柴豪道:“本来家族人丁兴旺,之事金虏入寇,王庄被屠,只有小儿柴进……”说道此处突然明白了什么,颓然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徽宗道:“拟旨,柴豪之子柴进袭替崇礼公的爵位,柴豪年纪大了,好生休养也就是了。”
柴豪听了宋徽宗旨意后,似乎最后一点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当场晕了过去,不一会胯下屎尿俱下,湿了一片,臭气冲天。郑怀吓了一跳,急忙用手一探柴豪的鼻息,发现气息全无,已经死了。
宋徽宗看了柴豪的尸体,叹了口气道:“耻辱啊!耻辱。”
众人也不知他所说的耻辱是大宋朝廷的耻辱、还是柴豪的耻辱,反正在靖康二年宋徽宗是感到了无比的耻辱。但是无论宋徽宗怎么不满,他始终没有敢悖逆了时迁的意思。
阿术带领人马在伏牛山口带领人马虚张声势一番,伏牛山并没有派人跟他纠缠。当晚阿术带着金军的残兵败将悄然而退,伏牛山也没有派出人马追赶。
金兵退却以后,时迁通过锦衣卫的系统了解道如今襄州的情况越来越紧张,襄州知府在那里的华夏军商队王三的威逼下开始守住了襄州城,但是随着金兵越聚越多,襄州如今也是危机重重。襄州是华夏军商队从西北到江南的重要的中转据点,如今中原已经陷落,襄州再落入金人之手只怕西北和江南的商贸就会断绝,这对于重商的华夏军的打击是致命的。
种师道已经派了吴麟、吴玠兄弟带领人马赶到襄州,避免襄州落入金人之手。吴麟急需锦衣卫探究各种金军围攻襄州的情报,可是此时偏偏在这个时候王定六失踪了,整个华夏军锦衣卫指挥有些混乱,襄州的战事也陷入了苦战。种师道无奈让种山暂时管理锦衣卫,并且命人让时迁速回西北主持锦衣卫大局。
时迁接到命令后不敢怠慢,赶紧安排回归西北的事情。现在从伏牛山经过秦岭的秘密运粮路勉强通畅,不过如今襄州方向兵马聚集越来越多,这条商路与河东向襄州运兵的道路有交叉,万一金兵发现了这条商路,要是将道路切断,这回西北可就成了大问题了。
如今时迁是伏牛山上的最高指挥官,但是自从伏牛山退了金兵之后,郑怀的地位明显提高,大事小情时迁都会跟郑怀商议。
郑怀早就想离开伏牛山去西北跟着种师道建功立业了,退了金兵之后,他立刻管家郑好将汝南庄的家眷全都接到了伏牛山,伏牛山一下子多了这许多人马,更加热闹。
时迁告诉郑怀华夏军在崇山峻岭中开辟了一条运粮的道路,而且这个伏牛山据点还是早在数年之前种师道就布局的,这让郑怀对于种师道更加佩服。
今日郑怀得知时迁要跟他商议回西北之事,更加欣喜。于是郑怀道:“爵爷放心,小人定然将队伍安排的妥妥当当。如果遇见敌军,我庄丁如今全都到了伏牛山,总共有700人多人,总能周旋一番,定然保护赵官人、折侯爷安然到潼关。”
时迁道:“我不是担心去潼关的商路,而是担心伏牛山。数年之前王爷就在此地设立站点,打探中原各处消息。可是你也知道,当初宗泽、王彦不合二人同时北上,王定六大人立功心切将此地的锦衣卫调动一空,伏牛山成了一座空寨,王爷大怒让我来重建伏牛山锦衣卫。这个刚刚有起色,要是大军一撤,金兵来袭,恐怕这里又要遭遇灭顶之灾。”
郑怀想了想道:“大人我倒是有一计,可让大队人马安然西归。”
时迁道:“今日前来就请郑大官人解惑。”
郑怀道:“伏牛山对于金兵来说也就是荒山一座,中原有那么多州城府县需要他们经营占领,他们原本来不得伏牛山的。之所以在伏牛山给我们不停的纠缠,只是为了赵官人而已。咱们就命人放出消息,说赵官人已经离开的伏牛山,这金兵也就失去兴趣,不会再理会这里了。”
时迁道:“妙计也!我倒是没有想到。我这就安排。”
不过他随即一想,又道:“敌军已经知道我们在此处占据山寨,要是硬要派兵攻山复仇又当如何。”
郑怀道:“若真的金兵要不怕死伤,只为复仇,强攻山寨,只要派一员将领坚守山寨也就是了。若敌军势大,无法固守山寨,就在山中跟他兜圈子,实在不行就推到秦岭。金兵要想将这伏牛山彻底理清,非靡费数万人用1年时间不可,他们哪有那样的精力,只要他们一退兵,我们就可以再回来也就是了。”
时迁道:“如此甚好。只是派谁留守山寨呢。”
郑怀道:“小人刚到这里,对华夏军诸将不熟。派谁留守,我却不知。”
时迁见郑怀并无插手军务的心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心中对此人更是敬佩,于是道:“好吧,这个我再考虑。”
时迁对于领兵打仗并没有过多的见识,对于谁来留守伏牛山他又找到了折可求商议。面对时迁提问,折可求道:“如今宗泽已经战死了,经营伏牛山的事情最好由王彦统帅,可是王彦已经在太行山打下了一片天地,是否愿意回来重新统领到是一个问题。”
时迁道:“要不我先给李良嗣大人去一封信,让他定夺。反正王爷是让李良嗣大人统领中原抗金诸事。”
折可求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告知李良嗣是必然的,只不过李良嗣现在远在洛阳,远水难救近火,咱们需早日启程,带着赵大官人回西北,以免夜场梦多。”
时迁道:“如今伏牛山就这么几员将官,留下谁呢?”
折可求突然眼前一亮,道:“黑旋风,我看此人可当此任。”
时迁道:“那个嗜血好杀的疯子,我这里锦衣卫刚刚恢复,怎可交给此等样人!”
折可求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这个黑旋风上次受伤,全身的血都流尽了,可也奇怪自从伤好了之后,似乎换了人一样,阿芙蓉都不抽了。这次夜闯金营诱敌深入,也算是有勇有谋了。再说他原来就在金顶太行山当响马,这次王彦在金顶太行山再立八字军,也是听了黑旋风的建议,我看这个黑旋风可用。”
时迁听了,道:“没想到黑旋风倒不是一个莽夫,这倒让我看走眼了。我去寻黑旋风,请他留守伏牛山!”
时迁寻到黑旋风,黑旋风对守在伏牛山满口答应。他身体恢复并不少受伤之后突然好转的,跟平时夫人方琼的细心照顾息息相关。自从他神智清楚之后逐渐知道了方琼原来的身份,越来越后怕。如今种师道权威日重,他也不愿意留在种师道身边,因此留在中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八一四 靖康之变(七十九)
银术可在亳州本来就想等着娄室和阿术的捷报就行了,他认为凭借娄室之勇,阿术之智,早晚追上宋徽宗,只要抓住宋徽宗自己就算大功告成了。然后就可凭借手中有宋徽宗、宋钦宗二帝,发放檄文,让中原各地臣服大金。
可是他没有想到,接到消息却是阿术、娄室在伏牛山打败,几乎全军覆没。这只军队可不是什么金兵的偏师杂牌军,而是实打实的主力队伍。尤其娄室带着的千余骑兵,更是金军中的精锐部队,伏牛山的惨败,这是可以说是东路金军进入中原以来从未有过的失败。
银术可顿时勃然大怒,本想带领人马直奔伏牛山,誓要打破伏牛山,活捉宋徽宗。可是他刚要出发,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宋徽宗已经离开伏牛山起驾去西北了。
这去西北必然要经过河东,这河东可是宗弼带领的西路军控制的,自己也不好插手。于是乎他给宗弼去了一封公文,请宗弼务必注意宋徽宗一行人的行踪。
要说银术可还是顾大局的,在他心中无论是东路军还是西路军,都是大金的部队,他们最终的目标是要占领整个中原的。如果这个事情换作宗望,他是宁可选择让宋徽宗回到西北,也不会给宗弼传递消息的。
失去了宋徽宗这个目标后,突然传来了消息,说是康王赵构在镇江府登基称帝,改元建炎,成了一代新的皇帝。一时之间,大宋朝除了有道君太上皇赵佶,还有钦宗皇帝赵恒,现在又多了一个赵构。历史上赵构驾崩之后的庙号为高宗,在本书中赵构称帝之后就称他为宋高宗了。
康王在三河镇登上了项充驾驶的虎头战船,在平西侯种世仁、禁军指挥使王渊、锦衣卫樊瑞等人的保护下,沿河南下很快就到达了镇江府。
他们先行一步,并没有遭遇道金军的围剿,根本不知道在三河镇发生了什么事故。一行人到达镇江府后,种世仁原本以为王定六会很快到镇江府与他们汇合,但是他哪里知道王定六已经受伤,根本不可能到达镇江府了。
种世仁在镇江府等了一些时日,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于是请樊瑞动用锦衣卫的力量打探消息。可是锦衣卫现如今都在王定六身边,跟随宋高宗南下的不过十几人而已!而江南锦衣卫经过一系列的变化只剩下了有秀州、杭州、泉州、江陵和襄州5个据点而已(见靖康之耻四),最重要的是樊瑞现在凭借任何手段都无法有办法联系上各地的锦衣卫。
好在樊瑞还带着几只信鸽,这信鸽是直飞延安府的,樊瑞无奈只好放了两只将这里的窘境报给了延安府。也就是这两只信鸽将王定六失踪的消息传送了出去,这才引发种师道让时迁速回西北主持锦衣卫大局的事情。
种世仁觉得总不能在镇江府坐等不动,于是派人四处打听消息。他原本跟王定六的计划是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走襄州进入西北。他和王定六商议走襄州的时候襄州,金兵刚刚有攻打襄州的意思,那里还算是安全。
可是如今长江两岸的有不少从襄州附近逃难的百姓,这些百姓带来消息就是金兵已经将襄州团团围住了。襄州交通阻隔,原本还可以到江陵寻找韩世忠,在韩世忠的安排下可以进入巴蜀在再返回西北。可是如今刘星源自称蜀王,也实际上是割地自立了,而且刘星源和西北的华夏军恩怨很深,双方已经处于对峙状态了,现在从巴蜀回西北也是不可能了。
就这种世仁一筹莫展之时,突然得到了旨意,说是康王召见。
种世仁不敢怠慢,急忙忙赶到了康王的行宫。康王的行宫就是镇江知府衙门,去年宋徽宗也是住在这里的。
镇江知府汪伯彦也是新上任的知府,他也是花钱运作走到张邦昌的路子才捞到这个职位的。他本想在这个职位上大干一场,怎么也得回回本,把花出去的钱再捞回来,没想到刚刚上任不久,就赶上金兵南下,康王避难道镇江府的事情。
这个汪伯彦也是一个善于钻营之人,他见康王器宇不凡,竟然动了劝进的心思,他暗中上来一本,劝康王赵构在镇江府登基继承大宋道统。
康王本来就有帝王之心,这也是他去年同意种世仁发动兵谏,拥立自己上位的原因。那次兵谏虽然失败了,但是他做皇帝的初心并没有改变。
康王赵构这次同意跟着种世仁去西北他也猜测种师道就要利用他的这个皇子的身份继承大宋的道统,作为傀儡皇帝让他有一个名义能够征讨四方。不过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当皇帝,总比在东京汴梁当一个逍遥王爷要强很多。
康王接到汪伯彦劝进的奏章后心中一动,他觉得既然西行之路不通了,不如就在此地称帝,继承大宋道统。于是他暗中以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的名义给江南各州府下令,让他们给镇江府送粮、派兵。并且命令将王渊编练各路人马,以为应急之用。
去年宋徽宗来到镇江府后也是跟江南各州府要粮、要钱、要兵,当时江南各地还有一些元气,给宋徽宗凑了一些兵马钱粮,但是后来吴麟打破了镇江府(五三九吴麟劫驾镇江府徽宗无奈回汴梁)这些东西都落入了华夏军之手。
这次康王赵构再次下达类似的命令,一个是他只是一个王爷没有当初宋徽宗的号召力,另外这一年来江南各府也是百姓困苦、钱粮紧张,各州城府县根本无人理会。
康王见状大怒,干脆让王渊、汪伯彦带着为数不多的禁军到附近的州县“筹粮”。这种所谓的筹粮就是纵兵抢劫,王渊带着的军队对金军作战毫无建树,但是对于有劫掠地方却是一把好手。
王渊在汪伯彦大指引下在镇江府周围大肆抢劫,这些日子倒是让他抢了一些粮食,以及强征了数百精壮。不过王渊等人的倒行逆施,引发的当地百姓的不满。有些地区开始组织护庄队伍,对抗官军了。
王渊西军将领出身,久在军中,他看出来如果再强行征集下去,必然引起民变,那时候金军强敌压境,这镇江府再乱了恐怕他们再无立身之地了。
王渊、汪伯彦将遇到困难禀告给了康王赵构,康王听到这些情况后,将现在的困难都归结道自己的地位不足,如果自己能够继皇帝位,那粮草、兵源之事就可以解决了。今日他召唤种世仁就是商量登基之事。
种世仁来到康王的行宫后,王渊、汪伯彦已经到了。
康王连沉似水,道:“汪爱卿,这几天收集的粮饷辎重如何了。”
汪伯彦道:“殿下,我和王渊大人这几日日夜收集粮饷,只不过收集了粮草5000石,并征集了民夫青壮500人。”
康王道:“本王为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如此聚集粮草,招募新兵,需要什么时候才能练出精兵,驱除鞑虏?”
种世仁一进入东京汴梁,就在种师道的示意下结交了康王,他对康王还是非常了解的。从东京难逃的一路之上,康王只是盼着找到以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那里会有什么驱逐鞑虏的志向。
种世仁见康王赵高今日有些不同以往,比如突然对汪伯彦称呼“爱卿”,还有高调说什么“驱逐鞑虏”事宜,出处透着奇怪。想到此处种世仁便不再说话,看着康王到底要做什么。
汪伯彦道:“殿下,如今我们用兵马大元帅的印信招募士兵、囤积粮草,可是如今朝廷蒙尘,国内无主,这大元帅的印信无人应招。”
康王此刻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原来如此,这边如何是好呢。”
汪伯彦道:“殿下,这国不可一日无主,如今主上蒙尘,国内无主,天下大乱。殿下乃是太祖血脉,龙子龙孙,还请殿下继皇帝位。这样殿下就可以发天子诏书,传檄天下,天下各路必然赢粮影从,等兵精粮足之时,就可北上中原、驱除鞑虏、重整乾坤!”
康王一听满脸喜色,道:“汪爱卿所言极是。不知平西侯、王将军二位爱卿意下如何呢?”
王渊为人一直圆滑,他早就从汪伯彦只言片语中康王赵构有登基继位的意思,他反正无所谓。相反康王如果登基当了皇帝,他一路从东京保驾到此,加官进爵肯听是少不了了。想到此处,王渊立刻跪倒在地,道:“臣附议,参加万岁!”
康王一听哈哈大笑,道:“平身,平身。平西侯有何见解。”
种世仁原来想到此处是商议如何取道西北的事情,没想到康王赵构突然提出要在镇江府继皇帝位的事情,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种世仁脑袋“嗡嗡”作响,他大口的咳嗦了几声,道:“这、这……”他本想说“这如何使得”,可是看到汪伯彦、王渊已经答应了,他立刻意识到可能康王已经背着自己与汪、王二人达成某些交易了,自己即使不答应也无济于事了。
想到此处,种世仁大口喘了几口气,道:“臣,臣,附议!”
