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0章 厉天闰调停
一场寻仇刺杀的江湖行为，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往一场小型战役转变了。若是包道乙不死，还真能打起来。但是郑彪还是怂了，以他的胆识，跟霸刀营正面刚，他是不敢的。
而刘西瓜也并不想真的就这样打起来，毕竟包道乙被杀，已经是天大的事了，虽说确实不是霸刀营的官方行为，但是宋知谦身为霸刀营左军师的事，杭州城内人尽皆知啊。表面上来说，自己确实不占理，再因此搞出一场更大的冲突，这局面就更难收拾了。
双方都有所忌惮，没有人愿意先动手冲锋，也便僵持在了这里。
没多久，双方就都注意到，更远处的方向，似乎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面旗帜，紧接着，马匹奔腾的声音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随着那面旗帜越来越近，众人也渐渐看清楚了旗面上的大字：“厉”！
宋知谦也在心里嘀咕着
“真他妈的巧了！”
片刻后，一支百人组成的骑兵队伍，就已经肉眼可见了！
执旗官冲在最前面，直接从旁边泥泞的稻田中跃上了路面，把那面“厉”字旗往两方阵型的中间一插，大声说道
“厉帅有令，不得动手！包天师的事厉帅已经知道了！请两方稍安勿躁，此事自有公论！”
双方本来也就没想打，见此时有人调停，便各自收了家伙，静静的等着厉天闰的到来。
厉天闰要回杭州的事，已经说了有一段时间了，宋知谦只知道他是在九月初回的杭州，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直接就碰上了他杀包道乙的这件事情。现在的情况，也就只能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了！
厉天闰勒马扬鞭停在双方阵前时，宋知谦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确实生的一派武将气质，沉稳内敛，却又不怒自威。
郑彪见状，先上前行礼说道
“末将郑彪，见过厉帅！”
厉天闰骑在马上，低头看了看他，问道
“包天师的关门弟子郑彪？”
“回厉帅，正是在下，先师遭霸刀营贼人算计，惨死当场，求厉帅……”
郑彪话还没说完，厉天闰就摆了摆手
“自有公论！自有公论！”
随后厉天闰又扭头看向西瓜，原本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丝笑意
“茜茜，怎么又要打架啊？你现在也是咱们永乐朝的公主了，别老打打杀杀的嘛！”
刘西瓜嘟了嘟嘴，一抱拳说道
“厉叔叔，今日之事，我也不想打架啊，但是……”
刘西瓜顿了顿，因为她原本想说“但是他们要我交出军师，这怎么行？”
之所以没说出口，是她自己都觉得，这好像没错啊，无论什么原因，杀了人，而且杀的还是永乐朝的最高层官员，不应该先控制起来，再等公论吗？
“哎呀，反正我没想打架，我就想带我们家军师回家！”
厉天闰没有再接话，只是出声问道
“哪个狂徒杀了国师？”
宋知谦这时才从八大侍卫围成的圈里走了出来，径直来到厉天闰的马前，行了一礼后说道
“在下杀的！”
厉天闰斜着眼，瞅了瞅眼前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青色长袍已经浸透了血迹，与他原本读书人的气质甚是反差。
“来人呀，拿下！”
话音一落，厉天闰身旁的亲兵瞬间就把宋知谦围了起来。
陈凡一看，急了，直接冲了过去，挡在了宋知谦面前
“厉帅，给个面子嘛！”
厉天闰被陈凡一脸痞样和幼稚的说辞逗笑了
“陈凡啊，你想要什么面子？”
“厉帅，这……这是我大哥！”
“哦？你也有认大哥的时候？不过，佛帅没教过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吗？”
厉天闰俯下身子，趴在马背上，笑着看着陈凡问道。
“可是，我大哥杀包道乙是有原因的啊！厉帅可知道，包道乙进了杭州城，抓了多少姑娘，他还……”
包道乙是个什么东西，厉天闰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跟着圣公打天下的，自然有自己想要的得到的东西，有些人想要钱财，有些人想要权力，有些人想要女人，当然像刘西瓜一样的人，想要的是天下公平，钱也好，权也好，女人也好，公平也好，哪个就比哪个更高尚？
圣公起事的时候就说明白这个道理：
无有高下嘛！
厉天闰打断了陈凡的话，叹了一口气
“人已经死了，就不要再说那些话了！”
陈凡见求情不能，只好看向一旁的刘西瓜，眼神里的意思西瓜是明白的。
“厉叔叔，此人是我霸刀营的左军师，截杀包天师，应该有他的理由，要是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要带人走，这不公平，我不答应！”
厉天闰微微一笑，指了指霸刀营的八大侍卫
“什么叫公平？茜茜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是公平啊！如今国师被截杀，总不能连个凶手都不能抓吧？这就很不公平了！”
若在其它事上，只要谈到公平，并且说的有道理，刘西瓜是很乐意听的，但是唯独这件事，她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公平，但是还是要做。
西瓜将手中的霸刀一横，毫无惧色的盯着厉天闰说道
“厉叔叔，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把他带走！若要用强，那就打一架吧！”
西瓜话音一落，霸刀营的众人又纷纷操刀在手，厉天闰的亲兵和郑彪的队伍，也都纷纷亮出了家伙，整个气氛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厉天闰皱了皱眉头，似有一些恼怒，但是转瞬后，又缓和了脸色，他太了解刘西瓜了，这丫头认定的事，别说是自己了，今天就算是圣公亲临，怕也免不了要费一番周折。
对这丫头用强，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茜茜啊，我只是暂时调停你们霸刀营和国师之间的冲突，并不是要审判你家军师，我带走他，也并非捉拿或是监禁，我请你家军师过府喝酒行了吧？放心吧，我会好好招待他的，至于你们与包道乙之间的事，明日上朝，由陛下定论！可好？”
听厉天闰如此说，刘西瓜也才稍稍缓和了起来，毕竟厉天闰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而且厉天闰跟霸刀营之间，没有什么过节，跟宋知谦之间，就更谈不上什么过节了。
宋知谦又不是宁毅！
“当真？”
“不假！”
“好！在陛下圣断之前，若是我家军师少了一根头发，我定要厉叔叔赔！”
霸刀归匣，众人散去！
郑彪也带人将包道乙的尸体搬回了古桐观。
陈凡挠了挠头，突然对西瓜说道
“厉帅请大哥喝酒？我也要去！”
“酒就别喝了，厉天闰走后，我们杀个回马枪，去古桐观把那些女子救出来，救了她们，将来在圣公面前才能为宋先生说话！”
西瓜果然要比陈凡聪明的多！
第0061章 真让方腊头疼
厉天闰回城后，第一时间便先去进宫觐见，向方腊请安，聊了一些目前与童贯大军的战事，自然便说到了战和之争的问题上来了。
“厉帅所言，是前线战场撑不了多久吗？”
方腊有些头疼，登基到现在才一个多月，前线就撑不住了。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是一点也不踏实，有时候他也在想，万一守不住，自己可就即是开国皇帝，又是亡国之君，这也太丢人了！
“我回来前，已经与佛帅商议过了，他不日也会率兵回城，我们的意思是，收缩阵线，固守杭州。童贯虽有十五万大军，但是杭州城固若金汤，而且秋收刚过，粮草够我们撑上半年时间。我们耗得起，武朝未必耗得起！”
虽然方腊的队伍，只是农民起义军，但是在这支队伍里能混到兵马大元帅，厉天闰的战略格局和宏观眼界，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至少他能一针见血的看出来，武朝确实耗不起！
燕云十六州那边，要与辽人打，这边，又要与方腊站。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武朝内部对此事看似达成了某种统一，但是这种统一只是暂时的，如果杭州久攻不下，武朝内部势必分裂再起，到那时，童贯退兵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只要童贯一次攻不下杭州，那永乐朝便能获得一个较长时间的稳定期，到时候，是武朝来攻杭州，还是永乐朝去攻汴梁，那就真不好说了！
“所以……我们内部必须先团结起来。只能战！不能和！”
厉天闰的意思，方腊是明白的。
道理很简单，大家都不好过，那就看谁能熬得住了！
“厉帅回来之前，我已经让西瓜杀了齐元康，哎，都是老兄弟，到这个节骨眼上，非要主合，若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那也罢了，可是他竟然暗地里四处游说其他人，逼得我不得不杀他啊！”
“陛下无须自责，他这就是造反，自作孽，不可活！”
齐元康的事情，即便是刘西瓜不动手，厉天闰也打算一回杭州，第一件事就是办了他！
“哦对了，包道乙前些日子进宫了，倒是慷慨激昂，誓与杭州共存亡！呵呵，这老东西，我能不懂他？杭州佳人如云，他才舍不得走呢！这老东西虽然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癖好，但是，现在看也是件好事嘛……”
方腊端着茶碗，努了努嘴，示意厉天闰别干坐着，喝茶！喝茶！
厉天闰尴尬的笑了笑，端起茶碗浅浅的抿了一口。
“陛下……包道乙……死了！”
哐当！
方腊手一抖，手里的茶碗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包道乙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方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些日子见到包道乙时，他还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看样子再活个几十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两个时辰前，在城北三里地的地方……我回城时恰好碰见了！”
“被人杀了？”
方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腰带上，不安的踱着步子！
如今这个局面，正是用人之际，包道乙直系势力在方腊的整个势力体系中，最起码也是前三强，这下人死了，这还玩个屁啊！
“霸刀营的左军师，宋知谦，劫道杀人！”
厉天闰一说完，方腊就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龙桌上！
“我他妈……”
话没说话，方腊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稍微变了变
“茜茜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但是，这丫头倒是挺护着这个宋知谦的！”
方腊毕竟是一国之君，打打杀杀这么多年，又在各个势力之间拉拢制衡这么多年，虽然乍一听此消息，难免情绪激动，但是瞬间他便冷静了下来，人已经死了，事还得做啊！
“厉帅，第一，全城封锁消息！包括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能控制起来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第二，尽快拿出一个办法来，怎么向包道乙的人解释这件事！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内讧呢？真是不省心，不省心啊！”
“陛下莫急，事情是在城外发生的，我刚入城时，已经严令城门关闭，暂时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也让天佑带着宣威营加强了城内重要街区的防卫，只是，霸刀营知道此事的很多，总不能直接围了霸刀营吧？”
厉天闰行事果然老练，这让方腊很是欣慰，至于霸刀营，方腊是不担心的，毕竟霸刀营可算是方腊最直系的势力之一了！
“茜茜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做事还是清楚的，想必知道此事的厉害，应该会自行安排封口。”
厉天闰不置可否，只是说道
“封锁消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要给包道乙势力一个交代。杀人的人，我已经拿了，目前就在我府上，怎么处理，还得陛下您拿主意！”
