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二 靖康之变(四十七)
萧仲恭带领人马来到了龙门山下,越接近龙门山,义军的散兵游勇越多。萧叔恭眼尖,他似乎看到了了王彦的大纛旗,在前面一闪而过,进入了一条山沟就不见了。
萧叔恭道:“二哥,快看,那好像是贼人的大纛旗。”
萧仲恭顺着萧叔恭的手指方向看去,此刻天色已暗,萧仲恭看不太清楚,只是模糊见到有一些义军的残兵慌慌张张的往一处山沟中躲藏。
萧仲恭道:“你确定看到了贼人的旗号吗?”
萧叔恭道:“派几个精细军校探一探便知。”
萧仲恭对着自己的旗牌官道:“快去派几个探子再去探访一下。还有将向导带过来。”
旗牌官很快将向导带到了萧仲恭的身边,萧仲恭问道:“前面是什么所在?”
那向导道:“这就是龙门山下一条山沟,过了山沟不到20里就是西京南门。”
萧氏昆仲闻听又惊又喜,自己竟然追赶敌军到了洛阳城的脚下了。
萧叔恭道:“二哥,此乃天意也。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就来到了洛阳城下,应该一鼓作气夺了城池。”
就在此时萧仲恭派出去的探马跑了回来,萧仲恭急忙问道:“前面山沟情况如何。”
那探马道:“山沟中有数百残兵在那里驻脚。有些疲惫不堪随地休息,还有些贼兵被军官驱赶向远处逃窜。”
萧仲恭闻听大喜过望,他高声道:“大丈夫立功就在此时,跟我追杀贼军、夺取城池。”说罢,他一马当先,带领人马就奔龙门沟而去。
萧仲恭带兵追赶王彦暂且不表,回头再说李纲。李纲带领部队艰难的想西京而去,走着走着他又一次遇见了匆匆而来的时迁。
李纲见到时迁急忙问道:“时大人,可在西京寻访到李良嗣大人了吗?。”
时迁简单的把洛阳城的情况跟李纲讲了一下。
李纲闻之大喜道:“这李良嗣大人竟然控制了洛阳城!这太好了,咱们就先去洛阳休整。”
时迁道:“李大人,你好大心。你可知追赶你的金兵就在附近?”
李纲吓了一跳,急忙道:“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知道。”
时迁知道李纲不懂行军打仗之事,也没有继续跟他详细叙说此事。他对李纲道:“旁的不要提了,现在李良嗣大人已经在龙门沟设下了埋伏。只要将金军引到龙门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李纲道:“龙门沟在何方?”
时迁道:“洛阳南门。现在立刻取到向南,引金人上钩。”
李纲道:“现在前进的方向是洛阳东门,要是突然转向,势必引起敌军的怀疑。”
时迁道:“如今洛阳东门的道路交通已经断绝,只有转向南门了。如果金兵不追赶,算是他们的运气,你手下的人马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李纲这才反应过来,道:“如此甚好,就大队转向南方吧。”
李纲带领部队向南转去,他们来到龙门沟看到了翟兴、翟进、郭盛等人已经将人马埋伏好了,感觉这才安心了。
李纲道:“诸位大人都是擅长战场厮杀的勇将,我这些兵马都交给诸位调配。我也愿意提刀对敌,充一马前卒尔。”
时迁道:“大人勇气可嘉,可是战场不同儿戏。你手下人马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已无再战之力了。还请大人速速去洛阳与李良嗣大人汇合,让将士们休整休整,然后再做些整顿城防,安抚百姓之事。”
李纲看着这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士兵,也觉得对他们有所愧疚,拱拱手道:“这里就多多拜托各位了。”
李纲带兵去洛阳寻找李良嗣暂且不提,时迁、翟兴、翟进、郭盛等人在龙门沟等了许久,眼看都过了申时了,也不见金兵人马。
翟兴道:“莫不是金军真的退去了?”
时迁也不明所以,道:“我潜人探查一番。”
时迁还没有将人派遣出去,有探子来报,龙门沟外来了一支人马,可却不是金军的旗号。
时迁等人都被弄得一头雾水,急忙带人迎了上去。时迁见到的竟是史文龙带着扈三娘等一众伤兵队伍。
史文龙等人也是非常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能够遇到时迁等人。几个人相互交换信息之后,才得知在秋沙沟金军和义军发生大战,如今战事焦灼、胜负难分。
时迁听说折可求不肯跟随史文龙先行撤退,如今可能陷入了重围,心中非常焦急。他对翟兴道:“翟大人,我看金兵不会再来进攻洛阳了。如今平东侯深陷险境,还是发兵救援一番吧。”
扈三娘更是焦急,道:“我愿带路前往。”
翟兴是洛阳的本地厢军,他可不知道折可求是谁。他只是敬佩这些华夏军将领,真的敢于跟金兵真刀真枪的拼杀,与宋朝廷其他军队大不相同而已。
翟兴道:“我知道华夏军有相互救援的传统,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在这里等候李纲大人了。不过秋沙沟距离此地走官道有二、三十里的路程,大军开过去也就晚了。不如见好就收,回到西京固守城池方为上策。”
扈三娘急忙道:“咱们都走小路,不过十余里路程。”
翟兴道:“这位大人,你是刚走小路过来应该知道,这小路崎岖难行,路窄山陡,只能单人行走,骑马都不能前进,我这万余士兵要是走小路到战场只怕要走到天黑。况且先头部队能够即便到达秋沙沟,这后队只怕刚刚离开龙门山,又如何集结人马。”
时迁深知合格翟兴是知兵之人,他言之凿凿,句句在理,不容他人辩驳。不过折可求的地位却是特殊,不可能不管。
时迁想了想,道:“我胯下马为华夏王钦赐百岔铁蹄马,能日行500里,几十里往来不消一个时辰。我这就道球沙沟去踏查消息。还请翟大人在此地守候,听我消息再说。”
翟兴见华夏军将领都要救援折可求,想到自己刚刚归顺华夏军也不好拨了众人的意思,于是道:“好吧,我就在此地候着,等候时大人的消息。”
时迁闻听点点头,打马扬鞭,沿着官道向球沙沟而去。翟兴想让史文龙、扈三娘等人带领人马追随李纲想到洛阳修整一番。可是史文龙惦记着王彦安危,而扈三娘更是挂念折扣求,二人都不愿意先走。
翟兴无奈只好另外安排人手将伤兵送往洛阳修整,众人现就在龙门沟静静等待着时迁的消息。结果众人没有等到时迁的消息,反而陆陆续续等到了不少义军的残兵陆陆续续从那条小山路上涌了了出来。
翟兴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前方已经打了败仗了。折可求、王彦沿着小山路够奔这里二来了。史文龙、扈三娘闻之大喜,他们立刻就要带人去迎接折可求,史文龙二人。
翟兴拦住了史、扈二人,道:“这小山路只能一字长蛇行军,你们要是逆向行走,只怕堵塞了道路,耽误了时辰,若是金兵尾随上来可就麻烦了。咱们还是在这里静候就好,等待折侯爷到了,咱们返回洛阳也就是了。”
众人只好在龙门沟静静等待折可求、王彦,好在他们等了时间不长,折可求、王彦带着人马狼狈不堪的走了出来。折可求、王彦在史文龙、郭盛的指引下,与翟兴、翟进兄弟二人见了礼。
翟兴道:“既然折侯爷和王爵爷都无恙,咱们就回洛阳吧。”
众人也都无异议,翟兴随即让人快马通知时迁,让他赶快回来。然后引着众人缓缓进入龙门沟,奔洛阳而去。
折可求、王彦从小路带出来的士兵稀稀拉拉的形成了一字长蛇阵,折可求在众人的拥簇下都走入龙门沟一段路程了,还有不少义军败兵稀稀拉拉的陆续从小路走进龙门沟。对于这些散兵游勇,无论是折可求还是翟兴都懒得理会,任由这些士兵自寻道路了。
一行人正在拥簇着折可求、王彦在龙门沟内行军,这是身后一个军校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众人一看这个士兵是翟兴的手下探马,这个探马跑到翟兴面前,面带惊慌地说:“大人,不好了,金兵追上来了。”
翟兴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
那探马道:“大人,根据后边撤下来的义军兄将,金军沿着小路尾随而来。”
翟兴一听急忙问道:“敌军距离此处多远?”
那个探马道:“已经有金兵陆陆续续出现在龙门山吓了。”
翟兴一听,急忙道:“侯爷,咱们还是快快行军,离开这是非之地。”
折可求则怒喝道:“金军欺我也,怎可受如此窝囊气。翟大人,我看此处有万余精锐,不如利用龙门沟地势,趁着金兵轻敌之时,一举全歼金军,以扬我国威!”
扈三娘一听就急了,道:“侯爷,还是依翟大人的意思,先回洛阳城最为妥当。”
王彦也道:“这金军不好招惹,咱们还是先去洛阳暂避一时吧。”
折可求道:“子才,你若都被金军吓破胆,那中原各地人马谁还敢抗金报国。王爷河东四战金军无法取胜,我们在宗泽老将的指挥下刚刚取得李固渡大捷,却在球沙沟打败。如果今日不能取胜,只怕我中华男儿再无与金虏决战之勇气,若真是如此国将危矣!”
翟兴听了折可求的话,思忖良久,道:“可以一战,只是需要如此安排……”
·七八三 靖康之变(四十八)
萧仲恭、萧叔恭兄弟带领人马追杀折可求、王彦,他们来到龙门沟前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王彦的大纛旗。此刻他们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妄图一举消灭王彦、折可求,然后趁乱抢夺洛阳城。
可是他们几千人马也是陆陆续续来到龙门山下,萧仲恭发动攻击的时候身边也就有千余士兵。不过萧叔恭觉得这千余人对付王彦的几百残兵足够了,因此带领人马一马当先就杀入了龙门沟。
进入龙门沟之后,他果然看到有不少义军士兵疲惫不堪散再各处休息,还有不少军官驱赶这些士兵继续行军。本来已经疲惫以及、懒得动弹的士兵,看到金军出现立刻来了精神,他们腿上如同长了弹簧一样从地上迅速爬起,来不及拿起地上的刀枪,就向龙门沟深处逃了过去。
萧仲恭一见“哈哈”大笑,吩咐道:“不要贪恋斩杀南蛮,驱赶这些腌臜往洛阳城方向,咱视时机夺城。”
萧仲恭此时间已经得意忘形了,他完全忘记了跟随自己进入龙门沟的不过区区千余兵马。他带着手下士兵紧紧追赶义军残兵。追着追着,他突然感觉不对,这些残兵表明邋遢,可是跑起了可是不慢,而且似乎对地形非常熟悉,自己带人追赶了半天,并没有斩杀一名敌军。
萧叔恭警觉之下勒住马匹,四面观看,发现四周山势险峻,树高草密,正是打伏击的好场所。而此刻那些义军残兵却都不见了踪影。
萧叔恭暗叫“不好”,他急忙吩咐道:“撤兵,快撤兵。”
萧叔恭话音未落,只听四面悬崖之上梆子声音大作,随着梆子声响,箭如飞蝗一般扑向了金兵。金军躲闪不及,不少士兵被当场射杀。
一阵乱箭之后,密林之内战鼓声“咚咚”响起,一时间龙门沟内杀声震天,郭盛、翟兴各带一队人马,从两侧的山坡之上杀了下来。
萧仲恭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敌军能在这里设置伏兵。如今天色已经快黑了,金军战了一天早就精疲力尽,只不过被胜利的精神支撑着作战,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而郭盛、翟进带领洛阳兵则是在这里养精蓄锐了一天的生力军,在加上足足有万余精兵是金军的数倍,他从山坡之上冲杀下来,以上克下,瞬间就将金兵的队伍冲击的七零八落。
萧仲恭自诩为知兵善战大将,可是面对如此景象毫无办法,无奈之间只好带着兄弟萧叔恭往龙门沟外冲杀。
陆续来到龙门沟外的金兵并不知道沟内发生了什么,还在陆续往沟内涌入。沟内的败兵则不断的向沟外逃。两部人马瞬间将龙门沟口堵得水泄不通,面对铺天盖地杀回了的洛阳兵,金兵开始惊慌失措,自相残杀起来。
折可求此时又换了一匹战马,一身铁甲的他又一次拔刀上阵。王彦等人阻拦不住,只好和关胜一起,一左一右跟着折可求一起往前杀,洛阳士兵那里看到过这么强势的将军,顿时也激起了仅存不多的血性,各个奋勇争先杀向敌军。
折可求坐着战马之上,指着萧氏兄弟高声道:“番将,中计也。下马受降,饶尔等不死!”
萧氏兄弟那里见状那里还敢乱战,萧仲恭对萧叔恭道:“兄弟,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沟去再做道理。”
萧叔恭见前面拦路的都是自己怀州兵,低声问道:“这怎么杀呀?”
萧仲恭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不下决心,你我均死无葬身之地也。”
萧叔恭顿时明白了,他高声道:“要活命的都闪开了。”说罢,挥舞大刀在前方开路。也不管前方是谁,只是用刀一通乱砍,竟然让他杀出了一挑血路,引着萧仲恭冲出了龙门沟。
萧仲恭跟随萧叔恭杀出了龙门沟,此刻天已经黑了下来。萧叔恭此刻已经有些惊慌了,他对萧仲恭道:“兄长,咱们怎么办。”
萧仲恭道:“先把咱们的信号打出来,让将士们向我们这里聚集。然后在缓缓沿着官道大路退却。”
萧叔恭道:“如果打出信号,只怕引得敌军追击。”
萧仲恭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我亲自断后,如果敌军敢来追赶,咱们寻得一个平坦所在,跟这群南蛮决一死战。”
萧叔恭一听,道:“我愿意遂兄长一同断后。”
萧仲恭率领契丹金兵倒也算是百战之师,随着些这“萧”字的灯笼挂在拉三军司命的大旗之上,混乱不堪的金兵逐渐向萧仲恭所在的位置聚拢,金军的秩序也逐渐的恢复了。
折可求带领诸将深陷在龙门沟内金军斩杀殆尽,带领人马来到龙门沟的入口。他往龙门山方向看去,这金兵竟然打出了三军司命的大纛旗,在召集溃兵。折可求也是征战多年的沙场大将,他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折可求对诸将道:“金军首领不可小觑,如此慌乱之时还知道收拢兵马实在难得。今日若不除去,定会成为华夏军心头大患。”说罢,举刀就要继续冲杀。
这是王彦一下子从马上跳了下来,保住了折可求的马头,道:“侯爷,不能打了!天色已晚,我军将士多有雀蒙眼(夜盲症)之人甚多,无力再战了。”
翟兴也劝道:“侯爷,如今我们已经取得大胜,足可以振奋人心了。不如退回守卫洛阳,等待华夏王的援军。如果盲目出战,若再生枝节,恐得不偿失也。”
折可求将诸将都无再战之意,况且翟兴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也就不在坚持了。他指着萧仲恭的旗号道:“今日就放过这个狗贼了。”
萧仲恭见自己周围又聚集了一些人马,心中有了底气。他命令自己旗牌官带着队伍,点上火把沿着城外官道向南退去。自己则和萧叔恭带领精锐骑兵为大军断后,以防被义军袭击。
自从北方乞颜部归降种师道后,华夏军得到了一批百岔铁蹄马,不过数量远远满足不了需要。种师道将不多的百岔铁蹄马主要分给了自己的亲军和锦衣卫。时迁作为锦衣卫的二号人物,也是分到了一匹。
这种百岔铁蹄马耐力速度都是一流,号称能够日行500里,但是这种马要是长途快速奔袭之时需要用“走马”骑法,就是让马快速的走动,而不是奔跑。可是今天时迁真的有些着急,他也不惜胯下马了,紧催座马直奔秋沙沟而来。
秋沙沟距离龙门山不到30里路,时迁很快就到了这里。不过他到了战场上一看也傻眼了。战场之上尸横遍野,各种制式的刀枪、旗帜、帐篷丢的满地都是,也有不少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之上游荡。从尸体上看,显然是义军败了,而且是惨败。不过让时迁奇怪的是获胜的金军并没有打扫战场,也是不知去向了。
时迁正在疑惑之际,突然听到有人低声哀嚎。时迁仔细一看是一名义军的伤病,时迁急忙过去询问义军去向。那伤兵用尽最后力气一指,然后就气绝身亡。
时迁沿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找了个下去,也就前进了几十里路,就发现了一群义军士兵。这群士兵为首之人正是孙立和王善。
秋沙沟战事一开,王善、孙立指挥人马将金军的精锐骑兵团团围住,打了一个不相上下,如果长期的这么打下去,凭借着义军人多势众早晚会获胜,没想到萧仲恭带领金军步兵从义军背后杀了粗来。平日缺少演练的义军自然不是对手,顿时溃败了。
好在萧氏兄弟的目标是王彦,所以王善、孙立被金兵冲散后,并没有遭到特别凶狠的追杀。他们逃出了十几里路后发现没有追兵了,于是开始树立起了旗帜,开始聚集残兵。他们是沿着官道撤退的,跟随着他们的士兵也算是比较多的,大旗树立起来之后,陆陆续续的聚集了5000多人。
孙立、王善打探了一下王彦的去向,有士兵看到了王彦、折可求带领人马从小路逃走了,随后金兵就顺着小路尾随追了过去。
孙立、王善这才明白为何自己能够轻易的逃离战场,不过他们也担心起来,下一步他们该是何去何从呢。
王善还是想回洛阳去做宋朝廷的官员或者去寻找李纲做他的部将,反正义军对他没有什么吸引力而来。孙立自从宗泽死后,觉得没有了靠山,不过他发现华夏军还是凭借军功就能升迁,对于他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来说倒是一个好去处。因此他想去伏牛山,看看那里能不通过锦衣卫联系上华夏军。反正二人没有一个琢磨这怎么去营救折可求和王彦。就在二人意见相左,正再商议争执的时候,时迁到了。
时迁见二人在不住的争论,便询问道折可求的去向。当他听说折可求沿着小路去龙门山,金军随后尾随而去的时候,时迁顿时恼怒了。
时迁怒斥道:“你二人再次行无端争论之事,去不肯发兵前去救助平东侯爷,是何道理?”
