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济京之路
东济国,为天下七国中地处东原之境的国域,国内州省区划大致分别为一京三省六州土。济京便是东济国的京都,位于国域上北方,与江州之境相隔西祁省。
济京,作为东济国的京都,掌控着整个国家的运转,也因此聚集着诸多大人物的存在,更有无数藏龙卧虎的高手势力,简而言之,最为繁花的京都,则是水深之地,复杂之城。
在北方一望无际的空旷平路上,碧绿无垠的草地与裸露的黄土交相辉映,如同一人身上细腻的皮肤间露着几块疤痕,但自然不比人,它有着更美的景致。
远处的山群绵延不绝,显得有些青绿朦胧,左右两边皆是走势起伏的山脉,这道平川,则是山脉间的走道,成为了人世间来往通行的道路。
平川景致美不胜收,一眼无垠,但也少见林丛繁茂,此时正值午时,烈阳火辣的袭烤着大地,纵使已入十月,但北方的气候依旧炎热,不过好在,这种气候已经进入尾端了。
在烈日照耀的平川大路上,一只绵延数十米长的队伍犹如一条长龙,整齐一致的行动着。
显而易见,他们是一群官兵,队伍的首尾竖着飘红的大旗,上书一个奇异形状的麒麟首图案,正是这支队伍的组织象征。队伍前后拥列着的皆是身穿黄铜色盔甲的官兵,身上的盔甲被日光的照耀,显得十分晃眼,在队伍中间,则是一群身穿红色锦衣的官兵,身上背着弯弓箭袋,赤红的衣服在光线强盛的情况下同样十分显眼。
在队伍中,前有一辆马车,身边众多骑着马匹的护卫跟行,还有单独一匹白马无人,看来是坐入车中那人的座椅。
后有一辆囚车,四面白钢色铁笼,十分明晃,在其中关押着一人,手脚皆被巨大的锁链捆绑着,露出头和双手呈于囚笼上方。
关押的这人灰头土脸,一身衣裳已破烂不堪,满是被抽裂撕碎的痕迹,早已干涸的血迹沾满了衣服的每一处,新的血迹与陈日血迹不断叠加,最终变为了血黑色,此时他却颇为悠闲,没有一丝不快,闭着眼休憩着,旁若无物。
终于,官兵队伍走出了平川,进入了林间,总算有了庇荫的地方,在车中坐着的首领的吩咐下,队伍就地寻荫休息了起来。
一路看守着囚车的官兵二人也随之找了处阴凉地坐下,但也不敢离开囚车太远,一左一右的时不时盯着囚车中的人。
马车中那男子一手掀开车帘,探出头来,用和气文善的声音朝护卫问道:“到哪了?”
“安督护,已经进入西祁省北邙川林了,再有三日,便可到达京城。”一旁的护卫拱手回道。
“让他们休息一个时辰,待过了晌午再出发。”安阮眯着眼朝天上看了一眼,此时烈日当空,为一天中最热之时,不宜行军。
说罢,安阮便又掀下帘子,坐回马车闭目养神。
得到了安阮的休整令,官兵们便开始生火做饭,一时间炊烟袅袅,整个林间场面看上去极为祥和。
这时,被囚困在铁笼中的那人缓缓抬起头来,灰头土脸的面容下,显露出一双精致有神的双眸,外表的污秽依旧难以掩盖他的年少气盛。
此人便是江成。
而今距离江州城一事已经过去了五日,江成被安阮带领的正阳阁官兵队伍一路押往京城,再有几日,便会到达目的地了。
这期间每一日,江成都会遭受安阮吩咐手下的五十鞭,也是因此,他全身伤痕,血浸沉沉,纵使鞭灼其身疼痛难忍,但凭借着修习武学锻造出的身体素质,江成每一次都扛了下来,并适应了这种击打。
只不过他不会善罢甘休,没有人愿意受了欺负仍忍气吞声,这个年纪的江成亦是如此,况且,他自然忍受不了借了安阮威势而高人一等的行刑官兵,故在第三日一名官兵耀武扬威准备行鞭刑时,江成径直唤出一道真气化形,硬生生将那名官兵按压在地,短短时间内,便以气化鞭抽出足足六十八鞭,直将那名官兵抽得血肉尽绽、身骨寸裂,而后才被发现此景的安阮阻止。
在此之后,安阮便在江成手腕经脉上种下一道破功毒,一旦江成催发内力,便会冲破这道毒,随着内力的运转贯穿全身,最终功力尽失。
但让安阮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官兵又来行刑时,刚一发力,那名官兵便莫名毒发身亡,中的正是这破功毒。
而这道毒,正是种在江成经脉下的毒,安阮无法理解江成是用什么方法将自己种下的毒逼出体外,但对于江成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事,钦天全术可谓是一套全技兼通的功法,既然赵辅改创钦天术,此术占了一个“全”字,自然是百法神通,区区种毒,又如何在钦天术面前施展。
而后,安阮只得用铁笼镣铐加以三绝囚术法,借由外力控制江成,使其无法发挥实力,实则说白了,便是靠这专门定制的强固铁钢囚笼,困住江成,纵使是身手不凡的人也难逃其枷锁,但这始终是最强力有效的方法,千百年来不容置疑。
显然江成不是肆意杀人的恶魔,他只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警告,用实际行动告诉这支正阳阁的官兵队伍,即使你们囚住了我,小爷依旧有办法整治你们。
安阮倒是颇不在意,每日的五十鞭之刑正是他指使的,只要人活着,能留口气带回京城,在路上怎么折磨人都在允许范围之内,所以自然也不会让江成一路轻松入京。
鞭刑尚在,只不过在前几日江成一连两天反杀了官兵之后,那些官兵也产生了忌惮之色,不敢上前行刑,谁若敢上前行刑,必是一死,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现实,这鞭刑也便因此搁置了下来。
也正因此,负责看守江成的那两人也终日忧心,只期望着能早日入京,将此人关入大牢。
对于这些人来说,此次抓捕的江成,实在是难对付的主子,只不过押送一行,还远未结束……
第二百五十五章 私自刑罚
总的来说,虽然这些人对江成多多少少有点忌惮,但因为安阮的存在,江成的日子并不算好过,纵使没有每日的五十鞭刑,他的待遇全然与囚犯无异。
对于江成来说,遭受到这等屈楚,显然比坐牢更难熬。
“喂,我要喝水!”江成撇过头,朝向坐在右边树底下看守他的那名官卫喊去。
那官卫一愣,刚咕噜了半口水的水筒愣在了手中,朝江成看了一眼,眼神中多多少少带有一丝忌惮,毕竟先前几个上前的同行兄弟都死在了这个人手里,虽说他们不是行鞭刑的,但也难免多想担心江成心血来潮杀个人过瘾。
虽说有安阮大人带队坐镇,但若是江成又变了个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拿走一条命,纵使是安阮也来不及阻止,况且江成也心知肚明,这些人可以行刑残酷虐待,但终归不敢拿命,毕竟,这支官队如此规模浩大的从京城来到江州,可不只是带个死人回去的。
因此安阮也贯彻着死罪暂免活罪难逃的态度,一路上也不曾让江成轻松片刻。
“水!”江成见那官卫愣着没有反应,又冷冷的说出一字。
“给。”那两名官卫起身上前,互相对望着壮了壮胆,这才由其中一人将水递给了江成,亲自喂他喝下。
喉结快速的上下涌动着,江成确实是渴了,酣畅过后,江成长舒一口气,身上的伤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那两名官卫喂完水后,连忙迈步往回走去,却又被江成喊住。
“我想问问,现在是到哪了?”江成开口问道。
“西祁省北邙川林,三日后入京。”这时安阮文静平淡的声音响起,穿着青衣的他缓缓朝江成这边走来,眼神中带着一丝低蔑,“江成,还有什么问题通通可以问我。”
“问你有用吗?”江成轻蔑的朝安阮看了一眼。
“那要看你问些什么。”安阮不以为然,说道。
“那好,你就告诉我是奉谁的命令设计擒我的吧。”江成便问了。
安阮低头一笑,回道:“我改主意了,你要问的,还是等三日之后入京了自己去悟吧,况且你这么聪明,对你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安督护卖关子倒是一流,我本就未指望你能说些什么,毕竟你也只是个领着正阳阁的命令办事的人吧。”
“放肆,安督护乃正阳阁督护兼宗武阁主事……”一旁忠心安阮的护卫连忙开口。
还未等其说完,安阮便伸手制止了下来,转而朝向江成望去,“一介小职,不必记得太清楚。”
“安督护谦虚了。”江成随意的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江成,你不怕?”安阮见着江成如此淡然,对被押往京城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意,这倒与以往所见的人不同,也使得安阮此刻生出不少好奇之意。
“从何怕起?”江成侧头问。
“你没想过自己进入京城后的命运?”安阮用颇有些看戏的神情询问道,不难看出,他希望从江成脸上看到理当出现的担忧。
然江成听之一笑,反问道:“你们在江州处心积虑嫁祸于我,无非是为了江州令,在拿到江州令之前,你们敢杀我吗?”
