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七 靖康之变(三十二)
术烈速接到解珍的消息后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滑县居然有这么一直队伍。他也知道幽州兵是什么德性,要是顺风顺水的还好,如果要是遇到了波折,要是无人弹压说不定一哄而散,各自寻个前程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术烈速原本和解珍商议的计策是趁着这次兵出滑州,先办法投靠河东的鸟家奴,在宗弼的麾下谋个差事,如果事成总比在宗望收下受气好些。原本他应该出城帮助解珍弹压队伍、整军备战,只不过二人刚刚吵过架,此刻他觉得如果去主动寻找解珍只怕要折了面子。
术烈速想来想去,觉得今夜晚间,这幽州军必有逃兵。自己带人在幽州军营外埋伏,专门抓捕这些逃走的幽州兵,然后交给解珍处罚,以威慑士兵。
解珍将信使排了出去,就在自己的营寨内等待术烈速的到来。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也不见术烈速的踪影。解珍只道这个术烈速还在生气,不肯派兵。如今面对人心慌慌的幽州兵,解珍也不知所措了。
解珍在自己的大帐之内饮酒,如今也只有那个亲兵胎里坏陪着他了。
胎里坏道:“元帅,我听说不少将士都商量着逃走呢。你看是不是派人弹压一下。”
解珍道:“弹压个屁,人各有志,随他们去吧。”
胎里坏道:“要是人都跑了,咱们怎么跟女真人交代呢?”
解珍骂道:“交代什么?女真人视我为奴仆,我视他们为猪狗。明天看看还剩下多少人马,剩下的跟咱们爷们一条心,咱们就去瓦岗山落草,做个公道大王,岂不比在金营中受气强。”
胎里坏本来没什么能耐,如今的锦衣玉食完全是依靠解珍的抬举,因此他虽然觉得上山当响马没有在金营中当官军威风,但是也是无法。他只好应和道:“小人愿意追随大人。”
当晚解珍和胎里坏喝了一个酩酊大醉,第二天直到太阳高起,他才醒了来。解珍踢醒还在睡觉的胎里坏,道:“去!擂鼓集合,我看看到底还剩下多少人马?”
胎里坏起身揉揉眼睛,晃晃悠悠的向大帐之外走去。不一会,幽州军营中鼓号齐鸣,士兵们乱做一团。
过了好一会,胎里坏报告,说是队伍集合好了。解珍的酒劲还没有完全过去,他在胎里坏的搀扶下登上了帅台。
幽州军本来就行的是攻城拔寨的危险任务,因此为了麻痹神经,减少他们对战场的恐惧感,他们经常饮酒,让自己喝的醉醺醺的。他们是打了胜仗喝,打了败仗喝酒,像昨天那样打了一个不胜不败的遭遇战更是要大喝一场。
原本解珍以为昨日一战之后,会有不少士兵散去,没想到他在帅台上往下一看,校场之上还是黑压压的一片,估计总得有六、七千人。幽州兵一共万余人马,昨日一战折了千余,看起来昨晚也就跑了千余而已。
解珍有些奇怪,他低声问胎里坏,道:“你说这些人怎么不跑啊!”
胎里坏道:“往哪里跑啊?要是落了单,无论是碰到金兵、土匪、甚至中原百姓恐怕都的不了好。况且现在不少士兵都成了酒鬼,不喝上几口,晚上睡不好觉。出了军营哪里寻酒。”
解珍听了道:“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只是有一点你没说想的,这些丘八还是有不少人要逃的,只不过昨日喝多了,没走了。”
胎里坏谄媚的道:“元帅英明。”
解珍一脸酒气的登上帅台,道:“你们这些丘八今日没逃,算是走运,本元帅……”他本想说:本元帅带你们上山做公道大王去,不要再受那女真人的鸟气了。
可是他话刚说到一半,辕门之外人喊马嘶,术烈速一马当先冲入了大营。
解珍见术烈速一脸征尘,胯下战马也是浑身你是汗,好似打了一夜仗相仿,不禁奇道:“你怎么来了?这是从哪里而来?”
术烈速冷哼了一句,道:“我要是晚来些,只怕你的部队就要散了。”
解珍心中有鬼,应付道:“那有此事,那有此事!”
术烈速没有理会解珍,他跳下马来,大踏步登上帅台,高声喝道:“都押上来。”
随机术烈速的手下的士兵就将300多人陆续押道了帅台之下。幽州兵一看,这些士兵全都是昨晚逃走的士兵。诸人也都明白了,这术烈速昨天晚上带着手下的骑兵在大营周围抓捕逃兵。
营中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逃走的士兵都暗自庆幸,这要是让术烈速抓住,只怕也是活不下去了。
术烈速对着解珍道:“昨日逃了这许多士兵,你是知道不知道。”
解珍原本就是破皮无赖出身,面对术烈速的职责他毫不在意,道:“术烈速大人,这监督营中军纪之事,都是大人的责任。我只管待着兄弟们送死而已。”
术烈速并不想跟解珍争执了,而是问道:“这些逃兵如何处理。”
解珍毫不犹豫的道:“杀!全都杀了。猛安谋克制度哪里是那么好破的。”
解珍的话语一出,那些被押回来的逃兵哀嚎一片,纷纷求饶。
解珍面无表情,对着胎里坏一挥手,道:“你来监斩,都杀了。”
胎里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日解珍还跟他商量这上瓦岗寨去脱离金兵呢。没想到此刻他就成了金兵的奴才,斩杀自己曾经的袍泽战友呢。
术烈速对于解珍的顺从还是非常满意的,他看着胎里坏呆当场没有动弹,博然到怒。骂道:“你这该死的奴才,要造反吗?”说我,抡起马鞭子就给了胎里坏一鞭。
胎里坏脸被打的火辣辣的,疼痛和羞辱一起用上了他的心头,他看向了解珍,此刻解珍只要给他一个眼神,他就能立刻拔出到来跟术烈速拼命。
可是解珍并没有理会他,转身默默的离去,只是留下了一句话:“用快刀,让弟兄们少受些罪。”
胎里坏也是无奈,他只好安排刀斧手开始杀人。幽州兵早就成为了看淡生死的亡命之徒了,但是面对自己袍泽兄弟被当场无情的斩杀,他们心中少了恐惧,却充满无奈、悲愤和绝望。
一年前他们幽州兵也糟糕过一场屠杀,当时解宝为首200多军官被斩(见东京保卫战(九)),那是幽州军恐惧多余悲愤。一年后,这些人已经麻木了,他们之事对自己的前程感到绝望。
这屠杀士兵本来是整顿军纪,震慑乱兵的,不过这次斩杀显然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不少士兵当场拿出了酒葫芦开始喝酒划拳了,更有的十夫长、百夫长的待着自己队伍离开了校场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继续喝酒睡觉了。不一会,这些士兵三三两两的散开了,整个校场除了一些刽子手,就是那些等待斩杀的逃兵了。就连监斩的胎里坏都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术烈速大怒本想命令这些士兵都回来,不过他看到那些士兵愤怒的眼神,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恐惧,他的部下只有300人,其中女真人也就十几个,如果真的跟惹翻了解珍手下的数千人马,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好去。
术烈速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然后对自己的亲兵道:“你带人看着这里,务必将这些汉蛮逃兵斩杀殆尽。”吩咐完毕,转身就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解珍并不关心杀人的法场,而是坐在自己的大帐内脸色铁青的喝酒,胎里坏在一旁伺候着。
解珍道:“你让我救那些丘八,说的轻巧。术烈速要是发起彪来,我们都得完蛋。”
胎里坏道:“他们太不把我们当人了,我真想杀了那个女真鞑子,给嘎崽子他们报仇。”
解珍道:“我们都是汉奸了!怎么报仇呢?”
胎里坏显得十分激动,他道:“咱们人多势众,只要大帅振臂一呼,咱们还杀不了这几百个鞑子。”
解珍此刻露出鬼魅的笑容,道:“你真这么想?”
胎里坏道:“大不了一死,还不如跟大帅一起谋个活路。”
解珍道:“我也早不想当汉奸了。不过这次总要击败眼前的这股子敌人才好。发否则咱们就是收拾了女真鞑子,在这里也无法立足。”
胎里坏道:“大人何意?”
解珍道:“先探探这股土匪的来历,然后咱们合术烈速之力击败这股土匪。最后在收拾术烈速,然后我们就上瓦岗山,那时节滑州境内在无强敌,我们就做个公道大王逍遥自在了。”
第二日,解珍派出二十几个的探子去探听消息,结果只有5个回来了,其中还有2个带伤。解珍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这些探子走出不远就遭到敌人小股部队的袭击。这些“土匪”都是10人一队,专门劫杀落单的金兵。
解珍和术烈速听了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作战风格他们是见识过的。不论是去年第一次南下中原,还是今年第二次南下中原,在河北地面他们经常遭到这种小股部队的袭扰。听说这是华夏王种师道发明的游击之法。
术烈速道:“这不是普通的土匪,可能就是那些河北匪兵(他们不能称呼河北义军),说不定宗泽就在匪军中。”
解珍道:“来了正好,我们还省得去怀州了呢?在这里斩杀了宗泽岂不是更好。”
术烈速道:“他们四处游荡,不与我军决战,如之奈何。”
解珍道:“我们就在李固渡,做一个局,看看这些匪军会不会上钩。”说罢,就低声跟术烈速商量起来。
七六八 靖康之变(三十三)
王彦在滑州跟解珍打了一场遭遇战,他觉得金兵虽然不弱,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强悍,如果自己的骑兵要是多一些,也许就能获胜。即使如此他也有信心如果能够拖住金兵几日,等宗泽老将的援军一到,他们以多击少,定能全胜。
宗泽老将军率领的河北义军距离这里也就还剩下几天路程了,这些天王彦不断的分出小股人马在金军大寨周围埋伏,专门劫杀他们的探马,同时打探他们的消息。
金军在滑州休息了2天后,由于找不到八字军的主力决战,因此这一日把营起寨大军直奔李固渡而来。
王彦探听道这个消息后,吓了了一跳,这要是金兵从李固渡渡河西行,直奔怀州,再跟怀州的人马聚集在一起,那可就难对付了。
可是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金军,只怕除了打一场遭遇战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王彦无奈之下只好请时迁、折可求前来议事。
王彦道:“金兵看来要过李固渡了,如何阻拦?”
时迁道:“这支金兵以步兵为主,也不是十分强悍,我想先将李固渡的浮桥烧了,然后固守河西岸。根我手下的锦衣卫探听,宗泽的部队距离此处不到1日路程,旦夕可达,若是到了这里咱们两下联手,还怕不能消灭这支金军。”
折可求却忧虑道:“如果烧了浮桥,金兵过河受阻,恐怕我们军队聚齐了也难过河了。”
王彦道:“那就背水一战,跟金兵拼了。”
时迁道:“这排兵布阵我是外行,不过王爷数年前就经营中原,并且在伏牛山、蓼儿洼部署安排,可不是让咱拼的。我看不行就放金兵过河算了,咱们还是用游击之法,骚扰金兵,等待王爷在关中整顿人马,再次东征。”
折可求却有些忧虑,道:“按说时大人所说在理,不过如今不同以往。河东太原府一站是华夏军这些年来最惨的一仗,我可想象得到,西北的将士肯定士气低落。如果咱们能以偏师取得一场大胜,就能振奋士气,也有利于王爷整军备战。”
时迁道:“只怕损失太大!”
折可求道:“你我三人可都是老西军出身,什么时候怕死了。游击游击,关键的时候还要给敌人致命一击,不是游而不击!为了王爷的万年大业,就是拼光了八字军也是值得的。”
王彦当然不愿意拼光了八字军,不过也觉得现在遇见这么一支难得的战斗力一般的金军是非常难得的,如果能再次彻底打败这支部队,自己的名望会大涨,那时自己也可以里名正言顺成为华夏军的大将了。如今的王彦总是觉得自己生活在其父王进的阴影里,即使在斡朗改草原立了功,率先到达了北俱芦洲,但是华夏军将士总是觉得那是跟着种世龙立了功劳,虽然获得了平北伯的称号,但是总是感觉名不副实。
王彦道:“我看侯爷话在理,咱们西军将士不就是刀尖舔血博得富贵吗?这几年金银多了,胆子不能小了。”
时迁见劝不动二位,叹了口气道:“你们二位一位是侯爷,一位是伯爵,我自当遵命就是了。”
折可求道:“时迁大人这话说的,你也是有爵位的。我看咱们还是同心协力,攻破强敌!”
时迁无奈道:“这领兵打仗我是外行,不过我手下还有不少锦衣卫,倒是可以将方圆百里内的消息打听的明明白白。”
折可求道:“这太好了,我看时大人应该亲自动身去宗泽老帅的大营,催催他早些来到战场助战,这才是战场获胜的关键。”
折可求久在战场厮杀,他的分析也在理。只是王彦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折可求留在这里了。战太原折可求受了重伤,在滑州为了救一丈青伤了战马,如果再跟金军作战,就凭借折可求的脾气,说不定就会再遇到什么危险。
王彦想到此处,道:“还是您去搬请宗泽老军师吧,他平日不尊王爷号令,就怕时大人去也指挥不动他。”
折可求一听就急了,道:“你以为本侯爷怕死吗?”
时迁也明白了王彦的意思,也劝道:“侯爷,这一丈青、黑旋风还有很多将士伤势不轻,还需寻找郎中仔细医治,宗泽军中有3万多人定然有好的军医。如果我去宗泽老军师能不能把这拨给我这些军医救助一丈青等人,我也不敢保证。不过要是侯爷前去宗老军师肯等能够给侯爷的面子。王爷曾经说过西军命贵,侯爷还是应该走一趟的。”
时迁锦衣卫出身对很多事情都好奇,他早就看一丈青有些奇怪。时迁对一丈青无意探查到一丈青是女儿身,这也让他理解了折可求为何对一丈青有些不一样。如今一丈青受伤,折可求天天去账中探望一丈青,甚至伺候汤药,恐怕早就知道一丈青是女儿身了。如今折可求的夫人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许折可求真的是看上一丈青了,未来取她妻也是有可能的。因此时迁就想拿给一丈青治伤为借口,支走折可求。
折可求一听道一丈青的伤势,道:“好吧,我就走一趟去搬请宗泽。反正我的战马也伤了,暂时无法拖着我全身披挂上战场了。这里有关胜也是勇将,对付那些金兵步兵绰绰有余了。”
折可求的表态到让王彦吃了一惊,不过折可求能走他还是非常高兴的,于是道:“那就请侯爷快些收拾,这金兵很快就到了。”
折可求看了王彦一眼,想说什么,但是还是转身匆匆而去了。
见折可求远去,王彦奇道:“这个一丈青是什么来历,竟让侯爷如此上心!”
时迁也不回答,而是说道:“你是八字军的主将,怎么打你来安排吧!”
李固渡是黄河水势相对平缓的一个渡口,平日里用摆渡可以来往于两岸,冬季可以踏兵过河。最难走的就是如今的日子,正月刚刚过完,黄河水尚未完全开河,黄河水和浮冰在河道中缓慢下行,这时节黄河两岸是没办法通行的。
为了解决这段特殊时期的交通,官府经常在这里用渔船、木桩搭建一临时的浮桥,以保证朝廷各种公事正常的交通,老百姓要是有急事过河也可以走这个浮桥。
今年金兵南下,这里的浮桥也没人管理,黄河两岸的交通短暂隔绝了一段时间。还是当地的百姓了了出行方便,自行出资搭建了一座简易的浮桥。今年搭建的浮桥比往年粗糙了不少,也就勉强保证人车通行而已。
王彦在浮桥的两侧都布置了人马,他的战法就是且战且退,如果不敌金兵,就率先从浮桥上渡河到黄河西岸,然后等金兵过浮桥时半渡而击之。如果金军突破了八字军的阻截过了李固渡,那就在黄河的西岸层层布防阻击,等待宗泽的救援。
其实王彦和时迁都明白这种战法在其实就是打一场糊涂仗,跟种师道定下的游击之法完全相悖。在河东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华夏军跟金兵大战了数场都没有占得便宜,让刚刚放下锄头参加八字军不久的这些百姓跟金军作战取得胜利,看起来就是来就是天方夜谭!
解珍和术烈速也定下了计策,不过他们二人定下的计策也是不怎么样。解珍由于想跟八字军决战,却苦于找不到八字军,因此他就想以自己为诱饵作出一副抢夺李固渡西行援救怀州的态势。借此希望八字军主力前来劫杀,不管双方战事如何,他都要带领剩余人马去瓦岗山避难。
解珍让胎里坏为先锋,自己居中,而术烈速带领300马队殿后。经过上一场的遭遇战,他发现八字军战斗力并不怎么样,尤其是他们骑兵更是连宋国骑兵还不如,只要他们能够跟自己缠斗起来,术烈速带着300精兵一冲击,定然能够冲乱八字军的阵脚,那样大功就告成了。
胎里坏带着人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此刻东张西望心情紧张。他知道解珍的打算,所以对于他来说保住命,然后上瓦岗寨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即使没有战意的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逃跑,那个术烈速的督战队斩杀起逃兵可是从来不留情的。
胎里坏把军中使用强弓的500弓箭手带到自己身边,并向他们许诺如果今天能够获胜,定然给与重赏。不过现在幽州兵士气低落,胎里坏许下的重赏只怕没有几个人当真。不过这个弓箭手聚集在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真的打起来也安全许多。
今日行军幽州兵故意将战线拉的很长,队形也松松垮垮的。幽州兵还有8000多人,这些人马如同一字长蛇,队伍蜿蜒前行了有七、八里远。
如此松垮的队伍,外人看来就是摆出了一副挨打的样子,可是幽州军越是如此,王彦越是不敢进攻,他真的担心幽州军有什么阴谋。
时迁的手下的锦衣卫将幽州军的位置不断的报告给时迁和王彦。王彦听着锦衣卫的越来越急的报信,脑门不断的冒出冷汗。
王彦军阵之前来回踱步,神色中透着不安。他身后的近万八字军应景严阵以待,可是就是下不了决心。
时迁看着王彦道:“王爵爷,金兵距离李固渡只有5里了,再不战他们就要过河了。”
王彦道:“你看金军摆出的挨打的架势,只怕其中有诈。”
时迁道:“有没有诈的我不敢说,不过他们要是过了李固渡,咱们还是可以用游击之法跟他们纠缠的。”
王彦一听“游击之法”四个字,顿时下了决心,道:“平东侯爷说的对,游击也得击。打他一下子,我倒要看看这支金兵有多少短长!”
