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踪迹与追击！
“疑兵？”
尼玛巴扎的笑容直接就僵住了，简简单单的疑兵一下子就打在了他的软肋上！
人到用时方恨少！
但凡自己当时再等等，哪怕有二十个人……
从伊州边界到现在整整一千多里，已经是人困马乏，强弩之末。
如果是六个唐军，他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就自己这十来个人困马乏的人，肯定干不过六个精锐的唐军，直接就地等待援兵就好。
反正从路上顺手干掉的几个马贼口中，他已经得知一支两千多人的吐蕃骑兵，正在沿着自己的路程行进，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兵马，但是尼玛巴扎相信绝对是来协助自己的！
有两千骑兵，别说分兵三路，分兵三十路也没问题。
但是偏偏对方是两个人，还是有重甲，有重弩的两个人！
这就让尼玛巴扎很难受了！
不等援军，直接追击要么分兵，要么不分兵！
不分兵吧，万一追错了呢？
分兵把……
从邬堡出击的时候，尼玛巴扎考虑的是抓捕几个回鹘马贼，所以根本就没携带任何重装备，人均一副锁子甲而已。
而他们明确地知道唐军是有重弩的，自己身上的锁子甲绝对挡不住唐军的重弩！
感觉自己前程远大的尼玛巴扎可不想被射成糖葫芦！
分兵的话，面对拥有重甲和重弩的唐军，就算五人一组，也未必有胜算，如果少于五个大概率就送人头！
可是不追吧，都追出去一千多里了，自己累唐军肯定也累，把唾手可得的战功分润给其他人，尼玛巴扎又觉得不甘心！
望着广阔无边的草原，尼玛巴扎有些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然后扭头看向队伍中经验最为丰富的老兵。
“吉桑拉马，你怎么看唐军的疑兵？换作平时在军中你们会怎么做？”
“抚百，我记得出发的时候你说过如果唐军向东返回了唐地，对吐蕃来说将后患无穷。”
“是的，确实后患无穷！可是跟着有什么……”
说到一半，尼玛巴扎停住了，他被吐蕃老兵的话点醒了，如果对方真的往北，往东跑了又如何！
低头沉思了一小会之后，他开始下达命令。
“桑布扎，洛桑达瓦，你们两个马上南下去寻找并且通知正在赶来的援军，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踪迹，让他们速度北上！”
“夏孜玛卡，你留在这里，等待援军。如果援军抵达之前我派人回来了，按照新的指令行事，如果在援军抵达之前我没有派人回来，就让援军分兵三路追击寻找！”
“剩下的人，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喂马，饮马，然后跟我这我继续向东追击！”
命令下达完毕，尼玛巴扎又看向了老兵。
“吉桑拉马，你觉得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吗？”
“抚百，已经很好了，夏孜玛卡等待的时候可以寻找一些枯草牛、羊、马粪，明天天亮之后点燃作为信标！”
“好！夏孜玛卡就这么办！”
一刻钟稍稍休息之后，从十五人减少到十二人的追击队伍踏上了他们的追击之路。
一路狂奔之下，直到夜幕彻底降临，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在不得不停下的了脚步，在荒原上硬生生抗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在精神亢奋的尼玛巴扎的催促下，他们继续上路，刚到午后，他们发现了那一处经过郭戎和卢十四精心的“战场！”
看到了尸体，鲜血，以及一具被开瓢的尸体，尼玛巴扎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精光，无论这几具尸体是谁的，都证明这个方向是对的！
“抚百，两名马贼中，一个应该是马受惊后掉下来摔死的，另外一名被重弩射穿！”
“行商打扮的人，头颅之被锤子一类的钝兵敲碎！”
“这人最内层是一件唐人的蝉衣，蝉衣外面是一套唐军的锁子甲，最外面才是我们的吐蕃行商的服饰！这人的右手虎口，食指有老茧，双膝内侧有……”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绝对是唐军的一名战兵，从内甲的精锐程度看，很可能还是队率一类的军官！”
“抚百，根据之前的踪迹，唐军的战马里面有两匹西域的良马，西域的良马与我们的藏马不同，狂奔之后必须放血，否则马会因为燥热而死！”
如果放在之前，尼玛巴扎根本就不会有耐心听几个老兵油子给自己普及战马的知识，但是现在的尼玛巴扎深知老兵的价值，而且也明白这是自家的老兵在教导自己知识，虽然心急火燎依然耐心地听了下去。
“唐军喜欢选择山坳、山谷、避风的坡地作为宿营点，而且往往都会生火，有些时候还会给自己的战马放血，虽然唐军会习惯性地隐藏踪迹，依然会有蛛丝马迹留下，能发现踪迹而是追上也正是因为这些踪迹。”
“抚百你看这里，这是给战马放血才会形成的独有形状，之前很多营地我们都发现的唐军给战马放血的踪迹类似！”
“从这里看，在这里的就是我们追击的那两名唐军无疑！”
听完了几名老兵的判断之后，尼玛巴扎再次陷入了亢奋的状态！
他们不仅已经追上了唐军，而且一名唐军已经死在这里了，死者大概率是安西唐军的一名军官！
从老兵的口中，他早就知道了在龟兹想要杀死一名唐军军官有多难，即便现在就转身带着这具尸体返回自己也是大功一件，但是如果能把另外一个唐军……
“吉桑拉马，能确定时间吗？”
几个老兵凑在一起研究了片刻之后，吉桑拉马再次开口。
“尸体很僵硬，死亡的时间应该超过或者接近一天，但是应该就血液的新鲜程度，应该不超过一天的时间！所以很有可能是昨日午时或者午后发生的战斗！”
尼玛巴扎的眼睛似乎开始冒火，一天前！
“吉桑拉马，你们继续扩大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一个唐军的踪迹！”
很快，吉桑拉马手持双手举起一件兵器递给了尼玛巴扎。
“抚百，我们在北边的河流底部发现了这个！还有少量的血迹！”
“这是唐军的横刀？”
第30章 暴风雨袭来
“还有什么发现？唐军人呢？”
“抚百，我们还发现了大量战马停留和行进的痕迹，不过是在东边。”
尼玛巴扎的眉头再次皱起，北边有刀，东边有痕迹，又是疑兵吗？尼玛巴扎再次将目光集中在了几个老兵身上。
“你们几个怎么看？”
“抚百，北边虽然发现了唐刀但是没有战马的痕迹，所以要么是唐军受伤之后步行向北逃窜，要么是他干掉了马贼之后继续收拢战马继续向东前行！”
沉思片刻，尼玛巴扎没有再犹豫，两名唐军就只剩下了一个而且有可能受伤，现在算上自己身边有足足十二个人！
活捉或者斩杀一个安西军的将校，这可是围攻安西军数年以来都没有的功劳了，更别说这个疑似安西军将校的身上很可能还带着重要的信件军令……
“那稍稍休息一下，我们继续追……”
话说到一半，尼玛巴扎发现吉桑拉马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现在的他丝毫不敢轻视任何一个老兵的建议。
“吉桑拉马，有话就说，不要犹豫，如果没有你们，根本就走不到这里，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的！”
“抚百！有一点，再往东走就是回鹘的核心腹地，有好几个回鹘部落的领地和牧原都是在温昆河以东，我们很可能会遭遇回鹘人的牧民或者骑兵！”
“我明白了！”
“克拉玛捷达，你马上返回昨天的营地，通知援军我们的情况，让他们尽快跟进。”
“科伦佐，素拉差，你们两个穿过河流向北搜索……二三十里就够了，如果没有发现唐军就跟随我们的脚步继续追击，剩下的人，休息准备一下，我们继续追！”
“我以穆氏的名义起誓，只要能够找到那个剩下的唐军，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百夫长，每个人都可以获得一份土地或者牧场，至少可以获得三十个汉奴！”
“吉桑拉马，如果我们能顺利地抓到唐军，返回逻些之后你会成为的侍卫长，我保你和你的家族一世富贵！”
“哗啦！”听到尼玛巴扎得起誓，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在吐蕃现行的制度下，对于他们这人来说，这无异于一步登天！
稍稍的休息之后，尼玛巴扎所率领的小队继续前进，不过再次东进追击的时候，已经仅仅剩下了九个人！
不过这一次，尼玛巴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眠不休也一定要将最后的那名唐军抓住！
……………………
烈阳下的草原，没有了往日的清爽，反而有些异常的沉闷，六月属于草原的第一场大雨比往常来的稍微早了一点。
两人、四马正扬鞭奋蹄地一路东进，然而在这里，两人见证了除了草原和大海上罕见的场景，一片大得惊人的乌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两人移动！
上一刻还是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短短一刻钟的不到，两人的头顶上已经是乌云密布，面对这种只有在草原上能见到的场景，两个第一次踏足草原的家伙目瞪口呆。
尤其是郭戎，安西的老兵油子们教过他如何进攻，教过他如何防守，教过他使用装备武器，教过他设置陷阱设置埋伏，但是唯独忘记了告诉他草原上的暴雨是什么样子！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没有想到郭戎真的能从龟兹走到蒙古草原的乌兰巴托！
更重要的是，郭戎已经隐隐地听到了打雷的声音，暴雨加上雷电那绝对是强对流天气中的扛把子，说不好还会有冰雹的加持！
如果挨上这么一波，估计自己以后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直接考虑下辈子怎么投胎比较好！
感觉不好的郭戎猛然加速，从最后面冲到了领路的卢十四身边。
“十四郎，要下雨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看样子雨不会太小，我们连续赶路太疲惫了，如果淋雨生病了，后果不堪设想！”
“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按正常道理来说，防雷击是要远离比较高的山丘的，有房进房，有屋进屋，有车上车，什么都没有就原地趴下……
但是考虑到现在没车没房，还要避免被雨淋湿，单纯的防雷意义不大，万一真的有冰雹还不如被雷击忠诚的速度快一点痛苦也小一点。
事实上，郭戎不单单是还害怕淋雨感冒什么的，他最担心的是胸口的那封信，虽然用所谓的油纸包裹得很好，但是万一被浸湿了呢！
抬头扫视周边，郭戎指向了远处一个比较高的小丘！
“我们去前面那个小丘，在坡度比较陡峭的地方挖个洞，反正也都是土不是石头，好挖！”
“好！”
两人六马加快了速度，几分钟的狂奔之后冲到了小丘的旁边，选择了一处大概有超过四十度斜角的坡翻身下马。
这时候卢十四突然回过神来，自己和郭戎手里除了弓弩，就是横刀、唐刀，再就是一柄一尺长的一直包裹着的陌刀！
用唐刀、横刀、陌刀挖洞，这场面太美，卢十四不太敢想象！
当卢十四转头看向郭戎，询问郭戎该怎么挖洞的时候，他亲眼看到郭戎瞎比画了两下，然后凭空拿出两把铁铲！
丫的，以前郭戎多多少少还有点掩饰，找点借口什么的，这次直接从空气中就拿出了两把铁铲，整个人直接当场懵逼。
“愣着干吗，还不快接着，抓紧挖，难道你想淋雨么！”
“轰隆隆！！”
