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5章 杭州城终曲（3）
从历史上来看，一般对外作战之前，都需要经历一个内部整肃的过程，所以在方腊的授意下，霸刀营挑了头阵，铲除了主和派最大的头头齐元康。
到了临战前夕，就不再是这种宽泛的、大的思想上的问题了，而变成了双方具体的情报工作或者是破坏行动，所以密侦司这一类的组织，在这个阶段的行动就显得非常重要。比如弄清楚一些城防的力量分布，破坏一些重要的设施，甚至是进行一些重要目标的暗杀行动。
这些都会让自己的一方在战争打响后，占有巨大的优势。
永乐朝在这个方面，那是远远比不上有着上百年积淀的武朝的，至少是没有像密侦司这样职业化的组织的。
但是昨夜发生的事情，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武朝潜伏在杭州城内的奸细，竟然去刺杀厉天闰！
听刘西瓜说抓住了武朝的奸细，宁毅心里还忐忑了半天，但是在听到陈凡说这帮人去刺杀厉天闰时，他才放下心来。
密侦司这样职业化的组织，是不会犯这种弱智错误的！
“斩首行动？这帮傻子是疯了吧？”
要知道两军对战，直接击杀主帅这种事情，别说是在现在，就是在前生那样发达的科技支持下，也是很难很难做到的。
宴会进行到一半，其乐融融的氛围就被这样破坏了。毕竟，被抓住的刺客交代，霸刀营里有武朝的人，还是他们的上线。
刘西瓜沉着脸，看着在坐的霸刀营一众高层，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心里却翻江倒海，现在唯一可以怀疑的，就只有两个人！
宋知谦和宁毅！
因为其他人，都是是霸刀营的老人了，从她父亲刘大彪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在，甚至所有人的老婆孩子，都随着霸刀营生活了这么多年，要说这些人是武朝的奸细，刘西瓜的是不信的！
刘西瓜的想法，刘天南是秒懂的，因为他也是如此在想，但是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还是不希望气氛显得过于压抑，便出声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被抓的这几个细作，是故意栽赃陷害，转移视线？有可能真正的上线，压根就不在咱们霸刀营里！”
这也是一种可能！
若是被抓的奸细眼看活不了了，乱说一气，既能混淆敌方的判断，又能祸水东引，扰乱敌方军心，就算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不可能！”
陈凡摇了摇头！
昨夜抓捕刺杀厉帅的刺客的行动，他是参与了的，最后有几名刺客还是直接栽在了他手上的！
“哦？为何如此肯定？”
刘天南看着陈凡问道。
“因为这些刺客被抓以后，都是分开单独审的，6个活口，说的全部都是霸刀营！”
这就很明显了，除非这十几个刺客，就是为了故意栽赃霸刀营，提前就对好了口供，否则，怎么可能说的一模一样。
但是死伤十几个情报工作者，去栽赃霸刀营？而且还不是栽赃霸刀营的主帅刘西瓜，那策划这个计划的人，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
大帐中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不是奸细的人，都在安静的想着谁最有可能是武朝的奸细，是奸细的，也在安静的想着如何才能让别人不觉得自己是奸细。
而唯独只有宋知谦，比其他人显得轻松一些，因为他既知道谁是奸细，又不用考虑如何排除自己是奸细的嫌疑。
楼舒婉本想着跟他商量下，等宴会完了，她想去回楼家上柱香，但是看眼前此等情况，也不好开口，只能跟众人一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等着佛帅前来来问话。宋知谦的手却不老实的在桌下摊开楼舒婉的掌心，在上面写着字
“猜、是、谁”
楼舒婉瞪了他一眼，随后也摊开他的手心写道
“你！”
两人打情骂俏的小动作没玩多久，就有人进账来报
“庄主，佛帅到了！”
“请吧！”
随后，刘西瓜起身迎了出去！
方七佛只带了随身的亲卫，押着三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刺客走了进来，一脸严肃的对迎出来的西瓜说道
“茜茜啊，事情都知道吗？”
西瓜点了点头。
“大战在即，这些混在我们队伍里的奸细，终于是坐不住了！严重性我就不多说了，但是作为你的长辈，我还是得说说你。”
西瓜这个叛逆少女，虽然有些不情愿的嘟了嘟嘴，但是也并未表现的太过抗拒，还是坦然接受方七佛的批评！
“你呀，虽然爱才求贤，这是好事，但是有时候也太不讲究了，有些人，是有才，可能还是大才。但是立场如何？是否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永乐朝廷效力，这才是关键，否则越有才，越危险！”
方七佛说着指了指那三名奄奄一息的刺客，冷笑了一声
“看看这些人，胆大妄为到行刺厉大帅！若是真被他们得了手，这仗还没打，我们的主帅先没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方七佛看起来是在陈述这件事的利害性，实际上是在给刘西瓜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无论涉及到谁，她都不该，也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庇护！
刘西瓜自然是能明白方七佛话里话外的意思，点了点头问道
“刺客可有招供？是谁指使的？”
方七佛摇了摇头
“倒没有直接说出那人姓甚名谁，但是基本也差不多了，霸刀营的军师！”
霸刀营的军师！
这完全就印证了刘西瓜刚刚在大帐内的猜想。
果然新人不如旧人啊！
方七佛又继续说道
“大家都知道茜茜你收了两名军师，一名是那楼家赘婿宋知谦，另一名是江宁赘婿宁立恒，这俩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方七佛说到这里，观察了一下西瓜的表情：稍稍有些不悦。
这也难怪，西瓜这么护犊子的一个人，当着她的面说她的人不行，跟说她自己不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方七佛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营内的大帐问道
“你觉得，会是谁呢？”
西瓜没有答话，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佛帅奉圣谕调查，佛帅只管调查就好，佛帅请！”
第0076章 杭州城终曲（4）
西瓜之所以这么客气，一是因为佛帅这次确实是公事公办，而且战前揪出奸细这件事，也确实是大事。二是因为佛帅给足了她和霸刀营的面子，毕竟这种大事，完全可以差人来直接拿了人，没必要亲自来霸刀营里审。
这真的已经算是给足了脸面。
大帐内，设宴的酒菜之类的已经全部撤下，方七佛坐在主位上，西瓜坐在了他的旁边，其他众人则原地不动。大帐外，也由方七佛的亲兵把守的严严实实，肃杀的氛围感马上就有了。
方七佛扫视了一圈，一抱拳向众人说道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昨夜混在杭州城内的武朝奸细，试图刺杀厉帅，大部分已经被当场斩杀，其余的也都悉数被抓。”
方七佛挥了挥手，门外那三名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奸细就被推进了大帐，宁毅看了看三人，心里嘀咕着
“没见过这些人啊……”
宋知谦也看向了这三人，虽然三人的脸肿的如猪头一般，但是他还是觉得，其中一个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死活是想不起来。
方七佛又开口说道
“我也不绕弯子了，根据这些被抓的奸细交代，他们的上线，就在霸刀营！也就是说，霸刀营里，有武朝更大的卧底！”
方七佛一边说着，一边又一次扫视众人，试图从众人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发现一些端倪。除了宁毅身旁的苏檀儿，用手捂了捂嘴，有一些想要呕吐的反应外，其他人几乎都没有任何异常的表情变化。
方七佛又看了看苏檀儿已经隆起的很明显的肚子，正常！
“事情就是这样，在座的都是霸刀营的高层，也不用我再反复说这件事情的严峻性，大家痛快点，有什么蛛丝马迹，都摆在明面上说一说吧！”
方七佛说完后，看了看刘西瓜，朝刘西瓜点了点头。
刘西瓜随后接着说道
“大家都是我霸刀营的兄弟，但是兄弟也有真兄弟和假兄弟，如今咱们霸刀营出了武朝的奸细，大家就有一说一，不必忌讳，真兄弟，是不会因为这种事伤了感情的！”
刘西瓜刚说完，杜杀就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们说奸细在霸刀营就在霸刀营啊……”
杜杀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就被刘西瓜呵斥道
“闭嘴！坐下！”
杜杀撇了撇嘴，硬生生的把话吞回了肚子，又坐了回去。
随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先是两两小声议论，慢慢的声音也就大了起来，不过说来说去，也都是绕着宋知谦和宁毅两人在讨论，很显然，大家的意见出奇的统一，若霸刀营里真的有奸细，那也只可能是新来的两个军师了！
不过再看两人，虽然被大家如此议论，但是却面不改色，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纠正大家论证过程中的一些逻辑问题。
宁毅笑着说道
“你们这个逻辑不对，我以前是用炸药炸过大家，在出逃的路上，也帮着武朝武德营打过几次胜仗，杀了厉天佑下面一些人，还因此跟厉天佑结下了梁子，但是……那都是为了活命啊！对，是为了自己活命，不是为了给武朝卖命！”
要说宋知谦和宁毅两人，谁最有可能是武朝的奸细，那自然是宁毅了，毕竟在方腊入城前，他干的那些事，大家可都是明白的。
但是宁毅的逻辑也无懈可击：当时你们永乐朝的人要杀我，我自然得反击了！我是为了活命，不是给武朝卖命！
“为了活命这种事，宋先生也是干过的，比如，截杀包道乙……再比如……灭了楼家……宋兄应该是能理解的吧？”
宁毅说完微笑着看着宋知谦！
宋知谦也笑着看着宁毅！
只是他恨不得直接抽宁毅两个嘴巴子，好一招移花接木啊！
如果说宁毅当时在细柳街引爆炸药，逃亡途中指挥武德营斩杀方腊队伍数千人，确实是为了活命，这没毛病！但是他说宋知谦截杀包道乙，灭了楼家两父子，逻辑上跟他一样，这就纯粹扯淡了！
宋知谦截杀包道乙，纯粹是不想让剧情按照原著的方向发展，抢先一步截胡罢了。因为原著中宁毅与包道乙的矛盾，直接引发了刘西瓜为救宁毅，嫁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妹子，嫁给一个种马，宋知谦是不乐意的！
至于灭了楼家父子，这原本不在宋知谦的计划内，只是眼看楼舒婉被两人如此虐待，甚至下蛊相害，宋知谦忍无可忍才手起刀落的。
这两件事从哪个角度讲，宋知谦也不是为了自保活命！
果然，宁毅这一招移花接木，让大家讨论的方向又转到了宋知谦身上。
方七佛也沉思着，宋知谦为什么要这么做？
杀了包道乙，算是直接瓦解了永乐朝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而杀楼家父子，也可以理解成断了永乐朝一部分钱财收入。
这种行为……
确实有些可疑了！
“对，我想起来了，昨夜我起夜的时候，看见宋先生在演武场里跟一个人在说话，后来……后来就只剩下宋先生一个人了。而那个人……人呢？”
杜杀一拍脑门，站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宋知谦看了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句
“蠢货！”
随后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宋知谦，都在等着他如何回应。
宋知谦也看了看在场的众人，露出了一副“真不是老子啊”的表情。
“这……怎么解释？”
宋知谦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我截杀包道乙，纯粹是为了替那个叫陈腾的小孩报仇！至于楼家……”
宋知谦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楼家父子对楼舒婉下蛊的事。
“楼家那俩父子……若是我不杀？宁先生会放过他们吗？”
宋知谦还是没有说出来楼家父子对亲生女儿下蛊这件事。
宁毅一脸不解的看着宋知谦问道
“我？我只是去接人的……为何要杀人？”
随后苏檀儿也赶紧解释道