江成说这番话自然是有底气的,当年那批人中为主的势力便是正阳阁,如今也是因为江州令现身才大动干戈派了一大批人前往江州,至于设局将关庭延杀害并嫁祸于江成,只是为了更合理的将江成带往京城创造一个正当的理由罢了。
“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了,无论是江州令还是其他,你在江州杀了重要官员,都是难逃。”安阮似乎也未把江州令看得很重,接着道。
“安大人此话说的轻松了,不过我杀的那几人都是为谁办事效劳,想必你比我清楚吧。”江成微微一笑,眼前这安阮似乎与以往见到的人都不同,那张和善友好的脸让人猜不到心思,但在江州令这件事情上,江成比谁都看得清楚。
“人都死了,为谁效力又从何得知呢。”安阮缓缓笑答,说道,“不过别抱太大希望,江州令不是你万能的保命金符。”
“安大人也别掺和太多,安安稳稳完成你的任务就是了,一路上我可不敢保证有没有人拦截。”江成也同样回怼道。
“放心,你只管待在这铁笼里便好。”安阮背对着江成,平缓的说了一句,随即往回走,接着辗转回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藤鞭,和善的脸上露出一丝凶狠,道:“差点忘了,今日的鞭刑还未上。”
说罢,安阮迅速朝向江成挥出一鞭,甩出一道无形鞭气,打的霹雳作响,江成顿即眉头一皱,身上迅速传来一道火辣辣的疼痛,胸前的破衣又多出了一道裂痕,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安阮这一鞭,蕴含着强劲的鞭气,虽隔着铁笼,但那一鞭却将铁钢都给挥出一道指甲盖深的痕印,那不易消散的鞭气,威力更重的打在了江成身上。
这一鞭使得江成在那一刹那剧烈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随之火辣辣的痛感穿来,建立在之前的鞭伤之上,如同伤口撒盐,叫人疼痛难忍。
豆大的汗珠迅速淌满江成整张脸,还有浑身冒出冷汗,沾入伤口中,更是疼痛。
江成大喘几口气,浑身肌肉因这一鞭收缩的紧绷不已,江成此时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安阮这一鞭,足以赶超先前每日的五十鞭之和。
“安阮……这一鞭……我记下了!”江成紧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喊了出来。
“我等着。”这一鞭给江成带来的疼痛也是超出了周围官卫的预料,安阮却不以为然,冷笑一声,将手中已挥得稀巴烂的半截残鞭就地一扔,随后转身回到马车。
“吩咐下去,加快脚步,后日天明前必须入京!”安阮随即脸色一沉,冷冷朝向身边的护卫吩咐道。
“安大人,可是我们至少还要三日才能到达京城啊。”一旁的护卫听到此命令,不由得脸色大变。
安阮似乎不喜有人反驳,于是乎冷冷的朝向护卫望去:“明日天黑前,必须入京!”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途遇紫荆家
明日入京!
那名护卫听到此话,神情惊愕到张大了嘴木讷了许久,本按照他们的行程,三日后到达江成则是极快的速度了,现在安阮又不知为何,突然要加快速度,不仅要求两日后到达京城,更是在这名护卫稍稍提问反驳了一下后,更是缩短半天的期限。
作为传达命令的人,这名护卫显然不好受,他知道若是按照这样的限定时间入京,那整支队伍只能昼夜不歇,况且还因为自己的多嘴询问,导致期限少了半天,若是让队伍的人知晓,那他将会受到所有人的怨恨。
而安阮的性情无常,身为护卫的这些人自然更清楚不过,能使他说出加快入京速度的话,只有一个可能,安阮被刺激到了。
但这名护卫自然想不出眼前的安大人是如何被刺激了一番,随行的队伍没有人敢与安阮顶嘴,那么只有一人,江成。
但刚才江成被安阮重重的抽了一鞭,但在此之前说了什么话,他一个护卫就没听清楚过了,因此,他也只能将原因归咎到江成身上,毕竟是个外人。
正在这名护卫还在低头沉思之时,安阮已经上了马车,从帘子中探出头来,一手搭在窗上轻轻敲了两下,斜着眼望着护卫,淡淡道:“还不吩咐队伍动身?”