方腊皱了皱眉头，这事的确得有一个交代，不仅要给包道乙的人一个交代，而且也是给方腊体系里各个势力一个交代。起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建了朝廷，连自家的国师都能被杀，这也太可笑了！
只是方腊多多少少还有些犹豫，到不是顾忌刘西瓜，而是方腊在想，宋知谦此人以前清辩钱希文，能文！如今又干掉了包道乙，能武！能文能武之人，那就是人才啊！
人才重要，还是内部团结重要？
方腊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只好对厉天闰说道
“你不是说佛帅不日也要带兵回来吗？那这件事，就等佛帅回来后，大家再一同商议，交代肯定是要交代的，只是如何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尤其是茜茜那丫头，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我可是把她当做亲闺女一样看的！若是这事处理不好，这丫头闹起来，事情就更难看了！暂时呢，你先不要为难宋知谦，人只要在手上，后面的事，等大家共议，共议吧！”
方腊摇了摇头，又坐回了龙椅上！
“哎，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第0062章 人人都有如意算盘
包道乙被宋知谦截杀的消息，被全面封锁了。
那天看到霸刀营倾巢而出奔出北城门的守城士兵，被上级训话：
“那是霸刀营的兄弟们出城恭迎厉帅回城，是对厉帅的尊重！”
而古桐观，也在当天就被厉天佑带着宣威营封锁了，对外的理由是陛下看上这个地方了，要建行宫！对郑彪则是说
“兄弟，我也曾被霸刀营欺负过，放心吧，我哥哥既然回来了，就一定会主持公道，现在围古桐观，是怕霸刀营把你们斩草除根！”
这些看似完美的理由，大部分人是信的，但是总有一些人能挑出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出城恭迎厉帅，为什么要拖着一米多长的霸刀？比如怕霸刀营下黑手，应该去围了霸刀营啊，围古桐观算什么事？
阴谋论者任何时代都有，任何被封锁的消息也都不可能丝毫不走漏风声。尤其对于闻人不二这种专门做情报工作的人来说，敏锐的职业习惯让他意识到，这事不简单。
两天后，他在四季斋的密室里再次见到宁毅时，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立恒啊，前些天接到秦相的消息，童贯大军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胜利，方七佛等人已经决定退回杭州城固守了，但如今杭州城内粮草充足，城坚池深，扛了一年两年的，没什么问题吧？这就太难受了！”
宁毅并不傻，闻人不二说这些话，看似跟包道乙被杀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一言一语中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
搞事情啊！抓紧机会搞事情啊！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听宁毅如此说，闻人不二眼里顿时有了神
“立恒的意思是？”
宁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的站起了身子，看向窗外的秋景，无奈的笑了笑
“我可不想明年还站在这里看秋景，真他妈的看腻了！”
聪明人之间说话，是不需要说的那么直白的，闻人不二显然已经知道宁毅的决定了。
包道乙被宋知谦所杀，在任何人看来，那就是被霸刀营干掉的！若是能挑起这两个势力之间的冲突，最好能让他们火拼一场，弄个两败俱伤，虽然并不能因此直接导致方腊朝廷的崩溃，那至少也算是给童贯大军攻城创造了一个有利的外部条件。
“立恒准备怎么做？要我怎样配合？”
“简单，把消息放出去就行！这些泥腿子，面子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宁毅冷笑了一声，一脸阴险！
四季斋本就鱼龙混杂，放消息这种事，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几天后，楼家便知道了宋知谦截杀包道乙的事情，楼近邻差点就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宋知谦杀包道乙？消息准确吗？”
楼书望想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反正城里都传遍了，说霸刀营要杀包道乙，但是不方便直接动手，便忽悠宋知谦动手了！”
若在以前，楼近邻只会把这种消息当成笑话，但是自从小瀛洲诗会开始，他早就看不懂自己家这个以前的赘婿了。
“人呢？”
“被厉天闰抓了！怎么处置，现在还没有定论！不过听娄相身边的人说，杀是肯定要杀的，就是怎么杀的问题了！”
砍头？
腰斩？
凌迟？
楼书望说这些话，显得很随意，宋知谦是死是活，如今确实跟楼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楼近邻却不这么想，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白手起家混到现在，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楼近邻站起身来，双手背负，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个林庭之，是不是对舒婉有意思？”
楼书望愣了愣，不明白自己的父亲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自己妹妹身上。
“好像……是吧！”
林庭之中秋夜抓走楼舒婉的事情，楼书恒一直都是瞒着楼近邻的，一来他已经处理好了这件事，没必要让父亲烦心了，二来楼书望以前是想通过林庭之，结识一些包道乙的势力的。
“父亲怎么会突然想起他？”
楼近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
“你可以跟他聊聊，若是他不嫌弃舒婉曾有婚事，我是可以把舒婉嫁给他的！”
楼近邻的话，让楼书望更觉得摸不着头脑了！
“父亲……这……”
“包道乙死了，仅仅杀个宋知谦就完了？完不了的！仇报了吗？没有吧！真正的凶手是霸刀营啊！”
“可是这跟林庭之有什么关系呢？”
楼近邻扭了扭脖子，在大厅里踱步走了半圈，似乎在理顺自己的想法。
“跟他没有关系，可是跟我们楼家有关系啊！杀了宋知谦后，方腊一定希望此事就此打住，但是，包道乙的人可忍不了啊，忍不了也不能拿这件事再做文章，毕竟已经是圣断的事，但是别的事，可以说一说吧，比如书恒断腿之仇！”
楼书望真的已经有点恍惚了，自己的父亲都在说些什么！
“父亲，您……还记得吗？二弟的腿，是被宋知谦打断的，跟霸刀营……”
“宋知谦死了后，咱们说是谁打断的，就是谁打断的！比如，投靠霸刀营的宁毅，跟你二弟，可是历来有过节的！林庭之若成了咱们楼家的女婿，替自己二哥出头，没问题吧？这样一来，是不是就给包道乙的势力有了另一个对付霸刀营的借口了？”
楼近邻说到这里，楼书望才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包道乙的人，需要另一个借口对付霸刀营，林庭之作为包道乙曾经的入幕之宾，若是娶了楼舒婉，然后要替二哥出头，就等于把这个借口送给了包道乙的人。
只是，楼家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呵呵，若是因此再杀了宁毅，甚至干掉几个霸刀营里的中层，那林庭之在包道乙势力中的地位，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再通过佛帅、娄相的关系，给林庭之一个实至名归的职位，到那时自家的女婿得了势，跟咱们楼家得了势，有区别吗？”
“懂了，父亲！只是，若是将来方腊败给了武朝，咱们就更难洗脱了！”
楼书望担心的事情，也正是楼近邻这段时间最担心的事情，不过他好像已经做好了打算。
“真到那时，杭州的生意也就别做了，不过只要林庭之能接过一些包道乙原本的势力，那我们楼家也算是有了军队了，到那时，离开杭州，去哪都能混口饭吃，至少也算保了全家性命！”
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白手起家，一手把楼家的生意做到今天这般模样，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最大的牛逼之处就是能在看起来纷繁复杂的事情里，发现那些微小的机遇，再通过自己的资源，把这些微小的机遇放大再放大，变成自己的资源。
第0063章 殿前圣断（1）
包道乙被霸刀营拦路截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杭州城的各个角落，就连农家妇孺也都能讲上一两句，而且他们讲的栩栩如生，细节也分毫不差，这怎么能是谣言呢？
这一切，除了闻人不二高超的间谍业务技能外，更重要的是从宁毅那里拿到了完整详细的事件经过，连费心思改编都不用，正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一时间，借着包道乙被霸刀营截杀的事情，各方势力开始了新一轮的斗争。有一些跟随包道乙多年的老部下，也带着手下人马发动过几次大大小小的叛乱，但是这些叛乱都很快被镇压了下去，随着方七佛带着大军撤回杭州，也便再没有人敢起来造反了。
随后，大多数人才清醒过来，寻仇不寻仇的事，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继承包道乙的势力！怎么能在新一轮的势力调整中获得更大的利益！而早在大多数人清醒之前，一些人却早早就布好了局。
楼近邻借着替佛帅接风洗尘的宴会，向方七佛极力推荐了林庭之，并坦言有心将女儿嫁给他为妻。
包道乙的关门弟子郑彪自然也没闲着，披麻戴孝的穿梭在右相府和左相府之间，以求支持。
而最没有存在感的，就是包道乙的私生子，只能在包道乙势力中的一些中下层小将领中哭孝。
相比起这些人，闻人不二就低调很多，只是趁乱在包道乙的势力中安插了一个名叫董方越的武朝密侦司探子，为他谋了一个小小的偏将位置。宁毅却觉得这一手实在高明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嘛，就不知道你挖的这一蚁穴，什么时候能用的上！”
在这个年代，男人之间的争权夺势，跟女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女人往往都是被当做陪衬或者是祭品来用的。
楼舒婉，又一次被锁在了自己的闺房中，像自己十五岁那年一样，楼家又一次想要拿她的幸福做为祭品，去换一些实用的利益。那一次，她至少还有机会逃出去，用自我毁誉来自救！
而这一次，她是没有机会了！
不但闺房被挂上了沉重的锁链，就连小院四周，也安排了人把守。除非飞出去，否则，她只能接受这一切了！
“舒婉啊，宋知谦这次死定了！你总不能守寡一辈子吧！”
“妹妹，你也是楼家的一份子，父亲如此安排，是为了咱们楼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啊！”
……
……
楼家父子几乎每天都会来试图说服楼舒婉答应与林庭之的婚事，或是动之以情，或是晓之以理，甚至用恶毒的语言试图摧毁她的倔强与骄傲。
“你也配谈忠贞不二？你在杭州是个什么名声自己不知道吗？人尽可夫！水性杨花！”
“我这张老脸这么多年被你丢尽了！我宁愿没生过你这个女儿！现在就是你该给楼家报恩的时候了！”
可是无论楼家父子说什么，做什么。楼舒婉都是面无表情，不反驳，不争论，只是摇摇头
“不嫁！”
“不嫁也得嫁！”
楼近邻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
“那你就问林庭之，他愿意配冥婚吗？愿意的话，就来吧！”
为了防止楼舒婉自寻短见，闺房里的东西几乎被搬空了，甚至还用铁链把楼舒婉控制在一个狭小的活动范围内。
“万一咬舌了呢？”
楼近邻还是觉得有风险，自己辛辛苦苦替林庭之如此安排，若是楼舒婉就这么死了，那这笔生意真的是血亏啊！
“放心吧父亲，妹妹如此爱美之人，就算死，也不会选择这种死法！不过父亲，都是如此花费，又是托关系，又是送金银，为什么不安排我呢？”
楼书望显然不太明白楼近邻的做法，若是安排自己去承接包道乙一部分的势力，岂不是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的妹妹了！
“这里面的门道，可不是做生意那么简单。林庭之是有基础的，他在包道乙那里做幕僚已经做了很久，而且中秋诗上会还给包道乙长了脸，在包道乙的势力中，已经有了一些影响力。我们其实就是顺水推舟罢了！”