康王听罢高兴,道:“好,既然诸卿无异议。本王就封汪伯彦掌管登基一切事物,选择良辰吉日,登基继位。”
八一五 靖康之变(八十)
种世仁回到自己的馆驿感觉自己上了当了,他他小看这个康王了。一路之上康王对自己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的,没想到王定六一失踪他就被这个康王小小是耍了一把。种世仁立刻召唤来了樊瑞,并且将今天遇到的事情跟他讲了。
樊瑞听了也是吃惊,道:“侯爷的意思是,康王从来没有跟你提过这个事情。”
种世仁点点头,道:“真是如此,看来康王的志向不小,我是小看了他。”
樊瑞道:“我如今能调遣的就是有十几个锦衣卫而已,这几天忙于打探各方消息,倒是忽略了这城中的变化。”
种世仁道:“你看现在如何应对?”
樊瑞听了一愣,道:“侯爷高看小人了,我只是锦衣卫的一个指挥使而已,你要是问我气候风向我倒是擅长,打探消息也不再话下。不过这个军国大事我却没什么见解。”
种世仁听了叹了口气,道:“要是王定六在,还有个商量,这个王定六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樊瑞道:“其实这群朝廷的老爷们,与其说怕王定六大人,不如说是怕锦衣卫,怕华夏军,要是这里有百十个锦衣卫、千余华夏军我就不信这群乌龟王八能翻上天。”
种世仁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如今康王敢背着我干这些勾当,除了有汪伯彦这样的狗贼之外,就仗着王渊还有些禁军听他的。如今他们又招募了500精壮,看来禁军是要扩容了。”
樊瑞道:“保护皇帝老儿的不应该是御林军吗?这500人也许就是康王为了扩建御林军准备的。”
种世仁一听有了主意,道:“什么叫也许,我看就是为了建立御林军的。”
樊瑞道:“小的愚蠢,不明白其中奥妙。”
种世仁道:“你不用明白,你可敢做一个带兵将军。”
樊瑞道:“小人曾经经营过巴蜀的锦衣卫,统领几百人不在话下吧。只是领兵打仗,行军布阵不行。”
种世仁道:“再不行,总比那些禁军老爷们强些。”
樊瑞道:“那个自然,禁军的那些军官老爷,连当年的永乐匪军都抵不过,怎么和我想必。别说是我了,就是我兄弟项充也比他们强上十倍。”
种世仁道:“樊瑞你可有胆!”
樊瑞道:“只要为了在咱们华夏军,我浑身是胆。”
种世仁道:“好,咱们就想法夺了王渊的兵权。他手下不过300多人,夺下兵权后就让你统领,你可使得。”
樊瑞一听又是一愣,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种世仁见樊瑞犹豫,立刻用略带威胁的语气“嗯”了一声,低声道:“你不敢吗?”
樊瑞将种世仁有些发怒,急忙道:“这个夺取兵权并非小事,需要精密周华一番。”
种世仁道:“还是你提醒了我,我有一计可夺得禁军兵权,若兵权在手,要去哪里还不是我说了算。”说罢,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樊瑞虽然不是什么良将,但是跟随种师道万里远征过西北,后来又在巴蜀掌管锦衣卫,见识还是有的,他觉得种世仁的计策着实不怎么样,不过种世仁是华夏王种师道的大公子,王定六不在,这里的大小事情应该都听他的。
樊瑞道:“小人觉得要夺兵权,可用之人越多越好。我看侯爷的家丁多数都是难堪大用之徒。”
种世仁知道,自己的家丁虽然有些是西军的退伍老兵,但是长期在繁花似锦的东京汴梁混迹,早就跟其他府的家丁没什么两样了。可能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手下的家丁能骑马的不少,可是这里是江南,恐怕操舟本领比骑马要重要的多。
种世仁道:“本爵也知道这里的机关,只是手中实在没有人手可以调配。”
樊瑞道:“侯爷,还有一只强援可引。”
种世仁道:“哪里还有人马可以招揽?”
樊瑞道:“侯爷忘了?还有项充。项充手下可有200多水上横行的好汉,要真是火并起来,王渊不一定是对手。我与项充是老相识了,他早就有投靠华夏军之心。只是王定六大人不喜欢他的出身,所以一直没有给他名分。如果侯爷亲自招揽,他必然感恩戴德,为侯爷驱使。”
种世仁对于山贼、水匪倒没有什么歧视,再加上如今是用人之际,项充正好为强援。于是点点头道:“你是锦衣卫的老人了,我自然信得过你。你将项充唤到这里,我们仔细商讨一下。”
樊瑞一听大喜,自己的“同学”终于有了一个进身的台阶了,他急忙寻到了项充。项充一路之上不尽如意,倒是王定六失踪的消息让他心中有些窃喜。今日樊瑞找他说种世仁有意拉拢抬举他一番,心中大悦,急忙跟随樊瑞来到种世仁的馆驿,三人遂密谋许久。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种世仁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康王的行宫。此刻康王行宫之内热闹异常,汪伯彦忙的脚不沾土,一会儿安排东,一会儿指挥西。面对种世仁的到来竟然假装看不到。
种世仁故意走到汪伯彦面前,道:“汪大人,好生得意啊。”
汪伯彦尴尬的笑了笑,道:“瞧您说的,圣上吩咐的登基大典,都落在我肩上,我这也是没办法。”
种世仁道:“圣上?喔,明白,这圣上在何处,能否让我觐见呢?”
汪伯彦道:“见!能见,侯爷要面圣,什么时候都能见。来人,那个谁……带平西侯爷面圣。”
汪伯彦让一个小厮引着种世仁去见康王赵构。种世仁心中老大不痛快,这次出了东京后他平日和康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今康王还没有登基,自己见上一面居然需要有人领路了。
那小厮引着种世仁来到了后院堂屋,种世仁发现康王赵构正在那里试龙袍呢。康王赵构显然对着龙袍非常满意,从远处看,他是春风满面的。
康王看到种世仁来了,高兴道:“爱卿,你看这龙袍怎么样?看了这汪伯彦倒是个能人,一天之内竟然作出这么漂亮的龙袍来。”
种世仁看了冷笑了一声,道:“王爷这龙袍虽然好看,却不知道能够穿着多久。”
康王一听,脸当时就耷拉下来了
康王道:“平西侯这是何意啊?”
种世仁道:“王爷,如今镇江府的禁军不过区区几百人,你要是在这里继承大统,必然引起金兵觊觎,若金人领兵南下如何抵挡。”
康王道:“我大宋亿兆百姓便是勤王大军,况且有长江天堑,金人能飞过来不成!”
种世仁道:“若百姓能成为勤王大军,就不会有东京城圣上蒙尘之事了。长江虽然是天堑,可是目前却无水师可以调度,如之奈何?”
康王一听也有些着急,道:“平西侯有何见解?”
种世仁道:“王爷,应该跟在下去西北,那里有十万华夏军,定能保护王爷的周全。”
康王“哼”了一声道:“你说的轻巧,如今西去的路已经断绝,如何前往。”
种世仁道:“可先到江陵韩世忠处,韩世忠一直忠于我父王的,让他保护这王爷继续西行进入巴蜀。再我父王派人南下接应,从巴蜀北上,进入京兆,现在叫陕西行省。”
康王道:“到了西北又当如何呢?”
种世仁道:“我父王早就说过,如果王爷到达西北,定然保王爷登基继承大统。”
康王听了哈哈笑了两声,道:“我在西北继承大统又能怎样,不过是汉献帝而已。”
种世仁一听就有些不愿意了:康王自比汉献帝,岂不是将种师道比作了曹操了。其实说说起来种师道所作所为,在康王赵构眼里,跟曹操差不多。
种世仁想到此处脸色也不对了,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怎么听不明白呢?”
康王道:“秦王(种师道)有经天纬地之才,世所罕见。数年前,你一入东京便结交我一个空头王爷,恐怕就等着今日吧。秦王在中原伏牛山,在东京暗藏锦衣卫,在长江守军中又收买韩世忠,一环扣一环,心思缜密,世所罕见!我看这中原江山只怕早晚归你父子所有!”
种世仁都没有想过种师道有这种布局,更没想到康王赵构有如此见识。听了康王的话竟然无力反驳。
他愣了半天,脸色阴沉道:“真没想到,王爷有如此见识,到让我开了眼。既然话都说开了,王爷又要如何计较。”
康王道:“世仁啊,本王早就洞悉这些了,但是还是随你到了镇江。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宋江山气数已尽了,我也不是能够扭转乾坤之人。如果能在你们父子的庇佑下,当上一任皇帝,也就值了。”
种世仁听了更加震惊,他没想到康王赵构竟然如此想法,于是道:“王爷,若真心如此,何必自此地当什么空头皇帝,引得八方注意,不如跟我回西北再做安排。”
康王摇摇头道:“天意不可违也,刘星源在巴蜀称王于前,兀术(宗弼)围困襄州在后,如今去西北已经不可能,不如在此地称帝,了却我一生心愿。你我交好多年,如果你助我称帝,我定不负当年之约,封你为当朝丞相。如果你不助我,就请自行离去,本王助你父子今后飞黄腾达!”
(康王许诺种世仁当丞相的事情见四九八东京保卫战(五))
八一六 靖康之变(八十一)
种世仁听到康王还记得当年的誓言,心中大为感动,眼圈竟然红了起来。但是他又想起今日本来此地是要夺下军权的,至于康王是否继承大位,只要他手中有兵,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想到此处种世仁道:“王爷,无论在下接近王爷目的为何,这些年你我一同打猎游玩,也算是挚友了。今日王爷有接替大位之心,在下定然全力辅佐。”
康王赵构只是想当皇帝,不过也是眼高手低之人,他也看出来了汪伯彦并非能臣,可是手中无人只好将登基之事全权交给汪伯彦处理。如今看种世仁肯帮忙当下大喜,道:“有平西侯相助,本王无忧也。这登基只是,便交你全权负责,汪伯彦为你副手。”
种世仁听罢摇摇头,道:“那里,那里。我看汪伯彦干的热火朝天,不可轻易撤职,寒了臣子之心。”
康王一听倒是糊涂了,问道:“那你如何助我呢?”
种世仁道:“王爷,如今掌控的兵力太弱了,应马上着手继续扩军,以震慑宵小。王爷登上大统,可将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的印信给我,我帮王爷练就一支精兵。即使金兵南下,好歹保王爷周全,等候我华夏军到来。否则王爷就是继承大统,又能当几日的安心皇帝呢?”
康王一听,道:“此计甚好。如何扩军,你可有计较!”
种世仁道:“如今能依靠者,唯有长江天堑也。我想将现有能召集的人手一分为二,一部分为王爷的御林军,由王渊掌管,剩余的由我掌管,变成水师,以拱卫镇江,保护王驾。”
康王现在对王渊已经是非常信任了,从东京到镇江,王渊作为武将一路跟随,算是忠心耿耿了,他见种世仁安排王渊掌管御林军,对此安排非常满意。于是道:“如此安排,甚和孤意。等登基大典之后就如此安排。”
种世仁一听急忙道:“王爷,兵者乃国之大事也,不可一日不查。这金虏随时可以南下,不如早日编练部队,以防不测啊。”
康王想一会,道:“也罢,就随你愿吧!”说罢,就写了一道钧旨,盖上了自己的印信,继续说道:“世仁啊,你就跟王渊商量的编练军队吧,勿要影响了本王的登基大典!”
种世仁接了康王的旨意,长出了一口气,有了这个旨意总算能将现在镇江府不多的军队整顿一下了,这也为他下一步将康王护送到西北做了一些人力准备。
种世仁得到康王的旨意后,立刻找来了樊瑞和项充,他当即任命项充为水师统制,以他在手下的水匪为骨干组建水师队伍。
项充本来就是想脱去水匪的身份,给自己博一个出身。当初王定六死活看不上自己,在他加入官军这件事上始终没有点头,如今种世仁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然欣喜,也对种世仁感恩戴德起来。
项充道:“侯爷大恩,小人没齿不忘!”
种世仁道:“什么恩义先放在一边,你要练出一只水师精锐才好。”
项充道:“侯爷要编练多少水师。”
种世仁道:“总要千余人才好。若是金虏南下,我们也好凭借水师跟他们周旋。”
项充道:“这水师练兵不必陆军,需要能洑水架舟之人才好。还要船只器械也不能少。”
种世仁道:“王渊这次抓了不少贫民壮丁,你可以在这些壮丁中任意挑选,还有王渊的禁军,在东京汴梁之时,他们之中不少人在汴河之上干得查税缉私勾当,也要尽数选入水师。”
项充听了一愣道:“这王渊大人恐怕不会愿意吧?”
樊瑞在一旁冷笑道:“这件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樊瑞话音未落,只听外边有小厮喊道:“王渊大人到!”
王渊进入大堂,看到樊瑞、项充也在这里,他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习惯性泛出一脸的笑容道:“侯爷招呼小的有什么吩咐。”
种世仁道:“本爵要扩军备战,编练水师,以防金虏。王大人可是西军老人,这扩军之事,还需你鼎力支持!”说罢,就把康王赵构亲笔写的钧旨递给了王渊。
王渊一边看旨意,一边笑道:“瞧您说的,小人一贯任由侯爷,不,是大公子驱使。别说还有这道旨意,就是没有,小人也会尽心竭力帮助大公子编练新兵的。”
种世仁看着有些油嘴滑舌的王渊,道:“都说你是老好人,果然不假。如今不用你编练军队,编练水师我自有章程,只是要从你的禁军中,还有你最近强征的壮丁中挑选水师。”
王渊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抓捕壮丁就是为了补充自己人马的不足,毕竟乱世中多些人马还是给自己多一分安全的保障的。没想到种世仁要对自己手下下手,这倒是让他为难起来。
王渊不情愿道:“侯爷,这可是说笑了。下官手下的那些禁军都是旱鸭子,最多能在汴河中做一些敲诈行商,争些外快的勾当,那里懂得水师战法。”
种世仁冷笑道:“旱鸭子也是鸭子,扔到水里总是能普通几下的,总不会淹死的。”
王渊道:“侯爷,这这……”
樊瑞此刻道:“怎么,王大人还敢抗命吗?”说罢,不等王渊反应,抽出刀来就架在了王渊的脖子上。
王渊此刻觉得脖子一阵清凉,急忙道:“别,别,好说,一切好说。”
种世仁道:“王渊,别忘了你可是西军出身。到那里都不要造次,坏了我父王的大事,休怪我不念旧情。”
王渊一听立马又是满脸笑容,他轻轻推开樊瑞的腰刀,道:“侯爷,瞧您说的。小的就是你的鹰犬,任您摆布。不过兵您都选走了,我能干些什么呢?”
种世仁道:“我早就禀告康王了,等他登基之后你就是御林军统领。现在你尽可以选一些身高体壮的壮汉,组建御林军了。”
王渊心中暗自叫苦,他可知道御林军的选择标准是什么样子的,只是要求身材魁梧而已,其他的一律不予考虑。平时训练也都是各种礼仪队列,跟战场拼杀完全不挨边。他自己带着的禁军虽然也不是什么强军,但是能够千里转战,到达镇江,每个人多少都有些真实本领,若假以时日精心训练扩充成一支精兵也是有可能的。乱世中什么都是虚无,有兵有粮才是硬道理。
种世仁见王渊满脸愁容,又道:“王大人还有什么犹豫的吗?”
樊瑞则挥刀随手就将面前的硬木桌子斩下了一角,道:“咱们西北产的锰钢刀就是锋利!”
王渊见状,心中大骇,急忙道:“一切按照侯爷说的办。”
种世仁道:“那好,你现在就将禁军中的指挥使、虞侯们都叫道这里来,本爵有话要说。”
王渊无奈,只好吩咐手下的亲兵去召集禁军中的军官。不一会,禁军中大小十几个军官就来到了。
种世仁一看,禁军军官之中最高职位的也就是一个都虞侯而已,还有两个虞侯和几个都头、教头,指挥使一个都没有。
种世仁道:“怎么你手下这些军官。连一个指挥使都没有。”
王渊道:“如今千里转战,我手下只有200多弟兄了,军官也只有这些。”
种世仁点了点头,于是就将他想将所有的禁军编入水师的事情说了。
众军官平时在王渊手下逍遥习惯,那里容得别人统领,再看王渊在一旁垂头丧气,就明白了,这是种世仁要强夺兵权。
其中那个领头的都虞侯当即就发作了,他咆哮道:“老子只听王将军的调遣,别的什么撮鸟休要指派老子。”
这个都虞侯话音未落,樊瑞抽出钢刀就捅进了那个都虞侯的胸膛。那个发飙的都虞侯连惨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当即死在的当场。
禁军军官没想到遇此突变,惊恐之中吩咐后退。其中两个虞侯刚刚要拔刀,没想到那项充随手发出两把飞刀,直取那两个虞侯的咽喉,这二人也当场毙命。其余军官都不敢再乱动了。
种世仁厉声喝道:“有不从者,以这三人为例!”
