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0章 雨夜听房
月黑风高杀人夜，是一种常见的杀人情境。
但是宋知谦总觉得这种情境不太适合自己，他要干掉宁毅，最好是在一个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情境下。而这样的情境，莫过于一个乌漆嘛黑的雨夜，手起刀落，血溅五步，然后大雨一冲，没了！
甚好！
八月初的一天，机会终于来了！
这天的雨，是从下午便开始下了起来，一直到了夜里，非但没有停下来，而且越下越大。尤其是现在秋意已深，秋风秋雨愁煞人，整个杭州城陷入黑暗中后，便再没有人愿意走出烛光点点温暖的窝。
宋知谦像往常那样，从中帐中走了出来，绕了几个弯，趁着霸刀营中巡逻的队伍不注意，起身一跃，便跃出了营地。
为了更安全一些，他也没有直接奔向宁毅所住的小院，而是在营地周围溜达了一圈，算是踩点。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潜意识里其实是有一些慌张的，他想借此平静一下心绪。
他又不是血手人屠宁立恒，对于杀人这种事，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当下，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敬畏心的！
绕了几圈后，再次下定了决心，为了楼舒婉，还是一定要除掉宁毅，以绝后患。心绪安定后，这才借着夜色，朝宁毅所在的小院摸了去。
宁毅的院子离霸刀营的营地并不远，都在同一个街道上。没一会，宋知谦便寻到了。
院子是随意安排的，破旧不堪，一些屋子已经完全倒塌，一片废墟，还能住人的那间屋子也是只保留了一半的结构，另一半应该是在地震中塌掉，没有人来修缮。
院内的屋子如此，院子的的围墙就更是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所以宋知谦只需躲在院墙外，稍稍的探一下身子，就可以看到院子中的一切。
此时院内的屋檐下，插着一个火把，勉强的照亮着不大的范围，小婵正托着下巴坐在门槛上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宁毅则坐在屋内，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翻阅着。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小婵突然开口问道
“姑爷，你想小姐他们吗？”
两人才聊起了苏檀儿，聊起了当初从杭州逃出去的那群人拿自己当诱饵，聊到了以后有机会要怎样的逃离，甚至聊到了那个以刘大彪子自称的刘西瓜！
宋知谦本想此时就动手，但是突然又有些犹豫了！
“杀宁毅没问题，但是小婵呢？”
其实宋知谦以前在读原著时，对于小婵这种为了凑后宫而开启的角色，一点都不喜欢，因为怎么看小婵也就是个没见识，没脑子，没颜值，甚至没有灵魂的奴婢。宁毅能接受这样的人，却绝对接受不了有血有肉的楼舒婉？这个问题困扰了宋知谦好久，但是此刻，他有点理解了！
因为他看到宁毅在给小婵讲些话的时候，那种眼神，那种表情……
俯视！权威！
对呀，宁毅的所有女人，对他只有崇拜，只有仰视，就算在某些时候，她们的某些方面碾压了宁毅，但是到最后，还是仰视和崇拜！这便是他要的感觉！这也应该是他接受不了楼舒婉的真正原因吧！
因为楼舒婉，太有女强之姿了！
虽然宋知谦对小婵无感，但是让他动手杀掉小婵，他也是做不到的。这便让此时的宋知谦陷入了两难。
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宁毅？
想来想去，那便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等两人睡着，偷偷摸摸，一击毙命，然后迅速离开！现在也就只能等着了！
宁毅与小婵的聊天倒是没持续多久，只听宁毅说道
“那么，时间不早了，其实也该睡觉了！”
宋知谦暗叹了一口气
“妈的，终于要睡了？再不睡，就冷死了老子了！”
可就在此时，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宋知谦的肩膀，宋知谦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黑影，头戴斗笠面纱站在自己身后，差点吓的叫出声来，再仔细一瞧这个身形，这打扮……
刘西瓜！
“你在这里干嘛？”
刘西瓜压低声音轻声问道。
宋知谦也轻声说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出来溜达溜达！”
“那你拿着刀干嘛？”
宋知谦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突然听到院子中小婵娇羞的一声“姑爷”，宋知谦扭头一看，宁毅已经抱起了小婵，小婵几乎像一只小猫一样完全蜷缩在宁毅的臂弯里。
宋知谦突然灵机一现，拉着刘西瓜的手，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自己看！”
刘西瓜也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朝屋内望去，宁毅这时已经把小婵放到了那张破烂的床上，甚至已经解开了小婵外衣上的几颗纽扣。
看到这里刘西瓜像触了电一样的缩回了身子，呼吸也有些紧促起来。
虽然看不清她斗笠下遮挡的脸，但是宋知谦也能想到她此刻一定是脸红心跳，血脉喷张。毕竟原著中，洞房花烛夜时，刘西瓜就仅仅是躺着，也能把自己给整的走火入魔了！
“你说此等男人，该不该杀？”
宋知谦语气愤怒的问道。
刘西瓜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似乎也想明白了宋知谦为何深夜提刀来此。
宋知谦是楼舒婉的赘婿，楼舒婉与苏檀儿以姐妹相称，宁毅是苏檀儿的赘婿……
那宋知谦替老婆的姐妹出头，便也没什么说不过去了。
“我听说这个叫小婵的姑娘，是宁毅的小妾，若是小妾，倒也没什么不妥吧？”
刘西瓜试探性的问了问。
“呸！就算是小妾又如何？檀儿妹妹此刻有孕在身，而且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但凡对檀儿妹妹有一点真情实意，在此等情况下，又怎会有心情想这些男女苟且之事呢？”
宋知谦一番话说的义正严词，正气凛然，竟让刘西瓜有一些莫名的感动和认同。
“那……确实不该！不过苏檀儿我已经让人安全送到了湖州，想着等宁毅归顺我们霸刀营我，找个机会我便把苏檀儿接过来。”
“宁毅知道吗？”
“不知道！”
“那不就完了！对他来说，还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啊！若是真的爱一个人，此等情形下，别说是主动行此苟且之事，就算是投怀送抱，那也应该坐怀不乱才对！”
刘西瓜不知道如何再接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宋先生，给我个面子可好？”
“好！”
宋知谦几乎是连考虑都没有考虑便脱口而出，因为他已经知道，干掉宁毅这个计划，破产了！
此时屋内的声响更大了一些，刘西瓜又一次脸红心跳，呼吸急促起来
“我们……我们还要在这里……听房吗？”
“啊……”
小婵有些痛并快乐着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宋知谦咽了咽口水说道
“主公先走，我……锻炼锻炼意志力！避免日后跟他一样无耻！”
第0032章 此人杀不得
宋知谦倒是没有墙角听房的恶趣味，只是想尽快支开刘西瓜，免得她问东问西，自己言多必失。
虽然刘西瓜是个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小姑娘，平日了也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她并不傻，万一被她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那再解释起来就得废老鼻子劲了。
只是小婵那一声痛并快乐着的“啊”，让刘西瓜竟然迈不开腿，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为何如此啊？”
宋知谦一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从后面推了推刘西瓜的肩膀
“走吧，走吧，一起走吧！听房这种事，传出去太丢人了！”
这雨一夜都未停，回到营帐的刘西瓜被这噼里啪啦的雨声吵得翻来复起就是无法入睡，心中发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拖着那柄巨刃便冲到了演武场上。
巨刃挥舞，雨线绵绵，原本规整的霸刀招式，舞到最后，竟然变的毫无章法，只是一味的左右乱砍，如同发泄一般。
演武场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内，宋知谦趴在窗前，看着演武场里挥舞着巨刃的少女，不由心里发笑
“妈呀，荷尔蒙的威力真是巨大啊！”
这一夜，宋知谦其实也没有睡好，倒不是因为荷尔蒙的原因，而是理性的对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进行了一次复盘。
宁毅暂时是杀不了了，虽然风险仍在，但是还好楼书恒这货已经被自己弄残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按照原著里的节奏，他在九月下旬是下不了床的，下不了床，也就掳不了苏檀儿！
至于支线任务，救钱希文那老家伙，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里，宋知谦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西瓜便把宋知谦还有霸刀营中原本的几个谋士召集到了帐内，聊了聊方腊即将要称帝的事情，除了宋知谦以外，其他的几人兴奋异常，甚至有人已经为这一天的到来，早早谋划好了光明坦途。
“圣公称帝，永乐朝新立，可是内忧外患依旧，此时我们霸刀营还是应该为圣公冲锋陷阵，但是对内，还是对外，就值得商榷了，我的意见是对内，那我们就相当于皇帝身旁的禁卫军了！你们想啊，禁卫军的待遇，那可不是一般可比的。”
“此言不妥啊，谁不知道我们霸刀营乃是精锐中的精锐，理应对外，开疆扩土，建功立业才是正道，到永乐朝稳固了，我们也有拿的出手的功绩，在加上营主与圣公的交情，到时候封疆裂土，那多自在的！”
说话的这几个谋士，其实也就是当初霸刀营随方腊起事时，能认识几个大字的，甚至有些人连字都识不全，矮子里面拔将军，硬被西瓜拉来凑数的而已，所以压根也谈不上什么谋势、谋局、谋事了！
几个人争论了一番，刘西瓜才扭头问宋知谦
“宋先生为何一言不发啊？”
废话！
这永乐朝，半年都没撑下去就灰飞烟灭了，有什么好谋的？
“啊……各位说的都在理，都在理。”
听宋知谦如此说，西瓜不满的白了他一眼。随后又聊到了宁毅的问题，画风便不一样了。
表面上看大家好像都对宁毅的才学持有怀疑态度，认为应该再看看，之后再做决定要不要让他入事霸刀营，但其实，都是怕宁毅若是入事了，自己的这碗饭，便不好吃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从古至今，劣币驱逐良币、废物打压天才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所以知人善用才是王者最难得的品质。
刘西瓜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在原著中，她才能如此的护着宁毅。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宋知谦的存在，已经可以满足她现在对于霸刀营内部事务管理的需要，宁毅反而可以缓缓了。
“既然大家都觉得如此，那还是再观察观察吧，不过说实话，他在书院里的课，讲的还是不错的！”
宁毅被抓回杭州城以后，刘西瓜并没有直接把他带回霸刀营，直接任用，而是先把他扔到了书院里，做了一名教书先生，这样既可以让他远离杭州城内的纷争，又可以给他找个活干，不至于饿死。更关键的是，书院恰好在霸刀营的地盘里，也方便暗中观察。
至于讲课讲的不错这件事，自然是陈凡告诉她的。
“呵……误人子弟！”
宋知谦冷笑了一声，悄声说道。
他的意思倒不是宁毅讲的内容有什么问题，而是觉得他所持的立场很有问题。
自然科学，自是要讲究客观，但是人文历史，是一定要有立场的，因为人文历史的发生，它就是自带立场的，站在不同的角度去解读，都能说的通，也都能讲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传递给另一方，那便足以影响他的三观。