这个道理楼书望至死都没有想明白，有区别的吗？佛帅既然能答应楼家力挺林庭之，那也就能力挺自己啊！若是方腊一道圣旨，自己做了新的护国天师，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楼书望想不明白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就两句话
第一：体制外，再牛也是体制外！
第二：任何命令在没有群众基础的前提下，屁都不是！
围绕着继承包道乙遗留势力的斗争虽然激烈，但是最终还是绕不过一个坎，那就是如何为包道乙报仇！如何处置宋知谦！
这件事，终于还是在佛帅回来不久，被正式提上了议程。
在杭州城南的永乐朝皇宫里，一场关于如何处置宋知谦的高层会议正式开始了。
除了方七佛、厉天闰、左相娄敏中、右相祖士远等一众高层外，当然少不了苦主一方，包道乙的关门弟子，阵营中的二把手郑彪，包道乙的私生子包宝元，至于林庭之，那是被方七佛带上殿的。
原告和审判人员都齐了，可就是被告却迟迟不出现。
过了好一会，娄敏中才问道
“陛下，这件事通知茜茜了吗？”
方腊瞥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
“这不废话嘛，再等等，再等等吧！”
等人这件事，谁等过谁知道，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方七佛转头对身旁的厉天瑞说道
“刘家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候着她也就罢了，这陛下都得候着她，哎！”
厉天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悄声说道
“圣公宠她，可比宠太子还要宠啊！等着吧，反正她肯定是要来的！”
皇宫外，一个少女身披黑色披风，背上背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木匣子，骑着一匹黑马朝疾奔而来。
等到了宫门前，翻身下马，也不与守门的侍卫打招呼，一张脸满是冷漠，就这样大步流星的朝着正殿走去。
一个不长眼的侍卫正要上前盘问，就被身旁的另一个侍卫拉住了
“找死啊你！”
等西瓜走入了宫门，这名侍卫才指着她的背影说道
“霸刀营庄主，刘西瓜！陛下可把她宝贝着呢！惹不起，惹不起啊！”
第0064章 殿前圣断（2）
刘西瓜上殿后，正要行跪拜礼，方腊赶紧摆手
“免了免了，来了就行，赶紧坐吧！”
刘西瓜也不客气，把身上的匣子卸下来往地上一墩，大不咧咧的坐到了给自己预留的位置上。
关于整个事的讨论，就此开始了。
其实这件事要讨论的地方并不多，究竟是谁对谁错之类的，根本不需要讨论，事情的真相也不重要，杀人动机，杀人目的什么的，也都没什么好说的。唯一要讨论的，就是如何处置宋知谦！
“杀人偿命！没什么好说的！”
郑彪的态度是有人支持的，毕竟要杀的只是霸刀营的一个军师而已，又不是要杀刘西瓜！
方七佛首先表态了
“包道乙功过不论，现在首要要做的，就是给包道乙的兄弟们有个交代，若不如此，军心不稳啊！如今眼看童贯大军不日便要围城，我们的人还在这里搞内讧，实在是可笑啊！这仗，还怎么打？”
方七佛一开口，便把杀不杀宋知谦的问题，上升到了军心稳定的高度，一时间就连方腊也不知道如何给宋知谦开脱。
众人就更不好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了。
沉默了半天，方腊才开口问刘西瓜道
“茜茜，你觉得呢？”
刘西瓜还是一脸冷漠，淡淡的问道
“这就聊完了？没人反对吗？既然如此，你们还叫我来干什么？”
如此回陛下问话，估计也就只有刘西瓜这么敢了！
“哎呀茜茜，陛下找你来，这不是要商量商量嘛！”
左相娄敏中赶紧出来打圆场。
“商量？那好，不能杀！我不同意！”
刘西瓜的态度，其实并不用说出来，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只是看她现在这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就惹得很多人不舒服了。
知道刘西瓜脾性的人，虽然觉得不爽，但是也没人愿意开口碰钉子，倒是郑彪，神色悲怆，开口说道
“宋知谦劫道杀人，你们霸刀营还如此包庇？莫非那些传言是真的？幕后主使果然是你们霸刀营！”
“闭嘴！”
“你他妈有病！”
“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
……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支持杀掉宋知谦的方七佛都开口骂了起来！
“郑彪，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怎么处理，自有陛下圣断，但是你说霸刀营，那你就是找死了！”
郑彪是个粗人，他一脸懵逼，明明自己是苦主啊，有什么错啊。而且佛帅明明是支持自己的，怎么这会又这么狠的骂自己！
“陛下，下官原是天师帐下谋士，名为林庭之，郑将军也是痛心师仇，才口不择言，还请陛下勿怪。此事纯属宋知谦无事生非的个人行径，我相信与霸刀营的众位兄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说完后跪倒在地，一阵磕头。
方腊斜着眼看了看林庭之，又一脸嫌弃的看了看郑彪说道
“莽夫！若是天师的队伍日后交给你这样的人，朕如何放心的了？”
郑彪这才想明白，众人要杀宋知谦，真实目的并不是为了替包道乙报仇，而是为了不影响团结稳定的大局，一致对外！而他自己刚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在破坏团结吗？若真要让方腊在包道乙的势力和霸刀营的势力中选其一，那方腊几乎是不会有任何犹豫就会选择霸刀营！
想明白这些，郑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一阵谢罪。
一个小插曲过后，讨论的重点又重新回到了宋知谦的处理上来。
刘西瓜还是一脸冷漠，始终不答应处死宋知谦。
“茜茜啊，你倒是说说你的理由啊！若是你的理由充分，大家还是可以讨论讨论的嘛！”
让刘西瓜讲大道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刘西瓜那里会讲什么大道理！她刚之所以来晚了，便是去宁毅那里求教，看看有没有什么理由，能够救的了宋知谦，哪怕免了死罪，挨上一顿板子，甚至是别的什么处理方式也行啊！
可是宁毅也觉得，非死不可！
其实并非没有免他一死的理由，而且理由还很充分！只是宁毅不愿意说而已，从他来到杭州，与宋知谦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他几乎是完败的。这倒不是他想要宋知谦死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败！
宋知谦这个人，太过神秘了！
神秘到连宁毅试图去分析他，却发现连一个切入点都没有。
他想要什么？
他害怕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宁毅用来判断和掌控一个人最基本的思维模型，竟然在宋知谦身上完全不起作用！
这样的一个人只要活着，就是威胁！
所以，宋知谦必须死，但是不能是死在他手上！如今这个机会，宁毅怎么会错过呢！
见刘西瓜实在讲不出来什么能说服众人的理由，方腊也只好无奈的说道
“那既然如此，宋知谦还是杀了吧！现在局势复杂，稳定内部才是第一要事，至于包道乙的队伍，我看就让郑彪和这个……叫什么林庭之的，共同携领吧！”
“陛下圣明！”
方腊刚准备退朝，刘西瓜又冷冷的说道
“既然陛下决定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总得有人动手杀人吧？我在进宫前已经放话出去了，无论是谁，只要敢动手杀宋先生，我刘西瓜，还有霸刀营上下，天涯海角，誓杀他全家，灭他九族！”
一个少女，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少御音，说出来的这段话，任何一个经历过战场厮杀的男人都会觉得可笑。但是不知为何，在场的众人竟然没有一个笑的出来，甚至感觉这个声音，来自遥远的无间地狱。
错！是无尽炼狱！
因为说这段话的少女，她叫刘西瓜！
整个殿里的氛围，突然就冷到了冰点，没人再说话。
过了良久，方七佛开口了
“这算抗旨吗？”
“随你怎么想！”
“哼，那我要动手杀他呢？”
“我的话不针对任何人！即便是佛帅你，也一样适用！”
方腊此时有点后悔了，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下决定呢，这下，连下去的台阶都没了！
“反了！反了！”
方腊突然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声的吼了起来，一把将御案上的纸张笔墨打落在地，指着刘西瓜问道
“那要是朕呢！”
刘西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方叔叔，我爹刘大彪最敬重您，我也算是您从小养大的！若是您动手杀宋先生，我自然不能杀您，但是……”
刘西瓜顿了顿，但是她接下来说的话，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第0065章 打麻将要打八圈
“我就只能自杀，以全宋先生投效之恩了！”
刘西瓜要自杀？
为了一个宋知谦？
方腊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愣住了，甚至连郑彪和林庭之都愣住了。
又是一阵沉默！
如果说上次的沉默，整个大殿上弥漫的是一种威胁与恐惧的肃杀感，那么这一次的沉默，感觉变了。有些内心细腻的人，竟然感觉到一种……
荡气回肠！
生死相依！
贱妾何聊生！
甜甜的感觉！
祖士远眼角一斜，看向了一旁的娄敏中，娄敏中也正在看向他，两人眼神交流中，似有笑意。
一直未曾开口的皇后邵仙英却突然噗呲一声笑出了声，瞬间把整个氛围带活了！
方腊脸上的怒意也消失了，莫名其妙的看向身旁的皇后，邵仙英笑着附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话，方腊突然眉开眼笑了起来。
心思细腻的文人们都已经明白了少女的心思，而另一侧站着的武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咳咳咳……”
方腊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了
“杀不杀，再议！”
说完后又对自己朝令朝改的行为做了解释
“朕突然想到，宋知谦此人有大才啊，当时把那个杭州大儒钱希文，辩的哑口无言，朕听说从那以后，钱希文整个人都魔怔了！这样的人才，杀了也确实可惜了一点。”
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厉天闰此时终于笑着说道
“陛下圣明！此人与本帅相处数日，本帅对其才学深感敬佩啊！而且这人太有趣了！”
厉天闰走到西瓜面前，笑着继续说道
“改日来我府上，我教你个好玩的！”
“多谢厉叔叔！我还想讨个酒喝呢！”
……
……
“只是，宋知谦暂时还是不要让公开活动了，对外呢，也就说此事必将严惩，给天师一个交代。人呢，该下葬就下葬，办的风风光光的！霸刀营呢，也去随个礼，让大家看看，我们永乐朝，没有内讧！等退了童贯十五万大军，这事也就过去了。郑彪、林庭之、还有包宝元，你们意下如何？”
方腊做了最后的定调！各方十分满意！
“记住，对外还是保持统一口径，就说此事再议！尤其不要说茜茜要自杀的事，女孩子嘛，害羞！”
“哎呀！方叔叔！你们误会了！”
刘西瓜又急又羞，整个脸都红了起来，连动作都有些扭捏了！
祖士远悄悄的对娄敏中说道
“娄公子之后，安全了，再也不怕被茜茜追着砍了！”
娄敏中瞪了祖士远一眼，却也是面带笑意！这样的儿媳妇，他还真不敢娶回家！
一场严肃沉闷的议事，莫名其妙以一种其乐融融，极其欢乐的形式结束了。苦主们也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郑彪、林庭之成了新势力的一二把手！
私生子包宝元，分了几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
至于包道乙的死……
死人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谁会关心一个死人呢？
没过两天，包道乙的葬礼就在杭州城内白鹿观中风风光光的办了，方腊带着永乐朝廷一众高层亲自到场，霸刀营也是随了一份大礼，在外人看来，永乐朝廷上下一心，并无间隙。
办完葬礼后，西瓜和陈凡便跟着厉天闰去了帅府，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宋知谦。
宋知谦看起来精神头不错，一见到他们就笑着打招呼
“来的正好，一会陪厉帅打两圈！”
厉天闰也笑呵呵的说道
“还等什么呢，支棱起来，支棱起来！打八圈，晚上就在这里吃饭了！”
刘西瓜和陈凡对望了一眼……
打八圈？
八圈又是谁？
随后两人就看见宋知谦招呼人搬来了一个方桌，放好了四把椅子，随后把一盒用木块做成的一个一个小方块倒在了桌子上，宋知谦招了招手