“楼家大公子楼书望接我去楼府，并没有为难我，而且我们两家有世交，我想，我相公不会因为这种事，动手杀人吧？”
呵，好一个夫唱妇随！
原著里你们可不是这么演的！
谈到楼家，方七佛就有些气愤了，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商业势力，就被宋知谦这么断了！
“宋知谦，能解释解释吗？”
此时的局面，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了！
第0077章 何等奇女子啊
这世界上最难的事，大概就是自证清白了！
宋知谦甚至在心里想，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但是这样的态度，显然在眼下是无力的，也是无用的！尤其是宋知谦还没有开口，宁毅却又叹了一口，提起了一个大家都忘记很久的人——钱希文！
“对了，宋兄当时截杀包道乙时，从我这里拿走了火铳，但是黑火药，好像是从钱府拿的吧？”
艹！
宋知谦虽然在心里骂了宁毅，但是不得不承认，心魔这个绰号，果然实至名归啊！刚穿越来时，他以为这就是网络小说中的王者虐渣局，到现在他明白了，这他妈是势均力敌的绝代双骄局啊！
还是轻敌了！
宁毅此时提起钱希文，看似随口一提，实际上却是把自己在杭州城里做过的一些原本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硬生生的拉出了一条逻辑线来！
首先，强烈建议刘西瓜保住钱希文，甚至不惜整出一场清辨会来，以前看似是为方腊收拢学子心，但是现在再看，也有可能是为了保住一颗力挺武朝的赤子心。
其次，清辨会上，虽然钱希文被宋知谦的寥寥数语所折服，但那是因为高手过招，出手便知深浅了。就像薛定谔用一只猫，就让爱因斯坦头疼了后半生，然而这种情况，在大多数人眼里看来，也太简单了点，好像是一场双簧啊！
再加上包道乙和楼家父子的事，再傻的人也理清了这几件事背后的目的：保钱希文是为武朝保一颗赤子心，杀包道乙是瓦解方腊战斗力，杀楼家父子是为了扰乱商业市场，进而影响方腊的钱财收入。
合理吧？
怎么解释？
就连坚定相信宋知谦不可能是奸细的刘西瓜，此时也皱起了眉头，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发问，让宋知谦解释解释了！
宋知谦自然也是想以牙还牙，再把大家的注意力推到宁毅身上，他虽然知道宁毅就是武朝的奸细，四季斋老板闻人不二正是密侦司的头目，甚至杭州城中还有武朝六扇门的人……
但是，证据呢？
总不能说自己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吧？
鬼信啊！
眼下的局势，身旁的楼舒婉是能看明白的，可能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就只有她和宁毅相信，宋知谦跟武朝并没有关系了！
“佛帅，宋知谦杀我父兄的事……是我让他这么干的！”
楼舒婉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弑父杀兄！
这是何等歹毒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在这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理统治下的时代，这种行为可是要凌迟的逆天之罪啊！
“舒婉……”
宋知谦知道楼舒婉是想护自己，只是他没想到，楼舒婉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护！以前为了不被楼近邻把自己远嫁它地，她不惜自己玷污自己的清誉，现在她为了护自己的男人，也不惜背上弑父杀兄的不赦之恶……
“何等的奇女子啊！”
知道内情的刘西瓜也不禁在心里升起了敬佩之意！
方七佛惊愕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即便如此，宋知谦怕也难洗嫌疑！”
“佛帅，你要是打心里就觉得我是，那直接拿了我就好啊！这种有罪推定，真的是害人啊！”
在现代法律规范的过程中，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有罪推定，就是认定嫌疑人有罪，再要求嫌疑人自己来证明自己无罪，因此造就了不少的冤假错案。随着法律的完善，有罪推定已经被明文禁止，这是有道理的。
自证清白，确实太难了，也难怪宋知谦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来！
“哼！”
方七佛冷哼了一声，扭头对刘西瓜说道
“既然宋知谦承认了……那就拿下吧”
“慢着……”
刘西瓜不等方七佛身边的亲兵动手，直接站起身来拦在了宋知谦面前。
“宋先生并未承认啊！”
“那他为何不解释呢？”
“可能……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眼下的情况，刘西瓜也就只能这么说了。她说的话，如果让她理智的去想，她自己都不相信，因为毕竟刘西瓜再中二，再理想化，始终还是跳不出历史的局限性的，她不可能认识到无罪推定应该怎么玩！
她现在的这个表态，纯粹是因为她对宋知谦的好感！
方七佛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又跟这个中二少女起什么冲突，大战在即，团结高于一切！
“那，依你之见呢……总得有个交代吧？”
被方七佛这么一问，刘西瓜就为难了起来。
交代？
怎么交代？
要么抓人，要么替他洗脱嫌疑！
“不如这样……”
宁毅也站起身来，走到了大帐中间，对方七佛行了一礼说到
“宋兄暂时无法自证清白，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奸细，如今大战在即，我看，各退一步，先把宋先生隔离起来，这样即便他是奸细，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且我们也不至于冤枉了好人……”
宁毅的这个办法，立即就得到了刘西瓜的支持！
“对，这样最好了！我们霸刀营负责看管宋先生！”
方七佛沉思了片刻后表示这样不妥，坚持自己带走。
刘西瓜却不放心，毕竟无论是包道乙的事，还是楼家父子的事，方七佛好像都对宋知谦没有什么好感。
“别争了，既然是刺杀厉帅，那就把我带到厉帅那里，在厉帅那里监禁吧！”
宋知谦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宁毅，心里想道
“你2011年就过来了，知道什么叫隔离吗？”
这样一来，方七佛答应了，刘西瓜虽然依旧不乐意，但是也只能如此了！
“庄主，麻烦你替我照顾好舒婉！哦，对了，方便的话，等楼家丧事办完，把楼舒恒也接到霸刀营吧！”
刘西瓜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楼舒婉原本想陪着宋知谦一起，宋知谦却告诉她留下来帮帮西瓜，顺便照顾照顾楼舒恒，也便不再坚持！
事情已毕，宁毅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之所以没有趁机置宋知谦于死地，反而看起来像是救了宋知谦，是因为时机并不成熟，他也对刘西瓜的最终态度没有把握，若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若是刘西瓜强保宋知谦，那他的态度就太容易让人起疑心了！
至于这场愚蠢的刺杀到底是什么样的蠢货策划的，宁毅还是决定去找闻人不二问个清楚！
第0078章 早做打算 能走就走
四季斋的雅间里，闻人不二一边品着西湖龙井，一边抱怨着到了这个时节，今年的茶已经老了，明年的新茶还得几个月，爱茶之人在这个阶段，最为难熬。
“还是天气问题，若是一年四季气温都差不多，想必这茶的口感也不会变化太大！”
“弄个冰箱！”
“啥玩意？”
“不重要，反正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了！不说这个，刺杀厉天闰这种蠢事，你是怎么干出来的？”
宁毅一脸嘲弄的看着闻人不二问道。
闻人不二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是密侦司干的！”
“六扇门？”
闻人不二点了点头，武朝在杭州城内，不仅仅有密侦司在活动，还有六扇门的人，相比起密侦司，六扇门多多少少有些江湖绿林人身上的匪气。
“何止是匪气，浑身上下冒着傻气！”
宁毅没好气的骂道。
“要是一方的最高统帅有这么容易就被干掉，那还需要童贯带着十五万大军来剿匪吗？这帮人的脑子……”
宁毅说到这里愣了愣，似乎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啊，我跟六扇门的人压根就没有接触过，他们怎么会知道霸刀营里有上线……”
“我说的！”
闻人不二又添了一杯新茶，笑嘻嘻的看着宁毅！
“你想害死我，还是想害死自己？我可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汉子，随时把你们都交代了！”
宁毅冷笑了一声说道。
闻人不二当然知道宁毅是个怎样的人，至少知道他是一定可以自保的。
“你不是一直想除掉那个姓宋的吗？我把机会给你了，可惜啊，你没抓住！”
“呵，想干掉宋知谦的，怕是密侦司吧？”
这件事说开后，宁毅才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浅浅的品了一口，摇了摇头
“确实没有新茶好喝！”
除掉宋知谦，宁毅确实想过，但是到没有那么迫切，冒着自己暴露的风险去做这件事，他是不会这么干的，尤其是，他觉得就算宋知谦真是武朝的奸细，刘西瓜也会保他！
“不二兄，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懂女人了！”
宁毅微笑的点了点桌子。
“你是不是觉得霸刀营的那个中二丫头，不是女人？”
闻人不二显然没明白宁毅的意思，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跟帮你除掉宋知谦有关系吗？”
“有！非常有！特别有！等你有了女人，你就明白了！”
四季斋的雅间内虽然温暖，但是初冬的杭州城外，却已经有了凛冽之意，在这个天色阴沉沉的午后，显得有些苍凉，一个刚刚放出去没多久的斥候，此刻正趴在马背上，从远处朝着杭州城北门奔来。
“紧急军报……开城门……”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后，便从马背上翻滚了下来，背后插着一支箭矢，箭矢的箭身上，刻着一个字
“武”！
“终于还是来了！”
厉天闰看着宋知谦，笑着说道。
“没想到宋兄弟你，竟然被佛帅当成了奸细，不过也好！就安心在我府上住着吧，你嫂子熬的莲子羹，一绝啊！”
宋知谦无聊的拨拉着桌子上的茶碗，仰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厉天闰
“还能喝几天啊？”
厉天闰愣了愣，显然宋知谦觉得，童贯大军围城后，要不了多久，永乐朝就撑不下去了。
“那宋兄弟觉得，能喝几天？”
“十天半个月吧！”
“你对咱们的战斗力这么没信心？”
宋知谦并没有直接回答的他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的问道
“厉帅之后，何去何从啊？”
这个问题，厉天闰自从相信了宋知谦的根据地理论后，其实也想过，既然杭州保不住，永乐朝也就走到头了，若是继续随着方腊，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他才让亲弟弟厉天佑带着宣威营，早早的离开了杭州城。至于去哪里，他未曾对任何人讲过。现在宋知谦既然问了，他倒想听听宋知谦的意见。
“那宋兄弟觉得，去哪？”
去哪？
当然是去苗疆种田啊！
方腊起义失败后，金国灭辽，随后伐武，这天下兵荒马乱，除了苗疆外，也就只能乘船出海了，太平洋上的那几个小岛也不错！
但是宋知谦到现在都没想好，要不要带着厉天闰一起去苗疆，有霸刀营在，应该可以称霸苗疆，占山为王了吧！若是再带厉天闰的势力，要是起了矛盾，岂不是很麻烦。
“水泊梁山！算是个好地方！”
宋知谦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却把厉天闰惊的不轻。
“宋兄弟真乃神人……”
宋知谦看着厉天闰问道
“你真让厉天佑去梁山了？”
厉天闰点了点头，开拓根据地嘛，当然是选择好隐蔽，能机动，吃喝不愁的地方了，纠结了好久，才定下的梁山。虽然那里已经有了别的势力，但是厉天闰觉得，那恰恰说明梁山这个地方……
就是个绝佳的根据地！
“这样也好，不过……”
宋知谦知道，按原著的流程，梁山这帮人，用不了多久就得折到宁毅手里了。
“不过怎样？”
“厉帅要是也准备杭州城破后，去梁山，那……”
宋知谦本来想对他说说梁山那帮人的尿性，希望他能过去后直接当上一把手，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厉天闰打断了。