王渊此刻跳到了种世仁和众军官的中间,高声道:“诸位,诸位,都停手,都停手,看我了,看我了。”
王渊为人圆滑,人缘极好,再加上众军官都是他的下属,于是众人稍作犹豫就收起了兵刃。种世仁也给樊瑞、项充一个眼色,他二人也收起了武器。
王渊对着众军官道:“兄弟们,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平西侯是华夏王的长子,跟中平西侯做事总好过跟我混日子,诸位好好干,早晚给各位博得一个前程。”
这是王渊手下的一个军官道:“听说西军,不华夏军,军纪甚是严苛,我等自由惯了,恐怕难受管制了。”
种世仁道:“诸位都是军中骨干,现在只要帮我训练士兵即可。接下来只要将康王护送到西北,就是大功一件。届时如果各位要离开军队,我绝不阻拦,反而给各位一份财富,保你十年吃喝不愁。”
众人一听相互看了几眼,也就打定了主意。其中几个都头、教头带头施礼,道:“愿听平西侯爷调遣。”
八一七 靖康之变(八十二)
种世仁夺了禁军的兵权,镇江府内外军事之事都决于他一人之手。不过种世仁从出仕以来就是文官,虽然在西军中长大,但对军事之事也只是一知半解。
不过种世仁这一路南下,深知锦衣卫的重要性。他掌握兵权之后,立刻命令樊瑞在军中挑选精明之士加入锦衣卫,打探消息。另外命令项充抓紧训练水师,以防金兵南下。
樊瑞招募了一些人手充实锦衣卫,不过新招募的锦衣卫一时也难堪大用。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手下为数不多的老人派出去联络江南各地锦衣卫。如今江南锦衣卫只有秀州、杭州、泉州、江陵和襄州五个据点。
樊瑞决定先派人去联络秀州和江陵的据点。因为秀州是锦衣卫起家的地方,在那里锦衣卫的势力还是非常大的,而江陵则由韩世忠驻扎在那里,哪里可是有8000水师的,如今看来这只水师可是最可以依靠的力量了。
樊瑞派遣人去秀州,将镇江府的情况报告给当地的锦衣卫。秀州的锦衣卫要是知道了镇江府的情况,那里的飞鸽就可以飞到延安府,因此种师道也就知道镇江府的情况了。
另外樊瑞本想亲自去江陵寻韩世忠搬兵护驾,可是如今种世仁身边根本离不开人,他也就只好作罢。于是选派自己的两个亲信,包道乙和燕小乙去江陵搬请韩世忠前来镇江护驾。
这个包道乙跟樊瑞是亦师亦友,善用飞刀取人性命。樊瑞从西征回来后,觉得自己一身的“呼风唤雨”的本事得有个传人,后来他发现这包道乙对奇门遁甲颇感兴趣,于是也就让他加入锦衣卫留在了自己身边,二人闲来无事,也经常探讨一些道法心得。
而燕小乙本来是大户人家的仆人,为人激灵,善相扑弩箭,后来主家遭遇了兵灾之祸,自己也就成了难民,樊瑞见燕小乙机灵懂事,便留在身边,如今也就是一个家仆,并没有进入锦衣卫。
樊瑞选这两个人也是深思熟虑的,其中包道乙是正经锦衣卫出身,并不是他最近在镇江府临时招募的那些锦衣卫。深知锦衣卫的联络方式,到了江陵也行事方便,而燕小乙为人精灵,知道察言观色,做事情让樊瑞放心。
二人接到了樊瑞的指派,拿了种世仁的亲笔书信,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直奔江陵而来。到了江陵,包道乙并没有直接去荆湖北路经略府衙门去找韩世忠,而是带着燕小乙来到了江陵锦衣卫的驻地。
原来江陵的锦衣卫据点是一个转卖西北货物的商栈,如今金军南下,围困襄州,而巴蜀的刘星源又自立为王,江陵的商栈通往西北的商路已断,往日生意兴隆的商栈如今已经是非常冷清了。
包道乙到了商栈立刻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商栈的锦衣卫自然有人接待。不过他在锦衣卫得到的消息可是让他吃惊非浅。
原来锦衣卫指挥使王定六已经失踪多日了,如今锦衣卫归属时迁掌管。时迁用飞鸽传书,让中原、江南各地的锦衣卫全力探查,寻找王定六的下落。
在三河镇的时候包道乙还是见过王定六的,当时王定六决定走旱路,而樊瑞走水陆,本来相约在镇江府相聚,没想到王定六迟迟没有来镇江府。
包道乙等锦衣卫都觉得王定六走旱路是舍不得他那三匹宝马良驹,而之所以没有到镇江府是因为王定六又去探查别的消息去了。但是,后来又各种流言蜚语也在镇江府传了好一阵子,最终樊瑞下令镇江府的锦衣卫不许讨论王定六的去向之事,这才让各种流言平息了下来。
没想到在江陵府得到了王定六失踪这么一个惊天的消息,王定六在锦衣卫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王定六的神秘消失顿时让包道乙六神无主。
包道乙如此反应,各地的锦衣卫们也都是如此,他们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寻找王定六,如今偌大的江陵锦衣卫的据点也没有几个人了。更没有什么人安排包道乙见韩世忠的事宜。
包道乙心慌意乱,也不去经略府去请韩世忠,连续几天在镇江府周围转来转去,向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王定六的下落。
燕小乙看不下去了,他劝说包道乙不要忘了了这次来江陵府的任务,还是快去经略府请韩世忠发兵镇江府才好。
而包道乙却觉得寻找王定六最为重要,他对燕小乙道:“小乙兄弟,没想到王定六大人失踪,如今他生死不明,时迁大人命令各地锦衣卫全力查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因此我必须要查找王定六大人的下落。”
燕小乙则道:“包大哥,这里是江陵,你去哪里找,要找也要去三河镇找啊。”
包道乙当时愣住了,道:“王大人日行数百里,说不定也到了江陵附近。”
燕小乙道:“就是到了江陵,也轮不到包大哥你立这个功劳吧,这里的锦衣卫恐怕将附近的村寨山庄都过了即便筛子了。”
包道乙一听便锤头丧气坐在椅子上,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燕小乙道:“我们来干嘛来了?”
包道乙这才反应过来,道:“对,搬兵!搬兵!”
燕小乙道:“我听我家主人说,这王大人这次不远千里去东京,就是把康王和平西侯要请到西北,成就一番大事。”
包道乙道:“还请小乙兄弟说明白些。”
燕小乙道:“包大哥,那王定六大人虽然手眼通天,可是毕竟是华夏王爷的家将。平西侯可是华夏王的长子,孰轻孰重还要仔细掂量。”
包道乙道:“听小乙一番讲解,到让我茅塞顿开,明日你我便到经略府衙门找韩世忠大人要兵。”
燕小乙道:“没有包大哥不圣明的。”
第二日,包道乙和燕小乙来到了经略府,他们发现经略府也是冷冷清清的。包道乙将锦衣卫的腰牌和种世仁的亲笔信递了上去,接待他们的军官看了看这两样东西,满脸的疑惑。让他们在公事房中等候,自己则进入经略府去报信。
包道乙和燕小乙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前来接待。
包道乙疑惑道:“莫不是韩世忠不认锦衣卫腰牌和平西侯爷信件。这里荆湖北路毕竟是宋朝廷的地盘,不归华夏军统辖。”
燕小乙道:“我看不会,如果韩世忠大人不受华夏军的指令,江陵的商栈也不会开那么大。”
二人正在交谈之际,公事房的大门开了。二人急忙站起身,向门外施礼
包道乙以为是韩世忠公事繁忙,所以姗姗来迟,没想到他抬头一看,却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夫人走了进来。
包道乙、燕小乙二人对视一眼,面露尴尬,却不知道如何答话。
那夫人的身后的丫鬟这道:“这是我家经略相公韩世忠大人的夫人梁红玉,你二人有什么话跟夫人讲便是。”
梁红玉倒是分厂大方,她走到主位上坐下,将腰牌和书信放在了桌子上,道:“你二人真是锦衣卫?”
包道乙道:“小人是锦衣卫,这个燕小乙是樊瑞大人的亲随。”
梁红玉道:“樊瑞?没听说过。你么真的从镇江府来。”
包道乙道:“真是,受平西侯之命令,请韩大人发兵去镇江府保护康王。”
梁红玉冷笑道:“你们既然从镇江府来,难道不知康王已经在江陵继承大统,改元建炎了吗?你还一开口一个康王的,想必是金虏来的探子,来人给我抓起来。”
梁红玉话音未落,立刻从公事房外,闯进几各力士,将包、燕二人押了起来。
包道乙此时大骇,他高叫道:“夫人冤枉,我等却是受平西侯之命来求救兵的。”
梁红玉道:“那里来的骗子,先关起来再说。”
包道乙大声呼喊“冤枉”,此时燕小乙倒是冷静,他道:“夫人且慢动手,我们也是跑不了,小人确有下情禀报。”
梁红玉一想也对,她摆摆手道:“松开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说辞。”
燕小乙道:“夫人,我们确实从镇江府来。那个时候只是传说康王要继位,我们离开时,他确实还没继位。我们实在不知,这锦衣卫的腰牌和书信都能证明我等的身份。”
梁红玉道:“都说你们锦衣卫行事速度快,怎么康王继位的事情的明诏都传到了江陵,你们二人怎么如此之慢。”
燕小乙道:“夫人,这镇江府锦衣卫实力弱得很,哪有什么轻骑快马让我们骑乘,我们就是驾着轻舟逆流而上,能快得那里去。再说我们在镇江府盘桓了几日,寻找王定六大人,故而耽误了时辰。”
梁红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燕小乙,道:“你倒是一个伶俐的小厮,我且问你,王定六大人怎么了?”
包道乙一听急忙将话头岔过去,道:“夫人,小乙不是锦衣卫,这里详情他不知道。是王定六大人下令让我们探究周围的水路情况,听说是要为康王和平西侯回西北探路。”
梁红玉听后将信将疑,道:“怨不得这城中的锦衣卫少了不少呢?”
燕小乙道:“夫人若是还有怀疑,就去验证着锦衣卫的腰牌,还有平西侯爷的亲笔书写。”
梁红玉道:“最近江南锦衣卫战死了不少人,这腰牌恐怕也流落道民间了,至于这书信吗?我会查验的。你们二人先去休息,我自有主张。”说罢她一挥手,对那几个家将道:“给他们找个干净的所在住下再说,别为难他们。”
燕小乙见状道:“夫人,这军事紧急,还请夫人转告韩世忠爵爷,赶快出兵啊!”
梁红玉听了有些不耐烦,她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这等事情还用你这小厮教我不成!你先去休息,早晚给你一个交代。”
八一八 靖康之变(八十三)
梁红玉见燕小乙、包道乙走后她也陷入了沉思,左右为难起来。其实现在韩世忠根本不在江陵,甚至不在荆湖北路。
由于韩世忠出身西军,又帮助种师道做事,他当荆湖经略使也是张邦昌等人分化华夏军的举措。自从当了荆湖北路经略使后,韩世忠就受到了各方掣肘,不但荆湖北路的各处厢军不受韩世忠调遣,而且军饷也是不足。
好在韩世忠有原来江宁水师的底子,他到了江陵后又一次将水师扩建到了8000人。这支水师也是经历到了黄天荡抗金、长江劫粮等几次水战多少有些萧杀之气,比起那些江南的老爷兵不知抢了多少。至于军饷不足,他们的水师本来就是靠着华夏军商栈供应,朝廷的依靠粮饷根本不能控制他们。
刘星源在巴蜀自立为王后,韩世忠将水师大部分兵力分布在夔州方向,时刻防备刘星源出三峡沿江东进,这样一来江陵府也只有2000水师而已。
后来金兵南下中原,宗弼带领重兵围困襄州。如果襄州一失,江南与西北的商路也就完全断了。有此种师道也顾不得宋朝廷的脸面了,所以他就命令吴麟、吴玠兄弟秘密带人潜入了襄州城,以雷霆手段夺了襄州的指挥权,为此襄州的攻防大战拉开了帷幕。
吴麟守卫襄州其兵力也是捉襟见肘,他通过锦衣卫的渠道请种师道调遣韩世忠前往襄州助战。韩世忠接到种师道传来的命令后,不敢怠慢,于是急忙召集荆湖北路的各路水军前往襄州助战。不过韩世忠的水师分布于荆湖北路各地,急忙之间他只是调集了一半水师就匆匆赶往襄州助战了,此刻的江陵府虽然有厢军护卫,但是这里的厢军只是听命于宣尉使府,即使韩世忠在的时候也是万难调动,又何况如今韩世忠不在江陵,她梁红玉更是难以调动一兵一卒的。
梁红玉也真是无法确定这两个人的身份,首先她对这个腰牌的就不怎么看中,平西侯的亲笔信她更是无法判断。她本身是出身于楼兰瓦舍之中,识字本来不多,也就是这些年跟着韩世忠一起认了一些字,那也就是能勉强读懂信的意思,至于信的真假虚实他也是无从判断了。
梁红玉显然沉思许久,这时候有家人来报说是杨华到了。韩世忠带领水师去襄州助战的之是,也还留下了一个营500水师在江陵,并且将善于造船的杨华留在了这里。杨华在种师道的指导下改进了一种可以八面用风、速度极快的飞剪船,得着了种师道的赏识,自然也得到了韩世忠的重用。
不过杨华是御林军出身,上阵打仗并不是强项,因此韩世忠把他留在江陵府守卫老家也算是用人得当。现在战事趋紧,杨华这几日在水师寨中加紧操练,今日得到了梁红玉的传唤,他不敢怠慢,急匆匆就赶往了经略府。
梁红玉把种世仁的信件递给了了杨华,杨华看了以后也是吃惊非小。
梁红玉问道:“杨华,你是御林军出身,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你说说这镇江府去的去不得。”
杨华闻之急忙摇头摆手,道:“夫人明鉴,我只是一个善于操舟造船的工匠,那里有这些见解。”
梁红玉一听,眉头紧皱,不在言语。她此刻暗暗后悔,没有在折赛花身边多待上一些时日。当初种师道让他在折赛花身边侍候,那是有意让她学习折赛花的决断军机的本领,只是她在折赛花身边时日甚少,没有学到多少本领。如今韩世忠不在身边,她也没了主意。
梁红玉沉吟了一会儿,道:“你看这个信是真是假。”
杨华看了看,摇摇头道:“小人实在无法短真假。”
梁红玉听了直嘬牙花子,半晌她问道:“你造的那些快船还有多少艘?”
