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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江不语     江州令txt下载     江州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三十四章 满腹心机

    “走吧!”江成在一番怒意满腔之下,极力克制着保持平静,轻轻冲云卿说了一句,已然迈脚往殿外走去,当着群臣的面。

    云卿的冷眼中,同样是充满了整件事情的惊讶和意外之色,她更是多看了张洛一眼,看来她此前说错了,张洛此人,比江成多了数倍的城府与心机。

    云卿默默看向江成,这样的场合她不该说话,随后起身,跟在了江成身边。

    “江成!”坐在宾客位对面的贺瑾蝉焦急的起身跑了过去,避过张洛的目光,跑到了江成面前。

    “江成哥哥,此事应该不是这样的,你先不要太当真,我去问张洛!”贺瑾蝉十分理解江成此刻的感受,在这整个过程中,她的惊讶之色不比江成要少,并且很快就能猜出这件事的谋划者,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张洛。

    而她与张洛的情投意合,也是源于最初的才华和情缘渐生,只是今日之事,更让她始料未及。

    江成背对着大殿,缓缓道:“五公主坐回去吧,这是你们新唐国的庆宴,不是我的!”

    而后,他便要迈出殿门,而这时,守在门外的殿军一左一右,斜起一柄长戟拦了下来,在殿军后方一直延伸道百层阶梯那里,都有重装殿军守着,其实也是拦着。

    江成看了一眼拦路的重重殿军,回过头去看向新唐皇帝,问道:“不知陛下此举何意,要拦在下吗!”

    新唐皇帝不紧不慢,缓缓抬头,道:“江成,你我两国正处大战,且战火之因亦有你,还是先坐下来,过了今宴再谈。”

    江成袖下的拳头已捏得发白,脸上浮现出了怒火,慢慢道:“我一直以为贵国光明磊落,没想到也会行这种暗脏龌龊之举,恐怕从在下踏入新唐国边界的那一刻,便已经是有去无回了吧。”

    “江公子聪明!”张洛替新唐皇帝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又伸出手,“请坐吧。”

    “若我今日要走呢!”江成望向张洛,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却有着如此的手段和心机。

    张洛微微一笑,道:“江公子,殿外有三十二层殿军,皇宫有六道军线,城中尽数是巡守,城门内外重军把手,这些想必此前与你说过吧,就算你能离开京城,你能保证完好无损的离开新唐国,亦或者回到自己的国家吗?”

    江成冷冷一笑:“原来,这一切不仅是为要抓的人准备的,也是为东济国的人准备的。”

    “张洛,你怎么会这样!”贺瑾蝉有些不可置信的朝张洛喊去,“莫不是你也在骗我。”

    “蝉儿,坐回去!”新唐皇帝缓缓开口了,朝这边望来,“是朕的意思。”

    “父皇,你们怎么能……”贺瑾蝉有些不知如何批判面前这两位,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夫君,另一个是自己的父皇,而今却堂而皇之的欺负从东济国冒险而来的唯一使臣。

    贺瑾蝉有些气愤的看着新唐皇帝,眼神中带着不甘,又悄声安抚了江成一句后不得已坐了回去。

    “江大人,两国之战,无关使臣,你可以尽心在本国众享闲逸。”张洛接着说道,而后,殿中群臣便传出了呵呵的笑声。

    江成暗自握紧了拳,眼中杀意横生的望着新唐皇帝,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站在许无愿那一边十分正确,如此之大国,竟会使出这种手段。

    他的愤怒不止在于被新唐国举国上下的合谋欺骗,还有对自己国家的心忧,当然他本身对东济国也不会有什么感情,只是如今的情况下,东济国却成了他想要极力维护的对象,在济京,有着自己喜欢的人,不知她怎么样了!

    这一次,或许是江成无比清楚直观的感受到被权谋左右支配的情况,所有的愤恨在这一刻凝聚在嗓子间,他却极力的压制着。

    这般怒火暗藏的样子,与整个大殿之中谈笑风生的众臣格格不入。

    距离江成最近的云卿或许是此刻最能体会到江成的情绪的人,而望着江成的侧脸,她虽一直没说话,但此时心底也生起一股无名火,终于缓声开口:“你若想打,我护你杀出新唐国!”

    这短短一句话十分平静,却又无比的具有张力,更是支持着江成的想法。

    江成缓缓转过头来,有些意外的看了云卿一眼,而殿台那边,新唐皇帝、张洛以及贺瑾蝉和群臣都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他们,各有想法的看着江成会做什么举动。

    江成久未开口,只是神色更加复杂了,云卿捏紧了拳头,迈出一脚准备上前,她的目标对准了殿上的新唐皇帝。

    而这时,就在运云卿身形微动的时候,侥江成伸手拉住了她,在云卿疑惑的回头中,江成缓缓摇了摇头,他知道纵使云卿身手超群,但如今这重重戒备的新唐国,他们绝无可能杀出一条血路。

    或许是高手,但不是神仙!

    “怎么?”云卿冷声问了一句。

    “先过了今夜再说!”江成示意云卿朝宾客位看去,而后牵着她,当着群臣的面坐了回来。

    看到这一幕,新唐皇帝和张洛则是预料之中的一笑,他们也断定江成不敢公然离殿,准确来说是已经设下天罗地网,一个小小的使臣,能有多大的本事对抗一国之力。

    群臣则是微言笑了,奚落东济国唯一的使臣,这恐怕是比得知大破东济国疆域还要更切身的喜悦。

    殿中一切如常,真的是新唐国的宴会!

    贺瑾蝉有些失落的将目光从江成那边收了回来,小小的年纪恐怕从未见识过这样的计谋,不知为何,她心中五味杂陈。

    张洛凑身了过来,撞了一下她的酒杯,道:“蝉儿,你需知道,我们是新唐国人,他们是敌国之人,纵使你这几日与他有了交情,但也要顾全大局。”

    “张洛,你说过不会骗我。”贺瑾蝉低着头,说道。

    “蝉儿,我没骗你,此事乃本国大计,你父皇之心愿,吾等都是为之效忠行事,大是大非,你能明白吗?”

    贺瑾蝉冷笑了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将进酒

    江成坐在殿中一言不发,似乎整座殿堂都与他无关了,独自闷头吃菜喝酒,与所有人背道而驰的举动和心境,让一旁的云卿察觉到一丝心酸。

    她怔了怔,在江成又猛饮下一杯后准备拿过酒盅的时候,伸出玉手先拿了起来。

    江成看向云卿,双眼有些血丝,带着不解,以为是要阻止他饮酒。实际上不是,云卿亲自给江成斟了一杯,也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上,陪他一同饮了一杯。

    她常年身处雁云幽,虽是东济国之境内,但对东济国并无感情,只是今夜不知为何,从身旁这个年轻人身上,她也跟着沾染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江成饮下这杯,若无其事吃了起来,再看向殿中众人的时候,眼神已归于平静,那股杀意,那股愤恨,已经覆盖于温柔无事的眼波之中,但并不代表就此消散。

    殿内,众人酒到深处意正浓,谈天论地,把酒言欢,是为新唐国的乐趣,俨然习惯了驾驭于江成之上。

    这时,一位文臣起身恭笑,道:“陛下,今夜极乐,文武在位共享美景良宵,已是圣恩之隆重,菜肴可口,风酒可欢,只不过臣认为,还缺了一味。”

    这位文臣竟话锋一转,故意在新唐皇帝面前卖了个关子。

    此时整个殿中已酒香四溢,新唐皇帝也乐意微醺,此刻与臣同乐,自然少了些君王之威,便笑问道:“宋卿家,那你说说今夜少了哪一味啊?”

    宋姓大臣笑道:“自古诗酒文风,今夜有酒,却无诗,少了这一味,诸位大人,想必大家都知道吧。”

    说罢,宋姓大臣便朝殿中一处看了过去。

    殿中众臣闻言纷纷颔首笑了起来,齐声应和,道:“宋大人,你莫不是又想听诗了?”

    宋姓大臣回答另一位大臣道:“王大人,莫非你不想听,陈大人你不想听?自然是想的,只不过这世间之诗,皆已无一能入诸公之耳了。”

    “当世之诗,唯有诗神一人冠绝天下!”宋姓大臣脸色绯红,激动的喊了出来,又看向殿中一处,引得众臣赞同应声。

    “张大人,宋尚书恐怕又想听你作诗,纂诗集宣文库了。”坐在张洛身边的官员,笑着抚须朝张洛说笑了过去。

    接着,群臣都对张洛投去目光,连声道:“张大人,何不趁今日良宵,作些旷世之诗,让我们听陶一番。”

    “张大人天腹诗华,所做之诗,实乃冠绝天下之榜,老夫真是喜爱不已。”

    “张大人当之无愧诗神一称,今日再作上两首吧!”

    众臣不知怎么的,陡然围绕张洛谈论了起来,言语之中,竟是吹捧之意,就连新唐皇帝,也是甚为满意的看着张洛。

    张洛在众臣敬仰邀请之中连忙站起,一一回敬恭维,大有不敢当之色,谦逊过人。

    这一幕,也终于让一直埋头闷酒的江成抬起了头,望向了他。

    江成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席位旁的官员,平静问道:“这位大人,你们所说张大人是诗神,此意何来,可否给在下解释一些。”

    江成态度平静,语气恭和,身边那官员虽与他不是一国阵营,但此刻也不存在刁难之意,况且涨的是新唐国诗神之风,何乐而不为。

    “江大人有所不知,这张大人少年英才,诗神降凡,出言便是绝句,提笔便是好诗,每一首都是世间极为优美之句,纵观当今世间文坛,也极难找到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人,而且张大人虽然年少,但文韬武略皆是上佳,尤其是一年前那一晚的新年宴上,张大人饮酒豪言诗百篇,那晚便当真是诗神一般,让人赞叹绝伦!”

    说起张洛这诗神的来历,讲到话深处时,这位官员竟不禁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盛景,叹为观止。

    江成悻悻笑了笑,拱手答谢完,又朝张洛看了一眼,只见张洛禁受不住众臣的推恭,有些谦逊的推辞着。

    贺瑾蝉在一旁则开怀的笑了起来,一年前的新年宴那一晚她自然在场,也亲眼目睹了张洛斗酒诗百篇的阔绰英姿,也正是那一晚,她与张洛情投意合、水到渠成,终于走到了一起。

    对于贺瑾蝉来说,潇洒作诗时的张洛,是她见过的所有男子中最为吸引自己的。

    群臣拱抬至此,新唐皇帝也意从中来,道:“张洛,既然大家都想再听你出诗,你便趁今日机会,作诗一二,也算不负了这般氛围。”

    张洛抬头望了望,随即点头,拱手道:“既然陛下也这么说了,那张洛就献丑了。”

    话罢,等待张洛吟诗的群臣纷纷欢呼起来,更有甚者,还未等张洛开口,新唐皇帝身边的太监便捧着笔墨纸砚跑了上来,在一旁做好准备,看样子是抄诗之状,见这般熟练程度,恐怕不是一次两次。

    张洛含笑朝贺瑾蝉看了一眼,一抹爱意早已将她融化,此时的贺瑾蝉眼中,便全是张洛了。

    新唐文武欢吟不已,江成独自在那处,只觉得喧嚣,看来,热闹确实是他们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张洛清了清声,目光确是看向江成,似有文压之意,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羔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怀。

    岑夫子,丹丘生。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且须沽酒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诗情豪迈洒脱,吟诗人亦是陶醉其中,隐有潇洒出尘之状,整个大殿安静如罄,静心听着这一手超然豪壮的诗言,情到深处,竟也心生辽阔之意。

    只是,当江成缓缓听到这首诗的第一句起,他许久未抬起的头,以及那黯淡无神的眼眸,终于亮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侠客行

    张洛举酒饮诗成,七绝之言震群臣!