孙立将时迁发怒,顿时语塞。
还是王善圆滑,道:“我二人正在商议如何援救折侯爷呢?”
时迁道:“有什么可商议的,快快发兵就是。”
王善道:“那条小路是如羊肠一般细小弯曲,只能单人独行,大军行进无法展开,如何施救。”
时迁一听也不知所措了,他算了一下时辰,如今就是沿着小路赶到龙门山也是晚了。如今只能祈求折可求能够顺利到达龙门山与翟氏兄弟汇合,如果那样倒有力量能够跟金兵抗衡了。
想到此处,时迁道:“走,沿着官道跟我去洛阳。”
七八四 靖康之变(四十九)
孙立、王善岂敢违逆时迁的意愿,他们当即整顿兵马,紧随时迁朝着龙门山的方向进发。时迁身为锦衣卫首领,对打探敌情尤为上心。眼见夜色已深,他命令士兵不得点燃火把,只能摸黑行军。接着,他挑选了几名精明的军校作为探马,前往龙门山刺探军情。
时迁率领人马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前行。由于义军士兵中夜盲症者居多,队伍行进得极为缓慢,磨蹭了一个时辰,也仅仅行进了十几里路。
时迁不禁有些焦急,若按此速度赶到龙门山,恐怕一切都将为时已晚。最令他忧心的是,他对金军的动向一无所知,此刻真可谓是两眼一抹黑。
就在这时,他派出的探子陆续返回,纷纷向他报告:前方的金兵已经撤回来了。
时迁闻言大喜,心中暗想:莫非是金军败了?若是得胜,面对繁华的洛阳城,金军万万不会收兵。
然而,当他听说金军是打着火把、大摇大摆地行军时,时迁又感到疑惑:若非取胜,怎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军?
时迁问道:“金军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其中一名探马答道:“不过五里路。”
时迁顺着探马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金军的火把连成一条火龙,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此时,时迁、孙立、王善等人都感到慌张。最后,时迁果断地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王善,你随我先伏在大路两侧,孙立带领骑兵躲在远处树林之中,等我信号炮一响,便一同杀出。”
义军将士都明白此刻已是逃无可逃,纷纷趴在大路两旁隐藏起来。而义军中为数不多的骑兵则躲藏在远离官道的密林之中。
萧氏兄弟发出信号召集散落的士兵。由于担心折可求、王彦的追杀,他们二人亲自断后以阻拦追兵。然而,如此一来,前军无人。萧仲恭只派了一名旗牌官带领大军前行,却殊不知时迁等人已经埋伏妥当,正等着这队怀州金军自投罗网。
时迁的战马被义军骑兵牵走,此刻他带领人马就趴伏在官道的两侧,眼睁睁地看着金兵打着火把从大道中央走过。金兵经过一整天的激战,水米未进,再加上又遭受了拍击,因此显得无精打采、步履踉跄。不少士兵以兵器为拐杖,神情木然地往前行进。
时迁见状安心了不少:这金兵果然是战败了。如果金兵战败了,那么折可求也就无恙了。想到此处,他更加坚定了战胜强敌的决心。此刻,他看到金军的一个旗牌官正在指挥队伍前行,便往怀里一摸,发现身上还藏着两颗掌中雷。他立刻掏出了一颗,点燃了引线对着领队的旗牌官就扔了出去。
随着一声巨响,金军旗牌官被炸死在当场。东路金兵根本没见过这种火器,他们不理解为何会突然飞来一个火球将旗牌官炸死。再加上这个旗牌官正是前军的指挥官,所以金兵前军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时迁见炸死了金兵军官,心中大喜。他双手撑地一跃而起,拔出钢刀高声喝道:“弟兄们,跟我诛杀鞑掳!”虽然时迁的高声呼喊并没有多少人听到,但他的信号炮声音极大,王善也一跃而起,手舞大刀带领义军冲向了金兵。
金兵突然遭到攻击、毫无准备,且指挥官一死群龙无首,根本无力抵抗。此刻他们也顾不得什么军纪约束了,开始四散逃窜。
萧仲恭和萧叔恭带领人马断后,没想到前方先乱了起来。在黑夜中,金兵更加混乱不堪。萧仲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敌军何时又跑到了队伍前方。
他高声喝道:“休要慌乱!保持队形跟我冲出去。”随即强打精神紧催坐下马,带领金兵就往前冲杀。由于萧仲恭的旗号还在,所以金军虽然混乱但不至于崩溃。不少士兵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逐渐开始向萧仲恭周围聚集。
在树林中埋伏的孙立带着手下三百多骑兵仔细观察着战场的形式。当他发现萧仲恭的旗号后便呼啸一声带着这些骑兵就冲向了萧仲恭。虽然孙立身边只有三百骑兵,但这些人都是经历了李固渡、秋沙沟等大战以及一系列小规模游击战役后幸存下来的士兵,早就蜕变成了经验丰富的老兵。这些骑兵虽然疏于阵法但打起仗来那股杀气却不是寻常人可以有的。孙立带着骑兵队伍如同钢锥一般只插入敌军队伍之中如犁庭扫穴一般杀得金军抱头鼠窜!
萧仲恭正在指挥金军奋力拼杀突然看到有一支骑兵径直向自己的大纛旗冲杀过来。他对萧叔恭道:“三弟,拦住贼将助我突围!”萧叔恭见状道:“二哥放心,有我在此料也无妨。”他也是悍勇之士明白如果此时萧仲恭出现意外他们兄弟辛苦建立的这些猛安谋克也就会土崩瓦解了。
孙立带领骑兵正杀得兴起发现对面来了一支人马为首之人铁盔厚甲正是萧叔恭。孙立在怀州之时曾经跟萧叔恭对战过当时也没分出胜败。(见靖康之耻二十六)当时萧叔恭意在练兵那时候他是意气风发没想到短短两个月他就要跟孙立在此地以性命相搏了。
孙立高声喝道:“萧叔恭听着你已中计也下马投降饶你不死!”萧叔恭见状也不答话挥刀直取孙立,孙立挥动铁棒相迎二人战在一处一时之间也难分出胜败高低。
萧仲恭在萧叔恭的保护下逐渐召集了一些人马开始摆开阵型聚力突围了。萧仲恭训练金兵与其他金兵打法有所不同非常注重军用军阵取胜。他们一集中人马摆开阵型冲击力不是河北义军能够抵挡的。要不是金军在慌乱之中难以集中更多的优势兵力否则早就突围而走了。饶是如此这些逐渐聚集在一起的金兵也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义军涌了过去。
时迁带领的这些义军由河北义军和八字军组成自成军以来主要是依靠游击战法跟金兵纠缠。真正大战也就是李固渡和今日的连番大战了。战事刚刚开始之时他们打了一个金军措手不及占据了上风,随着金军的调整如今有些顶不住了。时迁眼见金军要逃走非常恼怒,可是战场厮杀不是他的强项。时迁见孙立与萧叔恭搏杀无法脱身,就看向了王善。他对王善道:“快冲上去砍了金兵的大纛旗算你头功。”
王善此时心中将时迁的十八代祖宗快速问候了一遍,就凭借自己的本领哪里是萧仲恭的对手?何况自己现在没有马匹冲到萧仲恭身边砍断大杆根本不可能。不过他也了解到了华夏军的手段自己的好友杨进就是让王彦不动声色地就要了性命,此刻他也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王善在禁军之中算是不错的将领了,但是大宋朝廷整个禁军都烂到了根子里了。王善算是勇气可嘉但是战力不足,尽管带领士兵拼死决战了还是没能拦住萧叔恭。王善带着的人马被萧仲恭的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王善本人头盔也被萧仲恭斩掉险些丢了性命。
时迁见王善没能阻拦住萧仲恭一时间也愣在了当场。时迁在战场之上大呼小叫的早就引起了萧仲恭的注意,他猜想这个时迁定然是义军的首领。因此当他带人冲开王善的阻拦之后,带着人马就像时迁扑了过来。
时迁见萧仲恭身边骑兵就有三五十人自知不能匹敌。尤其是他这次来寻找孙立等人是只身前往的,如今身边可用之人是一个没有。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身就跑,可是他两条腿怎么能够跑过四条腿?很快就要被敌军追上。时迁此时心如死灰,暗道:难道我时迁就命丧洛阳吗?
就在这生死之际,时迁听到一声马鸣,他发现自己的百岔铁蹄马竟然跑了过来。原本在伏击金军的时候,时迁让孙立带着骑兵到小树林中躲藏了,他的马也被拉入了树林。只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时迁的战马,因此无人敢骑乘。没有想到这匹铁蹄宝马竟然识主,关键时刻来到了时迁面前。
时迁见状大喜,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萧仲恭见时迁上马欲逃走,哪里肯依?带领士兵紧追不舍。时迁若是想骑马逃出战场是非常简单的,凭借百岔铁蹄马的脚力,萧仲恭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只是如此一逃,这场劫杀就告一段落了,为此时迁心中有些不甘。此刻他见萧仲恭紧追不舍,心中暗喜:你这不要命的家伙,看我要你狗命!
七八五 靖康之变(五十)
华夏军骑兵常常用一种种师道发明的“蒙古歹”战法,就是假装败退过程中,突然在马上回身射箭,取敌人性命。时迁就想用这个办法要了萧仲恭性命,以扭转不利的战局。
时迁原本是探马出身,能成为探马必先成为优秀的士兵。时迁在原来西军中骑射功夫算是不错的了。只不过这些年专注打探消息,骑射功夫荒废了不少。其实就是在西军做士兵的时候,他也没有练过在马上回身射箭的本领。如今华夏军的这个本领还是云中鹤(胡日噶)等草原战士加入西军后,将这个技艺传授给了怀德军,怀德军的士兵这才逐渐掌握的。除了怀德军骑兵,其他华夏军将士会这种本领的也不多。
时迁当然也不会回身射箭的技法,况且今天他也没有带着弓箭,可是他的怀里却揣着一个掌中雷。时迁就想用这个掌中雷取了萧仲恭的性命。
华夏军还没有突破拉线响雷的技术,现在的掌中雷需要一手持雷,一手用明火点燃。按理说时迁应该把马刀还鞘,然后在取雷点燃。但是时迁担心被萧仲恭看出来他要用暗器伤人。因此时迁故意放慢了马速,等萧仲恭靠近之时,反手就将自己的单刀向着萧仲恭扔了出去。
时迁一边扔,还一边高升道:“看法宝!”
萧仲恭见有一道白光直取自己的面门,他用手中的刀往外一封,只听得“当啷”一声时迁的“飞刀”就被磕了出去。
萧仲恭笑道:“南蛮之之变诈几何哉?今必擒汝。”
就在萧仲恭以为时迁穷途末路之时,时迁已经点燃的掌中雷,再一次高升喝道:“再看法宝。”然后将手中掌中雷扔了出去!
萧仲恭不识掌中雷的厉害,比没有躲闪,这颗掌中雷就在他的马前爆炸了。巨大的气浪将萧仲恭从马背上掀了下去,更有萧仲恭的掌旗官被炸死在当场,大纛旗掉落在了地上,旗杆顶上的灯笼点燃了大纛旗,瞬间引发了一场大火。
当时正是黑夜,谁也看不清萧仲恭生死如何,时迁乘机高喝道:“萧仲恭已死,投降者免死!”
原本按照猛安谋克制度,主将要是战死,那手下将士只能拼杀决战,只有战胜敌人,才能免除死罪。不过如今那些金军战了一日,心力交瘁,早就不想打了,他们听说萧仲恭已死,不少士兵立刻扔了兵刃,脱了号坎,四散逃去。
萧叔恭听见萧仲恭战死,慌乱之中偷眼观看,金军的中军大纛旗已经不见了,而且一直没有再树立起来。他心中慌乱,一个不小心,被孙立一个棍里加鞭,将头盔打落,萧叔恭见状心生惧意,拨转马头落荒而逃。
金兵见萧叔恭也逃走了,更加有了逃到理由,一时间轰然而散。时迁、孙立、王善等人聚集在了一起,也不敢在战场之上久留,带领人马匆匆奔龙门沟而去。
时迁带人到了龙门沟,此处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不过时迁也是老行伍了,他从战场上的死尸情况就看出来,吃亏的大概是金兵。到了此刻他的一颗心才放在了肚子里,随即命人快马道洛阳城报信。
洛阳城李良嗣听说时迁回来了,急忙带领众人出了洛阳城迎接时迁的人马。至此经历了一番征战之后,折可求、李良嗣、李纲、时迁、王彦、翟兴、翟进、关胜、孙立、王善、郭盛等人都聚在了一起,连翻的征战让众人疲惫不堪。不过如今击退了金兵,又有洛阳坚城的保护,总算是得到了修整机会。
第二日,时迁派人打探了情况,根据探马回报,金军已经这一战损失惨重,所剩人马不足3000,萧仲恭也已经战死,大军缓缓向怀州退去。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李纲兴奋的说道:“李固渡、龙门沟大捷彰显了我军的军威,如今洛阳各路人马超过3万,是金军的十几倍,我看应该一鼓作气,将金军全部歼灭。”
王彦也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八字军从河北千里远征,虽然有所损伤,但留下来的都是精兵强将。这伏牛山的的人马也是如此,在家上翟氏弟兄多谋善战,我看这是建立功勋只是。”
时迁笑道:“若真能全歼这股金兵,咱们就称热打铁,取了怀州,断了金军的粮草,来他一个中原大捷,岂不妙哉!”
李良嗣曾任宋朝廷的大学士、出使金国促成“海上之盟”,他的眼光可不是李纲、时迁可比比。
李良嗣暗道:华夏王也在河东屡战不利,如果真的取得了什么中原大捷,这功高盖主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再说凭借10万精锐华夏军都没战胜西路金兵。就凭借善于打游击的八字军、河北义军就能取胜了?如果真是那样,金军也不会轻轻松松纵横天下了。
李良嗣道:“龙门沟一战还靠的是翟兴将军的运筹,不如听听翟大人的意见。”
翟兴是个聪明伶俐之人,他一听李良嗣的话音就知道李良嗣并不想乘胜追击夺取怀州了。其实他自己也不想扩大战事,毕竟他也知道金军不好惹,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守住家乡的一方水土,免受金兵的涂炭就行了。
翟兴道:“金军损失不小,本应一鼓作气全歼敌军。可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八字军也好、河北义军也罢,连翻大战之下恐怕死伤过半了。洛阳城倒有数万人马,可是洛阳厢军,同中原各地厢军并无两样,也就是勉强自保而已。金军虽然只有3000人,别忘了他们马快刀疾,悍不畏死,就算咱们能够打败他们又能怎样呢?东西两路金军入寇,都有20万大军之众,要是全歼了怀州金军,激起了东西二路金兵抱负,别说中原大捷了,就是洛阳城恐怕也守不住了。”
李良嗣道:“我看翟兴将军见解甚善,华夏王千般嘱咐让我等以游击战法为主,万万不可跟金军死战。这次取胜却也是损失惨重,特别是八字军、河北义军损失了大量人马,恐怕急需修整,要是只凭借洛阳厢军,恐怕难以取胜。不如以洛阳城为根基,招募人马,囤积粮草,等待华夏军再次东征,配合主力人马,扫平中原,重整乾坤。”
众人听了李良嗣叙述,也都无话可说,毕竟连翻大战却是损失太大,修整一番也是好事。
李纲道:“就按照李良嗣大人的说的办吧,连日作战将士辛苦,如今取得大胜应该好好犒劳将士们一番。”
李良嗣道:“这个自然。我已经让智勇去安排酒肉了,整个洛阳城放假3日,军民百姓共同庆贺一番。”
智勇这回算是得了一个美差,他平时在军中眼高手低,庸庸碌碌。这次负责分发酒肉,倒是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洛阳城府库还算充裕,他这两天将从府库中取出各种赏赐,按照人头分给洛阳的将士,虽然忙碌一些,他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如今洛阳城内出了有洛阳本地的士兵、还有河北义军、八字军、以及王彦在李固渡大捷后在滑州当地征召的一些人马,各路人马人丁混杂,相互也有些矛盾。平日征战之时还能关注敌军,如今一闲下来,倒是引出了不少矛盾。
智勇在分发赏赐之时,又发现一起寻衅打架的事情。这两日这等事情甚多,智勇听了以后立刻来到了当场。
智勇看到有一人身材高大士兵,跟几个洛阳厢军的争执起来。洛阳厢军仗着是本地士兵,人数也多,要抢夺这个身材高大士兵手中的赏赐的酒肉。那个身材高大的士兵自然不干,跟这些士兵争执了起来。
洛阳厢军人数虽然多,但是动起手来并不占便宜,反而被这个高大的士兵打翻了数人。洛阳厢军见打架吃了亏,自然不饶,纠集的更多的士兵跟这个士兵撕扯起来。
智勇见状大怒道:“混账东西,还不给本将军松开。”
其实智勇如今只是李良嗣的一个亲兵而已,不过他真的当过於口关的总兵,虽然打仗不行,几分官威还是有的。
两边大家的士兵一看智勇的气势,立刻分开了。智勇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士兵,点了头。道:“好本领,一个人竟然能够打十几个人,报上名来,老爷我好好抬举你一下。”
那个大汉见智勇竟然生出了几分畏惧,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张大嘴连续“啊啊”两声,脸颊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智勇见他有些害怕,不禁笑道:“你怕什么?本老爷又吃不了你。”
智勇越是这么说,那个大汉越是显得恐惧,不断的后退。这时候一个穿着八字军军装的汉子跑了过来,他一拉那个大汉,埋怨道:“你瞎跑什么,又挨欺负了吧。”
说完这个士兵又对智勇一作揖,道:“将军休要怪罪,小的张齐,这是我兄弟张纯。他自小木讷,脑子不灵光,所以受人欺负。刚刚没有看住他,让您见笑了。”
智勇叹了口气,道:“如今这世道,就是老实人吃亏。”随即他话音一转,对张齐道:“听你口音是幽州人?”