那护卫哪敢怠慢,只得咬咬牙将安阮的吩咐说了出来,队伍众人纷纷哗然,望向马车,心中顿时生出不满,要知道一日半入京,这无疑是一个要命的过程,注定他们将要奔波不止,但这些人也只敢在心中暗自怨骂一番,自然不敢表露在脸上,毕竟这位柔面文生可不仅仅是像面相这般和善好说话。
于是在短暂的心底埋怨后,这支队伍终于又行动起来了,中途休息的这一时间,不足半个时辰。
江成许久才从安阮那一鞭中缓过神来,那一鞭,几乎抽得他丢了魂,好不容易歇息半刻静置伤口,队伍又开始移动了起来,关押着江成的囚车此次飞速的移动起来,整支队伍跑步前行者、骑马者皆快速活动了起来,极为仓皇。
就这样,顶着正午过后的烈日队伍一下子便移动了几十里远,离开了西祁省北邙川林后,在下午时分,便是来到了西祁省与京都省的边界:寒月林。
寒月林与北邙川林相隔不过几十里,同样是大片山林,由左右的悠远山脉的余脉延伸而下,此地的林地足有数十里绵延,是前往京城的重要往来,也因此,寒月林早已被开发出通南向北的大路,其间又有各道小路相通。
林间树木丰茂,每到夜晚,林间便会生出寒雾,导致温度下降,与白日的温差极大,加之逢月明天开的时候,皎月之光照射入林,便会形成许许多多的寒白光影,寒月林因此得名。
而今安阮带领的官队赶路数十里之后,便是来到了寒月林,进入此地后,安阮便又让队伍的脚步加快几分,安阮知晓寒月林的情况,所以若不能在升雾障眼之前尽可能的走出寒月林,他们今晚可就得留在这里过夜了。
坐在马车中的安阮自然是轻描淡写一句令下,但随行的官队心中苦不堪言,纵使前些日子从京城前往江州,也未曾向今日这么赶过,况且一进寒月林,便是数十里的林子路程,此时已是夕阳,若想走出寒月林,无疑是痴人说梦。
反观江成,这一日的遭遇则让他更为难受,那一鞭的带来的影响久久未散,钻入骨髓的火辣痛感让他浑身不自在,加之这一路的连续颠簸,江成也罕见的头晕眼花,这一次,他真正的有些迷糊起来了……
望着眼前的飞速疾驶的马车在眼中愈发模糊,江成最后也无力的闭上了双眼,昏睡过去。
也不知颠簸了多久昏睡了多久,当队伍突然停止下来,连动着江成的囚车一并停下,使得他陡然惊醒几分,透过迷糊不清的视线,江成察觉到官队的人皆是紧张的氛围。
官卫纷纷持刀张扬,官兵持戟面向两边,锦衣箭手则拉满了弓,屏息凝神的对向前方的路口。
就连一直坐在马车中的安阮,也不知何时骑在了自己的那匹马上,颇有些严肃的望着前方。
此时从前方的路口陆续传出嘈杂的马蹄声,听上去人数不在少,在安阮指挥的所有官兵戒严下,他们尽数朝向前方看去,等待着不速之客的降临。
此时天色尚亮,但日头已经落了西山,虽然和夏日一样天黑尚完,但随着入秋的日子愈发流动,天也会黑的愈早,此时看来太阳也只不过刚刚落下,而他们还身处寒月林中,在这林中少有人来,此时出现大批人马,难免不让人警惕。
在众人的注视下,前方的马蹄声终于缓缓慢了下来,随即从林中小路走出一队皆骑着马的队伍。
这一队约有三十多人,皆穿着统一的紫荆衣,领队前方穿着高级些的二人,一壮一瘦,但皆是有着不凡的气势,然而被这二人一左一右保护着的为首最前方,是一名穿着紫荆长衣的女子,盘着头发高束出一道翘辫,秀发披散而下,模样气质与这身紫荆衣搭配绝美,看得出是这支队伍的领头。
为首那女子二话未说带领着身后数十名紫荆衣人骑马走了过来,拦在了安阮的官队前,也使得官队更紧凑几分,密切对峙。
然而安阮不惊不慌,从看见紫荆衣的那一眼起,他的神情便舒缓了下来,虽说此前也未曾有担忧,毕竟正阳阁不是谁都敢惹的。
见着紫荆衣人马靠近,安阮便率先骑马上前两步,走到官队最前方,朝向为首那女子望去,脸色变得极为温和,甚至透露出几分喜色,但他尽量压制着心中的喜悦,缓缓上前,极为温文尔雅,朝向眼前队伍中那紫荆女子缓缓道:“我当是有人想不开来拦截安某的官队,原来是我多虑了,唐小姐,今日可真是有缘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济京唐家
见到领队两边那身穿紫荆府袍的二人,安阮就已是意外几分,眼前这支紫荆衣的队伍,乃是京城的唐家,唐家是京城三大官族之一,府族中人以紫荆为身份,若是要问这唐家的分量,但看安阮的神情变化足矣。
唐家队伍中前方那左右的护卫,皆可看出气势不弱,这两人分别是唐铭和唐临,亦是唐家紫宗堂的西堂主和北堂主,各掌管着唐家四分之一的产业势力与权力,在京城也是有名的人物,因此多多少少让人正眼相待。
但这唐铭和唐临二人左右护卫着的中间那女子,也是让安阮有些惊讶欣喜的人,正是唐沁!
唐沁此次现身,穿着一身飒爽的紫荆衣袍,颇有女侠风范,而此时她率众来到此处,却是极为冷漠,待安阮先开口后,她也未接话,转而问道:“安大人去过江州了?”
唐沁嘴上说着,视线却不经意间往安阮绵延的官队中看去,只看见远远的凸显着一辆囚车,但具体看不清关押的是何人。
安阮听得唐沁这般询问,便笑道:“唐小姐猜对了,安某领了阁令,去江州办了件事。另外,唐小姐不必拘礼,叫我安阮就行了。”
话罢间,安阮也招手示意自己的人解除防备,毕竟眼前这支紫荆衣队伍,不是敌人。
确认了安阮是从江州回来,唐沁这时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来意,便驾马上前,一边说道:“我前些日子刚从江州参加完全国商会,不知安大人抓的是什么人啊?”
说罢,唐沁便驾马朝囚车走去,底下的护卫见到唐沁闯入,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几欲上前拦截,幸得安阮示意退下,这才无阻的走上了前。
见唐沁这支队伍与自己的官队巧合碰见,此时竞对一个钦点的囚犯江成产生些许兴趣,安阮也不由得疑惑了片刻,但转即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放行前去的还是唐沁,此事他倒是乐意通融的。
待唐沁往里走去时,安阮便才将心思放回到了眼前唐家的另外两人,唐铭和唐临,两人年长于安阮,且辈分也高于他,称呼前辈也不为过。
“铭前辈,临前辈。”安阮礼数倒是不缺,极为恭敬的给二人行了个礼。
“安大人一路辛苦了。”唐铭唐临二人的脸色本一直像唐沁一样冰冷,似乎带着事情而来,但此时见唐沁走了进去,也才缓和了几分,轻声点了个头,但并未过多的关注安阮,而是将心思放在了唐沁身上,同时也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打量着远处有些看不清人脸的被关押着的人。
唐沁缓缓来到囚车前,愈发走近,待她能完全看清囚禁着的是何人时,她的脸色顿即一惊,有些花容失色的望着江成。随即翻身下马,快步朝向囚车跑了过去,那看守江成的二人见状哪敢阻拦,连忙退后几米远。
“江成……居然真是你……”唐沁甜美的声音此时夹杂着心疼,柔声问切道。
江成原本昏昏沉沉闭着眼,但听到唐沁的声音后便倍感熟悉,也不知从何生出了一股力量,支撑着他努力将双眼睁开,眼前天色已是暗了下来,林间更是暗上几分。
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江成却看见了眼前出现的唐沁,她一身紫衣,整个人竟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十分显眼的映在了江成眼中,使得江成顿即打起了精神,所有的昏沉烟消云散。
“唐……沁……唐沁……”
这一刻,江成迅速的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窘迫,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难言之色,但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一道笑容迎向唐沁,只不过他的状态如今太差了,脸色苍白的更显悲凉。
唐沁看见江成这一笑,心中咯噔一下,心疼不已,快速跳上了囚车,仔细打量起江成,但江成身上的伤实在是触目惊心,不一会,唐沁整双眼眶便通红不已。
“你怎么这么多伤啊……怎么会这样……疼吗……”唐沁伸手透过铁笼的间隙,亲亲抚动着江成身上的伤口,打量着伤口的程度,十分害怕但又强撑着自己忍耐下来,她本是极害怕这样血淋淋的伤口,每次见之都会跑的远远的,“是不是他们打的你……”
唐沁又扭头朝向安阮众人看去。
安阮此时已就站在距离他们十来米远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江成和唐沁,在唐沁转头的那一瞬间,安阮竟装作随意的转头避开唐沁的目光,随即又注视向江成。
“你别问了……都是些小伤,要不了命!”江成硬笑着安抚唐沁,实则对于唐沁的出现,他是又欣喜又意外,现在他身上的痛感也似乎减轻了许多,唐沁的出现,也使得他低落多日的心情难得的愉悦了片刻。
“对了,你不是已经回京了吗,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江成接着问道,他知道,唐沁率领来的那支紫荆衣队伍绝不是巧合与安阮的官队碰见。
“你师父让我来的……他说你遇到麻烦了……”唐沁好半天才从江成身上的伤口中缓过心神,随即有些俏皮的凑到江成耳边悄声说道。
“我师父?”江成又是一喜一惊,本来唐沁的到来已经实属意外了,而这背后居然还是他那已经离去多日的云游师父的安排,也迫使江成急切的想要知道原因。
见着江成来了兴奋劲,先前的病态也一扫而空,唐沁也是弯眼一笑,竟也跟着开心了起来,于是又凑近江成耳边,轻声将了起来。
原来,这段时间是唐沁带领着本家人马在西祁省北城之地料理唐家的产业诸事,近段时间便是回京城的路程,一日前,正在唐沁率领的人马往京城走回时,在半路上,便遇到了一个突然现身的白色人影。
此人几乎是在一瞬间从不知何处的方向出现在他们面前,起先引得他们的人马迅速戒严,纷纷做好准备抵御这位不速之客。
唐沁也是紧张万分,因此在此人落地的那一瞬间,可以感受到极强的气势,势必也是不凡的实力,但当看见眼前这人的真面目时,唐沁则是意外不已。
因此这人,正是她前段时间在江州认识的赵先生赵辅。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赵辅的嘱托
“赵先生,前辈。”
唐沁见到赵辅时,也实属震惊,他连忙让手下人卸下防备,在唐铭和唐临还未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就已下马朝赵辅快步走了过去。
见着赵辅面色和善,且似乎与唐沁熟识,唐铭唐临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前辈,你怎么来了?”唐沁走上前后,朝赵辅询问道。
赵辅背着手,冲唐沁一笑,道:“唐妮子,近日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此次是我帮家里处理产业的事宜,而今正要回京去。”唐沁见到这位赵辅,虽然年小于他,但在他面前没有丝毫的拘谨,“前辈,你还没跟我说你来找我是何事呢?”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是有事呢?”