“我不会弃圣公而去的！我只是……想给我们厉家，留一条血脉！”
看着厉天闰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做戏给人看，就像当初钱希文死忠武朝一样，很好理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全一个忠义罢了！
宋知谦本来想劝劝他别干这种没意义的事，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突然觉得，在这个时代劝这些人不要愚忠，就像在他的前世，劝大家不要忙着挣钱，要享受生活一样……鬼扯！
“那你……这是让我在这里陪着你一起？”
“那倒不是，明日此时，童贯便能兵临城下了！今夜吃完你嫂子的莲子羹，我送你出城！出城后往青溪方向去，那里是圣公的大本营，一时半会武朝还攻不到那里。”
厉天闰豪气的拍了拍宋知谦的肩膀。
“谁说我现在要走了……”
“你现在不走，日后走不了了！”
厉天闰突然严肃了起来。
“破城之日，圣公必杀一批人泄恨，比如奸细……比如皇商……到时候，没人再能保得住你，我和西瓜那丫头，不可能一步不离的守在你跟前吧？”
第0079章 破城在即 路上等你
景翰九年末，童贯大军终于对杭州城形成了合围之势，双方来来回回的攻防战也已经打了好几次，比原著中整整提前了三个月，宋知谦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大概、可能、应该是因为我来了吧。”
宋知谦一边在院子里劈砍着过冬取暖用的木头，一边自己在心里琢磨。
说这里是个院子，其实是不太准确的，因为与杭州城内的普通住宅不同，这里就是三间茅屋，用木篱笆圈起来的一个地方，就连地面也未作处理，若非冬日，应该是杂草丛生的。即便是现在已经入冬，一些耐寒的植物，依旧倔强的生长着。
就在围城的前一夜，厉天闰还是动用了能动用的一切手段，把宋知谦连同楼舒婉，还有楼家唯一活着的男人楼书恒一起送出了杭州城，一支小队护送着三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为什么要在清溪西北数百里外的这个山岭间住下，护送小队是不明白的，他们只是听话的帮宋知谦在这里搭起了这个简易的住所，然后朝着清溪飞奔而去。
“子衿，快来帮帮我！”
楼舒婉一只手捏着一只兔子的耳朵，兔子却在疯狂的挣扎，楼舒婉显得手足无措，差点就脱手扔了出去。
宋知谦扔下手里的木头，赶紧跑了过去，一把从楼舒婉手里把兔子拎了过来，笑着说道
“可别让它跑了，跑了今晚又得吃素了！”
楼舒婉叹了一口，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军刀，有些内疚的说道
“我连个兔子都杀不了，什么事都得让你做……”
宋知谦不等她继续说，就搂了搂她的肩膀，半玩笑半认真的看着她
“杀兔子这种事你当然杀不了了，但是你能指挥千军万马战场杀敌啊……这才是你原本该干的事嘛！”
楼舒婉显然理解不了宋知谦的话，还以为宋知谦在取笑她，撇了撇嘴从宋知谦的怀里挣脱开来，又一把抢过兔子，转身就往一间冒着炊烟的茅屋走去。
“别取笑我！我……杀给你看！”
“喂……我不是在取笑你啊，我说的是真……”
宋知谦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楼舒婉走到茅屋前，把兔子往地上一按，眼睛一闭，手起刀落直接砍了下去……
刚刚还奋力挣扎的兔子，不动了！
楼舒婉随后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被自己劈死的兔子，手里的刀一扔，啊的一声就又钻进宋知谦的怀里，不敢再多看一眼。
宋知谦一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一边看着那只被劈的一点都不规整的兔子，无奈的笑道
“这……还怎么吃？”
另一间茅屋门口，楼书恒坐在轮椅上，怯怯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事，与宋知谦四目相对时，赶紧移开了目光。
宋知谦笑道
“好了好了舒婉，二舅哥都看的不好意思了！”
楼书恒从那天晚上他被厉天闰的人从楼府里推了出来，一路上随着宋知谦来到这里住下的这段时间，虽然宋知谦对他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他看到这个男人时，骨子里依旧会冒出凉意。甚至有时候心里突然冒出为父兄复仇的念头，他都会怕的浑身颤抖。
这是一种应激反应！
这仇，怕是报不了了！
对于为什么要住在这个地方，楼舒婉也曾问过宋知谦，宋知谦只是告诉她，等人！在这里安心住一段时间，等来了该来的人，就一起去一个山水如画的地方，从此就在那里生活。
“等谁？”
“你猜！”
“哼，刘西瓜！”
“啊……这都被你猜到了？”
楼舒婉是何等聪明的女子，从在四季斋跟刘西瓜正式见面的那一次，她就看懂了刘西瓜看宋知谦的眼神，至于宋知谦对刘西瓜……大概也差不多吧！
“哎，方腊败局已定，你当然是不舍得看着刘西瓜一起陪葬，所以就在这里等她，然后说服她去苗疆，对不对？”
这要是在宋知谦的前世，就是一道送命题，但是放在现在，也倒是没什么不好说的。
“西瓜是个好姑娘！有理想、有抱负、还挺善良！跟着方腊这帮蠢货，真的太不值得了。不过，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她？”
宋知谦问这个问题，其实是想看看原著里楼舒婉成为女相，运筹帷幄的能力是被逼的，还是天生的。
楼舒婉思考了片刻，很认真的说道
“破城之后，霸刀营若突围不出来，那就不说了，若是霸刀营能突围出来，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方腊的老巢——清溪。去清溪呢，这里是必经之路，当然在这里等了！”
“那咱为什么不在清溪等呢？”
宋知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追问道。
楼舒婉笑着瞪了宋知谦一眼，她知道宋知谦是在考她，也便一脸自信的说道
“清溪也非长久之地，方腊退出杭州后，大多数残部都会往清溪靠拢，武朝自然会穷追猛打，清溪最终还是一个死地！所以呢，你是想半路截下西瓜，说服她去苗疆！”
宋知谦满意的对着楼舒婉竖起大拇指，随后拍了拍她的后背
“时间差不多了，去陪二舅哥给楼家那两位上柱香，我去给咱做红烧兔肉！”
楼舒婉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楼书恒那边走去。
茅屋里的炊烟袅袅升起，而百里之外的杭州城上的烽烟也熊熊冲天。
童贯的大军，又一次趁着夜色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城战，一时间箭雨纷纷，滚石与落木从城头砸下，厮杀声震天而起。
武朝大军的帅帐中，童贯眯着眼睛，像是在小憩，没过多久，一名斥候大步走进帐内，把手里的一个卷筒递了上去。
童贯活动了一下肩膀，打开卷筒里的小纸条，看完后便随手放在烛火上点燃了。
随后他站起身子，对着大帐里的将军们说道
“哎，差不多该班师回朝了！”
“可是大帅……这杭州城还没攻下了啊？”
童贯笑了笑，下令道
“韩元所部继续攻击南城门，今晚不要停下来！其余所部，现在立刻起锅做饭，吃饱喝足就早点休息，明日清晨，杭州就是我们的了！”
第0080章 突围之路 真相呼出
景翰九年十二月十七清晨，童贯大军从杭州北门入城，打开城门的，正是当时包道乙死后的那段混乱时期，被宁毅与闻人不二安插在方腊队伍里的一个小偏将，董方越。
破城之后，方腊的队伍瞬间便失去了抵抗的信心，各个队伍都争先恐后的从杭州南门突围出城，只有方七佛的精锐还在城中与童贯的大军发生了几次激烈的巷战，但是很快也都撤出了杭州城。
负责掩护大家突围撤退的，自然又落在了霸刀营的身上。在刘西瓜的带领下，确实也拖住了不少武朝的追兵，给方腊的残兵争得了一些逃离的时间。不过霸刀营的人数本就不多，而且此时还都携家带口，遇见武朝的大股追兵，他们也是不敢硬上，只能绕开让他们追过去。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特别有趣的情况：方腊的大部队在最前面，朝着清溪方向狼狈逃窜，武朝的大部队紧跟其后，穷追不舍。再后面却成了以霸刀营为主力的方腊残部，最后面的则是武朝的小股追兵。这样主力部队的撤退与追杀，跟后面小股势力的作战完全没了关系。
失去了人数优势的武朝小股追兵，因为早就听闻霸刀营的霸道，自然不敢直接冲上来硬干，只是远远的尾随其后，反正跟着就是了，有机会了就上，没机会的话，谁也不想去送死。
在这种情况下，十二月二十三时，这支队伍便到了离清溪一百来里的一处山岭之间，稍作休息后，刘西瓜便开始清点人数。
而在远离这支队伍的一处山岭上，宁毅正骑在马上，俯瞰着下方的霸刀营，身旁是打扮成三十岁村姑的陆红提。
“方腊完了！”
宁毅淡淡的对陆红提说道。
“那我们来干嘛？”
陆红提是不太能理解，童贯破城后，宁毅完全可以趁乱脱离霸刀营，留在杭州照顾已经有6个月身孕的苏檀儿，何必又一路跟着霸刀营来到这个地方。
宁毅看着陆红提，调侃的笑道
“你不觉得，刘西瓜这个丫头很有意思吗？”
陆红提娘胎单身到现在，自然是无法理解宁毅此刻有些龌龊的小心思，其实在宁毅第一次见到刘西瓜时，就对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活力，肌肉紧实，性格豪爽的女孩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相比起温婉娇柔的苏檀儿，刘西瓜的运动感应该更好一些！
只是之前宋知谦在的时候，自己没有太多的机会表现，刘西瓜的心思也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这才收敛了自己的心思。眼下这种情况，自然得好好表现一番，若是能赢得美人心，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
“立恒是要跟她落草为寇？”
陆红提不解的问道。
“不至于！走吧，下去！”
宁毅说着，调转马头，就朝着山岭下奔去。
霸刀营里的众人见到宁毅从后面奔来时，心中多多少少是觉得有些温暖的，从一开始，宁毅便是武朝的人，后来被西瓜掳到了杭州，虽然在霸刀营里做了军师，但是地位也在宋知谦之下。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选择随着霸刀营突围，确实难得。
“立恒！后面可有追兵？”
陈凡先笑着迎了上去。
“有！好多呢！就是他们好像不敢靠近，都远远的跟着。”
宁毅翻身下马，笑着拍了拍陈凡的肩膀，然后来到了刘西瓜身边，拱手行了一礼。
刘西瓜到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表现的过于热情，只是抿嘴笑了一下，对着宁毅点了点头。
见到宁毅的那一瞬间，刘西瓜的心里其实是百感交集的，杭州城破虽然是迟早的事，但是被奸细打开城门直接引兵进城，这就有点太丢人了。而在童贯大军围城之前，关于奸细的调查也早就开始了。不是宋知谦，就是宁毅！然而现在，宋知谦不知所踪，而宁毅却跟着霸刀营来到了这里，这已经非常明显了，刘西瓜怎能不百感交集！
到了下午时分，山岭间便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众人也忙着搭起简易的帐篷，开始生活造饭。
刘西瓜独自一人坐在一段枯木上，呆呆地看着远处苍茫的天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一会，宁毅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宁毅笑了笑，指着远处的群山说道
“翻过了这座岭，就离清溪不远了，只是，你确定要去清溪？”
西瓜这才扭头看了看宁毅，其实她压根没有在想去哪的问题，既然宁毅提起了，她到是想听听宁毅的看法。
“清溪虽然是圣公的大本营，基础是不错，钱粮人力都有，但是始终是以一隅敌天下，死地！”
“那依你之见呢？”
宁毅沉思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
“非要造反吗？”
被宁毅这么一问，西瓜愣了愣，什么意思？这是准备……
劝降？
“我只是想为霸刀营的兄弟们谋条出路！若是武朝清明，世道公平，没人愿意造反！”
宁毅似乎察觉到西瓜有那么一丝丝的警惕，而且他的本意也并不是劝降，而是想让西瓜不要再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若是能就此放弃，跟了自己，那岂非美哉。
“出路很多的，就看你愿意不愿走了……”
宁毅正要接着给西瓜洗脑，身后突然又有一人走来，此人名为吕将，原本是方腊身旁的谋士，曾在霸刀营呆过一段时间，这次从杭州突围出来时，便跟着霸刀营一起。
“庄主，移步说话可好？”