宁毅讲的那一套，其实是与方腊或者即将要建立的永乐朝是相悖的，甚至他自己都承认，若是他真的不能离开杭州，能教出一帮正直的学生，也算是为武朝略尽绵薄之力了。他的立场，是站在“武朝”的，他所说的“正直”，自然也是潜移默化、煽风点火的给方腊制造麻烦。
所以在书院的学生中才有了帮派对立，才有了之后陈凡和霸刀营与包道乙内斗厮杀的种种，这对于方腊和永乐朝来说，都是内耗，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宁毅“讲课讲的好”！
这样的事情，后世依然在上演，比如美丽国讲的“民主和自由”！
“咳咳咳，私德不冒犯公德，谈不上误人子弟吧！”
“啊？你说什么？”
宋知谦不知道刘西瓜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冒出这句话，但是等他看向刘西瓜时，发现她面色潮红，眼神闪躲，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雨夜听房的事情。
“哎呀，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知谦连忙解释道。
俩人的秘密，也就只有俩人能心领神会，但是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西瓜，又看了看宋知谦，这让两人一阵尴尬。
西瓜又干咳了两声，把话题带入了下一个议题。
“圣公登基，左相娄敏中认为，要拿杭州大儒钱希文的脑袋来做献祭！”
话音刚落，宋知谦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
“不行！此人万万杀不得！”
第0032章 是骡子是马溜溜啊
宋知谦的激烈表现，倒是引起了刘西瓜的兴趣，她眯了眯眼睛，盯着宋知谦看了很久，然后对众人挥了挥手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宋先生留下。”
关于娄敏中非要杀钱希文这件事，刘西瓜最初其实也是强烈反对的。
她的反对倒不是因为她能看到什么更深处的东西，而是她单纯的觉得，一个读书人而已，没必要赶尽杀绝。
“宋先生，你觉得钱希文杀不得？”
“杀不得！”
“为何？”
宋知谦自然不能告诉刘西瓜，是系统爸爸不让杀！
所以他只能把道理说的比较深刻一些，哪怕刘西瓜只能听懂一点点，触动一点点，她要是愿意出头，那这事就好办多了。
就算钱希文不愿投靠方腊，也不愿为永乐朝廷效力。但是他毕竟是杭州乃至整个武朝的大儒，是天下士子的精神偶像，要是钱希文被方腊杀了，这势必让全天下的读书人心怀怨恨，觉得圣公和永乐朝廷没有容人之量。士子不归心，这朝廷以后还怎么玩？总不能一直靠着这帮打打杀杀的武将治天下吧？
宋知谦的话，乍一听确实有些道理，这些道理刘西瓜也听他们在圣公面前争论杀不杀时讲过。
不过好像最后被娄敏中驳的站不住脚。
“有些道理，但是……杀了也不全是坏处吧？比如，大局初定，人心不稳，尤其是那些读书人，心里的花花肠子多着呢，表面上看起来顺从了，其实背地里还不知道想些什么呢。钱希文既然是他们崇拜的，那就杀鸡儆猴给他们看看，也断了他们的一些念想，有利于新朝廷稳定啊！”
刘西瓜说的这些意见，自然是听娄敏中辩驳的言辞，记下了一些而已。
这倒让宋知谦有些为难了，刘西瓜能如此说，显然自己刚才的那番论调并没有让她有所触动！
不行！
得换个套路来！
“你这么说也对，但是，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折中办法呢？既不用杀人，又能给圣公立威，当然了，还有第三个好处……”
“哦？有什么好处？”
宋知谦看着西瓜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当然是对营主你的好处了！”
随后，宋知谦费了半天口舌，才让刘西瓜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娄敏中要杀钱希文，表面上看是杀鸡儆猴，打散杭州城内读书人的傲气，让他们不敢对方腊称帝这件事逼逼赖赖，帮着方腊立威，实际上是为自己谋私利。
“身为左相，他能忍受一个比自己学问强，威望高的大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所以这才是他非杀不可的真实原因，这个道理呢……叫劣币驱逐良币！”
“懂了，但是什么叫劣币驱逐良币？”
“生意上的黑话，你可以理解成，废物打压天才！”
这句话刘西瓜倒是深有体会，越是没本事的人，越是嫉妒比他强的人，武林中如此，方腊的军中如此，甚至霸刀营里，也是如此。
“明白了！你刚说若是不杀钱希文，对我有什么好处？他能为我所用吗？”
刘西瓜果然还是只想着给自己吸纳人才！
“这个我就不敢保证了，但是他活着，就有机会，他要是死了，那就芭比Q了！不过就算不能把他收入霸刀营，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天下读书人，都会感激营主你的！”
这种理想主义的说辞，刘西瓜是不能拒绝的，光是让天下读书人感谢自己，就够让她中二热血了，刘西瓜似乎有了一丝丝的心动，抿着嘴，歪着头想了半天，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上次我冲进杭州牢狱劫走了你，圣公已经有些生气了，我这次若再如此，就有点太过分了。而且钱希文也会因此死的更惨！”
刘西瓜的顾虑，还是有些道理的。
在救钱希文这件事上，只能智取，不能用强！
宋知谦沉思了好一会，突然在心头涌上一计。
“我们其实可以这样……”
这天中午，方腊正与左相娄敏中，右相祖士远以及参知政事齐元康等人在商议登基大典的具体事宜，殿前侍卫就匆匆来报
“报！霸刀营统领刘大彪求见！”
“嗯，让她进来吧！”
方腊双手插在腰间，一脸无奈的对其他几个人说道
“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跑来，怕不是又惹下什么事端了吧！”
其他几人也笑了笑，大家其实都知道，刘西瓜虽说是已故的刘大彪的亲生女儿，但是这么多年跟着方腊南征北战，方腊早就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了，偏爱有加！
这眼下就要成了永乐朝开国的第一位公主了，能惹下什么事？
就是把天捅个窟窿，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圣公，娄叔叔、齐叔叔、祖叔叔……”
刘西瓜一进门，就跟眼前的四人分别打了招呼，祖士远开玩笑的说道
“还叫圣公呢，应该改口叫陛下了吧？”
刘西瓜撇了撇嘴
“这不还没登基呢嘛！”
方腊也赶紧摆摆手笑着说道
“西瓜这丫头，叫我什么我都开心！说吧，又惹了什么乱子了？”
“圣公，钱希文这个人，还是别杀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事不早就讨论过了嘛，是方腊登基称帝的一个流程，都到现在了，怎么能说不杀就不杀了呢？
“我营中有一军师，说钱希文此人徒有其表，无甚学问，现在就是想以死成名，落个百年声誉。要是杀了他，那便是成全了他，但是反而给圣公落下个千古骂名，后人会说圣公嫉贤妒能，无容人之心。这还只是后人骂的，若是放在当下，那些原本摇摆不定，想要投靠圣公的文人，都得三思了！”
方腊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祖士远与齐元康也低头不语，只有娄敏中开口了
“钱希文此人名满天下，怎能说他没有学问呢？杀他，是为了震慑这些图谋不轨的文人书生，要知道这些文人，口中可是藏着千军万马啊！这要是在圣公登基那天，被钱希文一煽动，可不得了啊！”
刘西瓜心中大喜，娄敏中说的这些话，果然被宋知谦猜的准准的。
“娄叔叔，这样可好，安排一场清辨，当着杭州士子、百姓和百官的面，让钱希文与我的军师辨个一二，有没有才，是不是徒有其表，不就知道了？若是钱希文辨赢了，那就拉出去杀了，若是钱希文输了，那……杀他还有何意义？不如随他去了，还显得圣公大度！”
刘西瓜的这个说法，立刻就得到了方腊的赞同。
“好！这个主意好！杀他是怕他才高八斗，威望太高，振臂一呼让杭州城内的这些读书人起来骂我！他的那些学文要是假的，威望也便没了，那还杀他作甚？”
祖士远与齐元康表示附议。
娄敏中想了想，对呀，就是这个理啊，若是此人真的既没有学问，又没有威望，自己一个左相，何必嫉妒于他，杀之后快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娄敏中对刘西瓜竖起了大拇指
“侄女能有此考虑，难得啊！”
第0033章 清辨大会（上）
霸刀营左军师与杭州大儒钱希文的这场清辨大会，时间就定在了方腊登基的前一天，这段时间里，永乐朝廷把这件事的宣传做的极为夸张，然而起初也就是娄敏中下了个公文，在官员体系中先传开的而已。
可是后来，参政知事齐元康突然卖力的喊了起来，他的喊，可不仅仅局限在官员与文人中间。
四季斋说书的、青楼里唱曲的、甚至是路边摆摊卖馄饨的，都在谈论这件事，一时间好像整个杭州城是个人都知道了这场即将要开始的清辨大会。
至于齐元康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后来才知道，宁毅去见过一次他，至于当时说了些什么让他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事后推测，他应该是上了宁毅的道，对于永乐朝失去了信心，以至于在不久的将来，叛乱被杀，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此事先按下不表。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景翰年八月十二，秋高气爽，风和日丽，位于霸刀营地盘上的细柳街书院里，早早就拥满了杭州城内各个阶层的人，在清辨台周围围了好几层。
第一圈是以左相娄敏中、右相祖士远、参知政事齐元康为代表的新型官僚阶层几乎是应到尽到，甚至连不喜文事的包道乙都跑来凑热闹。
第二圈就比较随意了，既有楼家这样的商贾，又有林庭之这样文人学士。
第三圈就是来凑热闹的普通百姓和其他三教九流的人物。
最后一圈，是负责维持秩序的黑翎卫，领头的是黑翎卫的统领安惜福，一个跟陈凡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两人虽说年龄相差不大，但是处事风格却截然不同。陈凡背后有方七佛，性格又单纯火爆，做起事来不管不顾，一切随心。
安惜福却截然相反，相比起陈凡的中二气质，他做事就老成狠辣的多，比如前些日子他接管了陈凡的执法队之后，明面上很少再与一些势力起冲突，但是暗地里，该打打，该杀杀，一点都不含糊。只是每次得罪了人后，他都会登门道歉，态度极其诚恳，姿态极其卑微，这些人也就只能摆摆手，罢了罢了！因为谁都清楚，安惜福的背后，是方腊的亲妹妹，方百花！
“安惜福？”
宋知谦从背后拍了拍他惊喜的问道。
“你是？你认识我？”
安惜福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笑意的书生，思索了半天也不曾觉得两人相识。
“认识！认识！回头请你喝酒啊，一定要来啊！”
说完宋知谦便拨开人群，朝着清辨台前走去，安惜福正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宋知谦的背影，却又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那是我大哥！姓宋名知谦！”
一扭头，便看见陈凡笑嘻嘻的站在自己身后。
“他？便是今天与钱希文清辨之人？看起来与我等年纪相仿，行不行啊？”
在武朝看学问，那首要就得看年纪，没有一张饱经风霜的沧桑老脸，吟诗作赋还能接受，但是真要是与饱学之士就天下大事辨个一二，谁会相信这种嘴上无毛的年轻人啊。
“呵，不行我会拜他为大哥？我大哥，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回头给你看看姻缘！”
陈凡信心满满的对安惜福显摆道。
安惜福抿了抿嘴，一脸嘲讽道
“还是给你先看看吧，我已成了家，有了家室，你还光棍一个，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
陈凡白了他一眼，转身又去与其他相熟之人打招呼。
宋知谦坐到清辨台上后，居高临下，才发现这场面真是有点大，整个书院内部已经水泄不通，就连书院的墙头上，也爬满了看热闹的人。虽然人数如此众多，但是他第一眼却能精准的看到了楼舒婉。
楼舒婉今日打扮非常素朴，一身青色长衫，发髻高束，便再无其它修饰。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位翩翩公子。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微微一笑。