唐沁笑道:“上次我和舅舅返京途中,还是先生你救了我们一命,前辈神通广大,要找到我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这妮子倒会说话。”赵辅也哈哈大笑起来,他很喜欢唐沁这样的性格。
“江成还好吗?”见到赵辅,唐沁也不免想起江成,便例行问了一句。
赵辅此时收敛了笑容,眉头微皱,缓缓道:“我今日来找你,正是为了我那徒弟的事。”
见着赵辅的反应,唐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江成怎么了?”
“他遇到了些麻烦,现在正在被押往京城的路上,这小子生性直率,遇到谁都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一路上少不了吃苦,我希望你能护一下他。”赵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唐沁听得一惊,江成遇到了麻烦这几个字眼尤为突出的听入耳中,随后道:“我该怎么护江成?”
“押着江成的队伍在通往京城的主路上,你可回返拦截,如今他孤身一人,情况不明,若是可以,你伴他一路进京,以防再遭刑罚,入京之后,我的人会想办法将他救出来。”赵辅叹了一口气。
“好,前辈放心,我一定照你所托去护江成周全。”唐沁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这是一个下意识的答复,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应下的莫名其妙,虽然不会有不帮之举,但这一过程太过意识化了。
赵辅也被唐沁爽快没有迟疑的答复给惊到了,不免一笑,也没再说什么。
“前辈,你这么厉害,你应该可以救江成啊。”唐沁朝赵辅看了一眼,忽然想到眼前此人又不是寻常之辈,救自己徒弟岂不是轻而易举。
谁料赵辅苦笑一声,道:“唐妮子,现在江成只有你能护,在你面前的我只是一道幻身,我本人现在处于千里之外的凌冢古原……”
“原来是这样,前辈放心,江成的事便交给我去办吧。”唐沁明白缘由,便说道。
赵辅点点头,随后道:“唐妮子,谢谢你了,我这徒弟不省心,若是入京后能平安无事,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管着他,绝不许他造势惹事。”
赵辅这一番话,如同一个嘱托,语重心长,让唐沁听得十分触动,她应声下来。
“前辈放心,唐沁谨遵前辈嘱托。”
说罢间,当唐沁再抬头时,只见眼前的赵辅的身影早已变为一道云丝化去了人形,她仅抓住了云丝散去的最后一眼,赵辅已经离开。
赵辅的这一番话和嘱托让唐沁心中翻起一些思绪,她若有所思的走了回来,未等唐铭唐临开口询问,唐沁便说道:“所有人跟着我,原路折返,往出京方向主路走。”
于是在一日后,唐沁率领的唐家人马,便在天黑之前,于寒月林碰到了这支官队,但唐沁没有想到的是,抓了江成押往京城的组织竟然是正阳阁,且还是安阮带队,正如赵辅担心的一样,江成已吃尽了苦头。
听到唐沁说了来源后,江成随之一笑,道:“你不必来的,他们不敢杀我。”
“别乱说,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唐沁嗔了江成一声,随即扭头朝安阮说去:“安大人,你们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唐沁方才在谈话中便知晓了江成被抓捕的原因,这一个设局和关庭延的死都让她颇为惊讶,但这个局做的太过精致,且不论关庭延的死伤原因是何,因为已无人关心,从此前江成与关庭延的入局会面开始,就注定了他会背上这口黑锅。
安阮缓步走了过来,朝着唐沁苦笑道:“唐小姐,你可真是误会我了,这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上面的意思,他们有让你把人往死里打吗,你看看都打成什么样子了。”唐沁带着指责的冲着安阮说道,言语中透露着心疼。
那安阮见了唐沁,就极为诚恳示好,全然没有之前那般笑面恶毒的模样,只是连连解释,但他并不会承认鞭挞江成是出自自己之手。
“唐小姐消消火,我也是迫不得已,反正快进京了,看在唐小姐你的面子上,那这刑罚我不做便是了。”安阮随后示好道。
江成听得暗自冷笑一声,仅仅数日,他便将这安阮的面目伪装目睹了不少,此人外表举止看上去和善亲人,但做起事来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
唐沁自然不信安阮的话,但见此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后朝向自家的队伍快速走去。
唐铭先开口道:“沁儿,此事怎么说?”
“不好说,人肯定是带不走。”唐沁摇摇头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们要撤回吗,手头的任务就要上交了,现在天色不早,再晚些队伍恐怕走不出寒月林了。”唐临接着说道。
唐沁微微皱眉,她知道刚办完的手头那件家族任务需要尽快回京交接,而今已是因为辗转来拦官队而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能再晚了。
想了片刻,唐沁随后朝唐铭唐临说道:“铭三叔,临四叔,你们带着人马和任务快速回京,我打算跟着官队一起入京。”
唐铭唐临听得震惊,哗然望向囚车方向。
“这正阳阁官队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跟着他们做什么?”
“我与赵先生有约,要护着江成,就算不能力保他平安无恙,但也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起入京
“开什么玩笑!”唐铭和唐临听到唐沁决定留下来后,纷纷震惊起来,“就为了被关着的那个人?”