刘西瓜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拍了拍裙摆，便跟着吕将往一个刚搭起的帐篷走去。宁毅到也没多心，依旧坐在原地，惬意的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山岭。
一进帐篷，吕将便神秘兮兮的对刘西瓜悄声说道
“破城那日打开北门的偏将董方越，我一直在查，这些天也问过很多突围出来的兄弟，刚巧，有人知道……”
随后吕将把董方越是如何进的守城队伍，又如何到了关键位置的情况详细的跟刘西瓜说了一遍。
刘西瓜听完后，只是冷静的看着他，一言未发。
就这样过了良久，西瓜才开口问道
“你是说，霸刀营有人给守城军的人打过招呼，还送过银子？”
吕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送银子的人，是四季斋的伙计！”
刘西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应该啊，你说的这个时间，宋知谦应该还禁足在厉帅府上呢！”
第0081章 渣男奸细 来受死吧
雪到了傍晚时分已经停了下来，待到夜晚，竟然云散月明，清冷的月光在皑皑白雪的散射下，把这片山岭间照的一片惨白。
宁毅的帐篷在西北的一角，帐篷里的小炉子正燃着木材，隐约还能听到木头因高温而产生的炸裂声。刘西瓜已经在帐篷外转悠了好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掀开了帐篷走了进去。
看着蹲在小炉子旁正在煮茶的宁毅，刘西瓜问道
“宁先生还未休息？”
宁毅抬头看了看西瓜，也没觉得诧异，招呼她坐下。
“煮个茶驱驱寒，要不要来一杯？”
宁毅一边说着，一边斟了一杯热茶，给刘西瓜递了过来说道
“茶虽然是旧茶，但是水是新水，都是山间积雪所化。”
西瓜接过茶碗，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说道
“若是杭州城能再坚持三个月，就能喝到新茶了。”
宁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想谈论杭州失守的话题，因为言多必失，所以又把话题转到了今天下午没来得及说完的事上。
“霸刀营众兄弟的出路问题，其实也很好解决，现在的人数是800多人，我有一家商号，名为竹记，想在武朝的各个重镇都开分号，若是不造反，大家混口饭吃是没什么问题的。”
刘西瓜这才想起，宁毅原本就是江宁苏家的赘婿，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虽然她不知道苏家的生意有多大，也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竹记商号能纳多少人，但是他既然如此说，想必也不是信口开河。然而西瓜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在霸刀营这段时间，都忘了宁先生是个生意人，难怪宁先生与那四季斋老板能聊的来。”
西瓜一脸笑意，又抿了一口茶，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宁毅的脸。
“也就聊聊汴梁开分号的事……”
宁毅大概也并没有想到西瓜会突然提起四季斋，所以脱口而出，但是等他说到这里，才意识到好像不太对，刘西瓜怎么知道他与四季斋闻人不二聊的来呢？尤其提到“汴梁”二字，这太敏感了！
汴梁原本就是武朝的国都，现在这等情况下，提到汴梁，岂非很容易让人想到武朝，进而想到更多的东西。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再做过多解释，似乎更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好在西瓜好像对他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起身告辞
“宁先生还是早些休息，我还要去别处巡视一下。告辞！”
这一夜两人各自的心思暂且按下不表。
第二天一大早，宁毅刚一走出帐篷，一抬头，便看到刘西瓜端端正正的立在自己的帐篷前，双手交叉搭在一柄巨刃上，一脸冷漠的看着宁毅问道
“宁立恒！现在能说说了吗？”
宁毅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并未开口说什么，看着霸刀营的众人已经把自己的帐篷团团围住，这种情况下，还需要说什么呢？
刘西瓜冷笑一声，面色阴沉的继续问道
“从你来到霸刀营，我刘西瓜可曾亏待过你？”
“不曾！”
“从你来到霸刀营，霸刀营的众位兄弟可曾亏待过你？”
“也不曾！”
“那你为何要做武朝的奸细？”
西瓜的这个问题让宁毅觉得好笑。
“因为我原本就是武朝人啊！而且，我可曾害过西瓜你？我可曾害过霸刀营的众位兄弟？”
宁毅的话说的坦坦荡荡，似乎也没有什么毛病，虽然他在杭州城内一直运作着瓦解方腊势力的事情，但是从表面上看，也确实没有做过什么直接伤害刘西瓜和霸刀营众人的事情。
“但是你害了我们永乐朝！”
刘天南指着宁毅怒声说道。
“呵，永乐朝？不存在的，有没有我，方腊都成不了事的，带着一帮农民，鼠目寸光，勾心斗角，妄图称帝？”
宁毅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这是在救你们！如今你们也突围成功了，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
宁毅话音刚落，西瓜秀足一蹬，手中巨刃唰的一下横在了胸前，冷笑了一声说道
“哼，想走？你走的了吗？”
看着西瓜冷厉的眼神，宁毅似乎一点都不慌张，随手指了指营地内的一些木桶，笑着说道
“里面都是火药，你是想用霸刀营几百人的命，来给我陪葬吗？”
说完，宁毅又猛地从怀里掏出了火铳，抬起手臂，指向了刘西瓜。
“包道乙的功夫比起你来如何？”
霸刀营里的众人都知道，当初宋知谦就是拿着这把火铳，直接把包道乙的脸轰的稀巴烂，那惨样，没人想看第二眼。
刘西瓜虽然也知道火铳的厉害，但是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被人指着不敢动手的话，也太丢人了。就在西瓜暗下决心，修长紧致的双腿刚要运力时，一条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宁毅。
没人看到那条人影是从哪里冲进人群的！
就连宁毅也是只觉得眼前一晃，手里的火铳就脱了手。
再看来人，宁毅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你不是被……”
来人并没有理会宁毅，而是转过头对西瓜说道
“做事别冲动，万一真被这火铳里的铁砂喷了脸，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众人这才看清楚了来人，纷纷开口道
“宋先生……”
陈凡从人群中走了上来，一脸惊喜的问道
“大哥，你不是被押在厉帅府了吗？我们还以为厉帅带着你突围了……早知道你跟厉帅在一起，西瓜也不会非要去清溪了！”
陈凡刚说完，就被刘西瓜狠狠的锤了一拳，嗔怒道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宋知谦笑着看着西瓜调侃道
“哦……了解了，你原来是想去清溪找我啊？我就说咱们庄主不至于蠢到看不出来清溪是死地吧！”
西瓜此时被点破了心思，早就没有了刚才杀气，反而是满脸娇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着西瓜娇羞的样子，宁毅无奈的笑了笑
“既然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就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听到宁毅说话，宋知谦才缓缓的转过身子，指着宁毅一脸鄙夷的说道
“宁毅啊宁毅，我真是越来越看不起你了，起初檀儿妹妹生死未卜，流落在外，你躲在杭州跟那丫鬟行苟且之事，如今檀儿妹妹身孕6个多月，你不想着在她身旁陪着护着，假公济私的跑到这里想要泡妹子？渣男实锤啊！”
宁毅愣了！
他颤抖的问道
“你说什么！泡妹子？渣男？莫非……你跟我一样？”
宋知谦冷笑了一声
“一样！也不完全一样！反正你今天死定了，告诉你也无妨！”
第0082章 平安夜就别打架了
宁毅从小瀛洲诗会开始到现在，所产生的一切疑惑，一瞬间好像都解开了，但是又好像没有完全解开。
宋知谦和自己一样，都是穿越过来的人，所以他的思考想法、行事风格以及对局势的把控能力如此之强，也就能理解了。但是让他还无法理解的是，宋知谦似乎还能看穿自己心思，每一次都能准确的，提前一步踩在自己的点上，做了自己原本想做的事，这就有些可怕了！
“懂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的？”
宋知谦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何止我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啊！”
宁毅心中一颤，莫不是自己无故穿越的事情引起了科学界的关注，难道自己在武朝所做的一切，另一个世界都能看到……
看着宁毅苦思冥想的样子，宋知谦接着说道
“别多想，是你的事，被IP化创作后搬上荧幕了，知道谁演的你吗？郭麒麟……哦对，你应该不知道他，但是他爹你肯定认识，郭德纲啊！你知道IP化你多难吗？编剧都疯了，要是按你真实的故事，压根过不了审啊……”
宋知谦扳着手指继续说道
“种马、渣男、装逼者……这怎么过审啊，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你说你是不是渣男，今天十二月二十四，今晚平安夜，明天圣诞节，你给檀儿的礼物呢？没准备就算了，还跑到这里泡妹子，你可真孙子！”
宋知谦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宁毅愣了片刻，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
两个人奇奇怪怪的行为，完全听不懂的对话，在场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在心中琢磨这俩人是不是疯了？
宋知谦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宁毅也笑的前俯后仰，渐渐的，笑声慢慢消失了，两人的神色也慢慢严肃了起来。
“我现在，送你回去？”
宋知谦死死的盯着宁毅说道。
宁毅也看着宋知谦，摇了摇头，平静的回道
“你要早来一些时候就好了，但是如今，我已经不想回去了！”
“由不得你了！”
宋知谦话音一落，猛的一转身，手里的火铳直接对准了宁毅的脑门，就在他刚想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一个身影如鬼魅一般的从他的侧面冲了过来，那人手中所持的，是一柄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锈迹斑斑的长剑，剑气袭来，似乎比那人的身影更快。
宋知谦只能侧身向一旁闪去，同时扣动了手里火铳的扳机，然而就是这一丝丝的偏差，火铳中喷射出来的细碎铁砂擦着宁毅侧脸垂下的发丝，全数打到了宁毅身后的帐篷上。
而宋知谦侧脸的发丝，也飘然落下了一小撮。
“我操！”
宋知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已经挡在了宁毅身前，一身村姑打扮的女子，手心里隐隐冒出了冷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陪着宁毅一同前来的陆红提！
只见陆红提此刻挡着宁毅身前，手中的那柄长剑斜45度垂下，虽然一身村姑打扮，却也丝毫掩饰不住她作为宗师级高手的那种睥睨一切的气质。陆红提的实力，宋知谦是知道，他心里清楚，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是陆红提的对手。刚刚那一剑袭来，若非陆红提心有顾忌，他这会掉的可就不仅仅是头发了。
看到宋知谦差点被这女子所伤，刘西瓜也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宋知谦身旁，满心满眼都是关切。
“宋先生，你没事吧？”
宋知谦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脸，点了点头。
刘西瓜的注意力便从宋知谦的身上移到了陆红提的身上，眼神也瞬间变的冷峻而充满杀意。
“阁下何人？”
陆红提还没说话，宋知谦就在旁边调侃的介绍道
“吕梁山青木寨寨主陆红提，宁毅现在给她起的外号是山河铁剑，以后呢，便会叫血菩萨了！两人现在是师徒关系，以后便被宁毅这渣男收了房了！”