张齐吃了一惊,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刀把子,脸上却是努力挤出不自然的笑容道:“大人倒是好耳音。小的正是幽州人。”
七八六 靖康之变(五十一)
智勇并没有看出张齐脸上变颜变色,反而洋洋得意的对四周的士兵道:“别看本将军现在穿着亲兵的号坎,想当初却是在於口关当总兵的,那是妥妥的将军。於口关那里距离幽州近,今天看到你们也算见到老乡了。”
张齐笑道:“老乡,对是老乡。等仗打完了,请将军到家里坐坐。”
智勇听了有些丧气道:“但愿能活到那一天吧。”
张齐拉了一把张纯欲转身而去,却被智勇高声喝止了。
智勇道:“站住!”
张齐以为智勇看出他们的身份,当下心中突突,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身赔笑脸道:“大人,我兄弟就是一个乡下人,没见过市面,您就高高手,放我我们吧。”
智勇道:“军中打架也不是大事,我见你们兄弟被人欺负,心里不忍。我这里还有一份赏赐,送与你们,休要再与他人争执。”说罢,就让手下将一份酒肉递了过去。
张齐接过酒肉千恩万谢,拉着他那个木讷的弟弟离开了。
这个智勇虽然听出了张齐兄弟是幽州口音,但是并没意识道整个八字军中幽州人凤毛麟角。其实到了北宋末年,幽州已经脱离中原统治200多年了,有宋朝一朝总是想着收复幽云十六州,但是一直没有成功。幽云十六州的中原移民在受了辽国200多年的统治后,多数也不思南朝了,特别是檀渊之盟签订之后。当时条约就有一条,双方不得收留对方的“逃民”,导致那里的百姓与中原越来越疏远了。
后来金兵占领了幽州之后,短暂的将幽州还给了宋朝。但是还给宋朝的时候将百姓全都迁走了,宋朝只是得到了一座空城而已。所以这些年幽州百姓流落的到中原的人凤毛麟角,倒是有不少幽州百姓加入了金国军队。
张齐的本名叫耶律伊齐,幽州人士,算得上是辽国旁支的皇族,是萧仲恭手下得力的干将。后来金军灭了辽国,他这个“耶律”的国姓也就不吃香了,于是他改姓为张,取名张齐。张齐名字听起来像是汉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契丹人。
张本领有几分勇武,加入萧仲恭军队中,作战勇猛得到了萧仲恭的重用。他最终成为萧仲恭手下的一个精锐的契丹人的骑兵谋克首领。这次萧仲恭为了夺下洛阳城,派耶律齐带着20多个激灵的将士混入了李纲的队伍,随着李纲进入了洛阳城。
张齐带着的20多人都是伶俐的士兵,再加上李纲也不知兵,带领的河北义军也是那里来的都有,所以这些混入义军队伍并没人发现。
张纯名叫耶律伊纯,是耶律尹齐的弟弟,平时作战非常骁勇,不过就是小时候得了热病,烧坏了脑子,有时候明白又是糊涂。耶律齐加入金兵后,担心自己的弟弟在家乡受人欺负,央求萧仲恭将张纯也加入金营。
萧仲恭见张纯虽然为人木讷,可是力大无比,因此也就同意了。至此张纯一直跟着耶律齐作战,倒也立下不少功劳。
本来混入洛阳城这等事情张纯根本就是适合参加,但是张纯从小就跟着哥哥一同作战,平时衣食住行都有张齐安排,所以耶律齐无奈也就带着张纯一起前往。
张齐嘱咐张纯平日里要跟自己寸步不离,少与他人说话。张纯开始几天也是听从张齐的劝告,平日就在张齐的身边行事,不与他人交流,倒也是安然无恙。
不料萧仲恭战死的消息传遍了洛阳城,张齐意识到自己带着的20多人成了“弃子”,早晚会被南军甄别出来,到了那时就他们所有人也就是凶多吉少了。
张齐心情烦闷,一直想着如何从洛阳城脱身。没想到此刻义军开始发放赏赐,张纯见兄长愁眉苦脸,便私自主张去领赏赐的酒肉,结果跟洛阳本地的厢军起了冲突。
张齐将张纯拉到了角落里,道:“不是跟你说过吗,休要跟他人起争执。”
张纯道:“那些蛮子坏的很,抢我的酒肉。不过最后后来那个蛮子不错……”
张齐一听急忙制止住张纯,道:“休要胡言,在这里说蛮子会掉脑袋的。”
张纯不解道:“这是为何?”
张齐道:“不要吓打听了,带着酒肉跟我走。”
张齐带着张纯来到他暂时驻扎的一个小院,张齐带着20多人是分散混入李纲的军队,一进入洛阳,各处来到军队更加混乱,很多士兵都找不到自己的队伍了。张齐就将这20多人聚集了起来,暂时在这处小院子安身。遇见八字军他们就说是河北义军,遇见河北义军他们就说是八字军,反正就是左右支应而已。
他们进入洛阳城已经3天了,张齐自知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被发现,因此他总是捉摸这到底怎么能逃出洛阳。
张齐将张纯带回了小院,众人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军校道:“张齐将军,大喜,城外来了信差了。”
张齐道:“信差?谁的信差?”
这时一个青衣小帽的行脚小贩模样人走了过来,他行礼道:“小的,参见张齐将军。”
张齐一见认识,这是谋克里的将士名唤海涛,也是幽州人士,在自己谋克中作战,也是骁勇善战的勇士。
张齐道:“海涛,你怎么来了。”
海涛道:“萧仲恭元帅让我潜入城中寻你,他让你今夜晚三更天,看到城外三推大火后,就在城中防火,然后打开南门,引大军入城。”
张齐惊道:“不是萧元帅已经阵亡了吗?”
海涛道:“这是萧仲恭元帅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迷惑南蛮的。现在咱们的大军就在南门外的龙门山隐藏,不过也是损失过半了。”
萧仲恭被被时迁的掌中雷爆炸的气浪掀下了战马,不过他并没有被炸死,甚至没有受伤。不过他的掌旗官确实被炸死了,大纛旗也丢了,整个队伍当时就乱了。
萧仲恭再也无法约束队伍,好在萧叔恭带人找到了萧仲恭,二人一边整顿军马,一边撤退,快到了天量总算是撤出了战场。
萧仲恭带领残兵败将足足跑了30多里才将人马约束住,仔细清点下来,人马不足2000人了。
萧仲恭看着残兵败将,凄然道:“没想到南朝也有通晓军事的将领,我大意了,才落得今日惨败。”
萧叔恭道:“我们的契丹军损失不大,我带领契丹勇士在杀将回去,要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我们自然不怕南军。”
萧仲恭道:“兵者诡道也,那个肯堂堂正正跟你作战。败了就败了,不过咱们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萧仲恭随即就把残兵败将隐藏在了龙门山之内,这里山高林密,距离洛阳城又近。也是灯下黑影,萧仲恭人马藏了3日,洛阳城内守军竟然毫无察觉。
这几天萧仲恭可是没有闲着,他一边命人到处散布自己已经战死的消息,用以迷惑众人。另外又派人秘密在战场召集各路残兵,在龙门山秘密聚集。
让萧仲恭高兴的是,洛阳守军开始大肆庆贺起来了。洛阳城内外欢声笑语,防守就松懈了下来。萧仲恭立刻派出海涛秘密潜入洛阳城,约定好了时间,然后打开城门,夺取洛阳。
萧仲恭乘着夜色带领人马出了龙门山,经过了几天的修整,这只队伍恢复了一些元气。尤其那精锐的5个谋克的契丹骑兵,现在还有1000多人,这些士兵心中都憋着一股怒气,准备大战一场,一雪前耻。
萧仲恭带领人马悄悄的来到了洛阳南门之外,太色已然全都黑了。萧仲恭用一双鹰眼死死的盯着洛阳城,一脸严肃。
萧叔恭道:“二哥,如今已经是三更了。”
萧仲恭道:“点火!”
张齐等天色一黑,就带着自己的20多人来到了大街之上。如今洛阳城灯火辉煌,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处欢声笑语,丝毫没有意识的危险即将危险就要到来了。
张齐带着20多人来到了南门附近,跟本没人询问他们。张齐就让这些士兵在南门附近偏僻之处隐藏了下来。
眼看到了三更天,洛阳城逐渐安静下来了。
张齐看着自己的手下,道:“兄弟们,我们三更之时就点燃南城城门,无论萧仲恭大人是否在城外接应,咱们都要打开城门。如果萧大人到了,我们就迎接他们入城,如果萧大人不在,我就逃出城去,寻找一条活路。”
就在张齐说话之间,这听着“棒棒棒”“DuangDuangDuang”,更夫打响三更的梆鼓。
张齐道:“跟我走都机灵点。”随即带着手下直奔南城城门走过去。
今日南城城门只有一个1个百人队驻守,看守城门更是只有一个10人队而已。这些人懒洋洋的在城洞靠墙抱着花枪站着聊天,这时候他们的十夫长看到有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那个十夫长阻拦道:“你们是那部分的?”
张齐道:“我们是来换岗的。”
那个十夫长怒喝道:“滚你奶奶的,我们真正的洛阳官军,哪里用你们这些河北匪军换岗。莫不是不认识路,走错了地方,快些滚开。”
张齐一边靠近,一边赔笑道:“在下刚来洛阳不熟悉道路,还请军爷给指一条明路。”
那十夫长撇着嘴道:“你到底要去哪里换防,我给你指路。”
张齐此刻已经走到了这个十夫长的身边,用手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道:“我们去……”
那个十夫长顺着张齐的手指方向扭头看去,耶律齐见机会来了,抽出弯刀手起刀落,就将这个十夫长脑袋砍了下来。
紧接着耶律齐一挥手,张纯等人就窜了上来。张纯手持一条大棍,连续打翻了几个士兵。剩余的士兵也很快打开了洛阳城的大门。
这时候耶律齐已经看到了城外燃起三堆大火,于是急忙吩咐道:“快点燃城门。”
张齐手下的有几个士兵带着火油,他们迅速将火油泼在城门之上,随即一把大火就将城门点燃了起来!
七八七 靖康之变(五十二)
萧仲恭将城门起火,大喜道:“老三看你的了。”
萧叔恭此刻早就按耐不住了,他拔出大刀高声喝道:“跟我冲,杀进城去。”说罢,带领骑兵直奔洛阳城冲了过去。
张齐点燃了城门之后,立刻带人砍断了吊桥的缆绳。萧叔恭带领金军来到护城河边的时候,正好吊桥就落了下来。
萧叔恭带领人马一马当先就冲进了洛阳城。洛阳城守军面对突如其来的金军毫无准备,城墙之上守卫城门的守军,竟然连一箭也没发出,就一哄而散了。
李良嗣最近心情不错,他和李纲、折可求等人都认为已经彻底的击退了金军,并杀死了萧仲恭。这几日他们一边向种师道报捷,一边商量着下一步行动的方向。
王彦认为还是应该回到河北,以太行山为根据地域金兵展开用游击之法与金兵纠缠,同时等待华夏军二次动征。
李纲则认为,如今洛阳城兵强马壮的,不需要什么游击之法了,而是应该拿下汝阳,将洛阳,汝阳连成片,然后召集各路人马,向东可以打败宗望,收复东京,向西可以直达潼关,断了正在围攻襄州的宗弼的后路,进而收复河东、河北等失地。当然李纲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无人当真。
折可求则认为已经迅速西征,将洛阳城的财富人口都运到关中,进入华夏军控制的地区这样才安稳。
翟兴、翟进兄弟则不愿意离开洛阳,他们想经营洛阳城,然后等待种师道的援军。
几个人几个注意,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众人的心情还都是不错的,也没有什么大的争执。而时迁此时惦记着伏牛山重建锦衣卫和要寻找宋徽宗的事情,带领手下离开了洛阳,奔伏牛山而去了。
李良嗣回到了自己府邸,他觉得应该做一个决定了,在这么争执下去也没意义。李良嗣来到洛阳就是奉了种师道的旨意寻访翟氏兄弟,果然翟氏兄弟有勇有谋,取得了龙门沟的大捷。
想到此处,李良嗣决定明日再召集诸将议事之时,采纳翟氏兄弟建议,以洛阳为依托与金兵纠缠,然后等待华夏军救援。
李良嗣决心一下,心内高兴,洗漱已毕便睡下了。正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听的府外大街上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
李良嗣一骨碌身就起来了,随手摘下了挂在墙上的镇宅宝剑,推门跳进了当院。他看到南城火光冲天,一定是出了大事。
这时候智勇慌慌张张大跑进了院子,他对着李良嗣道:“大人,不不,不好了。金军杀进城中了。”
李良嗣一听,道:“胡说,金军已经败了,哪里来的。”
智勇道:“谁TMD知道,现在大街上都是金兵,还是快跑吧。”
就在说话之间,大街上飞进来几支火把,有几间房子就被点燃了,紧接着就是撞门之声。
智勇脸都吓白了,颤声道:“大人快逃吧,否则来不及了。”
李良嗣狠狠的瞪了一眼智勇,道:“没用的东西,跟我走。”
李良嗣穿着睡衣,举着宝剑,带着智勇往后院走去。
李良嗣一行人从后门来到了街上,街道之上更加混乱,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还有不少洛阳守军,金兵却没看到几个。
此刻李良嗣没有官袍加身,相反穿着睡衣、拎着宝剑、光着脚没穿袜子,塌拉着一双便鞋在街道之上四处观望,一副落魄样子。由于他刚刚来到洛阳不久,对洛阳的情况并不熟悉,此时已经不知道向何处而去了。。
李良嗣对周围的随从问道:“有没有熟悉路的?快快寻找去城门的道路!”
智勇道:“大人,小的这几日一直在城中忙碌,对附近的街道小巷非常熟悉,您跟我走便是了。”
李良嗣也是急中无智,尽然听心了智勇的话。不过智勇这次还算是露脸,没有任何犹豫带着李良嗣就钻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
智勇带着李良嗣一行人在胡同中东躲西藏,专捡僻静所在逃跑,着一路之上竟然没有遇见一个金兵!
李良嗣心中暗喜:这个智勇平日便是一个废物点心,做事一事无成,今天到办了一件漂亮的差事。
李良嗣道:“智勇,这次你倒是立了一功,等出了城老爷我好好赏你!”
智勇道:“谢老爷赏赐。小的愿为老爷效劳。”说着,智勇讲李良嗣一行人引入了一个死胡同。
李良嗣一看,急忙道:“刚刚夸完你,你就如此拉胯,这里怎么是一条死胡同!”
智勇道:“大人勿忧,这个胡同前面就是一堵短墙,翻过短墙就是城门!就因为是死胡同所以这里平日无人行走。”
李良嗣一听,喜道:“好小子,脑子突然好使起来。”
李良嗣走到短墙之前,发现这堵墙可是不矮,足足有一人多高。
智勇急忙爬在地上,道:“老爷踩着我的肩膀上墙。”
李良嗣感激的看了智勇一眼,双脚踏上了智勇的双肩,智勇往上一长身量,道:“大老爷高升!”
李良嗣借着智勇的助力一下子就爬上了墙头,不过他爬上墙头一看却是大吃一惊,墙头的另一城门已经被金军冲开,城门附近还有不少金兵在救火,更有一些金兵在往城内冲杀。这里便是金军进城的南门!
李良嗣吓得赶快从墙头跳了下来。李良嗣的操作倒是把智勇吓了一跳,他急忙问道:“老爷,爬过墙头就是城门了,您怎么下来了。”
李良嗣道:“外边是那个城门?”
智勇道:“南门!”
李良嗣道:“这洛阳城南城先起火大乱的,你不不知道金军是从南门破城的吗?”
智勇疑惑道:“小的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不过刚才大人说寻找城门的道路,小人只认识南门!”