杨华道:“华夏王也曾经有过吩咐,让我多造这种飞剪快船,说是今后必有大用。所以这一年来我日夜督造,不敢懈怠。如今我已经造了10艘飞剪船,韩世忠爵爷带走了5艘快船,如今江陵还有5艘快船。”
梁红玉道:“5艘也够了,我来问你,如果带人去镇江府,那里真有金人的圈套,这飞剪快船能否跑得脱。”
杨华道:“这个夫人放心,别说金虏尽是北方骑兵,不识水性。就是大宋水师的艨艟巨舰,快蟹哨船,也休想追上我的飞剪船。”
梁红玉道:“好,如今带着你的飞剪船,咱们镇江府走一遭。”
杨华道:“带多少人去。”
梁红玉道:“不用多带200人足矣。多留些船舱的的空间留给康王和平西侯爷。”
杨华道:“夫人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梁红玉、杨华等人准备去镇江府暂且不提,再说银术可。这银术可一心想抓住宋徽宗,没想到在伏牛山吃了大亏,他本想带兵再次围剿伏牛山,没想到此刻传来了宋高宗在镇江府登基的消息。于是他把宋徽宗的事情通报给了宗弼,他请求宗弼王爷在河东拦截宋徽宗,以免宋徽宗去到西北,而逃自己亲帅3万大军气势汹汹的直奔镇江府而来。
银术可也知道到了江南水师作战最为重要,一路之上他不断的强征各路船支,有绳果带领,水路并进直扑江南。
绳果自知在三河镇犯下了错误,间接导致怯不花战死,他惧怕银术可处罚,因此此次南下格外出力。银术可深知绳果是宗望的心腹之人,也不好处罚,因此让他掌管船只,一个是下江南确实需要水师,二是也是让绳果离自己远远的,免得徒生闷气。
银术可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无人阻拦。大军兵峰很快就到了江北的扬州。宋朝的扬州知府名唤万俟卨,此人也是无能之辈,见金军南下自己毫无抵抗之意(其实也不怪万俟卨,当时中原王朝的官员大都如此),可是如果让他弃城而逃,又怕损害自己的名声。就在这时,宋高宗在镇江登基继位的诏书明发天下,这可给他逃离扬州的好借口。
万俟卨以恭贺高宗皇帝登基继位为由,带了贺礼离开了扬州,过长江就来到了镇江府。
宋高宗赵构登基后,平西侯种世仁为丞相兼天下督招讨兵马大元帅,封汪伯彦为御史中丞代管户部,王渊为御林军都指挥使,其余个人具有封赏。
不过宋高宗看到自己左右的大臣只有寥寥数人,各地官员也不见前来送礼祝贺,心中也觉得了然无趣。登基大典后,便呆在行宫(原来镇江府衙)闷闷不乐。
这一日,宋高宗着急种世仁和汪伯彦等诸人议事。
宋高宗道:“朕继承大统,只为中兴我朝,各地官员居然不到镇江朝贡,实在是大大有罪。”
汪伯彦自然明白宋高宗的心思,于是对宋高宗道:“陛下登基的明诏已发,各地官员的贺礼早晚必到,还请陛下放心。”
种世仁此刻内心着急,虽然他号称兵马大元帅,不过手下水师只有千人,而且船只不足,根本难堪大用。他现在急切盼望各地能派来勤王的人马,特别是江陵的韩世忠的水师和秀州的锦衣卫。
种世仁想着想着便走了神,他的神情被宋高宗看到了。高宗皇帝道:“种爱卿,你双眉紧锁,这是何意啊?”
种世仁立刻缓过神来,道:“陛下,臣子思忖,这水师虽然建立起来了,可是缺少船只军械,一时很难成军,故而思忖。这金军一旦南下……”
汪伯彦一听,立刻打断种世仁的话,道:“丞相大人多虑了,陛下明诏以下,让天下州府都来镇江府勤王,到时候兵马云集,丞相还怕缺人吗?”
种世仁见汪伯彦就烦,在种世仁心中,汪伯彦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奸臣,要不是他鼓动宋高宗登基,那里徒生这许多事端。
种世仁刚要呵斥汪伯彦几句,这时黄门官来报,说是扬州知府万俟卨前来恭贺高宗登基。
汪伯彦一听喜上眉梢,道:“陛下,这扬州知府万俟卨与臣有故交。今日能不辞艰辛过江来贺,实乃大大忠臣。”
种世仁一听一皱眉,道:“这恭贺陛下登基哪有官员私离戍地的道理,派人将贺表、贺礼送来也就是了。如果天下官员都像万俟卨这样,天下岂不是大乱了。还请陛下要斥责一番,让他赶快回去守卫城池。”
宋高宗道:“如今天下已然大乱,能来此地护驾的都是忠臣怎可斥责。丞相是百官之首,就带领百官代朕去码头迎接吧。”
种世仁虽然不愿意,但是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躬身施礼,道:“遵旨。”
种世仁无奈来到码头,此刻万俟卨已经弃舟登岸,来到了码头之上。他见种世仁带领不少官员来到码头。他虽然不认识种世仁,但是看到种世仁一身团龙蟒袍,身后的官员也都是乌纱紫袍,便猜到这群官员都是朝中大员,于是立刻跪倒在当场扣头行礼。
万俟卨对着种世仁道:“下官扬州知府万俟卨参见王爷。”
种世仁听了微微皱眉,他对一旁的汪伯彦道:“王大人,此人便是万俟卨吗?”
汪伯彦急忙从百官的队伍中走到种世仁身边,道:“正是,丞相勿怪。万俟卨大人不知大人的身份,故而称呼错了。”
说罢,他急忙来到汪伯彦的身边,低声道:“快起来,这个不是什么王爷。是陛下新封的丞相,平西侯爷种世仁。他身上穿的是侯爷蟒袍。”
万俟卨见状吓出一身冷汗,更不敢起身,跪在那里连连扣头,道:“小人不知,小人不知,请丞相恕罪。”
种世仁原本以为万俟卨也跟汪伯彦一样獐头鼠目一副小人嘴脸呢,没想到万俟卨倒是相貌堂堂,一脸书生气息,心中也就没有了怪罪之心。他道:“起来吧,不知者不怪。”
万俟卨这才站起身来,从袖扣中抽出一张礼单,对种世仁道:“这是下官带来恭贺圣上登基的礼单,请大人过目。”
八一九 靖康之变(八十四)
种世仁展开了万俟卨的礼单,上面写着恭贺高宗皇帝登基的礼品若干。这礼品也算是丰富,除了金营珠宝外竟然还有镇江府急需的2000石的粮食。
种世仁看了礼单笑道:“万大人,你这礼单恐怕得需要10大船才能装满吧,如今你只是一条轻舟过江,这礼物呢?”
万俟卨道:“丞相大人明鉴,下官为早日觐见陛下,故乘坐轻舟先行过江。这押送贺礼的贡船有些载重,则需要向往上游逆流行船一段时间,然后再顺流过江,因此会晚一些时辰。不过算起来也该到了。”
种世仁是过长江之时,项充也跟种世仁讲过,这长江之水是向东流淌,要架舟横过长江到达镇江府,不能从与镇江府南北正对着的扬州府码头过江,应该逆流而上往西行数十里,然后在横跨长江,借着向东水流才能到达镇江府的码头。因此种世仁等队伍过长江之时并没有在扬州住晔。
种世仁想明白这里道理,此刻镇江府什么都缺,万俟卨若真能送些辎重来,也是极好的事情,于是道:“如此甚好我等就在这里等一等,等送贺礼的贡船到来之后,我们清点清楚,再去面圣,以免出现差池。”
万俟卨道:“丞相大人做事精细,下官佩服。”
自有随从将在码头之上放好座椅,种世仁带着众文武就在码头之上远望长江水面。众人等了不到一个时辰,长江上游果然来了一只船队。这只船队船头之上插着贡旗,不过船只数量可不是10条,而是足足有20多条,尤其是还有几条明显是水师的战船。
种世仁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站起来问道:“万俟卨,怎么有如此多的船只,还有战船。你无诏带兵来镇江府,难道是要劫驾不成吗?”
万俟卨被吓得当时就跪倒在地,扣头不止,道:“丞相明鉴,小人哪有那个胆量。若是真有不臣之心,我也不敢只身过江了。”
种世仁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他吩咐道:“项充,你带着水师先迎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项充虽然招募了水师1000多人,但是刚刚开始编练,哪有什么战斗力。虽然补充了一些战船,但是也都是几条蜈蚣船而已。最大的一条还是自己从三河镇带来的那艘飞虎船。
不过项充见对面来的战船也是不大,于是决定带着自己的飞虎船前去迎敌。
项充转身要走,种世仁道:“且慢,带着万俟卨大人一同前往。”
万俟卨见种世仁让自己前去,心中老大不愿意。项充则径直来到万俟卨身边,一拽他的袍袖,道:“万大人请。”
宋朝一直是重文轻武,要是平时,一个武将敢如此拉拽文官,那可是大不敬之罪。不过如今乱世之中,武将的地位直线上升,再加上项充是种世仁的心腹是,所以无人敢于指责项充。
万俟卨挣扎了几下,但是自项充的手中丝毫起不到任何效果,被项充连拉带拽的拖到了飞虎船之上。
项充驾驶着飞虎战船,在大江之上直接向对面船队冲了上去。虽然项充只有一条船,但是这艘飞虎船上的水手都是多年跟随项充横行长江两岸的水匪,做无本买卖的精干手下。这些将士操舟熟练,大船虽然逆流而上,却是有一番威风。
万俟卨站在船头心中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扬州为何来了这么多船只,等靠近了一看,万俟卨这才放下心来。原来他看到了扬州船队为首的一人正是扬州兵马都监罗汝楫。
原来这个罗汝楫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当宋高宗登基的明诏发到扬州府的时候,罗汝楫立刻就请求万俟卨让他带兵去镇江府勤王。万俟卨岂能不知,罗汝楫的所谓勤王,就是避战逃跑。
万俟卨思忖预期让罗汝楫逃走,不如自己先逃,因此他就以朝贺新皇登基的名义,过江去了镇江府。而且万俟卨去镇江府的时候将家眷老小都藏在了运送贺礼的船上,准备到了镇江府就不回来了。
万俟卨一通操作那里能逃得过罗汝楫的心思,他在万俟卨驾驶船只南行之后立刻调集了10艘战船,挑选了200士兵,以保护贡船的名义逃往了江南。
项充见两船接近,随手就将飞刀攥在了手中,并对手下的士兵道:“弓箭手,准备!”
万俟卨见状急忙阻拦,道:“大人摸动手,都是自己人。”
项充道:“你确定对方不是金虏假扮。”
万俟卨道:“那是我们扬州兵马都监罗汝楫。”
项充一听,冷笑道:“好一个兵马都监,看来扬州的文武官员都到了镇江拜谒皇帝,真是大大忠臣啊!”
万俟卨尴尬的笑道:“那是!那是!项大人看看是不是可以将罗汝楫大人接到大船上,我也好问一个究竟。”
项充点点头道:“来人放绳梯、小船,请罗大人上船。”
万俟卨急忙道:“我亲自去见他,以免再出什么差池。”说罢,急匆匆离去。
项充看着万俟卨的背影,“呸”将一口浓痰吐到江里里,低声骂道:“宋朝廷的文武官员都是如此,看来距离亡国不远了。”
项充的大船放下了一艘小舢板,万俟卨担心自己家眷安危,亲自登上舢板向罗汝楫的战船开了过去。罗汝楫看到万俟卨倒是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他命人放下软梯,将万俟卨接到了自己的坐船上来。
罗汝楫对着万俟卨拱手施礼,道:“下官罗汝楫参见知府大人。”
万俟卨有些不耐烦,他摆手道:“休要行这些虚礼,你来镇江府作甚!”
罗汝楫“哼”了一声,奸笑道:“知府大人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万俟卨道:“我是给来恭贺陛下登基大典,你来那是私离戍地!”
罗汝楫道:“你我都是老中医,就不要开这个新药方子了。陛下登基送贺礼时应当的,也没听说过当地的地方大员无诏进京的。可是明诏却让各地府县厢军到镇江勤王的!我来镇江恐怕更加合理。”
万俟卨用脚一跺船板,道:“你我都离开扬州,若是金虏南下又当如何?”
罗汝楫道:“如今金虏已经南下了,我离开扬州之时,金虏先锋距离扬州不到百里了。金虏所到之处,给地官员或降或走,并没听说有人道镇江府保驾。比起他们来,你我算是大大忠臣了。”
万俟卨听了低头想了半天,问道:“我的家眷安好吗?”
罗汝楫道:“大人放心,你我的家眷都被我藏在船队之中安然无恙。”
万俟卨听完点点头道:“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罗汝楫道:“下官省得!”
万俟卨此时一直项充所在的飞虎船道:“跟我登上那座大船,然后进镇江府拜见陛下。”
项充带着万俟卨、罗汝楫来见道码头见种世仁等众大臣。诸文武见来人是罗汝楫带兵前来勤王,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种世仁开始也如众大臣一样,长输了一口气,但是随即他就觉得不对劲。他问道:“你二人都来镇江,扬州府防务又当如何?”
万俟卨道:“大人,扬州虽然重要,可是陛下安危更是不可有差池。我二人来此保驾勤王,却是一片赤胆忠心,还请丞相明察!”
罗汝楫却道:“江北各州府都无人敢抵御金军兵峰,为何让我等送死?”
种世仁一听怒喝道:“你一匹夫怎可议论朝廷大事,来人,给我绑了。”
万俟卨一听要绑罗汝楫,急忙跪倒在地,扣头如鸡奔碎米一般,道:“丞相恕罪,罗汝楫来镇江保驾却是一片忠心啊!”
这是汪伯彦也不想种世仁一手遮天,他也求情道:“丞相大人,罗汝楫虽然一介武夫,可是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中原各州府尽皆沦陷,不见一人来镇江保驾。与他们想必罗汝楫算是忠臣了。再说如扬州还没有丢失,可派良将镇守我就是了。”
种世仁一听也愣了,暗道:自己手中哪里还有良将。
他四周环视了一眼,看着各大臣都在看着自己,仿佛在说:你要处罚罗汝楫,你有本事你派人去守卫扬州啊!
种世仁也是无奈他看了跪在地上跪在地上万俟卨、罗汝楫,道:“你二人先起来吧。”
罗汝楫急忙道:“谢丞相不罪之恩。”
种世仁明没有理会罗汝楫的谢恩,而是问道:“你二人印信可曾随身佩戴。”
二人闻听急忙将印信呈上,道:“印信在此,请丞相大人调配。”
种世仁接过印信,转身递给了樊瑞,道:“樊瑞扬州乃是镇江门户,江北重镇。你先去扬州城,接管那里的城防,等我随后排名接应与你。”
樊瑞吓了一跳,暗道:我哪里懂得守卫城防。可是现在众大臣都在看着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尊令。”
樊瑞硬着头皮接过万俟卨、罗汝楫的印信之后,不知所措。
种世仁道:“樊瑞你要细心准备,我先去带着万俟卨、罗汝楫见驾。你晚些时候到我的行在,我自有妙计给你。”说罢,带着众文武就去见宋高宗了。
樊瑞闻听这才将一颗心放下,他见种世仁带着诸大臣直奔赵构的行宫,自己也无心准备什么,直奔种世仁的住所而去。
八二零 靖康之变(八十五)
种世仁带着万俟卨、罗汝楫觐见宋高宗。这二人是自宋高宗登基以来,第一批前来觐见的地方官员。宋高宗龙颜大悦,在行宫之内大排酒宴,为万俟卨、罗汝楫二人接风。
如今种世仁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赵构了,要说此人昏庸吧,他当机立断在镇江府登基,继承大统,并发明诏,昭告天下。要说他英明吧,这明诏一发,势必引来各方瞩目。金军南下就在刻日之间,他却在镇江府吃喝享乐,根本不关心军国之事。
种世仁见宋高宗兴致颇高,这酒宴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于是就问了万俟卨、罗汝楫一些扬州情况后,再以视察镇江府城防为由告辞的皇驾,向自己的府邸而来。
樊瑞已经等候多时了,他看到种世仁前来,急忙起身施礼。然后焦急的说道:“侯爷,我就是锦衣卫的一个头目而已,那里懂得守卫城防,我去扬州能有什么用呢?”