“来啊，坐下，我先给你们教一教怎么玩！”
“这是条……这是万……这是饼……”
“哎呀，陈凡你果然是聪明的不明显，看样子也能知道啊，饼是圆的嘛！”
……
……
西瓜已经开始盲摸牌了，陈凡还没认清楚条饼万！
西瓜好奇的问道
“宋先生，此物叫什么呀？”
“这个嘛，叫麻将！”
“你发明的？”
“那不是，是我一个好哥们发明的，叫冯梦龙！”
“有机会认识一下！”
西瓜一脸期待的看着宋知谦说道。
宋知谦只是笑了笑，心里嘀咕着
“三百多年后的人了，到时候给你上坟时，你们还是可以认识下的！”
等两人学的差不多了，牌局也就开始了，新手手气好，这简直就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没一会，西瓜和陈凡就赢了不少银子。
陈凡笑的乐开了花
“等以后不打仗了，我要开个赌坊，就叫麻将馆！”
说到打仗，厉天闰就严肃了起来，有些怅然的问道
“宋先生前些日子给本帅讲的一些道理，本帅这些日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城坚池深固然可以据守，但是围城之困也是难受，杭州就好比一根装在箱子里的肉骨头，被一群恶狗围住，迟早也会被它们吃掉。”
宋知谦还没开口，陈凡就接话道
“给它们再扔一根就行了，狗嘛，没那么执着！幺鸡！”
陈凡打出一张牌后又说道
“扔个鸡也行！”
“杠！”
西瓜拾起牌锅里的幺鸡说道
“鸡没有了，都在我这里！”
厉天闰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宋先生说的运动战和根据地的打法，这些日子我想了，确有可行，根据地可以保证兵马粮草，以根据地为中心，在可控的范围内进行运动战，可以消耗武朝军力，只是有一点我至今未懂……”
“厉帅可是想问，根据地和杭州城，有何不同？”
宋知谦打了一张东风。
“对，童贯大军也可以去围根据地啊！”
“城是死的，动不了，但是根据地，是一片区域，而且一般根据地，是会选择远离武朝重镇，甚至是……边疆区域。这些地方，都不是武朝的势力中心，没人会理你。你拿了杭州，损了武朝那些高官大员多少利益，他们就算拼了老命，也得拿回来！”
西瓜似懂非懂的问道
“那岂不是我们要偏安一隅？”
“一隅是一隅，偏也是偏，但是不一定要安，还有一个玩法叫，农村包围城市！等我们兵强马壮，粮草充裕，再杀回来便是了！”
除了陈凡外，其他人都陷入了深思，宋知谦打出一张八饼时，陈凡又一次推倒了牌
“哈哈哈，又胡了！”
就在此时，厉府的管家匆匆跑来，给厉天闰递了一张请柬
“厉帅，楼府有请柬拜上！”
第0066章 楼家作死记
厉天闰其实是与楼家没什么交集，也没有太深的了解。顶多也就是知道楼家现在是永乐朝最大的皇商，背后有方七佛和娄敏中撑着，能给自己送名帖，无非也就是寻常应酬，也不好拒绝。
接过请柬后，翻了翻又递回给了管家
“喜事啊！准备一份礼，回话说我肯定赴宴！”
楼家的事，宋知谦自然是好奇的，开口问道
“哦，楼家哪个少爷要成亲了？”
厉天闰一边搓牌一边随口说道
“谁知道呢！到时候宋先生陪我一起去吧！”
宋知谦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应承，自己去楼家，好像有些不合适。
刘西瓜赶紧接话道
“不去不去！我今日来就想带宋先生回霸刀营，在厉帅府呆着，跟在我们霸刀营呆着，没区别吧！”
宋知谦笑着朝西瓜点了点头，对她的解围表示感谢。西瓜也眼神含笑对他眨了眨眼。
默契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迷人！
楼家对这次婚礼，极为重视，几乎把杭州城里现在的达官贵人都请了个遍，甚至还去给钱希文送了请柬，这个操作就些迷了。
钱希文就等同于武朝死忠粉，饶他不死已经是方腊势力最大的仁慈了，谁去攀着他，岂不是屁股坐歪了！
这道理楼近邻自然是明白的，他的这一手，其实仅仅是想恶心恶心钱希文而已，因为他知道钱希文是肯定不会来的。
“当时在武朝，我们楼家在钱希文面前从来就没抬起过头，当初陛下还没进城时，钱家那群人，为了替那江宁赘婿宁立恒出气，还指使一些武朝官吏来我楼家又砸又抢，如今风水轮流转，该我恶心他了！”
自从方腊首肯郑彪和林庭之接管了包道乙的势力后，楼近邻已经飘的不成样子了。在他看来，自己投资林庭之这个买卖，真的是大赚！
包道乙的势力，那可是可以跟方七佛、厉天闰、娄敏中平起平坐的，如今自己家的准女婿已经是这股势力中的二把手，那自己这个老丈人，不飘才不正常呢！
“楼舒婉要与林庭之成亲，这楼家真的是自己非要玩死自己啊！”
闻人不二一边给宁毅添茶，一边笑着说道。
“我之前以为楼舒婉就只是放荡，没想到还这么愚蠢！”
宁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童贯大军围城也就是这些天的事，还自己把自己绑到方腊的战车上，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听说弟妹来到杭州了？”
“前天来的，哎，不该啊！眼看战事又起，这时候给我接过来，霸刀营的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是好心呢，还是纯粹给我添堵！”
此时檀儿重新回到杭州，确实不是一件聪明的事。
闻人不二也叹了口气说道
“我会安排密侦司的人，暗中保护弟妹的，只要破城之时方腊的人不对你们动手，童贯的人，也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不是有秦相的信物在吗?”
宁毅其实并不担心这些，毕竟回杭州的不仅仅只有苏檀儿，还有跟她一道前来的陆红提！
原著中，陆红提的身手已经到了宗师级高度，甚至能与铁臂膀周桐，甚至是之后的绿林霸主林宗吾打的有来有回，放眼目前杭州城内，几乎可以说无一敌手，有她在，还要别的人保护吗？
“这些都是小事，我觉得在童贯围城之前，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让杭州城里乱起来！之前包道乙的事，虽然说效果不是特别好，但是也算是埋了一颗种子，是种子总会发芽的，我们只需要再添添水！”
闻人不二点了点头，只是，从哪开始着手呢？
有些机会是自己创造的，而有些机会，那便是别人送上门的！
苏檀儿回到杭州这件事，本来知道的人没有多少，也就是霸刀营里的几个人知道而已，但是在杭州，总得出门活动活动，尤其是已经几个月的身孕了，窝在家里总是不行。
有陆红提陪着，宁毅自然不用担心苏檀儿的安全问题。
可是像苏檀儿这种美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路人的焦点，没几天，苏檀儿在杭州出现的消息，就传到了楼舒恒的耳朵里。
虽然他已经瘫在床上有两个月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动心起念，从宁毅和苏檀儿刚到杭州时，苏檀儿便成了楼舒恒心里挥之不去的念想，毕竟两人小时候还有一些青梅竹马的关系在。
当时也就只能流流口水而已，毕竟当时的楼家，可没有如今这般的势力，能为所欲为，别的不说，就一个钱希文他们就惹不起！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什么？苏檀儿？你确定？”
楼书恒坐在轮椅上，显得极其兴奋。
“回少爷，没看错，那日她带着丫鬟，去了布坊挑选布料，还与掌柜的聊起了布坊的生意问题，是苏檀儿没错了！”
楼书恒一脸得意，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阴恻恻的笑着道
“你们让人给我盯紧了，看看她现在住在何处，其他的事，等我命令！”
“是！少爷！”
楼书恒到真的不是那种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人，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先说给了楼书望。
“大哥，这个苏檀儿，我是要定了！不为别的，我就想恶心恶心那宁毅！”
楼书望面色凝重，思虑了半天说道
“二弟啊，那宁毅如今是霸刀营的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楼书恒还没说完，前来看望儿子的楼近邻也走了进来，听到他们在讨论关于苏檀儿的话题，倒是没有表示反对，反而觉得这就不叫个事
“书望啊，你想的有些多了！”
霸刀营确实不好惹，但是不好惹，才要惹一惹，否则怎么能对自己现在的势力有个清晰的认知呢！
“惹了霸刀营，就算是给林庭之一个立威的机会了！二把手，总是不如一把手的！”
按照楼近邻最初的规划，宋知谦要被杀了，就诬陷宁毅打断了楼舒恒的腿，借此发难。但是现在宋知谦没死，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但是苏檀儿……这不又是个新的机会吗？
“只不过，不要对苏檀儿做什么过分之事，就算到时候万一真的惹不起，对外也只能说请苏檀儿来叙叙旧而已！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当一场误会就过去了！”
楼近邻果然思虑周全，让人掳了苏檀儿，霸刀营若是反应激烈，就说请来叙旧，他霸刀营和宁毅也无话可说，自己也有条退路。
“这样吧，想要掳人，就在舒婉与林庭之成亲之日吧，到那时，宾客众多，想那宁毅与霸刀营也不敢太乱来！”
“父亲，妹妹答应了？”
“呵，由不得她不答应！”
第0067章 霸刀营小事
厉天闰和方七佛撤回杭州城，包道乙的事又尘埃落定，虽然看不见的地方依旧暗流汹涌，但是表面上看，杭州城这些日子确实是难得的平静。
刘西瓜原本打算借着这种难得平静的时机，在霸刀营里推行她的第一次投票活动。可是大家参与的兴致好像都不高，甚至很多人压根不知道投票的意义是什么。
结果就闹出了一场笑话。
八大侍卫之首的杜杀，原本就面容凶狠，不苟言笑。当他听说拿着发到众人手里的那张小纸片，写上喜欢的人的名字，那人就能当庄主时，脸色就更难看了。
随后他便趁着夜色，挨个敲开中小头目的房门，然后进门就问
“你喜欢不喜欢刘西瓜？”
这问题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就算是真喜欢，那也不敢说自己喜欢啊！
所以呢，所有中小头目，轻则挨一顿臭骂，重则少不了挨上几个嘴巴子。
至于总管刘天南、军师宋知谦、宁毅这些人，他倒是没敢摆一张臭脸，至少在态度上是非常和气的。
“刘总管，你喜欢不喜欢刘西瓜？”
“杜杀？你脑子傻了吗？去去去，我还忙着呢！”
“宁先生，你喜欢不喜欢刘西瓜？”
“啊？哈哈哈！你看我那小院里还能住下人不？”
“宋先生，你喜欢不喜欢刘西瓜？”
“喜欢啊，这人能处，有事她真敢拎刀砍！”
随后杜杀一脸郁闷的来到后营大帐见到刘西瓜，委屈巴巴的说道
“庄主！我把霸刀营里的人问遍了，只有宋先生一个人喜欢你！”
原本以为杜杀要找她谈什么正事的刘西瓜，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等他说事，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了个“只有宋先生一个人喜欢你。”
刘西瓜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你有病啊？”
“不是！庄主，真的只有宋先生一个人喜欢你！”
刘西瓜彻底蒙圈了，整个人是又羞恼，又欢喜，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开怀大笑呢，还是该故作嗔怒。
直到杜杀把他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并且表示除了刘西瓜，谁敢做庄主，他就砍谁之后，刘西瓜的脸上才没有了那一丝丝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恼怒
“滚！滚！滚！自己去总管那里领罚！”
这场还没有开始的投票，就在这个小小的闹剧中草草收场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随后的重头戏，是刘天南觉得楼府狗眼看人低，骂骂咧咧的对西瓜吐槽道
“全杭州有头有脸的人都下请柬了，连细柳街包子铺的王老六都请了，就是没有请我们霸刀营！”
刘天南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太伤面子的事，刘西瓜反而显得很是淡定
“怎么？你没喝过酒啊？要不我让伙房给你准备一桌！再说了，我们跟楼家，好像没什么交情，别说他们没请，就是他们请，我也未必去！”
刘西瓜是不太理解刘天南的，楼家就是玩的再大，归根到底他也就是一介商贾之家而已，在士农工商的社会认知排位中垫底，而他们霸刀营，怎么说如今也是属于第一社会阶层的，怎么会因为一介商贾婚宴未邀请自己而恼怒。
“西瓜啊，要是楼家是与寻常人家办婚，我自然不至于此！”
“哦？难不成攀上了皇亲国戚，还是娶了方姨的那个远房侄女？”
西瓜说到这里就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的前俯后仰