李良嗣被智勇气的全身颤抖,他抡圆了就给了智勇一个大嘴巴,骂道:“蠢才!蠢才!没用的东西。”
智勇此时不明白刚刚李良嗣还在夸奖自己,怎么一下子就跟自己急了。他捂住脸道:“大人,这……”
李良嗣此刻也不愿意跟智勇啰嗦了,他对周围的随从道:“快,我北门走。”
没想到他们刚刚要退出胡同,胡同口就出现了一队士兵,其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兄弟,你带着几个人到这条胡同里去看看有没有南军。”
李良嗣此时暗暗叫苦:我这是被堵在了这个死胡同中了!
李良嗣低声道:“亮出兵器,跟他们拼了。”
跟着李良嗣的士兵都是李良嗣华夏军中挑选的亲兵,自然不惧怕作战,他们此刻轻轻的拽出兵刃,躲在黑暗之中,准备偷袭金兵。甚至有几个士兵,悄悄的将掌中雷取了出来准备偷袭金兵。
智勇这时候却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声音:“坏了,我没带刀!”
本来胡同里昏暗黝黑金兵并没有发现李良嗣一行人,智勇这一声仿佛是给金兵报信一般。
金兵听到胡同里有动静,立刻点燃了火把,十几个金兵就把这个死胡同堵的严严实实!
李良嗣有心一剑刺死智勇,可是此生死关头,就是杀了智勇也无计于是。他对手下取出掌中雷的两个亲兵道:“见机行事,等我信号炸出一条道路来。”
这时金军从中走出一个头领,他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抓到几个蛮子兵!”
这个头领身边一个人却指着智勇,道:“阿兄,你看,这是还是一个好蛮子。”
金军领头之人便是张齐,他打开城门之后,萧叔恭先带着骑兵杀入城中,紧接着萧仲恭带领步兵也来而来。张齐本想跟随你萧仲恭杀出城中,砍杀劫掠一番。
但是萧仲恭却担心自己手中必经只有不到3000人马,而洛阳守军有数万人之多,万一出问题,必须在南门给自己留下一条归路。因此让他张齐带着手下将南门守好。
张齐虽然不愿意,也是无奈,只好组织人先将城门火扑灭,然后在南城门周围搜索一番,强些东西。没想到在这里将李良嗣一行堵在了死胡同里。
张纯认出了白天从给他酒肉的智勇,因此指着智勇说“这是一个好蛮子。”
张齐看着智勇道:“呦喂,这不是那个好心的将军吗?你还认得本将军吗?”
智勇也认出了张氏兄弟,道:“本将军啊,不不小人,是小人我白天有眼无珠,不知道张齐兄弟也是将军,多有怠慢,多有怠慢。”
张齐轻蔑道:“你那个将军是假的,我这个将军才是实打实的。我告诉你,老子便是萧仲恭麾下张齐是也,潜入洛阳城就是要夺取这座城池。白天你给我兄弟酒肉,心眼算是不坏,不如就此投降,加入金军我来罩着你,定然不会有人欺辱与你。”
听了张齐的建议智勇也不知所措,他转头看向李良嗣。
李良嗣算是听出来了,这个智勇竟然认识这个混入城中的张齐,好像还关照过他。此刻他是又气有怒。不过此刻张齐成了他们脱身最后的希望了。
李良嗣将宝剑偷偷塞给了智勇,双手抱拳道:“将军,我们都是吃粮当兵的丘八,本来给谁卖命都是一样,可是我们的家小都在城外,我们安顿好了再来将军麾下效力如何?”
这个李良嗣海商出身,走南闯北善于学习各地语言,契丹、女真、汉地各地方言无一不通,今日他特意用洛阳本地方言跟张齐讲话,一时到把张齐唬住了。
张齐道:“你这老儿想逃命就直说,何必编者蹩脚理由。”说道此,他看了智勇一眼,道:“看在这个心善的蛮子面子上,你们逃命去吧。”说完,扭头不看李良嗣等人了。
七八八 靖康之变(五十三)
李良嗣见状大喜,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智勇也应和道:“多谢,多谢。”
随即,李良嗣带着智勇一行人出了胡同,直奔南门而去。
李良嗣跑着跑着,突然听到身后的张齐大喊一声:“且住!”
李良嗣等人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李良嗣转身赔笑道:“耶律将军,你看着……”
张齐此刻哈哈大笑起来,道:“南朝就是再富有,也不会有丘八士兵穿着绸布衣裤!”
李良嗣低头一看,自己正是由于慌忙没有来的及换衣服,穿着一身白月光的绸布睡衣就跑了出来。
张齐接着说:“也没没听听说那个士兵上战场用宝剑的。”张齐此话一出,吓得智勇当啷一声就把宝剑仍在了地上。
在古代打仗步兵用花枪居多,骑兵和将领一般都用马刀。只有文官或者高级别的武将才佩戴宝剑。张齐突然发现李良嗣一身绸布裤褂,智勇捧着的宝剑显然也是李良嗣的,由此张齐看李良嗣有些眼熟,于是多看了几眼,虽然他没有认出李良嗣是谁,但是从李良嗣白白净净的脸庞和一身讲究绸布衣裤判断,他一定是有一定身份的文官。
张齐道:“没想到抓住了一条大鱼,兄弟抓住这穿白色衣服的蛮子重重有赏!”
张齐手下士兵也明白过来了,挥舞刀枪,一拥而上。智勇吓得不知所措,他躲在李良嗣身后颤抖的说道:“大人,这如何是好。”
李良嗣再也忍不住了,抬起一脚踢翻了智勇,捡起地上的宝剑,喝道:“弟兄们,跟金虏拼了。”说着挥起宝剑就跟金兵杀在了一处。
双方一交手,李良嗣带着的侍卫就被那个张纯压制住了。这个张纯虽然有些缺心眼,但是从小生的力大如牛。他加入金军后,就连了女真人使用的狼牙棒都能舞动的虎虎生风。
不过张齐带着张纯是化装成河北义军的入城,张纯当然不能带狼牙棒进城了。他进入洛阳城内并没有趁手的武器,战事一开,他就从一间房屋的废墟中抽出了一条两丈长短碗口粗细的房椽子作为武器。
这房椽子足足有40多斤重,张纯舞动起来确实毫不费力。他狂啸着舞动房椽子就砸向李良嗣的亲兵,饶是李良嗣的亲兵都是华夏军的勇士,一时也难以阻挡张纯的进攻。
张纯瞬间砸翻了几个士兵,张齐见状从缝隙中冲了进去,挥刀直取李良嗣。李良嗣虽然文官出身,可是当过海商,风里来浪里去的刀剑上求富贵的日子也干过几年。虽然算不上什么武功高强,但是悍勇之气还有几分的。
李良嗣举起宝剑来斗张齐,张齐没想到这个白白净净的南朝文官竟然能够有几分勇战,不由得重视起来。双发插招换式斗了几个回合,李良嗣终究不是真正的武将,那里是张齐的对手,他只有且战且退。
只听“砰”一声,李良嗣的后背已经抵住城墙,此刻他也是退无可退了。
李良嗣见张纯步步紧逼,不由得绝望道:“难道我马植死在这里不成?”在生死关头他还是叫起自己的本名马植。
张齐当时就是一愣,就在这时候有几匹战马跑冲了过来,为首二人都是手持方天画戟啊,跑在前面的正式郭盛,身后的就是关胜。
郭盛本来是种师道派来保护李良嗣的,他平时住在李良嗣傍边的一个院子里。不过郭盛自从遇见关胜后,二人就成了好朋友。二人兵器也都是一样的方天画戟,平日里经常一起切磋武艺。
郭盛经常寻找李良嗣切磋武艺,李良嗣也没有想到金兵能够偷袭洛阳城给自己带来危险,所以对郭盛离开自己的宅院去找关胜切磋武艺毫不在意。
金军偷袭洛阳当晚,郭盛、关胜真在关胜宅子里切磋武艺、饮酒聊天呢。关胜的宅子在洛阳的北城门附近。他们看到南城着火,城内大乱,就知道金兵进城了。本来他们要是逃跑是非常容易的。可是郭盛想起自己指责所在,就没有从北城门逃走,而是顺着大街向南而行,寻找李良嗣。
关胜害怕郭盛出危险,也带着自己的亲兵跟着郭盛一起向李良嗣的宅子而来。他们一路之上也碰见了几个金兵,好在洛阳城太大,金兵太少,他们碰见的只是几人组成的小股人马。这些小股部队碰到关胜、郭盛二人也算是倒霉,被他们杀了个干净。
本来郭盛以为李良嗣肯定会往北跑,如果能够半路遇见就省事了。没想到他们半路上没有碰到李良嗣,反而遇到了一个留在自己宅子里的亲兵。
郭盛急忙问道:“李大人现在何处。”
那个亲兵道:“我看到他们往南城门去了。”
郭盛道:“胡说,李大人糊涂了不成。金兵从南门进城,他们还往南门走。”
那个士兵道:“我亲眼看见的,是那个李大人的亲兵智勇带的队。”
郭盛骂道:“这个狗才,果然坏了大事。”
郭盛转身看了一眼关胜,道:“关大哥,可愿意陪我走一遭?”
关胜道:“兄弟要去哪里,我陪着便是。”
郭盛道:“如此有劳大哥了,我们便南城门走一遭。”
关胜、郭盛带着几个亲兵,一路狂奔直奔南城门而来,也许是金兵大部分都进入洛阳城了,他随后往南门而行反而没有碰到金兵。
当他们到达南城门之时,正好看到金兵围住了李良嗣。
郭盛催马摇动方天画戟高声叫道:“大人休慌,郭盛来也。”
郭盛马快戟沉,劈头盖脸就像张齐砸了下去。
张齐此刻没有骑马,手中只是一口普通的单刀,面对劈头而下的方天画戟,根本不敢接档,他一个健步窜了出去。
郭盛的大戟落空,大戟的翅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激起了一阵尘土。郭盛用力过大险些从马上掉了下去。
郭盛在马上晃几晃,稳住身形,对于着李良嗣道:“大人快上马。”
李良嗣此刻缓过神来,翻身跳上了郭盛的坐骑,二人一马冲出了洛阳城。
张纯一见就不干了,抡起房椽子就要追赶。这时候关胜拦住了张纯的去路。举起方天戟就砸想了张纯。
张纯见关胜大戟砸下,毫无惧色,他横担铁门栓往上一迎。只听“咔嚓”一声,关胜的大戟竟然将张纯的房椽子的砸成了两截!
张纯被迫倒退了几步,急忙用半只房椽子撑住地面,这才勉强站稳。此刻他胸中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窜。暗中叹道:好大力气!
关胜也不想在险地停留,用方天画戟逼退了张纯,崔马往城外跑去。跟在他身后的华夏军的士兵乘机跟随关胜跑出城去。
张齐定了定神,道:“这南朝勇将,也不容小觑。”
张纯则道:“阿兄,追也不追。”
张齐道:“算了!”
就在这时,一个金兵抓着一个俘虏的后脖领子走了过来,道:“将军你看,抓住了一个南蛮俘虏。”
张齐一看竟然是智勇。
那个智勇一脸尴尬,道:“大人您看……这个……”他边说边向城门看去。
张齐一看,道:“南军也有如此奇葩人物。”说罢,示意金兵放开智勇。
那智勇见金兵放开了自己,对张齐道:“这是放了我了。”一边说,一边悄悄向城门转身,准备逃跑。
张齐抬起一脚,踢到了智勇道屁股上,道:“滚吧。”
智勇挨了一脚毫不在意,而是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对着对着城门外李良嗣的背影高喊:“等等我!等等我!”
张纯此刻来到了张齐的身边,道:“阿兄,那个蛮子大官跑了,追也不追?”
张齐轻轻的摇了摇头,道:“算了,几个蛮子而已,随他们去吧。”
看着远去的李良嗣一行人,心中暗道:这个马植是不是当初救我们全家的海商呢?
李良嗣早年用马植的名字往来于女真和大宋之间,推动了大宋和女真结成“海上之盟”。他往来两地多走水路,但是如果遇见大风浪也走陆路。如果走陆路的时候就难免会走幽州之地,李良嗣为人心善,遇见受难之人经常施以援手。
某年在路过幽州之时,无意间救过缺衣少食无处安身的张齐一家。那时候张齐还叫耶律伊齐,算是是皇族旁支,不过他的家境却是起起伏伏。有一段时期,由于父亲得罪的朝廷权贵,被冤枉下监狱。当时家道中落,他一个皇族旁支子弟却只能一乞讨为生,他弟弟张纯也是那时候得了重病,无钱医治导致了残疾。现在张齐成人了面貌大变,李良嗣自然认不出来。其实李良嗣做过类似善事不少,即使张齐相貌没有变化他也是认不出来的。
不过李良嗣这些年虽然有些变化,但是总体模样没有改变,被张齐人了出来。张齐决定不再追赶李良嗣,这样李良嗣逃得了活命。这也是人在做天在看,好人自有好报吧。
七八九 靖康之变(五十四)
萧仲恭带领人马杀入了洛阳城,洛阳城有百姓有50万之众,是当时中原也许是世界的第二大城,而且城中各路人马还有3万多人,要是组织起来萧仲恭区区3000人马怎么也不会取胜。
但是洛阳城各路军马聚集缺少统一指挥,再加上金兵突然袭击,也就乱了方寸。王彦等人身边没有如智勇这样的奇葩亲兵,所以战事一开他们自觉不妙,也不知道金兵又多少人马,所以他们还是顺利的逃出了洛阳城。
萧仲恭经过一夜的征战,控制住了城池。此刻他心内狂喜,东路金军占领了汴梁,西路金兵虽然没有东路金兵的战绩辉煌可是也击退了华夏军,围住了襄州。不过这两路人马都有20万之众,自己只是一支偏师,区区几千人马就占领了洛阳城,这种功劳只怕也不必宗望、总弼小。
不过面对如此一座大城,萧仲恭也为了难,他手下人马太少了,要想守住这座城池也是不容易。为此萧仲恭一边向东京都宗望报捷,请求他派遣援兵守卫洛阳城,一边关闭洛阳城门,整顿军马,多插旌旗,虚张声势,以防李良嗣等人复夺洛阳城。
李良嗣逃出洛阳城后,来到了龙门山。此刻他身边只剩下了郭盛、关胜和几十个士兵。原来藏在龙门山金兵扎下的秘密营地被他们发现了。李良嗣仔细清点了一下金兵留下的锅灶,发现这里不过驻扎了几千士兵而已。
李良嗣叹息道:“难道偌大的洛阳城就被几千金兵夺走了不成!”
郭盛道:“大人勿忧,我这就下山去寻找王彦等人,如果金兵人少,咱们组织兵马再复夺洛阳城。”
李良嗣沉声道:“先聚集人马再说吧。”
郭盛遵命,带领10个骑兵下山而去。
王彦保护着李纲等人退出洛阳城,再北城之外遇见了同样退出洛阳的翟兴、翟进、折可求等人。他们聚集在一起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动。原本再洛阳城内就一个人一个主意,现在更是吵闹成了一团。
折可求听着头都大了,他猛然道:“都别说了!咱们这谁官职最大!”
李纲一听,就要从坐着的山石上起身,不过他刚站起来就又坐下来了。他明白他的兵部侍郎、尚书右丞相都是钦宗皇帝封赏的,在这里也无人当回事。
王彦倒是识趣,道:“当然是侯爷您爵位最高,这里您说了算。”
折可求道:“你误会了,我是说李良嗣大人。王爷让李大人来洛阳整顿兵马,如今他却不知去向,赶快派人寻找李大人,未来去向请他决断。”
翟兴道:“诸位大人,我是洛阳本地人,熟悉洛阳大街小巷。昨夜南门火起,金人就是从那里入城,所以咱们人马都是从北城撤出。就连一丈青、黑旋风这等受伤的将领就顺利出来了,而且到如今也不见金兵出城追赶,可见金兵不是很多,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见李大人的踪影,我担心李大人是不是归天了。”
翟兴分析的非常有道理,众人都无法反驳,此刻现场一下子静默下来了。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之时,突然有士兵来报,说是小将郭盛回来了。众人聚拢目光向远方观看,只听着马挂銮玲声音响亮,小将郭盛就来到了进前。
郭盛跳下马来,对折可求行礼,道:“侯爷,李良嗣大人如今龙门山落脚,他让我等召集各路人马去龙门山聚齐。”
折可求一听,吃了一惊,道:“李大人怎么跑到南边去了。”
郭盛简单的把李良嗣昨晚遭遇说了一遍,众人听后连称“侥幸”!
折可求道:“那咱们就去龙门山与李大人汇合。”
王彦却道:“侯爷,如今我们这里也聚集了五六千人了,要是贸然绕城南下,动静太大,如果城中金兵冲杀出来只怕我们也难以抵挡,徒收损失。不如派出精锐小队,将李大人保护到这里便是了。”
折可求刚要说“言之有理”,但是看到翟兴又欲言又止,于是问道:“翟大人有何高见。”
翟兴道:“高见不敢当。我只是觉得昨夜败得蹊跷,如今我聚集在这里金兵不敢出战,很有可能他们兵力不足。咱们若是大张旗鼓的去南城,到可以试探一下他们虚实,顺便召唤昨日逃散的各路士兵。”
王彦道:“若真有金兵大队又当如何?”