宋知谦笑意还挂在脸上，下一秒却看见一个书生挤开人群，硬是凑到了楼舒婉身旁，虽然宋知谦并不认识这个书生，但是看他与楼舒婉相熟的感觉，直觉就给出了他答案
“莫非是林庭之？”
杭州才子林庭之与楼舒婉之间，是有一段风言风语的，两人之间的事，宋知谦在原著中也是有所了解的，原本打算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个登徒子，但是穿越过来后就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完全没有时间，而且两人似乎也没有再发生什么联系。此事也便忘记了。
若是正常情况下，林庭之倒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的之下去招惹楼舒婉，或许现在楼舒婉休夫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既然无夫无主，那还有什么要顾忌的。
“舒婉，没想是宋知谦？”
林庭之凑在楼舒婉身旁，略带讥讽的说道。
楼舒婉斜了他一眼，向旁边挪了挪身子，冷冷的回道
“难不成会是你？”
“呵呵，我有自知之明，自问与钱老相差甚远，可没这勇气丢人现眼，有辱门楣……”
林庭之顿了顿，看了看楼舒婉，发现楼舒婉并不没有任何反应。又笑着说道
“不过，就算宋知谦如今再丢人，也跟楼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婉儿也不必太过担忧，怕失了面子！”
“请林公子还是呼我全名，莫要引起他人误会！而且，子衿辨的过也好，辨不过也好，是我楼家人也好，不是我楼家人也好，我都没有什么觉得丢面子的。”
楼舒婉的此番话，让林庭之有些困惑。
这才几个月不见，以前那个视面子为生命的女人，怎么突然就变的如此淡漠了？
钱希文上台时，场面要热烈的多，除了杭州城内的学子百姓，就算是永乐朝廷的一些文官，也是给了这位老人极大的尊重。
钱希文上台看到宋知谦时，也是一愣。
他原本以为霸刀营的左军师，是一位姓“左”的儒士，虽然未闻其人，但是能与自己清辨的，肯定也是旗鼓相当，颇有学文之人才是，可没想到，却是楼家的赘婿宋知谦！
这让钱希文有些恼怒了！
第0034章 清辨大会（下）
钱希文的恼怒，首先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物理学大拿，接到了一场学术研讨会的邀请，可是等他到了现场，却发现在座，是一群初中一年级的学生。
除了这一点外，钱希文原本打算借此机会，以文卫道！
虽然武德营在军事上输给了方腊乱匪，但是在学问这个层面上，他要给武朝扳回一局，让天下士子明白，谁才是正统大道！
但是此时面前坐着的是宋知谦，一个才疏学浅的赘婿！
这还如何辨？这不等于对牛弹琴，泼妇骂街吗？
“哼！楼家果然是墙头草！”
钱希文长袖一拂，坐了下去。
宋知谦也未起身行礼，只是抱了抱拳说道
“在下姓宋，名知谦，字子衿，是今日与钱老相辨之人，与楼家何干？钱老可是年事高了，眼神不好？”
钱希文冷笑了一声
“你难道不是楼家那赘婿？”
“不巧，在下已经被楼家小姐楼舒婉一纸休书休了！谈不上楼家赘婿了！”
宋知谦说完，钱希文竟然被气笑了！
“哈哈哈，好一个无耻之徒啊！做了赘婿已经是令天下男儿不齿的事了，如今还被休了，你竟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足以证明阁下既无耻无畏，又无知无觉了！”
钱希文果然老辣，还没开辨，就先对对方一阵人身攻击，抢占道德制高点。话一说完，场内就一阵叫好。
“这样的人，也配和钱老相辨？”
“真是不要脸啊！”
……
……
众人一片骂声下，林庭之笑着撇了撇嘴，然后又看向身旁的楼舒婉，心想着这会她应该觉得羞恼了吧，可是却发现楼舒婉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倒是娄敏中有些尴尬，扭头问向一旁坐着的刘西瓜
“此人，赘婿？”
刘西瓜一脸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管他是啥呢，有才就好！”
台下众人的反应，没有对宋知谦有什么影响，他还是一脸笑容，只是接下来说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惊。
“你个老匹夫，行将就木，食古不化，守着自己也说不明白的‘道’，还天天喊着卫道？你卫的是什么？什么是道？敢辨吗？不敢辨滚蛋！”
这哪里是清辨啊，这分明是骂街啊！
众人正要指责发难，宋知谦便站起身来，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
“你们都听到了，他说我无耻无畏，无知无觉，我说他行将就木，食古不化。这不就成了泼妇骂街了吗？要不得！今日是来辨‘道’的，不是来骂娘的！钱老，您说我说的对吗？”
这种反将一军的操作，让钱希文无言以对，毕竟是他骂人在先的！
“好，那就来说说‘道’，老夫要让你这样的无君无父之人，羞愧致死！”
“看看看看，又来了！说‘道’你就说‘道’，别骂街行不行？”
“哼！”
钱希文拂袖而立，抬头看了看秋日天空中的浮云，怅然且坚定的说道
“我辈读书人，首要的是明天理，何为天理？天有四季，地有五行，而人有仁义礼智，这便是天理！所谓仁，是爱人；所谓义，是羞恶之心；所谓礼，是尊卑关系，所谓智，是明辨非礼之事！若不如此，那便枉为人！你可认？”
宋知谦不置可否的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却并未明确表示认同。
“那我问你，如今方腊叛乱，四处劫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仁否？”
“我再问你，方腊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义军，然而所行之事，有目共睹，义否？”
“我再问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行叛乱之举，便是乱了君臣父子，子成父，臣成君，礼否？”
“我继续问你，面对方腊乱匪此举，若是天下人都像你一样，非但不反对，还投而效之，智否？”
钱希文的这些话，说的悲怆煽情，台下的众人也都激情澎湃，有些人甚至捏起了拳头，咬起了牙关，感觉这就要冲上来陪着钱希文一起卫道。
安惜福皱了皱眉头给手下的人说道
“盯紧点！”
包道乙吐了一口吐沫，骂骂咧咧的说道
“这老匹夫，直接一刀劈杀就了事了！谁想出来的馊主意，还给他机会煽风点火？”
话音一落，就听见身旁“哐”的一声，一扭头，便看见刘西瓜把巨刃狠狠的顿到了地上，看着包道乙说道
“我出的！”
包道乙愣了一下，吧唧吧唧嘴，扭过头去！
钱希文则盯着宋知谦的眼睛，像是在等他一个回答！却见宋知谦同样盯着自己，像是在问：说完了嘛？
两人都迟迟未再说话。
此时一行秋雁飞过，雁鸣声声。
宋知谦这才开了口
“仁义礼智，钱老说的都对！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有个首要条件，那便是仁，君仁，民才能仁，君若不仁，民如何仁？武朝天子，这些年在‘花石纲’、‘生辰纲’这些满足一己私欲之事上，没少折腾武朝百姓吧？多少百姓为了凑这些搞的家破人亡，无以为生？仁吗？”
“至于义，别的不说，就说我们杭州知府陆大人吧，人呢？圣公入城之时，武朝的父母官若是求个‘义’字，我宋知谦定会以义报之，杭州百姓更会以义报之，但是，人呢？”
“还有你说的礼，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不值一辩。我爹疼我爱我，养我护我，我自会当个好儿子，若是他欺我辱我，杀我害我，何以为报？若是这样的话，我还要遵守你说的礼，那敢问钱老，武朝又是怎样夺的天下？”
“智嘛，就不辨了！立场的问题而已，比如你觉得圣公是有违天理，我却觉得圣公是顺应天理，智与不智，辨不明的。至少圣公号召的无有高下，可是远远比你武朝皇帝周喆搞的那些君重民轻，要接近天理多了！你乃儒学大师，孟夫子说的民为天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不用我解释了吧！”
宋知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哎，你想以死卫道？可是你的道，不对啊！天有四季、地有五行，这是道，七情六欲、追求幸福同样也是道，明天理灭人欲，就是拿着一个道在攻击另一个道，胡闹！明天理且存人欲，才是大道！”
刘西瓜虽然听的似懂非懂，但是看身旁的娄敏中和祖士远此时的表情，呆若木鸡一般，就知道宋知谦赢了。
林庭之没有敢再看楼舒婉，虽然楼舒婉此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人群外，小婵拉着宁毅问道
“姑爷，他说的对吗？”
宁毅眉头紧皱，平静的回答道
“对，唯物主义历史观和初始民主思想，能不对吗？”
辨台上，钱希文像失了魂一眼，嘴里念叨着
“明天理，存人欲？明天理，存人欲……”
宋知谦走到钱希文身边，俯身行礼，凑到钱希文耳边悄声说道
“冒犯钱老了，存人欲，就是得先活着，方腊，半年必破！”
第0035章 与中二少女聊天
清辨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方腊便要登基了。
原本像宋知谦这种身份的人，是观不了礼的。
但是因为今日与钱希文的一辨，让方腊甚是欢心，再加上刘西瓜连夜进宫，又是一阵吹捧，便也就准了。
“茜茜啊，此人果真大才啊，能不能……”
“不能！我的人！”
“哎呦，怎么还这么小气，你现在就是我永乐朝的公主了，你的人，不就是我永乐朝的人吗？”
刘西瓜撇了撇嘴，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等过两天，我问问宋先生吧！”
方腊可能双手插在腰带里，摇头晃脑的像是在考虑着什么，片刻后，皱了皱眉头
“此人是个赘婿？”
“对呀！”
“哎，可惜了，要不然，我永乐朝的第一驸马，还是可以的！”
方腊说的极为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毕竟能把武朝大儒辨到哑口无言的人，那便是永乐朝的招牌，给个什么官职，都不如直接纳成自己人实在！
刘西瓜瞪了瞪眼睛，一脸嗔怒
“圣公莫要开玩笑，我们只有宾主之谊，可没有什么儿女私情！行了，我走了！钱希文，就不用杀了吧？”
“现在还杀他作甚！”
等刘西瓜回到霸刀营，把这个消息告诉宋知谦后，宋知谦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一来，系统爸爸的支线任务算是完成了，在这杭州城内，也就只下保楼家这一件事了！
“圣公还说了，明日准你入朝观礼！”
“啊？这个……我能不能不去啊？”
“有热闹你不看？”
刘西瓜歪着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宋知谦，要知道一般人，几辈子也看不到皇帝登基是什么样的！
“主公你想，娄敏中为何要杀钱希文啊？”
“你那天不是说了嘛！叫什么……劣币……”
“废物打压天才！”
“对对对！”
宋知谦扬了扬头，一脸得意的又问道
“那现在天才换人了，还破例参加了陛下的登基大典，又得圣心，还得公主殿下喜欢，岂非死的更快点？”
西瓜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宋知谦说的很是在理，而且若是去了见了圣公，圣公执意要人，她也不能真的不给，毕竟明日那可就是皇帝了！
还是算了算了！
“也好，若是圣公问起，我就说你病了！”
宋知谦点点头，准备离开中帐，刚准备告辞，西瓜突然就红了脸
“喂，你刚说我喜欢你？”
“有吗？没有啊！我是说，得公主殿下喜欢！”
西瓜嘟了嘟嘴，脸更红了
“油嘴滑舌，我还是觉得你一本正经的时候……”
西瓜突然词穷了，她本来想说“讨人喜欢”，但是这不等于承认了吗？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到什么替代的词来，只能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问道
“你今日说无有高下，比武朝所持的道，更接近天理？”
这个问题，要讲清楚实在是有些费劲，原著中西瓜也与宁毅探讨过关于自由平等的问题，俩人几乎聊了半个晚上，宋知谦这会实在有些困乏，但是主公问话，又不能不回，真是让人头大。
“若是真的做到了，那何止比武朝所持的道接近天理，那是终极之道，那就是天理！”
“你的意思，圣公做不到？”
“哎，至少上下两千年里，没人做到！”
“那我呢？我有没有可能做到？”
西瓜一脸期待，满怀希望的看着宋知谦，想要获得宋知谦的认可，这种感觉就像中二少年大呼“我命由我不由天”一样，虽然热血，虽然豪气，但最终也只能是一种中二病！