“方姨上次给安惜福讲，让安惜福纳个妾，娶了她那个远房侄女，你知道安惜福怎么说？哈哈哈！安惜福说方姨的侄女长的像牛！笑死我了！”
刘西瓜口中的方姨，正是方腊的亲妹妹方百花。也算是方腊队伍里唯一的女元帅了！
西瓜自顾自的笑了半天，却发现刘天南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
难道是自己讲的这件事不好笑？
“楼家是嫁女，不是娶亲！”
听刘天南说完这句话，西瓜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嫁女？楼家除了楼舒婉，还有别的女儿？”
“嫁的就是楼舒婉！你知道，娶她的人是谁吗？”
不等西瓜说话，刘天南接着说道
“如今包道乙那边的二把手，林庭之！”
刘西瓜终于知道刘天南为什么那么生气了，既然是方腊军中的势力娶亲，那于情于理也得请一下霸刀营，就算大家之间有嫌隙，也不会连知会一声都不知会，毕竟是一个大的势力范围内的人，这很伤面子的。
就像一个村里的人办喜酒，把整个村的人都通知了，唯独没通知自己家一样，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
刘西瓜虽然也有些不爽，但是她这会更担心的，却是宋知谦
“宋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没敢说，大家都瞒着呢，虽说他已经跟楼家没关系了，但是这事吧……反正宋先生要知道了，肯定有些情绪的。”
刘西瓜点了点头，刘天南这个大管家，确实思虑周全。
“暂时不要让宋先生知道这件事……对了，婚期是哪天？”
刘天南想了想后答道
“应该就在后天吧，我再去确定下！”
“等等，你想个法子封营三天，要么说有战事安排，要么说……哎呀，反正你看着办吧。”
刘天南撇了撇头，忍住了笑意，自家的这个庄主，对宋先生还真是上心。
“好，我这就去办！不过庄主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事没事找找宋先生聊聊天，喝喝酒什么的，这男人要是伤心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有个女人能陪他说说话！”
看着刘天南有些似笑非笑的表情，西瓜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是怕他伤心吗？我是怕他又做出什么收拾不了的事！”
接着刘西瓜叹了一口，下面的话像是说给刘天南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哎，宋先生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文弱的读书人样子，那天杀包道乙时，却像变了个人一般，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刘天南没有接话，笑着行了一礼，退出了大帐。
没过多久，整个霸刀营就完成了封锁任务，就连平日里住在营外的宁毅，也出不了营地大门了。
“宁先生，城内有武朝奸细，事出紧急，庄主有令，暂时锁营三日。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宁毅皱了皱眉头，心中一虚
“莫不是刘西瓜那丫头知道了我和闻人不二的事？”
第0068章 谁的媳妇被抓了？
霸刀营封营的第二天下午，细柳街上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先是突然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非军非官，衣着打扮也是什么样的都有，他们径直冲到了宁毅住着的那个小院，也不进去，就只是把小院直接围了起来，如果有路人好奇观望，就厉声驱赶。
没多久，一辆马车便缓缓驶了进来，停在了小院门口。
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楼家的大少爷楼书望。走进小院后，他便出声喊道
“檀儿妹妹？檀儿妹妹在吗？”
苏檀儿听到有人叫她，便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看到楼书望时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又微微一笑，行了一礼
“楼大哥，你这是……”
苏檀儿看了看楼书望身旁跟着的几个一脸凶恶的随从，意识到这肯定不是来拜访叙旧，哪有拜访故人带着保镖打手的！
楼书望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道
“今日前来，是想请檀儿妹妹过府一叙，一来，舒婉大婚，请你喝杯喜酒。二来，我听说你家那个叫宁立恒的赘婿跟我小弟几个月前闹的有些不愉快，还让人砸了我们楼家……这些事，总得有个了断不是吗？”
苏檀儿果然没有猜错，真的是来者不善！
但是楼舒婉大婚？
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
杭州破城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是不清楚的，宁毅这些日子也没有跟她过多的提起这些旧事，也就难怪她吃惊了。
“楼公子如此说的话，那恕我不能前去，我已有孕在身，不便行动，烦请楼公子替我向舒婉姐姐道声喜，至于你们楼家与我相公之间的矛盾，不如等我相公回家后，我让他亲自去楼府解决，可好？”
楼书望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身旁跟着的两个仆从，便识趣的开口叫嚣道
“有孕在身那就自己走，马车都给你备好了。别让我们动手请你，伤了胎气就不好看了！”
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听到院内吵闹，陆红提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冷眼将楼书望和身旁的恶仆们打量了一番，走到苏檀儿身边问道
“认识？”
“祖上旧识！”
“那就去吧，别动了胎气！我陪你！”
陆红提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压根感觉不到楼家的恶意一般，这让楼书望很是好奇，这女人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呢？随后扭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子。
一身村姑打扮，长得也是一般，并不出众，就是那对眸子，似乎比一般人更明亮一些。
“这是你的贴身丫鬟？”
楼书望指着陆红提，向苏檀儿问道。
苏檀儿刚想解释，陆红提却抢先说道
“是的！专门来照顾小姐的！”
楼书望冷笑了一声，指了指门外的马车：
“那就扶着你家小姐请吧！”
虽然苏檀儿并不愿意去，但是她也知道，眼前这个形势，挣扎反抗是徒劳的，若是一不小心再伤了胎气，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再说楼家，应该也不至于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见苏檀儿还在犹豫，陆红提轻轻的捏了捏苏檀儿的胳膊，笑着说道
“没事，我陪着你！”
苏檀儿这个时候，还并不知道陆红提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有陆红提护着，别说是区区一个楼家，就是把杭州城现在的高手集齐了，也不见得能在陆红提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要知道陆红提的战力，那只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了！
苏檀儿虽然不知道陆红提的实力，但是她记得听宁毅提过一嘴，陆红提是自己的师父，心想既然是自家相公的师父，那应该不会太差。毕竟自家相公历来睥睨常人，能让他叫声师父的，也一定有过人之处的。
宁毅的小院里，虽然看起来氛围紧张，但是最终也并未发生什么打斗伤人之事，苏檀儿在陆红提的搀扶下，也是登上了楼家的马车。
等众人离去后，被陆红提要求躲在屋内不要出来的小婵和娟儿，才探出头来，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确定楼家的人已经走了之后，娟儿撒腿就往外跑。小婵在后面问道
“娟儿，你去哪？”
“霸刀营去找姑爷！”
此时的霸刀营里，刘西瓜正在没事找事的召集众人在帐中议事，聊的自然是童贯大军要是围城之后，应该怎么守城的问题。
宁毅和其他几个谋士，都对这个问题讲了自己的看法。
对于宁毅信心满满，如同画着大饼一般的说辞，宋知谦只是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他装逼。任何群体里，在遇到巨大困难时，那些盲目乐观者，非蠢即坏！这是真理！
宁毅当然不蠢，那就只剩下坏了！
比如他觉得杭州城坚池深，城内粮草充沛，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巨大的代价，就可以让童贯知难而退。
“此时已是深秋，童贯大军的兵马粮草，御寒衣物，都不一定跟的上，攻又攻不下，陛下的队伍在城内衣食无忧，以逸待劳，更何况佛帅、厉帅还有主公都是善战能战之人，童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宁毅的这种说辞，无非就是麻痹思想，让众人轻敌甚至成为骄兵。
捧杀！便是如此吧！
宋知谦本来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辩倒宁毅这种论调，他甚至知道城内最大的奸细头子就是闻人不二，就连谁最后给童贯打开了城门他都清清楚楚，但是他并不想说。
杭州这个地图，玩的太憋屈了！
赶紧下一幕！
虽然宋知谦不说话，刘西瓜也并不主动问他，因为刘西瓜也不是真的想开什么作战会议，她只是想盯着宋知谦。
突然，账外来报
“庄主，有一个姑娘说她叫娟儿，有急事要找宁军师！”
等娟儿进入大帐，怯怯的看了一圈，看到宁毅后便扑了上去
“姑爷，姑爷不好了，小姐和陆姐姐被……被楼家抓走了！”
自己的媳妇被人抓了，宁毅倒没有太大的激动，反而是宋知谦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一改刚才云淡风轻的神态，变得极其紧张，看着宁毅问道
“檀儿回杭州了？”
宁毅也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为啥不早说！！！”
宁毅一脸懵逼，心里嘀咕着
“我媳妇回来，为啥要给你说呢？”
宋知谦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点不妥，但是也不愿多做解释，又转身看向刘西瓜，一抱拳道
“给我200人！我去救檀儿！”
说完又拍了拍宁毅的肩膀
“兄弟你在这里等着就好，很快，马上，我现在就去救！”
这下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究竟是谁的媳妇被抓走了？
第0069章 准备救人
在苏檀儿被楼家抓走的这个事情上，宁毅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丫鬟娟儿说的很清楚“小姐和陆姐姐被抓楼家抓走了。”
陆红提的实力，别人不知道，宁毅可是清清楚楚，就楼家那些家丁护院和最近招募的绿林人士，在陆红提面前就像一群蝼蚁。而且陆红提也不会看着苏檀儿被人欺负。
以为抓了只猫，结果猫带了只猛虎！
有什么好担心的！
宋知谦的心态则完全不同了，苟在杭州这么长日子，不就是为了楼家的灭门惨案不要发生吗，怎么可能不能紧张！
“200人？”
刘西瓜有些犹豫，她犹豫的倒不是多少人手的问题，而是今晚，楼舒婉大婚啊！
“50，50也行！”
见西瓜还是有些犹豫，宋知谦就想不明白了，原著里西瓜可是主动给宁毅人手，让他去楼府救人的，为何到了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呢？
宁毅缓缓的站起身来，对宋知谦乐于助人的行为表示感谢
“感谢宋兄为檀儿的事操心了，只是，这是我与楼家的事，就不劳宋兄了，再说，宋兄毕竟以前也是楼家人。感谢！”
宁毅说完，转头对西瓜说
“主公，借点人手！”
“200！够吗？”
“不用，50就够！”
刘西瓜的这番操作，是让宋知谦着实没有想到的，他自信从认识刘西瓜开始到现在，自己与西瓜的交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原著里宁毅与西瓜的交情，为何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如此的……具有戏剧性？
fuck!