七六九 靖康之变(三十四)
王彦对着时迁道:“时大人,你带着手下的锦衣卫在加上1000人马,守住李固渡的浮桥,再派出人马联系宗泽军师,让他无论如何要及时赶过来。”
时迁的锦衣卫是属于种师道的私军,按理说王彦是不能给时迁下命令的。不过此时王彦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先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王彦又吩咐道:“关胜,我将全部骑兵给您,你带领3000千人马将金军拦腰截断,要猛冲猛打直取金军中军大纛!”
关胜道:“尊令!”
王彦道:“大郎(史文龙),你带3000人马直取敌军的前锋。锦衣卫探报前锋没有骑兵弓箭手却是不少,你要多准备一些盾牌,跟敌人周旋。”
史文龙有些担忧,道:“爵爷的安危又当如何!”
王彦道:“本爵爷自会关照自己,你只要拖住的他的先锋,既不能让他救援中军,也不能让他们抢占李固渡就是大功一件。锦衣卫奏报说金军后队人数虽然不多,可都是骑兵,而且还有十几个使用狼牙棒的,本爵亲自对付他们。我带剩余的人马以十倍的兵力与他们周旋,我就将不信挡不住他们!此次作战诸公无比奋勇杀敌,打出我们八字军的威风!”
诸将领兵各自离去,这时幽州军诸将和解珍却是浑然不觉。他发现队伍一路行进,连骚扰的敌军游骑兵都没有,眼看就要道李固渡了,解珍立刻命令大军停止了前进。这倒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而是他担心如果就这么顺利的过了黄河,只怕自己就没有借口上瓦岗寨了。如果是那样只有硬着头皮去救怀州,还得在女真人的奴役下替他们卖命了。
解珍道:“传令,全军停下,埋锅造饭,等吃饱了再过黄河。”
术烈速带着一个谋克的士兵在大军最后压阵,他这300士兵都是精锐骑兵,平时主要是督促幽州兵蚁附攻城的,他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沾染这幽州兵的鲜血,因此幽州兵平时见到他们都流露出惧怕神情,但是自从他跟解珍吵翻之后,再加上他们又当着幽州兵的面斩杀了数百逃兵,如今的幽州兵看着他们多有愤恨之意。为此,术烈速命令自己的人马跟幽州兵拉开一段距离,以免发生冲突。
术烈速看着拖拖拉拉队伍也是无奈,他懒得催促解珍,毕竟他跟解珍商量好了,就是要如此行军引得八字军主力前来,以便在李固渡将其全部歼灭。不过走了半日,也不见八字军前来挑战,术烈速觉得很有可能八字军被吓破了但,不敢迎战了。对于术烈速来说,不跟八字军决战也是好事,毕竟他的主要任务还是要救援怀州的。
眼看就要到李固渡了,术烈速心中暗喜,只盼着赶快过河,然后早日赶到怀州。没想到就在这时,面的队伍突然不走了。
这时跑过来一个传令的旗牌官,这个旗牌官来到术烈速面前道:“术烈速元帅,解珍元帅命令全军停止前进,先吃饭再走。”
术烈速一听大怒,道:“这个蠢材在这里吃什么饭!”
那旗牌官将术烈速发火,吓得魂飞播散,也不回话转身飞一般的跑了。
术烈速对手下的三个百夫长道:“你们几个看好队伍,我去看解珍那厮在搞什么事情。”说罢,带着几个骑兵,催马就奔中军大纛旗方向跑了过去。
解珍此刻正坐在一块青石上休息,他嚼着干粮,喝着凉水,吹着初春的冷风,感觉非常难受,于是高声喝道:“快些生火做饭,给我弄口暖肠胃东西来吃。”
就在这时,术烈速拍马来到,他对着解珍道:“解珍,你为何不走了。”
解珍见到术烈速也没好气的道:“太累了,等吃饱了再走。”
术烈速道:“这才走几步路就累了,赶快让军士们过河,过河了在吃饭。”
这时解珍新提拔的一个亲兵,道:“术烈速元帅,我们实在是饿得不成了。皇帝还不差恶兵呢,怎么你比皇上还威风。”
术烈速没有听明白这个亲兵说什么,但是从语气他也明白这个亲兵为了在解珍面前表现一番,在跟自己较劲,不由得大怒。
术烈速高高举起狼牙棒,大骂道:“你这汉……”他本想说“你这汉蛮,本帅砸死你”,可是他突然想到就由于他辱骂汉军,又砸死了解珍亲兵嘎崽子、琉璃球这才引发了他和解珍的争执。想到此处这术烈速高高举起的狼牙棒,竟然没有落下去。
解珍一看术烈速又要行凶,急忙道:“术烈速你要作甚!”
解珍并没有亮出兵刃,毕竟他还是有些惧怕术烈速的狼牙棒的,可是在场的幽州兵可都急了,当时就要几十人亮出了兵刃,将术烈速围了起来。
术烈速的亲兵见状,也都亮出刀枪,将术烈速围在中央保护了起来。术烈速见状哈哈大笑,道:“解珍,你要造反吗?还记得你兄弟解宝是怎么是的吗?”
解珍本来就想造反上瓦岗寨了,这回听术烈速这么一说,更是火上浇油,此刻双眼冒火,瞪着术烈速道:“术烈速,你休要欺人太甚,今日……”他想说今日我就要为解宝报仇雪恨!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突然幽州军队伍一片大乱,解珍、术烈速往远方观看,只见关胜手持方天画戟,一马当先带领数千人马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术烈速和解珍立刻停止的争吵,术烈速看到关胜竟然有些兴奋,道:“当初在幽州这个关胜竟然能跟娄室都上几个回合,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这关胜的斤两。”说罢一催座下马,举起狼牙棒就迎了上去。
解珍则往后退了几步,来到自己绣着“三军司命”的大纛旗下,他四下观看,发现敌军人马气势汹汹,杀声震天,,明显兵分三路而来,要把自己的队伍分割成几节。不过解珍并不害怕,他觉得只要消灭眼前的八字军,起码方圆百里之内在没有劲敌了,那是他就想法再脱离术烈速牵绊,带人安安稳稳的去瓦岗寨当山大王。
想到此处,解珍道:“快擂鼓,跟这些匪军决一死战。”
随着幽州军战鼓声响,八字军李固渡附近就跟金军展开了一场混战!关胜接到的命令是直捣金军的中军,他率领的3000人马中有500马队,这些骑兵骑术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面对着幽州军的没有列成阵势的步兵冲击力还是非常大的。
幽州兵平时只是负责攻城,对于野战兵阵本来就生疏,再加上今天为了引诱八字军来攻打,行军队形都是松松垮垮,面对八字军军骑兵的冲击,队伍很快就被撞开了一个口子。关胜带领人马就从这个豁口杀了进来。
术烈速见状急忙带着自己的亲兵迎了上去,术烈速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是都是战场上老兵,自然散发出一股彪悍的勇气。那些幽州兵也是经历过多次大战的见惯了生死的亡命之徒,他们也紧跟着术烈速迎了上去。
关胜在金营中待过一段时间,也跟术烈速有过几面之缘,这术烈速虽然不是宗望的亲信将领,但是在金兵中能使用狼牙棒作战都不是好招惹的,所以关胜从心里并不想跟术烈速对敌。
术烈速是典型的女真将领,平日作战喜欢争勇斗狠,他催马摇棒直扑关胜,一边冲锋还一边哇哇怪叫,道:“南蛮吃我一棒。”
关胜将术烈速直奔自己杀来,也是无奈,他挥动方天画戟接架相还,棒戟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震的术烈速双臂发麻,术烈速赞道:“好力气!”然后他想拨转马头再战关胜。
可是两军交战双方都是骑着战马高速冲刺,那里有那么容易圈回战马。术烈速和关胜二马一错蹬,关胜身后的骑兵就冲到了眼前,术烈速无奈只挥动狼牙棒跟面前的八字军骑兵打了起来。
关胜接了术烈速一棒之后,根本就不想在与术烈速缠斗,而是直接向术烈速带着的几个亲兵冲了过去。关胜人高马大力猛戟沉,术烈速的骑兵虽然骁勇但是也抵挡不住关胜的方天画戟。其中术烈速的一个亲兵被关胜一戟戳死,其他几人也胡乱跟关胜对了一合之后,就杀向了关胜身后的八字军。
关胜见无人能够阻拦自己心中大喜,他挥动大戟直奔解珍的大纛旗就杀了过去。站在高处的解珍见关胜骁勇,直奔自己杀来,他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他对着身边的旗牌官道:“击鼓,摇旗,快!拦住那个关胜。”
幽州军中军的的战鼓打得如同爆豆一般,几面调动军士的认标旗都指向了关胜。幽州军早就没了什么阵势了,只是各自挥舞兵刃万关胜冲击的方向拥了过去。
关胜杀着杀着感觉前进越来越困难,再往周围一看,自己虽然冲杀痛快了,可是身后却没有跟上来多少士兵。他带来的那些士兵都被术烈速堵在了后边,面层层围上来金军,他只好带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区区百余士兵,调头杀回去与自己的大部队汇合,准备调整好阵型再次攻击金军的中军。
七七零 靖康之变(三十五)
战事一开史文龙的任务就是缠住幽州军先头部队,不让他们回救中军。史文龙本来是王彦的亲兵卫队的首领,主要任务是保护王彦的安危,因此从心里来说他是不想跟幽州兵前锋作战的。但是如今八字军中黑旋风、一丈青前后受伤,也是无人可用了,无奈之下他只好领兵出战。
幽州兵的前锋胎里坏也是解珍的亲兵,他面对跟史文龙一样的困境,独立指挥作战还是头一回,而且他早就知道解珍对于这一仗之后的安排,因此更是无心作战。当他看到八字军铺天盖地的冲了过来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赶快让身边的弓箭手射一阵子箭,然后再往中军方向撤退,只要保住解珍不死,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
胎里坏吩咐道:“敲梆子,放箭。”
敲梆子是放箭信号,随着金军梆子声连响,金军中乱箭齐发。史文龙早就得到了锦衣卫的消息,金军前锋中有不少弓箭手,因此他们准备了不少盾牌。不过这些八字军刚刚成立几个月而已,根本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虽然金军的弓箭手也不是什么精锐的弓箭手,但是他们毕竟在攻城拔寨的战斗中,负责压制敌军城头弓箭手的,他们作战经验不是八字军那些新兵蛋子可比的。
所以当八字军冲到弓箭的射程之内,金军的弓箭开始杀伤八字军的士兵。八字军手中的盾牌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冲在前面的八字军被金军射了一个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解珍也没有想到八字军如此软弱,被一顿弓箭射乱了阵脚。他高兴的大吼一声,道:“冲上去,杀散他们!”说罢,他提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史文龙也想到自己带领人马冲上去,一鼓作气冲散幽州军,可是没想到先被幽州军一阵乱箭射的混乱不堪。正在史文龙手足无措之时,着胎里坏就带着士卒冲了过来。
八字军平时搞偷袭、骚扰之类的游击战法还算是得心应手。如今堂堂正正的跟金军对战,这战力不足的弱点立刻就显示出来了。
史文龙带着的八字军被幽州兵冲击的七零八落已经显露败象了。史文龙大急,他四处寻找敌军主将,他明白如果不能斩杀敌军主将只怕自己就要败了。
史文龙四下寻找,发现了胎里坏穿着与众不同,他猜想这个就是金军主将,于是催马就奔胎里坏冲了过去。
史文龙是王进的徒弟,枪棒的功夫着实不错。他在马上挥动铁棒,远砸近打,附近的幽州军无法抵挡纷纷抱头鼠窜。
胎里坏正在带领军队和八字军冲杀,根本没有注意道史文龙已经向自己冲杀过来。不过如今的战场之上双方都是步兵厮杀,就算是胎里坏虽是解珍的亲信,可是他平时负责就是抬滑竿,所以己也没有战马,混在步兵中冲杀。史文龙向着胎里坏作战的方向冲杀,很快就冲破敌军层层阻拦,来到了胎里坏身边。
史文龙盯上声胎里坏,金兵的弓箭手也主意到了史文龙。解珍带着人马冲杀的时候,那些弓箭手就落在了后边逐渐的落在战场的外围。不过这些弓箭手并没有闲着,不断的寻找八字军找那个衣甲鲜明的将领偷放冷箭。而史文龙跨马舞棒,衣甲鲜明,在战场之上与众不同,被金兵弓箭手顶上了。
史文龙就要冲到解珍的身边的时候,突然几支冷箭射了过来。史文龙一心杀向了解珍,突然感觉有几道冷风扑向了自己,他慌忙之中,拨打开这几支射向自己的弓箭。可是他护得了自己,可却护不了战马,几支弓箭射中了战马,史文龙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就将史文龙从战马上掀了下来。
史文龙一落马,引起了胎里坏的的注意。胎里坏大叫一声,挥刀带人就向史文龙杀了过去。史文龙此刻也顾不得浑身疼痛,提起铁棒招呼着自己的卫队就跟胎里坏斗在一处。
史文龙的枪棒功夫都有名师指点,战力不俗。胎里坏没有练过什么武功,他战场上的功夫都是来自于战场上的拼杀,是真正的争勇斗狠的亡命之徒。
本来要是两人一对一的交手,史文龙可以轻松斩杀胎里坏。不过现在是两军厮杀,并不是一对一的决斗。胎里坏身边的士兵都是如同胎里坏一样,都是在攻城过程中存活下来的老兵,都是一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亡命之徒,而史文龙身边的士兵却都是几个月前还是种田的老百姓,进入八字军后也是在金兵周边搞偷袭、游击,像今天这样真刀真枪的拼命还是第一次。
双方一交手,史文龙身边的士兵就被胎里坏带来的人砍翻了七八个,剩下的人看到金兵彪悍凶残就没有了斗志,转身就跑。史文龙顿时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囧地,被七八个幽州兵围在当中,险象环生!
胎里坏站在圈外指史文龙骂道:“TMD,竟然想偷袭老子,给我斩了这南蛮。”
就在胎里坏发狠的时候,他就听到中军方向战鼓打得如同爆豆一般,一阵响过一阵。他往中军大纛旗方向看去,发现中军的大纛旗和认标旗(指挥军队前进方向的旗帜)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这是再向全军传达一个信号,全军要向大旗指定的方向拼命进攻。
胎里坏暗道:莫不是解珍遇到了危险,才急催各处人马支援。想到此处,胎里坏急忙舍了史文龙,带人往中军方向冲了过去。
史文龙正在应付数人的进攻之时,突然发现金兵匆匆向中军方向跑了故去,这倒是让他捡了一条命。史文龙四下观看,自己带来的3000人马已经被金兵杀散了。他看到自己的大旗被扔在了地上,他也急忙将大旗举了起来。
史文龙一手拖着他的铁棒,一手举着大旗招揽残兵,不一会他身边聚集了几百士兵。他见金军中军大纛旗附近打得热闹,再看身边这些士兵垂头丧气,而且几乎各个带伤,觉得要是带着这些人去进攻金兵的中军也是找死。
史文龙无奈只好带着只残兵绕着战场往金军的尾部走过去,他想到那里接应一下王彦。如今李固渡战场已经乱成了一片,战场占据了方圆数里。史文龙他们没有骑兵,只能在战场之外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进。
他们好不容易绕过了中军主战场,史文龙命令部队加快脚步,他担心王彦也如同自己的部队被金军杀的大败。
史文龙带着的八字军残兵相互搀扶着加快了行进的步伐,就在这时迎面冲过来一对骑兵,这队骑兵虽然人数只有不到300人,但是衣甲坚固、刀枪精良,远不是解珍的那些幽州兵能够比拟的。
史文龙知道这些人马就是术烈速带着负责督战的精锐骑兵!根据锦衣卫的探报,这部分骑兵不过300人,为了不让他们搅乱战场,王彦亲自带领4000人马去攻打金军的队尾,就上要以多为胜,阻拦这只金军骑兵去援助解珍。
史文龙暗道:看如今这只骑兵似乎没有多少损失,想必是冲出了王彦的阻截。王彦可别受了伤害。
金军骑兵如旋风一般来到了史文龙残兵面前,几个使用狼牙棒的骑兵在前边开路,身后数百把雪亮的砍刀不断挥舞,吓的史文龙的残军心惊肉跳。好在这些骑兵并不想跟史文龙缠斗,只是斩杀了挡路的一些八字军,大队人马就匆匆向金军的中军大纛旗方向杀了过去。
史文龙的好容易聚集起来的士兵再一次被杀散,不过史文龙还是有几分勇战,他奋力一击,将一个金军骑兵从马上砸落,抢了这金军骑兵的马匹。此刻他也顾不上身边的其他士兵了,单人独骑直奔金兵来的放枪疾驰了过去,意图探访王彦的安危。
王彦本来算计着自己带着10倍以上的兵力总能跟金军的骑兵周旋一番,毕竟是将近4000手持刀枪的士兵。王彦寻思别说是4000士兵,就是4000百姓一动不动让金军用刀砍,这300金兵只把也要费上一些时日。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只金军骑兵诸将术烈速战事一开就没在军中。所以当王彦带领八字军围上来,这些金兵都关注着术烈速的安危,根本就没跟王彦的军队纠缠只是夺路而走,去寻找术烈速。
王彦一见大急,如果这300骑兵冲到中军,那关胜带着那几百骑兵根本就不够这些如狼似虎的金兵塞牙缝的。他急忙下令挡住金兵,可是这些八字军步兵在精锐的金军骑兵面前真的比牧场上的牛犊子强不了多少,金军的几个女真士兵挥舞狼牙棒在前方一通猛砸,身后的骑兵,只是简单的将马刀放平,借着马速平推过去,身不动膀不摇,就将不少八字军将士的人头斩落马下!