    此首诗激昂起伏,纵有豪迈江河之寄,寄情天下之大,纵写空间之壮幅,横书时间之源远。

    只见殿上的新唐皇帝都陶醉其中,不禁沉吟两句,而后竖口点评:“好诗!这是朕此前从未听过的豪气之诗了。”

    张洛谦虚一笑,拱手礼回皇帝与众臣,道:“小臣斗胆献丑,还望陛下与诸公莫要嫌怪的好。”

    群臣哪有异议,这等脍炙人口的诗句让人为之震撼,今夜过后,便又将在新唐国的文坛掀起惊涛骇浪,张诗神的名声,势必举世无双。

    那最先提出让张洛作诗助兴的官员,乃是一介资深文臣,更是主管新唐国文史一院,今日又听到这等豪迈之诗,更是感慨壮怀。

    张洛虽是晚辈,但这位尚书大人毫不在乎辈分之尊,拱酒敬之,群臣更是叹服敬酒。

    张洛名声满誉,但仍是谦逊之色,恪守初心之状,行辈尊之礼,更让人喜爱此人。

    众酒一饮,那名已经微醺的尚书大人不禁问道:“张大人,此诗,可有诗名?”

    众臣看去,此诗该有诗名,但谁也无法想到冠以何名最为合适。

    “此诗名为,将进酒!”张洛微微一笑,没有犹豫的说出了诗名。

    群臣皆一个“好”字,众声异口,但都无异议。

    好一首劝酒歌!

    满殿欢娱,皆已经忘了这殿中,还有东济国之人。

    而江成此时,眉中带喜,在听完这首诗之后,他释然一笑,仿佛一切阴郁都消散了去,竟破天荒的站了出来。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江成舒畅的声音响彻了整殿云霄,也将这殿中欢娱的气氛给打冷了下来。

    听到这十字点评,张洛微笑的脸上不经意间僵了一下,转瞬即逝,望向了江成。

    众人的目光皆朝站起身走来的江成望去。

    “张大人,果真是新唐国诗神,在下今日有幸,亲眼所见!”江成一手举着酒盏,朝张洛笑着走来。

    “莫非江大人也被我新唐国诗神张大人的诗所折服了?”一名官员笑问道。

    “折服那是自然,此诗恢宏,天下无人听之不折服是也!”江成从一旁的席桌上拿过两个酒杯,将其中一只递给了张洛。

    云卿神色平静,看着江成,但不知他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贺瑾蝉也心忧的站起身来在一旁,见着江成这番模样,她倒以为是因为今日之事,让江成受到刺激了。

    张洛闻言愣然一丝,笑着接过酒杯,满上了江成的酒,一边问道:“江大人,你还好么,没有喝醉吧。”

    江成饮下一杯,笑道:“没有,只是我方才听到张大人所作这首将进酒,听得内心澎湃,此时已坐不住了。”

    一旁的官员们闻言,看着江成讥笑了起来,东济国这使臣,也被本国诗神的才华所折服了。

    “江大人,你既然心潮澎湃,何不也作上一首,共享今夜之乐啊!”另一名官员见着江成酒醉脸红,已是昏沉之样,顺势说出此话,意在调侃欺辱,诗神在此,天下又有谁能作诗胜得过今日这一首将进酒,且本是新唐国之夜,嘲邀江成作诗贺喜,岂不是更欺人辱人。

    但群臣颔首默笑,并不将这孤独的东济国使臣放在眼里了。

    江成环顾众人一圈,眼眶早已饮涨得通红,但眼中明眸更亮几分,坚毅不已。

    “贵国诸位大人在笑我,让我饮酒作诗,庆贵国侵我东济国战胜之喜,实为,小气之国,小气之君,小气之臣!”江成的声音愈喊愈大,层层叠起,响彻云霄,将那新唐皇帝,文武百官尽数看了个遍,也羞了个遍,一盏满酒饮尽,旷天大笑了起来。

    众臣默然不已,眼中尽是嘲弄之色,就连那新唐皇帝,也认为他已经是疯了。

    贺瑾蝉两只手暗自揪着衣摆,蹙眉忧心,张洛抿下江成倒的那杯酒,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唯有云卿,此时那冷若冰山的眉间,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

    “江大人醉了,送他回使臣院!”张洛叹了一口气,轻轻吩咐手下的人。

    “哐!”

    空酒盏轻轻的从江成手中滑落,笑声也随之息止,江成缓缓正下头,看向了群臣,那双眼,却是如烈日一般的坚毅和明亮,那身子,岿然不动,醉也更醒,豪声道:“既然诸公请我作诗对乐,那在下也献上一首。”

    众人有些意外,随后又更戏谑了几分,他竟真敢接上这话,与新唐国诗神对诗,莫不是自取其辱,更有甚者认为,此人深知国之将破,以自暴自弃了。

    所有人开始期待江成的诗,准确说,是期待他如何将最后一点颜面丢在这新唐国的大殿内。

    只有云卿,眼神终于平静不下来了,众人关注江成,却没有一人像她一样在意着此刻的江成。

    江成缓缓看向了张洛,嘴角上扬一笑,竟让张洛有些心中发毛。

    “在下接下来要献的这首诗……名为……”

    “侠客行!”

    诗名一出,杀意遍布朝堂大殿。

    ……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

    整首诗在这一刻,被江成毫无保留的诠释,恐怕当今之诗,再找不出第二首能符合此时江成心境的了。

    此诗一献,群殿默然,静悄无声,众人的目光皆由戏谑不由自主的变为了骇然,带着恐惧的望向江成,与这首诗一样,他们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杀意!

    深入骨髓的凄寒,在他国大殿之中,仿若东济国发出的凄烈呐喊,让所有人都为之胆颤。

    无人敢说话了!

    此时,张洛的脸色也早已同众臣一样变了色,他几乎有些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成。

    江成眼中那股意气,此时仿佛没人能读懂,他站在张洛面前,缓缓笑了,问道:“张大人,在下这首《侠客行》,张大人意当如何!”

    江成积郁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火山爆发的汹涌之后,又归于平静了,只不过留给众人的,同样是如火山爆发之后的……

    灾难!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不入京

    张洛眼神中已经起了波澜,江成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同样,张洛也不知道江成的想法,但这一刻,所有人都是沉默的,压抑的,被江成压得不寒而栗!

    此时的畅快,似乎比以往更要强烈许多。

    终于,那名醉酒的尚书开口了,缓缓道:“江大人这首《侠客行》,颇有游侠之气,也是极佳之作,但老夫所品,却感觉与张大人的《将进酒》口风相近,诗中豪迈文举,皆为相似,似乎,是一种风格。”

    众臣点头,皆认为如此,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江成微微一笑,望着张洛,道:“张大人,大人们都说我念的这首和你作的这首相似,你认为呢?”

    张洛眼神虽未逃避江成,但也流露出些许慌张,不过那种内敛,依旧让许多人察觉不到。

    “张洛,你来说说看这首《侠客行》做的如何!”新唐皇帝开口了,他自然信得过张洛的才华,只是江成所作出的这首诗,也一样脍炙人口,更有江湖之意,游侠之义,同时,也有凶猛的杀意。

    如何评价这首诗,恐怕还要听听这新唐国诗神张洛的意见才好。

    张洛这些无法回避了,拱手朝向新唐皇帝以及众臣,笑道:“江大人这首诗,意境不同,不分高低,也是绝佳的上乘之作,至于文风相近一说,不过巧合罢了。”

    “江大人,此前失敬了!”张洛说罢,竟谦卑的朝江成拱手去。

    两人眼神相对,一切了然于心,江成摆起手,解释道:“能得新唐国诗神之称赞,看来这首诗确实是极好的。”

    “张大人,既然东济国的江大人也同样懂诗能作诗,何不趁今日对上几首。”一名官员便开口说道,企图挽回本国的名声。

    而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江成不过作了一首,而诗神却可以斗酒诗百篇,何惧?

    张洛谦逊的摆手拒绝,掩盖住了那一丝尴尬,道:“饮酒作诗要心中有,今日在下作不出了,诸位大人饮酒吧,抱歉。”

    张洛以笑应对,坐了回去,脸上却布满阴云。

    杀意渐渐在殿内散去,侠客行一诗也算过去了,那殿中众臣,又纷纷对江成投去了惊愕的目光,今夜这一此作诗,竟让这东济国的使臣给遏止了。

    但这般刹退了诗神张洛之后的江成呢,又该何去何从,能离开吗,能回去吗?

    江成不知道,也猜不到,他朝自己的位置看去,从头至尾默默关注着他的云卿,在这一刻,脸上轻扬出一丝让人赏心的笑意,那冰冷的眼神,对他却唯独有了暖意,仿佛这是江成孤身在新唐国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和慰藉。

    “赵客缦胡缨……”

    “吴钩霜雪明……”

    一道沉着平静的男声从殿外缓缓响起,传入殿中,引得众人齐目看去。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众人的目光定向那紧闭的殿门,灯火辉煌的殿内,看不见世界外的漆黑,不知谁在念这首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一道血迹,如泼墨一般溅洒在了窗上,橙黄的光亮下,显得十分明显,众人聚声惊吓后退,接着,那最后一句诗也随之而出。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殿门被撞开,那热血溅洒在门上的殿军的尸体倒在了门口!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抬眼朝殿门看去,只见到一人,身穿青袍,一手抚扇,嘴角含笑,十分和善从容,而脚下身后却是两排倒地被杀的殿军,无一活口。

    那殿中大臣们,都紧张的睁大了眼,或许有的人都已认不太清那人了,他们脑海中此时只知道,有人入刺皇宫了。

    “哥哥!”在众人的错愕之中,唯有那五公主贺瑾蝉,有些意外的喊了出声。

    众臣与新唐皇帝便更骇然了,仔细一看,稍加思索,竟是长达十几年未回过京城的三皇子贺青!

    而看到是贺青后,殿上的新唐皇帝,脸色则冷若寒冰,一言不发的注视着。

    江成同属有些意外,只见贺青身后跟着的那些人,皆身穿特制的盔甲服,是隶属贺青的独特编制部队,而殿外的那数十殿军,也早已死在了这些人的刀下。

    贺青一眼便看向了距离殿门最近的江成,微微一笑,慢慢道:“江公子,你这首侠客行,我很喜欢。”

    “三殿下,你挺让我……意外的!”江成愣笑了笑,他没想到贺青会来到京城,今夜更是杀人闯皇宫,这与他此前认识的贺青截然不同。

    “江公子说笑了,你没死在这些人手里,这反倒是让我意外的事。”贺青这一次见到江成时,话中竟带着一些惊讶的神色,而后又瞥到江成身边的云卿,神色一怔,片刻惊讶之余又恢复了平静,接着道,“怪不得,原来江公子身边,有天下第一女九辰将军作陪……也算幸事。”

    云卿回看了一眼,眼波平常如水。

    “哥哥!”贺瑾蝉又有些急切,迈脚准备朝贺青跑过去,却被神色紧张的张洛拦下了。

    新唐皇帝脸色冰冷,朝殿门口的贺青喊道:“老三,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贺青笑了笑,这才将视线转到殿上,缓缓朝殿内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队身着重甲的士兵,熟练的将殿门和其他可逃避的地方给拦死了,将一众大臣囚在殿内。

    “儿臣,拜见父皇!”贺青走过来,只是朝新唐皇帝拱了拱手,却没有行跪礼,已然是不尊,众臣当然明白这三皇子的举动,他就是造反了。

    “三殿下,此处是天子殿,不可亵渎,你率兵闯入皇城,杀了殿军,已是犯了滔天大罪!”一名武官忿忿不平的开口了,“来人呐,殿军何在,禁军何在!”