气归气，眼下还是要想办法阻止宁毅的！
“我也去，我跟着一起！”
“宋先生，你已经跟楼家没有什么关系了，而且这事怎么说也是立恒的家事，我看，你就不必跟着了……”
西瓜依然坚持不同意。
宋知谦终于忍不住了，死死的盯着刘西瓜，以从来没有过的冷漠语气说道
“我非要去呢？”
霸刀营中，敢如此跟西瓜硬杠的，宋知谦还是第一个。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西瓜确实有些拉不下脸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
这是要吵起来的节奏！
刘天南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先是不断的给西瓜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稳住，稳住！然后走到宋知谦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吧，就让宋先生跟着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宋先生就再带100人，在楼府外警戒，至于闯进楼家救人的事就让立恒自己去做吧！”
刘天南扭头又对宁毅叮嘱道
“立恒啊，救了人就立马离开，带着弟妹直接回霸刀营，我谅他楼家也不敢冲到霸刀营里来放肆！事不宜迟，就这样吧！”
带齐人马，冲出霸刀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宋知谦一路上都在试图给宁毅宽心，甚至告诉他楼家可能只是想请檀儿叙叙旧，这会说不定苏檀儿正跟楼舒婉聊天呢？
“过去先看看情况，别冲动！”
宁毅心里却压根不是这么想的。
早些日子，他和闻人不二已经定好了基本行动方针，那就是想办法让杭州城里乱起来，这些日子太平静了，丝毫没有找到机会。
但是楼家这种神经病，这不是亲手把机会献了出来吗。
抓了自己的老婆，自己上门救人，没毛病吧？
上门救人发生冲突，直接灭了楼家满门，没毛病吧？
非但没毛病，而且有理有据！
谁让楼家是神经病呢！
事发之后，别人不会说是他宁毅灭了楼家满门，而是会直接说霸刀营又行凶了！方七佛罩着楼家、娄敏中与楼家相交，结果，霸刀营丝毫不给两人面子！
还有比这更乱的事吗？
宁毅拿好主意以后，也不与宋知谦多话，只是点点头，加快了脚步！
此时楼家所在的整条街上，都被楼家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至于为什么要在楼家办婚事，倒不是林庭之入赘，而是林庭之父母已过世多年，按照乡俗规矩，得在女方这边办事。更何况楼近邻对这桩婚事可是下了血本的。办的那叫一个风光！
此时楼家的大厅里，已经提前来了不少前来道喜的宾客。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楼近邻满面红光的游走在这些宾客之中，简单的招呼过后，他又去询问了一下婚礼执事们的筹备事宜。
楼书望自然也是陪在父亲左右，至于楼书恒，却一直未见露面。
眼看着各项准备工作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楼近邻这才问楼书恒道
“舒婉那边没什么意外吧？”
楼书望点点头
“父亲放心吧，那丫头说，保证婚礼上肯定不会出什么乱子，至于之后……”
楼近邻摆摆手
“之后的事不重要，生米煮成熟饭，就看林庭之自己把握了！我们要的就是这场婚宴！”
楼书望叹了一口，一丝内疚的情绪一闪而过后，楼书望又开口说道
“苏檀儿我已经请来了，现在正关在后院，二弟他已经见过了，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书恒这孩子，心底里还是善良的。先不管这些了，你叮嘱外面的人，留神点，那宁毅，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不做出什么动作。”
楼近邻说完阴恻恻的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布局很是满意。
但是楼书望却好像还是有些担心
“父亲，若是宁毅真的来了，搅了婚礼，是不是不太好？”
“就怕他不来！”
楼近邻的算盘打的其实也没什么错，若是宁毅真的敢在婚礼上冲进来闹事，根本不用楼家自己出面，其他人就会教他做人。若是霸刀营力挺，那正好，给了林庭之和郑彪他们对付霸刀营的一个机会。
不久之后，楼近邻才明白，自己的算盘中，唯一没有算清楚的，就是霸刀营，是真他妈的霸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楼府的家丁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附在楼近邻耳边说道：
“老爷老爷，外面好像来了一群人，看起来不像是来道喜的！”
“什么人？来了多少？”
“大概有一两百人吧，看起来不像平头百姓，但是也没穿什么军服。”
楼近邻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果然还是来了！”
第0070章 被下蛊了
此时在楼府里做婚礼前准备工作的，可不仅仅只有楼家的人，还有林庭之队伍里来帮手的。虽然人不多，但是少说也有一百多人，再加上楼府本来的家丁护院，对方区区一二百人，还真没有什么威慑力。
“父亲，我出去看看！”
一旁的楼书望说道。
可是楼近邻还没有表态，就听见楼府大厅外一声惨叫，随后便看见宁毅带着几十个人冲了进来。
这群人一进大厅，根本没有多余的招呼，非常专业的迅速分成两拨，左右行动，瞬间就把大厅围了起来。整个大厅的喧嚣吵闹，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懵逼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此种情况，马上就有人上前交涉，应该是林庭之队伍里的一个小头目，等他走到宁毅跟前，一脸不屑的刚准备说话，就突然觉得喉头一紧，感觉喉咙里凉飕飕的，接着就是鲜血飙出，一只箭矢就这样插进了他的喉咙，那人捂着脖子，面容扭曲，看起来极为痛苦，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再看围着大厅的众人，几乎是人手一把弩箭，齐刷刷的对准了大厅中的所有人。
有备而来！
楼近邻终于慌了，这完全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宁毅来闹事他是能想到的，但是闹事也分怎么闹，哪有这种一出手就要命的闹事！
难道他宁毅，还有霸刀营，就这么……这么……霸道吗？
“疯了！疯了！宁毅！你干什么！”
楼近邻咬牙切齿的对宁毅说道！
“世伯，我来接人！”
宋知谦是从后院进入楼家的，因为这样离楼舒婉的闺房和檀儿被关的房间近一些，他想赶在宁毅杀人前，先把苏檀儿带出去，必要的时候，苏檀儿也可以作人质用。
至于陆红提，他不信自己控制住苏檀儿后，陆红提敢不计后果的动手！
一尸两命，陆红提以后还怎么面对宁毅！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婚礼，竟然是楼舒婉的！
这完全出乎了宋知谦的意料，打乱了他的节奏！
“舒婉！”
在撂倒楼舒婉闺房外守卫的几个护卫后，宋知谦走进了楼舒婉的闺房。
此时的楼舒婉已经凤冠霞帔的打扮妥当，就连头上的红盖头也已经戴了起来。整个人就这样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对于宋知谦的询问，她丝毫都没有给予回应。
“舒婉？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知谦有些激动的冲到楼舒婉的身旁，双手抓住楼舒婉的肩头，用力的摇晃着。
可是楼舒婉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这让宋知谦更是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扯开了楼舒婉的红盖头！
红盖头下，是一张绝美的脸，是那张熟悉的脸。
只是，现在的这张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表情，连眼神，都是呆滞的，只是空洞的看向前方。
“舒婉，舒婉，我是子衿啊！”
无论宋知谦如何摇晃，楼舒婉依旧是那副行尸走肉般的状态，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姑爷？”
突然，身后传来的一个女声，让宋知谦警惕的站起身来，扭头看去，才发现是宋玥儿。
“玥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你这是……”
“小姐她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宋知谦的逼问，宋玥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眼神不住的闪躲。
“姑爷……这……您不是已经被休了吗？”
“你先回答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知谦愤怒的吼声，让宋玥儿微微一颤，她终于颤颤巍巍的说道
“蛊！”
“什么？”
宋知谦显然没有听懂宋玥儿在说什么。
“她被下蛊了！”
这下宋知谦才听明白了，虽然蛊这个东西已经超出了宋知谦的知识范畴，但是他也是听过的，以前他始终觉得，蛊这东西不太可能存在，毕竟以前世那么高超的医疗技术，都无法做到传说中的蛊那般有各种妙用，甚至能控制人的行为动作。
宋玥儿给他的解释是，楼舒婉被下的，是一种叫做尸蛊的蛊粉，这种蛊持续时间并不长，一般也就一两天，但是在这一两天内，中蛊的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下蛊之人驱使，而自己却完全不知。
“谁给她下的蛊？”
宋玥儿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我！”
宋知谦愣了一下，随后冷冷的看着宋玥儿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宋玥儿显得有些委屈，却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掏出了一个紫色的小药瓶，走到了楼舒婉身旁，正要给她灌服，宋知谦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把掐住了宋玥儿的脖子
“你想干嘛！！”
宋玥儿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用另一只没拿药瓶的手使劲的拍打着宋知谦的胳膊
“咳……咳……放……放手……我给她……解蛊！”
虽然宋知谦已经不相信宋玥儿所说的话，但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冒险试一试，这才缓缓的松了手。
宋玥儿猛地吸了两口气，也不多说话，捏开楼舒婉的嘴，一边给她灌药，一边说道
“我回来时，小姐像狗一样被他们用铁链拴在屋内，嘴上也被绑着布条，他们怕小姐咬舌自尽，我看小姐浑身上下都是伤，我这才……这才答应他们的。”
宋知谦听到宋玥儿如此说，气的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的问道
“谁干的？”
“楼老爷，还有楼家少爷！”
“为何？”
“他们……他们要让小姐嫁人，小姐不肯，所以……”
宋知谦满眼怜惜的看着楼舒婉，拉起楼舒婉的胳膊，把嫁衣的袖子拉了上去，胳膊上满是被勒出淤血的痕迹。
宋知谦心如刀绞，他声音颤抖的问宋玥儿
“你既然知道此事，为何不来找我？”
宋玥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找宋知谦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两人已经写了休书，在宋玥儿单纯的认知里，写了休书不就应该就是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了吗？她不知道的是，有些深沉而静默的爱，并非仅仅是那一纸婚约，也并非是非得建立在某种关系之上！
“她什么时候能恢复？”
“半个时辰左右吧！”
半个时辰？宋知谦等不了了！
“你照顾好小姐，我去前厅！”
宋知谦说完，摸了摸楼舒婉冰冷的脸颊，然后起身便朝前厅赶去！
第0071章 楼家灭门（1）
宋知谦冲到前厅时，宁毅正好一把掀翻了面前的一张圆桌，上面已经摆好的菜肴酒水就这样洒了一地。
宁毅一脸无趣地朝着楞在不远处的楼书望走去，一边走，一边顺手从身旁一个霸刀营的兵勇手里接过了一把劲弩，胳膊一抬，对准了楼书望的喉咙！
楼书望有些颤抖，突出的喉结上下活动了两下。
就在宁毅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宋知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一把便从宁毅手中夺过了那把劲弩，闪身站在了宁毅身旁。
“宁毅！轮不到你对楼家动手！”