翟兴道:“所谓金军精锐者,骑兵也!洛阳城三面山水环绕,唯独东门外是平原,我军可以从北城,绕西城,专挑靠山近水之路行军。这些地区金兵骑兵施展不开,若金兵出城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万无一失。如果金兵不敢出城,就说明金兵兵力不足,那时我等可以考虑复夺洛阳之策。”
折可求道:“翟兴之计甚善,就按照他说的办!就请翟氏昆仲带路吧”
众人见折可求发话,也就不在争论了,他们立刻整顿了人马直奔南城而去。一路之上,他们并不隐藏行踪,而是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恐怕洛阳城中金兵看不到。
金兵偷袭洛阳城之时,大多数逃出城的将士都是寻找山高林密的所在藏身,如今看到大军招摇过市,纷纷加入。折可求的军队从北城出发之时的五六千人,到了龙门山就将近万人了。
折可求带领人马一路行军,洛阳城的金兵并没有出现,这让诸将都纷纷臆想,众人都觉得洛阳城中人马并不多。
李良嗣见折可求带回来万余人马,非常高兴。不过对于下一步如何行动,李良嗣也是好无见解。不过连番的征战,李良嗣深知种师道推荐的翟兴是统兵之帅才,此刻他只好问计翟兴。
翟兴道:“如今各位将军都有各自的打算,军队如散沙一般。现在说下一步去哪里都是虚妄之事。如今应该尽快整顿队伍,统一号令,聚集粮草,填饱肚子。”
听翟兴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自从昨夜征战以来,大家水米没有打牙,如今一经过翟兴提醒,都饥肠辘辘起来。
可是他们昨天晚上都是仓皇出逃,随身别说是米粮了,就连做饭的家伙都没带出来。人是铁饭是钢,眼前万余人的口粮立刻就成了问题。
李良嗣道:“眼下缺粮,如之奈何?”
李良嗣话问的大伙,可是众人如今都把眼光投向了翟兴。
翟兴想了一会道:“可南下到伊川借粮。”
所谓借粮就是抢劫,翟兴话一出口,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李良嗣。
李良嗣道:“我华夏军乃仁义之师也,上受天意,下护黎民,这借粮之事吗?哎,就按照翟兴说的办吧。翟兴大人,这里的将官随你调遣。”
翟兴道:“我兄弟翟进熟悉这里的山川地势,可以协助大人安营扎寨,坚守龙门山。我请孙立、关胜二位将军及1000人马,去伊川县城借粮。”
李良嗣道:“如此甚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翟兴和关胜、孙立二人,带领人马,下了龙门山直奔伊川县城而去。秋沙沟是到伊川县城的必经之路。翟兴等人到了秋沙沟已经是又累又饿。他看着疲惫不堪的士兵也是无奈,只要命令士兵就地休息,然后命令火头军弄些野菜、草根充饥。
萧孟恭负责留守怀州,并且要负责运输给萧仲恭的军粮补给。萧仲恭带领人马尾随李纲的残兵直奔洛阳而来,身后的王彦从滑州尾随萧仲恭的部队。
王彦带领的人马不少声势浩大,打着宗泽的旗帜招摇过市。他们的行踪很快被萧孟恭发现了。他开始没有注意道王彦兵马的去向,他也听说了宗泽连胜13阵,在李固渡大破解珍的事情,因此他畏惧这只队伍,并没有与之交战。其实当时金兵大多数都地方守军都是如此心态,一般不招惹打着宗泽旗号的义军。
可是当萧孟恭发现王彦道队伍也是去洛阳的时候,立刻就担心起萧仲恭的安危了。本来押运粮草由收下将官带领就可以了,但是这次萧孟恭还是自己亲自出马。萧孟恭带领2000人马押运粮草紧随这王彦部队而来。
萧孟恭本想派人快马通知萧仲恭,可是他担心要是派遣新归附点士兵去,这些士兵要是看到宗泽的兵强马壮再投降宗泽,将自己的行踪告诉宗泽,那可就坏了。如果派自己心腹之人去,他的心腹士兵都是从北方而来,根本不熟悉中原的道路,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宗泽的大队人吗,也是不容易。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沿着义军进军的方向,悄悄在跟着义军走,并且派出探马打听消息。他相信凭借他兄弟的本领,绝不会被义军一口吃掉。如果双方僵持不下,他就可以从身后发动攻击,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帮助萧仲恭一举获胜。
不过萧孟恭本来出来的晚了很多天,押运粮食不可能走的很快,因此他总是在距离王彦队伍身后100多里的地方。王彦、萧孟恭的探马都没有他听到对方的存在。
直到萧孟恭发现去往洛阳东的道路被挖断,他才觉得不对劲,急忙忙派出探马四处打听,当他听说萧仲恭跟义军在秋沙沟发生了一场大战,然后生死不知的时候心中非常焦虑。
他、肖孟恭知道萧仲恭文才武略不同凡响,断断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因此带领人马来到的秋沙沟。
七九零 靖康之变(五十五)
萧氏三兄弟中,萧孟恭的才能是最差的一位,所以萧仲恭让他留守怀州。当他带领人马来到秋沙沟后看到一支疲惫不堪的义军在休息,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翟兴端着一碗野菜汤喝了一口,口味晦涩难以下咽。他是将军,野菜汤里还有一点面糊糊,那些士兵喝的可就是清汤寡水的野菜汤了。
翟兴看着乱七八糟散坐一地,神情萎靡的士兵,心中也是没底,暗道:这里距离伊川县还有1天的路程,这些士兵能走到伊川马?
也就在翟兴愁眉不展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萧孟恭的队伍。
萧孟恭的队伍虽然不是什么精兵,但是起码衣甲整齐、精神高涨,比起翟兴带着的这些兵将气势上强了不少。
翟兴见状暗暗叫苦:这面前金兵人数看起来是自己的兵马人数1倍有余,就算是自己的人马吃饱喝足、配齐兵甲,恐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如今现在军中这副模样,怎能出战对敌呢。
翟兴此刻想起了“望梅止渴”的典故,他大喝一声道:“兄弟们金军押了粮食来了,抢他狗日的。”
其实翟兴并不知道面前的队伍是押粮的队伍,他只是用这个由头刺激一下饥肠辘辘的士兵。
显然翟兴的话刺激到了众士卒,这些士卒闻听道前面的金军是押粮的部队,各个双目放光,很多人想:与其饿死不如战死。因此他们此刻早就忘了恐惧,抄起武器咆哮着一拥而上。
萧孟恭此刻都傻了,他跟随宗望进入中原以来,中原军队见到金兵后都是望风而逃的。没想到今日这些南军竟然如同疯了一般冲杀了上来。
萧孟恭急忙抽出腰刀,高声道:“敌袭!敌袭!”
翟兴对着关胜、孙立道:“夫战,勇气也。直插敌阵,斩杀敌酋,可获全胜!”
关胜、孙立对视了一眼,齐催座下马直扑萧孟恭。
关胜的马快,他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边。面对萧孟恭高举大戟,猛地就向萧孟恭拍了下去。
萧孟恭匆忙之间只好用单刀往外封挡方天画戟,不过方天画戟十分沉重,萧孟恭无法将画戟荡开,结果关胜这一戟就将萧孟恭的马刀的打飞了。
萧孟恭自觉双臂发麻,眼前发黑,嗓子眼发咸,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萧孟恭自知不敌关胜,拨马就跑。
孙立的马没有关胜快,他见关胜一戟就将敌将打伤,可是自己的马慢。于是他将手中的铁棒交给了亲兵,自己则抽弓搭箭,发出一矢。孙立这一箭正中萧孟恭后背,萧孟恭身形一晃,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关胜见状,一拨转马头,反手一戟将萧孟恭刺死。
要是有女真将领控制的猛安谋克,主将死了,士兵会拼命的,如果这些士兵不能取胜,他们回去都要被斩首。可是萧孟恭带着的是怀州的守卫军,这是金军的二线部队,本身就没有几个女真人。这些士兵见主帅已死,面对疯子一般的敌军,早就无心恋战,立刻作鸟兽散,四散奔逃了。
翟兴没想到这一仗打得如此顺利,更让他惊喜的时候这只金兵真的是押送粮草。翟兴捧着粮草,欣喜道:“天意,天意啊!”
翟兴带着粮草返回了龙门山,李良嗣等人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得到粮草。李良嗣清点了一下,这次取得的粮草足够义军使用半个月的。李良嗣随即命人埋锅造饭,士兵们见到饭食,军心也就稳定了。
面对众人心怀喜悦,这翟兴却有些忧心忡忡。
他对李良嗣道:“大人,审问了几个俘虏,我们杀死的是萧孟恭。金军主帅萧仲恭的亲弟弟。”
李良嗣的道:“那又怎样?你立了大功,我定然上报王爷,奖励于你。”
翟兴道:“大人误会了。末将并非求功,而是担心萧仲恭不肯罢休。”
李良嗣道:“此话怎讲?”
翟兴道:“大人,咱们抢了金军的粮食,杀了萧孟恭,是一场大胜。只是当时两军相遇,金军有2000多人,我只带这1000人,这次获胜完全是凭借将士一鼓作气,将金兵打散。金兵并未损失多少人马,我想有不少人会逃到洛阳城……”
萧氏弟兄本就是一奶同胞,如今老大死了,这萧仲恭、萧叔恭能不举兵报仇吗?想到此处李良嗣眉头紧锁,他道:“如今我们虽然有万余兵马,可是要是真的跟金军硬拼,只怕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
翟兴道:“我这几天跟几位将军请教,发现这游击之法倒是对付金兵的好办法。我兄弟二人对洛阳周围山川地理非常熟悉,尽可用于金军在此地周旋,等华夏王爷大军东进,便可攻取洛阳。”
李良嗣道:“也罢,咱们就以龙门山为根据地,将人马然后分头出击,已游击之法与金兵作战。”
翟兴道:“洛阳周围都是山川,皆可做游击战之地唯此地不可也!”
李良嗣道:“这是为何?”
翟兴道:“此处距离洛阳太近,不易与金人周旋。且此地有龙门石窟,乃佛家清静所在,也不宜大动刀兵。”
李良嗣点点头道:“此地果然不可大动刀兵。依你之见,应在何处建立老营呢?(老营原本是军人家属居住之地,李良嗣是指根据地的意思)”
翟兴道:“万安山、首阳山皆可藏兵。”
李良嗣一听陷入了沉思,原来他在翟兴带兵筹粮走后,立刻跟折可求、王彦等人询问了一下军中情况,结果是折可求想回西北,王彦想回河北。现在翟兴则想留在此地作战,众人早就争执不下,离心离德了。
李良嗣是伏牛山的创始人,他本来想回伏牛山发展,但是种师道让他来这里寻找翟氏兄弟,意思就是洛阳附近拖住金兵,所以他必须要支持翟兴。
李良嗣道:“如今王彦带来的八字军、还有伏牛山出来的河北义军几乎损失殆尽,这里的人马需要整顿一番。我觉得就将此地厢军和义军改编一下,严加操练,以首阳山为根据地,在河南府(洛阳属于河南府)周围以游击之法跟金军作战,等待王爷殿下东进。”
翟兴道:“二位爵爷会同意吗?”
李良嗣道:“折可求侯爷总是要回西北的,就让他去伏牛山吧。时迁大人在那里重建锦衣卫,那里又有通过秦岭到潼关的秘密运粮商路,可以回潼关。王彦大人要回河北就回吧,如今义军中的八字军将士也是不多了。”
翟兴道:“这八字军虽然不多了,但是连番大战以来这些活下来的士兵也已经成了精兵了,放走了可惜,如今洛阳的厢军皆不堪大用也。”
李良嗣道:“不堪大用,打一仗就堪大用了。”
翟兴一听吓了一跳,道:“如今将士疲惫不可大兴征伐。不知大人想要如何征战。”
李良嗣道:“萧孟恭死了,怀州可就空了。那里军需粮饷无数,取了这些粮草我们的就有了与金兵周旋的根本了。”
翟兴想了想,道:“大人英明!”
李良嗣和翟兴在洛阳府重新编练义军与萧仲恭周旋暂且不提,再说说王定六。
时间退回到王定六离开了东京之后,带领康王赵构、种世仁等人的对我一路南下,本来王定六想着的是快马轻骑,转到江南后在想办法去西北。可是他们带着的队伍过于庞大,一路之上大人哭、孩子闹的,好不热闹。再加上刘豫也凑热闹,带着一家子人跟随一起行动,这只队伍每日不过行走二三十里,行动非常缓慢。
王定六焦急万分,可是一点办法已没有。他将身边锦衣卫全都放了出去,为的实时打探东京汴梁的消息。
王定六暗下决心,一旦发现金军追赶,就劫了康王的王驾,保护这种世仁,丢下大队人马先去西北复命。
王定六还有最后一点希望,就是樊瑞,他派樊瑞到伏牛山搬兵。樊瑞的速度怎么要快过这支家眷队伍。樊瑞要是到了亳州准备好船只,大队人马就可以弃陆登舟,沿着水路南下,这样总比这磨磨蹭蹭的南下强。
王定六最担心是金军破了汴梁城后大军南下追击他们,不过好消息是锦衣卫传递过来的消息是金军居然在汴梁城中停了下来,日日酒肉享乐起来了。(靖康之变(十七))这倒是给王定六一行人赢得了时间。
王定六带领大队人马来到亳州耗费时间竟然半月有余,到了此地以后立刻傻了眼,他倒是看到樊瑞了,不过樊瑞只是带来了100多人(靖康之变(十八))!
王定六拉住了樊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只有这么点人?”
樊瑞道:“如今的伏牛山全都被宗泽控制了,宗泽不服王爷命令,王彦远走河北,能有这些人马已经不错了。这我还是把伏牛山全部锦衣卫带出来了。”
王定六一听差点晕了过去,他颤声道:“什么?这、这伏牛山锦衣卫都空了吗?”
樊瑞道:“这都怪宗泽不肯派兵,我能带的都带来了。”
王定六道:“苦也!王爷在金军南下之前就在伏牛山布局,不想竟然毁在你我手里。”
樊瑞没觉得伏牛山有多重要,于是道:“只要将康王和大公子顺利送到关中,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在重建伏牛山锦衣卫,也是不是难事。”
王定六道:“也只有如此了。亳州的舟船征集的怎么样了。”
樊瑞道:“如今天下大乱,只是征集到了一些小渔船。”
王定六一听暗暗叫苦:这便如何是好?
七九一 靖康之变(五十六)
王定六看到狼藉一片的营地愁眉不展,他思前想后道:“好在如今金兵就在汴梁驻扎,还没有南下的意思,你带领一些人马,快马到三河镇。在那里务必征集大量舟船,以便大军南下之用。”
樊瑞根本不知道三河镇在那里,更不知道能否在那里征集道船只,但是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了,他只好带领人马,在向导的引导之下,打马扬鞭直奔三河镇而去。
王定六送走了樊瑞,找到了带领种世仁,道:“大公子,如今亳州城破败不堪,只是征集到了十几条渔船而已,短短不够大军南行所用的。为防止金军南下,咱们可要早做打算。”
种世仁虽然是文官,但是毕竟从小在军中长大,王定六的意思他大概明白了。
种世仁道:“你的意思是公子保护康王乘船先走,我已经让樊瑞在三河镇征收大船了。如果金军不南下,我们就在三河镇聚齐,弃船登舟,南下镇江府。如果金军追来……”,说到此处,他一指着乱哄哄的营地,道:“那就要舍去这些家眷了。”
种世仁听后脸上阴晴不定,无法下定决心。
王定六道:“大公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王爷的大业最为重要,这康王要是到了西北,我华夏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奉天子以令不群了!”
种世仁道:“好吧,就依你所言。不过,那刘豫又当如何?”
王定六“哼”了一声,道:“刘豫,汉奸也。跟我着走吧。”
第二日,在种世仁劝说之下,康王赵构勉强同意带着亲近之人登上了渔船,种世仁和王渊保驾,一行人驾驶着小船摇摇荡荡沿着涡水南下而去。
王定六送走了赵构和种世仁之后,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伏牛山锦衣卫站点近乎瘫痪的问题是他处理不当所导致,这让他不知道如何跟种师道解释。不过这次要能顺利的将康王送到西北,也算是立下了大功,这个功劳足以低折了伏牛山的过失了。
王定六随身还带着几支能飞延安府的信鸽,他把伏牛山锦衣卫站点的事情和如今安排康王南下的事情简单的写了一封书信,让信鸽带回了延安府。这也是种师道前文书让时迁迅速重建伏牛山锦衣卫站点的原因。
怯不花在汝阳被宗泽杀得大败而逃(靖康之耻二十五),不过他毕竟是白达番的将领,独立生存的本领非常之强,他逃出战场后,发现宗泽的大军是从北方过来的,他就往东跑,然后折返向北。怯不花在中原不认识路,但是草原上有着丰富经验的他,觉得往北边大方向定是没错,最终阴差阳错的怯不花来打的东京汴梁。
宗望在皇宫之内奢靡享乐的,耽误了军机。多亏了银术可的提醒,才警醒过来。他派出解珍、术烈速去迎战宗泽之后,自己也捉摸这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现在中原还是一片混乱,他的东路军实际上也就是控制了河北和汴梁附近的一些城市,宗弼也只是控制河东的几个重镇,中原绝大部分的领土还在宋军手中。只不过如今宋朝廷的皇帝被俘,所以显得各地一片散沙,没有对金军造成威胁。
银术可对宗弼道:“都元帅,这如今南国皇帝在我们手中,可是他们的太上皇却不知去向。如果那个太上皇逃到江南,另外树立朝廷,然后组织人马北伐。我军就算再英勇不过人数稀少,其中女真勇士人数更是不及中原汉人的万一,如果长久相持下去,对我军终究不利。”
宗望道:“汝言之有理,可是如何行事呢?”