宋知谦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该不该坚定的说出不能两个字，还是像宁毅那样，给这个少女织一个梦，然后在很长的日子里，让少女都在现实与梦幻之间来回横跳，看似幸福，实则煎熬！
良久，宋知谦终于缓缓开口了
“不能！但是你可以相信自己能！以前有个圣人说过一句话，这世间没有什么英雄，真正的英雄是在认清了现实后，还能选择当一个英雄！”
罗曼罗兰的名言被宋知谦改了改，倒也很符合此时的调性。
关键是符合刘西瓜热血中二的气质，毕竟在这个阶段，任何的否定他们都是不信的，他们都是坚信自己可以改变世界的。
我告诉你你不能，但是你仍要坚信自己能！
这大概就是成长和希望的意义吧！
果然，西瓜在听到不能两个字时，失落感油然而生，但是在听到罗曼罗兰的本土化名言后，又燃起了某种希望，眼神里也有了一丝倔强！
“圣公说，将来天下定了，会给我一座城，让我自己去管，到那时，先生还能帮我吗？”
宋知谦揭开中帐帘子时，西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知谦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一笑
“可以！”
景翰年八月十三，方腊成功登基称帝。
过两天又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整个杭州城内喜庆的氛围更是浓烈，这段时间各种官场宴请，文会诗会，甚至是武林大会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在办，大家好像已经忘了一个月前地震兵灾给这座古城带来的伤害。每个人都满心欢喜，对未来的安稳生活抱着极大的希望。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陷入了深深的焦虑。
这其中有钱希文，这些天一直在苦思冥想明天理，存人欲的道理，这个过程，像是在自我重塑一般痛苦。
另一个当然是宁毅，回到杭州已经一个月了，霸刀营虽然对自己米面不差，但是却不闻不问，像是把自己忘了一样。
这是不应该的啊，按照他的推演，既然霸刀营能费尽心思把自己抓回来，自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但是只让自己在书院教书而已吗？？霸刀营又不是教培机构，废了老鼻子劲，就为了抢个天王名师回来？霸刀营这姑娘要是对自己没兴趣，那得再找个势力依靠，否则何时才能从杭州脱身啊！
相比起钱希文和宁毅，更焦虑的，还是宋知谦。
宁毅既然除不掉，楼家的风险还是没有完全解除，虽然自己抢了原本宁毅在霸刀营的位置，让他暂时没有得势。但是以宁毅为人处世的风格，若是投了别处，那剧情的发展就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了，还是得想办法让宁毅尽快来到霸刀营。至少能减少几分不可控的风险！
“不行！还是得给宁毅这家伙和刘西瓜制造进一步了解的机会！”
第0036章 来呀 一起演呀
八月十四，书院正在放假。
宁毅便想带着小婵出门逛逛，看看能有什么机会。还没等出门，便听见门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宁毅，在家吗？”
宁毅一愣，这声音分明就是宋知谦的声音，虽然两人在方腊破城前还有一些交集，但是这几个月来，却是彼此都没有走动，他此时前来，就有些意思了。
不过宁毅也是想见见宋知谦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宋知谦太不像生活在这个时代中的人了。
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支撑他的这种想法，但是他对自己的第六感是足够自信的。
“宋兄！”
“宁兄！”
两人简单的寒暄后，宋知谦便表明了来意
“明日中秋，四季斋有一诗会，是娄相的公子娄静之办的，霸刀营营主请宁兄陪同一起，不知可有兴趣？”
宁毅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宋知谦调侃道
“宋兄又想让杭州震一场？”
“哈哈哈！宁兄多虑了！”
“四季斋，我想想，我还没去过，我得导个航。”
说着宁毅竟然站起了身子，伸出一只手，像是握着手机一般的在空中挥了挥，又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才升级的4G信号，怎么这么弱啊！宋兄，来个热点呗！”
宁毅在做这一切时，眼睛始终没有从宋知谦的脸上移开，他想通过微表情来判断下自己的判断到底是不是真的。
宁毅的这番动作，如果给现代人看，是没有任何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的，但是若是给武朝人看，那一定会觉得他中了什么魔怔。
两种不同的认知，反应到细微的表情变化上，那是会大大不同的，如果不是一秒入戏的专业演员，怎么可能不露马脚？所以微表情，真的很科学。
但是宁毅忽略了一点，那就是2011到2022这十几年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投射到大学教育中，那就是兴趣选修课的丰富，宋知谦大学四年，不仅是话剧社的台柱子，更是戏剧表演理论选修课的课代表。
虽然达不到专业演员的标准，但是理论知识是丝毫不会差的，那便是如果细微表情不足以让观众感觉到真实的话，那就试试夸张的表演吧。
比如咆哮帝马某涛！
从宁毅说到“导航”那个词时，宋知谦便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等宁毅表演完后，宋知谦整个人就哆嗦了起来，然后用手挠着自己的脸，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便是夸张的恐惧，接着宋知谦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叫一声
“鬼啊！”
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宁毅的院子，就算看到迎面而来的小婵，他也没打招呼，疯似的逃离了。
“姑爷，宋公子他……”
“哦，没事，我刚给他讲了一个鬼故事！”
“大白天的，能把宋公子吓成那样？”
“他刚有没有跟你打招呼？”
“没有，跑的比兔子还快！”
宁毅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至于吧！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宋知谦之所以如此对宁毅隐瞒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根本原因还是之前提到过的猜疑链，在他有足够的实力碾压宁毅之前，他是不会暴露自己的。
“土鳖！还4G？都全民5G了，还活在2011呢！”
宋知谦自言自语的调侃道。
搞定了宁毅，下一步自然要去找刘西瓜了！
“不去！”
刘西瓜拒绝的干脆了当！
“主公可是怕不懂诗文，丢了面子？别怕，我已经替主公安排好了！”
“哦？你陪我一起吗？”
“不是不是，我这个人，对诗文还真没有什么太深的研究，不过我已经替主公找好了人，宁毅！”
刘西瓜沉思了一会，点点头
“对，此人素有江宁第一才子之称，诗文确为一绝！但是，我为什么要去凑中秋诗会的热闹啊？”
宋知谦小声的嘀咕着
“你未婚夫办的诗会，你总得去捧个场吧！”
话音一落，刘西瓜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嗔怒道
“你！你再说此事，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西瓜的武艺，宋知谦可是清清楚楚的，就算救下钱希文，内功心法又增了十层，也才二十层，真动起手来，自己的结局一定比上次跟陈凡动手的结局还要惨！
“哎呀，主公息怒，息怒，我就是……随便一说嘛，以后不提了，不提了！”
“不对呀，不对！”
西瓜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陈凡第一次给自己介绍宋知谦时候的场景，那日陈凡说宋知谦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甚至还知道她与娄静之有婚约之事，莫非是真的？
“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如假包换！”
“那……”
西瓜犹豫了片刻，小脸又一次红了起来。
“那我将来，将来是嫁人了，还是没嫁？”
“嫁了！”
“谁呀？”
“这不能说，这不能说，这说了就是泄露天机，会被雷劈的！”
宋知谦当然不会告诉刘西瓜她未来的夫君就是宁毅了，自己又不是月老！给两人制造机会，那也只是想把宁毅留在霸刀营中，好时时刻刻盯着而已，可不能让宁毅和西瓜发展的太快，俩人要是到了一起了，楼家岂不是更不好保了！
“主公，明日诗会的事，就这么定了啊，我去安排！”
“喂，我没说我要去啊！”
“主公，什么宣威营、天师营一类的，可都去啊！这一是给娄相面子，二是借机会给其他人看看，自己的势力能文能武，不仅可以打天下，还可以帮圣公治天下。这机会，咱霸刀营不去说得过去吗？”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我知道您现在贵为公主了，但是您也还是霸刀营的主公啊！这俩，不冲突！该当公主的时候当公主，该当主公的时候当主公！”
对于争强斗胜这种事，西瓜是没有抵抗力的！
虽然也怕丢面子不想参与，但是宋知谦既然说了会安排宁毅陪同自己一起去，那应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军师如此费心安排，自然有军师的道理！
自己作为主公，怎么能不支持军师的安排呢？
“那，我要不要先见见宁毅？”
“都可，我去安排！”
“等等等等，你帮我写段话，就那种，那种第一次向别人介绍自己的，这样，显得正式一些。”
宋知谦脑海中突然就冒出来原著里，刘西瓜第一次召见宁毅时，那段半文半白的开场白了，心中一喜，欣然答应
“来人，拿纸笔！”
第0037章 中秋夜有约了
景翰九年，由方腊钦点，左相府主办的这场中秋诗会，是方腊登基庆典的系列活动之一。
这种庆典活动，最重要的功能，一般都不是单纯的庆贺，而是传递某种隐晦的信号，比如登基当天的分封活动，实际上是方腊对高层权力的划分，也是方腊对于永乐朝廷权力架构的一种初步搭建，在登基之前，大家还都是呼呼啦啦，乱乱糟糟的一种状态，但是职位一旦确立，天然的就会形成上下有别，各有分工的秩序感。
登基两天后，就要办一场官方诗会，也是一样的，方腊想给如今的杭州城和永乐朝廷传递一种信息，那就是自己对于文人的重视，至少相比起之前，是重视的。起兵之时，用拳头和刀剑讲道理，不服就杀，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如今自己成了皇帝，将来还可能掌管整个天下，总不能依然靠拳头和刀剑吧？
其二，这天底下，最难搞的，永远是读书人，他们读了很多书，有了很多想法，但是想法多了，事也就多了。这个没办法避免，而可以避免的是，让他们在某种框架内生事，而不是跳脱一个框架生事，这个框架，就是他们对于方腊和永乐朝的认同。
要想做到这一点，实际上靠办几场诗会是不现实的，但是办了，而且办的盛大，至少是一个开始。
看明白了方腊的这个心思，如今杭州城里的各个势力，自然要给方腊捧这个场子，无论他们认同不认同，看不看得起读书人，都要捧，而且捧的越高，越说明自己和皇帝是一路人！
去之前，刘西瓜先召见了宁毅，演了那出经典的“某乃刘大彪……”
半文半白的让自己都觉得难受，最后还是甩出一句
“你以后就是我霸刀营的人了，今晚陪我一起去参加中秋诗会，可别让霸刀营丢脸哦！你先去准备，晚点我让人去接你！”
宁毅走后，刘西瓜又在宋知谦的参谋下，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最后选定了一套黑色的束腰长衫，扎了一个活力满满的单马尾。
“这样，是不是显得有些不重视？”
西瓜像个要出门约会的少女，在铜镜前转来转去。
“简约、大气。这才是精英女强人该有的打扮，OL范儿爆了好嘛，又青春又活力的，挺好，挺好！”
宋知谦实在想不明白，宁毅怎么会喜欢那种拖地碎花裙加上绕来绕去的繁琐头饰呢！
“OL？”
“哦，就是那种专注搞事业的女性统称！”
“那好吧！宋先生今晚确定不去？”
西瓜有些期待的看着宋知谦问道
“不去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总不能事事为人先吧！有宁毅陪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今晚头筹非我霸刀营莫属了！fighting，fighting，go！go！go！”
“什么猪啊狗啊的？”
……
……