突然而来的滚滚雷声袭来，震得卢十四直接就是一个哆嗦，瞅了一眼已经快到头顶的乌云，卢十四也来不及多问，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开始跟郭戎一起挖洞。
铁铲在十六点力量的郭戎和12点力量的卢十四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本就松软的泥土迅速被铲起。
途中，嫌弃铁铲的过长影响效率，郭戎用横刀铁铲的柄砍断，将铁铲直接变成了二尺长的工兵铲。
再次挥动铲子的时候效率再次提升，让郭戎不得不佩服工兵铲真是好东西啊！
七八分钟的时间，一个长约四尺（120cm），深三尺（90cm），高度三尺（90cm）的山洞出现在了这处山壁上，虽然不大，但是足以容纳两个人避雨，关键是这东西还可以扩容。
随后两个人匆匆地向山洞里搬运诸如行囊、弓弩等物品，当然还有郭戎很看重的牛粪等生物燃料。
郭戎还把被砍下来的铁铲的木柄重重的砸进了地面，暂时充作了拴马桩！
很快，大雨倾盆而下！
第31章 十四郎，白捡一个草原公主当媳妇你还吃亏了么？
草原的属于夏季的第一场雨就这样轰轰烈烈地滴落到了积蓄水分的大地上，疯狂地汲取雨水的牧草似乎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对草原上的植物而言这是一场狂欢的盛宴，但是对于草原上植物意外的生物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黄羊，羚羊聚集在一起在冰冷的雨水中瑟瑟发抖，土拨鼠，草原兔，野狼的洞穴则直接被暴雨填满。
郭戎和卢十四临时挖掘出来的洞穴虽然不大，但是铺上干草和牛皮之后也颇为柔软，用横刀把牛皮顶在洞口阻挡雨水的侵袭，虽然湿度有点大，但在这暴雨的天气已经算是难得舒适的环境了。
狭小的空间，潮湿的环境，牛皮被雨水敲打得啪啪作响，这声音听得郭戎昏昏欲睡，看了看同样昏昏欲睡的卢十四。
“十四郎，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卢十四拿出了经过马贼标记之后的地图，将挡住洞口的牛皮掀开了一角，借助微弱的光芒比画了一会说道。
“咱们已经沿着独乐河行进了两天，现在所处的应该是这里，应该是属于多览葛部的牧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往东两三百里就能进入古拔野部的领地！”
“一旦进入了古野把部的领地，我们就算是安全了！”
看着眼前的卢十四郭戎是感慨万千，只能说有些人就是有天赋，就比如在位置感和方向感方面，卢十四不亚于安西军最好的斥候。
在卢十四的眼中，郭戎的步槊玩得很溜，战斗力和抗击打能力爆表，而且似乎还有凭空编出物品的能力，简直diao炸天。
但是卢十四不知道的是，看地图看得很溜的郭戎，事实上是一个方向感几乎为零的纯纯的路痴！
如果没有卢十四，就算再给郭戎一个团，郭戎也绝迹走不到这里，指不定自己就走到回鹘牙帐里面送人头了。
“不过，郭郎，你真的准备让我去冒充那个叫做阙乐达德的吐蕃人吗？”
“怎么，你还不乐意？古野把部可是回鹘的大部落，控弦之士过万，回鹘可汗都指挥不动，让你小子白捡一个回鹘大部落狼主的女儿你还吃亏了不成！”
“放到大唐那可是公主级别的存在，即便不是公主那至少也是郡主级别的，你还有什么挑挑拣拣的？”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自己不是也很好奇这古野把部狼主的女儿长什么样子么，竟然可以把吐蕃贵族迷的千里迢迢去入赘，你别跟我瞪眼，这可都是你告诉我，怎么不认账了？”
“可是……，可是……，可是我那就是想看看而已，我……，我……我堂堂大唐男儿怎么能随便娶一个蛮族的女子，对，就是这个，我闫氏一门的门风还要不要了！要娶你去娶，我不娶！”
“十四郎，你以为我不想么，我这身高体型关键没法冒充啊，我要是冒充咱俩都得喂狼，算我求你行不，大不了你牺牲一下色相，就算那个狼主的女儿如狼似虎也不至于几天就把你榨干！”
“等回到长安，我请郭氏帮你物色高门大户的贵女，到时候绝对不会影响十四郎你为阎氏传宗接代，怎么样？”
“我在龟兹的时候，听那些白发的老兵油子说过，草原上的女子身材都相当火辣，性情豪放，远非我们汉人女子可以比拟的！”
“而且有诗赞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度倾人城，再度倾人国。三度升云霄，四度入银河。春风不知道度人乐，佳人难再得。”
“你确定有这么首诗？”
“必须的，那些老兵油子跟我说是谁写的来着，对了，李延年，汉武帝的御用音律大师！北方说的就是草原上的女子！”
………………………………
和在山洞里避雨的郭戎和卢十四相比较，作为追击者的吐蕃人，则在暴雨和冰雹的洗礼下艰难地前行，连日追击本就休息不足，这场暴雨则让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相对年轻一点的还能扛得住，可是那几个尼玛巴扎倚重的老卒是真的撑不住了。
“抚百，雨实在太大了，稍微休息一下，避避雨吧，这么大的雨唐人也绝对没有飞天遁地的本领！”
由于郭戎和卢十四为了保持马力和相对良好的状态，并没有刻意的加快速度，这就导致加速进行追击的尼玛巴扎小队与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急剧缩短。
事实上，处于同一片乌云所带来的大雨之下的他们，距离郭戎和卢十四所处避雨的山洞，不过十几里的距离！
虽然感觉距离唐军已经很近，虽然大雨正是追击唐军的最好机会，面对吉桑拉马的哀求，看着几个已经摇摇欲坠的老兵，尼玛巴扎最终点了点头，因为他自己已经达到了极限。
得到了尼玛巴扎的首肯，几人迅速地找到了一处相对平坦没有积水的高坡，支起了几块牛皮将尼玛巴扎围在中间，勉强的阻挡风雨。
这一小队吐蕃人就这么在疾风骤雨中硬撑了接近半个时辰，当大雨终于停歇的时候，几名老卒甚至已经快要躺平在地上了。
老兵有老兵的经验和谨慎，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力与活力，虽然在追击的过程中老兵们发挥了无可取代的作用，但是在此时此刻，老兵的体能与精力无疑成了他们最大的短板。
若是以前，面对几乎瘫软在地上的老兵，尼玛巴扎绝对会一鞭子抽在他们的脸上，榨干这帮老狗最后的价值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一个月艰苦的追击无论从思想到行为，都让尼玛巴扎有了质的提升，现在的他明白轻重缓急，明白过犹不及，明白士气这东西是有极限的！
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尼玛巴扎依旧决定休息半个时辰，就是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命令，让几个老兵感激涕零。
但是，这并不代表尼玛巴扎就放弃了大雨带来的最好的追击的机会，两名最年轻的吐蕃骑兵被派了出去探查情况。
尼玛巴扎给他们的命令是如果发现了唐军的踪迹，不要交战，一人尾随监视，另外一人以最快的速度折返报告。
第32章 反派死于话多
虽然很不情愿，虽然非常疲惫，但是在尼玛巴扎再一次提高了对他们的允诺之后，两个倒霉催的吐蕃骑兵上路了！
然后东行不到十里，两个人有些萎靡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整整齐齐的四匹战马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激动和兴奋！
“阿古达，我在这里盯住对方，你赶快回去通知抚百，让抚百带人尽快过来，如果你们还没到他就走了，根据我留下的信号追！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跑了！”
“好！”
此时此刻，狭小而拥挤的山洞内，疲惫不堪的郭戎和卢十四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尤其是卢十四甚至都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因为洞口那张牛皮阻隔的缘故，两个人还不知道雨已经停了，敌人已经摸到了身边，危险正悄悄降临。
不过命运最终还是眷顾了郭戎！
自告奋勇留下来监视郭戎的吐蕃骑兵，并没有如同他自己说一样监视唐军，而是将目光集中到了离开的同伴的身上，直到同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望着同伴离开的方向，这名吐蕃骑兵的脸上带上了讥讽而欣慰的笑容。
“笨蛋，一个受了伤还淋了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唐军军官摆在面前，让你走就走，活该你当一辈子下等人……”
确定同伴离开，他自己的战矛、弓箭、战马留在了隐藏的观察点，自己拎着藏刀，从观察点所在的凹地窜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情况，悄悄地向战马所在的位置摸了过去。
战马被两个临时的拴马桩拴着，周围的草已经被啃食殆尽，很显然，唐军不是刚刚到达。
在战马的位置环视四周，很快他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看着山壁之上的那个洞穴，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但是脚步和动作则更加得小心谨慎，生怕惊动那名躲藏在里面的唐军！
一步、两步、三步……吐蕃人距离洞口的距离越来越近，吐蕃人也愈加兴奋，同时内心也更加紧张。
距离山洞只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一阵轻柔的鼾声从山洞中轻轻飘出。
竟然睡着了？
吐蕃人原本紧张到极点的情绪一下子就放松了！
带着浓浓的笑意，吐蕃人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
“狗日的唐军，老子们顶风冒雨这么辛苦，你竟然窝在这里睡觉！”
轻轻的走出两步，站在了山洞的前面，准备掀开牛皮的一瞬间，他停下了动作，轻轻地将手中的藏刀轻轻放在了脚下，从腰间拿出了一柄匕首。
里面该死的家伙害的自己这些人吃尽了苦头，用刀实在太便宜了，匕首才更能让他感受无尽的痛苦。
向前探头感受了一下里面的气息，侧耳倾听，鼾声还在，唐军显然还不知道已经死到临头，带着残忍而戏谑的笑容，吐蕃人弯下了腰，用匕首猛然挑开了山洞口的牛皮。
然后这个吐蕃人直接傻眼了，山洞内的画风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一大一小，两个唐人以暧昧的姿势蜷缩在这个窄小山洞里面，其中那个身材高大的家伙，正用铜铃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巨大冲击，让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吐蕃人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思维虽然开叉，但是作为战士的本能却感受到了那双眼睛的危险，身体的不能促使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杀！”
匕首刺出的一瞬间，一声底气不足，但是威力过剩的怒吼从对方的口中传出。
属于郭戎唯一的一个主动技能“破胆怒吼”成功释放！
本就处于恍惚状态的吐蕃人大脑瞬间宕机，一种巨大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