王彦带着的八字军那里见过如此打法,愣神之间就让金军杀出了一条血路,这几百金军几乎毫发无伤的冲出了包围圈,扬长而去。
王彦暗道:不好,关胜危矣。他急忙传令让士兵紧紧追赶金军骑兵,怎么样也得把关胜救出来。
王彦的八字军都是步兵,这两条腿的人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他们追了一会儿就不见了金兵的踪影。此刻王彦也听见了金军中军的战鼓如同爆豆一般的猛敲。他也猜到了那里的关胜正在跟金军苦战,因此不断催促手下士兵加快脚步。
王彦往前追了一段距离,没有追上骑兵,反而遇见了史文龙。他见史文龙只是单人独骑,就知道大事不好,问道:“大郎,怎么就你一人”
史文龙道:“大人安好否?我的部队都被金兵打散了!”
王彦急忙问道:“可曾遇到金寇的骑兵?”
史文龙道:“遇到了,就是他们冲散了我最后的几百士兵。我的战马是我击杀了他们一位骑士,抢夺而来的。”
王彦道:“快,带路。咱们怎么也得把关胜救出来。”
七七一 靖康之变(三十六)
关胜接到的任务就是带领士兵猛冲猛打直取金兵的大纛旗,大纛旗要是倒了金军必然大乱,这时八字军的机会也就来了。谁也没想到术烈速就在解珍的中军,这术烈速乃是女真邕江,杀伐伐骁勇,今日战场之上只是寻找关胜纠缠。
关胜面对术烈速一时无法取胜,自己带来的士兵冲击力不足,根本无法冲到解珍面前。他们被幽州兵层层围住,陷入了苦战。
不过关胜的军队还有几百骑兵,这几百骑兵成了大军的主心骨,他们在重围中左冲右杀,试图带领着八字军冲出重围。
解珍正看着自己的部队虽然围住了敌军但是迟迟不能取胜,心中暗暗着急。此时胎里坏带着前锋部队前来接应。
胎里坏将解珍并无危险,心中略微安定。解珍见到胎里坏回援,急忙问道:“前锋战事如何?”
胎里坏道:“来了一股子土匪,已经让我打散了。先锋损失了一些军马,但是还有一战之力。”
解珍指着前方的战场,道:“那个关胜着实厉害,将他团团围住也是无法取胜。”
胎里坏道:“我带人再杀上去,助术烈速一臂之力。”
解珍却拦住了胎里坏,道:“助什么一臂之力,这一战后总得留些精锐对付术烈速!”
就在他们二人商量的时候,术烈速手下的骑兵就赶到了战场。
解珍见状急忙对胎里坏道:“你快拿我的令箭,让术烈速手下的骑兵赶快去助战!”
胎里坏自然知道解珍的用意,他急忙取了大令,飞也似地向那些金军骑兵跑了过去。那些金军骑兵本来就是术烈速的手下,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接应术烈速的。当他们看到术烈速与八字军纠缠不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就杀进了战场。
胎里坏还没有跑到金军骑兵面前,就发现这些骑兵跟不用命令,直接就杀入了战圈,他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术烈速的骑兵已加入战团,整个战场上的情况立刻得到的扭转,原本还算是势均力敌的双方的平衡被打破了。八字军将士被突如其来的金国骑兵冲击的七两八落,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
其实解珍等人也不懂兵法,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其实解珍的兵力对比关胜的兵力就是适用用于“倍则战之”,就像胎里坏和史文龙那种作战的方式同出一辙,给敌军一跳逃生之路,对方要是感觉到不敌,也就四散逃走了。
可是解珍却想全歼八字军,以便今后滑县境内无人敢跟他争锋,所以将关胜人马团团围住,让关胜带着八字军想逃都无处可逃。
深陷重围的八字军只能困兽犹斗,这倒是让金兵无法迅速取胜。关胜带着的几百骑兵成了他们心中唯一的希望,八字军将士幻想这些骑兵能够冲出一跳血路,带着他们脱离战场。
可是金军的骑兵加入战场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最终希望破灭了,这时候只要有人喊出“伏地者免死”之类的话语,就会出现大面积的八字军投降的场面。不过这些金兵也是憨头,只是连续不断向八字军进攻,使得八字军就连投降保命都成了一种奢望。
关胜见自己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尤其是自己带来的骑兵被杀的七零八落,他心如刀绞,他自诩为关圣人后代,文攻武略都是当代翘楚,本想凭借一身本领为自己挣得一个荣华富贵,光宗耀祖,没想到今日就要战死在李固渡!
就在关胜绝望之际,王彦、史文龙带领人马来到了战场,他们从金军背后发动了攻击。王彦带领的人马是一只生力军,他们并没有跟金军的骑兵发生大规模的战斗,损失几乎可以不计,士气也算高昂。
金军眼看就要全歼八字军了,没想到背后有人来袭,一下子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史文龙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史文龙见术烈速带着几个金军骑兵正在和关胜缠斗,关胜只是单身一人左支右挡非常狼狈。史文龙见状,急催座马来到术烈速身后,也不答话,举起铁棒就向术烈速后背砸了过去。
术烈速如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关胜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史文龙的偷袭。好在他的一个亲兵看到史文龙偷袭术烈速,他高声道:“将军小心!”随即拍马提刀来挡史文龙。
史文龙这一棒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气,那亲兵手持马刀,硬生生的接了史文龙一棒。刀棒相交,史文龙一棒就将术烈速的亲兵的马刀振飞了。
史文龙本想反手一棒砸死这个亲兵,这时术烈速反应过来,他抡起狼牙棒就向史文龙砸了过去,同时咆哮道:“小贼安敢偷袭!”
史文龙勉强接了术烈速一棒,只觉得术烈速狼牙棒沉重,震得自己双臂发麻。此时关胜算是腾出手来,用大戟一点术烈速的面门,术烈速挥舞铁棒防守。
关胜趁着这个机会道:“史将军,快撤。”
关胜、史文龙交替掩护,王彦在前方开道,几千八字军狼狈不堪的向李固渡逃去。解珍见八字军居然突破了包围逃窜,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如果让这些兵马逃走,恐怕日后还有麻烦。
解珍对胎里坏道:“快传令,追杀匪军,万万不能让他们退到黄河西岸!”
王彦带着人一边跑,一边捉摸:也不知时迁把李固渡安排的如何了。
时迁早在数日之前就到了怀州,跟宗泽定下了计策。宗泽的计策是将放弃李固渡的防守,将金兵引道黄河西岸,当金兵城背水之势的时候,先火烧浮桥断齐归路,然后在发动总攻,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败金兵。
不过宗泽和王彦平日对于与金兵作战的战法认识就大相径庭,这也是王彦离开伏牛山在金顶太行山创建八字军的原因。因此时迁并没有把宗泽的这个计策说给王彦,其实他就是跟王彦说了,估计他也是不听。
时迁一直建议放金兵过李固渡,然后层层阻击,等待宗泽大军的到来。可是无奈王彦一心想打出自己名头,所以不惜集中兵力跟金将在李固渡的黄河东岸跟金军打一场决战。
战事一开,时迁就知道麻烦了,因为不少前方溃逃下来的八字军陆陆续续来到了李固渡,他们从战场带来的消息都是都作战不力的消息。
时迁早就料定会有如此结果,看来原本河北义军和八字军两军合兵对金军发动总攻,如今这只能由宗泽的河北义军单独完成了。
时迁吩咐道:“先让败退下来的兄弟过黄河,军队的辎重一并送过去。然后在浮桥木桩绑上火油罐,随时准备烧桥。”
时迁手下锦衣卫吓了一跳,道:“不是说要保住这个浮桥吗?”
时迁一瞪眼,道:“有没有说现在烧,先准备下再说。”
时迁指挥着锦衣卫在浮桥上安置火油,这时从前线败退下来的的士兵越来越多,时迁感觉情况不妙,将手下的士兵都集中在李固渡的桥头,准备接应败退下来的王彦。
这时时迁派出去探查战场的锦衣卫回来报道:“大人,王彦大人败退下来了,马上就就到李固渡了。”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式时迁也是无奈,他慢慢的抽出腰刀,吩咐道:“兄弟们,咱们只能在这里跟金兵决一死战吧。”
时迁身边还有几百人,但是这些人不少都是锦衣卫,这些锦衣卫探查消息是得心应手,单打独斗也是不错,但是要说两军对战他们比起八字军强不了多少。王彦也给时迁配备了一些步兵,但是这些步兵平时都是负责铺路架桥、运输辎重的辅兵,真大打起仗来更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时迁带着剩余的兵将准备跟金兵拼命,这时黄河西岸运送辎重的士兵回来报道,说是宗泽带领着3万大军已经到了。
时迁大喜,对着手下的几个百夫长道:“你等现在这里守着,我去迎接宗泽大人。”
怀州到李固渡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也就3、4天就可以到达,如今河北义军粮食紧张,他让李纲带人在怀中虚张声势,自己带着人马急匆匆的就往李固渡而来。他在快到滑州的地方遇见了前来搬兵的折扣求。
折扣求跟宗泽说了王彦的安排后,宗泽心中暗暗叫苦。他暗自埋怨时迁为何不用他的计策,将金军引诱到黄河西岸再跟金兵决战。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了,他只能催促士兵快速赶路。宗泽带领人马来到黄河边的时候,正好看到刚刚过河的时迁。
时迁见到宗泽道:“老军师,你可来了。王彦将军(本来应该城爵爷,但是宗泽是不承认种师道封爵的)已经败了,残兵就要退到李固渡了。”
宗泽埋怨道:“你为何不劝王彦用我们商量好的计策,将金兵引诱道黄河西岸呢?”
时迁道:“一言难尽,这八字军的统帅毕竟是王将军,我是锦衣卫指挥使也不好查收军事安排!现在有数千军士在李固渡对岸极度危险,还请老军师营救。”
宗泽道:“都是袍泽兄弟,按照西军的规矩理应救援。”随即,他对身边的孙立道:“快,带兵过河!”
七七二 靖康之变(三十七)
孙立立刻回道:“尊令!”
孙立平时马上使用铁棒,步下用钢鞭,他寻思拉着马匹过河带着铁棒不方便,于是只是携带着单鞭领着几百马队就下了黄河河滩,顺着浮桥就奔黄河东岸而去。马队之后有大批步兵跟随着向着浮桥涌了过去。
李固渡的浮桥就是用一些简陋的船只,然后在河床上栽下了一些木桩,固定船只,船只上搭上木板,这样一座简易的浮桥也就搭建成了。这种浮桥就是用在初春黄河冰还没有消融的时候,这段时间冰薄水浅,行人既不能踏冰而行,也不能乘舟摆渡,只能通过浮桥勉强通行。
这种浮桥桥面窄小,少数行人通过没有问题,如今宗泽手下将近3万大军,就凭借着窄小简陋的浮桥,一时半会也很难将大股部队渡过黄河。
孙立拉着战马小心翼翼的走在浮桥上,身后的士兵也在浮桥之上不敢快速行进,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马上了浮桥,这浮桥开始左摇右晃起来。孙立稍稍加快了步伐总算是过了黄河。
孙立在河岸之上回头观看,此时浮桥之上已经是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浮桥有些撑不住如此多人马,开始左摇右晃了。
孙立暗暗叫苦:这才能过多少人马?
对岸的宗泽更是着急,他站在河岸之上不断高声喝喊:“过河!快过河!”
孙立在滩头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跟着他的骑兵这才渡过了黄河。骑兵下了浮桥后,步兵过河的速度显著加快了,孙立见状也不等了,他翻身上马,受持钢鞭,对着身后的河北义军的骑兵道:“兄弟们跟我去接应八字军的袍泽!”
王彦、史文龙、关胜三人轮流跟术烈速缠斗,拖延金兵追击的速度,掩护这大军撤退。好在八字军成立之初就是以游击之法跟金兵作战。既然是游击,八字军士兵“游走”的本领自然不错,脚底板上还是有几分功夫的,跑起路来自然不慢。
王彦率先到达了李固渡,他本想通过浮桥退到黄河西岸再说。他此时已经后悔盲目出兵跟跟金军决战了。原本他想跟金兵打一场,即使损失一些兵马也在所不惜,毕竟一将成名万骨枯,打仗难免死伤,只要能拖住金兵等宗泽援军一到定能取胜。
不过没想到跟金兵一交战就发现他们根本不是金兵的对手,很快就溃败下来。而且如今金兵追赶的紧急,他想甩开金兵渡过黄河,然后等金兵过河之时在半渡而攻之的计划只怕也很难实现了。
王彦来到李固渡往浮桥上一看,更是断了渡河的心思,此刻浮桥之上已经挤满了人,不少士兵都被挤到了黄河之中,在刺骨的冰水中不断的挣扎,更有浮桥上的士兵试图就河里挣扎的将士拉上浮桥,结果引得更多的士兵落水。
此刻孙立已经整顿好了人马,他对王彦道:“王大人(孙立也是宗泽的人,因此也不称呼王彦为爵爷),现在你我已经成了背水作战,断无退路了,也只有拼死决战,或能取胜。好在河北义军不断过河,咱们只要能死死战不退,早晚能胜。”
王彦一看也别无他法,他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王彦崔马来到一出高地,对着聚在周围的八字军高声道:“弟兄们,河北义军已经过河了,我们也无路可退,弗如与金寇决一死战,生则有一生富贵,死则入忠烈祠永享香火。”
此刻便是所为的置于死地而后生场景,退伍可退的这些八字军爆发了最后的一丝勇气,他们见除了击溃金军已无其他办法,于是皆咆哮这举起兵器又返回了战场。
孙立则对王彦道:“王大人,敌军主将解珍在何处?”
王彦道:“那解珍与其他金将不同,打仗之时躲在大队人马身后。今日大战是由一女真番将带着300骑兵打头阵。”
孙立冷笑道:“解珍这个泼才还是如此操守。”
王彦道:“孙将军认识解珍?”
孙立道:“何止认识,他不过是一个泼皮破落户,要不是我的抬举,那有今天的威风。大人只管缠住番将,我亲自冲杀,定取那汉奸的人头。”
王彦嘴上说道:“如此甚好,祝大人马到成功。”可是心里却想:我也是命令关胜直取金兵中军,还不是被金兵打得落花流水。
此时八字军败退的人马逐渐的向王彦、孙立驻足之聚拢了过来。王彦看到关胜正在跟术烈速对斗,而史文龙则想法逼退术烈速身边的亲兵,尽量给关胜创造一对一的机会。
要是真的一对一的打起来,关胜勇武并不比术烈速差,只是关胜身边帮手太少,能跟术烈速亲兵较量的只有史文龙一人。关胜、史文龙两人要面对术烈速七八个人的围攻,所以也是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了。
王彦见状,道:“我助帮关胜、史大郎一臂之力。那远方的大纛旗之下便是解珍。”说罢,王彦往金军身后一指。
孙立道:“好,看我杀穿军阵,取了这狗贼人头。”
孙立一扬手,道:“兄弟们,跟我冲。”说罢,高举钢鞭,急催坐马,径直向金兵大阵杀了过去。
河北义军来自伏牛山,最早有李良嗣带领成立的比八字军要早,从装备到战斗力都要比八字军强上一些。这次跟着孙立过黄河的士兵就有500之多。而且这些骑兵都是生力军,这些生力军在孙立的带领之下呼啸着就奔金军杀了过去,过了河的河北义军步兵跟随在骑兵的身后一同冲杀。
术烈速正在追杀八字军,虽然有关胜、史文龙总是在他身边纠缠,但是术烈速并不惧怕,毕竟八字军阵型已乱,败局已定了。
就在术烈速觉得胜利在望的时候,突然李固渡方向杀出来一支“伏兵”,这支军队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精神百倍,士气高涨,径直扑来。原本已经溃逃的八字军此刻也来了精神,纷纷举起刀枪反杀过来。
术烈速手下的骑兵虽然吃惊但是也没有惧怕,在他们眼中八字军(他们不知道援军是河北义军)也就是比宋国的禁军、厢军稍微的强一点而已。如果说禁军、厢军是“双脚羊”,那这些八字军顶多算得上是“双脚牛”。
不过幽州兵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本来就是负责蚁附攻城的,要说玩命他们不怕,可是野战却是外行。尤其是长途奔袭的追击战,更是短板。
今日幽州兵战斗了半日,本来觉得马上就要取胜了,胜利的希望支撑这他们的意志,没想到此刻杀出来一支生力军,这些幽州兵不少人就泄气了。他们顿时觉得脚步沉重,四肢无力,就连兵器似乎也举不起来了。
战场之上那里容得半点泄气,幽州兵稍一松懈,孙立的带领的骑兵一下子就将幽州兵的大队“撞出”了一个口子,孙立带人就冲了进去!