宋知谦的话让陆红提脸色一红，似有恼怒，骂了一句找死后，便又是一剑朝着宋知谦刺了出来。
西瓜手中巨刃原本是插在地上，看见陆红提一剑刺出，一脚踢向了巨刃，借着这一脚之力，双手握住刀柄向上抡起，使出了霸刀中的一招平地飞升，巨刃变从下往上格挡开了陆红提的长剑。
巨刃与古剑相碰，火花飞溅。
霸刀营的众人也纷纷亮出了兵器，一拥而上。七八柄各式各样的刀便从各个方向朝着陆红提劈砍而来。
霸刀营中的一众高手合力出击，威力自然不可小觑，一时间陆红提像是被笼罩在了一片刀光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被砍成八块。就连一向冷静的宁毅也失声大喊
“小心！”
话音还没完全消失，就见陆红提手中古剑脱手而出，在身前迅速的旋转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剑幕！
“砰砰砰……”
一阵撞击声后，古剑重回陆红提手中，只见她上身向前一探，手中古剑一招秋风扫叶挥出，直接就逼退了冲上来的众人。
众人虽然被逼退，但是随后又准备再次攻上，却被西瓜呵斥道
“你们退下！”
众人这才不服气的收起了兵器。
“就我们俩，你赢了，带他走！你输了，自己走！”
西瓜的话倒是说的霸气，但是宋知谦明白，西瓜是赢不了的，虽然西瓜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但是面对陆红提，多多少少还是差一点的。毕竟宗师级的实力，那可不是浪得虚名！想到这里，宋知谦退到了霸刀营的人群里，戳了戳陈凡说道
“一会俩人打起来，看机会，拿下宁毅！”
陈凡有些犹豫的挠了挠头
“大哥，不好吧！太下作了！”
宋知谦瞪了他一眼，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拿了宁毅，西瓜若是输了，也是不会杀掉宁毅的。既然如此，那还打个屁啊！
“等等等等，大过节的，算了吧算了吧！”
还没等两人动手，宋知谦又站了出来，拦在了两人中间。
“这事，我也有错，我早知道宁毅与四季斋的老板闻人不二是武朝密侦司的人，他们安排董方越时，我也知道，但是我也没向大家说明，因为宁毅说的没错，圣公必败，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的！”
宋知谦的反应让西瓜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
“你到底站在哪边？向着永乐朝还是向着武朝？”
看着西瓜不解中带点幽怨的表情，宋知谦笑着说道
“站在你这边！”
“那你还替他们说话？”
西瓜嗔怒道。
“我说，我站在你这边，什么永乐，什么武朝，关我屁事！”
西瓜愣了愣，显然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宋知谦的意思，但是片刻后，她便双脸绯红，一双灵动的眼睛中，也不知是喜是怒。
这种状态，还怎么打架？
第0083章 茅中对
让陆红提护着宁毅离开，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否则以陆红提的实力而言，就算在车轮战中败下来，霸刀营里势必也得添不少新坟，给宁毅陪葬。
这个结果是宋知谦不愿意看到的，在他的眼里，宁毅没这么值钱！
但是刘西瓜却不这么觉得，她认为自己一个，便可以拖住陆红提，其他人冲上去拿下宁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样子宋先生是不相信我能拖住陆红提？”
“大哥，你可能不知道西瓜疯起来的样子，啧啧啧……吓人啊！”
陈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西瓜一脚。
“你给我闭嘴！”
一旁的刘天南呵呵笑道
“宋先生倒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想让庄主你冒险罢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朝着山岭深处宋知谦的小院子走去，此时已到傍晚，阴冷的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宋知谦摸了摸鼻子，仰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说道
“希望不要停，平安夜有雪才应景。”
等天色稍暗时，宋知谦的小院便隐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前方似乎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朝着众人小跑了过来。
“子衿……西瓜……你们终于来了！”
人还未到，声音便传了过来。
“楼姑娘吗？”
西瓜歪着脑袋看着宋知谦问道。
“废话！自然是了！”
宋知谦也笑呵呵的回道。
两人没再多说几句话，楼舒婉便跑到了面前，一把搀着西瓜兴奋的说道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我跟子衿在这里住了快半个月了！”
西瓜笑着还未说话，陈凡便在一旁叫了一声嫂子。
“嫂子好！”
刘天南也朝着楼舒婉行了一礼。
“快快快，进去说话，进去说话……”
楼舒婉笑着招呼着众人，一起进了茅屋。茅屋两个人住着还不显得局促，人一多，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茅屋中间是一个用石头垒砌而成火炉，炉子里正噼里啪啦的烧着劈好的柴火，上面架着一口破烂的行军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的煮着兔肉和山鸡，香气四溢。
“将就着坐吧！”
宋知谦一边招呼着，一边让陈凡从外面抱来了几个木桩子，众人便围着火炉坐了下来，楼舒婉也给每人递来了一双用枯木削成的筷子。
“一边吃一边聊，子衿说今天是个什么……节日！”
“平安夜，西夷人的除夕夜！”
“西夷人？我听过武人、辽人、金人还有蒙古人，西夷人是什么人？”
陈凡一边翻着锅里的肉，一边问道，当然想问这个问题的不仅仅只有陈凡，其他所有人也都好奇的看向宋知谦。
“不重要！反正咱们这辈子是见不上了！”
宋知谦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一脸满足。
“其实应该烤着吃，才有那个氛围！别愣着，快吃，一会没了！”
众人大概也是饿了，也便不再客气，捞起锅里的肉大快朵颐起来。
楼舒婉拿出一个木碗，捞了一些，给另一间茅屋里的楼书恒送了去，人刚走出去，陈凡便笑嘻嘻的调侃道
“打折了人家的腿，下半辈子还不得你养着，何必呢！”
宋知谦扔掉手里的鸡骨头，笑着说道
“没关系，等到了苗疆，再想办法给他治。”
一提到苗疆，屋里的氛围就变的奇怪起来。
在西瓜等人眼里，苗疆是一个穷山恶水、巫术横行的地方，之前宋知谦也提起过，日后若局势有变，应该带着霸刀营前往苗疆。但是真到了这一天，众人心中还是纠结的。
清溪就在眼前，到了清溪便可与方腊的大部队汇合，至于日后怎么做，那也是方腊等高层考虑的问题，自己只管跟着干就行。但是若要是去苗疆，那便是另起炉灶，另立山头的大事了！
看着众人奇怪的表情，宋知谦自然明白他们的纠结，拿着手里的筷子，便在地上画了起来，凭借着对当年高中历史的记忆，歪歪扭扭的画出了一副地图。然后用筷子点了点说道
“方腊已经没救了！若是去清溪，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跟着陪葬。当然，这很义气！不过，拿霸刀营几百兄弟，还有他们全家老小的命，换义气这俩字，值不值，那就得听西瓜你的了！”
若是西瓜一人，自然是舍身取义，但是牵扯到霸刀营这么多人，还有他们的家眷，为求义气而全军覆没，这太沉重了！
“宋先生，清溪是被武朝视为眼中钉，必将除之，但是中原其它地方也可以供我们休养吧，武朝想必没那么多精力来管。”
刘天南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刘天南对武朝这帮人的判断确实没错，拿下清溪后，势必班师回朝，领军功去了，没能力也没想法继续四处剿灭溃散的方腊势力，随便找个小城小镇，或是占个山头，都可以啊，为什么非得去苗疆？
宋知谦拍了拍刘天南说道
“武朝是个屁！若是这天下只有武朝的话，杭州我都不给他！”
宋知谦用手里的筷子又点了点地上的地图。
“这里是辽人、这里是金人、后面是大草原……现在武朝和金国联盟，收拾了辽国，接下来，金国便会大举南下，中原之地将寸草不生，没有一个角落可以让我们苟着……”
宋知谦顿了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等草原部落起了势，武朝再与他们结盟，灭了金，但是最终还是会被草原部落再来一番清洗，到那时，何止寸草不生，简直连草根都被挖了！我们躲到那里？”
看着宋知谦严肃的表情，西瓜不解的问道
“那我们跟他们干啊！”
宋知谦苦笑了一声反问道
“童贯十五万大军，就把我们逼成这样，而金人只需一万，便可破他十五万大军！不是破，是摧枯拉朽，虎入羊群一般的虐杀！我们怎么跟金人干？日后你会听到一句关于金人的话，满万不可敌！”
若是旁人如此说，刘西瓜一定会觉得不屑，甚至可笑！
一万人破十五万大军，这是什么样的神仙故事？
但是宋知谦的话，她却丝毫不怀疑。
“宋先生如此说，那岂非金人天下无敌了？”
“不！还有一支更可怕的力量——黑旗军！”
宋知谦扔下手里的筷子，看了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叹了一口气，调侃的说道
“西瓜啊，你今天差点就把未来黑旗军的老大砍了！此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当然，你也可以说他杀伐果断，总之……我们若是不苟在一处变强大，未来就是这锅里的兔子，锅里的山鸡！”
第0084章 破土而出的种子
小时候，刘西瓜的父亲刘大彪常常在夜里给她讲三国，诸葛亮隆中对，定下三分天下的战略目标，之后辅佐刘备一路建功立业，匡扶汉室的精彩故事，让西瓜听的夜不能寐，也因此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是关于男人的种子！
相比起那些战场拼杀，力拔山兮的硬汉，她觉得像诸葛亮一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思想者，似乎更有魅力一些。这大概也是因为当时的霸刀营里，全是胸毛凛凛，大刀挥舞的硬汉，见得多了，自然就没什么新鲜了。而如同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在进入杭州前，她也未曾见识到。
而这一晚，在这个山岭间的破旧茅屋中，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指点江山、谈笑风生，明明是山穷水尽却又一副未来可期的乐观态度，让西瓜恍惚觉得，以前埋在心里的那颗种子，终于破土而出了。
“好！去苗疆！”
刘天南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庄主既然已经拍板了，自己要是再提出反对意见，就有些不合适了。
“你不再多问问？”
宋知谦也没想到西瓜会这么快就下了决定，他甚至都准备好要跟众人讲一讲通史了。
“当年孔明先生隆中对，给刘皇叔讲三分天下，刘皇叔也没多问啊！宋先生既然有孔明之才，我刘西瓜也当有刘皇叔的气度，何必多问呢？”
好家伙，西瓜这一番话，直接把宋知谦比成了卧龙孔明，倒让宋知谦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那我师父还有圣公他们呢？咱们不管了吗？”
陈凡的问题，确实是一个问题。
只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区区一个霸刀营，就算有心，也是无力的，而且即便能杀进包围圈，然后说服方腊、方七佛等人突围一起前往苗疆，那苗疆就会变成下一个杭州，下一个清溪，便也就失去了战略意义。
毕竟在武朝眼里，这俩人的人头，那是必须要摘下的。否则怎么能算平叛成功呢？
宋知谦当然不能给陈凡讲战略上的问题，更不能说远离他们才是生存的首要条件，在农民起义军中，客观和理性，是远远没有人情和义气重要的！这也是千百年来，农民起义军总是失败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你师父的事，我已经有安排了，将来……必会救他！但是现在，我们得先救自己！”
宋知谦这样说，倒是让陈凡容易接受一些。
如此一来，在场的众人也就都没有了意见，反而对苗疆这个地方变的憧憬起来。
“我听说，苗疆的绿林，跟咱们中原是不一样的，他们刀剑本领实在不堪一提，但是善御兽，精蛊术，要说到这个蛊术……就有些神奇了……咱们过去后，也得小心提防。”