安排好霸刀营的事务后，宋知谦返回自己的屋内，从书桌上的雕花木盒中拿出来了一个月饼，仔细看了看，又心满意足的放了回去。
月饼并不圆，而是半个心形的样子，是自己这两天亲手做的外形倒模，然后找营里的后厨师傅，做了两个半心形样子的月饼，两个往一起一凑，便成了一颗完整的心。
后厨师傅玩笑道
“这样的月饼，谁舍得吃啊！”
不舍得吃就对了！
等刘西瓜带着总管刘天南走后，宋知谦揣上盒子，随后也出了霸刀营，朝着事先踩好点的酒馆走去。
这个酒馆，位置很偏，在杭州城最东边的一条小巷子中，位置虽然是偏了些，但也正因如此，小酒馆四周并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阻挡视野，从酒馆临窗的桌子向外看去，便是杭州城的城墙，城墙像一条中轴分割线，把视野中的画面一分为二。
上方是浩瀚夜空，中秋夜肯定还会挂上一轮皎月，静谧浪漫；下方是一片桂树林，此时桂花正浓，煞是好看。
四目相对，就是两人天地，扭头窗外，便是一个完美的二分之一构图中的中秋美景，甚好！
来到酒馆后，掌柜的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宋公子，都准备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不缺？”
说着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蜡烛、剪纸、丝绸、小挂饰之类的玩意。
宋知谦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与掌柜和店小二一起忙活了起来，先是把丝绸都剪成大小不一的心形，挂在了店内的各处，然后把剪纸贴到小酒馆的门窗上，不满意的地方，在用香囊等一些小挂饰进行了一些装饰，最后再把蜡烛摆满了整个小店的四周，用一根油绳把所有蜡烛的烛芯都栓了起来。
“晚点人来了，只有往我对面一坐，你就点燃油绳，记好了！”
“公子，不用等您吩咐吗？”
“不用不用，这样太破坏氛围，只要人一落座，你点就行了！”
随后宋知谦又环视了一圈，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
“哎，要是再能有点音乐就完美了！”
“音乐？唱曲的吗？那些唱曲的清倌人，那可老贵了！”
宋知谦摆了摆手，倒不是他掏不起这个钱，而是这场约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今日中秋诗会，杭州城内的各大势力，几乎都齐聚四季斋，看热闹的人也都会聚集在那里，巡逻安保的重点自然也在四季斋附近。没有人会关注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发生的男女之间的小事。
“牛肉呢？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公子，都在后厨放着呢！”
掌柜的凑了上来，关切的问道
“您确定不用我们的厨子？虽然比不上四季斋的大厨，但是做菜也是能吃的！”
“不用，我自己来！”
宋知谦说完，递给了掌柜一锭银子，便挽起袖子跟着掌柜往后厨走去。
相比起小酒馆的清净，此时的四季斋里就要热闹多了，三层相连的几个阁楼，此时早已经座无虚席，人声鼎沸。诗会正式开始前，淸倌儿们正在暖场唱曲，小二们穿来穿去，给这桌斟斟茶，给那桌倒倒酒。
平日里那些动不动就吆五喝六的军中众人，此时也是穿着得体，举止端庄，一个个装出一副文人的模样。
这些在宁毅眼里，显得不伦不类，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岂能是换身行头就能有的。
第0038章 写诗就要会拍马屁
这场诗会，与平日里的诗会相比，倒也没什么别致的地方，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规模更大了一些。
虽然说规模大了，来的人多了，但是来人大多数连附庸风雅的人都算不上，只是为了给新皇帝方腊表个态
“看，我们来了，我们是拥护你的！”
毕竟是封建王朝的农民起义，真正读过书的，都没有几个，能吟诗作赋的，那就更不多了。有些大一些的势力，原本帐下收拢了一些前来投靠的文人，这些还好，至少能挑出那么一两个来给自己长长脸，若是那种不待见文人的，也可以随便抓两个之前杭州城里的文人来充数，那些势力小的，干脆直接把自己的账房先生拉了来。
在他们眼里，账房先生那自然可以算的上是文人了！
这样的诗会，对宁毅来说，还真是没什么挑战性。
唯一让他觉得还能看上眼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他见过，那便是4月初举家来杭州时，在半路遇见的与楼舒婉同行的杭州第一才子：林庭之！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成了护国天师包道乙的人，也算是榜上了大腿，求了个安身立命之道。
然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几轮诗作比完，左相公子娄静之宣布诗魁得主，竟然是林庭之的一首《天净沙圣公》。
这就有点意思了！
而这首规定词牌下，宁毅抄的，自然是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
“‘苏杭桂子三秋，圣公永乐雄纠’，开篇高颂，立意深远，尤其是最后一句‘永乐千载，圣公渊源万秋’，意味深长，绵绵不绝啊！好诗，好诗啊！”
左相的公子娄静之丝毫不掩饰的一顿夸赞。
台下的众人虽然能听明白的不多，什么千载万秋的，但是也都跟着叫好，纷纷向包道乙道贺
包道乙自是乐的脸上像盛开了一朵菊花！
“旁人说我包道乙只会收揽一些江湖壮士，那是对我包道乙的误会，误会！我手下兄弟，不仅可以上阵杀敌，而且可以下马治国，要文能文，要武能武，如今圣公登基，永乐已立，我手下众兄弟，有能力报效陛下，报效朝廷！”
包道乙的这番话，看似光明磊落，拳拳之心，其实是说给在座的各个势力听，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在之后朝廷中层人事的安排上，老子是有一争之力的！那些说老子的人只会打打杀杀的，不堪用在朝廷治理上的人可以闭嘴了！
所谓势力，不仅仅要有人位居高层，更要有足够的中层力量，若是少了中层力量，只有一个虚名挂着，那不叫得势，那跟被人供奉起来泥菩萨没什么两样，一旦有事，自身都难保。
这些道理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清楚楚。
“呵，国师啊，这诗文好的人多了，不见得谁都会治国对吧！”
说话的人叫厉天佑，是兵马大元帅厉天闰的亲弟弟，虽然方腊登基后，厉天闰和方七佛、方百花等人第一时间就返回了前线战场，但是各自在杭州城内的代理人，那是少不了的。
比如厉天闰的代理人是厉天佑，方七佛的代理人是陈凡，而方百花，几乎不需要代理人，因为她本身就是方腊的亲妹妹，要个毛的代理，如果非要算一个，那也就只剩下安惜福了。
“哈哈哈！”
包道乙朗声大笑，随后说道
“说的也是，不过连诗文都做不了的人，治国还是算了吧。”
厉天佑撇了撇嘴，也无法再争论，毕竟他今日带来的几人，连前十都没有闯进。
但是屈居第二的刘西瓜就忍不了了，敲了敲桌子，压了压嗓子，开口说道
“我还是觉得我们宁先生的《天净沙秋思》好点！”
“哦，大侄女也懂诗文啊？我还以为大侄女只会提刀砍人呢！哈哈哈！”
包道乙又扭头看着刘西瓜笑言道。
虽然一句玩笑话，但是在刘西瓜听来就像是一种侮辱性的嘲笑，一拍桌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包道乙就想开骂，娄敏中赶紧打圆场道
“两位两位，不要争了。若论诗才，霸刀营宁先生的《秋思》确实更高一筹，但是呢，包天师帐下林公子的《圣公》胜就胜在……”
“溜须拍马是吧？”
西瓜抢过娄敏中的话，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
“此言差矣，怎么能算溜须拍马呢？”
“怎么不算？什么永乐千载，圣公万秋的，永乐朝能干一千年？圣公能活一万岁？那不成了千万王八万年鳖了嘛！武朝皇帝还天天让人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呢，我看他离死也不远了！”
刘西瓜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大跌眼镜，一时间竟然没人敢说话了。
冷场了片刻，右相祖士远开口道
“茜茜啊，你现在已经贵为公主，圣公也已经登基称帝，说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意了！慎言，慎言啊！”
刘西瓜还想说些什么，被宁毅拉了拉衣角，然后宁毅站起身来一抱拳，对众人说道
“在下宁毅，所作诗文与林庭之林公子比起来，确实在高度上有些差距，如今圣公称帝，自应豪情万丈，激情满满，不该像《秋思》那般暮气沉沉，阴郁怅然。在下认输！”
作诗的人都认输了，西瓜还能说些什么，哼了一声便坐了回去。嘴里嘀咕着
“就该让宋先生来！”
人群中识货却不敢言的一些文人，带头鼓起了掌。
“宁兄气度非凡啊，可敬，可敬啊！”
但是厉天佑此时却投来了阴鸷的目光，扭头问旁边的人
“宁毅？杀我们数千兄弟的宁毅？”
旁边那人点了点头，但是又赶紧说道
“厉将军，今天不是时候！”
“给我盯紧了！”
说完厉天佑又狠狠的瞪了宁毅两眼，便不再看他。
此时天色刚暗，中秋的圆月也缓缓升起，一直陪在楼舒婉身旁的宋玥儿看了看窗外，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俯在楼舒婉的耳边说道
“小姐，姑爷……前姑爷让我传话，请小姐今晚前往城东酒馆一晤。”
楼舒婉楞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宋玥儿，有些埋怨的说道
“为何不早说！”
“前姑爷说……说……让我等月亮升起的时候再告诉小姐。”
楼舒婉听罢，连忙起身，对身旁的楼书望行了一礼说道
“大哥，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楼书望也没拦着，只是吩咐她路上小心。
看着楼舒婉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庭之有些恼怒，明明是自己的高光时刻，为何这女人说走就走，当初的情谊都去哪了？
“天师，人走了！”
林庭之凑到包道乙的耳边轻声的说道。
包道乙微微一笑回道
“安心吧，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她能飞出杭州城不成？”
第0039章 该来的没来
四季斋的中秋诗会，是要持续到后半夜的，选出诗魁后，还有歌姬献艺，将今晚诗作现场吟唱，随后各个势力之间自然少不了互吹互捧，把酒言欢，直到月上中天后，最后一个流程是“以诗献月”，以祈永乐朝廷国祚昌盛。
刘西瓜无聊的翻了翻邀请名帖上的流程，觉得甚是无趣，若是以前，早都起身离开了。
但是如今她已贵为公主，这为国祈福就是自己家的事，还是不能太由着性子来。只好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酒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宁毅见状，自是明白西瓜失了面子，不太开心。正要主动开口挑个话题聊聊，却见娄静之端着酒杯凑了上来。
“茜茜……”
西瓜头也没抬，冷冷的回道
“叫我刘西瓜！”
“茜茜，别生气了！包天师门下那位林公子，原本是拿不了诗魁的，只是……”
娄静之顿了顿，四下看了看，才又说道
“只是家父觉得，毕竟是陛下要办的诗会，这诗作回头总得拿给陛下看啊，你懂我意思吧？”
“不懂！”
西瓜还是一脸冷漠的回道。
这让娄静之觉得有些尴尬，西瓜身旁随行的霸刀营总管刘天南连忙打圆场道
“庄主，都是一家人嘛，输赢无所谓的，再说了，若论文采，大家都知道宁先生更胜一筹，咱们这也是无冕之冠嘛！”
见有人圆场，娄静之也连忙接话道
“对呀，都是一家人嘛！”
西瓜听完仰起头，盯着娄敏之笑道
“谁跟你一家人？咱俩八字不合！”
看西瓜的样子，娄敏之这个台阶是下不来了，刘天南只好无奈的戳了戳宁毅，对着宁毅眨巴眨巴眼睛，宁毅咳了两声，开口道
“主公信天象？”
“略信！”
“那不如主公和娄公子都把自己的八字写下，在下算一算如何？”
娄静之到是欢喜，赶紧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交给了宁毅。
西瓜心中冷笑
“这年头当军师是不是都得先会算命？”
想着反正闲来无事，要算就算吧，便也写下了自己的八字交给宁毅。
宁毅看了看两人的八字，略略沉思了片刻，叹了一口气，看着娄敏之摇了摇头说道
“娄公子水旺，对应水瓶星象，我家主公主火，火如雄狮，这水遇见火啊，相克！八字确实不太合适啊！”
宁毅正说着，陈凡便也凑了过来，歪着脑袋听了半天，然后乐呵呵的对西瓜说道