孙立单鞭舞动的如同车轮相仿,打得幽州兵抱头鼠窜!孙立一边杀敌一边高喊:“解珍,狗贼,出来见我!”
孙立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直扑解珍的中军大纛,一时间竟然无能能挡。解珍见一员大将径直扑向自己,吓得心惊胆战。他急忙吩咐胎里坏道:“放箭,射死他,快!”
胎里坏为难道:“那匪军将军面前还有不少咱们的兄弟呢!”
解珍怒道:“快放箭,否则咱们都完了。”
胎里坏本来就带着不少弓箭手,双方军队纠缠到一起的时候,这些弓箭手机会就闲了下来,他们就聚集在三军司命的大纛旗下保护解珍,此刻这些弓箭手此刻发挥了作用。
随着梆子声爆响,解珍大旗之下乱箭齐发。在解珍大纛旗之前一箭之地厮杀的金军、义军都遭到了无差别的射杀。一时之间战场上惨叫连胜,中箭倒地痛苦翻滚之人不计其数。
孙立骑马挥鞭猛冲猛打,面对突然射来的乱箭也是猝不及防,当时就中了两箭,好在他有甲胄护身没有伤到皮肉,可是他身边的士兵可没有铠甲,顿时就被射杀了不少。
孙立知道解珍为人狠毒,但是他没有想到解珍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他挥舞单鞭拨打雕翎箭,狼狈退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外,拢住了人马。
孙立大怒,指着解珍骂道:“解珍,你这个狗贼,好生恶毒!”
解珍愣道:“你是何人?竟知我名?”
孙立道:“好奴才!你连你家孙爷爷都不识得了吗?”
解珍仔细观看,发现来人竟然都孙立。解珍是孙立的亲兵出身,对孙立自然有几分天然的敬畏。此刻他有些双膝发软,在马上坐立不稳竟然从马上摔了下来。
孙立见状大喜,道:“奸贼休走!”说罢,再次崔马直取解珍。
解珍吓得都站不起来了,他仰面朝天、双脚蹬地、手脚并用向后方退去。一边退,一边哭道:“不好了,冤家来了,冤家来了。”
解珍被吓得如此不堪,手下士兵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是孙立带领河北义军顺势杀了过来。胎里坏见解珍危险,扔了手中的兵刃,背起解珍就跑。
围在幽州军大纛旗周围的以弓箭手居多,这些弓箭远程攻击还算是合格,近身肉搏可是短板。双方一交手,就让河北义军冲得的七零八落,孙立冲到幽州军人群之中,将打虎钢鞭高高举起,一鞭就将幽州军的大纛旗砸断,幽州兵马见大纛旗一倒,顿时乱做一团。
七七三 靖康之变(三十八)
术烈速跟史文龙、关胜在缠斗在一起,此时他已经占据了优势,这时后王彦杀出来助战。不过即使如此,术烈速也是面无惧色,指挥幽州兵跟八字军混战,总体上能够保持住一个势均力敌。
不过从李固渡杀出来的援兵却是越来越多,而且让人奇怪的是这些新来的士兵,竟然如同疯子,举着兵刃奋勇冲杀。术烈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狠的士兵,他们似乎不是在作战而是在拼命。
不单是术烈速和幽州兵奇怪,就是王彦等人也是不解。王彦也在伏牛山待过一段时间,还带着伏牛山的义军吧把存在那里的粮食和那些落难的妇女送到了潼关(见七三一抗金兵王彦组义军)所以他对伏牛山的义军还是非常熟悉的,他见到今天河北义军如同疯子一般,也是不明所以,但是既然河北义军都如此玩命了,他们号称“誓竭心力,不负华夏”的八字军总不能落后了。
王彦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跟金兵打在了一出,此时又有几位将军带人冲杀了过来,为首一人竟然是折可求,另外一人正式时迁。其余王彦并不认识,书中代言另外一人正是原来李纲的卫队长杨进。
王彦见状大惊,折可求作战都是穿着一身铁甲的,今天没有挂甲这是传了一身战袍而已。而时迁是锦衣卫出身,即使在锦衣卫出现之前,他也是西军的探马,平时就是打探消息,作战之时更是少上战场拼杀。
今日这二人都投入了战斗,让王彦更是吃惊,他急忙拉住时迁问道:“出什么事了?侯爷竟然也冲上来了。”
时迁此时双目通红,道:“一眼难尽,先杀退金兵再说。”说罢,不由分说就向金兵杀了过去。
王彦看着发疯一般的河北义军,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战场之上也不由得多想,他也鼓足勇气,加入了战团。
宗泽见孙立带着骑兵过了黄河,就不断的催促其他士兵也快速过河。不过浮桥窄小那里容得那么多人过河。河北义军平日也疏于队列的操练,因此更加加剧队伍混乱。
宗泽见状大怒,他道:“如此乱糟糟的,什么时候全部渡河。如果不利,孙立若是抵挡不住,金寇半渡而击,全军危矣!”
折可求带着一丈青、黑旋风来到了宗泽的义军大队后,跟告知了宗泽前方的情况。宗泽也找了郎中给一丈青、黑旋风等人处理了伤口,折可求也就跟着大队人马来到了李固渡。
折可求久在华夏军中,他自然知道华夏军队列、阵法的妙处,要是华夏军渡河,恐怕此刻早就排好队列,鱼贯而过了。现在浮桥之上乱糟糟的样子,恐怕过不了多少人马。
折可求道:“老军师,我看应该停止渡河。让将士们列成百人队,然后陆续过河,这才能快些。”
宗泽道:“也怪老夫,平日之时注重游击作战,疏于队列阵法操练了。”
折可求道:“这又何难?我久在华夏军中,队列操练是基础操作。我愿意带人封堵浮桥,指挥士兵整队过河!”
折可求这么一说可吧时迁吓了一跳,他知道折可求的脾气,要是整顿好了队伍,只怕折可求第一个就回冲到黄河对岸跟金军玩命,如果真的再受伤害,只怕自己也要担责。
时迁道:“侯爷重伤未愈,还是小人前去整队。”
折可求一听怒道:“放屁,我的伤早好了。你等为何总是阻拦我上阵杀敌?”
宗泽当然知道时迁的担忧,西军常年作战难免死伤。不过自从种师中跟金兵作战战死之后,这折可求的地位算得上是华夏家前三名的人物了,要真是在李固渡有什么闪失,对于华夏家士气会有很大的打击。尤其是当下华夏家在河东作战不利,要是折可求再出意外,真不知道能够何时振奋士气、东山再起了。毕竟只是凭借自己河北义军、八字军,打打游击还是可以,未来要是驱逐金虏,还要依靠西军。
想到这里,宗泽道:“王善、杨进是禁军出身,整军列队自然不在话下。让他二人整队即可,老夫亲守卫桥头组织士兵陆续过河。”
折可求一听急忙道:“老军师,我……”
宗泽看了折可求一眼,一拖颔下银髯道:“我一把年纪了,未来驱逐金寇,还要拜托将军了。”说罢,迈开大步就像河滩走去。
折可求那里肯依,迈步就追了过去。没想到被时迁一把拽住了战袍道:“侯爷,一丈青等人的伤势不轻,还需有人照顾。”
折可求一听一丈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胡说什么!”但是脚步却停了下来。
宗泽分开人群迈开大步来到的浮桥的桥头,拔出宝剑道:“暂停过河,暂停过河。”
这些河北义军本来不想过河跟金兵玩命,宗泽很轻松的就阻止住了从乱糟糟的义军。宗泽随即吩咐道:“王善、杨进快些整队,每整顿好一个百人队,就让一个队过河。”
王善原本是带领骑兵作战的,本来他应该第一批过河,宗泽觉得王善勇武不如孙立,因此让孙立带着骑兵先过河了。王善对此并无怨言,相反安安窃喜,他可不想跟金军玩命。杨进也是差不多,他在汝阳保护宋徽宗不力,宗泽、李纲也没有难为他。不过宗泽总想让杨进打先锋,让他跟金兵拼命赎罪。
宗泽、李纲把杨进打先锋的事情通过中间熟络之人告知了杨进,杨进自知自己有罪在先,也不敢不从。从汝阳开始宗泽指挥军队连续取得了12场胜利,虽然这些战斗规模很小,但是每次杨进的都是被委任为先锋的,冲在最前面的。但是今天的双方大会战,宗泽却没有派遣杨进做前锋,杨进也是心中美滋滋的。
这时他们二人接到整顿队伍的命令,二人立刻来了精神。他们高举马鞭,对着乱糟糟的士兵就就是一阵乱打。一边打一边骂:“你们这些猪猡都站好了,休要乱动。”
他二人毕竟是禁军军官出身,整军排队还是有些道行的。不一会,一个百人队就被整顿好了。
宗泽见状大喜,道:“快过河。”
随着河北义军开始整队过河,浮桥空了出来,士兵的过河的速度也提了上去,甚至有的百人队开始小跑着过河了。
刚刚浮桥之上人多是上下压迫浮桥,如今士兵跑步过河引得浮桥左摆右晃,这浮桥本来就是粗制滥造的,如今被这么一这折腾,早就禁受不住压力了,只听“咔嚓”一声这浮桥居然在断开了七八丈长的一个大豁口,走在桥上的一些士兵噼里啪啦的就掉进了黄河里。
此时的黄河冰层已经非常薄了,根本撑不住薄冰的重量,众家兵士惨叫连声,在冰水中痛苦挣扎。好在桥断的地方距离河滩较近,水浅流缓,众士兵经过短暂的挣扎,发现能水也就刚刚及胸,因此落水士兵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定了神,纷纷从河床中走到了河滩之上。
即使是这样,还有数十因为慌乱呛水被淹死在黄河之中,即使上了岸堤的士兵在也已经浑身湿透,在初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宗泽见桥面已断,心中大急。他快步走到断桥指出,查看情况。宗泽看了一会儿,吩咐道:“修桥,快修桥。”
杨进哭丧着脸道:“老将军,这修桥至少也要几个时辰,等浮桥修好,只怕金军就打过来了。咱们还是拆了浮桥回伏牛山吧。”
宗泽一听博然大怒,道:“你这贪生怕死之徒,老子宰了你!”说罢,抽出宝剑就要往下砍。
王善见状一把抱住了宗泽,道:“老将军息怒,老将军息怒。杨进虽然话语难听,但是断桥难修也是实情,权且饶了他的性命,上阵尽忠也是好的!”
宗泽“哼”了一声,道:“看在王善的面上,饶你不死。”
杨进早就吓得面如黄土了,他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宗泽也推开了王善,他脑子里飞快地旋转,想着补桥的办法。突然他看到了八字军运输辎重的大车就停在河滩之上,宗泽钢牙一咬,飞起一脚踢翻了一辆大车,用宝剑将车板拆下,然后扛着一块长板就像断桥指出走去。
王善、杨进也不知道宗泽什么意思,紧紧的跟在了宗泽的身后。没想到宗泽到了断桥之处毫不犹豫,扛着木板跳下了黄河。宗泽以自己桥桩,肩扛着木板做浮桥的桥面,修补断桥!
众人大吃一惊,王善急忙道:“快将老将军搀扶上来。”
宗泽此刻虎目圆瞪,高声骂道:“休得啰嗦,赶快招人修补浮桥,赶快过河!”
此时宗泽已经年过七旬了,此番操作实在是震惊众人了。中华历史上汉族也是非常有血性的,要不然也不会从陕西宝鸡附近的一个小小的华夏部落发展成为一个疆域广大的国家。只是到了宋代以后,统治阶级为了防止百姓造反,开始崇文抑武,民风逐渐孱弱了。
宗泽“修桥”壮举将这些士兵心中的血性激发了出来,不少士兵,特别是刚刚落水的士兵,纷纷扛起木板跳入河中,不一会这浮桥的七八丈长的豁口就给堵住了!
七七四 靖康之变(三十九)
杨进看着宗泽在寒冷的水中尚且无惧色,在想到贪生怕死之行为,感觉甚是羞耻。他长啸一声,拔出要道,高声喊道:“兄弟们,跟我渡河杀贼,以死报国!”说罢高举单刀,就从浮桥上冲了过去。
王善还有几分冷静,他道:“都别着急,陆续过河,陆续过河!”
此刻河北义军士气高涨,象杨进这等畏刀惧剑之人精神都亢奋起来了,跟别说其他有血性的士兵了,甚至有些将士激动的痛哭流涕,更有人嗷嗷嚎叫。
王善在桥头引导众人过河,河北义军开始源源不断的向黄河对岸涌了故去。折可求见状也受到了鼓舞,他拽出腰刀,就要过河。时迁还是拉住了折可求。
折可求怒道:“你还要阻拦本爵爷不成!”
时迁道:“还是带上战马吧。我与侯爷共进退!”
折可求和时迁拉着战马上了浮桥,看到宗泽已经冻的嘴唇发紫脸色苍白了,他吩咐王善道:“快吧老将军替换上来。”
王善一听,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说罢扔了手中的马鞭就要往下跳。
折可求一把抓住了王善道:“你下去,这里谁来照应。快派人下水,将水中的弟兄们都替换上来。再点上几堆火,让兄弟们暖暖身子。”
王善急忙组织士兵替换水中的将士,如今河北义军受老将军勇武之感染,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听到王善的命令纷纷跳入黄河之中,替换先前的士兵。
宗泽被服上岸后,已经神志不清了。折可求急忙抓住宗泽冰冷的手,道:“老军师,无恙否?”
宗泽此时已经认不出折可求了,他突然指着对岸,高呼三声道:“过河!过河!过河!”然后头一歪,气息全无!
见此场景折可求放声痛哭,周围的士兵也都纷纷落泪。折可求高叫一声,道:“跟我冲过河去,杀光金狗!”
折可求、时迁带领人马来到了黄河对岸,此刻杨进已经带人冲杀上去了,不过折可求、时迁二人可是起着战马的,他们二人很快追上了杨进。所以王彦等人看起来是折可求、时迁、杨进3人共同领兵杀了上来。
术烈速就是再骁勇也挡不住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河北义军,况且关胜、折可求二人那一人的武勇也不在术烈速之下。术烈速见自己身边的骑兵逐渐的被愈来愈多的义军围攻,死伤越来越大,自己也心生怯战之意了。
就在此时,术烈速听到幽州军中军所在之地爆发出一阵欢呼,这欢呼声显然不是幽州兵自己发出来的!他回头一看,幽州军三军司命的大旗已经倒了,中军处一片大乱,幽州兵已经开始四散奔逃了。术烈速自知再战无意义了,于是抡起一棒逼退了关胜,带了残兵往下就败。
中军的解珍被孙立吓得双腿发直,被胎里坏背着狼狈逃窜。孙立见到解珍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是崔马紧追。要不是解珍平日对待自己的亲兵不错,此时拼命阻挡孙立,只怕此时解珍早就死在孙立的钢鞭之下了。
也怪孙立没有将马上用的长铁棍带在身边,如果有长棍傍身,再加上胯下战马,这些幽州兵步兵是很难拦住孙立的。这单鞭更适合步下作战,如今在马上挥舞多少有些无法发挥威力,他一时半会儿竟然被阻拦在了当场,眼看着解珍远去无法追上。
孙立大怒道:“解珍留下性命再走!”
解珍哭丧着脸道:“提辖大人,为何苦苦相逼!”
孙立在当邯郸兵马都监之前,当过提辖官,那时候他们就认识了。此刻解珍称呼孙立原来的官名,就是希望孙立能念故交,饶他一命。
孙立早就恨透谢珍了,他怒喝道:“汝为汉奸,人人得而诛杀之!”
解珍道:“小人该死,那孙新也该死吗?”
孙立一听就愣住了,孙新算是他的亲戚,更是亲信,当初在磁州被宗泽斩杀,孙新的夫人便是顾大嫂,顾大嫂的父亲便是解珍的师傅加养父。说起来,解珍投降金兵也是源于孙新之死!(孙新之死见战磁州。)
孙立犹豫之间,术烈速正好带着自己的骑兵退到了此处。他见孙立愣在那里发呆,不由分说催马上前,抡起狼牙棒就是一棒。
孙立慌忙之中,举着单鞭前去封挡,根本来不及发力。而此时的术烈速是借着马力冲杀而来,马快棒急,一棒就将孙立砸于马下!
多亏此时折可求、关胜等人来到,众人一拥而上救下孙立,术烈速也是无心恋战,带着人马落荒而逃。
李固渡一战成为金军南侵以来最大的失败,幽州军万余人马土崩瓦解。最重要的是击败金军的既不是中原正统的大宋官军,也不是骁勇善战的西北华夏军,而是宗泽、王彦统帅的民间武装。宗泽自从汝阳开始连续打了13场胜仗,一时之间宗泽的名声大阵,宗望的东路金军惧怕宗泽更甚于华夏军,金军之间闻听宗泽而胆寒,宗泽更被金兵称为“宗爷爷”!