刘天南之所以一开始能担任霸刀营的总管，除了对老庄主刘大彪忠心耿耿，自身武功不弱以外，博闻多识自然也是他的优势。绿林江湖上对于苗疆的一些传闻，他倒是听过一些。
“也没那么夸张，魔法攻击有魔法攻击的优势，物理攻击有物理攻击的优势……”
蛊术这个玩意，宋知谦是不信的，因为在科学上，确实说不通。比如情蛊，怎么就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的爱上另外一个人，多巴胺？血清素？内啡肽？就算把这些玩意给足了摄取，顶多也就是滥情一些，怎么可能就死心塌地的只爱一个人呢……要真有这玩意，世界首富早就不是马斯克了！
科学解释不了的事，那自然就是魔法了！
“子衿也信这些鬼神法术之说？”
众人正聊的起劲，楼舒婉便从另一间茅屋中走了回来，笑着接话道。
“我刚给二哥说了要去苗疆之事……”
“他怎么说？”
“未说什么！”
楼舒婉放下手里的破木碗，走到了宋知谦身后，很自然的把手放在了宋知谦的肩膀上，揉捏了起来。
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陈凡起哄道
“等到了苗疆，建了寨子，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大哥办婚宴！嫂子，这次可说好了，大哥不能再入赘了，你得嫁过来！以后就是我们霸刀营的媳妇了！”
陈凡手舞足蹈的一边说着，还不忘拍了怕身旁的刘西瓜
“庄主嘛，自然就当主婚人了！”
西瓜只能笑着应承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要是现在有个镜子摆在西瓜的面前，西瓜一定会被自己现在难看的笑容给丑到。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是西瓜也能感觉到自己脸部肌肉的僵硬抽搐，为了缓解尴尬，便站起身来向众人说道
“你们先聊，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说完便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朝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所幸西瓜内力深厚，即便在漆黑的夜里也能目视清晰，走出院子，顺着山道走了没多远，便停了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等情绪完全平静下来，自言自语道
“他说楼姑娘是当世半个黄月英，哎……黄月英当然是要嫁给诸葛亮的啊，我呢，冲锋陷阵，打打杀杀倒是没问题，也就是个女张飞？咦……不要不要，太丑了吧……女子龙到是还行……哎呀……好烦！”
西瓜一边自顾自的唠叨着，一边烦躁的随手折断了几根枯枝挥舞了几下。正准备往回走，一扭头，便看见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影，手里还提着一盏遮风的烛灯。
“庄主……”
声音温婉，语气温柔，来人正是楼舒婉。
“他们在聊去往苗疆的路线，我听着无聊，便也想出来走走……”
西瓜尴尬的点了点头，心里如小鹿乱撞，寻思着
“她不会听到我刚说的话了吧？不会吧？太丢人了吧！”
楼舒婉轻轻一笑，大大方方的问道
“我可以叫你西瓜吗？”
“可……可以啊，当然可以啊，你是军师的夫人嘛，那就是我霸刀营的自己人了，都是自己人了，当然可以啊……”
刘西瓜回答有些语无伦次，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楼舒婉自然也是能感觉到的，她走到西瓜的身旁，看着这个比自己略矮一些的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西瓜妹妹，你……是不是喜欢子衿？”
楼舒婉一问出这个问题，刘西瓜就感觉浑身一颤，竟然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小三被正室捉奸一般的，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修罗场中冲锋杀敌，江湖绿林刀口舔血都没有过的心虚与紧张！
情之一字，果然是这世间最大的杀器！
第0085章 筹粮草 打土豪
楼舒婉与刘西瓜到底聊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在两人满脸笑意的从外面返回时，宋知谦的脑海中，终于响起了那个久违的系统音。
“叮！”
“杭州任务已完成，奖励下发中……”
一瞬间，宋知谦感受到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某种心流一般，一些原本他并不熟悉的知识随之涌入进了自己的脑海：冶炼技术、武器知识、冷兵器军事知识、兵法案例等等与军事相关的知识信息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输入。
“额外奖励下发中……”
“内功心法二十层……输入完毕”
“无极剑道……输入完毕”
“特种兵训练手册……输入完毕”
“新任务开启中……”
“苗疆建大业，天下逐群雄！”
“任务奖励，初级虫洞空间；额外奖励……随机”
……
……
系统的这些信息表述起来漫长，但是对于宋知谦来说，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因此而产生的细微表情变化，众人都未能察觉分毫。
杭州城的任务完成了？
宋知谦一直觉得，自己在杭州城内的任务是失败的，“苟活乱世杭州城”倒是活下来了，非但不苟，甚至活的还有些愉悦。但是“莫使红颜空余恨”，他以前一直觉得，系统爸爸是要让他护好楼家，不要让宁毅那厮灭门，以至于楼舒婉流落晋地，进而黑化走向一条痛苦之路。
但是如今看来，好像并非如此。看来只要护好自己的老婆，让自己的老婆开开心心便算是完成了。
但是这样想，似乎也无法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到此刻才算完成了任务？此时的宋知谦，自然是想不到，“红颜”何止是楼舒婉一人。
景翰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霸刀营拔营启程。
一直尾随在霸刀营后面的几支武朝的军队觉得有些懵，甚至有些慌，因为原本一路朝着西北清溪方向挺近的霸刀营，突然折了回来，朝着西南方向开始运动。这是要杀一个回马枪，跟自己干一场吗？
这些尾随的队伍，原本也算不上武朝的精锐，战斗力自己都觉得拉胯，一路跟着霸刀营也只是想瞅准机会浑水摸鱼，捞一点战功而已，若是真的让他们首当其冲与霸刀营干一场，他们是不敢的。
看到霸刀营突然折了回来，他们也只能纷纷让道，避开与霸刀营正面相遇，就这样看着霸刀营一路朝着西南方向绝尘而去。
去往苗疆的这一路，虽然不需要与武朝军队一路厮杀，但是问题和困难依旧不少，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饭问题，从杭州城里突围而出时，带的物资并不充足，原本想着撤到清溪后，便能获得补给，但是现在很明显已经不可能了。
等到了洪州地界，已经粮草告急！
这一日，刘西瓜召集众人，商议如何解决粮草的问题。
“干脆主动一点，跟驻守洪州的奋威营干一场，夺了他们的物资，足够咱们撑好长时间了。”
刘天南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但是宋知谦觉得风险太大。
“我要是奋威营，我是不会打的，拖上十几天，就可以拖死咱们的事，为什么要打？就算奋威营的统领傻一些，真的跟咱们干了一场，而侥幸咱们也赢了，但是要拿到粮草补给，也得杀入洪州城去，这难度，跟拿下杭州城没什么区别！”
宋知谦的话，刘天南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的。现在是求粮草，而不是夺城池，再说以霸刀营现在的实力，想拿下一座城池，不能说绝无可能，只能说异想天开！
“那？就只能打劫一些村子了！”
刘天南无奈的说道。
打劫村寨，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如此做的话，霸刀营岂非跟打家劫舍的山匪路霸没什么区别了！
“不行！我刘西瓜又不是山大王，打劫平民百姓的事情，以后莫要再提！”
“哎！”
刘天南郁闷的叹了一口气
“那怎么办？这么多人，总得吃饭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楼舒婉，突然开口说道
“楼家之前与洪州城内一大户吕世清有过生意往来，多多少少算有些交情，他应该还拖欠了楼家一些钱财，不如，进城去与他协商，让他借些粮草？”
听楼舒婉如此一说，刘天南觉得甚好。
“仗不能打，打劫也不行，要债总是可以的吧，我觉得这样可行！”
刘西瓜也点了点头，毕竟欠债还钱的事，天经地义的！
楼舒婉随后又有些犹豫的说道
“只是此事，怕得让二哥出面，几年前与洪州吕世清的这些生意，是二哥与他们具体谈的。”
楼舒婉说完，看了看一旁的宋知谦，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也只好如此了，那我便陪着舒婉和楼书恒一起进一趟洪州城吧，不过……这年头讨债也不一定能讨到，我们还需要做另一手准备。”
宋知谦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
“刘总管刚刚提议打劫周围的一些村寨，我觉得有一些可行的部分……”
“宋先生……”
不等宋知谦说完，刘西瓜便一脸不可思议的打断了他的话。
“西瓜莫急，听我说完！”
宋知谦知道西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打家劫舍的事的，他解释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支队伍，也有过一次类似的远征，条件比我们现在更恶劣，前有围堵，后有追兵，粮草更是不足，最艰苦的时候，树皮、草根都吃过，但是他们做的一些事，我觉得，咱们也可以做……”
“什么事？”
西瓜好奇的问道。
“打土豪！”
宋知谦笑着回答道。
劫掠平民百姓，在情感上是很难接受的，但是打土豪这件事，既能为民除害，又能得到一些补给，何乐而不为呢？
随后，宋知谦把接下来的事情做了细致的安排。
刘西瓜与楼舒婉带着楼书恒进洪州城，去找吕世清讨债；刘天南和陈凡摸排附近大一点的村寨，搜集这些乡绅恶霸欺压百姓的罪证，宋知谦自己则坐守霸刀营，见机行事。
“洪州城的事，还是辛苦西瓜你护着舒婉他们跑一趟吧，打土豪这事，得把握好尺度，做到有理有据，这件事，就由我来亲自办，这样的话，双管齐下，相对稳妥一些。”
对于宋知谦的安排，大家都没有异议，便各自退下去做准备了。
西瓜起身没走多远，又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回头问道
“宋先生，你说的那支队伍，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第0086章 洪州城吕大官人
洪州城不似杭州那般繁华，面积也只有杭州城的一半。但是商业看起来也并不落后，大小商铺林立，手工业的小作坊也是随处可见，大多都是临街而建，前店后作，亦工亦商。
这种景象，楼舒婉自是不陌生，她一边推着轮椅上的楼书恒，一边扭头向一旁的西瓜介绍道
“武朝并非只有汴梁、杭州这样的重镇才街市兴旺，像洪州这样的城镇，也同样不差，这条街，南北而走，大概有三里之长，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他们的南市，多是一些布纺、针织、胭脂水粉和粮米店，到了北市那边，就是一些勾栏瓦舍了，讲经、讲史、荤话小说，还有一些角抵戏一类的稀奇玩意，当然官姬私娼所在的青楼，也在那一边……”
说到青楼，楼书恒突然就来了兴致，自成年之后，杭州城内的大小名楼，他早就玩的通透，要讲起来，更是如数家珍一般。
“洪州还是差了点，他们最大的青楼名为狮子楼，放在杭州，也就是个三流雅室，不过，在方腊……”
楼书恒叫出方腊名字后，才想起西瓜就在一旁，赶紧改口道
“在圣公入主杭州的前不久，听说汴梁最负盛名的官姬李师师，奉调来洪州参加一场中秋祭，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离开。”
武朝官姬，与私娼不同，她们都是官府登记在册的名优歌舞姬，参加朝廷的宴会活动、祭祀活动那都是常态，有时候有些地方办一些大型活动，当地的官姬不够用，也从他地外借外调，甚至是临时征用私娼，也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虽然楼书恒言语之间满是欣喜之情，但是刘西瓜显然对这些风流事并不是很感兴趣，她指了指路旁的一个衣衫担保的乞丐说道