    然而话音未落,张洛那和善带笑的双眼便注视了过去,下一秒,那名武官腹下,便是三柄钢刀从身后刺出,周围的大臣惊愕散开,只见贺青的反军一脚踢倒那名武官,走了出来。

    贺青抬眼望向殿上脸色更冷的新唐皇帝,更是不屑一笑。

    “诸位大人想的没错,今日,贺青便是来造反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十二年之局

    “三弟,京城内外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太子站了出来问道,欲上前与贺青对峙,被几名大臣挡着保护了起来。

    “太子殿下想知道?其实很简单,把拦路的守卫解决了不就能进来了?”贺青恭敬的朝太子拱了一手,接着看向贺瑾蝉,招过手去,“蝉儿,你过来。”

    贺瑾蝉有些愣然的走去,再次被张洛拉住。

    “他很危险,你别听他的。”

    “他是我哥。”贺瑾蝉扭头说道,让张洛没了话说。

    贺青看向张洛,笑道:“你便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吧,果真一表人才。”

    张洛被贺青这一笑惊得寒意更甚,相比江成的作诗杀意,此时的杀肃之气已经是弥漫在了每一个人周围,他无法制止贺瑾蝉朝贺青走去,心却更忧几分。

    “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杀人了!”贺瑾蝉走过来,冲贺青说道。

    贺青温柔的摸了摸贺瑾蝉的头,转而看向张洛,似乎在告诉他,自己怎么会对亲妹妹下手呢。

    “老三,你当真要造反?朕亏待你了?”新唐皇帝严肃站起身来,走下殿,朝贺青说去。

    贺青将贺瑾蝉拉到身后,缓缓道:“父皇托儿臣经营的天圣堂,而今也是风生水起,就连每年的收营账表,都得让人代为入京禀报核查,这些年来,儿臣漂流在外,父皇可有一丝惦记否,父皇还记不记得……不准儿臣回京,已经十二年有余了……”

    新唐皇帝皱着眉打断,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儿臣想说的是,这一次,儿臣回来了!”贺青那平静如初的脸上,似乎有着对新唐国无尽的怨恨。

    弑君!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纷纷围聚上前,却又被贺青的军队给死死拦住。

    “老三,你若有气,过后再慢慢谈,今日之宴,你可别忘了还有外臣在此!”新唐皇帝缓缓说道,显然是顾忌着今夜的本国政事,被东济国的江成给听了去。

    江成微微撇头,不以为然,有这等机会看新唐国的政变,何乐而不为,且贺青并不是冲他来的。

    众人这时才想起殿内还有个东济国的人,这可与此前欢乐时忘了有此人截然不同,当朝皇子谋反,若传出去,新唐国将陷入舆论之境,有失国威,这些大臣和皇帝自然担忧顾忌。

    而说起江成,贺青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转身朝向江成,喊道:“江成,他们都在怕你见识了丢脸的事,你意下如何?”

    江成看了贺青一眼,道:“三殿下若能放在下走,在下倒是不愿多留。”

    贺青开怀一笑:“那就先别走了,正巧,我也有些事想告诉你。”

    “你可知,为何北流的势力会对你穷追不舍,甚至追到了黄常寺,为何你入边境时便有重兵压你想要杀你,为何在这里查案会屡次不得,以及,为何他们会不宣而战,破了东济国,直逼济京城?”贺青一连几问,皆是意有所指。

    殿前群臣以及新唐皇帝,更是脸色突变,想要制止!

    江成有些意外的看着贺青,这些问题,都是他一直想搞清楚的,这下他有些沉不住气了,缓问道:“为何?”

    贺青走了过来,轻轻解释道:“因为北流的势力,是这个皇室的人买通的,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他们为了侵入东济国而做的准备罢了,如果此次出使新唐国的不是你而是别人,也同样会被北流的势力无穷无尽的追杀,会死在边界军营,会死在京城这里。”

    贺青说罢,看着江成笑了:“所以我才说……你的运气很好,一路活下来了。”

    “你胡说八道,三弟,岂可这般辱新唐国的名声,别忘了你也是新唐国的人!”太子怒斥道。

    群臣皆应声否认,在江成充满了疑惑不解的眼神下,他们反倒开始有些退怯了。

    “老三,话可要想清楚再说。”新唐皇帝冷冷道。

    “父皇,我敢说此事是真的,你们敢承认吗!”贺青朝殿上笑去,“举全国上下之力,骗使臣,设圈谋,好做理由攻打东济国,想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这个契机吗?”

    “此事源起于东济国统帅刺杀本国皇室,与本国无关,三殿下莫非不知道?”张洛终于开口问道。

    “噢,东济国统帅许无愿,那你们回头看看,是他吗?”贺青抬头示意殿上。

    张洛和众臣回过头去,只见着殿上不知何时已然站了一人,杀神一般,正是许无愿。

    当张洛放眼看到时,许无愿手中一剑镖便已飞来,未等张洛闪避,那剑镖却偏向一转,将那名文臣尚书给穿喉而死。

    殿内顿即大惊起来,纷纷散开逃逸不得。

    而江成见到许无愿的那一刻,惊讶之意遍布了满眼,见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哪里像被围困在京城里束手无策之人。下一秒,江成便想明白了,他和贺青是一路的。

    “父皇处心积虑的想找到理由攻打东济国,现在明白,是谁给你们的机会了吗?”贺青这一言,便是自证了他与许无愿的关系。

    原来许无愿刺杀新唐国皇室一案的原因竟是这样一个阴谋,此时的新唐皇帝那坚韧的帝王之气,也不由得黯淡下了几分,他引以为傲的计划,天衣无缝,到头来,竟是被自己的三儿子设下的局中局。

    新唐国举全国之力制造了一个极为充分的理由,攻打东济国,却是被这十几年不得回到京城的三皇子给算计了,趁此机会攻入本国的京城,来行叛国弑君之事!

    就连张洛看向贺青的眼神中,也惊现出一抹不可思议,这般深算,显然酝酿已久,积怨已深,得知真相的殿堂内众人,纷纷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而今的可安城皇宫中,尽是贺青的反军占领,禁军与守城军至今未攻进来,足见准备之充分,谋划之年久。

    而同样得知了真相的江成,也对这三殿下流露出一股不可思议,原来他被禁止入京的这一传闻,不但是真的,且有着渊源的秘密,更是在今日爆发出了后果。

第四百三十九章 济京内乱

    江成想起贺青将他从军营护送来可安城时,贺青仍是笑着摆摆手离开,无形中印证着不可入京之言,那时的江成,对此人心生悲悯,而今看来,更觉得悲,但已是悲状了。

    究竟是何种原因,会禁止一个皇室的皇子终生不得回京,更让他爆发出叛国弑君之意。

    贺青的这一场大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成更是没有想到,许无愿早已与贺青联合起来了,说服许无愿这等人为之做事的,居然是贺青。

    “三殿下,我有一事不明。”江成沉默许久,上前问道。

    “江公子有问必答。”贺青对江成反倒出乎意料的友好,似乎在这样的情形下,江成虽作为一个他国使臣,也能置身事外,或许得益于江成此前与贺青那般的交集。

    “我想问……新唐国军队为何能大溃本国军队直逼京都,我来出使新唐国之前,边防已有诸多军队集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江成缓缓问道,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

    许无愿缓缓开口:“济京城内起大乱,所有军队撤回护京,边境无防,给了新唐国军队机会!”

    江成惊讶的朝许无愿望去,又看向贺青,贺青点头示意,便是证实了这一说法,而同样,新唐国的群臣也是这般惊讶,他们也是此刻才了解到得胜的原因是东济国京都内乱……

    听到京都内乱时,江成的心陡然揪了起来,究竟怎么内乱了,唐沁的情况如何?

    一时间,心属济京城的种种牵挂让江成有些心烦不宁,他有些按捺不住,急于回去。

    “三殿下,新唐国内事我不参与,可否先让我回国,我要回京城。”江成顿即朝贺青说道。

    他这般心急如焚,却是让云卿牵来了目光,从他眼中看到的焦灼,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牵挂。

    最先提出异议的是大臣,他的话也代表着新唐国的意思,绝不能让江成离开,否则今夜新唐国的内乱,也将会流传出去。

    众臣将目光集中到了新唐皇帝身上,这是唯一的寄托,新唐皇帝长吟了一口气,淡淡道:“贺青,你今日反叛,究竟想做什么,杀了朕?还是要做皇帝?”

    从新唐皇帝的言语中,也流露出一股帝王之气的不屈,叫人为之震颤。

    贺青丝毫不惧,仿佛早已不将这新唐国满朝放在眼里,冷冷道:“我不稀罕你这皇位,也不再稀罕你这京城,此行不为做皇帝,只为杀人平怨!”

    满朝文武,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色,这般莫名让人无助与恐惧之意,似乎,也出现在东济国的京城百姓眼中……

    ……

    数日前,东济国,济京城内,一切都平静如常,两国之战的暂停似乎也放松了几分君臣和百姓们紧绷的心弦,除了那些一直心忧江成的人时常挂念之外,一切照旧。

    但那一夜,济京城内的人,仿佛一刻之间被惊醒,以正阳阁为中心的区域,爆发了诡异的灾难,顷刻之间,正阳阁被熊熊大火燃尽,只听得阁中箓员狂奔滥逃,身有焚火却难灭。

    烈火冲天,照亮了半个济京城。

    举城的百姓官兵尽数前来灭火,倾心倾力,但火势未消,反倒是一些诡异的怪物从火中走了出来!

    接着,一场怪物带来的恐惧席卷了整个济京城,这些从正阳阁岚嵩水狱底下走出来的古代魈类,开启宛如二百多年前祸患人间的那一幕。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哭逃,官兵也大乱,这些魈类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仿佛没有什么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深夜未眠的唐敬贤自从江成前往新唐国未有消息之后,日夜觉得担忧,似有事发生,今夜更是如此,当正阳阁的怪物出现为祸京城时,他几乎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朝中官员,想也没想,便连忙叫醒府中守兵,先行跑上了街道。

    这一刻,唐敬贤拿出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经验和冷静,迅速组织京城中的一切官方力量,合围正阳阁,而青琊府的官兵,也由望无的率领,几乎同时与唐敬贤赶到了正阳阁。

    正阳阁前已一片惨案,许多的百姓因救火而围聚而来,却又因突如其来的怪物而无辜丧命,更不用说正阳阁的力量了,正阳阁首当其冲,死了不少箓员,甚至在烈火之中,曾看见一名正阳阁的火甲人阻拦这些怪物,而今消迹在大火之中。

    唐敬贤与望无此刻不分你我,望无将集结来的所有官兵力量都交给了唐敬贤,在应对这种情况,他此刻更能稳定人心,望无则去集结更多的力量,同时还有一个任务,保卫皇城的安全!