整个人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跑！
匕首从抖动跟筛糠一边的手中掉落。
惊恐的吐蕃人转身就要逃走，但是巨大的恐惧感然他的五感产生了错觉，刚刚转身，自己的左脚暗算了自己的右脚，“嘭”的一声，吐蕃人一头栽在了松散的泥土上。
然而攻击并没有第一时间从背后袭来。
在山洞里蜷缩了太久，郭戎的身体已经僵直了，用了至少两秒钟的时间郭戎才从狭小的山洞里挣扎出来，又用了至少两秒钟才让自己的身体恢复知觉。
然而这时候吐蕃人已经逐渐脱离了自己破胆怒吼的恐惧效果，趴在地上的吐蕃人已经将手伸向了放在地面上的藏刀！
赤手空拳的郭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自己当成了最后的武器，原地起跳向后发力，仗着自己的体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体重加上内甲，两百多斤的重量如泰山压顶，重击在吐蕃人的腰和脊背。
“咔嚓！咔嚓！”
脊柱和肋骨碎裂的声音清脆无比，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悲惨到极点的哀嚎。
“啊——”
当哀嚎戛然而止的时候，被郭戎压在剩下的吐蕃人一动不动，昏死了过去……
事实上，疲惫不堪的卢十四是真的睡着了，吐蕃人听到的鼾声也是疲劳到了极点的卢十四发出的。
郭戎加上卢十四，再加上行囊和装备把本就不大的山洞挤得满满当当，体型娇小的卢十四蜷缩成个团就能睡着的。
可是身高接近一米九，蜷缩在这不到一米二的山洞中的郭戎，能眯一眯就已经颇为难得了，正经额睡觉属于想瞎了心了，所以郭戎只是昏昏沉沉的状态而已！
吐蕃人虽然轻手轻脚，但是依旧将郭戎惊醒，感觉到敌人已经上来的那一瞬间郭戎的心都凉透了！
这可是最糟糕的状态，瓮中捉鳖！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吐蕃人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反而磨磨唧唧，嘟嘟囔囔，显然符合了反派必然死于废话太多这一铁律！
冷静下来的郭戎抓住了唯一的一个机会，破胆怒吼之后的泰山压顶完成了自己的救赎！
饶是如此被动、刺激的过程也把郭戎吓了个半死。
肾上腺素消耗过度的郭戎干脆直接拿吐蕃人当起了真皮床垫。
直到从破胆怒吼效果中恢复过来的卢十四也走出山洞，郭戎才缓缓地起身，让状态相对好一些的卢十四检查吐蕃人的身体或者尸体。
“这人还活着么，十四郎？”
“还活着，但是脊柱断了，肋骨至少断了四五根，你用的什么兵器，效果太惊人了！”
“弄醒了，问问什么情况，太吓人了！”
第33章 生的伟大，死的帅气
干掉了偷袭者，郭戎开始急匆匆地将各种堆积在山洞中物资品往战马上搬运，而卢十四则捡起了吐蕃人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开始审问。
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昏死过去的吐蕃人超越生理极限的疼痛下苏醒，但是很快彻底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郭郎，这个家伙是伊州邬堡的十夫长！”
“伊州邬堡！”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郭戎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而且郭戎的脑子里挂满了问号，从伊州的邬堡到这里小两千里，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还有什么？”
“主导追击的人是一个叫穆·尼玛巴扎的百夫长！”
穆氏，这又是吐蕃最核心的姓氏，自己怎么总能招惹这种吐蕃的核心大族！
郭戎一边听一边琢磨，心中又隐隐的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于是点头示意卢十四继续说下去。
“这个百夫长带了十几个人从伊州邬堡开始追击，到现在包括他在内还剩下九个人，其中……”
“九个人，去掉这个也就剩下八个……”
轻轻地重复卢十四话语内容的时候，郭戎突然就停住了，他发现问题所在了！
不管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穷追不舍了两千里，好不容易追上了，怎么可能会只派一个人来偷袭！
这个人要么是斥候，要么是尖兵，真正追击的主力还在后面！
怪不得自己总觉得怪怪的，因卢十四从这个吐蕃人嘴里问出来的话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明明死定了却如此的配合回答问题，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这货害怕自己和卢十四感觉不好直接逃走！
一个疼得要死的人显然是没有能力绞尽脑汁编瞎话的，所以他说的全部都是实话，他在用实话拖延自己和卢十四的时间！
他认为每拖延一秒都有价值，也就是说后面的吐蕃人很快就到了！
这该死的吐蕃人，他们上当了！
“十四郎，别说了，我们上当了！”
“啊！怎么会，我感觉他……”
“他没说假话，但是我们上当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现在……”
从进入草原之后，为了避免暴露唐军的身份，他一直内甲加上吐蕃外衣的装扮，但是敌人都追到屁股后面了，再掩饰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帮我着甲！”
“现在？”
“现在！马上！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短短两分钟时间，内外两层甲披挂完毕，戴上铁胄，腰挎横刀，手持步槊，一个标准的唐军重步兵再一次地出现在了漠北的草原上。
“十四，没有我在身边你自己机灵点，睡觉别睡得太死了，给把紫木弓和陌刀的战马给我留下，你先带着剩下的马和物资跑，我断后。”
“好！”卢十四点了点头！
草原上的局势本就瞬息万变，后来又有了吐蕃人的大举北上，对于这种非常危险的情况郭戎和卢十四早就有过对策。
卢十四先溜，郭戎断后，最后的目标都是回鹘拔野古部！
会有这样的策略并不是卢十四不仗义，而且他对于郭戎的战力有足够的信心，在他看来，没有自己的拖累，身披重甲的郭戎和一个战神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个前提是卢十四不知道郭戎是一个完全没有方向感的路痴，离开了他就完全等于是一个睁眼瞎。
也就是说，当局势危机到了这一步的时候，郭戎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卢十四刚刚转身马上就要上马跑路，突然被身后的郭戎拉住了胳膊。
“郭郎？”
“把这个带着！”
卢十四看到了郭戎手中的东西，那东西他认识，用油纸包裹的两封信能决定安西命运的信。
上一次见到还是把河西唐人当成吐蕃人亡命徒的时候。
“郭郎！”
“别废话，带上信赶紧滚，阙乐达得的信印和玉佩在你那，该冒充就冒充，万一我陷入重围还得靠你施展美男计救我呢！”
卢十四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猛跑两步，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喝令出口，三匹战马在草原上一骑绝尘而去。
呆呆的看着东去的卢十四，郭戎重重的砸了一下自己的铁胄，自己就是这最后一次的疑兵了
“郭戎啊，郭戎，你TM就是个SB，接到这个送命的任务也就算了，都走到这了万里长征最后一步了，竟然把唯一一个活命的机会送出了，你真以为自己是战神吗，真TM以为自己有系统就不会死吗？”
“你TM以为自己还能去拔野古吗？就你TM这么一个路痴……”
一边骂着自己，一边飞快的打开了自己的系统商店，开始从中挑选自己能用得上，或者自己以前不舍得买的装备。
人都要死了，留着钱还有啥用！
一个骑军使用的圆盾很快出现在了郭戎的手中，然后直接被郭戎扔了，随后一柄铁锹出现在郭戎手中，横刀一斩，多余的木柄被砍断，一个六十厘米长的简易工兵铲出现在了郭戎的手中。
劈！砍！刺！挡！砸！切……
连续挥舞了几下之后，郭戎满意的将插在了背后。
“圆盾哪有工兵铲好使……”
接下来是一组三十支破甲箭，挂在了马背上，虽然熟练度低，射术烂，但是就算是吓人也需要有！
“马槊，白搭，……塔盾，太重了，pass……凤翅兜鍪，自带护肩，这东西好，买了……哎，铁蒺藜，这东西好，多来点，……”
还没等郭戎骂几句，选择几样物品，他已经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随即将自己的目光转向西方。
“来了……”
趁着最后的机会啊，郭戎翻身上马，撒着欢乱扔铁蒺藜，直到隐隐约约地看到几个黑点出现在天边，郭戎才稍微收敛。
将自己原本的铁胄扔掉，从系统商店中兑换出刚刚看好的凤翅兜鍪，直接待在了头上，然后又顺手从商店中又买出了一件红色的大氅，直接系在了脖颈之间。
“生的光荣，死得帅气！驾……”
纵马狂奔的同时，一袋整整五十个铁蒺藜直接被郭戎来了个天女散花，爱谁谁……
然而，郭戎这自以为在临死之前最后的放纵，让吐蕃人产生了一个天大的误会！
在尼玛巴扎等几个追击的吐蕃人眼中，郭戎脑袋上的金盔在雨后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个帅气的红色大氅则彰显了身份与品味。
苦苦追击了两千里尼玛巴扎自认为终于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克拉姆，你往回走，调集所有能联系上的援军，我们追击的是安西军中的大将！”
第34章 铁蒺藜
“你们都看到了，那绝对是一个安西军的将军，干掉他或者活捉了他能带来什么你们都明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追！”
随着尼玛巴扎的一声令下，情绪变得极为亢奋的吐蕃骑兵扬鞭奋蹄，几匹掉膘严重的战马，驮着最后的七个吐蕃人开始极速狂飙！
然而，刚刚狂奔出去二里不到，尼玛巴扎发现自己战马的速度明显降低，而出现这个状态的还不止有他一个人！
包括他和吉桑拉马在内，总共三个人已经和前面的四个人明显拉开了距离。
虽然猛烈的挥舞马鞭，吃疼之下，虽然速度有所提升，但是和之前的加速狂飙绝对不是一个状态。
短短几十息的时间，他就已经和前面几个人拉开了几十步的距离，而且这距离还在逐渐拉大！
看到距离越来越大，尼玛巴扎心急如焚，可是战马的速度提不上去，除了拿马鞭猛抽，尼玛巴扎一点办法都没有！
感觉到自己战马一阵明显的抽搐之后，尼玛巴扎感觉自己的速度再次下降，连续莫名其妙地降低速度，尼玛巴扎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高高挥舞起的马鞭最终没有落下。
尼玛巴扎的马鞭没有落下，但是他旁边一名吐蕃骑兵的马鞭却是重重地挥了下去。
“咴~~~！咴~~~！”
连续几声高亢的嘶鸣声之后，后蹄撑地，前蹄突然抬起，猝不及防之下，那名吐蕃骑兵直接被甩了下去。
然而这还不是终点！
只听“啊~！”的一声，被甩下去的吐蕃骑兵直接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下一秒，
“啊~!啊~!!啊~!!!啊~~!!!”