银术可道:“应该迅速探明南国太上皇的去处,然后擒拿之!”
宗望道:“好吧,那就多派出探马,速速探查。”
也算是金军走运,银术可派出探马没有几天,怯不花误打误撞的来到了东京。怯不花把在汝阳打了败仗的事情告诉了宗望。宗望对于他打败仗并不感兴趣,让他惊喜的是徽宗皇帝就在汝阳。
宗望当即召唤银术可,商量着兵发汝阳的事情。
银术可听了怯不花的描述,却陷入了沉思。
银术可,问道:“怯不花,你确定南朝的太上皇就在汝阳。”
怯不花道:“却是如此,我看到了他们皇家仪仗,还向他的车辇射了几箭呢。”
银术可道:“这就怪了,如果南朝太上皇要在宗泽的军中,这个宗泽为何不带着南朝太上皇下江南,而却气势凶险攻打怀州呢?况且萧仲恭也报告围城的南军中有南朝太上皇!”
怯不花想了想道:“我是汝阳东边遇见南朝太上皇的。那个宗泽却是在汝阳的北边。”
银术可道:“取地图来。”
金军的地图比起华夏军的地图简陋了很多,原本也确定不了汝阳之战具体的围在。但是攻破了东京汴梁后,他们缴获了宋朝的各种官家地图,能够比较准确的找到了汝阳之战的位置。
怯不花不识汉字,但是对于地图上的山川走势还是非常熟悉。他指着地图的一处道:“就是这里,就是在这里遇见南朝的太上皇的!”
银术可仔细端详了一会地图,突然道:“我明白了,这个南国太上皇是想复制去年东巡镇江的套路。想去亳州然后转水路南下。宗泽攻打怀州,只不过是疑兵之计也。”
其实宗泽真的不是什么疑兵之计,只是宗泽一心想经营中原,驱除鞑虏,而宋徽宗只想去江南苟安而已,不过让让银术可猜中了就是宋徽宗要去亳州。
宗望道:“既然宗泽是佯攻怀州,咱们不必理他,萧氏兄弟对付他足矣。咱们就点起大军,直奔亳州,劫杀南朝太上皇。”
银术可道:“都元帅,南国的都城汴梁位置重要,还请都元帅镇守在此地掌控全局,末将愿带3万大军南下,直取亳州。”
宗望道:“也好,不过南军狡猾,你可带领娄室、绳果一同前去,以防万一。”
银术可点齐了人马,直奔亳州就杀了过来。银术可带领的人马可不想王定六带领的队伍磨磨蹭蹭的,他们大军倍道而驰,迅速向亳州扑了过来。绳果更是带领的一个精锐谋克,作为先锋,如旋风一般杀向了亳州。
金兵南下截杀宋徽宗的行动,很快被王定六的锦衣卫探到了。不过王定六并不知道,金军南下的目标是宋徽宗,他却以为金军南下是追赶他们的呢。
面对气势汹汹的金兵,王定六并不紧张,因为此时康王赵构已经坐船离开亳州够奔三河镇了。
王定六则不紧不慢的带着康王府、平西侯府以及刘豫及其家眷们不紧不慢的走着,这些人完全没有意识到金军马上就要追赶上来了。现在东京逃难南下的百姓也是非常多的,这些百姓裹挟在了王定六的队伍中,更加延缓了队伍的前进速度。
他们刚刚出陈桥驿,还是每日行军勉强将近30里,如今一天20里都走不到了,反而千余人的队伍拖拖拉拉的延绵十几里。现在外人看来,王定六的队伍不是在逃难,而是在等待敌军的到来。
王定六真的不着急,他甚至盼着金军早日到来,将这只队伍“处理掉。”他执掌锦衣卫很长时间了,也看淡了生死,如今说是铁石心肠也是恰当。
可是刘豫毕竟是太常寺少卿,朝廷的一品大员,他早就看出看出了端倪。刘豫出使过金国,知道金国士兵蛮化未开、混不讲理,他也看出来钦宗皇帝昏庸无道,早晚亡国。刘豫觉得未来天下还是种师道的,因此就跟随种世仁行动。如果种师道最终称帝,就凭借他的地位和在天下官员中的影响力,也能给他一个不错的官职,所谓千金买马骨就是这个道理。他如今就想做华夏军的马骨!
刘豫哪里知道王定六早就把他划到“汉奸”的行列了,在亳州王定六安排了康王赵构、平西侯种世仁乘船先行南下,根本就没有理会刘豫。刘豫此刻明白,自己已经成为了王定六的弃子了。
刘豫看到这些家眷队伍如同蜗牛一般的慢慢前行,心中暗暗叫苦。进军骑兵来去如风,如果真要是倍道行进,快马轻骑不出几日就可追赶上他们。
刘豫对其子刘麟、部将李成道:“王定六如此行军方式,是要用金兵之手,致我等死地啊!”
刘麟道:“我父子本想投靠华夏王,享受荣华富贵。怎奈这个王定六更加看不起我们,以我之见,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们不如也是舍了大队人,快马加鞭,直奔南方,训一个安逸所在,做一个富家翁也是不错。”
刘豫看着自己的一个个娇妻美妾、一车车的珠宝钱财,心中翻江倒海,恋恋不舍。
李成道:“大人勿忧,若舍不得眼前的富贵荣华,末将到有一计。”
刘豫一听双眼冒光,道:“快快讲来!”
李成随机就把计策说了出来。刘豫父子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麟道:“如此行事,我们真诚了汉奸了。”
李成道:“汉奸又能怎样,总比惨死乱世要好很多。再说了,我就不信张邦昌大人能够以身殉国。说不定,他早就穿上金人的朝服,逍遥快乐了。”
刘豫道:“如今东京南下逃难的百姓甚多,你二人去打探一番东京都情况。如果这是如此,我们也就效仿之了。”
七九二 靖康之变(五十七)
绳果是宗望的绝对心腹,作为银术可的先锋官,带领一股精锐骑兵谋克,以一日120里的速度高速行军。
这只部队虽然整体战斗力上不如去年他们在小青山被牛皋消灭的那个谋克骁勇善战(四六三小青山牛伯远建功),但是这个谋克引入的不少白搭番的勇士,因此在骑射方面更胜一筹。现在的东路进军一个3000人猛安谋克不足百个女真勇士,分到每个谋克往往不超过10人!而绳果这个300人的谋克,就有20多个能挥动狼牙棒的勇士。
绳果带着这只小股部队的目标就是在亳州拦住宋徽宗。他一路之上如同旋风一般,遇见逃难的百姓和散兵也不过多纠缠,只是驱散了了事。
一路南行来到亳州之后,正好处于一个“空档”期,王定六带领人马已经继续南下,而宋徽宗东进的队伍还没到。
绳果来到亳州之后,发现这里几乎就是一座空城,百姓大部分都逃走了。他抓了几个百姓询问,这些百姓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只是说有逃难的官家一支千余人的逃难队伍去了南方,带着不少家眷和钱财,不过似乎没有打出什么太上皇的旗号。
这让绳果十分疑惑,他这已经是第二次如中原了,对于中原那些迂腐的礼仪他是有些了解的,那个官员出行不是旗帜鲜明、前呼后拥的。如果是宋徽宗南下,必然会旗帆招展、招摇过市的。如果不是宋徽宗又是哪一家官人能够有1000多人的随从,还带着大量的金钱南下呢?
就在绳果疑惑之时,突然自己的手下押来了一个宋朝军官模样打扮的武士。
绳果打量一番这个军官,发现这个军官相貌堂堂,一脸的“正气”,与他见到的宋朝禁军大不相同。
绳果看到这军官如此威风,也高看了他一眼,他示意手下给军官接下绑绳,他在中原生活过一段时间(见五一六韩世忠火烧黄天荡),汉话说的比寻常女真人流利。
绳果用汉语问道:“汝来刺探军情乎?”
听绳果一问,这个本来一脸正气的军官,却换上了一脸奸笑,谄媚道:“大人,小的乃是刘豫大人的部将李成,特来跟大人请降。”
绳果见这个李成一下子换了一副面容,倒是吓了自己一跳,他问道:“刘豫是谁,请什么降。”
李成道:“刘豫大人是太常寺少卿代管枢密院事物……反正就是很大的官。”
绳果一听高兴了,道:“大官,大官好。比张邦昌还大吗?”
绳果只是一介武夫,根本不懂治国安邦的政治之法。但是他也知道,宗望打破了汴梁城后,厚待了那些投降的大臣。他的这一举措让更多的宋朝官员投降,使得金兵兵不血刃就占领了很多地方。因此宗望告诉金国将领见到宋朝官员投降,一定要优待,不可刻薄更不可擅自杀戮,而且告知金军将领招降的官员越大立功就越大。
当他听到刘豫是很大的官的时候,他心花怒放,认为一件大功向自己扑面而来。
由于刘豫跟着王定六行军非常慢,以致后来从东京跑的难民都超过了他们。刘豫就让刘麟和李成打探东京都情况,这些难民说什么的都有,但是都说是钦宗皇帝和包括张邦昌在内的很多大臣都投降了,金兵似乎对他们还是不错的。
得到这个消息后,刘豫决定不跑了。
他对刘麟、李成道:“反着这么拖拉着行军早晚会被金兵追上,那乱杀起来,覆巢之下哪有完卵。不如早日联络金兵,商议投降之事,以便保住荣华富贵。”
刘麟道:“听难民说,已经有金兵出东京了,要在不联络,恐怕就来不及了。”
其实难民看到的金兵出东京是解珍和术烈速带兵出的的东京,而南下逃难的百姓自然快不过绳果的骑兵,也无法将消息送带过来。
刘豫对李成道:“李成,本官带你如何?”
李成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刘豫要让自己去接洽金兵,心中老大不乐意,不过他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咬牙道:“大人,末将愿意北上接洽金兵。”
刘豫道:“好小子,若是能保得老夫官位,我定不亏待与你。”
李成面对刘豫画得大饼,内心深处早就把刘豫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亲属问候了一个便,不过他也是没有勇气违背刘豫的命令,打马扬鞭往北而来,正好在亳州遇见了绳果。
绳果问道:“刘豫大官现在何处。”
李成算了算刘豫的行军速度,又算了算时间,道:“大概距离此地有一百多里,他们行军很慢,每日不过20里,将军主要快马加鞭,一两天就能追上。”
绳果道:“追他作甚,让刘豫大官北来,到这里见我。”
李成道:“这个恐怕不行,随军还有有些宋朝的军官,对了康王赵构也在军中。”
绳果道:“康王是更大的官吗?”
李成道:“岂止是大,还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绳果道:“亲弟弟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来到这里是要抓住南国皇帝老儿的爸爸!”
李成一听吓了一跳,道:“怎么,道君太上皇也在附近?”
绳果有些泄气道:“我却没有见到!”
李成道:“招哇,着道君太上皇在哪里并不知道,中原地阔路多,谁能保证他能来亳州。可是着康王可就在眼前。”
绳果道:“你们那个康王也是跟着大队走吗?”
李成道:“拿到不是,他先坐船到了三河镇了。在那里等待大队人马?”
绳果一听三河镇就火了,他抽出腰刀就架在了李成的脖子上,道:“南蛮安敢欺我!”
绳果可是在黄天荡亲眼着完颜昌打败仗,那是金军进军中原后第一场大败仗,当时3000金兵几乎全军覆没,还是绳果将完颜昌救出了险境。(详见五一六韩世忠火烧黄天荡)
如今绳果只有300人马,又听李成讲康王坐船难逃。绳果听起来这是由好大的阴谋,是李成要诓骗自己道三河镇,复制去年完颜昌败仗。这怎能不让绳果愤怒。
李成不知道绳果为何发怒,他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万万不敢欺骗大人。”
绳果看到相貌堂堂的李成竟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脚将他踢翻,骂道:“南蛮哭什么。”
李成见绳果发怒,更加恐惧,竟然一时失禁,屎尿聚下,弄得满屋子臭气。
绳果见李成如此懦弱也就放松了警惕,他高声道:“来人,将这个蛮子带下去,浆洗干净在带过来。”
李成被绳果的几个亲兵待下去后,绳果自己在房间中不住的转圈,要是两军交战他并不怕,但是计谋心思可就不是强项了。不过绳果的军事才能比起一般的女真蛮将还是强不少的,起码比他死在小青山的好友蒲察要强很多。
绳果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南下去捉康王靠谱。即使捉不到,自己只要不带着士兵乘船作战也就无大碍。再说宋徽宗就是到了亳州,迟早也会南下,只要将亳州的船只都烧毁,宋徽宗还得沿着旱路南下,必然还会遇见自己,那是又是一个立功的机会。
绳果想通了此事,吩咐道:“征集此处的船只,全部烧掉,然后让李成带路,大军向南进军,捉拿南朝伪康王。”
绳果并不知道亳州的船只早就被樊瑞征集完毕了,白白的浪费了一天时间,也没找到几只船。绳果不再等待,带领人马就追了上来。
说起来骑马长途奔袭也是很快的,但是骑马不能日也不停,即使绳果快马加鞭,毕竟在东京耽误了很多天才出来,对于作战绳果是非常熟悉的,不可能一味的猛追,否则等追到了王定六的大队人马,成疲兵之态,无法作战。所以绳果计算要想追上王定六的队伍,至少还要二三天。
王定六要是轮流骑着自己的3匹铁蹄吗,也就1天就能从亳州赶到三河镇。可是如今带着这些家眷,此刻又多了一些百姓,从亳州出来七、八天距离三河镇还有几十里路。王定六算了算,按照这样的速度,第二天晚上怎么也到三河镇了。
樊瑞此刻从三河镇返回了找到了王定六,樊瑞跟王定六道喜:“大人,大喜了,咱们找到船了。”
王定六一听高兴道:“哪里的找到的?”
樊瑞道:“我到了三河镇,发现那里的百姓逃的差不多了,好在我在三河镇遇见了一个好友,名唤项冲,曾经跟小人一同学习道法,您是知道的,这些所谓道法就是混口饭吃。后来小人加入锦衣卫,项冲却流落江湖,在三河镇周围做些水上买卖。”
王定六一听道:“什么水上买卖,休要啰嗦,有话直说便是。”
原来这个项冲也是跟樊瑞一起学习那些骗人鬼把戏行走江湖,他跟樊瑞算是是兄弟,但是后来樊瑞加入了锦衣卫,他还是在江湖上用“道法”行骗为生,要是太平盛世原本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在江湖上混日子也是越来越难了。
好在项冲水性不错,更善于使用飞刀,号称八臂哪吒,凭借着一身武艺干脆在水上做起了公道大王。三河镇本是繁华所在,他平时在水上专收过往船只的保护费,也落得自在逍遥。
不过随着三河镇连遭兵灾,特别是黄天荡大战之后,这里萧条了不少。他手下有200多兄弟,还有七、八条船要养,现在收入锐减,他也是无奈,本想解散队伍,另寻出路,正好遇到到处寻找船支的樊瑞。项冲当即决定,加入华夏军,帮助樊瑞将康王等人运送到江南。
七九三 靖康之变(五十八)
王定六听说项冲要加入华夏军,便对樊瑞道:“樊瑞,咱们华夏军可是仁义之师,不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何况军纪森严,这个项冲什么水匪出身,能否加入华夏军,可要慎重。”
听了王定六的话,樊瑞心中不服,他暗道:着朱五还不是太湖,他不但加入了华夏军还进入了军机处。那个李俊虽然没有加入华夏军,但是却也封男爵(四零六建国大礼(四))
不过樊瑞心中虽然不满,脸上却没有带出来,他一脸堆笑道:“大人,我和项冲本是师兄弟,他原本为人忠厚,做水匪也是被官家所逼迫,他是诚心加入华夏军的。他手下的七八条船支,有一条是黄天荡大战后废弃的飞虎舟船和还有两条蜈蚣船,这些都是他带人修复的。康王和平西侯如今还在渔船漂泊总不是好事。”
王定六听罢,想了想道:“也好,那就让他们暂时变成一个营头,你来做营官管带,等立下功劳再作安排。”
王定六始终没有松口让项冲加入华夏军,是因为他从王三的口中得到了很多李俊的负面信息。王三和李俊交恶后,李俊遇到风暴并没有回到中原,王三在王定六面前说了不少李俊的话坏,导致王定六如今对绿林出身的人物多少有些不信任。
樊瑞见王定六勉强同意讲项冲等人临时加入华夏军,心中高兴。他又看了看王定六周围的队伍,低声道:“虽说多了七八条船,但是满打满算也就是多多承载一、二百人而已,如今这里有千余人,到了三河镇恐怕也走不了了。”
王定六道:“走不了就走不了吧,也不顾了那许多了。只要把康王和平西侯送到西北也就是了。”
樊瑞暗自叹了口气:这些人在怎么说也是华夏百姓,种师道从最初的西军命贵,到如今宣扬中华一体,他要是知道这些百姓就被这么无情的放弃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这些年统帅锦衣卫王定六,早就心如铁石了。此刻他对身边的几个亲兵道:“就说咱们已经找到了大船,但是要征集一些精壮去三河镇打前站做些杂役工作,问问有没有愿意跟着走的。”
王定六的几个亲兵领命而去,王定六就在原地等待。不一会,刘麟骑马跑了过来。
刘麟笑道:“王大人,前方真的有大船吗?”