    从正阳阁中冲出的魈类约有上百,在头一番杀人饮血了之后,便趁着夜色消失在了京城中,准确说是遍布到了各个地方,也威胁着各个地方。

    京中的一家院子里,率先传出惨叫,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院落,而后销声匿迹,一只模样怪异的古代魈类,踢开大门走了出来,吸食了血肉之后的魈,竟然有几分人样了,身上变得饱满有肉,但依旧遮掩不住身上那股古老的邪恶气息。

    这只魈走出门,只看见门口站着一队人,为首的便是青琊阎罗望无,他身后只有两名随从,在前往皇城的路上,被此处吸引了过来。

    接着,四处传出惊叫声和恐惧,魈类开始入侵了,具有近百万的人口,若是防御不当,将会成为魈类的血池。

    望无静待着这只魈走出来,顷刻挥刀上前,使出了浑身解数,身负九辰中上的身法,对付谁都是牛刀杀鸡,但望无也知道这邪物不是人类,哪敢懈怠。

    然而仅三招,斩头、刺心、穿穴,就算是怪物也该人头落地,但这只魈却毫发无损,展示出令人恐惧的能力。

    一手便将望无死死擒住无法挣脱,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朝心口挖去。

    这时,魈的身旁凭空中白影一线,一道明剑寒光斩过,却生生将他人头移位。

    白影又是一脚,将魈踢倒在地,眨眼之间,明剑便刺穿胸膛正中!

第四百四十章 竹影护佳人

    “这些邪崇不可当人来看,一有机会,便刺它胸口的魈骨!”赵辅迅速拔剑,指了指魈胸口的人头魈骨。

    望无见状,眉宇间一惊一喜,道:“老赵,怎么是你!”

    赵辅点点头,神色紧张道:“叙旧之后再说,这些魈异常难缠,恐危及京城百姓,先解决此事!”

    赵辅言罢一声,白色身影又在街上凭空一闪,已跑到了远处,望无见着老友,心中更是急切燃起斗志,看了一眼魈胸膛的人脸魈骨,吩咐下去,便加快脚步去了皇城。

    ……

    唐府中的人也都随着这场大乱而惊动起来,唐敬贤在带人前往了一趟正阳阁后,竟将府上的官兵都派遣了回去守卫唐府,足以见事态之危及。

    唐府此时无大人镇守,便由唐沁承担起来,她这般沉着冷静之状,也颇有几分唐敬贤的风格,即使这样,但唐沁不敢掉以轻心,这一场莫名而来的魈患,让整个京城的人都措手不及,现在人人自危,无暇关注其他人,所以她能做到的,便是保护好唐府。

    守着唐府的府兵一刻也不敢放松,将每一个视野处都盯得死死的,唐府中所有的人都让他们躲了起来,暂时是不会被发现。

    只听得府院外的惨烈声由远及近,已经临近了不少,意味着这些魈患来了,但会不会入侵唐府,还不得知。

    唐沁一手握剑,小心翼翼的盯着四处,她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究竟是什么。然而在唐府的西北角,那一处无人注意到的漆黑之地,也是偏远的一间小院,突然传出剧烈的声响,显然是房墙倒塌,将唐沁和所有府兵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们将目光都往那边挪了一下,黑暗中,一只形象诡异的魈从缺口处走了进来,又趁着夜色往唐府中心走去。

    “唐小姐,我带两个人过去看看!”府兵说道。

    若是照以前,出现这种情况势必会先过去查看情况,但今日的情况下,唐沁拒绝了,道:“都不要分散,抱好团,不要遗漏任何一处视野,等父亲带兵回来!”

    “是!”

    唐府内位于中心的大大小小的屋子已经点燃了灯,以便观察动静,而那只魈亦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了他们身后的主堂,却是在片刻之后,整座唐府的灯火都灭了!

    唐沁脸色大变,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冲了出来,正是冲唐沁而来,位于唐沁身前的府兵先看到了那道黑影,却连说话都来不及,飞扑上去用身子阻挡,顷刻死在了残爪之下,开膛破肚。

    唐沁和其他府兵这才有了反应的机会,退避三舍之后,唐沁额头上却是唰的淌下冷汗,眼前那只魈,活脱脱一个怪物,有着异于常人的骨骼,尖骨凸出,骨指为爪,身上只有一层黑沉的皮囊,然而双眼却放着精光,在黑夜中显得异常渗人,如同一只野兽,飞快的啃噬着那名府兵,这般场景,不禁血腥让人反胃。

    几名府兵抑制不住,自发上前组成了小队,纷纷朝那魈杀去,可那魈刀枪不入,尖锋利刃丝毫没有影响,并且那魈怒气一起,异常狂暴的将那几名府兵一一开膛破肚,埋头一啃,便是撕咬着带血的心脏活吞了下去。

    这等怪物,自人类数百年来,何时见过?!

    转眼之间,数名府兵便尽数死在了魈的手下,那魈吃了人血肉,身上变得充盈起来,隐有起死回生之意,唯独那张怪脸,透露着古老的恐惧。

    那只魈戏谑一般围绕着他们转了个圈,将剩余的府兵尽数戳杀在了利爪之下,仅留下与之对峙的唐沁,再无法冷静下来了。

    恐怕这世间,无人能挡这种怪物,此时全城之危,已无人能救他,这时虽自身难保,唐沁却不可避免的响起父亲的处境,他该如何对付这些魈类。

    那魈冷吼了一声,放光的双眼盯着唐沁,似乎有意识一样,若是有人能读懂,便会知道这只魈的眼神意味,是带着垂涎美色!

    它朝唐沁飞扑过来,速度竟十分之快,唐沁来不及躲开,情急之中直刺出剑,趁着这片刻工夫,朝一旁滚了开去。

    剑轻易的断了,那只魈眼露精光,玩味的朝唐沁走来。

    仅有七步之时,一片竹叶落在了魈的脚边,接着便是黑夜之中漫天的竹叶飘零,魈愣了一下,凭空之中,在身上穿出铿锵的剑响火花,那坚硬的骨头,硬生生劈出了火星!

    竹叶之下,但见数十道强势的气息爆发,将魈硬生生击退几米,竹叶在围绕唐沁,形成了一个两米之方圆,竹叶只在这范围内飘落,也同样,那魈被击退无法靠近这个范围。

    唐沁愣了一下,这些气息,她太熟悉了!

    竹影会!

    在护着江成来到京城的途中那一晚,在寒月林,竹影会便无声无息的出现过,而今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将她保护了起来。

    唐沁能清楚的感知到,除了十多名合力围剿那只魈的影客,在她的范围内也有十多名影客围绕着,一致对外,在保护着她!

    竹影会的行事手段向来无声无形,杀人凌厉,这已无需多说,此时对战魈,更是彰显实力,但见那风起叶动,将魈击退的被动不已,纵使骨甲坚硬,却也毫无还手之力,身上亦久而久之多出伤痕,刚生出来的皮肉,又被砍开了!

    魈猛吼一声,凭空挥扯了起来,却从未得手,这时,唐沁又预感到身边的数十名影客齐声出动,一股强风而起,那魈突然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一眨眼,便已四分五裂,身无完处,就连骨架都被削成几截,那胸前的人脸魈骨,也难逃其劫,碎成了几段!

    竹叶飘然落下,那风与竹叶的交缠中,唐沁似乎看见了数十名人影,英姿飒爽,每人都是为之赞叹的潇洒之姿,顷刻又消散不见。

    唐府之魈,已除!

    唐沁不知为何,眼眶感动通红,望向眼前的空地,她知道他们还在。

    “谢谢你们!”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两国之危

    济京城中,到处充斥着魈类,几乎每过片刻便有无辜百姓惨死,唐敬贤召集全城官兵及一切力量组成阵营与魈类对抗,望无更是将皇宫内的禁军借了出来。

    那道白色身影,马不停蹄的在京城中穿梭着,从西城跑到东城,从南城跑到北城,赵辅一刻也不敢慢下。

    在距离正阳阁不远处的一间黑暗阁楼,许无愿悠闲地站在那里,目睹着京城的内乱,嘴角洋溢着得意的微笑,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而今这个时候,已没有人有心思关注他了。

    皇宫之中亮起通明的灯火,皇宫禁军,守城殿军以及圣上的紫羽军皆整装待发,将皇室里的人尽数保护起来,相比京城内的乱象,皇城之中算得上是相对安稳的地方了,但同样的恐惧,没有偏差的渗透在每个皇室成员心中。

    圣上脸色微冷,立于宫台之上,开口下令。

    “殿军、禁军紫羽军听令,所有军队,离开皇宫,助青琊府和唐总统帅消灭魈患!”

    ……

    望无又回到了正阳阁前,这里冲天的大火已经慢慢降了下来,实在是没什么东西烧了,但那些魈,却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中流窜,此处的封口,如何堵住!

    唐敬贤也率着一小队人马赶了回来,脸色凝重的与望无会合,道:“整个济京城,都挡不住了!”

    说话间,白色身影落地,赵辅一手执剑,手中明剑是澈亮如新,没有沾染一丝血迹,但实际上,已经杀了许多魈。

    赵辅脸色同样严肃,说明此事极为难办,告知道:“这些魈患是古代的怪物,实力不可同寻常而论,只有斩掉它胸口的那颗人头魈骨方可将其击杀,你们将此话传下去!”

    唐敬贤第一次见到赵辅,虽不知他是谁,但那股冷静处事的风范,足以让人安心,情况紧急,自然也没时间客套问名了。

    而赵辅与望无只简单的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两人默契的懂得对方的意思,要做什么,无需多言。

    突然,正阳阁传出炸裂之声,被烧成灰烬的木头以及砖石杂物被顷刻炸出,如石雨一样抛洒各地,众人纷纷躲避,然而正阳阁中,却传出了一连串冗长密集的低沉之声,仿若古老的声音,在今日接连现世。

    一只只无法被控制的古代魈类,从正阳阁的废墟中缓缓现身。

    天色渐亮……理应是寻常如初的新一天,但东济国京都济京城内的灾难,才刚刚开始,持续且漫长……

    天亮之际,在数名官兵的誓死协助下,一名传信使终于从密道逃出了济京城高大的城墙,十万火急的前往边防。

    奉圣令:京都十万火急,魈患祸朝,百万人民水深火热,敕命边防使节军队一众,集能结之力,火速护京救国!

    ……

    新唐国边防集六十万大军,拟宣战之契,开拔攻入东济国边境,却如入无人之境……

    ……

    新唐国的朝殿之中,皇室群臣都被贺青的禁军看守关押,毫无办法,更不要说寻找生路逃出生天了。

    江成站在殿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夜色如魅,仿佛这一夜怎么也不会过去,天不知何时会亮,只见皇宫之内,遍布是贺青的军队,数量之众,而在江成看不到的地方,京城之中,也同样站满了贺青的军队,京城之外,数不清的队伍围着可安城,这般阵势,不是蓄谋已久是什么。

    但江成此时,无暇关心新唐国的内乱,他虽能置身事外,却心忧身处内乱的东济国京城中的唐沁。

    贺青缓缓走了出来,同江成一样沐风望景,身后跟着许无愿。

    “江成,我该怎么做?”贺青缓缓问道。

    江成一愣,扭过头来,愣道:“什么?”