“抚百，我们停一下看看奎拉玛的情况，顺便检查一下战马吧，我感觉不大对劲，前面还有四个人绝对能追上！”
“好，检查一下！”
吉桑拉马的劝阻，倒地的骑兵一连串诡异的，越来越高的惨叫声音，终于让同样因为战马莫名其妙地减速的尼玛巴扎停下了下来。
尼玛巴扎翻身下马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战马再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下马站稳之后，尼玛巴扎和吉桑拉马同时开始检查自己的战马的情况。
马腿没有任何情况，但是尼玛巴扎看到自己的战马的左前蹄似乎高出了一小块，而且左前腿在不停地颤抖。
一步上前，两秒钟后，尼玛巴扎从马蹄铁的中间空的部分，拔出了一个带有四个尖角的金属体，这东西他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铁蒺藜！
铁蒺藜其中的一个尖角，不争不偏地插在的马蹄中间不受马蹄铁保护的马蹄心！
“抚百！”
抬头观瞧，吉桑拉马的手中同样拿着一个跟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铁蒺藜！
“铁蒺藜！说实话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这东西了，安西的唐军铸造了很多铁蒺藜，在攻城的时候很多人吃过亏，只是我没想到这几个唐人会带着这东西出来……”
“吉桑拉马，这不是你的错，该死的唐人太狡诈了，我们去看看奎拉玛，从我们下马他好像就没再动过，连声音……”
尼玛巴扎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又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两人迈步走到奎拉玛的身边，这家伙睁大的眼睛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彩，嘴角挂着血丝，身下渗出了大量的鲜血。
凉了，但还没凉透！
带着一抹疑惑，吉桑拉马走了上去，将平躺的倒霉蛋反过来。
奎拉玛的屁股、背部、后脑勺，整整插着四个铁蒺藜，尤其是后脑勺，整根刺已经彻底没入……
看到奎拉玛背后的样子，吉桑拉马和尼玛巴扎倒吸一口凉气，脊背都在发凉，同时尼玛巴扎也产生了疑惑，这是要倒霉到什么程度才能被插上这么多铁蒺藜！
这要是再能动，就可以回到逻些城去当活佛了……
“抚百，奎拉玛已经死了，我们抓紧走吧，等抓到那个唐……”
一个唐字还没说完，吉桑拉马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就是连续的两声痛苦的呻吟声。
尼玛巴扎回头的时候，发现吉桑拉马已经直接坐在了地上，手上拿着一个铁蒺藜，上面染满了鲜血……
“啊……抚百，不要动……厮，哦……这周围全部都是铁蒺藜……”
看到吉桑拉马手中的铁蒺藜，以及直接被铁蒺藜贯穿的脚，心惊肉跳的尼玛巴扎环视自己的周边，右脚距离一个不显眼的铁蒺藜顶多半寸……
这要是踩上去，自己绝对不会比吉桑拉马要好！
再往前看，一尺见方的地面上至少潜伏着四五个，高度大概两寸的铁蒺藜正好隐藏在了两寸多高的牧草之下，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现，心中再次升起了一丝寒意……
尼玛巴扎和吉桑拉马包扎好伤口，重新上路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
日暮下，黄昏中，一个头戴金盔，身披红色大氅的唐军在前面狂奔，后面三个身着锁子甲披头散发的吐蕃人在疯狂地追击。
“该死的唐人！站住！”
“驾！”
回头看了一眼死死跟在后面的三个吐蕃骑兵，郭戎很自觉地从被囊中抓了几个铁蒺藜想都没想直接甩向了背后。
因为他发现这玩意真的很好使！
虽然拖着郭戎的是一批体型高大，身材匀称的西域良马，但是郭戎再加上他身上的披挂以及装备也还是太重了。
在最危险的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逼近了大约五十步的距离！
郭戎甚至可以听到来自吐蕃人的叫骂声，而且五十步的距离，进入了吐蕃人角弓的射程，吐蕃人的箭矢也开始零星地在郭戎身边穿梭。
而当时紧紧跟在后面的还有四个人！
虽然自己的甲是全的，但是正面硬刚四个很可能有钝兵的吐蕃人，再加上还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的援兵，最终结果大概率也是为大唐忠诚。
被逼到极限的郭戎直接撒了一把铁蒺藜，然后跟在郭戎屁股后面的很快就只剩下三个人了，虽然没有再中招，但是只要看到郭戎撒铁蒺藜就会老老实实的降低速度。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泛红的夕阳，估计了一下追击战进行的时间，驮着自己跑了一个多时辰的战马也到了极限，差不多到时候了！
第35章 陌刀！
是时，苍山如海，残阳如血，遥远的天边，一抹艳丽的火烧云挂满了天际。
一直在前面领跑的郭戎，用余光扫视了身后追兵的位置，然后将行囊中剩下的铁蒺藜全部扔出，接着拨转马头，战马向左侧的一个小丘奔去。
先是躲避铁蒺藜，突进中的三个吐蕃骑兵被迫分成了一左两右两。
随后的突然转向，三个吐蕃骑兵之间的距离也被拉开了二十到三十步。
郭戎在小丘的底部翻身下马，以最快的速度将马背行囊上的步槊和陌刀取下，往坡上猛冲两步，郭戎抬头的时候，突前的吐蕃骑兵已经距离郭戎不到五十步，而且还在催动战马加速！
五十步的距离，足以让郭戎看到吐蕃骑兵脸上那残忍的笑容！
同样的，对战马来说，五十步只是短短几个呼吸而已，看到没有吐蕃人任何减速的想法，郭戎也带上了笑容，能不能扛过去就看着一波了！
左手将步槊重重插入地面，接着双手握住握刀的刀柄，最前方一名吐蕃骑兵与郭戎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十步，吐蕃骑兵的速度也已经达到了巅峰。
双手用力，将握持在手中将一丈有余的陌刀举起！
郭戎的嘴角带微微上扬，让你笑，老子等下让你笑开花！
看到高大的郭戎举起陌刀的那一刻，吐蕃骑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可是战马高速冲锋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只剩下二十步，减速已经不可能了！
脸色惨白的吐蕃骑兵也直接横下一条心，用举起的长矛瞄准了郭戎的胸口！
坡度的变化，加上面前山一样男人手中的大刀，战马也在本能地减速，但是双方之间的距离依旧在急剧缩短。
死死盯着正向自己冲来的骑兵，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陌刀，感受着战马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击力，郭戎怦怦直跳的心似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硬碰硬干掉面前的骑兵，就是自己的一线生机！
赢了单车变摩托，会所学外语，输了……下辈子但愿还是条汉子……
根据龟兹老兵们的教导，郭戎选择了他认为最佳的应对方式！
目测着距离，战马距离自己大约十步的时候，郭戎的左脚轻轻地向前迈出半步，双膝轻轻弯曲，使自己的身体错过对方战马冲击的中心点。
接着将自己的手中的陌刀举高，在没有使用技能的情况下，郭戎大喝一声。
“杀！”
喊出杀的同时，郭戎将刀身放平，错过了马的头部之后，陌刀的刀锋切入了战马柔软的颈部。
感受到刀锋切入战马身体的一瞬间，郭戎的双手死死地握紧刀柄，浑身上下的青筋都开始突出，死死地顶住了战马第一波的冲击力。
郭戎洪钟一般的怒吼再次袭来。
“啊！啊！……”
抗住了战马冲击力的同时，郭戎用尽全力，16点的力量爆发，陌刀锋锐的刀锋继续向前深入。
“咔嚓”一声，战马的颈椎被直接切断！
然而陌刀的刀锋却不会因此停下，劣质的锁子甲根本没有起到丝毫的阻拦作用。
“噗嗤！”
陌刀的刀锋径直切入了吐蕃骑兵的腰腹，在郭戎16点力量以及战马本身的冲击力加持之下，被陌刀直接斩成两段。
战马的头颅虽然被斩掉，但是高速冲击之下惯性还在！
郭戎特意选择的上坡的地形卸掉战马的部分冲击力，承受冲击之前左移动的半步又卸掉了部分冲击力，可是剩下的冲击力依旧不下于五成！
但是要抗住一匹战马五成的冲击力，想要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当失去了头颅的战马撞到郭戎胸口的时候，郭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巨大的疼痛感使得郭戎不禁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开始向后倒退。
上坡的地形，本身两倍常人的耐力，再加上身上的两层重甲，连续倒退了三、四步，郭戎最终稳住了身形，没有倒下！
站稳之后，顶着胸口的剧痛，郭戎抬头看向了剩下的两个吐蕃骑兵。
从举刀立身，到挥舞横刀将人马直接斩断，再到最后被战马撞击而没有倒下，整个过程一丝不落地落入后面两个吐蕃骑兵的眼中。
手持陌刀，被人和马的鲜血浸透，傲然屹立于山坡之上的郭戎，在两人的眼中如同魔神一般，比格萨尔王最强大的魔族对手还要恐怖！
被郭戎的目光盯住一瞬间，两个吐蕃骑兵心胆俱裂！
不管刚才有什么年头，此刻两个人心中被恐惧占据，勒紧缰绳，从人到马都在颤抖。
两人的动作，郭戎看在眼里。
夫战，勇气也！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第一步，接下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深吸一口气之后，手持陌刀，郭戎一跃而出，带着浑身的鲜血，直接冲杀了过去。
面对沐浴在鲜血中，气势如虹，杀气腾腾，如猛虎下山一般郭戎，心胆俱寒的两个骑兵直接愣在了当场！
他们忘记了自己是居高临下的骑兵，忘记了自己手中有长矛，忘记了腰间有藏刀，忘记了挂在马背之上的角弓与箭矢……
从片刻的恍惚中回神之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拨转马头！
然而这短短的两三秒，也已经足够郭戎冲到距离他们5米以内，而这距离已经够了！
“杀！”
破胆怒吼！
本就心胆俱寒的两个人，脑海瞬间被无穷的恐惧所侵袭，两匹原本应当一跃而出的战马停在了原地！
不敢有丝毫犹豫的郭戎上前两步，手中的陌刀两记横扫，两匹战马的后腿被陌刀整整齐齐的砍断，处于恐惧状态的两名骑兵跌落马下！
趁他病，要他命，然而刚刚举起陌刀，一阵眩晕袭来而胸口也传来剧痛，陌刀停滞在了空中，连续使用技能的后遗症出现了。
与此同时，破胆怒吼带来恐惧效果结束，坠马的两个吐蕃人也因为剧痛中回过神来！
其中一人显然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恢复意识之后撒腿就跑。
然而另外的一人，则被恐惧激发了内心的力量。
“噌”的一声，将藏刀拔出，下意识地就挥向了郭戎的咽喉，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在没有重兵的情况下，咽喉是披重甲的唐军唯一的弱点！
然而这一次，看清楚眼前的郭戎之后，吐蕃人出现了片刻的恍惚，手中的藏刀停在了半空之中……
第36章 佩洛稀，下辈子好好当个人吧
郭戎这厮脑袋上戴着的是从商店里花了高价兑换出来的凤翅兜鍪！
该兜鍪和郭戎之前兑换出来的兜鍪相比，除了更亮，最大的特点是顿项（护住脖子的部分）宽大，宽大到可以覆盖大半个肩膀。
不但可以起到护颊、护项的作用，还与披膊共同起到双重护肩的作用。
用人话来说，这东西直接把肩膀以上的部分包裹得严严实实，等同于一个密封的铁皮罐头。
虽然不利于转头看身后的战况，但是正面的防御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看到这么根本就无从下刀的一个纯铁皮罐头，恍惚之间，挥刀的吐蕃人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也许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冲上来拼命，如果不冲上来拼命而是转身逃走……
吐蕃人的藏刀还是挥舞了出去，从眩晕状态恢复的郭戎也挥出了自己手中的陌刀。
藏刀劈在了郭戎肩膀上，被重甲弹开，
陌刀砍在了吐蕃人肩膀上，吐蕃人被四十五度角劈成两半！
干掉眼前的吐蕃人，郭戎弯下腰捂着肋骨猛喘两口粗气，重新抬头的时候选择逃跑的吐蕃人已经窜出去了至少十步！
重甲提供了足够的防御力，但是不可避免的会影响机动性，再加上郭戎现在的状态，追上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郭戎顾不得其他，退后两步，扔掉了手中的陌刀，将开战之前插在地上的步槊拔出，深吸一口气，步槊被郭戎当做战矛一样直接掷了出去，
“噗嗤……”
锁子甲被刺破与血肉被洞穿的声音传来，就好像装满泥水的蛇皮袋被捅了一刀的声音。
然后一声惨叫传来。
正在玩命狂奔的吐蕃士兵应声倒地！
步槊的槊锋直接插在了他的大腿内侧，痛苦的呻吟声从倒地的吐蕃人口中传出。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郭戎捡起陌刀，一步一步地向敌人走去……