可惜的是宗泽这一战战死,但是他战死的消息被严密的封锁起来,而宗泽的那颗天下督招讨兵马副元帅的打印,王彦、折可求等人却没有关注。宗泽的亲兵觉得孙立从磁州开始跟着宗泽征战,因此就把这颗印信给来孙立。
李固渡王彦、折可求等人将两家人马聚集在了一起还是打着宗泽的旗号继续在黄河两岸活动,以游击之法袭扰金军,金军畏惧“宗泽”的威望,一时竟然不敢进行围剿,让义军有了可乘之机。他们暂时就以滑州为根据地,驻扎了下来。
解珍被胎里坏背着逃离了战场,半路之上他们又遇到了败退而来的术烈速,他二人清点了一下人马剩余的不过七、八百人,其中术烈速的骑兵不过百余。
解珍原本想趁着八字军决战决战之时,消耗术烈速的骑兵,然后在取胜之后,将术烈速杀死,然后带领人马脱离金兵,到瓦岗山占山为王。没想到跟李固渡一战没有消灭八字军,反而自己的幽州兵土崩瓦解,要不是术烈速伸手相助,自己只怕要丧命在孙立之手。
经过这次大战解珍算是明白了,自己要是再次回到金军,宗望等人还是会让自己重新组织幽州军,然后再给金国卖命,长此下去早晚会死在战场之上。
此刻解珍拄着一支木棍一起瘸一拐的走着,经过一场大战,他在杀虎岭受到的箭伤又复发了(详见四七五杀虎岭下除大虫),此时幽州军中连一匹战马都找不到了,解珍更不可能乘坐滑竿。而术烈速的骑兵百余骑兵竟然无一人肯将坐骑让出来,虽然都是残兵败将,但是术烈速骑兵还是趾高气昂的。
解珍越想越气,他真想趁着术烈速不注意,突实偷袭,杀了术烈速,然后上山做山大王。可是他又有些犹豫,如今自己剩下的几百人马,要是火并起来自己也不见得能取胜,况且战场之上术烈速还是救了自己一命,也不好突下杀手。
眼看前面来到了一处叉道口,解珍实在不想再走了,他拄着树枝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些幽州兵见解珍不走了,也纷纷三三两两的坐在了道边休息。术烈速并没有注意道幽州兵的变化,他还是带着自己的骑兵自顾自的前行。
术烈速走了一箭之地,在亲兵提醒下,术烈速才发现解珍的幽州兵没有跟上来。术烈速见状急忙叫停的队伍,拨转马头,只是带着两个亲兵来到了来到解珍的面前。
术烈速对着解珍道:“解珍,你怎么坐在这里了,快些起来前行。”
解珍听了懒洋洋的道:“我的腿疾复发,走不动了。”
术烈速此刻一拍脑袋,道:“本帅忽略了,来人,给解珍元帅牵过一匹马来。”
解珍摆了摆手,道:“多谢元帅的好意了,我习惯被忽略了,不知下次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术烈速道:“休要抱怨,快些赶路吧。”
解珍冷笑道:“不知术烈速大人要去何方呢?”
术烈速一听就愣了,他和解珍原本计划解了怀州之围后,就以追击河北义军残兵的名义去河东投靠鸟家奴,借机脱离宗望的统帅,在宗弼那里谋个前程。如今在李固渡打败而回只怕去河东的借口没有了。
术烈速看着解珍,表情尴尬道:“你想去哪里呢?”
解珍指着前面的岔道,说道:“你去哪里我不管,反正今后咱们不会一路了。”
术烈速一听大吃一惊,道:“大胆解珍,你敢造反吗?”说罢,就把狼牙棒举了起来。
术烈速算上自己的2个亲兵一共才3人,解珍身边的士兵足足过百。众士兵见术烈速如此嚣张,呼啦一声就将术烈速围了起来。众人举刀持枪对准了术烈速,胎里坏则招呼剩余不多的弓箭手围了上来,他们拉弓上弦,就等着解珍一声令下,就要将术烈速等人斩杀在当场。
解珍拄着木棒站了气来,道:“都别动手。术烈速元帅,今日一战我算是明白了,如果我继续跟着金兵混,早晚身首异处。你我共事一场,你杀了我兄弟,今日又救了我一命,咱们算是两清了,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术烈速听了解珍的话脸上阴晴不定,半晌他道:“汝为宋人,先叛宋,后叛金,今后能得好死吗?”
这话说得解珍一愣,他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术烈速则趁着解珍发愣的机会,轻轻磕了一下马肚子,带着两个亲兵缓缓离去。
胎里坏快走了两步,扶起了解珍,问道:“大人咱们去哪?”
解珍也是两眼迷茫的问道:“你说咱们会有好下场吗?”
七七五 靖康之变(四十)
解珍和术烈速分道扬镳了,解珍带着几百残兵去滑州瓦岗寨落草。术烈速遭到如此惨败料想回到东京汴梁也会被处罚,因此他一不做二不休,带领手下人马,直奔河东投奔好友鸟家奴而去。
折可求、王彦等人取得了一场大胜,但是老将宗泽战死,义军队伍自身也是损失惨重。最重要的是河北义军本来就是因为粮草不济才兵困怀州的,如今击败了金兵,缴获了一些粮草,但是这些粮草也就是解了燃眉之急而已。
现在的八字军、河北义军两军合一后人马有3万,而金朝幽州兵只是1万人,所带的给养也不过1个月的,要是给义军消耗也就是10日的光景就会消耗一空。尽管义军在滑州就地筹措了一些粮食,再算上王彦带来了的给养,所有粮食算起来也不过够义军消耗20日的。数万义军何去何从,顿时让折可求、王彦陷入了沉思。
折可求的意思是带领人马回到伏牛山,然后利用王彦开辟伏牛山过秦岭的运粮道路直奔潼关,全军回到西北在做整编,准备他年再出潼关跟金兵决战。
其实对于折可求的提出这个计划王彦也不反对,李固渡一战也足以让王彦名扬天下了,回到华夏军立功受奖是少不了的,最重要的他可以走出其父王进的影子成为堂堂正正的华夏将军了。但是王彦还有2万多弟兄以太行山为基地分散在各处跟金兵游击作战,如果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总觉得道义上过不去。
王彦建议将部队拉回太行山,那里上高林密,金军不好围剿,而且那里筹粮相对方便,所以应该退回太行山,再做道理。
折可求贵为侯爷,从小长在西军之中,本来就是擅长与堂堂正正的搏杀,对于这种游击之法,在他眼中不过是偷鸡摸狗的盗贼所为,是很难成大事的。
二人争执不下,时迁不懂战术,因此也无法相劝。他此时倒是盼望种师道能发来消息,如果种师道有明确的指示恐怕也不会弄得如此被动。自从太行山南下以来他实施将消息用信鸽发往西北,可是由于中原除了伏牛山已经没有鸽子站了,所以他一直收不到回信,这让他十分焦急。
就在几人争吵不休的时候,伏牛山留守的锦衣卫还真送来了种师道发来的指示。种师道让时迁派遣锦衣卫潜入洛阳城找到翟兴、翟进,帮助他们组建义军,在洛阳附近与金兵周旋。同时他委派李良嗣再次出潼关,由郭盛保护,一是与洛阳的留守使王襄谈判争取取得洛阳的掌控权,未来要重新掌控伏牛山的河北义军,并以洛阳为中心,跟金兵在较量一番。种师道暗示如果宗泽不肯叫出兵权,就让时迁果断行事。
另外种师道的信中对王定六过度调动锦衣卫导致伏牛山失控有些不满,他让时迁重建伏牛山锦衣卫,并且迅速查找徽宗皇帝的下落,争取将宋徽宗也保护到西北。
如今的伏牛山留守的锦衣卫只有2个人了,他们平时也只是负责收放鸽子。只是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重要了,他们才派出一人来寻找时迁。不过好在义军在李固渡打了胜仗,名声传了出来,这个锦衣卫还是顺利的找到了时迁。时迁接到这个命令后,冷汗直流。
首先这个翟氏弟兄他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想必又是那个神秘的“站暗处”探听的消息,另外就是这个消息如此重要,只是伏牛山只能派出一个锦衣卫送信,要是这个锦衣卫有什么短长,可就要坏大事了。
时迁仔细询问了一下伏牛山的情况,才知道伏牛山的锦衣卫已经入王定六全都调走了。时迁不禁暗暗埋怨王定六,伏牛山这么重要的据点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时迁找到折可求和王彦,他见二人还是争执不下,道:“二位爵爷既然不能决定未来去向,我可就要告辞了。”
折可求、王彦听了具是吃了一惊。
折可求问道:“时大人这是要到哪里去?”
时迁就把种师道让他去接应李良嗣和寻访翟星、翟进兄弟的事情跟折可求、王彦讲了。
王彦一听满脸疑惑,道:“这翟氏兄弟什么出身,王爷竟然如此看重。”
折可求道:“王爷受命于天,得《九阴真经》妙义,古今中外无一不知,想必这翟氏弟兄也是帅才,所以还让时迁大人探访。”
时迁久在锦衣卫知道的事情很多,对于《九阴真经》的早就将信将疑了。如果真的有这本神书的存在,那么前有方杰叛变,后又河东苦战又做何解释。可是如果没《九阴真经》那这些年华夏军的神兵利器,还有那些巧夺天工的商品又是怎么出来的呢。久而久之时迁在内的锦衣卫高层都觉得有一个神秘的“站暗处”在为种师道收集各种隐藏很深的消息和各地的能工巧匠。只是个“站暗处”极为隐秘,而且人数少,很多时候需要他们锦衣卫协助办事而已。
时迁道:“我也不知道这翟氏兄弟是做什么的,只是王爷要探访总归是没有错的。”
王彦一听突然一拍大腿,道:“嗨!咱们争论什么,不如直接去洛阳算了。你们想想,那李良嗣原本为宋朝廷的大学士,咱们西北缺少文官,此时王爷将他派出来,想必要在洛阳作出一番大事!”
折可求也道:“没错,王爷身边的旗牌官,从王旗牌到萧让,哪一个不是被王爷委以重任的,这次又把刚刚当上旗牌官不久的郭盛派了出来,定是有重用之意。想必王爷要在洛阳有所作为了。”
时迁一听,大喜道:“如此我们一同奔洛阳可好!”
众人都明白洛阳虽然处于中原,但是四周却是山川纵横,利于游击作战,不利于金军的骑兵纵横,可以最大限度的削弱金军优势。
再加上西京的西边西依秦岭,出函谷就是关中种师道华夏军的地盘,北靠太行且有黄河之险,可以接应留在河北的八字军。南望伏牛,以便于时迁重新经营那里的锦衣卫。
如此重要的地方满足了折可求、王彦、时迁3人的需求,因此折可求、王彦听罢,同时点头称善。他们随即整顿军马直奔洛阳而去,时迁更是带着几十个锦衣卫精锐,离开了义军大队,先行去洛阳与李良嗣、郭盛汇合。
李纲独自统兵虚张声势的在怀州城外大造攻城器械迷惑金军,掩护宗泽大军东进。此时李纲也是非常紧张,别看他掌控过枢密院和兵部,其实他对指挥军队完全是一个外行。他手下两个还算用得上的部将王善、杨进也被宗泽带走了,如今的李纲手下只有2000多人,能堪大用的将领更是一个没有。
宗泽给李纲留下的计策是一旦金兵进攻就紧闭寨门,如果守不住就跑。不过不要王东方跑,要他往西跑,以免萧仲恭追赶河北义军,影响义军的东进。
其实李纲不愿意留在这里,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河北义军中最能打仗就是孙立,而且他跟着宗泽的时间最长,因此宗泽必然要将他带走的。至于王善、杨进二将,要是让他们留守在这里牵制金兵,只怕他们随时都会逃走。最终李纲下定决心,自己单独留在了怀州。
萧仲恭虽然对宋军的行为有所怀疑,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为了防止万一他没有让兄弟萧孟恭继续挑战,而是在城头之上准备灰瓶、火砖、滚木、标枪等守城之物,静等着宋军来攻城。
李纲跟宗泽商定只要拖住萧仲恭两日就可,当李纲在怀州城外装腔作势几天之后,立刻趁着夜色带着人马直奔西京洛阳而去。
宋朝东京是汴梁府,西京是洛阳属于河南府,北京是大名府,南京是商丘府。四个京城之中,西京洛阳是最险峻的所在。
洛阳地势西高东低。境内山川丘陵交错,地形错综复杂,周围有郁山、邙山、青要山、荆紫山、周山、樱山、龙门山、香山、万安山、首阳山、嵩山等多座山脉;境内河渠密布,分属黄河、淮河、长江三大水系,黄河、洛河、伊河、清河、磁河、铁滦河、涧河、廛河等10余条河流蜿蜒其间,有“四面环山六水并流、八关都邑、十省通衢”之称。
也就是洛阳这种险峻的地势,导致无论是东路军的宗望还是西路军的宗弼都没有进攻洛阳,此刻洛阳还是在宋朝的将领的掌控之中。
如今洛阳的守将叫王襄,这个王襄官职为河南府尹、河南留守使、西道都总管等职位,可以说他是洛阳的军务、民政的一把手。王襄跟李纲类似,至于民政还算是得心应手,对于军事之事却一无所知。
金军南下之时,钦宗皇帝下旨路都要去东京勤王。王襄也是得到了旨意,不过他那里敢带兵救援东京,好在王襄也不像东京汴梁那些官老爷那样庸碌无能,而是积极准备守城器械,洛阳城的3万守军到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王襄厉兵秣马准备迎接金军的进攻,但是金军没来,反而等到了华夏军的使者李良嗣。
种师道跟金军在河东路跟宗弼大战之后,损失惨重,根本无法取胜,只好退回西北,死守潼关。华夏军退回西北后,军心虽然还没有涣散,但是士气确实低落起来了。种师道明白必须想办法恢复华夏军的士气。
随着来到这个平行世界,这个世界的历史逐渐的被改变了。种师道也失去了“先知”的优势。耗子种师道还有锦衣卫相助,他从创建锦衣卫以来就重视搜集各种资料、绘画各地地图。
当他从地图上看到洛阳的时候,似乎模模糊糊的想起历史上洛阳似乎靖康之耻这段历史中似乎陷落的很晚,而且似乎有两个兄弟翟兴、翟进组成了豫西义军跟金军周旋了很久。而他又了解到洛阳的留守使王襄跟李良嗣是挚友,因此,他决定派李良嗣出使西京,说服王襄投靠华夏军,然后帮助翟兴、翟进组建豫西义军,在豫西跟金军争夺一番短长。
七七六 靖康之变(四十一)
李良嗣接到种师道的命令后不敢怠慢,和郭盛一起带着一支百人军队,作为华夏军的使者来到了洛阳。
如今中原一片混乱,华夏军名义上也是宋朝廷的军队,所以他们一行人出了潼关后只需要躲着金军的队伍也就是了。如今金兵大军正在围困襄州,从河东道襄州广大地区只有鸟家奴的万余人马来驻守,他们的兵马主要驻守在河中府,其余各地的百姓纷纷逃亡,呈现一片萧条景色。这种情况虽然让人倍感凄凉,但是也让李良嗣一行减少了跟金兵相遇的危险。李良嗣一行人经过十几天的行程,就来到西京河南府(洛阳)。
王襄在洛阳城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这一日他听说城外来了一支队立刻警觉了起来,于是急忙下令各个城门紧闭,士兵都上城墙,准备迎敌!
李良嗣、郭盛一行人来到洛阳城外,见洛阳城周围没有遭到刀兵之祸,百姓还算是安居,只是官道之上不见商贾行人,这与其他十室九空的河东各州县大不相同。
李良嗣一行人刚到洛阳城下,就听到洛阳城头号角连声,紧接着吊桥高挑,城门紧闭,一片肃杀的景象立刻显露了出来。
李良嗣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见此情况他不由得笑了起来,道:“没想到,这个王襄倒是长本领了。”言罢,他又转头对着自己的亲兵智勇道:“去叫开城门,就说本大人到了。”
这个智勇原本是於口关的守将,金军第一次南下之时他丢了於口关后就一直跟着李良嗣(详见四五八日抢三关)。此人为典型的废物点心一个,平日里顺心的时候就知道吹牛皮,不顺心之时就是怨天尤人,属于眼高手低、不能担当的无能之辈!
李良嗣也不喜欢此人,原本想给他安排一个差事就打发了。可是华夏军运宋军不同,不好混日子,智勇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不受人待见,干不了多久就被退了回来。无奈之间,李良嗣只好把他带在了身边做了一个亲兵。
智勇从一个总兵官变成了一个亲兵,对于寻常人来说必然有些失落,不过智勇其人也是一个“洒脱”之人,对这样安排毫不在意,每日里吃饱就睡好不潇洒。他来到西北不过数月体重就长了20多斤。
智勇听到李良嗣让自己叫城,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油光满面的脸上立刻露出恐惧之色。
李良嗣见状怒道:“你害怕什么,我与王襄相交匪浅,乃是故友。你提我名字,他自然开城们迎接。”
智勇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催马向城门而去,一边走一边暗道:城头之上可不要放箭。
智勇战战兢兢来到城墙之下,高声道:“休要放箭,休要放箭,故友来也!”
王襄在城头上看到城下一个满脸油光的大胖子,并不觉得自己认得此人。于是问左右道:“此为何人?尔又与谁人相熟?”
王襄手下将士自然都不认得智勇,纷纷摇头。
王襄看左右无人认得智勇,大声呵斥道:“那里来的匪人,敢诈河南府不成!快快离去,否则本官放箭了。”
智勇闻听双手抱头,拨马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休要放箭,是故友,是故友!”