    “我本以为,杀入这京城,擒了这新唐国的皇帝,我就能开心,但我现在……感觉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说不出来,就好像,我十几年一直为之苟活的动力,到头了……”贺青露出一丝苦涩。

    “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将你驱逐京城……”

    贺青微微一笑,摆了摆头:“不用知道,于你无益,你不会感同身受的。”

    看来,贺青不想说,江成悻悻笑了笑,没有再问了,继而看向许无愿,换了个话题,问道:“三殿下,我其实也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把我国的许无愿许统帅说服他为你办事的,你为了自己的计谋,甘让他拿唐总统帅的名声挑拨两国之战事,我也是想不通的。”

    许无愿瞥了江成一眼,没有做声。

    贺青缓缓道:“你只需要怪我一人就好了,此事不得已而为之,新唐国历来与东济国明争暗斗,上次的江州商会就是例子,我既然要做事,自然是做一回彻头彻尾的恶人。”

    贺青平静的说着自己的想法,仿佛没有丝毫波动,这等弑君叛国之事,换做别人,早已心潮汹涌。

    “许统帅,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吧,和你手下那些亲军一样,这里,有一颗魈骨吧!”江成转头看向许无愿,用手点了点自己胸口处。

    许无愿这时,脸色才变了,有些惊讶的看着江成,这个反应,便是让江成确认了。

    “在正阳阁岚嵩水狱的时候,就已经有先兆了吧。”江成又问。

    “江成,你我没有纠葛,无需过问我的事!”许无愿冷冷回了一句,打破所有与江成的交流质问。

    “江成,他说得对,你无需过问我们的事,我会将你置身事外的,天亮过后,我派人送你回东济国。”贺青拍了拍江成的肩,语重心长,笑道,“其实,你是我这么多年来,遇到过最适合做朋友的人,可惜我们没机会了。”

    江成沉默着,他知道贺青接下来要做什么了,他也知道自己一言难劝这十多年来的计划。

    最后,江成叹了一口气,缓缓问道:“这件事过后,你想过怎么办吗?”

    贺青顿即点头,看来一直很明确未来的打算,他眼中有亮光的笑了。

    “当然了,我会带蝉儿离开这里,去一个温暖的地方,让她不再被围锢在这没有感情的……新唐国……”

第四百四十二章 九辰巅峰飞藤卫

    “哥哥……”

    贺瑾蝉在殿门口朝贺青喊了一声。

    贺青转过头来,看见她身旁还跟着张洛,张洛应该是被囚禁在殿内的,但贺青此时没有发作,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和这个年轻人的关系,随后温柔的笑着,道:“怎么了?”

    贺瑾蝉走了过来,握紧贺青的手,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发生过什么,是父皇他们不让你回京城的吗?”

    贺青愣了一下,深沉的看着贺瑾蝉,眼神中闪露出一丝哀伤,却是那种早已在时间的冲刷中归于平静的伤痕,他缓缓道:“傻妹妹,你不用知道,哥只想让你快快乐乐的活着便好。”

    “哥哥,可我现在高兴不起来,你真的要杀父皇还有太子哥哥们吗?”贺瑾蝉蹙眉问道,“你说过回来是接我走的,你带我走,我们不要杀人了好不好。”

    贺瑾蝉像是恳求一样的语气,轻轻呼唤着贺青。

    “傻妹妹,等哥做完了这件事,就带你离开,你不是不喜欢新唐国吗,这次哥有本事带你离开了。”贺青说罢,不知为何看向了张洛,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带上他。”

    兄妹二人朝张洛看去,贺瑾蝉神情复杂。

    “哥哥,其实这些年,我确实不喜欢这里……但是我认识了他,我感觉他像哥哥你一样,是那个永远都愿意给我带去快乐的人,所以我也渐渐喜欢上这里了。”

    贺青听到这些话,充满笑意的脸上突然僵了一下,惊愕的看向贺瑾蝉。

    “这些年来,虽然过得不冷不热,但是我还是平安长大了,我知道,这是哥哥你为我换来的,可我们终究是新唐国的人呐,哥哥你有没有想想过,这么大一个国家,你若是杀了父皇和大臣们,我们的国家该怎么办?”

    “所以,哥哥你如果不喜欢这里,你就带我离开新唐国吧,只要你能放过他们,哥哥你还记得吗,你曾经也很爱护百姓的……”

    江成与云卿默然的站在远处,将这席话默默的听进心里,打量着贺青。

    张洛亦是如此,他以前不知道贺青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但贺瑾蝉时常骄傲的跟他提起过,自己的哥哥,是掌管天圣堂的人,是维系民生的大英雄。

    似乎,他的妹妹在劝他改邪归正,贺青从未想过这些深情的话会从她口中说出来,她怎么对新唐国……有感情了?

    贺青松开贺瑾蝉的手,脸色冷了下来,转过身看向皇宫,苦涩一笑。

    “蝉儿,你不想离开新唐国……”贺青慢慢道。

    “哥哥,收手吧,我们不要让新唐国流血了。”贺瑾蝉上前一步说道。

    “可你不知道新唐国,如何让我流过血……”贺青脸色平静,却是说出让人鼻头一酸的话。

    “三殿下,蝉儿说的没错,你今日若动手了,整个新唐国都将毁了,百万子民将陷入恐慌之中,周边各国虎视眈眈,恐怕国将不国,纵使三殿下心中有怨,也不可拿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做陪啊。”张洛开口劝诫道。

    “张公子,你只是个局外人,不懂也不必劝!”贺青转过身,将贺瑾蝉推向张洛,冷冷道,“今日我意已决,不做此事誓不罢休,张公子若要插手也无妨,杀了我,往后替我照顾好蝉儿。”

    话罢间,一股杀意从贺青身上开始迸发出来。

    “许统帅,一个不留!”

    冷冷的几个字从贺青口中吐了出来,许无愿默默打开大殿,朝里走了进去。

    “不要,哥哥,不要杀他们,求求你!”贺瑾蝉朝贺青跑了过去,身为亲妹妹,她此刻似心有灵犀一般感觉到了哥哥心中无尽的杀意,竟然是一去不回的执着。

    贺青再次推开贺瑾蝉,此刻眼中再无他,拔剑冷冷朝殿中走去。

    这番宁死撞南墙的杀伐果断,让人不寒而栗,究竟是为什么,让他抛不下这般执念。

    云卿冷冷走上前来,问江成道:“他现在杀心已定,恐难收手,要阻止吗?”

    江成愣然了一下,看着贺青进殿,虽然自己不该插手新唐国之乱,但作为“朋友”的角度,他必须尽自己所能拉拢贺青回头,哪怕是为了这一段不太深的情谊,他对贺青仿佛有种同病相怜的怜悯,以及在新唐国孤苦伶仃的贺瑾蝉。

    “见机行事。”

    江成与云卿跟着走入殿中。

    贺青握着剑冷冷站在殿前,殿中尽数是贺青的军队,每一个人都足有两三名士兵看守,新唐皇帝却闻风不动,坐在皇位上,似乎是为了保持他那天子的威严。

    待贺青走来,他才缓缓睁眼,冷声道:“老三,你若要杀我,可要想好后果。”

    群臣哗然,纷纷望向贺青,却又不敢做声了。

    “杀了你,或许这个国家会更好一些……”贺青平静道。

    贺瑾蝉痛苦的摇着头,眼眶通红:“哥哥,求求你,我们不要再杀人了!”

    张洛拉着贺瑾蝉,默默的看着贺青,缓缓道:“三殿下,收手吧……哪怕是为了蝉儿……”

    “他一个叛臣孽畜,不肖之子,你们有何求情的!”新唐皇帝拍案而起,朝贺青走来,将身子立在了贺青剑尖前。

    “老三,杀了朕,新唐国无你容身之地!”新唐皇帝冷冷上前一步。

    “你知道吗,除了杀你,我这些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贺青笑声苦惨,杀心已动,挥剑朝前刺了上去,几乎是眨眼间的事。

    在众人骇然的眼光中,突然一道风影将新唐皇帝往后拉去,只见殿内各处飞出几名怪客,身穿飘渺藤衣,行动如风,从高窗殿顶破风而出,一共七位,下一秒,七人将贺青围死,手脚处各有一道深伤,让其无力发劲,这七人一击,也同样是眨眼间的事!

    江成眼中流露出惊诧,哪里来的七名九辰巅峰高手!

    新唐皇帝见贺青愣然,眼睛一转,飞速夺过贺青手中的剑,反手朝他刺了过去。

    七名飞藤卫冷若磐石不为所动,却也不是新唐皇帝的人!

第四百四十三章 白雪

    接着,那七名飞藤卫锁定了殿中的军队,身影速动,在群臣中穿梭而不沾其他无辜的人,那军队众人,尽数在眨眼间倒在了血泊中。

    许无愿脸色一变,飞身而起,正欲发作,只见七名飞藤卫合力围来,剑晃明光之下,许无愿竟被斩出七道重痕血伤处处都是要害,跪在地上顷刻死去。

    面对如此冷血的飞藤卫,殿中则更加的恐慌起来,飞藤卫事毕,便顺着破入之窗尽数离开。

    江成蹬脚而起,追着一名飞藤卫跑出殿去,只见七人在皇宫之中,如同杀人机器,手下无情的将贺青带来的军队一一铲除,那些人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片刻过后,整个皇宫广场便是尸横遍野。

    江成冷吸一口气,这些九辰巅峰之人,当真堪比武学之巅,军队再多,也无非是蝼蚁蚍蜉,竟然如此杀伐,一人不留!

    起先,江成还想阻止,但他显然不是这七人的对手。

    新唐国内竟有这样一群世间高手,让人意外,只是这杀人无情,满城尸首,恐怕比贺青的行为更让人不寒而栗,究竟是救了人,还是杀了更多人呢。

    “哥哥!”

    这时,从殿中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是贺瑾蝉在痛哭。

    江成飞快赶回殿内,贺青木头一样站在殿前,身上的青衣已被鲜血浸满,胸前那一剑,剑柄握在新唐皇帝之手,在群臣的注视下,却是没有一丝手软。

    云卿走到江成身边,示意着张洛,冷冷说道:“看看他!”

    江成朝张洛看去,他脸色平静,与任何人都不同,对于那七名飞藤卫的搅乱没有一丝惊骇之色。

    “他方才与那些人有眼神交流!”云卿缓缓说道,身为九辰巅峰,她自然窥到了其他人所察觉不到的情况。

    江成听得一愣,有些惊叹云卿的观察力,继而转头看向张洛,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贺青站在殿前,浑身发颤,分明已无力支撑,却怎么也不跪不下去,他那双血眼,布满了恨意的盯向新唐皇帝,如同一根根血刺,刺进人的内心深处。

    新唐皇帝而今见局势扭转,贺青大势已去,自然威严,一把抽出剑来,冷声道:“老三,今日之事,恐怕你也没想到吧。”

    “我没想到……哈哈哈,你也没想到……他们不是你的人……”贺青冷笑着,他们都知道,这飞藤卫不是新唐皇帝的势力。

    “哥哥!”贺瑾蝉紧紧的抱着贺青,检查着他的伤势,然而每看到一处,便心如刀割一般,“哥哥,你坚持一下,张洛,快去找御医,快……”

    张洛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准备去找人,此刻,贺青或许应该以贺瑾蝉哥哥的身份看待。

    “不准去!乱臣贼子,死有余辜!”新唐皇帝的冷斥声响彻朝堂,将张洛制止下来。

    “父皇,父皇不要,先救我哥哥……求您了!”贺瑾蝉向新唐皇帝恳求,“先让御医给哥哥止血吧,我愿意代哥哥受罚,求您了!”