王定六非常讨厌刘氏父子,没好气道:“正是,怎么你要跟我先到三河镇劳累一番。”
刘麟尴尬的道:“大人说笑了,下官的父亲年老气短,需要在下照顾。我是想请大人安排,到了三河镇给我父子安排一条大船,以免去他老人颠簸之苦。我们就跟着大队而行也就是了。”
王定六道:“哪里有那么多说道,先到先坐大船。这里就离三河镇也就40里,快些走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刘麟道:“老父年迈还是慢些走,明天也就到了,明天也就到了……”他一边说,一边后退,不一会没入了人群。
这时候,王定六派出去的亲兵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原本王定六想尽量带着这里的精壮离开,结果发现自己亲兵只带着百余人前来,而且不少是面黄肌瘦的。
王定六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亲兵道:“这些出自王府、侯府的家丁们懒惰的很,到了这个地方还拍臭架子。都不愿意先行去三河镇,相反还有很多人要求给安排大船、和酒食!”
王定六“哼”了一声道:“自寻死路,谁也救不了了。”
樊瑞听了冷汗直流:看来王定六下定决心要舍去这里的百姓了。
王定六对着这百余人道:“诸位跟我快走,到了三河镇就得活命。”说罢,催马转身就走。
这些百姓大多数都是王府、侯府里的下等仆人,也有半路加入大队的百姓,在整个队伍中做些杂役而已,如今从东京出来已经很多天了,补给将尽,他们最近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这次他们王定六召唤一批人做杂役,去三河镇打前站,他们认为打前站就是到了做些准备工作,帮助老爷们顺利上船,做这些工作肯定会给些吃食填饱肚子的。没想王定六说完话,转身就走,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人。
王定六转身要走,这些百姓有些急了。其中有一个汉子“蹭”的一下窜了起来,一把抓住王定六的战马的辔头。
王定六骑的可是宝马良驹,寻常之人哪里能够抓住这个战马?王定六当时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抽出刀来,指着那汉子刀:“哪里来的兀突汉子,不想活了吗?”
那汉子道:“皇帝尚且不差饿兵,你让我们去三河镇干活,总得给口吃的吧。”
王定六一听勃然大怒,他本想一刀砍翻这个汉子。可是他仔细一看,这个汉子虽然瘦小枯干,可却是一团精神,再加上他身手敏捷,料想伸手不错,倒是一个当兵的好材料。也是该着这个汉子对王定六的眼缘,王定六竟然有了招揽抬举的意思。
王定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道:“小的名唤李衮,猎户出身,逃难的百姓,本想跟着官眷队伍做些杂役,混口吃的。可是如今官眷们的吃食也少了,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还请大人赏我一口吃的,到了三河镇,让小的干什么都行。”
王定六道:“你是猎户,难怪伸手敏捷,居然能抓住我的宝马,还不松开手?”
李衮急忙松手,道:“小人一时情急,还请大人见谅。”
王定六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扔给了李衮,道:“要是能到三河镇,就来寻我。”说罢,打马扬鞭扬长而去。
李衮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张面饼,他抓起一张就往嘴里塞了进去。这时李衮身边的几个人也凑了过来,嘴角留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盯着李衮手中的面饼。
李衮自己留了一张面饼,将其他的面饼留给了分了下去,道:“刚才那位大人说,到了三河镇就有了吃食,还是快走吧。”
樊瑞等人也将随身带着的干粮分给了愿意提前去三河镇的百姓,虽然是人多粮少,但是每人总算是分了一些,这些人吃了些干粮后,也就有了精神,离开了大队,加快了步伐往三河镇方向而去。
刘豫看着樊瑞等人给饥民分发粮食,他“哼”了一声,然后对刘麟道:“这李成怎么还不把金兵引来。要是真是到了三河镇,在王定六的淫威下,你我父子可是有罪受了。”
刘麟道:“还不如当初就不离开汴梁城,跟随张邦昌大人投降算了,哪里用的着受着颠沛之苦。”
刘豫道:“我哪里晓得那些如狼似虎的金兵到了汴梁转了性!当初为父出使金国,要不是关胜保护,我就死在那里了。”
就在刘豫父子谈话之时,突然队伍后方一阵大乱,不少百姓哭爹喊娘四散逃窜,纷纷叫喊:“鞑子来啦!鞑子来啦!”
刘豫一听心中一紧,暗道:这时李成引来的吗?如不是,这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要是把自己斩杀了又能怎么办。
好在刘麟还有几分勇武,他抽刀站在刘豫面前,道:“爹爹放心,孩儿誓死保您周全。”
刘豫听了颤颤巍巍道:“好!好!全靠我儿英勇。”
此时,刘豫面前一阵大乱,李成从人群中杀了出来。此刻李成浑身是血,面对挡在面前百姓毫不留情,挥刀猛砍。这些队伍中的百姓不少都是王爷府、侯爷府的家丁,他们见李成如此嚣张,纷纷指着李成高声叫骂,只不过他们知识远远看着李成发疯,并无人敢于上千阻拦。
李成闯到了刘豫面前,也罢刘豫吓得够呛。刘豫指着李成道:“李成,你要作甚?”
李成道:“大人,大喜。我跟金兵联系上了,他们愿意接纳我等。我怕他们滥杀无辜误伤了大人,所以匆忙前来保护。”
刘豫此时才定了定神,道:“好。不过金人残暴无知,如何识得我等。”
李成道:“大人放心,有此旗者可免除一死!”说罢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面金兵的三角旗帜。
李成接着道:“这时绳果大人亲赐给我的,金兵都识得此旗!”
刘豫道:“至此一面吗?能保护多少人。”
刘麟则道:“能保几个是几个吧。”说罢一把从李成手中抢过三角旗,绑在一条花枪的枪杆之上,高高的举起来。
刘豫急忙招呼着自己的娇妻美妾聚集到到自己的身边,他张开双臂将他最喜欢的几个美妾拥到身边,紧张的看着远方。
此时绳果带领他的人马杀到了,普查一看这只逃难的队伍与众不同,很多人都是穿绸裹缎显然是富贵之家,队伍中车辆不少,都是装的都是满满的财物,还有不少轿撵,里面显然是女眷。
绳果见状大喜,道:“兄弟们,抢他妈的。”
绳果收下的士兵闻听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见到男人就杀,见到女人就抢,不一会这只逃难的队伍就被金兵杀的惨叫连声,四散奔逃。
刘麟高举金兵旗帜,也就是拥挤在旗帜下的十几人得了活命。刘豫看着自己的财物被抢劫一空,心中再滴血。他暗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还不如早些投降或者早些感到三河镇呢!
七九四 靖康之变(五十九)
绳果在李成带指引下追上了逃难康王赵构和平西侯种世仁的家眷队伍,面对如此庞大的官眷队伍绳果喜出望外,遂命人大杀大抢起来。
绳果的队伍人数虽然少,但是却是东路金兵重点精锐人马,别说面前只有1000多人,就是再多人马,就凭借宋军那个怂样子也不够他们砍杀的。
一时之间,这只官眷队伍男的被杀、女的被掳、财物被抢,好不惨然。刘豫看到自己携带的金银、侍女都被金兵瓜分一空,心中五味杂陈,此刻他只有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面屈辱的三角旗下,等待的命运的审判。
绳果对于官眷们携带的金银珠宝没有多少兴趣,他在东京汴梁城见过更多的金银,只不过自从攻下东京以后,战事少了,他这些日子闲的发慌,今日大肆劫掠一番,让他心情舒畅了很多。
绳果带领人马将战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催马来到了刘豫面前,他看着刘豫的瑟瑟发抖的样子,非常得意,于是趾高气昂的道:“汝是南朝大官乎?”
李成急忙抢着,道:“将军圣明,这就是我家大人,太常寺少卿代管枢密院诸事刘豫大人。”
绳果满意点点头道:“汝要投降乎?”
刘豫听完不敢怠慢,道:“外臣愿意残败之身事天朝上国。”
刘豫文绉绉的话语绳果没听明白,瞪着眼睛,高声断喝,道:“汝降乎?”
刘豫见绳果听不明白自己的“拽文”的话语,生怕眼前金将一发怒,就将自己斩杀在当场。他急忙跪倒在地,一边扣头一边大声道:“降了,愿降,愿降!”
绳果一听满意,道:“如此我来问你,你国伪康王、伪平西侯何处而逃了。”
刘豫急忙道:“三河镇,他们去三河镇了。距离这里不过40里。”
绳果当然想抓住赵构等人再立功劳,要是平时40里路他会毫不犹豫的带兵追杀下去,不过此刻他手下的人马刚进行了一场劫掠,虽然没有什么损伤,却也消耗了不少精力。如果再强行南下,如遇强敌倒也是个麻烦。
绳果问道:“三河镇有多少人马?”
刘豫道:“康王不过带领200多人乘船南下,听说他们又找到了七八只大船,估计也就四、五百人而已。”
绳果一听有些犹豫不决了,他曾经遭到刘彦宗的陷害流落到了三河镇一带,还在黄天荡救了完颜昌(详见火烧黄天荡的段落),对这一带的地里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绳果明白,赵构等人一离开三河镇就是就是江河纵横之地了,他们金军的骑兵再难展开了。
绳果犹豫不决是否发兵,这是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有一个金兵小队赶了上来。这支金兵小队只有10个人,不过每人却是配了3匹马,这些士兵骑术精湛,用“走马”骑术,飞驰而来。绳果知道,在金兵能用“走马”之法长途奔袭的只有白达番的骑士。
绳果仔细观看,来人正是怯不花带着一个10人对匆匆忙忙而来。绳果深知怯不花等白达番的士兵正面拼杀不如自己的手下,但是要论骑马射箭、长途奔袭,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绳果见怯不花急匆匆而来,想必出了大事情。于是问道:“怯不花,你来此何事。”
说起来怯不花和绳果是平级的将军,都是统领这一个谋克人马将军。可是绳果却是宗望的心腹,他的地位并不比任何一个统领猛安谋克的元帅低。而怯不花只是萧仲恭手下的将军,而且他的人马被李纲在汝阳打散了,因此他如今在宗望的军中只是一个小军官而已。
银术可见他骑射功夫不错,就选了几个白达番的骑士给他,组成了一个10人队,让他统帅,作为通讯骑兵使用。
怯不花见到绳果急忙勒住了战马,抱拳施礼道:“将军,银术可元帅探听到南国太上皇的队伍快到亳州了,让我前来寻你,请你立刻在亳州拖住南朝太上皇的队伍。等他大军一到,便可擒拿之。”
绳果一听,道:“南朝太上皇要过亳州,那里得到的消息。”
怯不花道:“小人不知,只是传达银术可元帅的命令。”说罢,就拿出了一个信封。
绳果并不识字,他拆开信封让书记官看了看,书信中让他明日就要赶到亳州。绳果暗暗叫苦,自己又不是飞毛腿,怎么可能一日之间在奔波200多里,赶到亳州呢。就算是拼命赶到亳州,只怕人困马乏的也无力作战了。
绳果对怯不花道:“为何定下如此紧急的日期。”
怯不花道:“大人南下去追南国伪康王,您派出去的信使到了银术可元帅那里报信,他第一时间就派我前来追赶了,没想到大人如此迅速,我追到这里才赶上大人。”
绳果想了想道:“怯不花,如今就算抛下全部福财,拼命北上,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怯不花道:“确实如此,不过这猛安谋克的命令,如果违抗可是要杀头的。”
绳果道:“因此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怯不花道:“将军放心,我这10人队,定能一日之内返回亳州。届时我亲自跟银术可元帅说明就是。大人尽快北返吧。”
绳果道:“非也,我只是想让对银术可元帅说,你在三河镇才追到我们。”
怯不花道:“三河镇,在那里?”
绳果道:“往南不过40里。伪康王就在那里驻扎。我想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我们一鼓作气,直取三河镇,擒了擒拿伪康王,那是实实在在的功劳。岂不比劳师北返强。”
怯不花一听有些犹豫,道:“这个……”
绳果道:“我乃宗望都元帅的亲兵出身,银术可不敢把我怎样。如果你能助我,我便奏明都元帅,恢复你谋克的队伍。”
怯不花一听两眼冒光,道:“既然如此,我就助将军一臂之力。跟你一同去三河镇,擒拿伪王。”
绳果闻听连声称“善”,他遂命令留下几十人看着刘豫,以及他们抢得的金帛、女子,然后带领剩余人马,不顾疲惫,一路南下而来。
康王赵构一行人,坐着小渔船沿着涡水来到三河镇。渔船船小,在波浪中颠簸异常,弄的康王晕头转向,更是在船上吐了个七荤八素。到三河镇水面渐宽、风浪更大,他们这只船队有两只渔船直接被风浪打翻,惊得众人心惊胆战。到了三河镇赵构立刻弃舟登岸,命令保驾的王渊寻找大船,他可不想在乘坐渔船犯险了。
康王一行人跟樊瑞是前后脚来到了三河镇,三河镇一年之前刚刚经历过兵灾,如今还没有恢复,樊瑞和王渊派人四处寻找能在长江中行进的大船,可却是一无所获。就在此时,樊瑞遇到了当初跟自己一同学习江湖“术法”的好友项充。
项充手中有七八条船只,其中还有一条飞虎战船,其余的船只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是宋军水师的战船改装而成,经历长江的风浪总是没问题的。
康王大喜,当时就对项充封官许愿,恨不得立刻就上船南行。但是平西侯种世仁明白,这只队伍还是王定六说了算。于是急忙让樊瑞北上寻找王定六,让他快到三河镇主持大局。
四十里路对以寻常步兵要走上两个时辰,这是为了保证随时可以进行作战的行军速度,正常的行军只要一天也就走上60里而已。但是对于王定六和他锦衣卫可不管那一套,为了传递消息,他们一天行军100多里都是家常便饭。
王定六、樊瑞离开了官眷的队伍后,快马加鞭直奔三河镇而来。他们从队伍中选的那些百姓也顾不上理会了,只是给他们指明了一个方向,让他自求多福了。
王定六等人很快来到了三河镇,他看到码头之上一片混乱不禁暗暗叫苦。此刻种世仁迎了过来,道:“定六,你看看如何是好?”
王定六低声道:“金军距离此处不远了,侯爷莫要声张,赶快上船。”
随即他又对樊瑞道:“让那个项充前来见我。”
樊瑞称了声“是”,急急忙忙向码头而去。
不一会樊瑞带着一个眉目清秀的汉子来到了王定六面前,樊瑞对那汉子道:“快,见过大人。”
王定六原以为绿林出身的项充是相貌凶恶之辈,没想到长得却是眉清目秀,有些瓷娃娃的样子。
王定六道:“你就是项充吗?有多少船只。”
项充道:“一共8条船,其中一条飞虎船,两条蜈蚣船,其他的也都是水师在黄天荡大战中损坏被小人修好的战船。”
王定六点了点头道:“你的水性如何。”
项充道:“在大人面前,不敢说水性好,江湖让给小人一共匪号名唤八臂哪吒。”
王定六道:“好,就让康王和平西侯爷上你的飞虎船。然后康王一行将带来的渔船都绑在大船的后边,一同开往镇江府。如果能平安道镇江府,就算是你大功一件。倒是我便许你加入华夏军。”
项充一听大喜道:“大人放心,小人定当尽力。”
王定六挥手道:“你快去准备!即刻就要开船。”
王定六见项充远去,对身边的樊瑞道:“现在这里人数太多,不可能都带走。你我分别行动,我走旱路,你走水路,咱们到镇江府汇合。你要亲自在飞虎船之上,一来为保护康王和平西侯,二是要监视这个项充,如果项充有异动,立刻处理,勿要迟疑!”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樊瑞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厉害的王定六!
七九五 靖康之变(六十)
康王赵构来到了三河镇后松了一口气,相对于其他的闲散王爷,赵构身体相对康健甚至能够骑马射箭,不过这一路奔波下来,他也是疲惫不堪了。
此刻他在王渊的保护下,在三河镇的最大的酒楼里歇脚。平日里熙熙攘攘的酒楼此刻已经被保护他的侍卫团团围住了,酒楼大堂中只有赵构和王渊等区区几人而已。
赵构有些焦躁不安,他似乎意识到金兵已经逼近此地了。他看着在一旁垂手侍立,毫无作为的王渊,更是心中有气。
赵构猛的站起来,对着王渊道:“不等了,不等了。孤王这就上船,摆驾镇江府。”
王渊为难道:“王爷,还是等等王定六大人吧。这里的大小事情都由他决断。”
赵构怒斥道:“王定六、王定六,孤王的安危难道还要系在一个探子身上不成!”说罢,也不理会王渊,起身就往大堂之外走去。
赵构刚走到大堂门口,就被守卫的士兵拦了下来。其中为首的一个头目道:“康王爷,您还是要在这里安歇为好,外边太乱,伤了您的龙体小人吃罪不起。”
赵构将这个士兵是禁军打扮,显然是王渊的手下,他对王渊道:“王渊,你敢劫驾吗?”