一脚踩住吐蕃人的后背，径直将插在他大腿内侧的步槊拔出，并没有鲜血喷溅的场景出现，不得不说吐蕃人的运气不错，槊锋没有切断他的大动脉。
将脚从吐蕃人后背上拿开，随后一脚将趴着呻吟的吐蕃人踢到躺平，原本想一刀砍死这货，但是想到挥尼玛巴扎他们的战马中招，没这么快赶上来，自己还有点时间。
于是郭戎收起了刀，三十厘米的大脚丫直接踩在了吐蕃人的胸口。
“老老实实说实话我赏你个痛快！明白么？”
被踩在脚下的吐蕃人痛苦的点了点头。
“说你叫什么？”
“佩洛稀！南希·帕特里夏·达历山德罗·佩洛稀！”
“你们是从哪来的？”
“伊州！”
“你们还剩下几个人？”
“……”
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吐蕃人发出了一阵哀嚎。
“你们还剩几个人，还有什么计划，尼玛巴扎还有什么后招！”
“除了……除了我，还有四个人，不过……不过……抚百已经派了人回去，请援兵过来！”
“哪的援兵，有多少人？”
“伊州和……和肃……州……居延海，两千人！”
这话听得郭戎一阵牙疼，眼角都在抽搐，自己到底怎么招惹这帮该死了的吐蕃人了，那个百夫长是不是有个大病啊，这到底还有没有完了！
“从伊州到这里，你们至于吗？”
“抚百说了，不能让安西的信使到达长安！”
“哎……”
可以了，什么都不用说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补齐了郭戎思绪的最后的一片拼图！
正常来说，吐蕃人确实不希望安西的信使活着回到大唐，派兵阻击，追击，截杀也算正常。
但是话说回来，安西孤悬西域几十年，中间还隔着整个河西走廊，自己一个安西的信使就算能到长安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真的有人相信在藩镇割据，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朝廷真的有能力打穿整个河西走廊，救安西于危难之中？
现在的追杀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范畴，吐蕃人不仅大举北上，而且千里迢迢追杀到了回鹘腹地，这就离谱到家了！
自己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
至少郭戎感觉被自己干掉的那个韦·阙乐达德和追杀自己的穆·尼玛巴扎，这两个吐蕃高层贵族知道的东西肯定比自己多！
所以他们一个放着好好的吐蕃千夫长不当，去回鹘当赘婿，另外一个千里迢迢的追杀自己！
如果自己没出问题，尼玛巴扎和阙乐达德两个吐蕃贵族也没得大病！
那就说明吐蕃或者中原，发生了什么郭戎不知道的大事，大到有可能会改变吐蕃、大唐、回鹘等等战略局面的大事！
低头看了看被踩在脚下，这个叫做洛佩希的家伙，抄起了手中的陌刀。
“佩洛稀，下辈子好好当个人吧！”
在佩洛稀惊恐的目光陌刀飞舞，鲜血飞溅，一颗好大的人头从郭戎的脚边划过。
扫视了一下战场，确定三个吐蕃骑兵都已经死透了，郭戎这才放肆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曰了狗了，疼死老子了……”
稍稍检查了一下被战马冲撞的肋部，没有流血，也没有断裂的迹象，自己也可以正常呼吸，郭戎彻底放下心来。
虽然疼得要死，但是因为高耐力，再加上两层甲的保护，肋骨没有断，所以郭戎判断自己应该是有几根肋骨骨裂了。
“至少比肋骨直接断了要好……”至少郭戎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火红的夕阳已经开始向地平线之下运动，天边的火烧云也已经渐渐地褪去了耀眼的红色。
“得抓紧时间了……”
吹了一声口哨，战斗之前离去的战马很快返回，这让郭戎松了一口气我，万一回不来自己恐怕要倾家荡产地换一匹驮马跑路了。
轻轻地拍了拍马头，马背的行囊里面拿出一块胡饼，和一个水囊，一边吃喝，一边看看是不是能像卢十四一样从敌人那里弄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这一次，幸运再一次垂青了郭戎，他从吐蕃人的几匹战马上寻找到了接近10斤的精米和豆子。
随将自己的装备和找到精粮放好，给战马喂了几口精米之后，郭戎艰难地翻身上马，朝着太阳落下的反方向奔驰，他确实是一个没有方向感的路痴，但是他好歹认识太阳……
不过这一次，郭戎多多少少有点失算了，尼玛巴扎虽然没有在日落之前来到这处战场，但是他身边不再只有吉桑拉马一人。
第37章 不跟吐蕃人讲武德了
离开战场郭戎至少奔出了二十里。
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生怕自己在黑夜中迷失了方向走丢了的郭戎，找到了一处相对干燥的山坡之后停下了脚步，开始休息。
伺候完了跟自己一样疲惫的战马后，郭戎卸下了自己身上的扎甲，裹着大氅蜷缩在了地上，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熟悉的面板再次出现在郭戎的脑海中。
姓名：郭戎
体力值：65/200（受伤）
精力值：35/110
身份：安西龟兹军镇第八团宣节校尉（可晋升）
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武威郡王郭昕义子
金钱：34650钱
等级：11（54010/102400）
力量：16
耐力：20
敏捷：16
智力：11
技能：
1、破胆怒吼
2、武德充沛
3、武器精通·步槊
武器熟练度：
刀：18/310
……
步槊：310/310，精通
……
陌刀：248/310，初级掌握
……
附属：商店（已激活）
躺在草地上，看着可怜兮兮的数值郭戎是一阵苦笑！
65点体力，35点精力！
这就是今天和三名吐蕃骑兵交锋的结果！
如果是步战，有卢十四在的支援，对面七八个吐蕃人未必就没有胜算，可是就今天的战斗已经表明，面对的是七八个骑兵的时候，自己和卢十四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说起卢十四，虽然没有一起P过C，也没有一起同过窗，但是他和卢十四好歹一起同过床，一起扛过枪，三大铁也算完成了一半。
两个人一起送死，不如一换一，还能活一个。
为卢十四断后，自己未必会死，卢十四大概率能活着走到拔野古部。
让卢十四为自己断后，就算卢十四能拖住吐蕃人，自己这个路痴就真的能走到拔野古，能走到长安吗？
抬头望了望月亮，也不知道卢十四到哪了。
轻轻一笑，郭戎按照习惯，开始复盘今天的战斗。
先利用铁蒺藜、转向、地形等各种方式形成时间差，避免吐蕃人一拥而上。
然后凭借自己的重甲、耐力、力量、技能，加上陌刀的杀伤力，利用时间差和空间距离，实现各个击破！
平心而论，郭戎知道在战术上自己是没有错误的，在战斗技巧和勇气上也已经发挥到了极致，自己唯一的问题就是低估了战马的冲击力。
正经来说今天自己只受到了一次伤害，就是来自战马的撞击，就这一下撞击直接干掉了自己至少130点生命值！
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命大，陌刀这东西威力确实惊人，但是使用的条件也确实太苛刻了，更何况因为陌刀兵也不会单人和冲锋的骑兵对抗。
且说没有其他兵种的配合，没有合适的地形和环境，想要把陌刀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确实很难！
更何况自己还是二把刀，只可惜李嗣业被调往中原平叛的时候就没考虑过留下一套完整的操练守则……
一边复盘，一边琢磨陌刀战术，确定自己实在确实没本事硬抗骑兵冲锋之后，郭戎决定天亮之后不跟吐蕃人讲武德了，不管吐蕃人有多少，他都决定轻装跑路了。
握紧步槊，裹着大氅的郭戎渐渐地入眠……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跟随自己从西域走到这里的战马突然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嘶鸣，将熟睡中郭戎惊醒。
然后郭戎看到周围那一圈绿油油的眼睛，还好摸上来的是狼而不是吐蕃人，而狼在郭戎的眼中真的不算什么威胁。
留下来了几头野狼的尸体之后，狼群散去，但是在夏季大规模聚集的狼群却让郭戎心生警惕。
本就被冻得半死，睡意全无的郭戎干脆把剩下的精米和豆子全部喂给了战马。
喂完马之后将昨天晚上脱下来的重甲和陌刀扔在原地，带着步槊、横刀、弓弩，穿着锁子甲，背上了用铁锹改造的工兵铲，跨上了战马。
选择了一个自己判断的东方，在月光之下踏上了自己的征程……
郭戎费尽心思和尾随的三名吐蕃骑兵战斗的时候，在距离战场二三十里的地方，被郭戎的铁蒺藜暗算，导致行动迟缓的尼玛巴扎却感受到了一阵大地的震动和雷鸣般的马蹄声。
这是大队骑兵前行的感觉，很明显这队骑兵的方向是自己！
在感受到这支骑兵的第一时间，尼玛巴扎内心充满了绝望，虽然草原辽阔，但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回鹘人的腹地。
三个人，加上三匹中招的战马，别说战斗，就是跑都没有机会！
在某一瞬间，尼玛巴扎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作为穆氏的子孙，被孱弱的回鹘人俘虏是不可接受的！
很快，一支全员双马，装备精良，大约四五十人的骑兵队伍，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让尼玛巴扎惊讶的是这并不是他所担心的回鹘人，而是清一色的吐蕃骑兵，最前方带队的自己的之前的护卫首领阿木塔图！
看到阿木塔图的一瞬间，尼玛巴扎有了一种苦尽甘来、喜极而泣的感觉。
马蹄飞扬之下，分别了一个多月的主仆二人再次相见，和一个多月之前相比，阿木塔图脸上的X形状伤疤已经好了，而尼玛巴扎得则瘦了整整一圈，同时还带上了一种疲惫而干练的气质。
“阿木塔图，怎么会是你带队？还有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我正午才刚把克拉姆派出去，这才几个时辰你们竟然就到了！”
“抚百，论赞勃藏玛本派了阿斯塔万户，带了两千骑兵从伊州出发，我负责为他们引路！”
“两千骑兵！”
听到两千这个数字，尼玛巴扎的双眼开始放光！回鹘人在他眼中就是渣渣，有了两千吐蕃骑兵，他可以在吐蕃人的地盘上七进七出！
“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家人，等回去了我要好好地感谢叔叔，剩下的人多久可以赶到？”
“大概……”
“算了，不重要，不需要那么多人，一人双马，有你身边的几十个人足够了，找一匹战马给我，然后我们马上出发，一定要把那个该死的唐军干掉！”
看着神情极度亢奋的尼玛巴扎，再看了看身后一个个疲惫到了极点的骑兵，犹豫了一下，阿木塔图还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开口。
“主，哦不，抚百，四天时间狂奔了八百多里，将士们已经很累了，马也到了极限，天色也晚了，是不是让将士们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再继续追击？”
听到阿木塔图的劝阻，正在兴头上的尼玛巴扎眉头皱起，脸色大变，怒容已经挂在了脸上！
第38章 往东追！（加更八点之前完成！）
熟悉的反应，熟悉的场景，看到尼玛巴扎手中握紧的马鞭，阿木塔图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待主人鞭子的降临。
然而这一次，一秒，两秒，三秒，他所等待的马鞭也没有到来，相反他意外地听到了吉桑拉马这个家伙的声音。
“抚百，阿木塔图大人说得没错，从郁督军山跑到这里，确实是接近上千里，凭借一股血气确实能勉强支撑柱，但是到了现在……”
尼玛巴扎没有说话，任谁都可以看出他心情极差，绝对没有采纳两人建议的想法，换作平时马鞭早就招呼上了！
现在能做到现在这样，陪伴尼玛巴扎长大的阿木塔图非常震惊！
自家的这位老爷他太熟悉了，在逻些城那都是无法无天的存在，跑到佛教寺庙门口撒尿，暴揍赞普家的公子，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听劝这种字眼就不在尼玛巴扎的字典里，哦，不，尼玛巴扎那就没有字典！
这种以前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却继续呈现在了阿木塔图面前。
“今天我们已经和唐军直接对上了，我们没有见到负责监视唐军的玛维札吉的影子，我猜他多半已经死于唐军之手，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那个唐军知道我们在追击……”
“抚百莫要忘了，佩洛稀他们可还跟着唐军呢，说不定天黑之后我就能收到他们的捷报，就算是明天一早看到唐军的尸体都不算意外，所以……”
“唐人诡计多端，又是疑兵，又是陷阱，仅仅一个铁蒺藜就让我们损失惨重，只有佩洛稀三人我不放心！就凭借这个唐军奸诈的程度，若不抓紧时间置他于死地，若真的让他逃脱恐成大祸！”
“佩洛稀他们没能抓住或者干掉唐军，又能如何？”
“嗯？”
“抚百，现在我们可不是只有几个人，人手捉襟见肘的时候了，现在有阿木塔图大人带来的几十名精锐，后面还有阿斯塔大人的两千伊州骑兵。”
再次听到两千伊州骑兵，尼玛巴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阿木塔图，阿斯塔的两千骑兵什么时候能到？”