种世仁道:“我并非让你去守卫扬州,当时你也看到了满朝文武都看着你我,我让你去也就是权宜之计。”
樊瑞道:“那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种世仁道:“当然要去。我刚才在酒席宴中详细跟万俟卨、罗汝楫二人打听了一下扬州的情况。这扬州城这两年竟然没有遭到刀兵之祸。府库之中虽然不富裕,却还有一些粮食、兵甲,城中还有2000多厢军,战船虽然不多也还有近百条。这都是我们急需的物资,你趁着金虏未到之机,将这些物资都带回镇江,以为我用。”
樊瑞道:“这个好办,不过要开动百条战船却也不易,需要大量的水手。”
种世仁道:“他们最好战船就是罗汝楫带来的那些战船了,据罗汝楫讲,这样的战船扬州还有30多条,只要将这些船开回来就行了。我让项充多派些水师给你。”
樊瑞道:“如此甚好,不知何时去动身。”
种世仁道:“夜长梦多,越早动身越好。”
樊瑞道:“也好我这便寻项充要兵,还请侯爷给我一支令箭。”
种世仁随即就给了樊瑞一支令箭,并让他带领500水师和战船10艘,去扬州搬运粮草、给养。
种世仁确实跟万俟卨、罗汝楫了解了一番扬州的情况,可是他们没有告诉种世仁,金军已经逼近扬州了。樊瑞自然也不知道金军已经到了扬州的消息,他当夜就就带着500水手和10艘快船,直奔扬州而来。
项充这道这次行动非常重要,他将手下的老水手全都派给了樊瑞。樊瑞带着这些水手,借着月色,开始横渡长江。
虽然夜色昏暗,风高浪急,并不是过江的好时机,还在好在项充派的水手还算是有经验,经过一夜的与风浪的搏斗,他们在第二天辰时到了扬州码头。
樊瑞带兵来到扬州的时候,发现码头已经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不停的往停泊在码头的各类船上攀爬。码头上的船只一旦装满百姓,就向离开码头向长江中心开去。有的船只由于装载百姓过多,船只被风浪打翻了,江中有不少百姓落水身亡。
樊瑞一看就知道这里出事了,他急忙吩咐道:“快靠上码头。”
可是如今码头之上乱作一团,根本无人指挥泊船。所有的船位都被格式船只碴死,根本无法靠岸。樊瑞一见焦急万分,他急忙吩咐道:“升旗,放号炮。”
樊瑞带着的10艘战船升起了大宋水师的旗帜,并且连续放起了号炮。一时间码头之上号炮连天。樊瑞带着的部队以号炮壮军威,带着船只直奔码头就冲了过去。码头之上的船只自然不敢阻拦官军船只纷纷躲闪。
樊瑞所在的坐船领着身后的9艘大船直奔码头而去,这时候对面竟然迎上来一艘战船。这艘战船为首一人盔甲鲜明、手持宝剑,这将军用宝剑指着樊瑞道:“对面那里来的人马?”
樊瑞也不知对面的将军是谁,他将万俟卨、罗汝楫的印信高高举起,道:“我乃建炎皇帝(建炎是宋高宗的年号)派来的钦差,要接管扬州防务,这是知府和兵马都监的印信。你是何人?扬州城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一见印信,急忙就在船头作揖,道:“大人,我乃扬州城的兵马提辖官黄信。如今金兵已经进入扬州城了,我在组织百姓撤退!”
樊瑞一听心中暗奇:这大宋官员文官爱财、武将怕死,算是没救了。没想到在这危机之时还有人想着百姓。
樊瑞道:“我叫樊瑞,就是这里的主官。金虏入城,你为何不跑。”
黄信道:“大人,扬州知府和兵马都监都去江南拜谒新皇帝,兵马都监罗汝楫大人临走之时将守城大任交给了我和我师父二人。我们自知无力守卫扬州,只是扬州府库中还有一些辎重,我师徒二人不想丢弃这些辎重以资敌,所以想先将这些辎重装船,运往江南。没想到金虏来的太快,昨日已然攻破扬州府。我师徒只好一边抵挡一边搬运辎重,另外也掩护城中百姓逃难。”
樊瑞道:“你还有一个师傅,他是谁?”
黄信道:“我师父名唤秦明,他正在城中与金虏缠斗。”
樊瑞道:“秦明、黄信,我记住你们名字了,我会在陛下和丞相面前给你二人请功。快带我去囤积辎重的地方,若我能将辎重带到江南,则又是大功一件。”
黄信闻之道:“好,大人随我来。”
樊瑞的舰队跟着黄信的战船的引导,来到码头的一处栈桥所在,这座栈桥的外围已经被几条战船围城了半圆圈,将码头内纷乱的船只都隔开了。半圆之内又有十几艘大船靠在栈桥之上,岸边堆满了各种辎重,现在岸上的士兵、民夫正在忙碌着将各种货物往船上搬运。
樊瑞见状赶紧吩咐道:“快将船靠岸,帮忙搬运辎重。”
樊瑞带着水手上岸后,搬运货物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这时候,扬州城内突然起火,一道烟柱直冲云霄。看到扬州内火起,黄信脸上明显泛出焦急的表情。
樊瑞将黄信面露焦急,不由问道:“黄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黄信道:“我跟师傅秦明约定,如果抵挡不住金兵,便点燃府库。我看城中火起,只怕是家师要败了。大人且在码头主持搬运之事,小人要去接应家师,以免家师遭金人迫害。”
樊瑞将黄信是忠贞之士,本想跟随他一起杀入城中与金军拼命,可是再一想自己两军拼杀的本领本来就不怎么样,还不如在这里主持搬运辎重之事,这些辎重都是江南急需的物资。
樊瑞点点头,道:“黄将军尽快入城,我看马上天时要变,狂风暴雨将至。这暴雨以来,金虏弓弦受潮无法射箭,道路泥泞骑兵无法前行,正是摆脱金军的好时机。我在此处等你归来。”
黄信听了一愣,他抬头一看,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升起,今天想必是一个大晴天。他对樊瑞道:“今天真的会下雨。”
樊瑞道:“不出一刻钟(宋代一刻钟相当于今日20分钟)必然雷雨交加。”
黄信一听道:“如此真是天助我也!”
说罢,他四处寻看,原来他刚刚发现一批货物正是防雨的斗笠蓑衣。他觉得这些物资没有衣甲、粮食重要,就没让士兵往船上搬运,如今这批货物就推放在码头之上。
黄信来到这堆货物之前,挥剑砍开城防货物的木箱麻包,对身边的士兵道:“快些取斗笠蓑衣,跟我进城。”
黄信将码头搬运货物只是交给了樊瑞主持,自己纠集了百余士兵,每个人都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重新冲向了扬州城。
秦明人送外号“霹雳火”,是扬州城内都提辖官,在扬州武官之中位置仅次于罗汝楫。秦明也是一身武艺,尤其是力大无穷,他的武器便是钉钉狼牙棒,重达三十多斤!这种武器只有金军中的部分女真勇士能够使得,中原军中能舞动这种武器的凤毛麟角。
秦明虽然武艺高强,只是为人耿直,在宋朝廷的官僚体制内不受上官待见,因此提拔的非常缓慢,为官多年也只是当了扬州厢军的都提辖官。
秦明早就得知金兵要到扬州,没想道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万俟卨、罗汝楫先后弃城而逃,而起罗汝楫带走的还是扬州厢军最精锐的部队。
秦明自知扬州已经不能守了,但是扬州本来就是富庶之地,而且这些年你那无论是南方的方腊还是北方的金兵,都没有影响到扬州,这里府库还算充盈。
秦明不想将府库的辎重送给金兵,也不想一把火将这里的辎重全部烧掉,因此他就组织士兵向码头搬运辎重。
秦明的厢军一搬运辎重,扬州城的百姓也就得到了消息,因此也开始向扬州码头涌去,各自寻找船只准备逃难,因此扬州码头也就乱了起来。
秦明无奈只好将手下的士兵分成两拨,一拨交给黄信负责码头秩序维持,另一拨自己带领负责从府库中往码头运输辎重。
秦明这么安排原本也没什么危险,但是他忽略了金军南下的速度。银术可着急南下扬州,因为绳果虽然征集了一些船只,但是这些船只都是以渔船为主,要想过长江却是不易。他需要拿下扬州,夺取那里的船只,好渡过长江抓捕宋高宗。
银术可命令娄室为先锋,带领铁骑日夜兼程,直奔扬州城而来。到达扬州之时,秦明正在组织人手搬运物资,忽略的城防,结果娄室一举攻破了扬州城。
秦明也是豪横,他觉得自己胯下马,掌中棒并不次于任何金军,因此他并没有撤军,而是在城中跟娄室带领金军打了起来。
八二一 靖康之变(八十六)
秦明本想依仗着自己的马快棒沉,将士勇武,先抵挡一下金兵。给守卫仓库的士兵更多的时间往码头搬运寄养。
没想到跟金兵一交手,才知道金兵的厉害。这些金兵从白山黑水打到长江岸边,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强军,特别是那些手持狼牙棒的女真将士,更是骁勇善战,远不是扬州的这些地方厢军可以抗衡的。
好在扬州城内接到窄小,河岔纵横,秦明领着扬州的厢军仗着熟悉地形还不至于全军奔溃,但是总的看来一场败仗是无法避免了。
秦明带领人马节节抵抗,且战且退,身边的士兵也是越来越少了。当他退到扬州府库的时候,发现还有一大半辎重没有搬运。秦明见状大吃一惊,他往府库中一看,此地的看管库房的士兵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秦明大怒,道:“快将这些东西点燃,半分也不留给金狗!”
此刻秦明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亲兵了,其他的将士早就四散逃开了。这些亲兵还算尽责,其中一个亲兵道:“大人,我们还是护着您去码头寻找黄信大人吧!再晚了只怕困在城中出不去了。”
秦明此刻瞪起了牛眼,道:“怎么,你们害怕了!”
他手下亲兵齐声道:“我等皆受到将军厚恩,愿意同将军死战!”
秦明一听,道:“好小子们,平日里没白疼尔等。点火!”
秦明带领士兵将这里的府库点燃,冲天的大火也给城中的金兵报信了。
娄室冲入城中一通乱杀,宋朝的城池,一般的都是在城池的中心有钟鼓楼,攻破城池之后,一般都往钟鼓楼方向冲杀,冲到钟鼓楼下也就基本完成了对城池的占领了。可是扬州城的街巷七扭八歪,他根本辨别不了方向,打了大半夜感觉就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钻。
就在娄室恼怒之际,秦明点燃了府库。娄室见状大喜,到:“向着火点地方冲杀。”
娄室的一个拉着娄室的战马就要走,娄室急忙阻拦道:“要去哪里?”
那亲兵道:“前边没路了,咱们得绕过去。”
娄室冷笑道:“没路?老子说有路就有路。”说罢,他抡起狼牙棒,就将眼前的一道围墙砸烂,然后催马进入围墙的院子。到了院子的另外一头,再次挥挥舞铁棒,砸烂院墙,穿院子而过。
娄室悍勇表现大大刺激了金兵的凶性,他们也不在绕路,而是见房拆房,遇墙砸墙,径直向着火点府库冲了过去。
秦明点燃了府库,对手下的亲兵道:“走,去南门码头!”
也就在这是,街上的一面墙轰隆一声,被人砸开了一个3丈多宽的豁口,娄室带领数十骑兵突然出现在秦明的面前。
秦明一看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金军能够穿房破院来到这里,看到对面数十精锐彪悍的骑兵,当时就愣在了当场。
金兵见到对面有一个使用狼牙棒的中原将军,只是觉得奇怪,其中一人你指着秦明道:“南蛮,你手中的狼牙棒是木头的吗?”
秦明此时手下不过十几个亲兵,这些亲兵是清一色的步兵,与面前30多个骑兵遭遇,只怕是有死无生了。秦明此刻已经下了必死之心了,当天听到对面有一个金兵居然说自己的狼牙棒是假的,不禁勃然大怒。
秦明一崔做下马,高举狼牙棒,对着那个士兵就冲了过来。同时高高声喝道:“金狗安敢羞辱本官。”
其实那个金兵还真不是羞辱秦明,因为这个士兵也是金军中的骁勇之士,只是他却不能舞动狼牙棒作战,他南下中原大小战役也是经理无数,遇见了一些中原的忠勇武士,可是使用狼牙棒的中原将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因此有些质疑。
此刻这个金兵见秦明已经催马来到面前,狼牙棒已经向自己的天灵盖砸了下来,他大叫一声:“来的好!”然后一招举火烧天,用刀就往外封挂狼牙棒。
这个金兵着实低估了秦明的武力,刀棒相碰,只听“喀嚓”一声,这个金兵被砸了一个人死刀折马塌架!
娄室等众金兵见状不由得将战马倒退了数步,他们可知道死的这个金兵在金军之中也是善战的勇士,金军数万大军之中能够一棒砸死这个人,恐怕也没有几个。
秦明一棒劈死一名金军骑兵,士气大震,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手下这十几个人要是跟金兵硬拼恐怕也不是对手。他见娄室被众金兵簇拥着,料想这个娄室便是金军的指挥官,于是单手抬棒一指娄室,道:“鞑子敢来与我决战乎?”
要是平时作战,遇到这种以多打少的时候,金兵早就一拥而上,将敌人斩杀殆尽了。不过今日与往日不同,他们遇见了秦明这样的勇士。
金军特别是其中的女真士兵,从小变崇尚勇武。娄室又号称金军第一勇士,今日收到了一个中原将军的面对面的挑战,要是不敢迎战,只怕脸面上是过不去的。
娄室此时催马向前,对周边的金兵道:“尔等休要插手,看我砸死这个南蛮。”说罢娄室催动战马,抡起狼牙棒就向秦明砸了过去。
秦明见娄室五短身材,坐在马上还比自己矮了一大截,因此他并不格挡娄室的狼牙棒,而是使了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他在马上一长身,不顾娄室的来棒,高举自己的狼牙棒,居高临下,一棒就向娄室砸了过去。
娄室可不想就这么跟一个中原无名之辈以命相博,他慌忙之中手抽回狼牙棒,一个横担铁门栓就相爱那个秦明的狼牙棒迎了上去。
秦明见状大喜,他明白这铁棒一放一收之间定然损失了不少气力,而他却仗着人高马大,用起十二分的力气,铁棒搂头盖顶就向砸了下去。
秦明和娄室两条铁棒相接,众人只听得耳边如同打雷搬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鼓嗡嗡直响。娄室骑的战马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数步,娄室自己也在马上晃了几晃,好在他骑术精湛,没有从马上摔下去。
秦明的战马只是一批不同的中原战马,这牲口哪里受过如此大的冲击,它“嘶溜溜”一声长鸣,在原地蹄跳打转,秦明在马上左摇右晃,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控制坐骑。
娄室见状哪里还给秦明第二次机会,他抡起狼牙棒一剂“推山填海”,狼牙棒横着就想秦明后腰轮了过去。
秦明慌乱之中,急忙用狼牙棒勉强封挡,又是一声巨响,这次秦明只是勉强将娄室的铁棒封开。不过这一棒震得秦明胸口发闷,眼前金星直闪,他自知无法再打下去了。如果再挨这么一棒,只怕自己就是不死也要吐血受伤。
秦明此刻往马背上一趴,催马就要落荒而逃。
娄室之前已经连续拆了20多个院子了,已经亏了力气,要放在平时,任何将领接他这么一棒即使不死恐怕也要骨断筋折。今日娄室见秦明居然安然无恙,要落荒逃走,哪里肯放。
娄室高声喊道:“蛮子留命再走!”说罢催马就追秦明。
秦明手下的那些显示了最后的忠勇,他们一拥而上试图阻止娄室。不过这些士兵在娄室眼中如图蝼蚁一般,他狼牙棒挥动当时打翻两人,冲开阻拦,直取秦明。这些秦明的亲兵还想返身追赶娄室,此时娄室带着那些金兵冲杀了上来。
娄室身边的30等多个骑兵都是百战勇士,秦明的亲兵虽然对秦明是忠心耿耿,可毕竟是没上过沙场,那里能够抵挡住这如狼似虎的金兵。双方一交手,秦明手下的十几个亲兵就被屠戮殆尽。
秦明见自己的手下全都战死,更加惊慌,他不断催马疾行。可是他的战马那里比得上娄室的千里驹,他没跑多远就被娄室追了一个马头衔马尾。
秦明此时暗暗叫苦,无奈之间之后要紧牙关,拨转马头在与娄室缠斗。此刻娄室可不在与他一对一的打斗了,他一挥手,身后的金兵立刻将秦明团团围住。
娄室笑道:“这个蛮子有点意思,抓活的本帅有重赏!”