两人一齐朝向囚车方向的江成望去。
“三叔,四叔,那个人是我在江州结识的一个好朋友,现在他有难,我一定要帮他的,你们看看他身上的伤,都快被打死了。”唐沁连忙说道。
“你若是不回去,我们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唐铭顿了顿,便问道,他知晓唐沁的性子,若是决定了便劝不动的,于是转而询问其他因素。
唐沁说道:“三叔四叔你们带人先回京,将任务交接好,就说我三日内入京,再找我爹爹,让他想办法在入京后帮我保下这个人。”
“保得住吗?”唐临觉得有些难度,被正阳阁钦点抓捕的犯人,向来没有能保下来的的惯例。
“沁儿,你要知道保这个人,可就是与正阳阁做对了,你可要为你父亲考虑一下。”唐铭说道。
唐沁点点头:“我都知道,三叔四叔只需将我这番话带回去就行了,我就留在这里跟着正阳阁的官队,应该夜很快就能进京了。”
见着唐沁心意已决,唐铭唐临二人也无可奈何了,但依旧是不放心,便从队伍中挑出了四名身手最好的族卫留下来保护唐沁,在做好完全的保护措施之后,唐铭唐临这才放下心来。
“沁儿,入京之后,你要第一时间回家,不然你爹该罚我们了。”唐铭苦笑道。
“三叔别怕啊,有我护着您,我爹哪敢罚他女儿最亲的两个叔叔。”唐沁鬼灵精怪的打趣了一番,逗得唐铭唐临二人是一阵好笑。
“万事小心。”唐铭唐临二人又叮嘱了一句,便迅速带着队伍趁着天色渐晚往京城赶路,照着这个速度,一个时辰便可出寒月林,唐家产业遍布四地,这寒月林也是经常出入,因此也有着一套自己的辨路之法,可走出寒月林。
不过若是换了外人,到了这样的天色,便只得在寒月林中过上一夜了,因为再过个把时辰,寒月林间的白雾便会升起,短短数米的能见度和白雾遮蔽极容易使人迷失方向。
目送完自家队伍离开,唐沁便朝安阮的官队走了回来,身边跟着四名族卫。
安阮随在远处不知唐沁与家族的人说了些什么,但见到唐家的队伍离开,而唐沁却留下来了,心中也颇感疑惑,接着上前迎了过去。
“唐家的队伍都走了,怎么唐小姐未走?”安阮好奇问道。
“我打算留下来跟着你们的官队一同入京。”唐沁说道。
安阮有些意外,心中却颇有些高兴,笑道:“唐小姐居然要和官队一起入京,倒是件稀奇事了,不过也可,我这队伍里行途条件是差了点,但也算说的过去,只是这几天要委屈唐小姐了。”
唐沁伸手一挡,示意安阮停下,随后偏过头望向江成,嘴中道:“安大人不必刻意,我的人带了行旅物件,不过我留在官队中,安大人不会介意吧。”
安阮抬手一笑:“唐小姐这是什么话,你的人都走了,我若不照顾你,难道抛下你在这寒月林吗?”
“传我令,原地驻扎,立即生活做饭!”安阮说罢,又朝众人吩咐道。
这时安阮的护卫走了过来,低声疑惑道:“大人,您不是说一日半就要入京吗,今夜驻扎了,可就晚了时辰。”
唐沁听得好奇,随即望向安阮,他没想到这支官队还有这么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安阮朝唐沁看了一眼,有些尴尬,朝护卫说道:“你哪那么多话,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另外,把上好的储备都拿出来,唐小姐是客人,不能怠慢了。”
那护卫连连点头退去,他此时疑惑连连,又哪里猜得透这位安软大人的心思,一会说赶路一会说歇息的,看来只得照做就是了。
“唐小姐行途劳累,我那马车上宽敞舒适,不如你进去休息片刻。”安阮又摆出笑脸朝向唐沁邀请道。
“不必了,安大人去忙吧。”唐沁一口回绝,随即吩咐手下人在对隔着正阳阁官队的树林对面支起营帐,接着朝江成走了过去。
“唐……”安阮正欲与唐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她走去的方向是江成,方才和善微笑的脸上缓缓冷了下来,不经意间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他这才明白唐沁留下来的目的。
江成有一阵没一阵的缓闭着眼睛,或许是因为身上太多伤痛,以至于他无时无刻大脑都是一片昏沉,就这一刻静置的工夫,他就已昏沉睡了几个短觉,对于外界的讯息,他是通通略过,直到唐沁轻灵的声音将江成唤起。
“你很困吗?”唐沁整个人都凑到江成面前,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轻声问道。
“很乏,只想睡觉,睡着了就没那么疼……”江成缓缓说道,待看清了唐沁的脸后,他又顿即打起了精神,“唐沁!”
江成有些惊讶的喊了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天都黑了。”
唐沁朝江成吐了吐舌头,道:“我留下来照顾你,我答应过赵先生的。”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一个女子,你不用照顾我的,马上就入京了。”江成有些急的说道。
见着江成有些焦急,唐沁随后道:“我不留下来,你就被他们打死了。”
“他们不敢杀我。”
“那也不能有皮肉之苦啊。”唐沁有些没好气的埋怨的朝官队瞥了一眼,“反正我就要留下来,不让他们动你,入京之后,我让我爹爹想办法保你。”
“你别任性啊……留在这里不是什么好事……”江成还想和唐沁争论。
话还未说完,便被唐沁一手伸出蒙住了眼睛,江成的话戛然而止,只听见唐沁说道:“你今日的话怎么比以前还多,不准说了,我待会给你清理伤口。”
说话间,唐沁便已经跑开朝向营帐方向,江成缓缓睁开眼,方才她那只温润如玉的手心贴向自己时,心中竟多了一道安宁。
夜幕下,她那一身紫衣却显得十分显眼,江成望着唐沁微微一笑,心暖又安。
第二百六十章 疗伤
此时官队已经打好了营帐生起了火,饭菜也已经做好了第一批,当护卫将首先做好的饭菜给安阮拿来时,安阮并未像往日一样,而是让护卫先将第一批饭菜端去唐沁那里。
虽然安阮知晓了唐沁留下来是因为江成,但此时他一直在思考唐沁与江成的关系,这两人一人是京城一人是江州,按理说八竿子凑不到一起去,而且唐沁愿意为了江成留下来,这绝不是一般的交情,总是安阮对此举有些意见,但也没有办法,毕竟他已答应唐沁。
况且,他也绝不会因为江成的缘故,就狠心将唐沁独自丢在寒月林,因此也只会将一些情绪转移到江成身上。
在饭菜送过去的不一会,唐沁倒是过来了,说有事与安阮商议。
安阮热情的接待了唐沁,笑问道:“唐小姐,送过去的饭菜可否吃下,行途中条件是差了点,还往不要见怪,这已经是最好的档次了。”
唐沁想到方才端过来的那一盘饭菜,有荤有素,皆是上等贵品,能在行途中吃到这样的奢华,这番话也便显得有些客套,不过倒也符合正阳阁的作风。
只不过这上好的饭菜,都是只有安阮能享用的,官队中其他人的伙食才是正常的状态。
“多谢安大人美意,味道很不错。”唐沁其实并未吃那一顿,但嘴上自然要夸赞一分。
“那便好,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安阮满意的点点头,又询问唐沁的来意。
唐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安大人,我希望你能把江成放出来,他身上全是重伤,需要清理。”
安阮和善的脸色听之一变,一手缓缓背向身后,望着唐沁道:“唐小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江成是正阳阁钦犯,若是放他出来跑了,这个责任可不是我能担当的起的。”
“你们将他打的半死不活,他如何能跑,现在还有半条命都是不错了,若是再不清理伤口,恐怕等被你送到京城的时候,人都没精神说话了。”唐沁毫不避讳的将事情的严重性说了出来。
而且江成的真实情况也确实如此,他身上有不下于百道伤口,而且还有许多新伤叠旧伤,使得整个人身体状态达到了极差的情况,也让他的精神分散,整日昏昏沉沉,偶尔才有精神,但这些都取决于江成的意志振奋时间和超出一般人的体魄,若是继续这样被折磨下去,入了京城,恐怕真的就是一个活死人了。
“没这么严重吧。”安阮迟疑片刻,缓缓道。
“怎么没有,你自己去看他身上的伤,就算他的正阳阁的钦犯,但若是带了个半死不活的病人入京,正阳阁的大人们也会怪罪于你吧。”唐沁随即说道,并颇有些夸大事情的严重性,甚至拿出了正阳阁来给安阮无形施压。
安阮并未回应,脸上和善,但心里却思索着唐沁的话,实则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他以为江成是武学之人身强体健,因此皮肉之刑一路上都没有停过,但是经唐沁这么一说,他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江成如今的状态确实不比刚关押时精神。
“你当真只为他清理伤口?不是想找机会放他跑?”安阮思索完,试探性的朝唐沁问了一句。
“他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怎么跑,况且你们这么多人,我也不至于傻到明目张胆放他跑吧。”唐沁回道。
安阮听之一笑,点点头:“可以,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那个江成呢?”