“抚百，其实没有两千骑兵……”
“什么？”
尼玛巴扎再次陷入暴怒之中！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详细说清楚了！”
阿木塔图惊讶地看了看尼玛巴扎，下意识地看了看尼玛巴扎手中的马鞭，紧紧握着马鞭的手咯吱作响，但是马鞭却没有挥舞的迹象。
“看什么看，再不说我就真抽你了！”
“抚百，情况跟你想的不太一样，这一次进入漠北的并不是只有两千伊州骑兵，东境道才是主力，包括鄯州、肃州总共超过一万两千骑……”
“最终由东境道的穆图玛本统一指挥……，我们伊州加上肃州总共四千骑兵跨越了郁督军山！但是为配合穆图玛本……”
听完阿木塔图讲述的情况，尼玛巴扎低头沉思，开始喃喃自语。
“这么大规模的兵力调动，赤苏仁谢难道是疯了吗！回鹘人不会无动于衷的！”
“抚百，穿过郁督军山之前，我见到了回鹘牙帐派出的使者！”
“什么？回鹘牙帐的使者？”
“是的，抚百，使者是回鹘的可汗骨咄禄派出的！”
“这可不像是骨咄禄的作风，按照他的风格，应该集结回鹘各部落兵马南下才对，这个举动太反常了……”
尼玛巴扎得眉头皱起，但是显然这里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涉及到回鹘可汗不是老兵和仆人可以知道的。
“除非，回鹘内部出现了问题，要么是有部落要造反，要么就是骨咄禄这个老东西快不行了，要么就是这两点都有，否则就是赤苏仁谢那个老狐狸绝对不会下这么大的赌注……”
自言自语了半天之后，尼玛巴扎笑了，管它出了什么问题了，现在自己身处回鹘腹地，回鹘人自己出了问题，对自己是好事，随即，脸色由阴转晴！
“阿木塔图，剩下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我带的这五十人一人双马，每天前行至少七八个时辰，按照正常速度来说，后面的大队人马还需要两天左右才能赶到！”
“有多少人？”
“大约五百人……”
“怎么这么少，不是原本有两千吗？”
“离开郁督军山之后阿斯塔万户带领一千骑兵留下监视思结部，遇上抚百留下的夏孜玛卡他们之后，按照抚百的命令分兵三路……”
“该死的唐军，从伊州跑出来整整两千里，隐藏踪迹也就算了，先是疑兵，又是陷阱，再加上铁蒺藜，狡诈的唐军还有完没完了，等我抓住他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虽然在痛骂唐军，虽然要把唐军碎尸万段，但是所有人都听出了尼玛巴扎的想法，吉桑拉马顺势进言。
“抚百，唐军奸诈，将士们疲惫，就这种状态未必不会遭遇唐军的暗算，让将士们休息一晚！”
“唐军纵然诡计多端，可如果他想去长安就必须东进，只要一直向东，不需要五百骑兵，只要将士们养精蓄锐，凭借眼前的五十人，难道还愁抓不住一个唐军吗？”
“那好，听你和阿木塔图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击！”
完成营地的简单布置，尼玛巴扎独自一人站到了一处高坡望着夕阳，而阿木塔图找到了跟随跟着尼玛巴扎走完整个追击过程的古桑拉马。
“这一个月你们都经历了什么，尼玛巴扎少爷这一个多月变化好像真的很大！”
“是的，任何人经历这么长的旅程都会成长的，相信少爷回到逻些城的时候会惊艳所有人的！”
虽然没有如同郭戎一样勤快的半夜就出发，但吐蕃骑兵也没比郭戎多睡太久。
太阳升起之前，熟睡中的吐蕃骑兵被依次唤醒，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得到了良好的休息，唯一让尼玛巴扎产生不安的，是古桑拉马！
白天追击的过程中，古桑拉马左脚被铁蒺藜洞穿。
入夜之后，古桑拉马左脚的伤口也已经开始发炎、化脓，身体也开始高烧不退！
天亮之后，高烧不退的古桑拉马根本就没法上马，更没法前行，尼玛巴扎不得不专门留下了几名骑兵照顾这个照顾了自己一路的吐蕃老兵。
“抚百，只要往东追就一定能追到唐军！”
“我记住了，往东追！”
第39章 跟着感觉走（加更）
五人一组的探马被分出沿着前行方向的左右两侧进行搜索，而大队骑兵紧接着踏上了向东追击的道路。
前行不到一个时辰，最早出击的探马已经返回，在返回探马的引领下，尼玛巴扎抵达了昨天黄昏的战场。
骨头、甲胄、兵器、蹄印、爪印、血迹，看到这不大的山坡上狼藉的场景，尼玛巴扎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这到底是怎么情况！”
“抚百，应该是尸体吸引了草原上的野狼在此地聚集！”
人和马的尸体都已经被野狼和飞禽啃食殆尽，战场踪迹也无从分析，但是兵器和甲胄还都在！
野狼能吃掉血肉，却啃不动锁子甲和藏刀、长矛，三套吐蕃制式的锁子甲已经清晰地表明了死者的身份。
很显然，佩洛稀三人死在了这里，尸骨无存！
处战场距离他们昨天休息的地方不过二十多里，如果强行军绝对可以在天黑之前抵达，但是后悔已经晚了，而且就算天黑的时候能到达也很难再继续前行，否则被压榨到极限的吐蕃骑兵不见得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尼玛巴扎知道自己昨天听从阿木塔图和古桑拉马的劝说是对的。
“抚百，昨天刚刚下过雨，草地比较松软，唐军前行的踪迹被无数狼的蹄印掩盖了……”
“废物，这还需要踪迹么，所有人，散开距离，给我往东追！”
很快，又一名探马从前方疾驰而回，这人带来的尼玛巴扎最希望听到的消息！
“抚百，我们在前面的山坡上发现了唐军的踪迹！”
“很好！带我前去！！”
赶到昨天晚上郭戎休息的地点，看到一小队探马聚集于而不是通知自己之后继续向东前行，此心生不悦。
但是想了想古桑拉马的提醒，尼玛巴扎还忍住了怒火，翻身下马，然后他看到了被郭戎遗留在此的一整套扎甲，陌刀，以及周围被砍成几段的野狼尸体……
抛弃了重甲、陌刀这些沉重地会拖累速度的装备，唐军显然是不准在跟自己硬碰硬了，用大腿想也能知道唐军要跑路了，可是……
明知道唐军要轻装前进，竟然还在这里杵着，尼玛巴扎怒火中烧，马鞭举了又举，最终还是挥舞在了空中。
“混账东西，你们在这愣着干吗，还不继续给我往东追！”
带队的十户上前禀报。
“抚百！根据我们确定的情况，从此地向东不到百里就是回鹘牙帐所在了……”
“牙帐又如何，赤苏仁谢区区一万骑兵骨咄禄都不敢动手，怕他们作甚，给我继续往东追！”
“但是，抚百，除了少量野狼的蹄印，我们在正东的方向没有发现任何马蹄印记，相反唐军的马蹄印记出现在了西北方，所以我们在等待抚百的指令！”
疑兵，疑兵，又是疑兵，除了陷阱就是疑兵，这还是以武德充沛著称的安西军么！（郭戎：安西军的武德不是你可以理解的，等老子从长安回来，让你知道什么是安西军的武德！什么是大唐的武德！）
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偏偏弄不死对手，这种有力气用不出，挥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快把尼玛巴扎逼疯了！
“该死的唐军！”
回望正在等待自己指令的一圈骑兵，回想古桑拉马临行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尼玛巴扎恶狠狠地说道。
“我现在说最后一遍，所有人，立刻！马上！上马往东追，找不到唐军，就算到天涯海角也不许停下，违令者斩！”
听完尼玛巴扎的命令，十几名吐蕃骑兵立刻翻身上马，继续五人一组向东方追击，然而阿木塔图却迈步走到了尼玛巴扎的旁边。
“抚百，西北方真的一个人都不派么，纵然很可能还是疑兵，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唐军真的改道的可能！”
“这怎么可能，阿木塔图，这都多少次了，你多虑了！”
“抚百，唐军从龟兹突破玛本的包围，一路杀到西州，又从西州走到这里，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我们能知道前面是回鹘牙帐，唐军未必就不会知道，回鹘人虽然支持安西唐军，但是……万一遗漏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阿木塔图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理由，但是只有最后一句话，尼玛巴扎听进去了，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如果最后把他放走了，代价自己承受不了！
看着眼前从十岁开始就一直在保护自己，挨了自己无数毒打和虐待，矢志不渝的阿木塔图，尼玛巴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阿木塔图是自家父亲曾经的亲卫，跟着上过战场的那种。
善于骑射，能斩将夺旗，勇猛异常，同时足够忠诚，否则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护卫首领。
能力不可谓不出众，但是说实话，尼玛巴扎更怀念的是更为老练的古桑拉马。
“那就你带人去吧，阿木塔图，如果是疑兵，你尽快回来，等待后续兵马抵达后去支援我，如果发现踪迹，能活捉活捉，否则一具尸体也是好的！”
“遵命，抚百！”
望着自己愚忠的侍卫头子离去，尼玛巴扎却没有重新上马，而是停下来仔细研究唐军的扎甲和陌刀。
前百里就是回鹘牙帐了，万一真的遭遇回鹘人的大队骑兵，他可不准备为赞普献身，所以他准备停下来等待后续骑兵的抵达。
吐蕃人醒来开始东进的时候，郭戎正一脸懵逼地看着背后……
从最后那个叫佩洛稀的家伙口中得到的消息让他明白，吐蕃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追杀是永无止境的！
睡觉之前的计划是轻装简从，直接撒丫子跑路，如果自己有本事找到正确的方向的话！
原本郭戎是有信心的，毕竟白天有太阳（他不是瞎子），晚上有北极星（安西的老兵油子们教过他辨识北极星）。
但是醒了之后，但是醒了之后他发现自己高估自己了，低估了环境。
赶走群狼，准备出发的时候他发现漆黑的夜空中乌云遮住了……
晚上会有乌云，白天也未必就没有阴天和下雨，按照常规思路走，本就受伤不轻的自己，凶多吉少……
所以他反其道而行之，反正自己方向感为零，纯纯路痴一个，能走到哪自己都不知道，吐蕃人就更别想知道了。
反正自己有商店饿不死，有太阳和北极星的时候按照能辨识的方向按理性思维走，没法辨识方向的时候，靠自己魔性的方向感往东走，他就不信吐蕃人能猜出来他想去哪！
带着这种想法，郭戎骑着马一头扎进了茫茫的草原。
最初他的方向是西北方，渐渐的方向变了，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天空泛起了白光……
第40章 魔怔的方向感
其实郭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摸着黑走了半夜，日出竟然是在自己的背后！
自己这魔怔的方向感也是没谁了！
感情折腾了大半夜，这方向竟然往回走了，无语到了极点的郭戎也不着急走了！
正好也饿了，郭戎干脆从系统里面换了一个锅盔，一个水囊，转过身面朝太阳，静静地坐在了地上，一边看日出，一边吃早饭。
嘴里吃的是锅盔，脑子里想的确是大唐！
昔日的大唐是何等的荣耀，而今呢，自己一个堂堂的唐军军官，安西军的信使，想要回到自己的土地，竟然要被追杀到这个程度，一个佩洛稀就可以搅合的自己心绪不宁！
这是何等的憋屈和窝囊！
清晨的草原，景色确实很好，或许是因为昨天下过雨的缘故，薄雾弥漫，空气氤氲。
随着太阳渐渐地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头，空气中弥漫的薄薄的雾气开始消散……
郭戎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吃着手中的锅盔，喝着水囊中的水，恢复体力和精力，静静地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跳出地面。
当太阳彻底挂在空中的时候，郭戎已经吃完了整整半张锅盔。
郭戎感觉自己的明显平静了很多，思绪也更加冷静，轻轻地打了一个饱嗝，深吸一口气之后，郭戎缓缓地起身。
虽然憋屈，虽然窝囊，但路总是要走的，五千年的牌桌上谁还不会偶尔输个几手！
安西的老兵油子们还在等自己，长安自己是一定要去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梁大才子的诗着实不错，不过也给自己了一个到长安之后的征兵灵感，不过一切要先到了长安再说。
而现在，魔怔的方向感把自己带到了这里，既然白天到了，太阳也照常升起了，那么自己也该上路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辨别不了方向的时候靠感性，能辨别方向的时候按照理性来走！
由于不知道自己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性而诡异路线，郭戎决定先向北走上一到两个时辰，至少有上二三十里的安全距离的时候转向东前行。
反正拔野古部的领地大致就是后世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如果卢十四能顺利抵达，自己到了拔野古就等于暂时安全了！
重新跨上战马之前，将手放在太阳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属性.