    新唐皇帝冷冷看着兄妹二人,严声斥责道:“把五公主拉开。”

    张洛察觉到新唐皇帝的怒意,不得已将贺瑾蝉奋力拉开,她拼命的要朝贺青靠近,又被太子拦下。

    新唐皇帝两步上前,一剑划上贺青的膝盖,终于让他跪了下去,冷剑对准头颅冷冷挥去。

    倩影闪过,云卿一手死死擒住了新唐皇帝的手腕,轻轻一捏,便让他疼痛脱手,转而接过剑对准了新唐皇帝。

    众人惊乍的朝云卿看去,却无人敢质问,她有着堪比那些飞藤卫的恐怖实力弥漫朝堂。

    “你若再动他,我便代他除你皇室满堂!”云卿的眼神激涌,语气中带着冷冷的杀意,无人不敢不信。

    新唐皇帝愣住,凶狠且不甘的瞪向云卿,他堂堂一国之君,岂能被这般警告,但那股杀意以及随时都能了结自己性命的剑,在她手上。

    新唐皇帝妥协了,背过手去,但那一道凶意的眼神,还是甩向了奄奄一息的贺青。

    “今日你拦下朕,此人也免不了分尸之刑,他是本国乱臣,叛国乱朝,国法会治!”

    贺青奄奄的抬起头,苍白且带着血迹的脸抖动着,讥笑看向新唐皇帝,殿堂之下,他充满了凄凉,嘴中淌着血,艰难的开口道:“父皇,你当真……没有过愧疚吗?”

    这一句话,仿佛九尺之冬寒,让整个殿堂陡然冷了下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密布的寒意,这股寒意更是透过贺青最后还有些光亮的眼睛,扎入了新唐皇帝的眼中。

    众人纷纷缩肩擦袖,面面相觑,此时这温度,怎么忽的断崖一般跌了下来,让人心寒体冷。

    也正在这时,残破的殿门哐当一声被狂风吹开,一股极具寒意的刺骨寒风吹拂而进。

    众臣惊诧的望向殿外。

    居然……下雪了……

    这一刻,整座皇宫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眼睛静静的望向外面,只看见渐渐明亮的天色,灰蒙蒙的发白,天空中看上去浑浊的雪花,落地后变成洁白的一片,又沾上了世间的污浊、血迹与肮脏,大雪如鹅毛密密麻麻的飘洒下来!

    贺青看向殿外的飘雪,身上的血迅速的凝聚成块,惨淡的笑了一声,仿佛蕴含着这短暂一生中所有的不屈和悲凉,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沉默无言的话。

    “这新唐国……总是如此寒凉……”

    贺青的双眼渐渐模糊,已经看不清人了,耳边,也听不到贺瑾蝉的急切呼唤,身上,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妹妹此刻紧拥着自己的温度,仿佛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他的眼中,渐渐只能看见一片白景,白的透彻,原来是雪,漫天的大雪飘洒而下,遮掩着世间一切的肮脏。

    “父皇……你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今天吗……”最后一句话,幽幽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众人纷纷看向新唐皇帝。

    新唐皇帝愣在那里,深沉的望向贺青,那般从头至尾布满杀意的眼神中,终于在此刻,流露出了一丝悔意……

第四百四十四章 新唐三十一年

    新唐历三十一年,冬月十五。

    时新唐国内王权跌宕,太子母氏一族联合六宫及内阁分制霸权,皇权斗争在一场阴暗的环境下持续着。

    此时的贺青方年二十出头,正奉新唐皇帝命负责妖师一案,终将为患可安城的妖师抓获,又在京街大道众目之下施以斩首之刑。

    数千百姓亲眼目睹此刻,妖师被套以黑袋押入刑场,贺青亲自斩之,然而落刃之后,妖师竟变成了当朝太子!

    当日,京都天降雪髅冰鬼奇灾,龙祸之言遍布京城,贺青妄杀太子,祸乱新唐国之罪人人知晓。

    太子母氏一族及六宫联合诛剿贺青一脉,掀起腥风血雨,新唐皇帝趁此机会整肃朝纲,一举清除太子母氏及六宫内阁势力余党!

    但贺青斩太子逆谋之罪举国皆知,无辜受牵连,新唐皇帝为平民愤,意图诛贺青及母氏一脉,然时年贺瑾蝉方才六岁,其母贵妃与新唐皇帝情深义重,自刎于长安殿,求留下子女一命。

    当日,正是冬月十五,贺青跪于殿外,不知殿内其母已死,半个时辰之后,谕旨告知天下:逐新唐国三皇子出京都,永不得踏步京城。

    伴随着明旨下达的,还有一份只有贺青一人知晓的暗旨,意为此举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不可平民愤。又命贺青掌管新唐国官方第一商会天圣堂,耐心经营,方可有功劳回京。

    贺青母氏一族尽数被诛,只留六岁贺瑾蝉一人深居宫中,贺青请求带上妹妹离开,被否!

    新唐皇帝告诉他贺瑾蝉而今体弱多病,需要奇珍药材养病,不可离京,让贺青更有必要掌管天圣堂南北经营。

    于是在那一日,贺青独自一人踏着白雪离开京都,没人赶他,但整个京都都像在赶他走!

    此次离京一别,竟十二年不得归!

    然而就在掌管天圣堂的第一天,贺青便从六宫一名侥幸存活的皇室成员那里知晓了真相。

    原来他斩太子降雪髅一事,皆为人为,皆为自己父皇所为。

    贺青母氏一族并非六宫参权者,他也不过是被自己父皇利用,作为挑起皇宫王权争斗那一脉的替死鬼而已。

    一切都是君王之谋,所有人都是牺牲品,包括无辜的人!

    得知真相的贺青在那一刻不知以何种反应来应对,他起先不信,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一真相愈发变得真实起来,因为他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进京,就连每年的账录核算,都是他父皇安插在天圣堂中的势力入京禀报。

    并且前些年的天圣堂虽为贺青掌管,但却是直隶于新唐皇帝的机构,贺青无权无势,甚至于小官都敢加以歧视,直到后来贺青才明白,原来他斩太子叛乱的传言,早已在多年前那一封谕旨广而告之中成为了事实。

    他只有一个活着的念头了,照顾好唯一的妹妹,并带她离开这冷血的可安城。

    但他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见不到,原来,京城就像一堵墙,隔绝了他唯一的亲情。

    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十二年的隐忍,在所有人看来都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只是为了今日的一仇,既不是为了做皇帝,也不是为了叛国,只是那心中的悲叹炎凉,十二年都无法熄灭。

    没人能定夺他的好坏,但更多人愿意以叛国臣子的角度去定义他,却都已不重要了,他依旧未能释怀心中的苦闷,带着无人知晓也不愿让人知晓的心结,郁郁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人若死了,便什么也不用考虑了。

    只是那眼中漫天飞舞的大雪,或许也能像掩盖世间污浊一样,将他轻轻的安抚。

    ……

    东济国,也下雪了。

    几日的魈患接连不断的为祸京城,仅凭城中那些兵力实在难以为继,得到军令的边境军队一日之内火速赶到京城范围,却被魈类死守入城门,几日攻入不进,唐敬贤望无几人以及诸多兵士,早已筋疲力尽,虽然赵辅告知了如何斩魈之法,但这些古代的魈类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更别说将其击杀了。

    众多高手合围,也不过才能对抗一只魈,然而这城中,已有上百只魈,城中逃生的百姓已经尽数躲了起来,但依旧深陷恐惧中。

    正阳阁的狱门已被赵辅封死,浩大的工程量也足足花了他一日的时间,连续几日的整顿魈患,且只有他一人能有伏魈的能力,最后,也难免流露出疲惫了。

    除此之外,他更要在京城中找到那名蛊毒师林与善,不用多想便知道,岚嵩水狱被打开就是此人所为。

    援兵未至,对抗魈患的力量仅凭京城中赵辅这些人微乎其微,京城的人等待着拐点的到来。

    唐沁已经加入了对抗魈患的队伍,她能感觉到周围有一群看不见的竹影会之人在保护着她,她或许还不知道原因,但这些影客,会遵从她的想法行动,因此这几日,唐沁已和竹影会的人连续消灭了四五只魈类。

    唐沁身披红衣,在看上去冷清的街道上显得十分显眼,在她的周围,竹影会形成一个矩阵的保护范围。

    天突然,冷了,雪更大了起来,已变为鹅毛一般轻薄,慢慢遮点着济京城,仿佛掩盖着一切的不安,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斗争还在持续。

    林与善不知躲在什么角落,暗暗的观察着这场好戏,这些来自古代的魈患,代表着非常人的力量。

    前方的街道已经覆满白雪,唐沁可以看见竹影会的人了,他们的脚印更加证明了存在,让唐沁心安不少。

    几只魈,从左右的巷子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埋伏已久,并且像这样的情况,在济京城各个地方都在发生着。

    唐沁停住了,身边的竹影客气势旋动,将白雪卷成一道风流,寒光乍起,魈类快速飞扑了过来,唐沁无法准确的指挥影客的行动,只能不给他们添乱,但一下对付这几只魈,影客似乎分身乏术了。

    一只魈,悄悄的绕到了唐沁身后飞扑过来,顷刻间,雪地上踏出两名影客的脚印,寒光剑激而起!

第四百四十五章 紫陵山小生

    那只魈的利爪上,沾满了热血,很快归于冰凉,一名影客被刺穿胸膛举在半空,缓缓现行,然而还未等唐沁看清影客,他便陡然化散成灰,只留下一身衣物落到地上。

    影客之众,难以见光!

    这是唐沁第一次见到传闻中影客的真面目,另一名影客风声呼动,同被魈给击退数米远,在地面上划出一道脚痕,鲜血也淌了一路。

    人数不够的影客,难以压制这些古代的魈患,那一刻,另一名影客也随之化灰。

    唐沁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那两名影客为了救自己,竟已死去了,一时间,她有些愧疚之色,但面对这等强大的敌手,她连忙也帮不上。

    那两只魈飞速朝唐沁冲来,身后则是其他影客与魈交战的地方,唐沁发现无处可逃,但下意识的,将那两只魈往左边引去,让那些影客减少压力。

    魈类速度之快,唐沁并未争取出多少时间,眼看利爪恶目扑面之时,那两只魈,竟是手被削断了!

    雪花飘扬四起,只见唐沁面前站着数十名影客,齐力将那只魈点手斩断。

    “怪不得京城无信,邪崇好生猖狂!”一道明媚的声音从街上传来,充满了侠女之气。

    “竹影会听令,大杀特杀!”那道女声再次响起。

    竹影会的影客尽数一振,顿时,整条街道卷起气势般的龙卷,那一股股堪称恐怖的实力气息,不断的涌现着,虽然不见人,但风在狂卷,雪在搅动,鸣剑之声从四面八方响彻不绝。

    究竟是何方女子,竟有如此临敌不惧之色,唐沁好奇探头看去,只见那白雪之中,站着一袭白色裘衣长裙的女子,眼神坚毅,眼前便是影客与魈类大战,丝毫不退!