宁毅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宋知谦的身法竟然能如此快，他倒是听说过宋知谦被陈凡一拳打的晕死过去的事情，在他看来，宋知谦是有些武艺在身，只是，他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若是刚才宋知谦要杀他，那他这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已不是楼家的人了！为何还要多事？”
宁毅挤出了一个笑容。
“因为他是楼舒婉的哥哥！”
宋知谦同样笑了笑回道。
眼看已经没有了威胁的楼书望，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刚才因为恐惧而显得有些卑微的状态，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们俩霸刀营的，在这里唱双簧吗？我不领情！我就站在这里，让宁毅试试看！看他有没有胆量……”
噗！
宋知谦一直微笑着看着宁毅，眼神从来就没有从宁毅身上挪开过，未曾正眼看楼书望一眼，但是他一抬手，扣动了扳机，箭矢穿入了楼书望的喉咙！
鲜血四溅！
楼书望的眼球已经快要凸出眼眶，他用仅存的意识，想了三个字
“为什么？”
接着，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尖叫声四起，众人一阵慌乱，有些人已经钻入了桌下，颤颤巍巍的不敢再看一眼。
除了楼近邻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宋知谦外，宁毅也是楞了几秒，这一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宋知谦就算不替楼家出头，也不至于亲手杀了楼家的长子吧？
这简直，不可理喻啊！
宁毅瞅了瞅死不瞑目的楼书望，又看了看依旧挂着微笑，看着自己的宋知谦，努力的调整了一下情绪，竖起了大拇指
“干的漂亮！”
“宋知谦！！！”
楼近邻如同野兽一般的吼道
“我要，我要杀了你！”
宋知谦这才把目光从宁毅身上移开，看向了楼近邻，扔掉手里的劲弩，朝着楼近邻缓缓地走了过去。
“岳父大人！好久不见啊！”
看着宋知谦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楼近邻已经气到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他喘着粗气，用颤抖的手指着宋知谦骂道
“造孽啊！造孽啊！我楼家怎么会……”
“你他妈闭嘴！”
宋知谦打断了楼近邻的话，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随后又对着身旁霸刀营的兵勇招了招手
“去，后院，把楼家那个残废给我推出来！”
“你敢！！”
楼近邻刚想冲上来，就被一旁的人按倒在椅子上呵道
“老实点！”
宋知谦不再理他，而是回头对宁毅说道
“去吧，接你的人去吧！剩下的事，跟你就没关系了！”
话音刚落，楼书恒和苏檀儿，还有陆红提，就被带了出来，苏檀儿一看见宁毅，就快步走了上来。
“相公！”
“檀儿，没事吧？”
苏檀儿笑着摇了摇头。
陆红提看着楼书望的尸体，皱了皱眉头，看向宁毅，似乎在询问是不是他下的手，宁毅摊了摊双手，朝着宋知谦努了努嘴。
陆红提并不认识宋知谦，还以为是霸刀营的头目，也便不再理会，站到了宁毅身旁。
楼书恒被推到了宋知谦面前，一脸的恐惧，瑟瑟发抖。
宋知谦拍了拍楼书恒的脸，笑着说道
“当时我以为废了你的腿，你就会消停点，没想到啊，你还有个一样不要脸的哥哥！真是狼狈为奸呐！”
楼书恒额头的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上下嘴唇不住的打颤，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
“你放心，我不杀你，你后半辈子，我养了！”
“你什么意思？”
楼近邻出言问道。
宋知谦扭过头，直勾勾的盯着楼近邻说道
“我以前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商人，没想到啊，你比你两个儿子更蠢！我杀了包道乙，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说明什么？”
楼近邻听出了宋知谦的画外音。
杀了包道乙，还能安然无恙，这还不够明显吗？而自己竟然愚蠢的认为接过一部分包道乙势力的林庭之，还能有多大的能耐！还要如此费尽心机，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来换取势力。而这些势力，在别人眼中看来，一文不值的！
“你做生意是个好手，那你就老老实实做你擅长的事啊，玩朝局？你玩的明白吗？只要你安安稳稳，踏踏实实，方七佛罩不住你吗？何必贪多呢！生意呢，是多多益善！朝局中的势力呢，却恰恰相反，要少而精！”
楼近邻听着宋知谦说的这些话，整个人有些恍惚。
正在此时，楼府外传来了一阵热闹的唢呐声，显然是林庭之来接亲了！
门口站着的霸刀营兵勇也未曾阻拦，林庭之也未曾在意，还以为是前来道喜的，对着他们拱了拱手，便大踏步的走进了楼府，直奔前厅而入。
等他走进前厅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才让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可是再想退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前厅的大门哐当一声便关上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厮杀声，片刻功夫，便又恢复了宁静。
全副武装的霸刀营，制服一小撮跟着林庭之来喝喜酒的人，还是极其容易的。
宋知谦这才站起身来，笑着对林庭之招了招手
“喂，来成亲啊？”
林庭之本身就是一介书生，能混到包道乙势力中，基本上就是靠着一点文采外加溜须拍马，上次在城外见宋知谦截杀包道乙，就已经吓的尿了裤子。如今这个场面，他直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宋兄！宋兄你听我说啊！”
林庭之一边向宋知谦爬了过来，一边解释道
“他们，他们楼家说……说你和舒婉，呸，你和楼舒婉的事已经清了，舒婉是，是自愿嫁给我的，我这才，这才……”
林庭之趴在宋知谦的脚下，拽着宋知谦的长衫，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说‘自愿’？你想强调什么？”
宋知谦蹲下身子，抬起了林庭之的下巴！
第0072章 楼家灭门（2）
宋知谦的问题，让林庭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什么‘自愿’……我说了吗？我没有啊！”
文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说刚过的话！
宋知谦也不纠缠这个问题，他又坐回了椅子，对楼近邻笑着说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的势力！我就不明白，我这个赘婿不如他吗？”
楼近邻看着已经吓的六神出窍的林庭之，也只有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哦，对，是因为我打断了二哥的腿，才惹恼了您，对吧！行，我道歉，我到现在才知道，我真的是白打断他的腿了，以后有机会，我给他治！”
宋知谦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子，又从旁边的一个人手中接过了一把劲弩对准楼近邻，冷冷的问道
“囚着楼舒婉，都是你的主意？”
楼近邻双眼一闭，根本不想回答宋知谦的问题，大儿子已经死了，二儿子如今是个残废，有个女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就在此时，宋玥儿扶着迷迷糊糊的楼舒婉出现在了大厅的后门处，楼舒婉已经恢复了意识，只是整个人显得比较迷离，但是她清楚的看见宋知谦，手里拿着一把劲弩，抵在了楼近邻的胸前。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从宋知谦和楼近邻很有故事性的动作上，转移到了楼舒婉的身上，看着楼舒婉此时的状态，苏檀儿拉了拉宁毅的袖子问道
“舒婉姐姐好像……有些奇怪。”
陆红提在身旁说道
“她好像……中毒了！”
宁毅点了点头，不过在他心里，他觉得下药了会更准确点。
楼书恒也看向了楼舒婉，从他奇怪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他对楼舒婉被囚禁，被虐待，被下蛊这件事，是不知情的，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个妹妹休夫未必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休夫后改嫁，一定是积极主动的！怎么可能是被逼的。
水性杨花的妹妹！
而宋知谦与楼舒婉四目相对时，他看到了一种平静的绝望，他确定这种绝望不是因为他杀了楼书望，甚至这种平静是希望他能彻底地结束这一切。
宋知谦扣动了劲弩的扳机！
噗呲！
强大的冲力下，楼近邻整个身子朝后飞了出去。
楼舒婉只是闭上了眼睛，面色依然平静！
楼书恒也只是张大了嘴巴，没有发出一声！
宋知谦扔掉了手里的劲弩，拍了拍林庭之问道
“还娶吗？”
林庭之已经瘫在了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
“他呢？不杀吗？”
宁毅走了过来，看着宋知谦问道。
宋知谦扭头看了宁毅一眼，一脸平静的说道
“你是来接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说完也不再理他，而是大踏步的穿过了整个前厅，来到了楼舒婉身旁，一把将楼舒婉抱了起来，环视了一圈，看着厅内的众人说道
“我是个好人，但是，伤害我老婆，不行！无论他是谁！”
说完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抱着楼舒婉朝楼府外走去！
刚跨出楼府，迎面便碰上了原本前来吃喜酒的方七佛，还有陈凡！
“宋知谦！”
方七佛声音低沉的吼道
“杀了人，这就想走吗？”
“不然呢，我还得给他们披麻戴孝吗？”
宋知谦笑着问道。
从方腊拿下杭州城的第一天开始，楼家就是方七佛罩着的，这件事整个方腊朝廷人人知晓。虽然也有一些来找楼家的麻烦，但是只要不过分，只是吃拿卡要一些好处，也不至于损了方七佛的面子。
面子的事其实也并不重要，已经混到方七佛这个层面的人，对于面子，早就看的云淡风轻了，但是利益，却是万万损不得的。
方腊的各个势力，其实在杭州城都有自己的代理人，这些代理人打理的一些生意也好，做的一些脏活也好，其实都是为各个势力服务的。甚至连霸刀营，也有自己的生意，毕竟大家手底下都有那么多兄弟要养，没有钱，拿什么养。
而楼家，正是方七佛最大的代理人，如今，灭门了！
这怎能让方七佛不上头呢？
再加上宋知谦此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让方七佛瞬间火冒三丈。
“你当我们永乐朝没有律法吗？陈凡，给我拿下！”
陈凡楞了一下，却并没有动手，只是一脸犹豫的说道
“师父，这……这是我大哥啊！”
方七佛瞪了陈凡一眼，正要讲些大道理，却被宋知谦打断了
“既然佛帅说律法，那拿人的事，好像应该是安惜福的活吧？您呐，就别为难自己的徒弟了！”
说完还对陈凡眨了眨眼，陈凡也偷偷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呵！好！来人，给我围住，一个都不能走！”
方七佛不拿人，控制住众人，却是合理合情的！
随着方七佛一声令下，亲兵们呼啦啦的直接把楼府的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霸刀营的众人自然不会乖乖的束手待擒，也都摆开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此时，巷道的两头，又分别有两队人马奔了过来，东边过来的，是厉天闰，右边过来的，正是安惜福。两支队伍几乎是同时冲到了楼府门前。
厉天闰翻身下马，先走到了方七佛身旁，打了个招呼问道
“佛帅，你也是收到消息赶来的吗？”
按照职位，其实在方腊军中，厉天闰是要比方七佛高一点的，是三军兵马大元帅，而方七佛只是元帅而已，所以厉天闰问话他还是要答的。
“厉帅，宋知谦杀了楼家满门，实在是太狂妄了！”
随后扭头给已经来到两人身旁的安惜福说道
“还不拿下吗？”
安惜福正要挥手喊话，却被厉天闰制止了
“慢着！”
安惜福不傻，现在很明显，厉天闰和方七佛的意见是不同的，神仙打架，他一个小喽喽，只能又放下了已经举起的手，默默的站到了一边，戳了戳一旁的陈凡，小声问道
“何事？”
“我大哥杀了楼家全家！”
“啊？勇猛啊！”
两人相视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方七佛看着厉天闰不解的问道
“厉帅何意？”
厉天闰一脸笑意的拍了拍方七佛解释道
“先把事情搞清楚嘛，别着急拿人！”
说完又一脸严肃的看着宋知谦问道
“你与楼家何仇何怨，为何要如此行凶？”
第0073章 杭州城终曲（1）
对于厉天闰问的这个问题，宋知谦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护我老婆，有错吗？”
“你老婆？”
厉天闰看了看宋知谦怀里的女人，又一脸奇怪的看了看方七佛，沉吟了片刻说道