安阮的表情中也带着一丝好奇,他确实想搞清楚她与江成的关系,竟能让她愿意亲自留下。
“受人之托。”唐沁不想太过详细的解释什么,便这般说道。
那么是受何人之托呢?安阮心中自然还有问题,不过此时他也不好再问了,虽然他完全有理由拒绝唐沁的请求,但眼前这人身份不同,加之一切其他原因,安阮倒也通融了不少,况且只是清理江成的伤,这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到了京城,江成只能喘气活着,那他的麻烦也不小,安阮心中一笑,也不知是自己下手太狠了还是江成体质太弱。
“你去吧。”安阮随即道,并吩咐护卫将江成放出铁笼。
在从铁笼中挣脱的那一刻,江成几乎整个人都站立不稳,还是被唐沁和几名族卫支撑着带往营帐,但是手脚上的镣铐按照规定不能解开。
安阮站在营帐前默默看着江成被带入营帐疗伤,一旁的护卫担忧道:“大人,这样把人放出来,他若是跑了怎么办?”
“要是以前,他会跑的,现在有人帮他,会不会跑他有自知之明的,况且他的身体确实虚弱了,没这个本事跑。”安阮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倒也是,就算是唐小姐有意放他跑,他也不会不顾唐小姐的。”护卫说道。
安阮不知为何,听到护卫这句话心中有些不喜,瞪了他一眼,随即道:“还不快带人过去看着,真跑了拿你十条命也不够问罪的。”
护卫后背顿即冷汗冒出,连忙告退,心中叫苦实在猜不透这位安大人的心思,接着叫了一大堆人,将江成所在的营帐围得严严实实,这下他想跑也没机会冲出重围了。
营帐内的江成和唐沁察觉到了外面的情况,但不为所动,旁边放着一盆热水,一旁有些感觉的布巾和药瓶。
江成勉强的盘坐在地上,唐沁贴心的将他身上破损的衣物尽数褪下,然而呈露出来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身上的伤口遍布,红迹斑斑血痕条条,有些伤口与衣物贴身粘在一起。
唐沁本透过衣物的伤痕对江成身上的伤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现在褪去衣物,他身上的上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一个男子赤身坐在唐沁眼前,她却没有半分半毫源自男女有别的害羞脸红的征兆,只因为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的伤口实在找不出一块完好无损的,能看到的只有震撼和可怕。
这一路上,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第二百六十一章 棋女言
“我只有些最基本的创伤药和止血药,你忍耐着点,等到了京城,我再给你找好药疗伤。”唐沁一边小心翼翼的用布巾清理江成身上的血迹伤口,一边说道,并将清理好的伤口逐渐撒上药粉。
江成静坐在那里,闭目没有说话,但在唐沁清理伤口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的肌肉收缩一番,这是一些无法避免的疼痛,但是每一次的抽搐,唐沁都会下意识的将手法轻上几分。
此时江成心中得到了莫名的安逸,他能清楚的感知到一双玉手在温柔的为自己疗伤,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不知为何,江成低郁了许久的心情便开朗了起来,发自内心的抿嘴一笑。
唐沁倒是被这一幕疑惑了,问道:“你在偷笑什么?”
“没什么……”江成还是笑着摇摇头,缓缓道:“唐沁,谢谢你……”
他是闭着眼的,唐沁望向江成,也沉吟一笑,接着替江成清理伤口,经过小心翼翼的半个时辰,总算是将伤口清理上药了一遍,唐沁双手也有些发酸,替江成整理好了衣服,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好了,药已经上完了。”
唐沁朝向江成喊去,却发现江成没有回应,她凑身看去,缓缓偷笑了起来,原来他睡着了。
她便端坐在了江成面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唐沁想起初在江州城见到江成时的模样,眉目清秀,眼神刚毅,那一日城中惊马,是江成将她救了下来。
而今,他成为了正阳阁的钦犯,一路吃尽苦头,现在静坐下来,一如当时模样,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已经承受不住了。
“你可真是个傻子……我要是你……我早就跑了……”唐沁趁着江成睡着,低声说了一句,她自然希望江成能趁从囚笼中放出来这个机会逃跑,但是话虽这么说,门外站了那么多人,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是极难脱身的。
“小姐,安大人找你!”
这时,一名族卫走了进来,轻声唤道。
唐沁起身点了点头,指着江成道:“看好公子,我没回来前,不准他们带走。”
门外依旧站着许多人,为了防止江成逃走,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近一个时辰,就连吃饭都是分批来回替换去的,江成的倒影在营帐中显立端坐,倒也没什么动静,不过当唐沁走出来后,还是安阮率先询问了起来。
“都处理好了?”安阮问道,事情也在他预料之中,江成并没有闹事出逃,这也让他稍稍放心了。
“伤很重,你们下手太狠了。”唐沁缓缓道,对于江成的伤,她言语中依旧带着一丝气愤。
安阮微微笑了,只是点头,没有回话,转而道:“既然都处理好了,那我也得继续关押了。”
“他很累,能让他再睡会吗?”唐沁有些不愿意。
“唐小姐,人放出来快一个时辰了,你也要体谅一下我,若是上面的大人知道了,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安阮与唐沁讲起了道理,他自然不会让江成这样一个钦犯安稳的在营帐中睡觉,那岂不是便宜他了,若不是看在唐沁的面子上,他又怎么会放江成出来。
唐沁知道无可奈何,也只得同意,但好在江成身上的伤已经清理好了,往后几天有她在,就算安阮的人要施刑罚,她也可以想办法阻止,至少江成这几日或许可以少些皮肉之苦了。
不一会,江成被正阳阁的人从营帐中带了出来,让唐沁意外的是,江成显得十分有精神,全然没有先前那般萎靡不振的模样了,他朝向唐沁笑了笑,似乎在说,我已经恢复了。
唐沁也打心里高兴,看上去江成的状态确实恢复了不少。
“带过去。”安阮似乎对江成有些恢复的状态不是很高兴,冷冷的吩咐道。
唐沁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是在安阮的特许下才有的,安阮才是这里所有人最大的官。
重新关押好江成之后,安阮便又朝唐沁望过来,笑意浓浓,邀请道:“唐小姐,听闻你酷爱下棋,我正巧布了一盘棋,不知可否邀请你对上几盘。”
“你从哪里听到我爱下棋?”唐沁有些意外的问安阮说道。
安阮拂袖一笑,道:“早就听坊间言,京中有一棋女,平日里神出鬼没,穿一身锦袍遮脸,但棋艺超群,将这京城的棋楼高手胜了个遍。”
“你说的棋女,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棋女不就是唐小姐你吗!”安阮又是一笑,却不是在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唐沁笑道:“安大人说笑了,小女子生性愚钝,下棋这门技艺还真不是强项,也不知安大人是从哪里听说的,我若是京城中那棋女,早就去皇城当棋辰司了陪圣上娘娘们下棋了。”
安阮有些疑惑的望着唐沁,仍有些不可置信,确认道:“唐小姐当真不是那棋女?”