……
体力值：70/200（受伤）
精力值：40/120
……
等级：11
力量：16
耐力：20
敏捷：16
智力：12
体力恢复到了70，精力恢复到了40，而最让郭戎惊喜的是在没有升级的情况下，自己的智力从11点增加到了12点，与此对应，精力值上限也增长到了120。
意外的数值增长给郭戎带来的极大的鼓舞。
“这算是顿悟吗？”
郭戎无奈地笑了笑，紧了紧从商店中买出来裹在身上的纱布，翻身上马，按照理性制定的路线，扬鞭起航。
调整好状态重新上路的郭戎不知道的是，自己昨天晚上两个时辰魔怔到了极点的行动轨迹，已经快把追赶他的阿木塔图逼疯了！
刚刚接受尼玛巴扎命令进行追击的时候，阿木塔图心情相当不错。
犹豫昨天曾经下过雨，泥土相对松软，再加上郭戎的重量，使得马蹄的痕迹比正常人要深一些。
对于他这种做大军先锋和斥候的人来说，要根据这样的踪迹追击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
然而，随着追踪马蹄的踪迹越走越远，阿木塔图的情绪急转直下，他从来没见到过有人会这么走路。
好好的直线不走，非要走一个弧线或者半圆（郭戎：老子方向感差！），这还算好的。
刚刚走出去几十步，突然停下，原地转几圈，然后随机找一个方向前行（郭戎：老子感觉自己走错方向了，不得停下来重新定位么！至于方向为什么是随机的，详见上一条）。
好不容易碰上一段纵马疾驰，还没等阿木塔图跑过瘾，马蹄的印记消失了！
花费大量精力，重新找到马蹄印记的时候，往往是在几十步，甚至上百步之外了，而且方向还是随机的（郭戎：战马跑得太欢实，颠簸得太厉害，老子骨裂的肋骨疼得受不了，不得下马走两步么！）。
就这么反反复复，折腾来折腾去，直线距离十里不到的距离，硬生生被阿木塔图走出了整整四个时辰……
这也就算了，最让阿木塔图无法接受的是，虽然唐军时不时地抽个风，走个弧线，原地转个圈，再改变个方向，但是大方向是往西走……
这种翻来覆去的精神上的折磨，一度让阿木塔图怀疑人生！
一路口吐芬芳的阿木塔图，甚至开始怀疑是自己脑子有问题，还是唐军脑子有个大病！
至于是不是唐军直接放了一匹战马做疑兵，阿木塔图直接排除了，战马不是人，但绝对干不出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的……
经历了四个时辰的追踪，筋疲力尽、头昏脑涨的阿木塔图在迷之轨迹的尽头，找到了半块吃剩下的锅盔。
他才确定不是自己出了问题，而是自己追踪的唐军干的确实不是人事……
同时，他也确定，自己追踪的正是他们一直在苦苦追击的安西唐军“大将！”
被折腾了整整四个时辰之后，重新看到了清晰、明确、间距均匀的马蹄印记，阿木塔图有了一种苦尽甘来、谢天谢地，神佛保佑的感觉——唐军的大病终于被治好了！
然而，下达继续追击的命令，上马刚刚窜出去没几步，阿木塔图就勒住了战马的缰绳！
在怀疑身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最终目的为长安的唐军，选择先向北行进避开追兵，在逻辑上是没问题的！
但是，阿木塔图的问题，就出在这个看起来没有问题上！
在前面挖了这么多坑，把自己都快坑死了，到这里画风突然正常了！
试问一个脑子有大病的家伙，会在没有治疗的情况下突然就康复么？
就这么追上去不难，但是万一这又是个坑呢！
被郭戎魔怔的方向感坑的神经有些过敏的阿木塔图，已经不敢再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他选择就地仔细的搜索是否还有唐军遗留的踪迹，同时派人回去尼玛巴扎他已经确定了唐军就是在这个方向！
第41章 蜕变！
区区十里的路程，对于骑兵而来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了！
听到阿木塔图真的发现了唐军的踪迹，惊出了尼玛巴扎半身的冷汗。
在连翻几次的疑兵战术之后，这次突然不用疑兵反而让自己中计了，如果不是阿木塔图的坚持，真的有可能被唐军混过去！
被吓出半身冷汗，后怕不已的尼玛巴扎没有再犹豫，立刻命令传信的骑兵带路，同时收拢散出去人马，能收拢多少算多少。
在马上疾驰的时候，尼玛巴扎已经想好了，一定好好地对待阿木塔图，还要好好地奖赏一下他。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奖赏的内容，区区十里的路程已经走完，就这么点距离，这家伙竟然走了大半天的时间，尼玛巴扎感觉自己的胸口堵得慌。
阿木塔图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让自己失望啊，自己就不该对他抱以希望！
他已经来到了阿木塔塔的面前，面对忠诚、憨厚、一脸笑容，明显在等待夸奖的阿木塔图，尼玛巴扎举起了马鞭。
“啪！”
忍了无数次，实在压不住怒火的尼玛巴扎直接赏了他一鞭子。
“废物，短短十里的路程，你竟然走了整整一天！”
“抚百，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啪！”
原本错了也就错了，现在竟然开始狡辩了，恨铁不成钢的尼玛巴扎再次挥出了一鞭子，一个完美的X血痕再次挂在了阿木塔图的脸上。
“整整一天啊，你知道唐军能跑出去多远吗？而你现在在干吗，在这里抓蛐蛐吗？还不快根据现有的踪迹追击！”
尼玛巴扎的两鞭子，直接抽醒了阿木塔图，自己这唐军留下的魔怔的踪迹折磨得神经过敏了，忘记了自己要做得并不是找到踪迹，而是追上干掉或者俘虏的唐军！
知道自己挨揍并不冤枉的阿木塔图也没什么废话，翻身上马立刻前行。
区区两鞭子并不能完全解气，但是他也不能真的把除了脑子不大好使，剩下其实还挺优秀的阿木塔图直接打死。
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了。
虽然夏季的草原上，白天的时间很长，可现在留给阿木塔图的时间顶多还有两三个时辰。
这个坑货在这磨叽了一天，今天应该够呛能追上了，不过只要没跟丢就好。
原本如果唐军一直往东还需要担心跟回鹘牙帐冲突。
现在唐军自己转向了，反倒不需要担心这点了，跟紧了，等后面的几百伊州骑兵到了就行了。
看看周围的环境还不错，尼玛巴扎决定今天晚上就在这宿营了，拿出了地图研究了一下位置之后，百无聊赖的尼玛巴扎坐在了早上郭戎看日出的地方。
日落了，看看夕阳也不错，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他脑子里想的确是追击了两千里的唐军，他很好奇对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换做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
然而，刚刚坐下还没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了尼玛巴扎的耳中，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很快，一个吐蕃骑兵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被夕阳的余晖照耀得通红的脸上挂满了焦虑。
“抚百，大事不好了，向东追击的探马和一支回鹘骑兵遭遇并且交手，但是被他们跑了一个人……”
屋漏偏逢连夜雨，尼玛巴扎头疼！
这里是回鹘的腹地，往东北是位于多览葛的回鹘牙帐，东南是回鹘的契苾部，西南方向是被重兵包围的思结部，北偏东是阿跌部，再往东是同罗和溪结……
鬼知道这是哪一个回鹘部落出来的人？
走这一路尼玛巴扎也不是没碰上过回鹘人，只不过没留下活口罢了。
现在放跑了一个……
到底是撤回来，还是杀出，这就是眼前尼玛巴扎需要面对的问题！
“拿地图来！”
在拿出的地图上看了半天，尼玛巴扎始终犹豫不决，直到他重新看了一眼火红的夕阳，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直被唐军（郭戎）牵着鼻子走了。
自己一直以为唐军（郭戎）是要去长安，这一点没错，但是他未必就会直奔长安，否则就不需要取道漠北草原，河西走廊不比走漠北近多了。
所以，唐军的所有行动都是在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无论是疑兵，还是反疑兵，自己都会中计！
结果就是，疲于奔命的不是唐军，反而是自己！
就在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昔日奠定了吐蕃政权基础的赞普松赞干布为什么要引入唐人的文化！
为什么现在的赞普赤德松赞要力排众议竭力维持和大唐的关系。
而且，他也隐隐地猜到了赤苏仁谢，在这样一个时刻突然大举北上威慑回鹘的原因——看看回鹘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引入唐人的文化，吐蕃永远只能是一个部落，不保持一个和大唐相对稳定的关系，诸如回鹘一类的二五仔就会不停地从吐蕃身上吸血。
学习唐人，然后干掉唐人！
所以，换个角度思考，自己这帮人在回鹘的核心腹地横行了这么久，尤其是已经到了距离回鹘牙帐接近五十里的地方，他不信没有人发现！
试想一股不明身份的流寇在逻些城附近游荡，除非逻些城的六大家族和赞普家族死绝了，否则这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人来围剿，这就已经表明了自己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回鹘现在很虚弱，回鹘牙帐对各部落的掌控力度非常差！
所以，只要回鹘人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应该害怕的不是自己，而应该是回鹘人！
阿木塔图虽然很坑，但是尼玛巴扎相信他的能力，只要他盯上了唐人，唐人就跑不了！
最多再等一天五百骑兵就能赶到，手头这几十人就算全死了也无所谓！而且还能策应赤苏仁谢，一举多得！
垂手站立于血色的残阳中，尼玛巴扎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让所有人以五人为一组，组成小队，给我截杀能够看到的每一个回鹘人，无论是牧民，信使，探马，斥候，就算回鹘人是走亲戚，串门，拜寿也要给我统统干掉！”
“我要让回鹘牙帐，彻底变成瞎子，变成聋子，我要让整个回鹘牙帐陷入恐惧和绝望！”
一个原本纨绔一般的吐蕃贵族，在漠北的草原上完成了蜕变！
第42章 夜幕下的对决
因为肋骨骨裂的影响，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郭戎的行进速度其实并不快，出发之后整整两个时辰也不过向北走出了三十里。
向东转向之后，骑着马前行了仅仅三十里，感觉自己的肋骨已经快被颠碎，而且稍微回升的生命值再次下降之后，郭戎老老实实的下马走路。
下马变成步兵之后，速度再次锐减，走到日落也仅仅走了十里不到。
吸取了昨天遭遇狼群的经验，郭戎趁着天色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提前开始布置宿营地点的防御，准确说就是两圈零散的铁蒺藜。
就着水啃了一点锅盔之后，郭戎发现今天的商店里面刷出了一份特制的金疮药，果断买了下来，涂抹到了自己受伤的肋部。
涂抹好了金疮药之后，将横刀、步槊放在身边，又从商店又重新兑换了两张三石强弩装备上破甲箭，郭戎裹着大氅进入了梦乡。
郭戎的觉睡得很好，殊不知，自己下马从骑兵变成步兵这番的操作，险些把追踪他的阿木塔图逼疯！
被尼玛巴扎的两鞭子抽醒了之后，阿木塔图带着四个吐蕃骑兵迅速上路。
这一次，唐军（郭戎）留下的踪迹清晰而明显，和之前那魔性的轨迹截然不同，这使得他确定唐军就是在故意的坑自己。
一人双马的精锐骑兵，攻击行进的速度可以达到每日行军70-80公里，这已经与后世的机械化兵团的行进速度相当。
对郭戎恨之入骨的阿木塔图，带着几个骑兵在追击的道路上更是一路风驰电掣，郭戎花了整整四个时辰才堪堪走完的六十里路，阿木塔图仅仅用了一个时辰。
然而，就在他感觉距离唐军越来越近的时候，追寻了一路的马蹄印记突然就消失了。（郭戎：老子下马当步兵了！）
事实上，马蹄踪迹的消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前一天的暴雨而松软的泥土，会因为太阳的暴晒而硬化。
对这一点阿木塔图是有心理准备的，而且当过大军斥候的人，所掌握的追踪技巧显然也不止一种。
但是，这日落之前恰到好处的时间点，让他有一种吃了苍蝇还不知道苍蝇味的恶心！