娄室的这句话倒是救了秦明一命,娄室手下的士兵根秦明的打斗中不敢下不在下死手了。
就在秦明被围困在金兵之中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的时候,黄信带着100多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士兵赶到的当场。
黄信高声道:“师父勿优,黄信来也。”说罢,他挥动宝剑,迈开大步就向金兵冲了过来。
黄信带来的那些士兵都是步兵,见到金军的骑兵有天然的畏惧感。他们见黄信冲了上去,其余的人却不想白白送死因此脚步放缓了下来。只有黄信的亲兵,不得已,硬着都头皮往上冲杀。
娄室开始见黄信带来100多身着奇装异服(现在还是晴天,这种天气穿蓑衣带斗笠,自然让人觉得奇怪)士兵前来救援,以为必然有一场艰苦厮杀。没想到这些士兵也是“孬种”,一百多人只有十几个人加入了战团。
娄室见罢哈哈大笑,道:“这些懦夫,杀光他们!”
娄室话音未落,只听得天空之中突然之间乌云翻滚,雷声隆隆,紧接着大雨犹如瓢泼一般就从天上“倾泻”下来了。
这场突入起来的暴雨也太大了,浇金兵瞬间衣甲湿透,狂风卷着雨水打在金兵脸上,金人双目都无法睁开。
见到这种情形,黄信手下厢军士气大振。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他们受到暴雨的影响很小。他们此时各摆动刀枪,一拥而上,就将秦救了下来。
八二二 靖康之变(八十七)
黄信拉着秦明的战马逃出了包围圈,往南门疾行。黄西此刻拿出了一个斗笠,递给了秦明。秦明带上斗笠后勉强看清了道路。
他对黄信道:“黄信,你怎么知道要下雨。”
黄信道:“镇江府的朝廷派来了援军,领头的一个将军名唤樊瑞,他是说一刻钟之内必然下暴雨!所以我才取了斗笠蓑衣前来接应师父。”
秦明道:“竟然有如此的其人,他在那里?”
黄信道:“正在南门码头候着师父。”
秦明道:“好,快快出城。”
黄信引着秦明出了扬州南门,往码头行进的路上非常泥泞,秦明便舍了战马同黄信一同步行来南城的码头。
此刻樊瑞已经登上了战船,长江之上已经是恶浪滔天了。樊瑞掌控所有的战船已经装的满满当当了。
樊瑞所在战船在大浪中不断的上下颠簸,这让樊瑞非常难受,不过他还是双眼死死等着扬州,他盼望着黄信能够平安归来。在樊瑞的眼中,黄信倒是个忠义之士,要是能救下来也许能够成为一员抗金的名将。
樊瑞身边的水手问道:“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开船。”
樊瑞道:“着什么急,这大浪,金兵是不可能下水的。咱们多等一会,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就在这时,黄信带着秦明等100多人来到了码头,樊瑞一见大喜,道:“快些搭跳板,让他上船。”
宋军战船之上纷纷将跳板搭在栈桥之上,黄信等人沿着跳板上了战船。他们百余人刚刚登上战船,娄室等人就来到了码头。
樊瑞急忙吩咐,道:“快快开船。”
长江之上风雨大作,此刻船帆已经毫无用处。宋军水手纷纷摇橹划桨,驾驶船支离开了栈桥。这些水手平日也疏于训练,码头之上立刻乱做一团,不少船支在风浪中直接翻了,还有的船只茬在一起无法动弹。经过了好长时间的混乱,樊瑞带着20多艘船只总算是离开了码头。
娄室站在码头之上,看着宋军水师在港口上乱作一团,可是自己没有船支,对于宋军毫无办法,急的他在狂风暴雨中不停的搓手。
娄室高声道:“快找弓箭手来,射杀船上的南军。”
他的旗牌官提醒道:“大雨中弓弦受潮,无法使用。”
娄室无奈,随手抄起一支花枪,狠狠的向长江码头的宋军船只中投射了过去。可是他一支标枪在茫茫的长江中显得无比渺小。
樊瑞带着20多艘船离开了扬州码头,原本以为躲开了金兵的威胁能够求得平安,没想到长江中的凶险也是不容小觑。在狂风暴雨、巨浪滔天的长江中,宋军的战船由于树叶一般,任意受到江水的蹂躏。
樊瑞船上水手还有些人经验丰富,他们明白在大浪之中,迎着波浪逆流而上,反而会安全些。樊瑞的船只在他们的操作下,逆流而上,挣扎着艰难前行。也有些船只上的水手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或者操舟不当,顺着长江波浪顺流而下,这些船只更加危险,甚至有的船离开扬州码头不久就被巨浪打翻。
种世仁在镇江府一共编练了1000水师,为了得到镇江府的船只和辎重,他一下子将一半人马派出去。他本想樊瑞能顺利的将扬州的辎重和船支带到镇江府,没想到天降暴雨,长江之上恶浪滔天,扬州道镇江的航线已断,根本没有办法知道江北的消息了。
种世仁坐在自己的府衙内心神不定,他此刻深深敢到自己并无运筹帷幄之功,不应该轻易的将大队人马派出去。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失火,项充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一抹脸上的雨水,对种世仁道:“侯爷,不好了,江边救起了一些派往江北的水兵,他们都说金虏已经占领了扬州。樊瑞冒着风浪强行开船,现在也不知去向了。”
种世仁一听蹭的站了起来,道:“这么说,樊瑞还有咱们500水师有可能葬送在长江之中了。”
项充道:“真不好说啊。不过侯爷,金兵可是有数万大军,如果等风平浪静他们跨过长江,镇江府可无兵可御敌,还请侯爷早做打算。”
种世仁也是无计,于是道:“你先搜集所有的船只,在码头候着,做好随时开船的准备。我这就去见皇上。”
宋高宗比起宋徽宗的其他王子算是有些见识的了,但是他的见识也仅限于比那些纨绔的皇家子弟强些而已。自从有了当皇帝的机会后,他就一心往这个方向努力。如今在镇江府实现了他的皇帝梦,让他一下子失去的努力的目标,开始关起门来醉生梦死起来。
大宋朝承平日久,太平日子长了,奸佞之人也就多了。不单是宋朝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尤其是到了王朝更替之时这类官员更是层出不穷。汪伯彦就是这样的大臣,他力主宋高宗在镇江登基,宋高宗登基以后,作为投桃报李,汪伯彦也被授予了御史中丞代管户部,一时间大权在握,这个建炎的小朝廷中地位仅仅在种世仁之下。
如今又来了万俟卨、罗汝楫这一文一武两个奸佞,他们3人臭味相投,很快形成了一个小团体,他们3人每日陪在宋高宗身边吃酒享乐,不问世事。
种世仁真的不能理解宋高宗、汪伯彦等人的行为,难道登基当上皇帝后就天下太平了吗?如果金军南下就束手就擒吗?
但是种世仁也不去理睬他们几人,毕竟一个昏庸的皇帝,总比一个睿智的皇帝好控制。种世仁就想着赶快将宋高宗送到西北,成为华夏军征伐天下的一个名义而已。不过事与愿违,王定六的失踪,让他们困在了镇江府。面对金军大军压境,种世仁也无计策,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宋高宗的行宫如实禀报。
种世仁走进宋高宗的行宫之后,就觉得一阵阵的酒肉之气、一阵阵歌舞之声飘了过来。虽然天降大雨,丝毫掩盖不住这种奢靡颓废之风。
种世仁来到原来镇江府大堂之上,原来的断案办公所在已经成了宋高宗、汪伯彦等人酒宴歌舞的之地了。
宋高宗见种世仁前来心中也是高兴,他对种世仁道:“丞相连日操劳国事,也是辛苦了。来人赐座,你我君臣同赏歌舞,共享美酒。”
种世仁道:“陛下,金人来了。”
宋高宗醉眼捏斜的说道:“什么?金人?那个府的,能在觐见朕,就是忠臣,快快宣上来。”
种世仁一听都傻了,道:“陛下,陛下!金虏已经占领了扬州府,就要过江了。”
汪伯彦等人一听,酒醉全消,都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宋高宗和种世仁。
宋高宗听了则不耐烦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金虏即来,就请丞相全权统领全军,打退金兵也就是了。”
种世仁道:“如今兵少将微,实难抵挡。臣想请陛下早日起驾去江陵避难,以躲避金人的兵峰。”
宋高宗甩甩袖子,道:“你来安排吧。朕倦了!”说罢一甩袖子离席而去,大堂之上就剩下种世仁、汪伯彦、万俟卨、罗汝楫等四人捏呆呆发愣。
汪伯彦急忙拉住种世仁的袖子,道:“丞相大人,金兵压境,如之奈何啊?”
种世仁看着汪伯彦就烦,他觉得如果不是汪伯彦撺掇宋高宗登基,金兵也不会大举南下,兵峰直指镇江。
此刻他看着汪伯彦,道:“刚才陛下下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开始我要组织全城百姓上城墙,保驾为国。解释还请中丞大人身先士卒已做表率。”
汪伯彦一听吓了一跳,道:“丞相大人莫要玩笑,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守城杀敌呢?”
种世仁怒斥道:“本爵父王曾经言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乃熟读圣贤书之名士,国家存亡之时怎可畏刀惧剑!圣上让本爵全权负责城防,明日那个敢缩首畏围,定斩不饶!”
说罢,种世仁狠狠的瞪了汪伯彦一眼,转身而去。
汪伯彦当时就愣在了当场,黄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双眼之中全市恐惧。他明白,这是种世仁要起了杀他的心思了。
万俟卨看着汪伯彦如此恐惧,立刻说道:“中丞大人,我有一计,可保大人安康。”
汪伯彦闻之一把抓住万俟卨的袍袖,道:“万大人,你我可是故交。如果你能助我逃离此劫,我定当厚报。”
万俟卨随即在汪伯彦耳边耳语一番。汪伯彦定听了以后,脸色大变。
汪伯彦道:“这要是出了差池,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万俟卨奸笑道:“若成这丞相的大位可就会换一换了。”
此刻突然大堂之外一阵大亮,连续下了一天多的暴雨竟然停了,几道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钻了出来,直接照射宋高宗行宫的当院。
万俟卨指着铺满阳光的当院,道:“大人,此乃天意也。”
汪伯彦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万俟卨,道:“左右是死,就干他一次。本官这就去见王驾,你要做好准备。”说罢,急匆匆向行宫后院而去。
万俟卨看着汪伯彦的背影,轻轻道:“如果不成,我起码可以替代他的位置。”
罗汝楫疑惑道:“大人计较,我却不解,请大人给小人解惑。”
万俟卨看着罗汝楫,道:“你一介武夫,听我吩咐便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快准备船只,准备离开这里。”
罗汝楫吓了一跳,道:“大人,这虽然雨过天晴,但是长江之上还是浪高水疾,此刻行舟太过危险。”
万俟卨道:“你懂什么,所谓富贵险中求也。”
八二三 靖康之变(八十八)
宋高宗的行宫便是原来汪伯彦的府衙,所以汪伯彦对此非常熟悉。他很快来到了后花园外,守在后花园的月亮门之处的正是王渊。
汪伯彦见到王渊急忙道:“王将军,陛下安康否。”
王渊道:“大人,我这是刚刚轮值,真的不知。”
汪伯彦急忙递上一锭银子,道:“麻烦将军帮我通禀一声,就说汪伯彦求见。”
王渊收起银子,露出一脸笑容,道:“汪大人,刚刚圣上又吩咐,如果是汪大人或者是丞相大人求见,一律准见,不用通报。”
汪伯彦道:“圣上酒醒了吗?”
王渊一愣,道:“圣上醉了吗?刚刚还跟我寻弓箭,现在恐怕在后花园练习呢!”
汪伯彦吃了一惊,急忙忙走进后花园。此时雨过天晴,宋高宗在后花园中扎了一个箭靶子,此刻正在一箭一箭的往靶子上射箭。
汪伯彦见宋高宗左手推弓背,右手拽弓弦,将手中的弓拉得如满月一边,随即发出一箭,虽然没有射中靶心,但是也射中了箭靶。
汪伯彦将宋高宗面色红润,气喘匀实,丝毫没有半分醉酒姿态,心中暗暗惊奇。他没想到宋高宗能够隐藏自己酒量,以迷惑众人。
汪伯彦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了。
宋高宗看了一眼汪伯彦,道:“还以为种世仁会先来呢,你有何计,尽管奏来。”
汪伯彦本想将万俟卨献给他的计策说给宋高宗听,但他此时才发现宋高宗的城府很深,话到嘴边就又收了回来。
溜须拍马是汪伯彦天生的本领,为避免尴尬,他说道:“刚刚将陛下酒醉,下臣心中挂念,因此到此处给陛下问安。刚刚见陛下身体康健,神采奕奕,也就放心了。”
宋高宗“哼”道:“前几日喝酒也是如此,没见你来问安。有什么话就说吧。”
汪伯彦道:“只是问安,只是问安。”
宋高宗见状冷笑道:“尔等心思,朕早已洞悉,无非是贪恋富贵而已。”
汪伯彦急忙跪倒在地道:“臣忠心耿耿,只为陛下。”
宋高宗道:“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否则朕定不饶你。”说罢,又发一箭正中靶心。
汪伯彦也没想到这个宋高宗还能拉弓射箭,他看这一箭仿佛射在自己心口一般,吓得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宋高宗接着道:“朕已然继承大统,今生心愿足矣。明日我便登上城墙,杀敌报国……”
宋高宗话音未落,汪伯彦立刻匍匐在地,道:“陛下万金之体,万不可涉险。”
宋高宗道:“想当初太祖(赵匡胤)、太宗(赵光义)哪一个不是跨马提刀,披荆斩棘,才有大宋朝200年江山,朕比不得太祖、太宗,但是也绝不像靖康皇帝(宋钦宗)那样,蒙尘于敌虏。若镇江府不能守,朕决心已身殉国!”
汪伯彦此刻真的害怕了,宋高宗都有了殉国的心思了,他汪伯彦只怕也要死在这里了。想到此刻汪伯彦磕头如同鸡奔碎米一样,哭道:“陛下不可!陛下不可啊!”
宋高宗懒得再理会他了,摆摆手道:“若无事情奏报,就退下吧。”
汪伯彦此刻眼珠一转,道:“陛下刚刚丞相也说过,让陛下早日移驾江陵府,不知此计可行否。”
宋高宗道:“朕可不想当汉献帝了。”
汪伯彦一听心中暗喜:去江陵便是要想办法去西北。宋高宗把去西北称作当汉献帝,那岂不是将种师道比作了曹操。种世仁是种师道的长子,当初曹操之子曹丕可是篡了汉献帝位,推翻了汉朝,建立的魏朝。由此可见,宋高宗此刻已经不信任种师道父子了。
汪伯彦想到此处,低声道:“如果陛下不愿西狩,东行可行乎?”
宋高宗见汪伯彦话里有话,道:“有话尽管讲来,何必拐弯抹角。”
汪伯彦于是就把万俟卨的计策跟宋高宗讲了。宋高宗听了以后还是有些犹豫。
汪伯彦道:“此事若成,也许可保大宋半壁江山!”
宋高宗道:“好吧,你去安排,不过此时不可与丞相知晓。”
汪伯彦喜道:“陛下圣明,臣就去安排诸事。”
宋高宗见汪伯彦离开,立刻传旨道:“去传旨王渊,就说朕酒醉头痛,今晚谁都不见。”
种世仁回到府邸叫来了项充,把在大堂上宋高宗跟他讲的话说了。
项充一听就愣了,他道:“这个万岁爷是要去江陵,还是要死守镇江?”
种世仁道:“圣上之说是让我听我安排。”
项充道:“那是守还是走呢?”