    唐沁几乎惊叫出了声,那般容颜,不正是在江州时见过的宁雨绣吗!

    那几只魈如临大敌,但已经禁不住影客的战意四起,哐然间,被削成了碎骨,倒在雪白之中。

    宁雨绣不动神色,白雪之中,只见那些影客纷纷围绕宁雨绣,俯身受命!

    宁雨绣脸上的冷色缓下,朝众影客点了点头。

    “宁姑姑。”

    唐沁喜出望外朝宁雨绣跑来,“是你在操纵这些竹影会的人吗?”

    宁雨绣微微惊诧,笑道:“原来是你这丫头,我还纳闷他们保护的是谁呢。”

    “宁姑姑你怎么来京城了,城门不是被封死了吗?”唐沁欣喜问道。

    “分堂传回江州的消息,说京城有乱,我这才赶来,走的是我们分堂的密道。”宁雨绣牵着唐沁的手,“对了,你见过成儿吗,他现在可还好?”

    “他去新唐国了!”提起江成,唐沁脸上有些担忧,“姑姑,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明白,我慢慢跟你说,你能指挥竹影会这些人继续杀魈吗,现在京城太无援了。”

    宁雨绣怔了一下,原来济京城的危机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宁雨绣点了点头。

    唐沁欣喜的挽着宁雨绣的手。

    宁雨绣又是一阵疑惑,轻声问道:“唐小姐,你为何,也喊我姑姑?”

    唐沁脸一红,看向了街尾的皑皑白雪。

    正阳阁前,望无与唐敬贤再次会合过来,原因是这些魈类开始朝正阳阁聚拢,或许是因为他们开始意识到赵辅带来的巨大威胁,岚嵩水狱虽是禁锢这些古代魈患的监狱,但赵辅对魈类的压制能力已经显露出成果,仅他一人,便消灭了数十只魈,但凡相遇,必死无疑。

    然而魈类也展示出了与人无异的思维,开始着重对赵辅下手,最后,正阳阁前便成为了大战的阵地。

    正阳阁的势力早已在岚嵩水狱的解开时瓦解,作为直隶皇帝的机构,在这场大战中并未贡献出多大的力量。

    “老赵,你是惹了多大的仇啊,这些东西都被你引过来了!”望无有些无奈的看向街道远处陆续靠近的身影,朝一旁的赵辅说了一句。

    赵辅耸肩摊手:“我也不情愿呀,不过都过来也好,省得我们满京城跑了。”

    “恐怕不是好事,先生身手不凡,能制服这些邪崇,但现在它们都过来了,以我们的力量,加起来也不是对手。”唐敬贤出奇的冷静,虽然早已知道如何杀死这些魈,但想要近身斩破魈骨并不是一件易事。

    赵辅微微扭头,道:“唐总统帅放心,你们帮我分割几脉就好了,我可以逐个击破。”

    众多魈类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翻墙跃瓦,攻势凶猛,赵辅这边亦是做好了准备,赵辅手中明剑一挥,飞斥而上,白色身影在空中迅速化形出三道分心白影,将第一波十多只魈类给纠缠住,但见手中明剑气势如虹,白光乍现,几名分心白影合纵一围,便将一只魈类给斩落头下,接着又是一挥,便将胸口的魈骨给剜了出来,行云流水,在其他人看来仿佛天生便是对付这些邪崇的东西。

    那些魈类则是警觉而起,越过重重屋院朝赵辅冲来,这一刻也展现出了来自古代的力量,若是论身手,都比得上现世间的九辰高手,很快,赵辅便淹没在了魈群中,起先还能见白影四处穿梭,而后便被层层围进了魈影之中看不见人了。

    零星的几只魈类在四周分布着,大有偷袭其他活人之意。

    忽然,风间飞雪更大,狂风更袭,只见南城方向,那已经覆盖成白雪的屋顶上,先是飞速飞出两道身影,皆穿紫袍,年轻的一男一女,那男子飞速拔剑而下,女子也配合上前,三招一剑,便将一只魈给斩落于地,接着又瞄准了一只魈。

    而后,从南城方向又飞速出现许多紫袍之人,跟在为首那一男一女身后,朝魈群迎击,气势如虹,魈群很快被搅乱,纷纷乱了阵型,朝四处逃窜而去,那众多的紫袍之人穷追不舍,将其一一围剿击杀,很快,这些身影充斥散布到半个城坊的范围,竟隐约有转危入安之势。

    这一刻,赵辅竟清闲了下来,看着那些紫袍之人,脸色一轻,悠闲地站在了屋顶。

    “紫陵山的小朋友,居然都来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方卿游

    赵辅有些满意的看着那些紫袍小生,大多是年轻人,但身手不凡,对付魈类更是有一套,赵辅看起了好戏,喃喃自声道:“老方,你莫不是把你紫陵山的小辈都带过来了。”

    从赵辅身后幽幽飞出一人站到他的身边,身着紫云溪山袍,面相沉骏坚毅,看上去和赵辅相差无二,缓缓笑道:“那你看看我培养的这些小辈能力如何?”

    “还不错!”赵辅点了点头,“看来来之前教了他们怎么对付魈类的办法,也省得我再麻烦了。”

    “那是自然,我收到消息便来了,正好让这些小辈历练一下,这些魈类都是什么来头?”

    “两百年前的一个水狱而已,关的都是一些小魈,不过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不好对付!”赵辅缓缓说道。

    “确实挺难办的,把京城都搅成这个样子了!”

    赵辅与紫衣人站在屋顶上默默的看着远处的交战,紫陵山人游刃有余,且对付魈类有一套办法,短短半个时辰,便扭转了局势,让京城得以安歇下来。

    唐敬贤见着那些紫袍小生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紫陵山的人来支援,看来京城内乱马上可以平息了。

    一个时辰后,最后一只魈被众紫陵山人合围击杀,最终倒下,自此,为祸四日的济京城魈患内乱终于平息!

    正阳阁内再无魈类走出,在京城内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林与善看着众人皱了皱眉,但也并未有多大的严重性。

    “拿着江州令那小子,也不在京城吗?”

    在这般喃喃声中,林与善走入阁间,消匿在了京城内。

    望无身后带着一队青琊府的官兵走来,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上去便拍了一下紫袍人,眼神中流露出少有的激动神色,三人显然是老友,此时便相视一笑了起来。

    “老方,你可算来京城了,再不来我们都没命了。”

    “别怨我呀,我在震州山高水远的,现在能赶过来已经很快了,这还是我的情报网探到的消息,你们也是的,连个消息都传不出去!”

    “城外的军队都进不来,就指望你们自己领悟了。”望无苦笑了一声。

    唐敬贤也率着军队赶了过来,见到那紫袍人,轻松一笑,拱手道:“方宗主,好久不见!”

    “唐总统帅,这几日累坏了吧,山高路远的来迟了。”

    “方宗主来的很及时,要不然我们真难以应对了。”唐敬贤接着说道。

    “唐总统帅放心,京城魈患已除,不会再生乱了。”

    位于震州的紫陵山乃是天下学堂,为东济国培养集武之师、天涯信网、万千医法之人才,这些紫陵山小生,便是紫陵山的在历学员了,率众来京城的那紫袍人,名唤方卿游,乃是紫陵山宗主,与赵辅望无二人是挚友,与武宗总统帅唐敬贤也是老友,因此今日一见,意外欣喜也不奇怪了。

    这时,所有的紫陵山小生都聚集了过来,为首那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率队走来,朝方卿游拱了一手,道:“师父,京城魈患共计一百二十一只,皆已除尽!”

    说罢,那一男一女又率众冲赵辅行礼:“参见赵玄老!”

    方卿游点了点头,接着朝向赵辅说道:“你可知道这两人是谁?”

    赵辅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

    这时,那两人冲赵辅笑了起来,古灵精怪道:“赵叔叔,我是阿周呀。”

    “我是张承,赵叔叔还记得我们吗?”

    赵辅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男方英姿阔绰,女方窈窕可人,这才发觉有几分眼熟,原来是在尧王村时江成的两个童年玩伴,那一年送他们去了紫陵山,而今已长大变样了。

    “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娃娃,都长成大人了!”赵辅笑着冲他们招手,张承和阿周亲昵的走了过来。

    赵辅瞥向了他们胸前的徽章,夸赞一笑:“看来没给我丢脸,不仅是八辰的身手,还成为了宗主的亲传弟子。”

    “还要多谢赵叔叔给了我们机会,赵叔叔你最好了。”张承阿周开心感激的说道。

    方卿游苦笑:“你们两个小娃娃,难道师父对你们就不好了?”

    “师父也好!”张承和阿周有些调皮的说道,“不过赵叔叔和你一样好。”

    “你们的师父哪里好了,一身臭毛病,干脆你们来我这里吧。”赵辅笑道。

    方卿游一听,脸色变了,连忙拦道:“赵辅,抢人抢到我手里来了,这两个娃娃可是我栽培的,门都没有。”

    “那还是我送去紫陵山的呢。”赵辅故意说道。

    “你都送过来了还要回去,要不要脸了。”方卿游和赵辅笑着吵起来。

    “有这么好资质的年轻人,少要一张脸也无妨啊。”赵辅故意激着方卿游。

    张承和阿周忍不住笑道:“赵叔叔,你就别逗师父了,他保不齐都要跟你动手了。”

    方卿游挥袖一摆,扭头道:“打不死你。”

    赵辅颔首一笑,望无几人也笑了起来,常年拌嘴,这是三人常有的。

    回味过后,张承和阿周又问道:“对了,赵叔叔,江成呢?”

    这个童年的好友,已经很多年没见了,见到赵辅,他们自然也想起江成。

    赵辅摇摇头,眉宇间有一丝不安,道:“那小子不在京城,不知道去哪了。”

    “赵先生,成儿在新唐国!”这时,宁雨绣和唐沁依偎着走了过来,两人兴致都不高,提起江成便担心不已。

    在场的人有的惊愕,有的沉默忧心,恐怕这时这些人,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都在意江成的人了。

    唐敬贤起身道:“魈患已除,我现在就去皇城请命,率兵迎击新唐军队,唐某向你们保证,将江成平安带回来。”

    ……

    济京,皇城!

    圣上面前堆着积压如山的情报,这是在京城陷入内乱时,外面不断通过各种手段传进来的消息,新唐军队六十万大军已压进京城五十里外,但由于本国军队为奋力解围济京城,无法还击,致使国土大片丢失,新唐军队猖獗。

    而今,唐敬贤亲自请命击战新唐国。

    沉寂已久的东济国,在这一刻发出了二字战命:

    准战!

第四百四十七章 逆转

    新唐国

    白雪已经飘零了几个时辰,没有一点静止的迹象,新唐国的皇宫内安静如常,或许京城的百姓尚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纯洁的白雪掩盖了肮脏的血迹,新唐国的内乱只存在于少数人的心中。

    贺青的尸体已经僵硬在殿堂,贺瑾蝉抱着他哭肿了双眼,这一刻她才感觉到,除了贺青之外,她再也无真正爱她的亲人了。

    江成无言的站在殿内,只感觉心中有些冷了,他静静的看着新唐国的君臣们,他们也默默的看着江成,但有着别样的眼光。

    对于贺青的死,江成心中莫名有一股悲凉,也有怒意,他打开许无愿的胸膛看了一眼,果真也有一颗魈骨,为什么,这世间的魈反而越来越多了!