“刘西瓜啊，我看你们霸刀营以后把司天监的活也干了算了！人才济济啊，都会算卦！”
西瓜自然明白陈凡的意思，白了他一眼，懒得在理他，转头问宁毅
“我主火？以前算卦的说我命里属金，糊涂了糊涂了，不过，要是主火的话，跟什么相配？”
宁毅还没开口，陈凡就接话说道
“木啊！当然是木啊！你想啊，你是火，跟你配的当然是木了，这样你才会越烧越旺！宁兄弟你说是不是啊！”
宁毅笑了笑，摇了摇头
“非也，这样很快就会得到一堆碳，火也没了，木也没了！与主公天象相配的，应属风！风不尽，火不止啊！”
娄静之见其他人聊的火热，竟然没有自己再插话的份，只能悻悻的告辞离开，又去其他桌前敬酒。
西瓜也趁机站起身来，说要去外面透透气，也转身离开了。
等西瓜走后，陈凡才神秘兮兮的给宁毅说道
“宁兄弟，你惹事了知道不？娄静之和你们家刘西瓜，那可是有婚约的人，你这一卦算的，俩人都不开心喽！”
宁毅楞了愣，以他看人识人的能力，他还真没看出来刘西瓜对那娄静之有丝毫好感！
杭州城的另一端的小酒馆里，宋知谦已经把煎好的牛肉淋上了新酿的桂花酒，装好了盘，怕一会凉了，让小二看着别让灶火灭了，也别让火太大，就这样温热着。自己则一会会跑去酒馆外四下看看，一会会又跑到后厨看看热着牛肉的火候。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了几次。
起初还哼着小曲，一脸欢喜期待，跑了几次后，就好像有些失落了。
按理说，楼舒婉这会应该早就到了！
“谁家小姐出门还不得收拾收拾嘛，描眉涂唇，洗漱更衣，这都得花些时间的。我家那口子，每次出门都得折腾一个多时辰呢！”
掌柜的看宋知谦有些心绪不宁，出言安慰道。
不过这么一安慰，宋知谦到也能想明白，从古至今到可预计的未来，女孩子出门约会，还真是这样。没有个把时辰，是搞不定的。楼舒婉去参加诗会，那是社交活动，妆容服饰，也自然是符合社交场景的。突然收到自己的邀约，那就从社交场景变成了亲密的约会场景，楼舒婉应该是会先回楼府换一套妆容服饰的，说不定，又能见巴黎世家了！
想到这里，宋知谦失落的情绪一扫而光。心想着今夜若见了楼舒婉，一定要向她坦白自己为什么要打断楼书恒的腿，又为何这些日子要故意疏远她和楼家。
宋知谦觉得，楼舒婉即便听到他说这些看似荒诞的理由，也一定多多少少能想明白一些事情的。
虽然如此一来，会给这件事增加一些不确定性，比如楼舒婉相信了楼家会遭受灭顶之灾，慌乱之下做出什么别的事情，让宋知谦无法把控的事情来。又或者是楼舒婉受不住心里的压力，把这件事讲给了楼家那对蠢货父子，从而让整个事情朝着一个不可知的方向发展下去。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宋知谦相信，自己的老婆，一个可以在乱世中撑起整个晋地，在一个个比自己强大的多的势力中游刃有余的女人，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格局定力，都是没问题的！
天地静谧，酒馆外的巷子里，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宋知谦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盯着小酒馆的门口。
吱呀一声，小酒馆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女人的影子，被月光映进了酒馆中：修长、清瘦。
接着，一只小巧的脚，迈了进来。
再接着，整个人走了进来，借着月光，宋知谦看清了女人的侧脸：脸庞圆润，鼻梁高挺。
女人好奇的四下看了看这个装饰的十分别致的酒馆，随后也看向了坐在窗边的宋知谦。
四目相对，宋知谦惊呼道
“是你？？”
第0040章 狮子白羊绝配 陶白白说的
“宋先生，你让我去诗会出丑，自己躲在这里逍遥快活？”
虽然话中有些不满，但是脸上却挂着笑容。
“布置的真好看，你这是……”
刘西瓜话还没说完，就嗅到了一阵香味，眼睛也盯到了桌子上那两盘还冒着热气的牛肉上。
“吃独食？”
西瓜笑颜如花，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宋知谦对面，屁股刚碰到凳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因为似乎有一点火星在前厅与后院遮挡的门帘后突然一闪，西瓜下意识的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手腕一甩，“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啊！哎呦！”
掌柜的一声痛苦的嚎叫，但是手中的火折子还是点燃了油绳。
宋知谦费了好大神摆好的红色蜡烛，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根根的亮了起来，原本乌漆嘛黑的小酒馆瞬间就亮堂了。
掌柜的也从门帘后面走了出来，左手捏着右手的手腕，无辜的说道
“废了废了，这只手算是废了！”
“你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干嘛？”
西瓜指着店掌柜问道。
店掌柜更是一脸委屈的回道
“什么鬼鬼祟祟啊，宋公子为了给姑娘你布置个别致的中秋夜，又是贴剪纸，又是挂彩绸，还亲自给姑娘你做了……这个我也叫不上名字的菜，我是听宋公子的吩咐，等姑娘你落座，就点燃这些蜡烛，想给姑娘你一个惊喜，这也叫鬼鬼祟祟？”
西瓜听完，扭头看了看亮起的蜡烛，像一颗心一样，包围起了整个桌子。
笑容又重新挂回了西瓜的脸上，明亮的眸子里，还闪着少女般的惊喜与羞涩，到是宋知谦的表情更难描述一些，又是心疼，又是委屈，又是无奈，最后只能浓缩成一句
“我草！完了！”
西瓜从四季斋出来，原本真的只是想透透气，但是出门后看见天空中玉盘一般的明月，她突然很想知道宋知谦这会在干嘛，便赶回了霸刀营，想着看一眼再返回四季斋，可是没想到营地里哪还有宋知谦的影子。
四下打听后，便顺着一些零碎的信息，找到了这里。
“楼家没去诗会？”
“去了啊！我还看见你生妻了，跟楼家大少爷一起来的。楼家老爷倒是没看到。”
“哦……那你走的时候，她还在吗？”
“应该在吧，没太注意！”
宋知谦有些想不明白，是宋玥儿没有把信传到，还是楼舒婉压根不想见自己？情绪瞬间有些低落了起来。
“哦对了，你猜，谁拿了诗魁？”
“看你这么开心，自然是宁毅了！”
“呵，我开心吗？我丢人死了！拿诗魁的那个家伙，叫林庭之！”
西瓜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看着宋知谦继续嘟囔道
“让你陪我去，你不去，躲在这里吃独食！”
宋知谦又是一句
“我草！林庭之？”
宋知谦怎么也不敢相信，宁毅一个脑子中装满了上下五千年大文豪的顶级诗作的人，能输给一个不入流的浪荡文人？这感觉就像一个满级六神装的坦克，被一个一级只买了一双鞋的ADC一枪秒杀！
谁信！
除非他是故意的！
“事实就是这样啊，我也没脸呆下去了，就跑了！”
“等等，你说林庭之拿了诗魁？”
“对呀，他已经做了包道乙的门客了！算是替包道乙长了个脸了！”
林庭之拿了诗魁？
楼舒婉不来相见？
莫不是……旧情复燃！！
虽然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并不大，但是宋知谦还是莫名其妙的就把两者联系到了一起。心里说不出来的五味杂陈！
西瓜却满心欢喜的已经吃完了面前的煎牛排，还打开了桌子上放着的木雕盒子，拿出了那两块心形的月饼。
“你做的？”
宋知谦轻轻的嗯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美了，反而透露出一股清冷之气。
“哦对了，你不是会算卦吗？看看我的八字！”
西瓜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宁毅说，我火旺！火如雄狮，是不是真的？”
虽然宋知谦这会有些心神不宁，但是也不至于乱了分寸，略做调整后，便也恢复了状态。
有些事情，不能胡乱猜想，还是找机会求证一下再说，说不定是宋玥儿忘了传信，或是发生了别的突发情况也说不定。
“他这哪是看八字啊，火旺不火旺的不知道，但是狮子座是跑不了了！”
宋知谦说的西瓜并听不懂，也不想深究，她就想知道一件事
“宁毅还说，我适合跟有风的人在一起……做事？真的吗？”
狮子配风象星座？
果然是2011的落后理论，但凡宁毅看过陶白白，也不至于如此胡说八道。
“配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烧了半天，他一吹，白烧了吧？这明显就是跟你对着干的人，怎么能配呢？”
宋知谦这个解释，对西瓜来说还真是通俗易懂，就像水灭火一样的简单。
“对对对，是这个理！”
“我要没猜错，宁毅的八字，肯定就是风象吧，回头找机会你问问。莫不是宁毅对你有意思？”
“呸！我跟他不熟啊，刚认识，再说了，我只是看重他的才能，我对他可没什么意思啊！”
虽然宋知谦是玩笑调侃，但是西瓜却连连解释，而且肯定不是那种因为娇羞而否认的解释，因为这表情也太严肃了点。
“狮子呐，五行绝配只有一个，那就是白羊！”
“狮子？羊？这……不会吃了它吗？”
“我就是白羊，你也没吃了我啊！”
在摇曳烛火的映衬下，西瓜的脸又红了起来，她又拿起了木雕盒子里那两块心形月饼，凑到了一起，举在眼前，对向窗外的明月，眯着眼睛，笑的像个孩子。
屋内烛火昏黄，屋外月色清凉。
四季斋已经散了场，刘西瓜还是没有出现，刘天南说要去周围寻寻看，便与宁毅告别。陈凡已经喝的有些上头，拍着宁毅的肩膀说道
“你这个人，有点意思，以后就是朋友了，有事你……说话！”
说完也摆摆手走了。
宁毅叹了一口气，多好的中秋佳节啊，把小婵一个人扔在家里，实在是罪过了，刚想转身离开，却有人在身后唤住了他。
“宁公子，我是四季斋的掌柜，听闻宁公子诗才出众，可否赏脸进一步说话？”
第0041章 宁毅请帮忙
四季斋老板闻人不二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武朝右相秦嗣源手下密侦司的头目，潜在杭州本来是侦查了解方腊和永乐朝廷的动向，但是前些日子收到了新的指示，那便是跟宁毅接头，想办法把宁毅弄出杭州。
秦嗣源对宁毅，那可真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啊！
进了霸刀营，搭上闻人不二，宁毅的剧情还是不受左右的走上了正轨，并没有因为宋知谦的出现而产生太大的偏移。若是如此下去，赘婿与赘婿之战，穿越与穿越之争，已然是无法避免了。
楼舒婉中秋夜到底为何没有赴约，宋知谦之后也想找宋玥儿询问情况，宋玥儿却始终避而不见，然后从陈凡和宁毅那里得到的信息是，楼舒婉在宣布诗魁得主后便离开了，至于林庭之什么时候离开，大家并没有注意，只是知道他也没有待到诗会结束。
“大哥你已经是个自由身了，就别再关心别人家的事了。”
宋知谦为何被休，陈凡是清清楚楚的，虽然他也觉得宋知谦和楼舒婉不该就这样结束了，但是事已至此，还得多往好处想想，毕竟摆脱了赘婿的身份，也是值得开心的事。
“你不懂！”
宋知谦还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从表面上看，楼舒婉休了自己后，并没有想再续前缘的心思，而是彻底的放飞了自我，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中，对于文人骚客们，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尤其是在一场盛大的诗会中，林庭之打败了宁毅拿下了诗魁，这是多么值得让人仰视的一件事啊。因此而旧情复燃，借机约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狗血爱情剧里，不都是这样的桥段嘛！
但是宋知谦还是觉得不对，他对于楼舒婉不能说十分了解，那简直是十二分的了解。毕竟当年可是认认真真的写过关于楼舒婉的人物侧写的，从内到外，从认知到方法论，从人物意识到人物潜意识，熟透了！
楼舒婉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明日百官宴？”
陈凡磕着瓜子点了点头。
“宁毅去？”
“对，西瓜点名让他去。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你现在是霸刀营的左军师，他是个右军师，这种露脸的机会，为什么不让你去？”
宋知谦心思并没有在谁去参加百官宴上，所以压根不想回答陈凡这个问题，反正回答了他也听不明白。
刘西瓜点名让宁毅前去，实际上就是要把宁毅彻底的绑上永乐朝的这艘破船，若是以后武朝平反了，宁毅也一定会被人指认投靠过永乐朝廷，那可是抄家灭门的不赦之罪。
这哪里是露脸，这是在赌命！
这种原本是他一个左军师干的事，西瓜不安排他去，那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看不上他，另一个自然是想保护他了！