没有了马蹄的印记，但是阿木塔图评价自己的丰富的经验，很快凭借牧草高低和踩踏带来的蛛丝马迹得出了一个结论——郭戎下马了！
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行为，让阿木塔图有一种被迷之轨迹支配的恐惧感！
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一个正常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下马！
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好久，天都黑了阿木塔图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归咎于，唐军又犯病了！
虽然不知道唐军为什么犯病，但是单纯靠步行的唐军再快能快到哪去，阿木塔图敢断定如果唐军一直保持步行，想要追上唐军将变得异常轻松！
不过太阳已经彻底落山，大地很快陷入一片黑暗，在普遍具有夜盲症的这个时代，在夜间行军和进攻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接着微弱的星光稍稍前行百米，确定了唐军没有改变方向，也没有重新上马之后，出于对郭戎的痛恨，阿木塔图决定赌一下。
在明知唐军很可能有重弩的情况下，为了不暴露自己，也不提醒唐军，阿木塔图没有燃起火把，也选没有纵马前行。
他选择带着自己的人，牵着在微弱的星光和月光的帮助下，下马步行连夜追击。
随着前行的距离越来越远，阿木塔图的信心就越来越足，直到某一刻，自己的脚接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阿木塔图随即弯腰伸手，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品——铁蒺藜！
摸到铁蒺藜的一瞬间，他一阵后怕，心惊肉体之余，心中升腾了无限的喜悦，在草原上拥有这东西只有唐军，而这也就意味着他追上了！
不过阿木塔图愉悦心情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入了自己耳中。
“啊~~！！”
坏事了，手下有人中招了！
为了防止这个倒霉的家伙继续暴露，眼中划过一抹厉色之后。
阿木塔图轻巧地跃起，准确的压在了踩到铁蒺藜的吐蕃骑兵身上，一手拦住到底吐蕃骑兵的脖子，另一只手重重地砸向了这名吐蕃骑兵的太阳穴，仅仅一拳解决了这个倒霉的家伙脚被刺穿的痛苦。
然后阿木塔图重新抬头，聚精会神地望向前方，他希望唐军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反应，暴露确切位置，到时候把控他在内的剩下的四个人一拥而上，唐军就是天神下发也必须饮恨草原！
然而他所期望的声音或者动静并没有出现，谨慎而冷静，唐军确实是一个高手！
在这茫茫的草原上，这样一声凄厉的惨叫极具穿透力，熟睡中的郭戎瞬间被惊醒，第一时间他抄起了手边最顺手的步槊！
他发现自己身边没有敌人，至少是三米之内是没有的！
然后郭戎轻轻放下了步槊，拿起了放在身边早就装填完毕的强弩，瞄准了刚才自己感觉声音传来的方向！
郭戎同样没有等到他所期待吐蕃人会发出的声音或者动向，他也明白，追击的吐蕃人也是一个高手！
四个吐蕃人，一个唐人，在深邃的草原上开始了无声的对峙！
这种谁先动谁就会暴露自己的时刻，比拼的就变成了心理素质，谁能撑到最后谁大概率就可以笑到最后！
如果只有阿木塔图一个人，只要能相持到天亮，哪怕身边有两支强弩，但是本就处于半残废状态的郭戎大概率会饮恨漠北。
只不过阿木塔图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身边还有几个队友！
很快，其中一个耐心被消磨殆尽的吐蕃骑兵无视了阿木塔图的警告，径直起身，
“大人，这里恐怕根本就没有唐军……！”
“咻！”
话语未落、却是一支劲弩射来，直接射入了吐蕃骑兵的身体，中箭的吐蕃人应声倒地！
郭戎没有浪费机会，但是他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唐军的果然有劲弩，但是唐军的弩箭射出来了，而重新装填是需要时间的！
意识到这一点，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阿木塔图纵身跃起，立刻指向了国荣所在的位置，大喝一声。
“在那里，给我冲！”
第43章 硬汉啊！
唐军的重弩射穿了自己的一个手下，但是阿木塔图的脸上却带上了笑容，在他看来唐军的重弩威胁最大的时候就是没有发射的时候。
谁都知道唐军的重弩威力惊人，轻者残废，重者殒命。
命是自己的，没有人想尝试唐弩的威力！
命只有一条，但是唐军的弩箭也只有一支！
而弩箭一旦射出去，虽然精准命中，但是巨大的威胁却不在了，同时还暴露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唐军的准确位置！
绝对不会超过五十步，否则最多射穿，而不至于让失去耐心站起来的那头猪射飞出去！
五十步，全力冲刺不过三五息而已，根本就不够唐军重新把弩矢装填好！
“给我冲！”
大喝一声，阿木塔图一跃而起，而他身边剩下的三个吐蕃人也没有丝毫犹豫，紧紧地跟上了阿木塔图的步伐。
听到吐蕃人的声音，郭戎笑了，狗日的吐蕃人，谁跟你们说老子只有一把重弩！
老子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TM的叫做TM的惊喜！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多兑换几把，要不然绝对让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吐蕃人明白什么叫大唐武德充沛！
不过，重弩不够，铁蒺藜来凑！
第一道圈本身比较大，只是简单的预警作用，而第二道小圈可就不仅仅是预警的作用了，绝对量大管饱！
将射空的重弩扔掉，郭戎迅速地拿起身边的第二支！
虽然夜色依旧，但是微弱的星光、吐蕃人沉重的脚步声，足够给郭戎提供明确的目标引导！
再加上吐蕃人是直接冲向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校对方向，郭戎轻轻地扣动了重弩的扳机，精钢打造的破甲弩矢飞射而出！
“咻！”
又一支弩箭从阿木塔图的耳畔飞过。
“啊~~”
紧紧跟随在自己左后方的吐蕃人发出一声闷哼之后应声倒地！
冲锋的步伐还在，但是阿木塔图和剩下的那两个吐蕃人的速度明显降低了，一个个不应该出现的杂念从脑海中闪现。
“为什么会有第二支？”
“有第二支，会不会还有第三支？”
唯一能给他们解释的郭戎，发出一声呻吟，用手轻轻地揉了揉被重弩后坐力震得生疼的肋部和肩膀，将第三支也就是最后一支弩拿起。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着急发射，最后一支箭不能再随便用了，再说了，吐蕃人还有一道大餐没有享受。
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半残废的状态，丧心病狂的郭戎，不仅从商店中额外的兑换了两把重弩防身，还从商店里买了整整八百个铁蒺藜！
两百个洒在距离自己四十至五十步的距离作为预警，剩下的六百个均匀的布置在了距离自己八到十步距离的小圆环上！
为了确保最终防卫圈的安全，郭戎甚至将战马都放在了几百米之外。
没办法，战马虽然有灵性，但终究不是人！
自己虽然没计算密度，但是他相信自己的马踩上去也绝对活不了，弄死几个偷袭的吐蕃人同样是绝对没问题的！
很快，郭戎所期待的时间到了，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郭戎已经可以凭借微弱的星光看到对方的三个身影，很好，到位了，上菜！
跑得最快，冲在最前面的，阿木塔图左脚脚掌被直接刺穿，巨大的疼痛感甚至让阿木塔图的身体都在颤抖，整个人在一瞬间被汗水浸透。
一声瘆人的呻吟从阿木塔图的口中传出
“啊~！！”
但是最为最精锐，最强悍的吐蕃劲卒，阿木塔图确实是一条硬汉！
靠着惊人的意志力，顶着脚掌被洞穿撕裂的痛苦，以被铁蒺藜刺穿的脚掌为支撑，一步跨过了洒满了铁蒺藜的死亡地带，然后轰然倒地。
阿木塔图的惨叫声清晰地传入了身后两个吐蕃人耳中，两个内心瞬间被惊恐占据。
跑在最后的一人，幸运地停留在了死亡地带之前，但是中间那个没能及时收住自己的脚步，一脚重重地踩了上去。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铁蒺藜刺穿脚掌的疼痛让这个倒霉孩子直接倒地，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他才知道有些时候躺平未必就是苦难中终点，有时候只是一个起点。
就凭借这个倒霉孩子的身体面积，以及郭戎准备的铁蒺藜大餐的密度，趴下的一瞬间挨上四五个铁蒺藜绝对不算过分！
“啊～啊～啊！！！”
随即一连串瘆人的惨叫和哀嚎，开始不停地在夜空中回荡！
这声音之悲惨，之痛苦，甚至于始作俑者的郭戎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唯一的幸存者看到同伴的惨状之后，内心直接崩溃，一声嚎叫之后，转身撒腿就开始狂奔！
而倒在地上，正在准备从脚掌拔出铁蒺藜的阿木塔图，心中发寒，脊背发凉，从后脑勺直接凉到尾椎！
自己到底在跟什么样的对手交手？
唐军悍勇！唐军狡诈！可是苟到这样让罐头都发指的唐军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咬着牙，将穿透脚掌的铁蒺藜拔出，随着来的是一声痛苦而又释然的呻吟。
“啊~~”
在发出呻吟的同时，一种本能的心悸传来，勉勉强强向旁边偏转身体，一支原本应该射入胸口的弩矢直接击碎了阿木塔图的左肩。
一声痛苦的哀嚎之后，捂着自己破碎的左肩，阿木塔图痛苦地躺在了地上。
“咦，这都能躲过去，牛逼啊！”
一句明显的唐音传入了耳中，眉头紧蹙，微微抬头，阿木塔图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这就是尼玛巴扎追击了两千里，而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的唐军吗？
只见唐军弯了弯腰，然后迈步向自己走来，借助疼痛翻滚的动作，阿木塔图一点点地接近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藏刀。
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吐蕃人，郭戎打消了直接刺死他的想法，跑的那个自己是肯定追不上了，总要看看能从这家伙嘴里掏出来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硬汉？”
“阿~~木～塔图！”
“你也是那个叫做尼玛巴扎的手下么！”
“是的！”
艰难扭动的阿木塔图的身体终于接触到了自己的藏刀，本就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
“我得承认，你可比其他人厉害太多了，如果……”
“啊！！！！”
用破碎的左肩撑住身体，右手抓住了藏刀，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挥刀砍向了郭戎的小腿。
“噹！”
藏刀没有如同阿木塔图所希望的砍到郭戎，砍在了步槊的槊杆之上！
受伤之后苟出了天际的郭戎显然是不敢大意的，否则他也不会专门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步槊再过来，不过眼下，自己的想法显然要落空了。
到了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干掉自己，郭戎不得不对眼前这个硬汉说一个服字，就现在的场景再问下去显然就是自取屈辱了。
郭戎也不再犹豫，挥舞步槊，直接刺入了阿木塔图的咽喉，结束了这位硬汉的痛苦，为这位硬汉合上双眼，也算是送了他最后一程。
随后郭戎捡起了自己的装备，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小圈，找到了几百米外的战马，都被发现了，该溜了……
也不知道卢十四究竟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