智勇一口气跑回到了李良嗣的身边,道:“大人,那王襄根本不念故交,要射杀小人。”
李良嗣看了智勇一眼,道:“没用的东西。本大人亲自前去叫城。”
郭盛急忙相拦,道:“大人乃是华夏国正使,哪能亲自叫城,末将前去便是。”
李良嗣深知郭盛是种师道身边的旗牌官,乃是种师道近亲心腹,这次出使洛阳之后定会得到提拔,于是道:“小将军要多加小心,注意城头流矢。”
郭盛道:“多谢大人关照,料也无妨。”说罢,催马来到了城墙之下。
刚刚王善几句话就吓跑了一个胖军官,惹得守城官兵一通嘲笑。此时见又来了一员小将。这小将一身戎装,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凛凛,与刚才那人大不相同。
王襄指着郭盛,道:“来将且住,你是何人?来此何干?”
郭盛向身后一指,道:“此乃华夏使团,我是副使臣郭盛,正使臣乃是李良嗣大人。我等奉华夏王之名,来到洛阳寻河南府尹王襄,与他有军国大事商议。”
王襄一听华夏国,就知道这是种师道的队伍。洛阳距离河东路就很近了,数月之前华夏军跟金兵在河东的大战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洛阳。华夏军以少敌多,虽未取胜,却也跟金兵打得有来有回,在王襄眼中华夏军跟金军都是一群虎狼之师。
王襄暗暗叫苦:洛阳城金兵未到,没想到华夏军先来了。这两只队伍我那个也惹不起!
王襄脸上立刻换了一副笑容,道:“原来是郭盛将军,久仰久仰。下官便是王襄,不知将军来到西京有何贵干。”
郭盛道:“你快快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城,相关军国事宜与正使详谈。”
王襄笑道:“小将军你有所不知,本官并非秦王(种师道)殿下下属,这华夏国朝廷从未承认,更无使臣之说。若秦王有军国大事,只要上报朝廷即刻。朝廷下旨给下官,下官无不遵从。”
郭盛冷笑道:“朝廷下旨你就服从?当初宋廷下诏让天下兵马进京勤王,你为何按兵不动。如今汴梁已失,宋廷已亡,我华夏秉承正统,与你商议军国大事,乃是给洛阳军民一条正路也,难道你要逆天而行,置全城军民于水火吗?”
王襄一听竟然一时词穷,他暗道:好厉害的华夏军使者,区区一届武夫(宋朝一直重文轻武,王襄也不例外)就有如此口才,这正使不知是怎样人物呢?
王襄赶急换上一脸笑容,道:“小将军好生口才,不愧为华夏军英雄人物。不知正使是哪位大人。”
郭盛道:“刚才跟你说过,正使者是李良嗣大人,也是尊驾的故友。”
王襄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一个叫李良嗣的故友,不过此刻他还是决定跟华夏军接触一下,他却是接到了东京城被攻破的消息了,今后何去何从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如今先华夏军一小将就有如此见识,想必华夏军中人才济济,这乱世中也许能成就一番事业。今日若能跟华夏军搭上关系,也算给自己多一条道路。
王襄高声道:“既然是故友来访,我自当迎接,自当迎接。”
王襄急忙下令开城,然后亲自跑到城门迎接。李良嗣将城门打开,随即命令使团进城。李良嗣来到城门之前,看到王襄在这里迎接,不由得一抱拳,道:“王兄,别来无恙啊!”
王襄在西京任留守使之前曾经任过开封府尹,也有龙图阁大学士的官衔,与同时任龙图阁大学士的赵值(李良嗣之前名称)是至交好友。后来李良嗣调到河北任职,而他来到了西京做起来河南府尹。
王襄见到赵值不由得倒退了几步,道:“赵,赵兄,前年你不是在河间府殉国了吗?”
李良嗣笑道:“赵值早就死了,这李良嗣却还活着。如今在华夏王手下当差,乱世中为百姓某个活路。”
王襄也是聪明之人,自然知道这其中蹊跷不少,于是道:“好好,那咱们就到城中叙话!”
王襄将李良嗣、郭盛让进了城中。李良嗣进入从城中便与王襄说明了来意。王襄听了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他觉得种师道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想让李良嗣等人接管洛阳府防务,让李良嗣在这里与金军较量高低。
王襄脑袋摇晃得如同拨浪鼓一样,道:“赵兄,不李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秦王殿下说出大天来也就是朝廷的臣子,所辖封地无非是秦风和永兴军两路而已,如今在西北割地建国已经是大逆不道,怎能又图朝廷的西京呢?”
李良嗣道:“王兄此言差异,这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天下已亡于女真,难道你就愿意做汉奸亡国奴不成!”
王襄道:“秦王的一些檄文流传甚广,关于亡天下、汉奸的说法我也深以为然。可是我却受朝廷之托守牧一方,怎能轻易将城池献于他人呢?”
李良嗣见王襄话里有话,道:“看来王兄就是要一个名义,这个好办,你看看这个。”说罢,他就从怀里逃出了一封圣旨。
王襄吓了一跳,刚要下跪接旨,李良嗣一把搀扶起王襄,道:“王襄,不必客气。这大宋朝的圣旨,我们要多少有多少。”说罢,就把“圣旨”放在了书案上展开了。
王襄往圣旨上一看,圣旨上说明是让他将洛阳的军权交给李良嗣,然后让他道陕西行省(种师道废路改省,这陕西行省大概相当于原来的永兴军路和秦凤路)任职。只不过这个圣旨的落款落得是宋徽宗的印信。
王襄想起了,去岁宋徽宗回到东京后,朝廷曾经下了明旨,废除了宋徽宗的一切印信。当时王襄以为就是钦宗皇帝要跟徽宗皇帝政权而已,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如今宋徽宗皇帝的印信都在华夏军的手里。
王襄急忙道:“太上皇他老人家,巡幸西北了吗?如果他在那里兄弟我自当前去保驾!”
其实宋徽宗的印信去年在镇江府就被王定六得了,如今落入种师道的手中,所以一宋徽宗的名义下旨还是非常方便的。宋徽宗现在就在逃往之中,根本没有在西北。不过此时李良嗣不会跟王襄说这些事情的。
李良嗣道:“王兄说得对,你若能去西北,华夏王是爱财之人,定然重用于你。”
王襄道:“此话当真?”
李良嗣道:“你我交往多年,我怎会骗你。我看你还是早早启程,否则金军大军一到,想走都走不了了!”
王襄道:“好,如此说来。这洛阳就交给李兄了。”
七七七 靖康之变(四十二)
李良嗣也没想到这个王襄如此“识时务”,偌大的西京就轻松的交给了自己,大喜之下他急忙整顿兵马,打造军械,准备在洛阳附近跟金将决战。
李良嗣与其他宋朝官员相比,算是能文能武的将才,他一整顿洛阳的兵马,才发现这个洛阳城居然人口超过50万,府库也相当充盈,这里俨然就是中原第二大城市,其规模和富裕程度都超过西北各城。
这一座洛阳城养兵3万绰绰有余,关键的是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动员更多的百姓加入军队作战。对此李良嗣充满了信心,他觉得如果种师道能够再给他派遣几员得力干将,绝对能够守住这里。而且洛阳到潼关不过400里的路程,要是金兵围困洛阳,华夏军来援不过几日的路程,届时以洛阳为核心,内外夹攻打一场大战也并非不可能的。
李良嗣将这里的想法简单的写了一个条陈用信鸽发了出去,又将洛阳城的详细情况写了一个详细的奏折,派快马发往了潼关。
李良嗣将信件发出去之后,日夜盼望着种师道的回信。种师道的回信他没有盼到却等来了时迁。
时迁离开了折可求和王彦的大队之后,快马加鞭往西行进。种师道给他的任务可是不少,寻找宋徽宗、联络李良嗣、重建伏牛山锦衣卫。对于时迁来说,重建伏牛山锦衣卫是重中之重,如果没有伏牛山信鸽传递消息,全凭自己到处探查,恐怕万事难成。
因此时迁将跟随自己的近百锦衣卫分成了两部分,大部分派往了伏牛山,自己只是带着十几个人,够奔洛阳。
时迁在半路之上就遇见了从怀州撤下来的李纲,也探到了萧仲恭率领人马追赶李纲而来。时迁、李纲并不知道洛阳的情况,因此他们都有些着急,最终时迁和李纲商量,单独离开了李纲大队,带着手下锦衣卫洛阳而来。
时迁到了洛阳一打听才知道李良嗣竟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竟然得了宋朝廷的西京洛阳,当下狂喜。
李良嗣也把自己想依靠洛阳这座坚城,跟金兵决一死战的想法更时迁说了。时迁并不知兵事,不过他听李良嗣讲得头头是道,也就同意了李良嗣的想法。
时迁道:“李大人跟金兵作战多时,比我一个我一个无官职(现在锦衣卫还是种师道的私兵,因此无正式官职)探马头子见识多。我看大人之计可行,只是不知我能为大人做些什么?”
李良嗣道:“还请大人速速催促华夏王殿下速速派遣强将来援,如今西京兵马不少,可都是厢军底子,战斗力不知怎么样,若无良将助我,只怕大事难成。王襄一走,这洛阳城的兵马都监、提辖官都走了,洛阳厢军3万多人,就靠我、郭盛和剩下的一些虞侯维持,我每天忙得两脚不着地,还是弄得一团糟。”
时迁笑道:“我来此处,便是给你送良将来了!”
李良嗣奇道:“良将在何处?”
时迁道:“我接到王爷的传书,让我寻找翟兴、翟进二弟兄助你。”
李良嗣一听道:“这二人是什么出身,如今在何处。”
时迁道:“此二人应就在洛阳厢军之中,派人寻访便是。”
李良嗣道:“殿下怎知有此二人,而且还是良将。难道洛阳锦衣卫早就访得此二人不成。”
时迁道:“洛阳城根本没有锦衣卫的站点,至于王爷怎知这二人,恐怕只有天晓得了。”
李良嗣道:“即是如此,我马上派人寻找。只是不知他二人能否当此大任。”
时迁道:“李大人可考察一番,再做使用。如今时间紧急,李纲大人的兵马距离此处不过2日路程,身后的追兵也就几日内必到。还请大人作出妥善安排。”
李良嗣道:“安顿李大人的几千人马自不在话下,还请时大人跟我一同查看这翟氏兄弟一番。”
时迁道:“也好,只是你先不要惊动他二人,我拍锦衣卫先打探一下他二人情况再说。”
二人商议已毕,时迁先派出自己的手下去通知李纲,让李纲加快速度来洛阳躲避金军,另一方面就将剩余的锦衣卫放了出去,打探翟兴、翟进兄弟二人的消息。
时迁身边的锦衣卫都是锦衣卫中的精锐,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也就大半天的功夫,陆陆续续的就将翟氏兄弟的十几份消息送到了时迁面前。
时迁将各种消息整理了一番,这兄弟二人的情况也就映入道时迁的脑海里了。翟氏弟兄都是厢军的虞侯,翟兴为兄,为人机警干练,翟进为弟,颇有几分武勇。这二人都是洛阳本地人,在厢军中有一定的威望。不过二人的官职并不高,只是虞侯中的最低档的“将虞侯”而已。
原来西京留守使王襄根本不管军队,而洛阳厢军跟中原各地厢军也都差不多,上位之人多是阿谀奉承之辈。宋太祖是以兵谏夺得政权,他掌握大权之后,实施的是重文轻武的政策,军队的地位很低。
即使这样,宋太祖还是不放心军队,所以进一步分化军队,实施“强干弱支”的政策,就是加强禁军削弱厢军。宋朝立国近200年,厢军战力是越来越弱。而且无论禁军和厢军,还经常实施大规模将领的调动,让军队之中出现“将不识兵”的现象。
由于翟氏弟兄是洛阳本地人,在军中熟络,因此一般情况下不会被提拔。翟氏兄弟也想到异地为官,为自己博一个前程,但是他父母双亲年迈且都在本地,所以不好远行。后来父母相继去世,他们又为父母丁忧守孝,又耽误了晋升。本来一切都处理好了,他们二人也跟上官申请去异地为官,没想到先是方腊造反、后世北伐失利、紧接着又是金兵南侵,这大宋朝这几年就没有消停的日子,兄弟二人一想,还是留在本地吧。要是洛阳有刀兵之祸,要是得到上官的赏识,抬举他们掌握一支人马,大了说凭借一身本领能够保一方平安也不是不可能。即使得不到上官的赏识,自己凭借本领起码保住自家的祖宗祠堂也还是没问题的。因此兄弟二人也就断了异地为官,挣个前程的事情了。
兄弟二人今日在城墙之上值守,二人在公事房中正在闲聊。
翟兴道:“兄弟,这大小官员都跑去潼关了,也不知新来的李良嗣大人能不能带领咱们守住西京?”
翟进道:“我看这华夏军的大人,跟朝廷大人行为作风大不相同。而且李大人,听说在河北很金兵作战多时,自有对付金军的办法,说不定能守住洛阳。”
翟兴道:“我看洛阳孤城一座,别说是李良嗣大人,就是华夏王他老人家来了,也不见能能守住此城。”
翟氏兄弟对话之时李良嗣、时迁已经来到了公事房外。他们本来想探访一下翟氏兄弟,没想到在公事房外听到了翟兴的论断。
时迁一听就要发作,李良嗣却拦住了。他低声道:“这个翟兴倒是一个有想法之人,权且听听。”
翟兴继续道:“现在西京厢军作风懒散,士气低落,恐怕难堪大!”
翟进道:“那阿兄,为何不跟李大人说明情况呢?”
翟兴道:“你我官微职小,贸然进言,那个肯听!”
这时李良嗣给时迁使了一个眼神,推门而入,哈哈笑道:“你兄弟不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说吗?有话尽管报来,若可行本官无不许诺。”
翟氏弟兄见李良嗣、时迁走了进来,吓了一跳,二人当时就跪地请罪。
翟兴道:“大人恕罪,刚刚小人之言绝无悖逆之意。”
李良嗣吧翟氏兄弟搀扶起来,道:“二位将军请起,我华夏军绝不搞因言获罪那一套,更无重文轻武之事。”
时迁却冷冷说道:“不多尔等对华夏王休要有不敬言语。”
翟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不敢,不敢。”
翟进道:“二位大人来此敢是来视察城防的吧,我兄弟二人负责之处绝无纰漏,我引二位大人查看。”
李良嗣道:“也好,你们兄弟引路,我等查看一番。”
翟兴、翟进兄弟遂带着李良嗣等人巡查了他们负责的城防。李良嗣发现翟氏兄弟负责的城防防守严密、器械充足,士兵的精神状态也是不错。
李良嗣看了以后满意道:“你兄弟二人带兵果然名不虚传。”
翟兴道:“多谢大人夸奖。这都是大人调度有功,小的不敢鞠躬。”
时迁道:“休要妄自菲薄,好就是好。我且问你,我和李大人巡查多处城防,都不见有如此景象,你治下兵马为何与众不同。”
翟进张口就要说,却被翟兴拦了下来。翟兴道:“大人,军中之事本应全盘告知大人。可是西京厢军也是盘根错节,大人恕我等无罪,我才敢说。”
李良嗣道:“我刚才就说过,华夏军都不行因言获罪那一套,又何况你们弟兄带兵有方,无罪也。”
翟兴道:“我兄弟带兵也无其他不同之处,只是麾下将士借由豫西本土百姓组成,故面对金兵入侵有保土守家之决心,故而士气高涨。”
李良嗣、时迁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暗自吃惊。这用本土士兵守卫本土是一个好主意,但是也容易形成割据势力,华夏军的核心就是西军的三大家,就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西北的百姓组成的,如今却成了割地建国的一个军事集团。
七七八 靖康之变(四十三)
李良嗣道:“你们手下有多少人马?”
翟兴道:“我弟兄二人各管3个营头,我们也绝不行吃空饷手段,这6各营都是实打实的,一共合计3000人。”
李良嗣点了点头,他接管洛阳城防后,就开始整军备战,他发现洛阳城虽然号称是3万大军,但是各营吃空饷严重,实际人马也就2万出头,这也是大宋军队的通病。如果翟氏兄弟手中有3000人马,则占了洛阳守军的一成五,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时迁道:“你手下如此多的弟兄,又都是本地人士,王襄大人是否知晓?”
翟兴道:“大人容禀,王襄相关对军队并不十分上心,我兄弟二人下属军队原本跟其他大人所属的军队并无不同,只是去岁金兵南下,小人觉得战火早晚烧到西京,因此开始逐渐充实队伍,招募士兵,保卫家乡。”
李良嗣道:“能够未雨绸缪,你倒是有些见识。”
随即李良嗣低声问时迁道:“时大人,你看这……”
原本李良嗣和时迁商量如果翟兴、翟进兄弟却是人才,就任命他们为洛阳的兵马提辖,统领洛阳的兵马,共同抗金。可是如今发现他们兄弟二人确实有些本领,可是竟然自己建立了一支几乎相当于“私兵”,这在华夏军中可是大忌。当初岳飞建立背嵬军可是差点丢了脑袋的。
时迁想了想,道:“翟氏弟兄是王爷钦点的人物,就依照王爷的意思办吧。金军马上就来了,守卫洛阳城要紧。”
李良嗣道:“这里的情况还请大人仔细的报给华夏王殿下。”
时迁点了点头道:“这个放心,我自会安排。”
李良嗣道:“翟兴、翟进,我看你二人颇有些见识,想抬举抬举你们,你们可愿意。”
翟氏兄弟本以为留在洛阳仕途无望,听到李良嗣这么说自然喜出望外,急忙道:“我兄弟唯大人马首是瞻。”
李良嗣吓了一跳,急忙道:“休得胡言,是唯华夏王殿下马首是瞻。”李良嗣话是对翟氏兄弟说的,说话的时候却双眼却看着时迁。
时迁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二人要记住,你们二人的前程都是华夏王爷赐给的。”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道:“愿意为华夏王效力!”