王渊两手一摊,道:“王爷如今三河镇的士兵都听王定六大人的调遣,下官也是无法。”
赵构听更加愤怒,他高声喊道:“王定六!王定六在那里?让他来见孤……”
就在赵构高声吵闹之时,种世仁大步流星跑了进来,他对赵构道:“王爷稍安勿躁,王定六已经安排好了,咱们这就上船,这就上船。”
赵构一听便止住了吵闹,挥手道:“走,快!”
种世仁对守在门口侍卫,道:“王大人有令,尔等都随王驾上船。”
众侍卫见状不敢怠慢,纷纷跟着赵构往码头之上拥了过去。王定六这正在码头之上指挥这众人登船。
码头之上有跟着康王、平西侯南下的随从,还有王定六的部下、项充的水匪、还有一些三河镇的百姓,几方人马也接近了千人,互相不隶属,乱作一团。
项充手中只有8条船,在码头外的河道中停着,这时最大的飞虎船渐渐靠在拉码头上。码头上翘首以盼的众人,见大船靠岸,纷纷向大船冲了过去。
王定六见状大怒,他抽出了腰刀就要冲上去。此刻樊瑞一把抱住了王定六的手腕,道:“大人,莫要开杀戒,有伤人和,由小人处理便是。”
说罢,他不等王定六吩咐,抽出马鞭,对着自己身后的随从道:“跟我走,给王大人清路。”
樊瑞带着的人马都是从伏牛山跟着樊瑞一路到此的,此刻倒是成了樊瑞的心腹了。他们听到樊瑞的吩咐后,纷纷抽出了马鞭,对着乱哄哄的人群一顿皮鞭就打了过去。
三河镇的码头有不少泊位,只是码头上没有帮工,因此项充的的船只一时无法靠岸。王定六本来从家眷队伍中征发了百余帮工,不过这百余人到如今还没有赶到三河镇。
王定六见樊瑞带人用马鞭字打出了了一条道路,便带人来到码头之上。王定六急忙吩咐自己手下有懂得驳船勾当的锦衣卫,在泊位的准备,协助船只靠岸。
项充此刻看到码头之上一片混乱,急忙指挥这自己的飞虎船缓缓向码头靠过去。快到泊位的时候,项充下令抛锚,然后他提起了缆绳泊位上观看,寻找接驳缆绳之人。
樊瑞拼命的向项充招手,项充见状急忙将缆绳抛了出去,樊瑞接过缆绳后招呼几个人,将缆绳栓好。此刻项充将跳板顺了下来,樊瑞等人将跳板安置好,对王定六道:“大人,请您上船。”
王定六道:“我不上船,你先上船,休要忘了我的嘱咐。”
樊瑞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小人记得呢。你走旱路也要多加小心。”
樊瑞带着自己的亲信,沿着跳板就上了飞虎船。
王定六又吩咐道:“来人,快去催催康王爷。”
就在这时候,平西侯种世仁拥簇着康王一行人,匆匆而来。王定六急忙迎了上去,道:“参见王爷、侯爷,二位爷尽快上船。”
种世仁道:“好的,王大人辛苦,这里就交给你来。”
王定六随口搭音道:“侯爷放心,一切由我安排。”
王定六随口应付着种世仁,不经意间用眼睛余光撇了康王赵构一眼,他发现赵构面沉似水,用冷冷的目光向自己投过来一撇,仿佛与王定六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王定六心中一惊,本想仔细探一探究竟,但是也就是瞬间之时,康王一惊被人拥入道了飞虎舟之上了。
随着康王、平西侯上船,这艘飞虎船很快就人满为患了。项充急忙向王定六喊道:“大人快解开缆绳。”随即他就命人撤掉了跳板。
码头上的人见飞虎舟撤掉了跳板,更加慌乱,纷纷向岸边拥了过来,不少人被推到了河中,更有被踩踏而死。
王定六也是无奈,只好吩咐手下随从再次挥起马鞭,面对蜂拥而至的百姓又是一顿皮鞭子输出,勉强维持住了秩序。
此刻那两条蜈蚣船也靠到了泊位之上,王定六又亲自组织百姓们登船。蜈蚣船比起飞虎船来小了很多,也装不下许多百姓,因此两条蜈蚣船很快也塞满了百姓。
这时候也不知那里传出一声惊叫:“鞑子来了!”
这一声“鞑子来了”,犹如在半空中诈了一颗响雷,码头上的人群再也不受控制了,蜂拥向码头而来。吓得那两条蜈蚣船急忙撤了跳板、砍断了缆绳,向河中心驶了过去。
其余几条战船更小,面对如此汹涌的人潮根本不敢靠岸了。码头上的百姓可等不了,纷纷跳下河里,向战船游过去。
王定六带着的百余护卫和锦衣卫,这些护卫也有不少人被推进了河中。王定六再也忍不了了,他咆哮一声,道:“将冲击码头的刁民,全部斩杀!”说着,抽出腰刀就向人群砍杀了过去。
王定六一顿砍杀,码头之上顿时倒下了几十人,人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数十步。人群之中还有一些平时在王府、侯府中有身份的家人,这些指着王定六就破口大骂起来。
王定六瞪着眼睛四处观察,并无金兵到来。他吩咐手下道:“快去看看,什么情况。”
几个锦衣卫分开人群向三河镇外而去,不一会他们就回来了。其中一个人道:“大人,并无金兵到来。”
王定六一听更加生气,他在码头上对着人群高声道:“那个再敢传播谣言,杀无赦!排队上船,有作乱者,杀无赦!不可高声喧哗,违者,杀无赦!”
王定六几个杀无赦,码头之上立刻安静了下来。王定六命令手下,将百姓分成了数队,随即他又召唤水中的战船靠岸接人。
此刻飞虎舟、蜈蚣船都已经装满了人,只有几条小型哨船、沙船靠到了码头之上,百姓们明知道船少人多,但是也不敢再乱了,在王定六等人钢刀的威逼下,陆续登船。
码头上装满人的船逐渐离开,停泊的船只越来越少。好在最后负责船队指挥的项充,将康王一行从亳州征调来到小渔船也都放了出来,要不然这码头之上只怕会更加混乱。王定六深知这些小船在涡水之中还勉强可以运输,但是绝对无法经得住长江的风浪的。不过现在这些渔船,也只是给了码头上逃难百姓最后的一些希望。
王定六对码头上的人群喊道:“诸位都不要慌,就是登不上船只也没关系。跟我走陆路,一样能够到达镇江府。”
王定六的话根本没有几个人信,不过大家也已经没有选择了。就在这时,三河镇之外,人喊马嘶声音不断。金兵这回是真的杀过来了。
王定六也没想到金兵能来的如此之快,他立刻跳上战马,高声道:“弟兄们跟我杀出去。”说罢,催马就往三河镇外逃了过去。
王定六手下,见状也都提刀上马,往三河镇外跑去。码头上的百姓,见王定六等人跟没有去迎战金兵,立刻明白了他们是被抛弃了,三河镇码头上一时间哭声震天,百姓四散奔逃。
绳果带着人马冲入了三河镇,他看到码头之上已经有很多船离岸了,心中大急。他见码头之上虽然还有些百姓,但是他料想那些肯定没有什么大人物了。
绳果看到有一队马队往三河镇外跑了出去,于是他用狼牙棒一指,道:“追上去,看看有没有南朝的大官!”
王定六带领人马没有跑多远,就被绳果的士兵追上了。绳果带着的士兵是东路金兵中的精锐军队,而且足足有200多人。而王定六的身边除了有几十个锦衣卫意外,其他的人马多数都是樊瑞从伏牛山带过来的。
最早的锦衣卫都是探马出身,能当上探马本身就是军中的精锐精灵的武士,但是后来的锦衣卫主要是打探传递消息,与敌人纠缠作战的本领就下降了很多了。那些伏牛山的人马更是无法与金兵抗衡。因此双方一交手,人数本来就占据优势的金兵,一下子就占据了上风。
王定六也没想跟金兵纠缠,锦衣卫都是每人身上带着2颗掌中雷的。王定六见金军凶猛,立刻点燃了掌中雷人在了地上。其他锦衣卫也是学着王定六,点燃了掌中雷,随着轰隆爆炸声响,王定六带着十几锦衣卫,冲出了重围,扬长而去。
绳果那里肯放过王定六,他料定王定六就一个大人物,因此带着20多人紧紧追赶。
七九六 靖康之变(六十一)
王定六带着十几个人脱离战场,他们刚出三河镇不久,突然发现前面有八九个金兵骑兵拦住了去路。
这些骑兵就是怯不花带来的人马。其实刚刚三河镇阵的第一次混乱,有人高叫“鞑子来了”,并且引起了混乱,并不是有人故意造谣,而是真正的有人看到了怯不花的骑兵。
怯不花的小队善于长途奔袭,他们作为绳果队伍的先锋部队跑在了大队人马的前边。怯不花来到三河镇看到了康王等人正在登船,但是他也只有10个人而已,杀上去也去起不了什么作用。
怯不花仔细观察,发现三河镇码头人多船少,早晚还得有人通过陆路继续难逃。因此他一面派人通知绳果赶快加速赶过来,一面就带着手下的骑兵来到了三河镇外的南向的官道之上埋伏,此刻正好遇到了从三河镇中逃出来王定六一行。
王定六带着的锦衣卫还有不少人带着掌中雷,他们见前方有人挡路,立刻放慢了马速,点燃了掌中雷扔了出来。
怯不花手下的都是能骑善射的白达番的武士,他们见王定六一行人扔出了一个怪怪的东西,于是纷纷抽弓搭箭,向王定六等人射了过来。
王定六也取出了仅剩的一颗掌中雷,不过他没有像其他的锦衣卫一样着急将掌中雷扔出去。因为他知道,投出去的掌中雷距离有限,过早的投出去是不能对敌人产生杀伤的。他此刻将掌中雷扣在手中,将腰刀归鞘,点燃了火折子,准备靠近了再将掌中雷投出去。
那些过早投去掌中雷的锦衣卫也并非不知道投出去的掌中雷无法杀伤敌人,而是他们觉得投出掌中雷就能给敌军造成混乱,他们们能趁机冲出去也就是了。
没想到他们投出掌中雷的同时,等人也射出了一轮弓箭。怯不花和他手下的箭术真是不错的,这一轮弓箭王定六的队伍中就有五六人被射下马来。
王定六靠近了怯不花刚要将掌中雷扔出去,没想到他左肩一痛,一支箭羽就钉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王定六并没有穿着盔甲,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肩膀上传了过来。他在马上一晃,差一点从马上摔了下来。
怯不花见己方一阵箭雨射翻了不少敌军,心中大喜,催马就杀了上来。
王定六见敌军冲了上来,此刻掌中雷再无用处,他紧咬牙关,将手中的火折子扔了,收起了掌中雷,勉强抽出马刀,迎了上去。
怯不花也看出来王定六可能是对方的首领,拍马挥刀直取王定六。王定六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如果王定六没有受伤,倒是可以跟怯不花对上几个回合。可是如今他又箭伤在身,面对怯不花砍过来的大刀,勉强迎击过去。双刀相碰,王定六就觉的自己的马刀握不住了,箭伤又传来了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王定六眼前一片漆黑,立刻丢了马刀,下意识的往马背上一趴,不敢再与怯不花对战,欲催马逃走。
怯不花那里肯方王定六逃脱,他拨转马头,高声断喝:“南蛮休走!”说罢催马就追。
王定六此刻已经无力抵抗,他想催马快逃,可是怯不花也是马快刀疾,眼看他追到了王定六的身边,手起刀落,眼看王定六就要惨死当场。
就在此时,一旁的草丛之中突然飞出一支标枪,直奔怯不花而来。那怯不花全神贯注在王定六的身上,一时没有防备,这标枪穿胸而过,怯不花一声惨叫,当场毙命。
这时一人如同猿猴一般从草丛之中蹿了出来,这人翻身跳上了怯不花的战马,另一手抓住了王定六战马的缰绳,道:“大人,跟我走!”
王定六强打精神,定睛一看,这个人竟然是李衮。此刻他也来不及多想,跟着李衮就落荒而逃。
怯不花一死可他手下的这些骑士吓坏了,按照猛安谋克制度如果今日不能斩杀王定六等人,恐怕他们都得被处死。因此这些见到李衮将王定六就走,立刻拨转马头去追赶王定六。
跟随王定六的那些锦衣卫知道此时到了关键时刻,如果王定六被金军追上只怕是“十死无生”了,因此这些锦衣卫虽然不擅长近战搏斗,此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跟金军拼杀起来,只是为了救王定六的性命。
王定六看到自己的手下为救自己,以命相博,心中如同刀绞一般。可是此刻他箭伤在身,已经无力征战,只能跟着李衮往南败退。
这是两个白达番骑士挣脱了锦衣卫的纠缠,冲出重围直奔王定六和李衮而来。李衮此刻已经手无寸铁了,他急忙对王定六道:“大人,小人善用投掷标枪,你身上还有什么武器没有,我定能取了追兵的性命。”
王定六随即将怀里的最后一颗掌中雷递给了李衮,不过此时剧烈的疼痛已经让王定六额头之上冷汗淋漓,他已经无法跟李衮说明这个掌中雷的使用方法了。
李衮刚刚看到了这个“神秘”武器的威力,此刻将掌中雷拿在手中,大叫一声:“去死吧,狗鞑子。”
李衮将掌中雷脱手而出,正好砸中一个金兵。只不过让李衮奇怪的是,这个东西并没有炸成一个火球,而是实实在在打在了那个金兵的头盔之上。
那个被掌中雷砸中的金兵顿时从马上摔了下来,另外一个金兵也见识过掌中雷的威力,吓了勒住战马,连退了数步。
李衮将掌中雷并没有爆炸,还在琢磨怎么回事之时,王定六已经伏在马背之上落荒而逃了。李衮见状也无暇琢磨这个掌中雷的事情了,催马就追了上去。
王定六骑得是百岔铁蹄马,这种马速度快,耐力好。李衮的坐骑则是怯不花的座马,虽然脚力也是不错,但是跟百岔铁蹄马还是差距不小,不一会李衮就被落在了后边。
王第六随身有3匹宝马跟着他一起跑,此刻他见李衮落在了身后,就打手势招呼李衮换乘自己的另外一批宝马。
李衮明白了王定六的手势的含义,他使劲往自己座马的屁股上锤了几拳,这战马一吃痛,紧跑了几步,李衮借着马向前的速度,腾空而起,直接跳到了王定六的另外一匹铁蹄马的马背上。两个人凭借着胯下的宝马良驹,终于逃脱了金兵的追赶,得了活命。
王定六和李衮二人来到了一座破庙前,王定六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在马上晃了几晃,便从马上摔了下去。
李衮还是身形矫健,他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接住了王定六。李衮道:“大人小心。”
王定六此刻精神萎靡,指着庙门道:“快去敲门,看看有没有人。”
李衮扶着王定六坐在台阶上坐下,然后去庙门。他推开庙门后,发现这座庙已经空无一人了。李衮庙内巡查了一遍,跑了出来。
他对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的王定六,道:“大人,这座庙的和尚都跑了。好在禅房还算干净,厨房里还有些柴米,正好在这里养伤。”
王定六看了李衮一眼,点点头道:“先扶我进去。”
李衮将王定六安置在了一间禅房,王定六身上带着治疗红伤的云南白药。在李衮的帮助下,王定六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口。王定六知道自己伤势虽然不致命,但是一场高烧是免不了的。他让李衮去熬上一锅稀粥,喝了粥之后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李衮可是从距离三河镇40里的位置一路跑到了三河镇的,到了三河镇才抢了一匹战马。再加上他这几天吃的最好的一顿就是王定六给他的几张博饼,所以此刻他更是疲倦。伺候王定六睡着之后,他觉得浑身酸痛,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胡乱喝了一碗粥后,也倒在墙角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李衮醒了过来。他一动身体,顿时觉得不对劲了,用眼光往自己身上一扫,发现自己已经被王定六绑在了一把椅子上。
王定六此刻脸色苍白,肩膀上的箭伤的血迹已经浸透了衣衫,脸颊双目通红,说话也喘着粗气,显然是还在发着高烧。
此刻王定六拿着一只匕首顶在了李衮的前胸,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有如此身手?为何救我?”
王定六久掌锦衣卫生性多疑,他怎么也想不透一个王府的杂役能有如此身手,而且还那么巧,关键时刻救了自己。
李衮吓了一跳,道:“大人,这是何意?我就是一个猎户出身,逃难的那王府的管事的说是招募杂役,我便应招,混口饭吃。”
随即李衮就将自己的身世一一交代。原来李衮是猎户出身,有一身不错的本领,尤其是擅长跳跃,打猎之时又多用标枪,所以得了一个飞天大圣的绰号。后来金兵南下,自己也跟着百姓一起逃难,正好康王府招募杂役,他就加入了康王府,为了就是混口吃的。
结果到了三河镇王定六又招募杂役,李衮在康王府队伍中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于是就报了名。但是王定六并没有管这些招募的杂役,而是让这百余杂役自行前往三河镇。
这些杂役快到三河镇的时候,怯不花带着金兵来了,一下子就将这群杂役冲散了。李衮无处可去,他就躲在了官道边的草丛中,本想等金兵退了以后再寻找出路,没想到无意之中救了王定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