    殿臣之中,同样身为魈的白督站在群臣中默默的看着江成,将身子微微后缩了一些,他突然起身,飞快朝白督抓去,拖砸在了地上,扯开衣领,在他胸口处,也有一颗魈骨!

    这一举动惊住了新唐国的君臣,他们默然的看向江成。

    江成冷冷问道:“说,谁给你的力量!”

    白督恐慌的看着江成,满殿群臣无人敢来说话,或许经历了一场内乱之后,众人都明白了独善其身。

    “江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先前与你说过,你是魈,实话告诉我,你接触过什么人,让你变成这样!”江成的声音又冷又肃杀。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督依旧说道,并抱着期望的看着群臣和新唐皇帝。

    江成将双指点在那颗魈骨上,道:“我最后问一遍,你怎么变成魈的!”

    江成说话的同时,双指下压,那颗魈骨竟痛苦的扭曲起来,像一个被戳中面部而紧皱起来的人脸表情,白督也疼痛的叫了起来。

    “江大人,你在干什么!”张洛疑问了一句。

    江成失去了耐心,他双指收回变为拳,一拳砸碎了魈骨,白督惨叫一声,在众人的惊讶声中,迅速死去。

    群臣骇然,他居然也开始杀人了。

    几名在内乱中稳定了心神的官员喊道:“江大人,你胆敢杀害本朝官员,你也要像贵国的许无愿一样惹起战事吗!”

    “不知道诸位大人知不知道,你们的这位同僚,不是人!”江成缓缓站起来,将白督踢到众人堂前,只见那魈骨破碎之后,白督的样子迅速发黑,皮肉干瘪起来,变成了怪物一样。

    “看样子应该有几个年头,此人与大人们同朝为官,一定没人知道他是这种东西吧!”江成冷冷的看向群臣。

    群臣害怕的后退几步,没有话说了。

    新唐皇帝平静的看着江成的举动,竟也没有任何反应,此时整个皇室及朝廷,都处于一种迷惘的阶段,还没有从内乱中缓过神来。

    但江成却无比清醒。

    贺瑾蝉已哭得发不出声,木讷一样紧紧抱住自己的哥哥,眼神呆滞,如同失去了活力,张洛面泛苦色的陪着贺瑾蝉。

    “贵国……真冷!”江成将目光从可怜的贺瑾蝉身上收回来,转身,便与云卿带着温泽的眼神碰去,以至于让他不那么心冷。

    “我们回东济国吧!”江成朝云卿说道。

    云卿没有犹豫的点头,贴身跟着江成。

    “站住!”

    新唐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新的殿军将殿门一封,拦下了江成。

    江成没有回头,看向殿外的漫天白雪,冷声道:“陛下还不肯放在下回国?”

    “江大人,处置照旧!”新唐皇帝回道。

    “是怕我将你们新唐国的内乱传出去吧!”江成冷笑了一声,他明白,在新唐国目睹了贺青的造反内乱之后,新唐国这些人更不可能放他走了。

    在群臣的注视下,新唐皇帝平静的点了点头,身为一国之君,今夜之事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传出的,更何况还有这个外臣!

    云卿转身望向了殿内,眼中生出凄寒彻骨的杀意。

    “今日我们要走,贵国若还要硬留,那便……打吧!”江成转过身,双拳紧握,眼神中流露出同样的肃杀冷色,与云卿一样,真正起了杀心。

    张洛将目光从江成身上收回,朝新唐皇帝拱手道:“陛下,今日恐不可再战了,若再牵扯外臣,于本国不利,还是和解商谈。”

    “张洛你不必劝,朕绝不可能放他们走!”新唐皇帝摆袖道,“江成,朕还是用此前的话告诉你,你若想打出去可以,先闯出朕的皇宫,再闯出朕的京城,再离开朕的疆土,回去看看已经被朕攻打的东济国,看看你的国家、你的亲人还在吗!”

    新唐皇帝自持六十万大军的压境攻入东济国京城,有恃无恐,但他没考虑过,此时说出这番话,无异于将江成激怒。

    张洛也意识到新唐皇帝说的话不合时宜,但他此刻也无法插入新唐皇帝的话。

    江成的双拳已捏的发白,眼中血丝遍布,又怒又觉得好笑,他仿佛找到了和贺青一样的心境。

    “那便打吧!”江成冷冷落下几字。

    殿外的殿军和殿内的群臣顷刻紧张起来,然而,在雪白的皇城广场上,已经被白雪淹没的入殿大道上,飞快跑来一人,喊出传遍京城的话。

    “报!”

    这一声飞响,让所有人短暂的停了一下,也让所有人愣住了。

    这是军队的传信军,新唐国的人见状大喜,新唐皇帝亦是如此,喜报将来,江成的表情似乎更凝重了一分。

    “前军急报,东济国总统帅唐敬贤统领东济军队破了王统领军队,我军部队伤亡惨重,已被迫往后撤防二百里,东济国军队现已压境我国疆土,此时位于京城不到一百里!”

    群臣哗然,惊恐万分,东济国的军队竟然,压境了三分之一的新唐国。

    “另外,东济国总统帅唐敬贤发出严令,命我国即刻遣送御使臣江成,不得有伤有误,必须毫发无损,否则将兵步本国京都!”

    这一言声明,让江成杀心渐起的心情,渐渐平复,紧攥成拳的手,也终于松开,江成似乎松了一口气,释然的笑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贺青的隐信

    使臣院。

    江成站在屋前的院庭里,院中白雪已经积累成堆,将繁复优美的屋院构造遮掩得简约干净,江成伫立在亭子下望着飘雪站了不知多久,他似乎感觉到有些冷意涌起,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袍,就这时,江成突然愣然了一下,左手停在了怀前,有些诧异的拍了拍。

    江成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

    上书:孤友江成亲启!

    留名者竟然是贺青!这让江成更加疑惑,他是何时将这封信塞到自己怀里的,这么长时间竟没有察觉到过。

    江成带着疑惑打开了信封,几张信纸摊出,上面写满了字迹优美的文字,然而内容,却让江成惊讶。

    “江成,入京城之前,特意给你写了一封信,当然前提是我还能看见你活着,我不知道可以给谁写信,那天我想了一个晚上,但我发现我一个朋友也没有,然而我却意外的想到了你,或许我们也算朋友吧,虽然相识一场算不上完美,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抱歉,原谅我有些真相没有告诉你,东济国的内乱,是我设下的,东济国京都的内乱是一个叫道天盟的组织在与我接应,许无愿也是其中一员,他为我的计划提供了帮助,但我没想到来到新唐国的人会是你,因此,我不得不写下这封信来告诉你一些事情。

    你可以怪我,也可以杀我,反正我们最初的认识,也不是那么友好对吧,当然,我不能确定自己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我听蝉儿说你答应带她去找我,我知道其实是她缠着你要去找我吧,如果可以,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新唐国,这里是一个无情的国度。

    最后,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怪我,我自认为不是恶人,我只是有一件不得不去完成的事!”

    ……

    江成看着这封信,脑海中仿佛又被冲击了一番,新唐与东济两国的计谋之局已经如此深重了,到最后,竟然还有贺青插的一脚。

    贺青与许无愿还有一个叫道天盟的组织谋划了这次事件,许无愿便制造了皇室刺杀一案,恰好是契合新唐国处心积虑的掠夺之战,因此让东济国排出使臣前往可安城,并举全京城之力设局来引导江成制造出兵理由,发兵攻打东济国。

    然而在贺青的计谋里,为了让新唐国全力以赴,他又联合道天盟的人在东济国京城制造内乱,以此让东济国军队失去抵抗交战的能力,正当新唐国派出重兵沾沾自喜的时候,便是贺青行动的时机。

    一层又一层的套路设局,置身局中的人一项都察觉不到。

    江成看着信封冷哼一笑,他不禁感叹贺青的心机与隐忍,这么大的一盘棋,将两个国家都骗的团团转,从而方便了自己的。

    而转过头来,江成又为贺青到莫名的悲凉,他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贺青这样走上一条不回头的路。

    贺青,他可真是个天才!

    世间恐怕再无第二人有本事有胆量做这样的事了。

    江成自己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还是被骗了一次,但对贺青,却又恨不起来。

    “愣在这里做什么呢。”云卿平静带冷的声音响起,在这样的雪景中,似乎显得非常衬景,隐约也带着一些温度。

    “一封信,要看吗?”江成将信递向云卿。

    云卿好奇的接过手看了起来,眉头微蹙,显得十分吃惊,当她想通了这一连串的计谋和彼此之间的尔虞我诈,不禁暗自感慨了一声。

    “此人的心机手段,也颇为可怕。”云卿缓缓说道。

    “他应该没后悔活这些年,对吗?”江成看向云卿,像要确认一个问题。

    云卿愣然的看着江成,有些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江成轻叹一口气:“好吧,没什么。”

    气氛有些沉默了下来,云卿看着江成的背影,想起些什么,接着说道:“他爱他的妹妹,他有新唐国没有的真情!”

    江成转过头来,笑了,这似乎是他想从除自己之外第二个人那里听到别人对贺青的评价。

    两人默默的对视着,眼波流转,彼此蕴藏着故事一样,似乎想和对方分享。

    云卿冰冷如雪的脸颊上似乎透露红了一下,避过江成的眼光坐了下来,望向雪景。

    江成嘴唇微动,顿了顿,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帮我?”

    云卿微微侧头看向江成,沉思片刻,又默默看向雪景,那绝美的侧颜,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十分优美。

    “你像一个人!”沉默许久后,云卿缓缓告诉江成,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温暖。

    江成茫然的看着云卿。

    “十九年前,我在雁云幽遇到过一个东济国的士兵,他和现在的你差不多的年纪,他在雁云幽救下我,却因为这个原因被新唐国的军队针对,但东济国的人没有维护他,他独自一人,走进了新唐国的军营……和你一样傻……”

    云卿停顿下来,故事好像讲完了,但好像没了下文。

    “后来呢?”江成问道。

    云卿笑了一下:“没有后来,他再没有回来过……”

    云卿又默默的看向院外,似乎和贺青一样,她也不愿意多说自己的故事,也许每个人的人生,并不会让书上所写的那样,处处有人倾述,或者愿为倾述。

    江成大概明白了她为何生活在雁云幽,为何对东济新唐两国没有感情,原来这世间,早已造就了形形色色的人。

    “看来我更要谢谢你救了我。”江成缓缓说道,“我欠你两条命!”

    云卿微微一笑,眼中的白雪似乎有明亮的光,像是希望,轻声道:“好好活着。”

    院门,轻轻的叩响了,门并没关,江成和云卿扭头看去,张洛缓缓走了进来。

    张洛看了他们一眼,顿了顿还是说道:“江大人,云卿姑娘,出境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半个时辰后启程,我会亲自把你们送到边界,那边,有你熟人的人在等你。”

    “谢谢。”江成礼貌的笑了笑。

    张洛又瞥了云卿一眼,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和江成单独说。

    云卿一目了然,默默的走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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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余年前伊始,天下忽生魈患,窜流天下各国方土,引发大乱导致诸国不国,生灵涂炭,期间有奇人创伏魈之术,设承妖司,于中州之地立嵩国而起,铲承魈类,往后年间,魈类方才逐渐隐去嚣焰,天下方土得以安立,恢复秩序,此后古嵩国离奇没落,留下不解的王朝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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