李良嗣道:“本官暂时任命你二人为洛阳城兵马提辖官,协助本官守卫洛阳城。正式任命等本官上报给华夏王,再由华夏王殿下确认。”
翟进原本以为李良嗣也就提拔自己为一个都虞侯之类的官职,没想到一下子提拔到了提辖官的职位,这可真正的五品官,虽说是武职,自己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而翟兴的想法却与翟进不同,他暗道:这华夏王封的五品官到底算不算数呢?而且这华夏军中也没听说国有兵马提辖的官职?
兄弟二人虽然想法不同,但是都是向李良嗣施礼道:“多谢大人提携。”
李良嗣问道:“你二人有把握守住洛阳吗?”
翟进道:“咱们西京城高水深,若三军用命,定能保城池无恙。”
李良嗣又看了翟兴一眼,道:“依你之见呢?”
翟兴道:“金军有多少人马?何时到洛阳?”
李良嗣看了一眼时迁,时迁道:“金兵为怀州兵马,一共也不足万人。少则三天多则五日就能道洛阳。”
翟兴道:“这金军若不是疯了,就是有真的过人的本领,若不然也不敢区区数千人马就敢攻打西京。”
李良嗣道:“此话怎讲?”
翟兴道:“金兵这两年几乎横扫中原,东西两路人马都有20万大军,都不曾进兵此处,如今这个金国将领疯了不成。”
时迁也探听了一些萧仲恭的身份,知道这萧仲恭原本是辽国名将,自然不是疯子。可是他也想不出来这个萧仲恭为何要尾随李纲来洛阳。
时迁道:“你就当他是个疯子!”
翟兴道:“若是疯子带领几千人要攻打西京,西京也是危险。”
李良嗣道:“此话怎讲?”
翟兴道:“我朝承平已久,士兵疏于操练,更无决战之心,若诺敌人拼了性命攻城,除了属下的一千多人马,其余兵士断断不肯拼死相博,久攻之下,孤城难守也!”
李良嗣道:“可有良策?”
翟兴道:“小人有三策同用可保西京无虞。”
李良嗣道:“快快道来。”
翟兴道:“一可将城门用砖瓦砌墙全部堵死,断了士兵的退路,此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士兵无有退路自然拼死决战。二请大人大开府库,重赏将士,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兵得到赏赐,定可提升士气,奋勇杀敌。三可派遣去潼关搬兵,此处距离潼关不过400里,援军七八天就可赶到,届时里应外合,何愁金军不破。”
李良嗣闻之大喜,道:“此乃妙计也!就可实施。本官立刻命人砌死城门!”
时迁闻听急忙阻拦道:“且慢?如果城门被堵,李纲大人怎么进城呢?”
翟兴道:“这李纲又是何人?”
时迁就将金兵是尾随李纲而来的事情说了告知了翟氏弟兄。
翟兴听了眉头一皱,道:“李纲大人是什么后时候从怀州撤兵的。”
时迁只是跟李纲匆匆见了一面,告诉他金军正在身后尾随而来,然后就匆匆赶往洛阳寻李良嗣了。他和李纲只是聊了几句而已,并不知道李纲队伍的具体情况。
时迁支支吾吾道:“李纲抱怨军中已经断粮多日,只能靠采集野果、扑杀野兽度日,士兵也疲惫,看起来已经走了十几天路了。”
翟兴立刻道:“不好,金人有诡计也。”
李良嗣、时迁闻之皆是大吃一惊,道:“此话怎讲?”
翟兴道:“怀州到这里不过几天路程,李纲大人的部队竟然走了十几天还没到,怪也。”
时迁道:“我刚才说了,是李纲的部队已经断粮,一边行军还要一边筹粮,故而行军缓慢。”
翟兴道:“金兵可不缺粮食。如果金兵真的要歼灭李大人的队伍,只怕早就动手了。”
李良嗣闻听大吃一惊,道:“难道金兵向趁乱尾随李纲的队伍进城。”
翟兴道:“正是如此。李纲大人队伍行军缓慢,进入河南府(洛阳属于河南府)境内山川河流增多,行军更是不便。金军可以随时跟住李纲大人,待他们的人马入城之时,乘机发起进攻,一举夺下城池。”
李良嗣也吓了一跳,道:“金人真用此计吗?”
翟兴道:“行军作战,万事小心。就算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李良嗣道:“那如何应对呢?”
翟兴道:“还请大人火速砌死城门,并且派人通知李大人迅速逃往他处,只要不让金兵尾随入城,采用下官刚刚所献的三计,定能保得住西京周全。”
时迁一听急忙摆手道:“不可,不可。”
翟兴奇道:“有何不可?”
李良嗣道:“翟将军有所不知,华夏军源承西军,西军在西北立足百余年不到,就是作战之时相互支援,一路有多方支援。如今李纲大人的军队虽然不属于华夏军,但也是抗金的义军,怎能见死不救。”
时迁也道:“李纲必救也,否则见死不救此先河一开,后患无穷也。”
翟兴道:“如此一来,必须行一步险棋了。”
李良嗣道:“快快讲来。”
翟兴道:“洛阳南便是龙门山,龙门山有一个进入洛阳近路之处便是龙门沟。这个山势并不险峻,但是林密草高,却可以埋伏伏兵。届时毁坏从洛阳东门外的官道,让李纲大人绕道南路进入洛阳,将金兵引入龙门沟,我军在那里伏兵,届时一并杀出,龙门沟内地域狭小,金军无法发挥骑兵作战优势,我军虽不能全歼敌军,起码能打击金军锐气。等金军退去,我们便可让李纲大人顺利入城,然后再整军守城,则西京无忧也。”
李良嗣道:“此计甚善。河北义军按照行军时辰快进入河南府辖区了,因此需要尽快通知李纲大人。”
时迁道:“我亲自出城去见李纲,让他从洛阳南城入城,将金兵引入龙门沟。”
李良嗣道:“这战事如何安排,就请翟大人派将吧,本官无不应允。”
翟兴吓了一跳,道:“下官一介武夫,哪敢逾制派将。”
李良嗣道:“事到如今,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就是怎么安排吧。”
翟兴见李良嗣信任自己,道:“那下官就献丑了。”
李良嗣道:“你且道来。”
翟兴道:“我听说小将郭盛骁勇善战,我家兄弟翟进也有几分勇武,就请他二人各带5000人马,埋伏在龙门沟两翼,等金人入沟,听我号令一起杀出,不求全歼敌军,只求将其击败就可。”
李良嗣道:“准了。”
翟兴道:“还请大人将东门外的官道或用巨石堵塞或挖深沟阻断,将沿途的桥梁全部拆毁,摆渡船全都烧掉,以免金人从东路进攻。”
李良嗣道:“好,这事本官去做。”
翟兴道:“大人断了西京东门外官道后,还要到南门外的龙门石桥接应。一旦前方战事不利……”
李良嗣道:“明白,我就带兵前去增援。”
翟兴道:“非也!龙门石桥乃是城南进入洛阳的要道,如果龙门沟作战不顺,请大人不必记挂我等,迅速拆了石桥,关闭城门,坚守待援!”
李良嗣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见死不救……”
翟兴道:“若是再救,只怕西京数十万百姓就没救了。”
时迁此刻道:“就按照翟兴将军的意思办吧,有事我来担待。”
七七九 靖康之变(四十四)
李纲对于行军打仗却属于外行,硬着头皮在怀州跟萧仲恭周旋几日后便向西京方向撤兵了。李纲往西京洛阳方向撤兵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觉得洛阳还在宋军手中,而且那里粮草还算是充足,因此也就不管不顾的直奔西京而来。
行军打仗有一定的规矩,哪些营头开路,哪些营头看守粮草,探马探听多远的距离都要有一定安排。李纲对于这类的安排一律不懂,他只是关心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让跟着他的2000来人有东西吃。
这河北义军本来就是由于缺粮才围攻怀州的,如今怀州没有打下来,军中更是缺粮。李纲一路之上让士兵打猎、挖野菜、遇到村镇就地征集(就是抢劫)反正是想尽一切办法征集粮草,即使这样士兵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士气低落,行军缓慢,士兵也逃跑了一部分。
李纲甚至不知道萧仲恭已经带领人马追了上来,还是去洛阳联络的时迁告知他身后有驻守怀州的金兵已经尾随而来了。
时迁告知完李纲后,带领手下直奔洛阳而去。这是李纲开始害怕了,如今身边没有一个知兵之人,就凭他自己带领着这些残兵败将,根本就是无法迎敌的。
李纲本想舍了大部队只身逃命,可是又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他也不敢将身后追兵将至的消息告诉士兵,如果这样只怕这只义军队伍立刻就要散了摊子。
李纲无奈只好催促义军将领快快赶路,但是现在这样子的队伍能走多块呢。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萧仲恭的队伍似乎就在他们身后跟着,并不着急发动进攻。
萧仲恭手下有近万士兵,他让其兄萧孟恭带领着一个猛安谋克留守怀州,自己和三弟萧叔恭带领另外两个谋克尾随李纲而来。他们的人马虽然只有6000人,但是其中有5个契丹人组成的精锐骑兵谋克,这5个谋克的士兵都是来自原来辽军的精锐部队,战斗力不可小觑的。
萧叔恭问萧仲恭道:“二哥,敌军就在前方,咱们为何不发动进攻。”
萧仲恭冷笑道:“吃掉这群皮包骨头的病羊有什么意思,我要的是洛阳。”
萧叔恭道:“此话怎讲?”
萧仲恭道:“这李纲全然不懂兵法,我已经细作混入贼兵之中,探得消息,他们要去洛阳,只要李纲人马进入洛阳,自会有人打开城门,届时理应外合,洛阳哪有不破之理!”
萧叔恭大喜道:“太好了,宗望号称都元帅,带领十几万大军破了东京,我兄弟只是数千人马就能破西京,看来这都元帅二哥也可以当当。”
萧仲恭道:“休要胡言,咱们毕竟是前辽国降将,要低调一些。如今风云际会之时,早晚有我们的出头之日。”
萧叔恭道:“女真人总是轻视我等,等时机乘自立……”
萧仲恭听了刚要开言阻止,这时候突然一骑快马奔驰而来,原来正是萧仲恭派出去的探马。
那个探马来到萧仲恭身边,道:“启禀元帅,在我军身后不到50里之处来了一支人马。人数约3万多人,打的却是河北义军宗泽的旗号。”
萧仲恭一听吓了一跳,道:“再探!”
那探马走后,萧仲恭急忙命令旗牌官展开地图。他对着地图看了半天,道:“这准备请一次客,却来了两拨客人!”
萧叔恭道:“莫不是宗泽又带人回来啦。”
萧仲恭道:“没错就是宗泽的人马,听说他们在李固渡取得了大捷。这现在宗泽嚣张的很呢。”
萧叔恭问道:“如今前后都有强敌,如何应对,我都听二哥的。”
萧仲恭则长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折可求、王彦带着3万大军表面看起来的风风光光的,但是折可求、王彦可是知道跟解珍、术烈速大战一场之后部队急需修整。滑州距离东京汴梁的宗望主力太近,根本无法立足,因此他们不得已才西行去寻李良嗣。
这一路之上为了避免跟金兵纠缠,他们隐瞒了宗泽已经战死的情况,利用金兵对宗泽的畏惧,大张旗鼓的打着宗泽的旗号直奔洛阳而来。
折可求心中担心一丈青的伤势,心中焦急,不断的催促大队人马前行。其实一丈青箭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倒是黑旋风由于失血过多,现在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而且高烧不退,急需救治。不过折可求总是担心一丈青的伤势,希望早日道西京洛阳寻找好的郎中医治,因此总是嫌弃队伍行军缓慢。
折可求越是嫌弃队伍行军缓慢,心中越是焦急。就在此时三军突然停住了,随机前方传来了号令说是要埋锅做饭。
折可求见状有些着急,吩咐自己的亲兵道:“快去请王爵爷来,就说本爵有要事相商。”
扈三娘知道折可求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自从二人私定终身后,扈三娘的伤势一直由折可求亲自照顾。折可求反复叮嘱军医不要将扈三娘的身份泄露出去,所以现在全军上下都不知道扈三娘是女人。
扈三娘道:“侯爷,别催促王爵爷了,咱们这三万多人分属不同,也没有统一的号令,快不起来的。还是先吃饭吧。”
折可求道:“我这是担心你的伤势。到了西京寻得好郎中,给你好好医治,好尽快恢复。”
扈三娘听了心里感觉非常甜蜜,可是嘴里道:“我哪有那么娇气,箭伤不重,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单手也能提刀作战。你别一天到晚总是陪着我,现在营中都有些杂言碎语了,说什么都有。有人怀疑我的身份,还有说你有……”说道此处扈三娘表情扭捏起来。
折可求道:“说什么?”
扈三娘低声道:“还有人说你有龙阳之好!”说完,俊秀脸颊上便飘起两朵红云。
折可求道:“那个王八羔子乱嚼舌根?不必理会,等这回回到西北,我们便成亲。不过这个箭伤可是不能大意。”这倒是折可求的真心话,西军统帅种师中就是中箭医治不及时驾鹤西游,那个种世义也是因为箭伤退出了行伍。
就在扈三娘和折可求闲聊之时,突然前方一阵大乱。折可求以为是王彦来了呢,他眉头一皱,对扈三娘道:“这个王子才(王彦字)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扈三娘则道:“这不是王爵爷,好像是史文龙。”
折可求仔细一看,果然是史文龙。此时史文龙满脸惊慌,他匆匆来到折可求身边,道:“侯爷不好了,我家大人跟金兵打起来了。那些金兵十分骁勇,咱们恐怕难以抵挡了。”
折可求一听,把手抬起来就要给史文龙一个大嘴巴子,不过手伸到了半空生生的停住了。他怒喝道:“打起仗来,你是子才的亲兵,不保护主将,到这里作甚。”
史文龙一听都快哭了,他道:“前面真的顶不住了,我家大人让我保护侯爷……额……还有伤病营的弟兄。”说道此处他瞥了一眼扈三娘。
扈三娘一听怒道:“胡说,哪有打起仗来派大将保护伤兵的?前方将士要能杀退敌军,伤兵才能安全。否则所有人都得升天。”
史文龙岂不明白这个道理,道:“现在情况紧急,还请侯爷跟我走,王善将军给我指了一条小路,走这条小路可以直通龙门山,过了龙门山就是洛阳城,那样侯爷安全了。”
一听这话折可求真眼了,他大骂道:“你们真那本爵当花瓶了不成!我折家立足西北百余年,从来没有临阵脱逃的鼠辈。来人取我的铁甲,我要出战。”
折可求的亲兵急忙把他的铁甲找了出来,折可求一边披挂一边问道:“敌人有多少人马?”
史文龙道:“人马倒是不多,只是有一只千余人的骑兵非常厉害。咱们队伍已经被冲击的不成样子了。”
“一千多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跟我冲上去,看这群鞑子有什么本领。”折可求一边披挂一边看向了扈三娘。
扈三娘明白折可求心系自己,道:“侯爷自管杀敌,末将就在这里照顾伤兵。”
折可求摇摇头,道:“史大郎,你说有一条小路直通龙门山。”
史文龙道:“对,过了龙门山就是洛阳,我来给侯爷引路。”
折可求道:“那个个让你引路,我是想让你带着一丈青和伤病先去洛阳避难。”
扈三娘道:“侯爷,末将愿与大军同生共死。”
折可求道:“休要胡言。只有你们安全了,本爵才能放心杀敌,再者说,你们去洛阳,如果说服洛阳守将派来援兵,前后夹击,岂不是更好。”
扈三娘并不知道洛阳已经由李良嗣掌控了,以宋军畏敌如虎的行为,根本不可能派兵来救。可是折可求说得也对,如果自己在这里,恐怕折可求也不能安心杀敌。
扈三娘也是无奈,道:“那侯爷多加小心,小女……额……末将在洛阳等着您。”
此刻折可求已经披挂上马,他对史文龙道:“史大郎,你保护好一丈青和诸位伤兵就是大功一件。战后不论战果如何本爵好好赏你。”
史文龙为难道:“可是我家大人……”
折可求道:“你家大人也得听本爵爷的,快快引路,休得啰嗦!”说罢带着自己侍卫催马就往战场之上赶了过去。
史文龙看了一眼扈三娘,撇着嘴,有些不满的道:“一丈青兄弟,咱们走吧。”
一丈青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伤臂,道:“有劳大郎引路吧。”说罢,就领着黑旋风等伤兵,离开了战场缓缓向龙门山而去。
七八零 靖康之变(四十五)
面对强敌的前后夹击,萧仲恭沉思了良久,半晌他对萧叔恭道:“前方的李纲并不知兵,他们一直没有派出探马探听消息。我们军派出去的探马,目前也没有跟宗泽(萧叔恭不知道宗泽已死)军队探马交手,说明他们放出的探马也不远。现在我断定李纲、宗泽2支人马并不知道我军的位置,这倒给了我军一个机会。”
萧叔恭道:“但凭二哥吩咐。”
萧仲恭道:“洛阳四周山高水密,唯有东沙沟周围是一马平川,适合骑兵冲击。我军5个契丹勇士组成的谋克乃天下精兵也,也在此地与之一战。若胜愚兄带兵接应与你,击败宗泽则天下扬名。若无法击退宗泽贼兵,我军就此回怀州,咱们的骑兵他们也追赶不上。”
萧叔恭道:“二哥放心,定不辱没咱们兄弟的名头。”说罢,带领5个齐装满员谋克直奔东沙沟而去。
萧仲恭是知兵之人,他看到金人将女真士兵都分散到了各个谋克之中,导致了战斗力下降。他自己反其道而行之,从契丹降卒中挑选精锐勇士,创建了5个纯粹为契丹兵的骑兵部队。要不是金人忌讳自己降兵的身份,他很有可能组建一个完完全全的猛安谋克。即使如此,萧仲恭组成的这半个猛安谋克也是东路金兵中最骁勇善战的部队了。
自从宗泽去世以后,王彦成了这只队伍的领袖,王善、杨进还好二人原本是李纲的护卫,跟着宗泽和跟着王彦区别不大。倒是孙立离开了宗泽后感觉有些别扭。
王彦也和孙立在伏牛山待过,自知孙立有些手段,因此还是重用孙立,让他做开路先锋。孙立和王彦带领大队人马往洛阳行进,他们一路之上到处打着宗泽的旗号以虚张声势,这道让他们舍去了不少的麻烦。
就在他们大军走到秋沙沟的时候,大队人马已经有些乏累了。
王彦吩咐道:“全军休息,准备埋锅造饭。”
大军随即停住,开始埋锅造饭。
此时杨进问道:“爵爷,今日口粮还是减半发放吗?”