种世仁道:“我们只有不到千人,如何面对数万金虏的进攻。走是必然的了,我叫你来就是问你何时可以开船,沿水路够奔江陵。”
项充道:“现在风驻雨停,但是长江之上还是水流翻滚,逆流而上太过危险。我估计还等两三天,等水流平缓些才好。”
种世仁道:“你快些准备,等水势平缓立刻弃城而走。也不知包道乙和燕小乙二人救兵到那里了。”
项充道:“如今逆流而上危险,雨停浪小之后,顺流东去倒是可以加快速度。要是顺利的话他们应该快到了。”
种世仁道:“但愿他们能够按时到镇江,有他们接应就好了。你快去安排西行之事。”
种世仁等项充走了觉得一阵阵倦意袭来,也就在书房混混沉沉睡去了。第二天天光大亮,他想到还要跟宋高宗商议西行江陵之事,因此早饭已没吃,匆匆赶到宋高宗的行宫。
种世仁见到了当值的王渊,王渊对种世仁道:“侯爷,圣上昨日吩咐过,他酒醉头痛,谁都不见。”
种世仁叹了口气,道:“圣上刚刚休息登基不久,就如此沉迷歌舞美酒,如何是好?”
王渊见状笑道:“咱们做臣子的只要当好差事也就是了。”
种世仁看了看王渊这老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西军老人中也就是你够豁达,好好当差吧,我是不会亏待于你的。”说罢,种世仁转身就要离开。
王渊将种世仁要走,急忙道:“且慢,大公子。”
种世仁一听他叫自己“大公子”,显然这是王渊在强调他西军出身的身份。王渊是个激灵圆滑之人,此刻强调身份,想必有要事相告。
种世仁停下脚步,回头看王渊表情犹豫,遂道:“什么事,尽管说来。我在,你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华夏军给你撑腰。”
王渊道:“大公子,其实当今圣上酒量深不可测,昨日根本没有醉酒,下午还练习了一会儿弓箭呢!”
种世仁一听,眉头一皱,道:“竟有此事?”
王渊道:“这还不算。昨日圣上下旨说你和汪伯彦大人,不论谁先来,都不用禀告直接相见。后来汪伯彦大人来了,不知跟圣上说了什么,然后就下了这道怪旨意,说是谁都不见!”
听完王渊的表述,种世仁大怒道:“汪伯彦这个狗贼,又要蛊惑圣架。我现在就要面圣,提醒陛下不要守着佞臣的蒙蔽。”说罢,就要往里闯。
王渊一听急忙拦阻道:“大公子,这里是圣上休憩之所,万万不可硬闯。”
种世仁此刻也冷静下来,道:“王渊,你虽然是御林军统领,可别忘了西军出身,我家世代对你不薄,你要分清远近亲疏。”
王渊立刻正色道:“大公子放心,汪伯彦如有对陛下不利之异动,我立刻禀告。”
种世仁道:“好,但如汝言!”
种世仁急忙忙回到自己的府衙,召唤来了项充。他对项充道:“这个汪伯彦要犯上作乱,你先把手头事情暂时放一下,你带人去找汪伯彦,让他带着自己家丁上城守卫。”
项充道:“他如果不从又当如何?”
种世仁道:“我这就下令,让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带着自己的家丁上城守卫,若有不从就地擒拿!”
项充道:“若侯爷下令,下官即刻尊令行事。”
种世仁那里懂得调兵遣将,他命令好下,可是宋高宗登基后,跟随他逃难的随从又百余人被他封了各种官职,这些原本随从刚刚有了官职必然又开始招募家丁,虽然时日不多,百余官员的家丁也有千人。
这千余人每人负责那段城墙的防卫,谁负责守卫的饭食、武器,种世仁都没有安排,只是下令简单的将这些官员和他们的家丁赶到城墙上当差。因此命令一下,整个镇江府乱作一团。
种世仁也毫不在意,他本来也没想守卫镇江府。只是希望汪伯彦不肯上城墙,好给他一个把汪伯彦抓起来的理由。
种世仁这是一道典型的“乱命”,他的命令一下自然有人反对。不过现在镇江府最大的势力就是项充手下的这几百水师。任何一个官员反对,项充毫不手软,立刻将这些官员抓捕投入大牢,一时间大牢也是人满为患。
不过让种世仁震惊的是,汪伯彦并没有反抗,而是老老实实的听从了种世仁的命令,带着家丁上了城墙。不但他上了城墙,还让原来镇江府的三班衙役几十号人也都上了城墙。
种世仁忙活了大半天,将大多数的官员家丁都赶上了城墙,城墙之上这些官员的家丁没吃没喝,怨声载道。种世仁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命了水师的火头军,多做一些饭食送上城头。同时,他也亲自登上城头查看情况。
八二四 靖康之变(八十九)
种世仁原本想借口抓捕汪伯彦,他也没想到把镇江府弄得一片混乱。项充带领500水师忙活了大半日才将所有官员赶上了城头。种世仁此刻也觉得不好收拾了,于是带着项充,走向上了镇江府城墙。
种世仁问道:“项充,城上情况如何。”
项充道:“开始非常混乱,但是后来罗汝楫带着他手下的禁军维持秩序,将大小官员都安置在了南门城墙,现在吃食也送上去了,众官员的情绪也稳定了。”
种世仁听了一愣,道:“禁军,那里来的禁军。”
项充道:“罗汝楫从扬州带来的那些厢军,已经成了禁军。他本人也成了禁军指挥使了。”
种世仁一听这才想起来,宋高宗自从登基之后,就开始大封百官,跟随他逃难的随从都有封赏。万俟卨和罗汝楫能够前来祝贺,自然少报不了封官。万俟卨被封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妥妥的二品大员。而罗汝楫虽然是武将,也从一个地方的兵马都监升职为禁军指挥使。
镇江府原本兵力非常虚弱,最初的镇守在这里的厢军也是有一些的。但是靖康元年宋徽宗东巡到了镇江府,童贯开始在这里编练新军,就将这里的厢军抽调一空,后来童贯编练的御林新军被吴麟打得落花流水(这段故事见538回前后),等宋徽宗北返后,镇江府的厢军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起来,就连兵马都监都是空缺的,一直汪伯彦暂时掌管。
这次种世仁练兵、王渊选御林军再加上各个新上任大小官员选择家丁护卫,全都盯上了镇江府厢军的这块“肥肉”。镇江府刚刚组建几个月数百厢军瞬间就被各方势力瓜分了。
本来罗汝楫带来200多扬州府的厢军,他又是扬州府的兵马都监,改任镇江府的兵马都监是最合适的。但是宋高宗当时正在兴头上,随口就封罗汝楫为禁军指挥使,这罗汝楫的厢军也就成了禁军了。
种世仁觉得罗汝楫的200人马也算不得什么,所以根本就没有在意他。没想到今日罗汝楫竟然帮助他约束城头纪律,这道让他对罗汝楫产生了一丝好感。
种世仁道:“这个罗汝楫倒是一个识时务的家伙,看来与汪伯彦等人不同。走,咱们去南城看看。”
种世仁在项充的陪同下来到了南门,南门城头之上还是混乱不堪,但是从城头下城的各个马道全都由水师和禁军把守,城上的大小官员要想下城是万万不能的。
种世仁见状又生一计,他低声对项充道:“就这样困住这些官员3日,3日后水流平稳了,我们就请圣驾西行。没了这些官员的掣肘,我们还能办事利落些。”
项充道:“让这些3日都不下城,恐怕难点吧。”
种世仁道:“怕什么,当年我在延安府跟西夏兵作战之时,吃住都是在城头的。”
项充道:“侯爷,我只是一个武将,如果官员们发昏胡闹又当如何?”
种世仁道:“待会上得城墙,找一两个带头的,看我眼色,临机处置。”说罢,他用手比划了下砍头的手势。
项充道:“如此到可以震慑那些官员?城头无忧也。可我手下只有500人马,还要准备西行各种物资,要驻扎城墙看住这些官员不闹事,只怕人手不足。”
种世仁道:“我看这个罗汝楫还是抬举,你让他协助你看守这些官员便是。跟他说西行之时,带着他一起走。”
项充道:“那其他官员呢?”
种世仁道:“他们算什么官员,都是康王府的家奴而已,随他们去吧。”
二人正在说话之间,罗汝楫匆匆忙忙赶到了当场。
种世仁见罗汝楫一身戎装,倒有几分将军的样子,于是赞赏道:“罗大人,这一身戎装倒是威风的很啊。”
罗汝楫急忙施礼,道:“下官原为丞相大人效力。”
种世仁听着心里非常舒服,可却口是心非的说道:“休要胡言,都是为朝廷为皇上效力!”
罗汝楫谄媚道:“对,对,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种世仁道:“我想让这些大人们在城头驻守3日,可行否。”
罗汝楫一听,先是满脸惊讶,随即换上了一副笑容,道:“可行,可行,大人说可行就是可行。”
种世仁道:“你倒是个知道深浅之人,甚合我意。项充会安排你的差事,此事若成,3日之后,给你一个好前程。”
罗汝楫道:“多谢大人恩典。”
种世仁登上了城墙,此刻众大人东一团,西一堆的围坐在一起,他们见种世仁上城了,则拥了上来,围在了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种世仁听的脑仁儿直痛,于是他高声的喝道:“都别说了,选一人讲清楚便可。”
众官员推出一个口齿伶俐,身穿紫袍的官员。
这官员到了种世仁面前,伶俐的给种世仁施了一个礼,道:“参见丞相大人。”
种世仁见此人眼熟,道:“你是……”
那官员道:“丞相贵人多忘事,当初圣上还在潜邸(康王府)之时,与丞相大人出城游猎都是小人伺候马匹的。”
种世仁一下子就想起来,道:“原来你是康王府马夫张三啊,现在身着紫袍,所任何职啊?”
张三道:“小人受圣上恩典,如今是群牧司的群牧使。”
在宋朝由于养马之地尽失,所以马匹对于宋朝政府是极为珍贵的战略资源,因此就设置的群牧司,那是一个很重要的朝廷机构。
种世仁一听道:“原来是张群牧,久仰久仰。有什么事情,要在本相面前讨教。”
张三道:“丞相大人,我等已经是朝廷大员,为何要在这城头之上受苦啊。”
种世仁道:“金虏将至,难道你等不知保驾勤王吗?”
张三道:“守城杀敌那是士兵丘八们干的粗活,我等还要伺候皇上呢。”
张三话一出口,城头上众官员又嘤嘤嗡嗡起来了。
种世仁双手猛摇,才让众官员住嘴。他冷笑道:“你等都是这等想法。”
张三道:“小人伺候圣上多时了,又跟圣上千里南行到了此处。恐怕圣上一日也离不开我的伺候啊。”
种世仁点点头道:“好啊,你可以走。”说罢,他给了项充一个眼色。
项充当即明白种世仁的意思,他是水匪出身,平日里就是行的出手要人命的买卖,此时他没有半分由于,从怀里拽出一把飞刀,抬手就掷了出去。众人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飞刀正中张三的哽嗓咽喉。
张三捂着嗓子,瞪大眼睛,惊恐看着种世仁,他也没想到种世仁突然动此杀手。项充此刻一个健步蹿了过去,飞起一脚就将张三踢下城头。
种世仁道:“如今乃生死存亡之际也,若有畏战者,与张三同例!”
众官员也没想到种世仁能突施杀手,惊恐的倒退数步。此刻确有一个官员没有后退,此刻自然就越到了众官员前面。
种世仁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汪伯彦。种世仁在宋高宗封官员中最讨厌汪伯彦,再加上他已经知道汪伯彦背着自己与宋高宗密谋什么事情,早就起了杀心而来。此刻他只是缺少一个借口而已。
种世仁看着汪伯彦道:“汪大人,有异议乎?”
汪伯彦道:“丞相大人,下官已接到您的将令就来到了城墙之上,你看我不但将家丁护卫戴上了城墙。还将原来镇江府的三班衙役都带到了这里,我哪里有半分违背大人之意呢?”
种世仁仔细观察,发现汪伯彦周围又几十个壮汉,这些人拿着单刀、铁尺看起来有几分武勇,与其他官员家丁自不相同。
种世仁想:如果硬要拿下汪伯彦,恐怕要发生一场火并。反正三天之后就要带着宋高宗西行,就让这个汪伯彦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想到此处,种世仁撇着嘴道:“汪大人忠心耿耿,乃是百官的表率,众同僚要效仿之。”
汪伯彦道:“丞相大人谬赞了。不过下官有一事不明,倒想在尊驾面前领教领教。”
种世仁冷笑道:“你就说吧!”
汪伯彦道:“金人从北方来,我们道南城守卫作甚啊?”
种世仁听了愣,半天没有答上来。
此刻罗汝楫谄笑道:“中丞大人(汪伯彦),这金人狡猾,说不定饶过北城攻打这里也说不定。”
汪伯彦说完“哈哈”大笑,对种世人道:“丞相大人是如此吗?”
种世仁脸色铁青,道:“让你在那里就在那里,哪里有许多啰嗦!”
汪伯彦道:“丞相大人高明,难道我等一直在城墙之上吗?”
种世仁道:“3日,3之后我定派遣援军接替尔等。这3日之内,若有人敢私自下城,定斩不饶。”说罢,头也不回的就下城了。
众人向追上去再问种世仁什么问题,没想到项充拦住了众人。他抽出腰刀,道:“诸位安心守城,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众人面面相觑,转身纷纷围在汪伯彦的周围,七嘴八舌的问计。
汪伯彦长叹一声,道:“丞相如今手握重兵,我也无奈,干脆就等3天吧。我看金人也不会这么快过长江的。”说完无力的蹲了下去。
项充看着汪伯彦“哼哼”冷笑了两声,点手召唤罗汝楫道:“罗大人,随我来。”
罗汝楫道:“愿听大人吩咐。”说完,摇头晃脑的跟着项充下城了。
万俟卨此刻却在角落里露出了一丝奸笑。
八二五 靖康之变(九十)
种世仁下了城墙,并没有离开,他在城门内的公事房休息,并吩咐人去请项充罗汝楫。
项充刚与罗汝楫商量分工守卫城墙的事情,就接到种世仁叫他们去见面,二人听后不敢怠慢,赶紧下城道公事房去见种世仁。
二人来到公事房前,种世仁的亲兵让罗汝楫候着,而让项充先去种世仁处见面。
种世仁见项充进来,便问道:“你跟罗汝楫都商量好了?”
项充道:“我都跟他说了,我出100人,他出200人,这300人分成三组,轮流看守这些官员。”
种世仁道:“怎么你只能抽出100人来?”
项充道:“侯爷,还有2日就要启程,这大小事务准备的时间也只有1天了,小人手下已经捉襟见肘了。”
种世仁道:“这罗汝楫可用吗?”
项充道:“我与此人并无深交,不过我跟罗汝楫交代了其中利害。”
种世仁道:“这个罗汝楫怎么说?”
项充道:“罗汝楫说请大人带着万俟卨一起西行。”
种世仁道:“看来这个人还有些良心,行了让他进来吧。”
罗汝楫见到种世仁立刻跪在了地上,再次表态,道:“小人愿效忠丞相大人。”
这次种世仁并没有反驳,而是问道:“项充都跟你说了。”
罗汝楫道:“都说了,小人愿追随丞相赴江陵。”
种世仁道:“听说你还要带着万俟卨?”