“安大人如何才能信我?”唐沁苦笑不已。
“与我对上几局便知。”安阮说道,他知道棋女有一特点,便是见棋痴迷,在棋面前,是无论如何都隐藏不住自己的,更不会让技于人,因此这也是坊间检验棋女真假的唯一办法。
唐沁见推托不了,只得道:“那我就与安大人对两盘吧,不过你得让出双车。”
安阮一笑:“无妨,让你便是。”
一炷香的时辰后,安阮又一子将军,唐沁摆摆手,道:“安大人,你也是棋艺高手,对阵我一个不懂棋的女子,这也不是找乐子的法子吧。”
安阮苦笑不已,望着唐沁皱眉,心中疑惑,方才五局,他皆让了唐沁双车双马一炮,但唐沁的棋艺确实如新手,没有技艺可言,难不成她真的不是京城坊间那名神棋之女?
“看来是我猜错了,唐小姐见谅。”安阮只得歉意了一句,心想着自己长时间的打量,竟还是猜错了人。
“安大人不知你是听谁说我是那棋女,回了京城你可别乱说了,不然要找我下棋的人堆上门来,我又下不过,到时候就没脸面丢人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杀人来客
“看来是我搞错了。”安阮笑道。
“既然棋下完了,安大人就早些歇息吧,我先出去了。”如今安阮自然没有挽留唐沁的理由了,她便趁这个机会出了营帐,径直朝江成方向走去。
“吃了吗?”唐沁朝江成问道。
“吃过了,你的人送过来的。”江成笑答道。
唐沁望了望天色,又问:“你这些日子,每晚都怎么过的?”
江成甩了甩铁链铐子,道:“这样,不过睡一觉就天亮了。”
唐沁听闻这样,还想去找一趟安阮,但此时一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安阮绝不会答应放江成出来睡觉,方才疗伤也是废了好大心思才应下来的,况且自己也好不容易摆脱了安阮的局面,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接着,唐沁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了一个半环形的枕子给江成的脖子套上,道:“这是我打瞌睡的宝贝,决明子头枕,这样你就可以随便靠着睡觉了,我只能这样帮你了。”
这决明子头枕的布料极为高端,触摸着极为柔滑细腻,且十分舒服的嵌在脖子上,而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决明子香气和来自唐沁身上的芳香,沁人心脾。
“谢谢你。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江成朝唐沁说道。
唐沁摆摆手,依旧有些不舍的望着江成,虽然只是回到营帐,但她却感觉要分离了一样,向来生活无忧无虑的她,哪里体会过像江成这样的处境,因此也无法想象到江成的情绪,心中始终担心忧忧。
唐沁的到来,真正使得江成的情绪渐朗了起来,他毫不客气的将头一歪,靠在头枕上,十分享受,此时整个营地的人都已经显得有些静伏,除了几个巡夜守岗的人外,其他人也都围在各自的营帐火堆前,说着闲话烤着火。
寒月林的夜间确实寒冷,气温几乎是骤降了一个大幅度,那些林雾也准时的出现,顿时弥漫了整个林子,纵使营地处火堆不少,也只能勉强维持这一块地方的能见度。
唐沁那边的营帐一共三顶,左右皆是族卫的,唐沁的在中间,被保护着,江成密切的望着唐沁进入的那个营帐,自此将眼神放在了那里,一刻也不曾转移。
整个营地所有的人都毫无防备,看守着江成这一边的那两人也围去人群闲聊起来,他们也都知晓江成跑不了,况且如今唐沁的到来,也让江成多了一分顾虑,自然不会再行跑路的事宜。
在这样一个安静的环境下,从四周漆黑的林雾中,突然冲出一道寒光,迅速窜向江成的囚车,随即贴在了江成囚车下,牢固的贴合在了一起。
这件物体先是让江成一惊,随即有些欣喜起来,就在方才这一刻,他感知到了极为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的来源,正是七擢剑。
“前辈,你怎么来了。”江成有些惊喜的喃喃了一句,他很确信,自己脚下的囚车底部贴着的那件物体就是七擢剑,但好在七擢剑带来的气息不算太大,因此也未被安阮察觉,七擢剑的现身,隐约给江成带来一个感觉,自己与七擢剑相隔百里之远,纵使能驾驭此剑到自己身边,但也绝不可能拥有这么远的距离,况且,他一路上未曾唤过七擢剑,这自然是个疑问。
就在这时,从营地围着的的火堆中人中站起两人,看打扮是安阮的护卫,朝江成这边走了过来,这两人坐的位置便是面对着江成方向,想必是刚才察觉到了那抹寒光。
“刚才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一名护卫边走边指着江成这边说道。
“不知道,只看到白晃晃的。”另一名护卫摇了摇头,转眼已走到了江成跟前,用着没好气的语气喊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江成不想搭理这二人,没有回话,只是将头扭向一边。
那名护卫见江成如此不配合,顿时有些恼火了,也不知是哪来的火气,此时竟有几分想和江成抬杠的意思,随即一脚踢向了囚车,骂道:“老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刚才的白光是到你这里消失的,你不会在耍什么花招吧?”第一位护卫的脾气倒是没另一位火爆,但同样没什么好语气的质问着江成。
江成也不恼不怒,他懒得和这些喽啰一般见识,不过那两名护卫却是开始不依不饶,竟跳上囚车,几乎要动手了,宛如发酒疯的样子,但分明没喝过酒。
江成还不知道他们此时这么怨气是因为白天安阮的那番话,让他们一日半赶往京城,这一去一来的本就劳累,让他们颇为辛苦,如今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路,闲谈时又小声窃窃的说起此事,更是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现在竟壮起了胆子准备将火发泄在江成身上。
“说啊你,是不是你在使鬼?”那名护卫朝江成吼道,又见着江成脖子上套着一个头枕,便一把抓了过去,闻到几分芳香,开始陶醉几分。
头枕被那护卫拿去,江成微微皱眉,冷声道:“放下!”
“什么?”那名护卫有些好笑的凑头望向江成,一手拿着头枕,颇有挑衅之意。
“还是女人的香气,看来是那唐小姐的东西。”另一名护卫笑道,指向了官队中唯一的女性唐沁。
江成冷眼望着面前两人,一股暗力缓缓涌动,凝聚在手间,动了他的东西,这两人的命自然是保不住了,纵使他们身上都有八辰中品上下,江成如今无法一招击杀,因此他在寻找着要害处,不死也要让这两人不好过。
最后,江成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两人的眼睛上,他被拷住的双手已经汇聚了一道暗力,凝聚出两颗玻璃珠大小的气弹,准备一弹废眼。
那两名护卫全然不知自己身处危险之中,拿着那个头枕,极为开怀的讨论着,正当江成手中的气弹准备脱手而出时,从上方的黑暗中突然闪出两道寒光,一左一右斜呈着朝这二人劈来。
寒光穿过,这二人顿即化为四块倒地,人身从腰间处分离!
第二百六十三章 竹影会
两名护卫被突然出现的寒刃一招击杀,江成见状心中一震,隐约预感危险来袭,连忙朝四周望去,手指的气弹又多凝练几珠以自保。
那两名护卫被斩杀倒地,瞬间惊动了不远处火堆旁围聚着的众人,他们纷纷拿过武器,箭手持弓满弦朝向江成瞄准,接着围了过来。
“什么情况?”在营帐中的安阮察觉到了营地外的动静,应声走出,见着自己的人全部往江成方向围聚过去,心中感知不妙,快步走了过去。
唐沁也听到动静,快步走出营帐,见到众人刀剑弓箭的对着江成,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急忙跑过去要维护江成。
目睹了方才那一幕的江成现在对安阮的这些人不以为然,他只关心着唐沁那边会不会遭遇危险,见到唐沁要过来,江成顿即大喊了一声:“别过来,回营帐待着。”
唐沁戛然停下脚步,望着江成有些不安的面色,直觉告诉她,江成这番话绝对有其他原因,因此她听了江成的话退回营帐,但仍有些忧心的朝那边望去。
当安阮走过众人快步来到江成身边时,望着囚车下被斩杀成两块的两名护卫,安阮脸色顿时变了,他有些震撼的望向江成,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你杀的?”