王彦道:“依你之见呢?”
杨进道:“如今快到西京了,是不是让将士们能够吃饱些。”
王彦也听说过杨进保护宋徽宗的事情,所以他对杨进也是有些轻视,此刻他瞥了一眼杨进道:“就是到了西京又能怎样,那里的厢军会不会给我等开城还说不定,还有就是否能够寻访道李良嗣大人,也未可知,这军粮还是要节省些使用。”
杨进道:“爵爷,我跟西京留守使王襄大人倒是有几分相熟,末将愿意亲自去叫城,定能开城接纳我等。”
王彦冷笑道:“看来还是你这个禁军老爷有几分薄面!如此说来就辛苦一下杨大人了,现在距离西京不过几十里,要不就请大人打一个前站?”
杨进完全没有听出王彦的冷嘲热讽,道:“下官愿意效犬马之劳,我胡乱用写干粮,填饱肚子就去叫城。”说罢,就命令火头军取来干粮大嚼了起来。
王善却是听出王彦的不满了,他来到杨进的身边道:“兄弟,我看王爵爷有些不高兴啊。我看洛阳城还是不要去了,跟着大队一起前行就好。”
杨进则低声道:“咱们这个队伍号称河北义军,我看就跟一群草寇无益。只要叫开洛阳城,咱们进城之后就又成了官军。他算是什么狗屁爵爷,到时候我才懒得理他呢!”
王善见杨进不听劝说,只好道:“万事小心。”
杨进啃干粮填饱了肚子,带着两个随从扬长而去。王彦看着远去杨进的背影道:“此撩心系宋廷,不可留也。”说罢,他又看向了王善。
王善吓得一所脖子,急忙道:“下官去安排饭食。”说罢,转身而退。
河北义军营地之上不一会就炊烟袅袅了,可是还没等到战饭做熟,跟随着杨进远去的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这个士兵面脸鲜血,来到王彦面前道:“爵爷不好,前方发现大量金兵!”
王彦道:“有多少人吗?杨进呢?”
那个士兵道:“我大概看了一眼,总有1千多人。杨大人被敌军的斥候(探马)杀了!王彦听杨进已经死了,哼了一声,道:“死在金兵手中总算没有辱没祖宗。”随即王彦又吩咐道:“全军准备迎敌。”
此时孙立道:“大人,如今敌情不明,还是派人探查一番再说吧。”
王彦道:“你没听说金兵只有1000多人吗?咱们有3万大军,怕他作甚!”
孙立道:“咱们派到前方的探路的几个斥候一个都没回来,我看敌军必然不好对付。”
王彦听了猛地一惊,暗道:莫不是派出去的斥候都被敌人斩杀了!想到此处,王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急忙对史文龙道:“大郎,你亲自带领几个精细军校探查一番,务必查明敌军详情。”
史文龙龙刚要带兵前往,众人就感觉到大地有些轻微的颤动。王彦抬头观看,发现一支千余人的骑兵队伍,排着整齐的阵队杀了过来。
王彦跟金军交战多次,他发现金军虽然打仗悍勇,但却不善于排列阵法。进攻之时往往在女真士兵的带领下,一拥而上,猛冲乱打。撤退的时候也是一哄而散,四散逃命。
而这支金军马队则是或30人或者50人一个排片,队列整齐。最前面是3排马弓手,紧跟着就是5排标枪手,标枪手的身后就就一排排挥舞的马刀的骑兵。一排排的骑兵在高速行进过程中,阵型丝毫不乱,一千多人形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向河北义军压了过来。
面前的金军人数虽然不多,却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王彦在西北看过怀德军骑兵阵法演练,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他怎么也想不到金军中竟然有如此的精锐骑兵,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了。
就在此时金军的马弓手已经在高速的奔袭中将弓箭射了出来,虽然金军的马弓手并不多,但是从天而降的弓箭也射翻不少义军士兵。
义军队伍顿时乱了起来,王彦急忙高声道:“不要乱!不要乱!弓箭手放箭。”
义军阵中的梆子声随着王彦的命令就响了起来,不过义军的队伍有些混乱了,梆子虽然敲得震天响,但是根本没有几支弓箭射回去。
王彦此刻万分着急,他将手中的马刀向空中虚砍了几下,高声道:“列阵!列阵!准备迎敌。”
孙立、关胜、王善等人也慌忙组织手下人马列阵迎敌,因为他们3将都是行伍出身,深知在平原之上如果步兵如果不能结成战阵,面对高速冲击的骑兵,并无半分还手之力。
不过义军也不是擅长排列军阵的强军,他们刚刚勉强排列好队伍,金军的标枪又飞了过来。这标枪比起弓箭虽然射程较近,但是威力可是不小。一顿标枪就将刚刚义军刚刚排列好的大阵“砸出”了一个口子。
萧叔恭见状大喜,他一马当先就闯进了河北义军的大队中,马刀挥到之处杀得义军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王彦见状大惊,这时王善骑马跑了过来,急促道:“爵爷,我看快撤吧,咱们顶不住了。”
王彦怒喝道:“汝要学杨进吗?”
其实此时不是王彦不想跑,而是他知道自己步兵一旦溃败,那是很难聚合的,有可能就此一战八字军、河北义军也就不复存在了。自己带兵刚刚有了一些起色,实在是让他不甘心。况且折可求还在照看伤病,如果折可求再有个马高镫短的,自己的前程也就算是完了。折可求的胞妹折赛花人长得漂亮,可是抡起心狠手辣,华夏军中尚无出其右者。要是折可求在自己的队伍中丧命,到时候折赛花会不会一双双小鞋扔过来都是说不准的。
王善见王彦不愿意撤兵也是无奈,道:“也罢,今天老子也豪气一次,就跟金兵拼个你死我活。”
关胜则担忧道:“你我都可以在此地死战,可是折侯爷可不能在陷入险地。此地可有逃生之路?”
王善道:“小人曾在西京做过虞侯,知道有一条小路直通龙门山,过了龙门山,就是西京洛阳了。”
王彦大喜,对着史文龙道:“大郎,你快去保护侯爷去洛阳。”
史文龙为难道:“爵爷,小的是您的亲兵,应该保护您的安全。”
王彦道:“你懂什么?如果折侯爷无恙,你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休得啰嗦,快快前去。”
史文龙闻听,只好舍了王彦,带人到伤兵营去寻折可求而去。
史文龙走后,王彦抽出了弯刀,高声道:“兄弟们,大丈夫生于天地间,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今日拼死决战,誓破金虏!”
紧接着王彦的亲兵皆高声喝喊:
这“誓竭心力,不负华夏!”正是种师道赐给王彦的,也是八字军的由来。随着王彦亲兵的高声喝喊,原来八字军的将士们都是精神一震,跟着王彦奋不顾身的向萧叔恭的骑兵围了上去。
七八一 靖康之变(四十六)
萧叔恭带领5个谋克的精锐骑兵,在义军大阵中横冲直撞,几次将义军冲开了巨大的“裂缝”。不过义军也是顽强,在王彦指挥下又顽强将大阵“缝合起来。”
金军骑兵虽然骁勇,但是毕竟只有1000多人,而义军则由数万人之多,而且这些义军经历了李固渡大战,也具备了相当的战斗力。因此当义军克服最初的惊慌后,开始以多打少竟然跟金兵打了一个难解难分。
王彦看着义军逐渐能跟金兵抗衡了,心中大喜。他不断的指挥义军一层层将金兵为了起来。萧叔恭开始打得还是非常顺利,没想到战着战着就陷入了重重包围。
萧叔恭本想一下子将义军队伍冲散,然后就是追杀逃兵而已,结果今天在秋杀沟陷入了苦战。萧叔恭虽然不惧,但是也暗暗焦急,他知道自己的兄长萧仲恭就在附近,他手中还有数千步兵,那是他最后希望。
萧仲恭带着剩余的数千步兵已经到了战场附近了,萧仲恭的原本想当萧叔恭带兵将义军冲散的时候,他就经带兵到入杀入战场助战。
可是当他发现义军韧性十足竟然将萧叔恭层层为了起来,这倒是让他吃惊非小。要是寻常的战场,敌军早就四散奔逃了。由此萧仲恭认为义军敢于如此“大胆”,是因为附近还有伏兵。
想到此处萧仲恭倒是不敢贸然出兵了,担心被义军伏兵包了饺子。他不断的派出探马在战场附近打探,看看有没有义军的接应部队。
几路探马都回报说是周围在没有义军伏兵了,萧仲恭再看战场上萧叔恭已经陷入了苦战,双方僵持不下了。
萧仲恭觉得时机已到,他抽出战刀,在空中晃了一晃,高声道:“跟我杀!”说罢带领人马就从义军的身后杀了出来。
王彦正在指挥义军跟萧叔恭的骑兵作战,突然身后的萧仲恭带领人马杀了出来。萧仲恭带领的数千步兵如潮水一般的杀了过来。
此时义军正在关注跟萧叔恭对抗,萧仲恭的人马到来杀了义军一个措手不及。王彦的人马虽多,但是阵势一乱,顿成败象。
萧仲恭带人来到了萧叔恭的面前,问道:“三弟无恙否?”
萧叔恭道:“我安然无恙,只是这贼人却是与众不同。”
萧仲恭道:“今日定要全歼这股贼军,永决后患!”说罢他用手一指,王彦的大纛旗。
萧叔恭心领神会,道:“二哥放心,我定取那贼首首级!”说罢,拍马舞刀直奔王彦杀了过来。
王彦虽然是王进之子,枪棒功夫也算纯熟,但是绝对算不上顶尖高手。面对呼啸而来的萧叔恭竟然有些惊慌。
王彦四周一看,义军已经被杀得四散奔逃了,如果自己在退,只怕全军就要崩溃了。无奈之下,他拔出钢刀迎战萧叔恭,如果能斩杀萧叔恭还有可能转败为胜。
萧叔恭将王彦不逃,反而迎敌了上来,顿时大喜过望。他挥舞大刀,高声道:“南蛮休走,纳命来吧。”
王彦见状钢牙一咬,举刀相迎。双刀一碰,王彦被震的手臂发麻,自知不是萧叔恭的对手。此时得力的亲兵史文龙又不在身边,王彦觉得如果要是缠斗下去,不但不能斩杀萧叔恭,反而有性命之忧。
此时关胜冲了过来,用手中的方天画戟抵住了萧叔恭,这才救了王彦的性命。
王彦当机立断舍了萧叔恭落荒而逃,萧叔恭见王彦逃跑,他并不跟关胜纠缠,随即舍了关胜拍马紧追王彦。
王彦见萧叔恭紧追不舍,心中暗暗焦急。他看身边的士卒越来越少,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了,只能伏在马背之上慌张而逃。
萧叔恭那里肯放过王彦,急催座下马紧紧追赶王彦。萧叔恭的马快刀疾,眼看就要追上王彦了。王彦见摆脱不了萧叔恭,只好硬着头皮拨转马头再战萧叔恭。
就在此时,从王彦身后飞出一支雕翎箭直取萧叔恭。萧叔恭也是战场经验丰富大将军,他见有冷箭偷袭,吓得急忙缩颈藏头,这支箭支擦着他的头盔划了过去。
萧叔恭躲过这支箭,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定睛一看,王彦身后来了一员大将,他全身被铁甲包裹,正在收起强弓,拔出钢刀,准备厮杀。
王彦此刻也发现了这浑身铁甲的将军正是折可求,他往折可求身边看去,却不见史文龙的踪影。此刻情况紧急,他也无暇顾及。
这时候折可求催马来到王彦身边道:“子才休慌,本爵再此,料也无妨。”
王彦气喘吁吁的道:“侯爷小心,敌将十分骁勇。”
折可求道:“你且帮我瞭阵,带我取贼将首级。”说罢,带着自己的十几个骑兵直奔萧叔恭而来。
萧叔恭见对方将领身披铁甲有些类似金军中的铁浮屠,心中便生出了几分惧意,气势上先折了几分。
折可求快马飞来一刀砍向了萧叔恭,萧叔恭慌乱之中接了一刀。折可求力大刀沉,奋力劈出一刀,险些将萧叔恭批下马来。
萧叔恭的亲兵倒是英勇,将主将危险,纷纷亮出刀枪杀向了折可求。折可求见状大喜,高声道:“来的好!”挥刀就跟金兵杀在了一起。他带领的十几个骑兵也加入了战团,当场顿时乱做了一团。
王彦见折可求与萧叔恭对战站了上风,大喜过望,他拨转马头二次加入了战团,此刻身后的关胜也杀了过来。萧叔恭在三人的夹击下抵挡不住,无奈退了下去。
王彦见萧叔恭退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道:“多谢侯爷相救。”
折可求道:“咱们都是老西军出身,相互救援是应当的,何必如此客气。”
王彦随即问道:“这史大郎在何处,他没有寻到侯爷吗?”
折可求道:“我让他护着一丈青、黑旋风走小路去龙门山,奔洛阳了。”
王彦听了抱怨道:“这个史大郎竟然如此不尊号令,让侯爷犯险,我定要好好罚他。”
折可求道:“这个不怪他,我执意要来。敌军已退,我们下一步如何应对。”
王彦道:“孙立、王善不知去向,义军大部分都四散而去了,而敌军不明。我看再战下去也是难以取胜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去洛阳再说。万一那里能遇到时迁、李良嗣也好能相互支应一下。”
折可求往四周看了看,原来3万士兵现在跟随王彦身边的不过三五百人,且大部分身上有伤,这一仗损失实在太大,是无法打下去了。
折可求道:“也罢,就依子才之意吧。”
王彦、折可求、关胜带着残兵败将取小路直奔洛阳而去。
萧仲恭带着的都是步兵,追下敌人的本领自然不如萧叔恭的骑兵。他带领人马杀散而来孙立、王善带领的人马。面对孙立、王善的逃窜,他毕竟手中兵少,无法分兵去追,因此只好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等待萧叔恭的消息。
萧仲恭也没想到萧叔恭竟然带着骑兵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细问之下才知道遇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铁浮屠将王彦救走了。
萧仲恭问道:“敌军伏兵有多少人马?”
萧叔恭道:“我看那倒不是什么伏兵,一共也就十几个骑兵,但是为首的将军全身铁甲,倒是非常骁勇。我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险些丧命。”
要是有女真将领在当场,萧叔恭万万不敢说敌军将领骁勇,他就撤兵的话语,那样会被女真将领当场斩首的。如今萧仲恭是他的兄长,所以萧叔恭也就没有了忌惮,实话实说了。
萧仲恭听说是有一个全身铁甲的将军救了王彦,他觉得很不一般。于是道:“咱们跟宗泽对峙多日,也不见有穿着铁甲的将军。这个人必然来路不凡。”
萧叔恭道:“我看没什么稀奇,听说华夏军有铁甲军,类似宗弼王爷的铁浮屠。也许只是华夏军的铁甲军而已。”
萧仲恭道:“听传言说是华夏军军师折赛花的胞兄在在河东一战后流落到了河北,莫不是这个铁甲将军就是折可求。”说道此处,他对身边的旗牌官道:“快去找几个俘虏盘问一下。”
旗牌官不一会就把审问俘虏的消息告诉了萧仲恭。萧仲恭一听折可求竟然在王彦的义军队伍中,心下大喜,道:“赶快整顿队伍,追赶折可求。若能擒得此人,华夏军必然投鼠忌器,对我军是大有裨益的。”
萧仲恭、萧叔恭整顿兵马就尾随王彦的退伍而来。他们发现王彦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进入山中,续而逃走了。他们急忙找来了附近的向导询问了一番,得知这条小道可以直奔龙门山。
萧仲恭看着这小路道:“这道路也太窄了,万一有事,咱们兵马不容易展开。”
萧叔恭笑道:“二哥特意的小心了,这南蛮已经溃逃了,能在这小小的山路上设下埋伏?”
萧仲恭一想也对,如果敌军要是有伏兵的话,刚才大战的时候就应该出现在战场之上了。
想到此处,萧仲恭吩咐道:“让大家都小心跟随,不要掉队,追赶匪军!”说罢跳下马来,拉着马匹沿着山路缓缓而行。其他士兵有样学样,跟着萧叔恭身后走向了大山的深处。
萧仲恭带着数千怀州兵马沿着山路走了20多里,一路之上看到了不少义军丢失的兵器、旗帜、辎重等等。萧仲恭小心翼翼沿着义军丢失物品指示的路径行军,一路之上并无异样,大军顺利的来到了龙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