罗汝楫道:“小人在扬州之时,万大人带我恩德有加,我不忍弃之。”
种世仁道:“得志之时不忘恩公,算您有些良心。明日我将准备西行的一切物资,后日一早无论如何也要西行。你只要协助项充看守好城墙上的文武就是大功一件。届时你就带着万俟卨一同走吧。不过之前不许跟万俟卨和其他人说出半个字。”
罗汝楫道:“丞相所令,无不遵从。”
种世仁道:“如今金兵陈兵扬州,过江只在旦夕之间,你二人务必做事用心,准备西行诸事。”
项充、罗汝楫领命而去。
种世仁则揉了揉太阳穴,努力使得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他可不想在出现上次兵谏失败的事情了。(种世仁兵谏失败将485—487前后。)种世仁仔细想了很多细节,自以为万无可失了,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种世仁回到府邸倒头便睡,到第二日,日出三竿才睡醒起床。种世仁都没有来得及吃早饭,便去码头查看情况。
种世仁来到码头看到,码头之上已经一片忙碌,项充这次准备了20条相对不错的战船,指挥着士兵将各种物资往船上搬运。
项充见种世仁到来,急忙跑了过来给种世仁见礼。
种世仁问道:“项充,准备的如何了?”
项充道:“侯爷放心,今天小人定可以在入夜前将所需物资准备齐整,明日一早就可成行。”
种世仁看着滚滚东进的长江水,道:“这长江水位还是高涨,可逆水行舟吗?”
项充道:“这水比前几日平缓了不少,今日逆水行舟虽然困难,但是明日定然可以成行。”
种世仁道:“好,如此我就放心了。你要时刻看住码头,不可有出差池。你给我再分100士兵,我这就面见圣上,”
项充道:“侯爷放心,我日夜守在这里。”
种世仁对项充也是放心,然后带人直接去了宋高宗的行宫。由于百官都被种世仁囚禁在了城墙之上,今日并无百官觐见。
种世仁带领人马来到行宫之外,王渊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了。他见到种世仁急忙迎了过来道:“侯爷,您总算是来啦。圣上见百官无人参见皇驾,已然震怒了,派人到处寻找您呢。”
种世仁自觉已经控制住朝局了,一时有些心得志满,他对王渊道:“本爵这就去面圣!”
王渊道:“侯爷要去自可前去,可是这身后的士兵最好留在宫外。”
种世仁瞪了一眼王渊,道:“怎么,你要做忠臣吗?”
王渊笑道:“大公子说笑了,现在御林军不过有百人,还都是没有经历编练的新手,那有什么战力。你这些水师留在外边就够了,不用进宫在惹皇上生气了。”
种世仁道:“这个大公子叫的好,休要忘了你的的出身。”
王渊道:“小人晓得,大公子请。”
种世仁扶了一下佩剑,大步进入了行宫。
种世仁迈步进入大堂后,看到宋高宗面色深沉坐在龙书案之上,他并没有在意。而是面色平和向宋高宗施礼,道:“臣参见陛下。”
宋高宗道:“种世仁,这百官在何处?”
种世仁见宋高宗直呼自己的名字,他并不惧怕,道:“陛下,百官中尽是小人,我已经把他们都看起来了。”
宋高宗道:“全是小人?就你是忠臣?”
种世仁道:“臣不敢?但只是一心为国。”说罢,就将腰间的宝剑解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高宗皇帝道:“你要作甚?逼宫吗?”
种世仁道:“逼宫不敢,只是金兵已到扬州,旦夕之间就可过江。臣为陛下安危着想,明早请陛下登船,咱们前往江陵府。”
宋高宗此刻暴怒道:“来人!来人!”
随着宋高宗的咆哮,王渊跑了进来。他一脸正色,道:“参见陛下。”
宋高宗道:“调御林军护驾。”
王渊道:“陛下,宫外有几百乱兵闹饷,御林军都在宫外守卫,要是调到这里,宫外那些‘求赏’士兵就会冲进宫中。”
宋高宗一听当时就愣在了当场,种世仁此刻也高声喝道:“王渊,还不退下!”
王渊尴尬的笑了笑,也没答话就退了出去。
宋高宗此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道:“好吧,一切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种世仁则向宋高宗拱了拱手,道:“陛下早些安歇,明日一早好起身。”说罢,转身而去。
种世仁出得行宫,在大门外看了看王渊,道:“你小子,还算识相。”
王渊道:“瞧您说的,小人为大公子马首是瞻。”
种世仁道:“我这100人就留在这里,明日由他们带着陛下到码头上船,你可要保护好圣上的安全。若有乱兵来临,你要行果断之事。”
王渊道:“我的御林军有100人,我愿意分出50人给大公子驱使。若有乱兵,也好护卫大人安全。”
种世仁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身边除了有一队亲兵外,竟然没有更多的护卫。王渊的提醒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种世仁想到相对于御林军还是水师更加值得信任,于是他道:“这样吧,水师我留下50人在这里,你要好好照顾他们,明日一早登船,勿生事端。”
种世仁从行宫离开后,又去了南城门查看众官员。他发现罗汝楫也是尽心尽责,将南城墙上的众官员看守的风雨不透,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种世仁经过王渊的提醒,他越来越意识到城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气氛,于是他又从南城门调动了50人,带在自己的身边。此刻他身边有了一支百人的队伍,让他顿时感觉到了安心不少。
种世仁在城中忙活了整整一天,到了入夜已经身心俱疲的他回到了自己的府中。此时项充前来汇报说是各种物资已经全部装船,明日就可拔锚起航。
种世仁听了以后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他对项充道:“总算有些着落了,你马上回到码头,让将士们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离开这里。”
项充道:“侯爷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种世仁此刻见诸事都已经安排已毕,再加上身边有百余护卫,觉得万事俱备了,所以放心的睡去了。
种世仁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镇江府内一阵大乱,杀声四起,火光冲天。种世仁立刻穿衣起身,来到的院子内。
种世仁暗道:怕什么就来什么。难道今日还要生波折不成吗?
想到此处,他高声呼叫士兵集合,不一会他今日临时聚集起来的百余水师就聚集起来。种世仁对众人道:“今日有人作乱,跟我进宫护驾。”
种世仁带着水师就往就往宋高宗的行宫冲了过去。他们出发没有多远,迎面碰见了一个士兵,拦住了种世仁的队伍。
种世仁用宝剑指着那士兵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拦住本爵的道路。”
那士兵哭道:“侯爷,小人是王渊大人的亲兵。王大人让我禀告侯爷,汪伯彦、万俟卨作乱劫走了圣上。王渊请侯爷道码头平叛。”
种世仁一听眼前一黑,几乎颤栗不稳,他问道:“罗汝楫,罗汝楫在那里?”
那亲兵道:“小人不知谁是罗汝楫,不过冲入皇宫带头之人,我听派军叫他为罗大人!”
种世仁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愤怒的骂道:“汪伯彦、万俟卨我必斩尔等。”说罢,他挥剑狠狠的向街边的一棵拴马桩看了过去。黑暗之中,他也没看清这个拴马桩是一个石柱。他这一剑砍过去,自己宝剑立刻断成了两截,其中飞起的半截将从自己面前擦过,将自己面颊划出一刀浅浅的伤痕。
种世仁顾不得处理自己的伤势,他高声道:“快,跟我去码头!”
八二六靖康之变(九十一)
原来万俟卨献计给汪伯彦就是要背着种世仁,带着宋高宗东逃。种世仁的一些列自以为得意的操作正好助推了汪伯彦的计成。
种世仁将百官都关在了南城墙上,这就得罪了大多数的官员。而且种世仁觉得深陷危险中,他将南城和守卫行宫的将士都抽调了一半组成了保护自己的百人卫队,如此一来这两处要地的控制权就丢失了。
罗汝楫本来就是万俟卨的心腹,岂是种世仁、项充画出几张大饼,给出几个空头许诺就能收买的。种世仁却将他的计划全盘讲给了罗汝楫,罗汝楫转身就将这些机密告诉了万俟卨。
万俟卨收到罗汝楫的消息后,顿时计上心来,他找到了汪伯彦,告知了所有消息。
汪伯彦没有万俟卨的心机,他听了种世仁想劫掠皇驾西行,而把百官丢在镇江府自生自灭消息后,心中又急又气,他骂道:“种世仁这个西匪孽障,竟然如此狠毒,我定不与他干休。”
万俟卨道:“大人勿恼,种世仁也是心思浅薄之辈,他如此安排正好给了我们机会。”
汪伯彦道:“此话怎讲?”
万俟卨道:“这城墙之上只有水师50人,而我们确有200多人……”
汪伯彦道:“你是说将这些,全部斩杀?”
万俟卨道:“用不着,一些酒肉就可以了……”说罢又是一阵耳语。
汪伯彦道:“此事你去安排吧,还有圣上那边也要尽早接出来。”
万俟卨道:“大人放心,我亲自去行宫。一旦接到圣上,我们就连夜出发,不会耽搁。”
汪伯彦道:“如此甚好,你我就码头相聚。”
万俟卨道:“大人放心,一切尽在下官掌握之中!”
守卫南门的水师士兵到了轮班之后,回到城门内的公事房休息,这时节罗汝楫命人送来了酒肉。这些水师士兵也不在意,随即吃喝起来,酒过三巡之后也就糊糊大睡了。
万俟卨此刻把罗汝楫拉倒身边,道:“给我调100禁军,我去行宫办事。一旦行宫火起,你便放了百官,保护汪伯彦大人去码头,然后防火少了这些营房。”说着,他一指水师士兵休息的房屋。
吩咐完毕,他带着禁军直奔皇宫而来。万俟卨还是心思缜密一些,他来到行宫附近,发现行宫周围守卫似乎多了一些,万俟卨仔观察,确有水师士兵与御林军共同守卫。
万俟卨暗道:开来这个种世仁还是有点本领的。
万俟卨绕到了行宫的后墙带着带着几个亲信,爬墙跳入了行宫的后花园。
宋高宗本想着自己已经登基当了皇帝,心愿已了,他甚至想到了干脆在镇江府跟金军已决死战,以图个青史留名。但是汪伯彦献计让他东逃道苏州或者杭州一带再组建朝廷,与金兵谈判划江而治,说不定能保住大宋半壁江山。他就心动了,因此跟汪伯彦商定了东逃之事。
没想到这个事情败露被种世仁知道,平日跟他交好的种世仁显示出了霸道。实际上把他软禁在了行宫之内,制定明日一早,便乘舟西行。
宋高宗明白自己要是到了西北最好的结局就是做当代的“汉献帝”,大宋的江山将就算是断送在自己手中了。跟西行做傀儡皇帝相比,他更愿意东行,如果真的能够保住大宋半壁江山也算是自己的功绩。即使最终城破身死,也算是轰轰烈烈。
可是如今自己被困在行宫,没有半点自由,他也是无奈,只好等这命运的宣判了。
此时夜深人静之时,宋高宗并无半点睡意,对于面前的局势他无可奈何,只能坐在后花园在长亭之内长吁短叹。
万俟卨跳入后花园的声响惊动了宋高宗,宋高宗正在心烦意乱,他顺手抄起桌子上的弓箭,指着声响之处,道:“那里来的蟊贼,给朕站出来。”而身边侍候的他几个太监、宫女则吓得容色尽失,四处躲藏。
万俟卨急忙高声道:“陛下,臣万俟卨前来保驾。”说罢,现身道明亮之处跪在了地上。
宋高宗这才收起了弓箭,道:“你一个堂堂的朝廷大臣,居然行鸡鸣狗盗之事。”
万俟卨道:“此万分危机之际也,臣不得已行此下策,还请陛下恕罪。”
宋高宗不耐烦的说道:“你深夜翻墙来此定有要事,快快奏来。”
万俟卨道:“汪大人已经控制南门城墙,命我请陛下去码头汇合。一同东行。”
宋高宗道:“难不成,朕也像你那样,跳墙不成。”
万俟卨道:“王渊可信乎?”
宋高宗道:“王渊?朕也摸不清他的头脑。”
万俟卨道:“陛下我带来了100禁军,这些禁军都是我在扬州编练的精锐,我看先请王渊到这里来,如果王渊愿意陪陛下东行,自然是好事。如果不配合,我便行果断之时。”
宋高宗犹豫道:“这……”
万俟卨道:“陛下,如果天明,丞相就要劫驾西行,那一切都来不及了。”
宋高宗此刻终于下定决心,对身边的一个太监道:“快些,宣王渊一人来见驾。”
万俟卨道:“陛下,行宫后巷之外还有百余禁军,能否让他们进宫保驾。”
宋高宗点头道:“准凑!”
王渊正在外面值守,闻听宋高宗召唤,他不敢怠慢赶忙跑到了后花园。他一进后花园可是傻了眼。宋高宗周围站在万俟卨,以及近百禁军侍卫。
王渊大惊失色转身就走,没想到刚刚一转身,有几个禁军已经手持钢刀堵住了去路。王渊根本没有准备,他急忙道:“都是自己人,小心,小心。”
宋高宗此刻道:“王渊,汝真是朕的自己人吗?”
王渊急忙转身快走几步,跪在宋高宗身边,道:“陛下,臣乃是御林军指挥使,自然是陛下的亲兵,供陛下驱使。”
宋高宗道:“丞相留了多少人马在行宫值守。”
王渊道:“不过50人,他们分成3组轮流值守。此刻值值守之人不过10几个,其余的都在营房休息。”
宋高宗道:“这些水师将士也都辛苦了,来人传他们道后花园见朕,朕自有赏赐。”
王渊一听就明白了,士兵见皇帝是不能带兵刃的,这后花园内有100禁军,要是50个赤手空拳的水师进来,那也就是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王渊急忙跪地,道:“陛下,这些水师弟兄有不少是原来跟随小臣的禁军,他们一路南下保驾,有功无罪。”
宋高宗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王渊,朕要即刻东行,你是愿意跟随保驾,还是留在镇江啊?”
王渊此刻那还别的选择,只好硬着头皮道:“臣自然追随陛下。”
宋高宗道:“好,那你就赶快集结好你的御林军,朕马上就起驾。”
王渊道:“遵旨。”随即,就去集合御林军了。
宋高宗又对万俟卨道:“那些水师你来处置,不许伤了他们的性命。”
万俟卨道:“遵旨。”
王渊脚步沉重从行宫的后花园走出来,他刚刚集合队伍,就看到有小太监带着一队队的水师士兵往后花园走。这些士兵并不知道前方的危险,一个个自以为将得到皇帝的接见都笑逐颜开的。
王渊神色黯然,他也不知道这些水师士兵的命运如何,无奈之间他只好悄悄的叫来自己一个心腹亲兵,告诉他赶紧将行宫发生的一切告诉种世仁。
种世仁此刻见行宫方向火起,南门方向火也起了,自知现在去行宫已经全无意义,他只好带领手下快速向码头奔去。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项充能够阻挡住汪伯彦、万俟卨一行人。
汪伯彦见万俟卨离开,当即就将困在城头的大臣们都集中了起来,他对众人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种世仁那个西匪,如今已经将圣上软禁起来,他正在集结军队,准备劫驾西逃。至于我等,明日都要斩首。”
众官员一听立刻嘤嘤嗡嗡焦躁起来,汪伯彦这时道:“诸位大人,此处守卫罗汝楫大人乃是忠贞之士也,他将放大伙一条生路,大伙赶快各奔东西吧。”
罗汝楫此刻也道:“各位大人,赶快逃命吧。明日天亮,命不保矣!”
众人一听立刻一哄而散,各自逃命了。
汪伯彦对罗汝楫吩咐道:“让你的人将这城门楼子点着。”
罗汝楫道:“万俟卨大人吩咐,等行宫那边点火啊,我们这边在动手。”
汪伯彦道:“混蛋东西,码头在北门,我们在南门。等行宫火起,种世仁要是带兵阻截,一切都晚了。先点火吸引叛匪注意,我等马上赶往码头。”
罗汝楫一介武将,那里敢违背汪伯彦的命令,于是道:“小人这就去点火。不过那些正在睡觉的水师士兵如何处置。”
汪伯彦道:“水火无情,怪不得你我。”
罗汝楫见汪伯彦和万俟卨一样阴毒,自己也是人微言轻,没有办法的他只好将南门及镇江水师士兵休息的营房一并点燃。
汪伯彦为了吸引种世仁来到南门,带着他手下的几十个原来镇江府的三班衙役,开始在南门附近防火,不一会儿,镇江府的南门附件就形成了一片火海。可怜镇江府的百姓,金兵未到,就已然经历了一拨“兵火”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