“还是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楼姐姐可能没去过山野乡村，自从武朝皇帝周喆开始搞花石纲，山野乡村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了，反正去苗疆一路还长，你们总是能看到的。”
三个人一路说话间，便走进了一条深巷之中，巷子很长，但是人家却不多，能看到府门的，也就三五户人家。显然这条巷子，算的上是洪州城里的富人区了。
“向里面走，第二家便是了。”
楼书恒抬手指了指说道。
“楼姐姐，你觉得咱们能要到粮吗？”
刘西瓜此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毕竟霸刀营的余粮最多也就只能再支持个六七天时间了。
楼舒婉似乎也没有把握，只能摇了摇头说道。
“尽量吧！”
“要是他赖债的话，我就劈了他！”
在刘西瓜朴素的价值观里，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是真不肯还，劈人这件事，西瓜是绝对能做的出来的。
“刘庄主，您可省点心吧，这洪州府知府，与吕世清乃是故交，据说还没当知府之前，便常受吕士清的接济，咱要是劈了吕世清，洪州城怕是出不去了！若是再知道您是霸刀营的主事，那这位知府大人可就飞黄腾达了！”
楼书恒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虽然刘西瓜觉得不爽，但是也没什么好争辩的，瞪了他一眼说道
“劈了他，我带着楼姐姐是肯定走的了的，至于你嘛，就有些累赘了！”
楼书恒倒是也不生气，调侃的笑了笑。
“我说刘庄主，咱是来要粮的，不是来劈人的，你就算劈了他，粮草要不到，那不也是白搭吗？你听我的，你就装个侍女，别说话，让我来就好！”
敲开了吕世清府上的大门后，管家仔仔细细的把楼舒恒打量了半天，才想起来，去年的时候，确实跟杭州府的一个大户做了一笔私盐的生意。也便把三人迎进了前厅，备下茶点后才无奈的说道
“楼公子啊，可不巧了！我们家吕爷刚刚出门办事去了，我这就替您去找找。您就在这先吃吃茶，稍等片刻。”
管家说完便行礼退了出去。
等了多时也不见归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楼书恒便给楼舒婉和刘西瓜讲起这位吕世清的趣事来。
“吕世清此人吧，生得那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经商之才也是万里挑一，以前呢，在这城里开了一家生药铺子，也就是个养家糊口的生意，但是没想到在他手里就赚的盆满钵满，而且此人辩言之能也极为了得，听说后来帮人专司刑狱之事，结识了不少官员，甚至与汴梁蔡京蔡太师都有些关系。所以，这帐，怕是不太好要的……刘庄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刘西瓜不善经商之事，听楼书恒这么一说，反而好奇了起来。
“那，你们楼家生意大呢，还是这位吕世清的生意大？”
楼舒婉笑了笑回答道。
“若论生意，那自然是楼家，而且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那就奇怪了，你们跟他做的是什么生意？”
楼书恒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抿了两口，又接着讲道
“盐！这吕世清不知怎么弄到的盐运文书，而且还未到开市，就先拿到了一批盐货，洪州这地方吃不下那么多货，所以就托人找到我们楼家，帮他在杭州疏通疏通，只是当时谈好了三七分账，这不还没来得及要钱，圣公就来了嘛！”
“大概有多少呢？”
西瓜接着问道。
“少说也得有白银三万两吧，要是换成粮草，那足够霸刀营一路吃到苗疆了。”
众人正说话间，前厅突然走进了一位妖艳妇人，像是来前厅寻什么东西，只是盯着楼舒婉和刘西瓜看了半天，笑嘻嘻的问道
“几位是？”
楼书恒拱了拱手，行了一礼道
“来找吕官人谈些生意上的事。”
妇人掩面一笑，又媚眼如丝的瞟了瞟楼舒婉和刘西瓜
“公子谈个生意还要带着两位绝色美人，看来公子可真是吃透了我们家世清的脾性，这生意，估计一谈就成……”
等妇人寻得东西离开之后，楼书恒才解释道
“这吕世清啊，好色成瘾，光家中就有妻妾8人，至于在外面拈花惹草的，那估计少说也得有几十人了。”
刘西瓜脸一红，啐了一口
“呸！登徒子！”
楼舒婉也笑着说道
“天下男人，能有几个不好色的呢？”
楼舒婉刚说完，刘西瓜便脱口而出
“宋先生……”
刘西瓜下意识的说出口后，又突然觉得不妥，硬生生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楼舒婉倒是丝毫没有介意，拉了拉西瓜的手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女人又相视一笑，就在此时，管家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楼公子，楼公子，我们家吕爷说，请您移步狮子楼！”
第0087章 狮子楼讨债 半路里寻仇
狮子楼，位于洪州中心，是洪州最豪华的酒楼，没有之一。
吕世清让管家带着三人移步狮子楼，一来是为了彰显他在洪州的实力，二来是因为此时正左拥右抱，饮酒作乐，岂能扰了兴致。
等他见到管家带着三人走进雅室后，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放下手里的酒杯，连忙起身小跑到三人面前，一边关切的询问楼书恒腿疾何故，一边从楼舒婉的手里接过轮椅。
“哎呀呀，楼兄这腿，可是被方腊那伙贼人所伤啊？”
“有劳吕兄关心了！”
楼书恒并不想多谈自己这条腿的故事。
“现在好了，我听说方腊那伙贼人已经被朝廷打的如同丧家之犬落荒而逃，所幸楼兄安好，这也算是幸事幸事啊！”
吕世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对楼书恒的关心，但说话时眼睛却在始终在楼舒婉和刘西瓜身上来回漂移。
不得不说，像楼舒婉和刘西瓜此等姿色的女子，在吕世清看来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是这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他从来都未曾见过的，一个温婉大气，一个飒爽冷艳。就光这一点点的与众不同，就足以撩拨起吕世清的征服欲。
随后几人落座后，楼书恒也便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要算一算去年的账，吕世清倒也没有因此而显得不悦，豪爽的说道
“该算！该算！”
一边说着，一边屏退了刚刚还在身旁伺候着的几名女子，笑呵呵的替楼舒婉和刘西瓜斟满了酒杯。
“我来之前就大概算了一下，应该有三万两未结。”
“好说！好说！”
“吕兄不核对核对？”
“哎呀呀，这有什么好核对的，楼兄既然说三万两，那便就是三万两了，这样吧，几位难得来一次洪州，不如就在这里多住几日，我在城北还有一处别院，几位就安心住下。至于生意的事，再议，再议嘛！”
楼书恒原本以为吕世清做生意如此豪爽，但听到这里，又想起刚刚在吕府上那位妖艳妇人所说的话，再结合自己多年从商入市的经验，尤其是作为男人的经验，吕世清到底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吕兄，俗事缠身，不敢叨扰，住我们就不住了。既然吕兄觉得不用核对，那不如请吕兄按市价把这笔银子折算成粮食，找些人帮我送出洪州城，我自行拉回杭州即可。”
楼书恒的话让吕世清有些不悦，但是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悄声问道
“杭州缺粮？”
还不等楼书恒回话，又自言自语道
“肯定是缺啊，我要是方腊，也会席卷一空的……”
吕世清皱了皱眉头，眼珠子那么咕噜噜一转，又换上一副笑意说道
“民以食为天，杭州既然缺粮，那不如我们再合作一把？我在洪州募粮，楼兄在杭州加价六成售卖，所得我们五五开，如何？”
楼书恒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刘西瓜却有些兴奋的问道
“你募粮得多久？”
美人问话，吕世清太乐意回答了，他拍着胸脯，仰着脑袋说道
“短则十日，长则半月！”
这时间若是做生意，前期准备的话，自然不算长，但是对于刘西瓜他们来说，就等不了了，因为行军之事，多停留驻扎一天，就多一份被发现围剿的风险。
见美人蹙眉，吕世清不解，正要解释这已经是最快的了！洪州城内除了自己没人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楼书恒赶紧接过了他的话
“合作之事我们从长计议，吕兄还是先帮小弟兑付了这三万银的粮食如何？”
吕世清见合作谈不成，思索了片刻，面色显得有些为难。
“哎，我府上的粮仓，一时间确实也拿不出三万银的粮食，如今青黄不接，夏粮收割还早，不如这样，等到夏粮收割之时，我连本带利给楼兄送往杭州如何？”
“还请吕兄想想办法，杭州遭乱，如今我们也是迫于无奈……”
楼书恒一脸诚恳的给吕世清行了一礼。
看到他如此急切，吕世清心里乐开了花，谈生意嘛，自然是要趁人之危的，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这才是生意。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却依旧不露声色，为难的说道
“三万银的粮食，确实拿不出来，如今府上粮仓，顶多能拿出两万银的粮食。”
若是平时，楼书恒定会与他讲价还价一番，但是此时，聊胜于无。他扭头看向了楼舒婉和刘西瓜，两人都点了点头后，这事算这么敲定了。
“也好！那就请吕兄即刻找人搬粮，我们也好早些赶回去。”
众人的反应，更加印证了吕世清的想法，他在心里甚至有些懊悔
“两万还是多说了，要是说一万，他们想必也会答应！既然如此急切，那不如……”
想到这里，吕世清觉得有些燥热，清了清嗓子，指着楼舒婉问道
“这位是？”
“家妹，楼舒婉！”
“哦，久仰久仰！以前就听闻楼家小姐善于生意之事，只是今日为何不曾言语啊？”
楼舒婉礼貌的笑了笑回道。
“有家兄在，岂有我插嘴的道理。而且吕大官人的生意之前便是和家兄所谈，我也不曾了解，自然不便多言。”
吕世清心里掂量了一下，既然是楼家小姐，自己还是不便下手了。随后又指了指刘西瓜问道
“这位呢？”
“随行丫鬟！”
确定了刘西瓜的身份后，吕世清又干咳了两声，叹了一口气道
“哎呀，我忘记了，前些日子被洪州府衙调用了一些粮食，估计没有两万银那么多了，不过呢……若是楼兄愿意把这位丫鬟卖与我，我想办法也得给楼兄凑够两万银粮食！”
此言一出，楼书恒一脸惊诧，心中却暗笑
“你这是找死啊！”
还不等楼书恒说话，刘西瓜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吕世清骂道
“活腻了？”
吕世清也练过一些武艺，看着这位瘦弱的小娘子嗔怒的美貌，不惊不吓，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呀，有趣！有趣！果然与众不同！”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笑意凝固了，因为一个血淋淋的包袱突然从雅间外被扔了进来，咕噜咕噜的滚到了他的脚下，一颗披头散发的人头，就躺在地上，双眼睁开，像是盯着自己一般。
“啊！”
吕世清大呼一声，整个人弹跳了起来。
“金莲！”
他的惊呼声刚落，就听见砰的一声，雅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披麻戴孝的男人手提钢刀，冲了进来。
只见此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剑眉星目，此时满眼杀意，似神魔降世，又似太岁索命，声如洪钟地喊道
“吕世清！淫妇已死，现在轮到你了！”
第0088章 西瓜面前耍大刀
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一幕，突然打乱了原本讨债过程中讨价还价的节奏，尤其是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更是让楼舒婉惊的闭上了眼睛，楼书恒也紧紧的抓着轮椅的扶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只有刘西瓜，平静的看了看手提钢刀，浑身杀气的男子，又看了看面色又惊又愤的吕世清，悠然的往前迈出了几步，漫不经心地指了指男子手里的刀问道
“你使刀？”
男子一双满是杀气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刘西瓜反问道
“你护他？”
若是平日里真的遇见这种事情，刘西瓜在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自然不会贸然的站到哪一方，大概率只会坐在一旁吃酒看戏。但是现在，自然是要护着吕世清了。
毕竟吕世清若死，人死债消，这批粮草不就没着落了嘛！