“其实吧，宁毅此人也颇为有趣，人也不错……”
“这才认识几天啊？那我严肃的问你一个问题，若是有一天，我跟宁毅到了不死不休，水火不容的地步，你站哪边？”
“大哥？你这不是废话嘛！我只是觉得宁毅此人有趣而已！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当然站大哥，而且我偷偷告诉你，西瓜那疯婆娘，也肯定站大哥你！”
陈凡一脸八卦的坏笑道。
“此话何意？你听到西瓜说什么了吗？”
“那到没！直觉！直觉！我认识这疯婆娘这么些年了，她看谁都是一副拽不兮兮的样子，但是唯独看大哥你，那眼神……有些……有些……我没读过书，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词，总之就是有些奇怪！”
“打住！打住！”
两人从霸刀营出来，一路边走边聊，没一会就来到了书院门前，宋知谦借口说想去找宁毅聊聊明日百官宴的事，问陈凡想不想听听？
陈凡自然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找安惜福吹吹牛，聊聊天呢！
两人别过后，宋知谦便一个人走进了文烈书院。
宁毅此时刚好下课，拎着刚刚领到的粮食，正准备回家做饭，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宋知谦。
“宋兄，来办事啊！”
“来找你！”
“找我？”
宋知谦看了看书院深处的一片林子，指了指说道
“聊会？”
林中此时已经铺满了枯黄的落叶，把原本蜿蜒的石子小路也覆盖了。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就来到了林子深处。
“明日百官宴上，有一事相托。”
“哦？宋兄请讲，能效力的地方，立恒定当效力。”
宋知谦倒也不扭捏避讳，他来找宁毅，就是想请宁毅借着这次百官宴，来帮自己打听下，中秋夜那晚，楼舒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倒也简单，只是宋兄为何来找我呢？”
“因为舒婉和檀儿的关系，她应该会跟你讲一下的。”
“那她若是不愿讲呢？”
宁毅笑着问道。
“舒婉身边有一新配的丫鬟，名为宋玥儿，必要的时候，宁兄可以，从她那里入手。发挥发挥宁兄的特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宁毅愣了愣，宋知谦说的特长，他还真听不明白。
因为此时，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特长！
见宁毅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宋知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宁兄的特长，自然是读人心了！在下都替宁兄想好了新的别号，比你自称的那什么‘血手人屠’霸气多了！”
宁毅听闻哈哈哈大笑
“这就是我自娱自乐的玩笑话，也就是在江湖上吹吹牛罢了，宋兄还当真了！不过，宋兄给在下起了个什么别号？”
宋知谦也跟着笑了起来，随后笑容渐渐消失，一本正经的说出了四个字：
“心魔宁毅！”
听到这四个字，宁毅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琢磨了半天，又笑了起来
“心魔宁毅！嗯！的确霸气！比血手人屠听起来更有威慑力啊！宋兄果然好才华。”
两人又相互吹捧了一番后，宁毅才说道
“宋兄让我打听的事，我只能打听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至于细节嘛，就不敢保证了！”
记叙文的六要素嘛，这已经很清楚的把事情搞明白了！
“这就够了！”
“那，我若打听清楚了，宋兄能不能诚恳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用想，肯定又是要问宋知谦真实的身世。
诚恳？
不可能诚恳的！
谁会对一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家伙坦诚相待呢？
答案不会变：自己懂的一切，都是陆地神仙告诉自己的！
虽然这很不要脸，但是……把系统爸爸改名陆地神仙不就完了嘛！
拿定主意后，宋知谦微微笑道
“一定！”
第0042章 剥茧抽丝
百官宴，设在长新街上原来的王府宅子内。
从方腊一进城，就对这条街保护的很好，一门心思的想把它作为皇宫使用，所以几乎没有受到战火波及。宴会的场所在一片人造园林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奇石林立，虽已入了深秋，但是丝毫没有萧瑟之像，绿树红花依旧处处可见。
新朝廷嘛，应该活力如春，怎能萧瑟如秋？
霸刀营随宁毅来参加百官宴的人自然是不少，总管刘天南，八大侍卫之首杜杀等都到场了，一入大厅里，就像个掮客一般给宁毅介绍着方腊朝廷里的众人，碰到关系好的，还会主动介绍
“这位宁先生，如今是我霸刀营的右军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宁毅心里自然是明白，这些人这么卖力的介绍着自己，并不是真的想给自己在杭州这个小朝廷里构建社会关系，而是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知道
宁毅，宁立恒，已经是投靠了永乐朝，投靠了方腊陛下！
不过他到无所谓，毕竟武朝右相秦嗣源的大腿，还是够粗的！即便将来方腊败了，武朝有些人想借机生事为难他，也是不可能的。
“刘总管，百官宴上没有女眷吗？”
“啊？有啊，不过朝廷规矩，不能同厅，女眷女官都安排在另一个厅里，由皇后娘娘负责接待。”
“行，我出去透透气！”
宴会大厅，建在园林中间，四面都设有门可以出入，这要在后世的小区内，也算是四面环景的楼王了。
宴会还没有开始，园林里游园的人并不少，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宁毅看似漫无目的的瞎转悠，终于在转了一圈后，看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楼舒婉！
不过今日的打扮确实有些奇怪！
参加百官宴，是一个喜庆的事情，男人们尚且盛装出席，女眷们更是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但是这一身素衣，确实有些……别致！
楼舒婉此时正顺着园中小道朝着这边走来，看到宁毅时，也只是微微一笑，行了一礼，也没多说话，便要擦身而过，宁毅连忙开口道
“楼姑娘留步！”
楼舒婉停下了脚步，轻声问道
“立恒有事？”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几月不见，楼姑娘可好？”
楼舒婉愣了愣，在她对宁毅的印象里，宁毅可不是关心别人好不好的人。
“还好！檀儿妹妹呢？”
“去了湖州，我也是才知道！”
“那就好！”
简单的问候后，就是一阵沉默，两人之间好像也没什么能聊的，楼舒婉又准备告辞，这时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舒婉！舒婉你等下！”
急匆匆跑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楼舒婉的大哥楼书望，他走上前来，一把拉住楼舒婉的胳膊，严肃的说道
“跟我来！”
楼舒婉挣扎了两下，始终是挣脱不开，也许是见宁毅在场，也没有再继续激烈的挣扎，只是冷冷的看着楼书望，一言不发，却也不肯随他离开。
“舒婉，我就几句话，说完便好，至于你怎么决定，全凭你自己！我们去那边说！”
说完使劲一拉，楼舒婉跟着踉跄了一下，最终还是跟着楼书望，朝着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
宁毅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琢磨着
“楼家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不知是因为好奇心驱使，还是因为答应了帮宋知谦打听事的责任感驱使，反正宁毅随后便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楼舒婉兄妹停下说话的地方是一处巨大的假山后面，这里几乎已经到了整个园林的最外围，一旁便是高高的围墙，一般这种地方很少有人会来，除非是要找个地方放放水。
宁毅自然也不能靠的太近，只能坐在了离假山旁不远的一个亭子里，假装欣赏着落日夕阳。
这个距离，按道理是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的，幸好宁毅曾得陆红提传的一套内功心法，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人，听觉是比一般人好一些的，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比如“国师”、“楼家”、“皇后娘娘”……虽然能听到这样的一些词，但是这些词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再看两人的动作，似乎在为某个问题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楼舒婉先是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楼书望则是挥动着胳膊，一个劲的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楼舒婉的情绪似乎激动了起来，甩开双臂，争辩了起来。楼书望反而安静了下来，只是双手背负，时不时的摇头。到了最后，能隐约看到楼舒婉微微抽动的肩膀，像是在哭泣，而楼书望则把双手搭在了楼舒婉的肩膀上，像是在做最后的安慰。
过了好一会，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意见上的统一，并排从假山背后走了出来，朝着宴会厅走去。
“国师？楼家？皇后娘娘？宋知谦想知道中秋夜发生了什么事？有意思了！”
宁毅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
若是一般人，很难把这些支离破碎的细节联系到一起。就算有心这样做，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但是宁毅可不是一般人，前世就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商场精英，也就是宋知谦嘴里的资本家。
这类人，往往非常敏感。
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或是看起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小道消息，经过他们的联系分析，便能剥丝抽茧，用不完整的细节还原出大概的事情脉络。所以人们才会说，市场的最聪明的，金钱是最聪明的。
这个道理，炒股的大佬们，应该是非常懂的。
宁毅的分析是，宋知谦让他打听中秋夜楼舒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可见这件事对宋知谦和楼舒婉都很重要。
中秋夜那天林庭之夺了诗魁！
林庭之投靠了包道乙！
楼舒婉中途离去！
林庭之随后也不见踪影！
林庭之和楼舒婉有旧情！
楼书望似乎在阻止楼舒婉做一些事！
宁毅皱了皱眉头，把这些细节揉到一起后，他隐隐觉得这个事情的轮廓好像出来了，但是又好像没出来。
“一身素衣！这是……”
“告御状！？”
“向皇后娘娘告御状！”
宁毅终于露出了笑容，很贱很贱的那种笑容！
“宋知谦啊宋知谦，你这帽子太多了吧！”
第0043章 毫无心思
百官宴上，倒也没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跟任何历史瞬间中发生的故事都一样，方腊在龙椅上积极乐观的展望着永乐朝的未来，宴会中的其他人，要么埋头狠吃，要么频频叫好。
宁毅觉得方腊纯粹是在扯淡，什么武朝腐朽不堪，一击必碎，什么外部战局稳定，优势逐步扩大，不久就要亲征武朝，汴梁城下一站定天下。
根据闻人不二的消息，武朝已经解决了内部争议，由名将童贯率领的武朝十五万大军，到了杭州周边，与方七佛战事胶着，长远来看，杭州必将成为一座孤城，只能拒城而守，以一孤城敌天下？
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这次百官宴，便在方腊扯淡，众人听扯淡的愉快氛围中结束了。
宁毅本打算趁着散场，找个机会跟楼舒婉再聊聊，确定一下自己做出的判断是否正确。但是楼书望始终跟着楼舒婉，一步也没有离开。