“这是……楼家的女儿，楼舒婉？”
方七佛点了点头。
厉天闰舒了一口气，笑了笑
“这……没灭门啊！还有个女儿啊！”
厉天闰话音刚落，宁毅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楼书恒也走了出来
“还有个儿子呢！”
方七佛似乎明白了厉天闰的意思，既然楼家还有人，就算要追究，那也是苦主来追究，怎么算也轮不到自己吧，离开杭州这些日子，他实在是看不懂目前的局面了！厉天闰的亲弟弟不是与霸刀营的宁毅有仇吗？怎么这会反而护着霸刀营的人了？
既然楼家有苦主，厉天闰又明显在护着宋知谦，方七佛也只好做做姿态，看着楼舒婉问道
“杀父杀兄，你不追究？”
楼舒婉凄然一笑，摇了摇头。
方七佛又扭头问向楼书恒
“现在楼家就你一个男人，杀父杀兄之仇，你也不追究吗？”
经过了这些事，楼书恒早就已经吓破了胆，就算有心问罪，也是没胆开口啊，只能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也是摇了摇头。
这让方七佛很是尴尬！
自己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嘛！
“呵……这喜事直接办成了白事，喜酒喝成了丧酒，也是有趣的紧！罢了，罢了！看来楼家那俩父子真是该死！”
说完举手抱拳，转身就要离去。
“佛帅，喜酒还是有的，若是佛帅不嫌我宋知谦职位低下，愿意赏脸，我宋知谦求之不得啊！”
方七佛还没回话，其他人倒是直接起哄了，厉天闰先开口笑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了！我帅府可做婚宴！就是现在布置的话，有些仓促……”
“不重要！不重要！有酒就行！”
陈凡赶紧接话说道。
……
……
虽然众人都是一阵起哄，宋知谦到不至于那么二逼，虽然楼舒婉这么些年，是对这个家伤透了心，楼近邻和楼书望两父子是该死，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在他们尸骨未寒就大办婚事吧？他倒是无所谓，但是确实得为楼舒婉想一想，不合适。
“好意心领了！但是……今日确实不合适，不过众位放心，欠众位一顿喜酒，迟早是要还的！”
楼家，就这样以一种极为荒诞的方式谢幕了。
众人离开后，楼书恒一个人坐在在楼府门前，看着门前挂着的那两个大红灯笼，正在随着秋夜的冷风摇曳，这种氛围，让他觉得恍惚，也让他多多少少觉得有些诡异。
不应该啊，这可是楼家啊，永乐朝最大的皇商啊！
就这么……没了！
同一个时间里，杭州城里其他几个地方的氛围，就热烈多了。
“杀的好！宁先生果然是个狠人啊！”
刘西瓜听完了今晚的行动汇报，拍着桌子叫好。
“这楼家父子，怎么能对自己的女儿和妹妹用这样的手段？下蛊……我记得在武朝，这可是不赦的死罪啊！刘总管，是不是有这么一条律法？”
刘天南点了点头，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
“制蛊、下蛊这都是死罪。不过懂蛊之人，多在苗疆，中原地区甚少，这楼家父子也是手眼通天啊，竟然能搞到这玩意！”
要知道蛊这个玩意，放在现在就是生化武器一般的存在了！
“得给宋先生重新准备个小院子，他现在带着楼舒婉，听说还有一个随身丫鬟，营里的那个房间，确实不能再住了！”
刘西瓜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其实这种事，身为总管的刘天南怎么会想不到，只是宋知谦却觉得没必要这么折腾了，反正杭州这个地图，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宋先生要走？”
刘西瓜有些紧张的问道。
“那倒没有，他就是说，没必要折腾了，过段日子，咱就得离开杭州了！这话，说的有些不吉利，但是……庄主还是要早做打算啊，我还听说，厉天闰昨天把宣威营调出了城……”
童贯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对杭州城合围之势，厉天闰、方七佛都已经率部撤回了杭州，拒城而守也是方腊已经定下的基本战略。这个时间，把宣威营调出城，就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刘西瓜沉思了片刻，喃喃说道
“莫不是厉天闰相信了宋先生讲的那一套？”
厉帅府内，厉天闰刚看完斥候送来的最新军报，盯着沙盘眉头紧皱，让厉天佑带着宣威营主力出城，确实是他的意思，对外给任何人说的，都是他要在杭州城外布置第一道防线，方腊还对此大加赞赏
“厉帅果然大公无私，忠义之心，令人敬佩啊！”
整个方腊的势力，其实就是由若干个大小势力组织而成，看似庞大，其实就是一盘散沙，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面对童贯大军围城之势，能把自己的势力拉出去打头阵当炮灰的，那当真是无私且让人敬佩的。
也难怪方腊如此感动。
其实只有厉天闰自己知道，他压根就不信杭州能守得住！而且让宣威营出城，也不是为了当炮灰，而是想让他们在童贯完成包围圈之前，撤出战场，保存实力。
而厉天闰思想上的转变，完全是前些日子，宋知谦一边教他打麻将，一边潜移默化的给他打上了必败的思想钢印。
既然必败，那就不需要有无谓的牺牲了，能给自己保留一些势力，就先保留一些吧。宣威营统领厉天佑，作为自己的亲弟弟，若是能活下去，也算是给祖上有个交代，给自己厉家留了一条血脉吧！
而他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走，也不会走的。
“最多三日，童贯便会完成对杭州的包围之势，最多半月，杭州城就会变成一座孤城了。”
厉天闰接过妻子递上来的莲子羹，有些失落的说到。
厉夫人已经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虽然已经贵为元帅夫人，却穿的依旧朴素，看起来身上还有些农妇村姑般的气质。
“能守得住吗？”
厉天闰喝了一口莲子羹，摇了摇头，怅然的说道
“难啊！”
第0074章 杭州城终曲（2）
霸刀营演武场旁边的屋子里，烛影绰绰。
楼舒婉已经褪去了身上的凤冠霞帔，有些木然的平躺在床上。眼神里似乎有很多东西，却又似乎空空洞洞，她在想些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宋知谦也只是拉着她的手，静静的坐在床边，并未言语。
等宋玥儿推门进来时，宋知谦才松开了楼舒婉的手，替她捏了捏被角，柔声说道
“舒婉，好好睡一觉。”
楼舒婉扭过头，看了一眼宋知谦，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宋知谦起身来到宋玥儿身边，悄声说道
“出来说话！”
宋玥儿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就这样跟着宋知谦，走出了屋子，关上房门，来到了演武场的一个角落里。
宋知谦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怎么会有蛊？你究竟是什么人？”
宋玥儿这个角色，在原著里是没有出现过的，对于她，宋知谦一直都觉得只是自己在地震时恰巧碰见，随手救下的一个小丫鬟而已。
但是把从中秋夜那天开始，一直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看，宋玥儿一定不仅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
面对宋知谦的质问，宋玥儿像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她撩了撩额前的头发，轻笑了一声反问道
“姑爷觉得，我能是什么人呢？”
宋知谦摇了摇头，死死的盯着她说道
“你不是杭州城的人，你也不是方腊的人，那你，是武朝朝廷的人？密侦司的？”
“姑爷其实不用怀疑我，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没有想害你，也没有想害楼姑娘。我来杭州，只是想找一样东西，可是还没找到，就突然地震了。”
宋玥儿的话让宋知谦将信将疑，毕竟他连宋玥儿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判断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呢。但是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能再留在身边了！
“过了今晚，你自己离开！”
“姑爷是害怕蛊吗？”
宋玥儿笑着问道。
宋知谦愣了一下，其实他压根没有想到关于蛊的事情，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身旁，总不是一件让人放心的事情。
“姑爷你不是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吗？”
宋玥儿笑的有些戏谑，也不等宋知谦再说话，转身就往屋子走去。显然她觉得，宋知谦是猜不出她的身份的。
“哎，不重要！离开就好！”
看着宋玥儿开门进屋的背影，宋知谦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
在宋知谦看来，宋玥儿的真实身份，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系统给的主线任务，现在到底算不算失败了。
莫使红颜空余恨！
那楼舒婉现在到底是恨呢，还是不恨？
到底是恨自己呢，还是恨楼家？
“他妈的，给个任务都要猜谜语！狗系统！”
宋知谦站在空空的演武场上，往城墙的方向望了望，深夜的城墙上，人影重重，烽火熊熊，看来童贯大军即将围城带来的压迫感，还是让方腊这边很紧张。
但是宋知谦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阵欢欣！
赶紧打，打完赶紧撤！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宋知谦其实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种田。
毕竟在前世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艰难生活，每天最愉快的日子就是肝几个小时《星露谷物语》了。
在一个山清水秀与世无争的地方，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开荒种田，养猫养狗，自给自足。这是何等惬意的一件事啊！
所以即便他知道宁毅现在谋划的一切，他也不会主动拆穿，更不会去做什么补救措施，他只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将来在城破的时候，能够全身而退。
这就足够了！
至于做历史的弄潮儿这类事，谁爱冲浪谁冲浪，只要别把水溅到自己身上，爱谁谁！
第二天，刘西瓜在霸刀营里为两位军师和他们的家眷，办了一场小规模的欢迎宴会，霸刀营里的高层都参加了。
“今日，我刘西瓜代表霸刀营，为两位姐姐接风洗尘，从今往后，大家就是霸刀营的兄弟姐妹了！”
刘西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檀儿因为有孕在身，以茶代酒，楼舒婉倒是丝毫不逊，与刘西瓜连干数杯。
趁着酒劲，刘西瓜拉着楼舒婉的手说道
“我还记得当初宋先生刚来霸刀营，我问他武朝可有如黄月英一般的奇女子，宋先生说有半个，姐姐你猜，是谁？”
听到刘西瓜的话，众人也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想听听谁究竟能当此评价。
杜杀干了一碗酒，抹了抹嘴
“那还用问，肯定是我们庄主了！”
刘西瓜瞪了他一眼，又拍了拍楼舒婉的手说道
“宋先生说啊，论运筹帷幄，统筹调度，姐姐你就是那半个奇女子！”
楼舒婉虽然有些开心，但是还是赶紧摆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这倒不是谦虚，而是她自己都觉得，说她是如同黄月英一般的奇女子，真的是言过其实了
“我？子衿言过了，我也就会做做生意，什么运筹帷幄，统筹调度……这些我哪行啊！”
说完还扭头瞪了坐在身旁的宋知谦一眼。
刘西瓜站起身来，当着众人的面继续说道
“如今我们霸刀营，既有敢打敢冲的诸位勇将，又有堪比卧龙凤雏的宋先生和宁先生，如今，还有了舒婉姐姐！我说人才济济不过分吧！”
刘西瓜显然喝的有点上头，脚下也摇摇晃晃起来。
“所以说，城外童贯的十五万大军，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宫里前些日子说，用不了几天，童贯便会围城了，让我们都做好准备。今日这顿酒喝完，就跟童贯热热闹闹的干一场！”
宁毅在心里笑道
“这哪里是欢迎宴会，这分明是动员大会啊！”
就在众人热血沸腾，纷纷表示要大干一场时，陈凡却走了进来，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后，便把刘西瓜连推带拉的拉到了账外，悄声说道
“刚刚朝里传出了消息，昨夜抓了几个武朝密侦司的奸细，连夜审问后，说霸刀营里，有他们的上线。这件事，陛下让我师父亲自来抓，你准备准备，说不定一会就到了！”
“什么？奸细？在我们霸刀营？”
听完陈凡的话，刘西瓜瞬间就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