刘西瓜扭头看了看吕世清，十分淡定的说道
“今日，三万两银钱的粮草，能否归还？”
这句话变个意思就是：要钱还是要命？
只要人不傻，自然是要命的，何况这笔钱是自己应该付的！吕世清连连点头称道
“可以！可以！护我离开，我这就送粮出城！”
刘西瓜不再理他，又扭过头来对持刀男子说道
“对，我护他了！”
见刘西瓜如此答复，男子便不再多言，手中钢刀一扬，一招力劈华山朝着刘西瓜劈了下来，口中骂道
“世间不要脸的女子竟然如此之多！”
如此平平无奇的招数，在男子手中使出，却也是虎虎生威，刀刃未至，刀风先至，若是一般人自然是迅速避开再图反击，但是对于刘西瓜这种从小抱着刀长大的类宗师高手来说，却反其道而行之，脚下一滑，不退反进。
不等刀锋劈下，已经栖身到了男子面前，侧身一记肩撞，结结实实的撞到了男子的前胸，男子闷哼一声，手中的钢刀已经卸去了一大半的力道，西瓜又是一招天王托塔，一只手切向了男子握刀的手腕，若不是男子有些力气，手中的钢刀便早就脱手而飞了。
男子被这一撞一切，身形连连后退，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看起来瘦弱的女子，身手竟然如此了得。
西瓜也笑着说道
“我看你不像是使刀的，哪有这样空门大开的劈砍式呢，这不是找死吗？我不杀无名之人，亮个招子吧！”
“在下打虎者武松！”
武松打虎这件事，在当时也就仅在小范围内传播，根本没到天下的皆知的状况，所以他的这句“打虎者”，让刘西瓜乐呵呵一笑回道
“哦，猎户啊！”
猎户在刘西瓜看来，当然不能算绿林中人，只能算是平民百姓，既然如此，西瓜也没想再继续与他过招。欺负平民百姓的事情，西瓜是不屑做的。
西瓜又低头看了看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摇了摇头说道
“既然杀人了，那就去官府自首吧！别在这里耗着了！有我在，吕大官人你今天是杀不了的！”
刘西瓜说完朝吕世清招了招手，很轻松的说道
“走吧，办正事！”
哪知她话音刚落，武松竟然气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姘头，如此狂妄！”
若说刘西瓜刚才没有问及吕世清归还粮草之事，武松此时说出“姘头”两个字还有情可原，毕竟一个女人如此护着臭名远扬的吕世清，不是姘头是什么？但是刚才刘西瓜明明问道了归还粮草之事，他还能如此说话，只能说武松其人，情商太低，血气上头便胡言乱语！
“姘头”这个词，终于惹怒了刘西瓜。
虽然这次来洪州城，为了掩人耳目，刘西瓜并没有背着霸刀匣子，但是别忘了刘西瓜还有一套小金刚拳法，威力并不在霸刀之下。
一眨眼的功夫，刘西瓜便已经朝着武松攻出了十几拳，武松狼狈的招架了一部分，但是仍然结结实实的挨了刘西瓜五拳，只觉得浑身上下血气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本就杀气汹汹的他，此刻满脸鲜血，更显得狰狞可怖，手中钢刀也已经毫无章法的朝着刘西瓜左劈右砍，试图逼退刘西瓜，并冲向一直躲在墙角的吕世清。
然而他在刘西瓜面前始终无法向前一步，虽然西瓜手中没有兵刃，但是一套小金刚拳法，时而刚猛，时而阴柔，或冲、或粘丝毫不给他有任何的机会。
打到这里，西瓜也终于明白，武松并非是她以为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猎户，若是一般猎户，别说打到现在了，就是刚刚挨了她五拳，不死也残了！若不是刚刚武松说自己“姘头”二字，她甚至有些佩服起眼前的这位汉子。
虽然刀法一塌糊涂，勉强能算的上二流刀客，但是身上的这股劲，却是刚而不折，若是能习得霸刀，未来不可限量啊！
想归想，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粮草，西瓜决定快速的解决这场战斗，快速的拿到粮草回营，并不想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于是内力一沉，小金刚拳法里最致命的几招也随之攻出。
一招将军传令直攻前胸！
武松自然也不是庸手，见这一双粉拳以游龙出海的气势攻向自己，迅速的横刀胸前，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撑着刀面，试图缓解这一拳的威力。
哪知西瓜压根没有要撤离的意思，下盘马步变弓步，一双粉拳硬打硬的朝着钢刀撞去，这样的攻势颇有一丝不要命的样子，若是武松把横着的刀突然一侧，刀面变刀刃，就算自己挨了一拳，刘西瓜也必然会被刀刃所伤。
但是这种刀法的低级变化，刘西瓜早就烂熟于心，若是武松真这么做，估计会死的更惨。因为西瓜这招看似将军传令，实际藏着野马转锋的起手式，随时可变。
不知道是武松并没有想到扭转刀锋，还是看懂了这套拳法，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并没有再做招式的变化。
咔嚓！
一柄钢刀竟然在与西瓜的拳头相碰之时，断裂开来，幸好这柄钢刀吃了部分力道，否则武松便不是飞出去半米远倒地不起这么简单了。
西瓜看到武松已经没有了战斗力，回头指向吕世清，冷笑了一声问道
“吕大官人，还要买我回家吗？”
吕世清此时早就满头冷汗，一脸怯意地摇着头。
西瓜哼了一声说道。
“那还等什么，搬粮啊！”
众人离开狮子楼时，洪州府衙的衙役正从远处朝着狮子楼跑来，隐约能听到武松的嚎哭之声
“大哥，弟弟无能，没能为你报仇雪恨杀了奸夫！大哥勿怪啊……”
听到武松的哭嚎，西瓜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狮子楼，又看了看满脸慌张的吕世清，一脸嫌弃的问道
“刚才那人头，是你姘头的？”
吕世清哪敢答话，只是一个劲的说道
“我这就找人搬粮，找人搬粮……”
第0089章 今晚劫个狱
相比起洪州城里讨债的顺顺利利，宋知谦在洪州城外三十里地的红木堡打土豪的工作，就进行的有些波折了。
红木堡算是附近的一个大村寨，一般这样的村子里，都会有那么一两家大户，按照这些地主老儿们的尿性，那一定是欺压乡里，大肆敛财，钱不一定能得到多少，但是粮那肯定是不会少的。
可是宋知谦带着陈凡、刘天南和杜杀等人，领着一小队人马到了红木堡，把村里最大的地主刘才全揪出来后，召集了村里的父老乡亲，把方腊那一套无有高下的理念讲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控诉地主老儿对自己的迫害，没有苦主控诉，打土豪就丧失了合理性。
“官家，官家您听我说啊，若是三年前，我们家拿出点粮食来，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洪州府在三年前便实施了括田之法……”
说到这里，刘才全叹了一口气，一时间竟然老泪纵横，哽咽着继续说道
“这哪里是括田啊，祖上留下的地契，大部分都被府衙拿了去，只给我们家留了一些弱土废田……”
刘才全擦着眼泪，不能再言，人群中有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以前我爹爹是给刘老爷家种田的，交租并不多，如今成了官田，佃租反而高了好多，现在我爹爹只能去洪州城里谋生去了……”
宋知谦听到这里，才恍惚想起了前世在历史课本上的内容，这些内容其实他并不陌生，只是一穿越就进了杭州城，这么久也根本没有接触到农业生产，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眼下这个世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括田令原本是武朝为了收拢无主之田，让各地官家查验地契，这其实并没有什么毛病，毕竟土地不能浪费，但是到了下面实施的过程中，却完全变了味道，成了这些官吏们中饱私囊的敛财手段。
“呵呵……原本想打个土豪，没想到土豪早被武朝自己打了！”
在回营地的路上，宋知谦自嘲的给身旁的刘天南聊道
“武朝皇帝的脑洞啊，他难道不明白自己手底下的这帮人都是什么货色？”
刘天南也笑着骂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想当年圣公也是个家境殷实之人，若不是被这帮狗X的逼到活不下去，谁愿意造反啊？”
陈凡在一旁也好奇的问道
“对了大哥，听说你当年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才入赘楼家的对吧？”
其实自己入赘楼家这件事，原著里是一笔带过的，只说了没钱安葬父母，楼家帮忙料理的后事，所以才入赘的楼家。
不过现在宋知谦想来，好像有点不科学。
如果括田法在武朝存在，那么武朝的那些公共性的福利也应该是有的，比如漏泽园，就是为了那些贫困家庭无力承担丧葬费用，而由官府出面安葬的公墓。
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卖身入赘吧！肯定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众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回到了霸刀营扎营的山内，离营寨还有一些距离时，就看见营寨里的众人忙忙碌碌的从几辆大车上搬卸货物，不用想，一定是进城讨债顺利的完成的。
一进大帐，就看见刘西瓜正在给纪倩儿等几个护卫眉飞色舞的讲着今天在城内发生的事情，看到宋知谦他们进来，便停了下来，笑着问道
“宋先生，土豪打的如何？”
宋知谦无奈的摇了摇头
“哪里有什么土豪啊，都穷成土锤了！”
说着给刘西瓜和一旁的楼舒婉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你们厉害，我刚进来时看那些粮食，估摸着够我们这一路用了。”
楼舒婉婉儿一笑，柔声说道
“子衿，其实你应该感谢感谢二哥，若不是他愿意进城，光靠我和西瓜，可能就没这么顺利了！”
西瓜也点了点头说道
“没想到楼家这个二少爷，谈生意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呢，我也有功劳好不好……宋先生，我给你讲……”
西瓜一边说着一边斜着往桌子上一座，一只脚才踩了上去，把她在狮子楼帮吕世清解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可能因为讲的太激动，完全没注意到宋知谦脸上的变化。
“那个叫武松的猎户，也确实有两把刷子，不过碰见我，算他倒霉了……你说他一大老爷们，杀女人算什么本事，而且这小子不会好好说话，一开口就让人有想揍他的冲动！”
宋知谦听完掩面而笑
“这里也不是谷阳县啊，怎么就碰见了这个宝贝。”
“宝贝？”
宋知谦接过楼舒婉递来的茶碗，仰着头一饮而尽，才给大帐内的众人讲了武松打虎、大郎喝药、吕世清与潘金莲的故事。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莫非认识那武松？”
“这武松也算是条汉子了！”
“要是我，我肯定也会杀了这对奸夫淫妇！”
……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西瓜的脸却一阵红一阵白的，到了最后，竟然蹭的一下跳下桌来，把墙角立着的霸刀反手握在手里，转身就要往账外走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如此盛赞武松为兄报仇的举动，岂非就是在数落刘西瓜在狮子楼所做的事情有违道义了嘛！要不是西瓜护住吕世清，这会武松早就大仇得报了！
“西瓜！你要去干嘛？”
楼舒婉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了刘西瓜的衣袖。
“我去劈了吕世清那淫贼！”
“那也得谋而后动啊，你这样拎着刀，能进洪州城吗？”
众人随后也都围上来纷纷劝说，只有宋知谦一人，眉头紧锁。
在宋知谦心里，武松此人虽然情商是低了一些，但是知恩图报、嫉恶如仇，也算是一条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只是如今霸刀营这支队伍，能不能收了武松，以及收了他之后，要把他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
等众人劝下刘西瓜以后，都把目光投向了宋知谦，等着宋知谦给出最后的指令。
良久，宋知谦才眉头舒展开来，朝刘西瓜问道
“西瓜，此人武艺究竟如何？”
西瓜思索了一会，实事求是的说道
“现在看来比杜杀是要差一些，但是……若是能修得霸刀刀法，不出三年，定是一等一的好手！”
宋知谦这才下定了决心，点点头说道
“日后我们霸刀营总是要发展的，若是此人能归了咱们霸刀营，日后做个步兵统领，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既然如此，那我们商量一下，今晚去洪州城里劫个狱！”
一提到劫狱，一群人又开始兴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