至于宋知谦说楼舒婉身旁的那个丫鬟，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过，不过并没有关系，即便没有进一步的准确信息，宁毅对自己的判断力也是极其自负的。
至少中秋夜那晚，楼舒婉肯定是与林庭之在一起过，这个基本判断是不会有错的！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西瓜已经做完了每日的晨练早功，闲来无事便溜达的经过了宁毅的小院子，原也没打算进去，却被宁毅的奇怪的歌声吸引了。
“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旋律与歌词，与她熟悉的任何词牌曲调都不相同，不由的愣神了片刻，便看见宁毅拿着一根卷饼走了出来，见到西瓜也是轻松的打了声招呼，还顺手给了西瓜一条卷饼，两人便坐在屋檐下啃了起来。
就在两人正在探讨孔夫子的“君子远庖厨”时，宋知谦从远处一路小跑，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这个画面宋知谦倒是熟悉，原著里也算是宁毅对刘西瓜启蒙的开始，当然这是大家的认知，宋知谦却觉得，这是PUA的第一步的开始。
若是无事，他免不了要搅合一番，不过现在他顾不上这些，只是笑着对西瓜点点头说道
“主公，吃着，吃着，我找宁兄聊个事！”
他原本打算把宁毅拉到一旁，问一问昨夜的情况，但是宁毅却咽下嘴里的卷饼，直接开口说道
“中秋那夜，楼舒婉是与林庭之在一起的，这个是可以确定的！但是更具体的细节嘛，抱歉，没打听到！”
这……
就有些伤脸了！
宁毅原本以为身旁的西瓜会八卦的问问怎么回事，然后他便可以顺其自然的把宋知谦让自己打听楼舒婉和楼家消息的事情讲给西瓜听，然后稍加引导，就可以让刘西瓜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了。
要知道楼家虽然一开始是由方七佛罩着的，但是楼书望回来之后，却又通过娄静之勾连右相府，这种做法本来就是官场上的大忌，俗称站不好队！如今楼舒婉又跟林庭之混在一起，很容易就会让人想到，楼家又想勾连包道乙！
虽然刘西瓜的霸刀营在方腊的众多势力中，是一种超然的存在，但是毕竟也在这场权利的游戏中玩耍的，对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行为，不可能不警惕。
若是西瓜能跟宋知谦之间产生一些间隙，那宁毅，岂非就可以顺位而上，对自己日后帮着武朝平叛方腊，带着小婵逃离杭州，都有极大的帮助。
西瓜果然脸色一变，但是她并没有接着往下问，而是站起了身，把手里的半个卷饼扔到了一旁，瞪了宋知谦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这倒是让宁毅没有想到。
“这丫头难道不需要引导也能直接想到问题的核心？果然有些头脑。”
宁毅在心中默默佩服。
宋知谦听到宁毅说出的消息，早就心乱如麻，甚至有些愤怒，对于宁毅的心思和刘西瓜的反应，也压根没有多想，继续追问道
“宋玥儿那丫头告诉你的？”
“不是！”
“楼舒婉亲口给你说的？”
“也不是！”
“那你如何得知的？”
“楼舒婉与楼书望在聊天时，被我无意中听到了！”
宋知谦终于信了，这种无意间得到的消息，可是远远比那些刻意收集的消息准确度要高的多。
就如同你的另一半亲口告诉你她出轨了，你可能会以为是句玩笑话，或是觉得她有什么不可言明的苦衷，但若是你在她手机中无意看到她的聊天内容，可信度是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的！
八月剩下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宋知谦又去找了几次楼舒婉身旁的丫鬟宋玥儿，却都是寻不见人。想去直接找楼舒婉，却也是每次都不得见。虽然谈不上失魂落魄，但这些日子过的也并不开心！
“这破系统是不是有毛病！”
宋知谦觉得，事情都这样了，系统爸爸给的杭州城内的终极任务，还怎么完成？
“莫使红颜空遗恨？呵……我看她一点都不恨！”
鉴于宋知谦最近的状态，霸刀营里的大小事务也没人再来烦他，宁毅在这几天内倒是与大家混的相熟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一旦熟络了起来，也就愿意与对方讨论一些事了，比如最近霸刀营中讨论的最多的，是厉天佑的哥哥厉天闰要回杭州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厉天闰是方腊朝廷的兵马大元帅，按职位，可是还要比方七佛高那么一点点的，而他此次回来，听说要办一件大事，那便是对方腊朝廷中的官员，进行一次大的清洗。
武朝童贯大军与方七佛等方腊将领打的有来有回，一时间战局难测，一般这种情况下，内部总会分裂出两股势力，一股主和，一股主战，相互拉扯，相互攻击。
厉天闰显然是主战派的，那要清理什么人，也自是不言而喻了！
“立恒，最近要小心一些。你之前做的事，有些人可是没有忘记的，这次厉帅回来，怕是有人要借机生事。”
霸刀营总管刘天南对宁毅关切的说道
“若是要出门，记得多带上几个兄弟，以免不测！”
“谢刘总管了，也替我谢谢主公！”
“主公？哦，西瓜啊！”
刘天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西瓜已经好几天不召人账内问事了！她自己也是待在账内不肯出来。这次厉帅回城，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安排……”
刘天南正说话间，就有人跑了过来，行礼说道
“统领请各位午饭后，进帐议事！”
第0044章 要有大事
这次议事，宋知谦还是没有来参加。
刘西瓜也没有多问，只是看了看账内的众人开口说道
“厉天闰要回来了！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纷纷点头，这消息现在满杭州的人都知道了！
“在他回来前，我们霸刀营要先干一件事！具体是什么，我暂时还不能告诉大家，总之，这些日子里，都警惕一些，不要贪酒，因为随时有可能做事，误了事情，军法处置！”
议事？
议呢？
事呢？
账内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总管！”
刘西瓜一扬手，似乎扔了一个东西过来，刘天南随手一接，低头看了看，是一个半心形的月饼，不解的看向刘西瓜。
“这是？”
“你去告诉伙夫，月饼就该做成圆月的样子，做成缺了边的样子，不吉利！罚他半月俸禄！就这样，散了吧！”
没人知道刘西瓜的意思，就连宁毅也甚是不解，八月十五已经过去很久了，如今已经马上重阳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拿月饼说八月十五的事，这伙夫也真够倒霉的，莫名其妙的触了刘西瓜逆鳞！
后来伙夫一脸委屈的告诉刘天南
“刘总管啊，这，这不关我的事啊，这是军师当时让我做的！”
说着还翻出了宋知谦当时给他的模具，递给了刘天南。
“您看，这模具还在这里呢，我看做的精巧，也没舍得扔！”
刘天南拿起两个模具，端详了半天，随后把两块模具往一起一拼，便拼出了一颗心的样子。
刘天南心里先是一惊，问道
“哪个军师？”
“宋军师啊！”
刘天南这才舒了一口气，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父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点碎银子，递给了伙夫，严肃的说道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要有别的人知道了，可就不是罚俸禄那么简单了！”
说完便收好模具，走了出去！
磨具被扔到宋知谦桌子上的时候，宋知谦只是躺在床上翘着腿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冷冷的说
“扔了吧，还拿来干嘛！”
刘天南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宋知谦有些莫名其妙。
“军师啊军师，你这已经躺平半个月了，什么时候才愿意出门啊！”
“再躺几个月吧！”
宋知谦的潜台词其实是想说，反正现在已经九月了，再等几个月，武朝大军便要收复杭州城了。到那时候，任务自动失败，等系统爸爸再出来时，他一定要破口大骂
“什么垃圾任务！狗都不做！”
刘天南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宋知谦床边，拍了拍宋知谦翘起的二郎腿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躺着，不想干活也可以让宁毅去干，但是西瓜不行啊，她毕竟是霸刀营的统领，天天这么躺着不出门，也不是个事啊，兄弟们都有些慌了！”
刘天南的话就让宋知谦有些莫名其妙了！
刘西瓜怎么了？
病了？
宋知谦这才翻身坐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西瓜怎么了？病了吗？”
看到宋知谦着急的样子，刘天南更是掩饰不住嗑CP的欣喜，却装着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男女之间啊，闹些小别扭，有些小情绪，也不是什么大事，低个头，认个错，不就过去了嘛！这天天躺着生闷气总不是长久之计吧！”
宋知谦看着身旁的刘天南，心里寻思着
“宁毅这家伙，难道给谁都说自己戴绿帽子的事吗？”
见宋知谦若有所思，刘天南赶紧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
“虽然你以前是赘婿的身份，但是现在不已经被休了吗？既然已经被休了，那就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是这个理！”
宋知谦咬牙切齿的说道。
自己是被休了，已经不是楼舒婉的赘婿了，那别人做什么跟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了，也就算不上戴绿帽了吧！
“既然身份清清白白了，那就别有什么压力，西瓜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才不会在意这些凡尘俗事，所以你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不过西瓜现在已经贵为公主，估计先生你还得……再入赘一次！”
宋知谦这才听明白了，刘天南根本就不是在说楼舒婉的事！
“刘总管，你这……什么意思啊？”
“哈哈哈，宋先生有些明知故问了吧！”
“不是不是，我对西瓜，呸，我对主公，那是把她当成……”
宋知谦本来想说把她当成小妹妹一样看待的，但是话到嘴边觉得有些不合适，只能改口道
“我是把她当成主公一样仰视的！我怎么可能对主公有非分之想！刘总管你莫不是误会了？”
刘天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宋知谦，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模具晃了晃，有些生气的说道
“那你给西瓜送颗心？你对西瓜没有心思，却要送她一颗心，你这行为，登徒子的行为你知道吗！不耻！不耻啊！”
宋知谦真的是一脸无奈，百口莫辩！
他总不能把中秋那夜发生的事情给刘天南完完本本的讲一遍吧，再说了，那俩月饼，是西瓜吃饱喝足后，自己揣到兜里带走的，又不是自己送的，自己总不能抢回来不是！
“宋先生啊，你知道西瓜最近，茶不思饭不想，连帐门都不出去，今天召了大家去议事，结果发现先生你未在，连事也不愿意议了，简单两句的就把我们都打发走了！”
刘天南说的有些激动，指了指窗外继续说道
“你可知道，厉天闰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杭州城内肯定要乱起来，咱们霸刀营也得提前有个准备不是，你看看你把西瓜的心搅乱的，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水无心恋落花啊，也难怪西瓜这些日子浑浑噩噩！你得想办法，跟西瓜说清楚！”
“等会，你说厉天闰要回来了？”
“对呀，你躺在床上半个月不出门，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宋知谦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接着问道
“今天九月初七？”
刘天南点了点头！
“坏了！今晚有大事！”
宋知谦一边说，一边跑出了房间，回头对愣在原地的刘天南说道
“我这就去找西瓜！现在就去，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