江成笑道:“我手脚都被压制了,哪有实力击杀你两名八辰半护卫。”
安阮心想也是,江成如今的实力不可能一招击杀两名八辰半身手的人,但这两人被斩杀处平滑如整,能将整个人都斩成两段的,也绝不可能是暗器之类的。
江成暗自吐了一口气,虽然安阮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但他此时也不敢放松警惕,能轻而易举斩杀两名护卫的存在,要想对自己下手,此时更是易如反掌,因此他将手中的气弹捏的紧紧的,虽然此时能凝聚出的暗力仅有暗器的威力,但若是没有这些气弹,江成的心中则更没底。
而此时,安阮已经陷入了一场极大的迷惑之中,他蹲下来查看着被斩杀的两名尸体,嘴角有些抽搐,看实力,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难道说这周围,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
江成此时望着众人,不经意间捏紧了拳头,稍稍做出防御的姿势,他超于在场所有人的超强感知力现在隐约察觉到,在四周的某处,已经缓缓酝酿出和方才的光刃无异的力量了。
但他不准备告诉这些人,他要让他们吃点苦头,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护好自己,同时也希望那不明来路的势力不要找到唐沁头上。
噌!
几道光刃从黑夜中凭空亮起,飞速朝向江成这边的人群飞来,速度极为飞速凌厉,当安阮率先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光刃已经出现在了距离自己不过四五米的半空中。
“都躲开!”
安阮率先一步闪避,光刃太过迅速,他只得自保,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人了,其他人听到安阮的话后颇有些震惊,但他们的身手来不及躲开,光刃落地闪过,一连穿透了两名官兵,顿即变为了尸体,分斩成两截,接着光刃淡然,逝去了威力。
这些人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便倒地身亡,在安阮躲避的同时,他又看到两人因没有躲过光刃而被斩杀为两截,踉跄着倒在了他的眼前。
远处的唐沁见到这一幕大惊,这才明白了方才为何江成让她不要过来,接着便被那几名族卫带入营帐中保护起来。
江成望着这些凭空出现的光刃,一时间也猜不到规律,更是感知不到周围有人的存在,当第二轮光刃亮起朝这边斩杀过来时,纵然这些人有了反应的机会,但还是无力阻挡攻势迅猛的光刃,又是几人尸身分离,那些一息发五箭的神箭手,也是迅速拉满了弓箭朝向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射去,但这些箭跃入了黑暗,便再无动静。
整个官队的人乱成了一团,根本无力招架,此时作为官队的首领安阮,也是陷入了仓皇的躲避之中,并寻找着这些人的存在。
就在他们陷入这个迷惑的杀局中且短短时间已经死去了八九名官兵时,那些光刃便再没有出现了,整个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发现这个情况,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无法放松警惕,纷纷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这时,从天落下一场竹叶,随着微风林雾缓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片青绿色饱满发亮的竹叶落在了江成手旁,江成见着有些诧异,这林子里,并没有竹林,这竹叶是从何而来。
官队中其他官兵见到莫名出现的竹叶,也纷纷疑惑,他们也知晓一路上没见到过竹林,反而是安阮,在发现这些飘散而下的竹叶时,捏过一片在手中,端详片刻,顿即脸色大变,率先一步伏地,惊声大喊道:“快趴下,是竹影会!”
众人哪里知道什么竹影会,此时迅速照着安阮的前半句去做,一时间纷纷伏地,一动也不敢动弹。
江成见着众人伏地,一阵疑惑,竹影会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会让安阮这样的人都闻之色变,但他转念一想,这才意识到自己都还没有趴下,会不会因此成为这个神秘组织的目标,此时不断示意唐沁那边照着安阮说的方法防身。
唐沁也是吓坏了,周围有着一群像鬼一样存在的组织,能无形中杀人,她哪里敢不听,顿即趴在了床上,几名族卫也趴着围在唐沁周围,密切的关注着四周的动静。此时,整个营地陷入了一场极大的恐惧之中。
趴在地上的安阮如今已顾不得自己因沾地将会变得脏兮兮的衣裳,神情流露出了少见的骇然,密切的盯着周围的动静,随后望着在地上落满薄薄一层的竹叶,皱眉喃喃道:“该死,这竹影会怎么就让我给遇到了……”
江成此时十分无奈,整个营地就他一人因被关押着而无法趴下,也没有人敢胆大的去解救江成,甚至许多人希望江成就此被斩杀,也好轻松几分,况且遇到这种事情,谁也无法把责任怪罪在他们身上。
就在所以人的注视下,果不其然,三道光刃凭空出现在江成的身后……
第二百六十四章 警告
“完了,他要遭殃了!”一名护卫朝向江成方向看去,不禁说道。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江成身后的那三道光刃,全场就他一个人没有趴下,注定要成为被锁定的目标。
安阮见到此景亦是如此,那三道光刃,明显是对准了江成,而且他现在被关押着无法脱身,只能等死,安阮心中一半惋惜一半期望,但他也不敢冒险去救江成,自己的命才算最重要。
江成也已经注意到了那三道光刃,脸色一变,他危机感涌上心头,但他无法挣脱这张铁笼,霎那间,早已盘旋好的光刃忽的落下,飞速朝向自己甩了过来。
江成无可奈何,躲自然是躲不掉了,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但出奇的是,这三道光刃临近他不过两米时,便忽的岔开方向,三道光刃一闪,径直打在了囚笼的铁架上,随即一转,那囚笼四边的精钢架子便被轻而易举割开,四分五裂,顺着倾斜的刃割纹路朝四面滑下落地。
江成整个人顿即被解放了出来,那囚笼已被破坏成几块,光刃消散,这也着实让江成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方才那三道光刃,看着是冲向江成来的,却是打在了囚笼上。
整个官队的所有目光皆朝向江成,认为是有人来救江成了,江成被盯着有些不自在,连忙举起手,道:“不是我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方才三道光刃距离江成不过几尺远,事先领教过这东西的杀伤力,他自然也怕的不行,现在心里更是没底。
“竹影会的朋友,在下是正阳阁督护安阮,只因办事而路过此地,绝无冒犯之意,不巧打扰了诸位,还往朋友行个方便,天明之后我等便离开。”安阮开口朝向四周喊道,显示出了十足的尊敬之意。
待安阮话音刚落,只见林间树影婆娑,生出一道道惊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江成的脸色忽然大变,安阮和在场的人亦是如此,他们都能清楚的感知到在他们所处的这片营地中,已经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这些人皆有气息,也能察觉到他们运动的踪迹,但唯独看不见人的存在。
或者说,这是一群看不见的人,但他们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这里,不多时,已经将此地包围了起来,见到这一幕,安阮额头上冷汗更是直冒,他此时可以很确信,他们遭遇到的,正是竹影会!
这是一个神出鬼没的组织,不被人察觉到的踪迹和真身正是他们的可怕之处,而方才的气息,则是他们故意显露出来的,让安阮一众人能确认自己被包围了。
这些看不见的人的气息在包围了整个营地之后便消匿下来,安阮仅刚才探息了一番便惊恐不已,这周围,有着不下于几十人的竹影会的人。
“朋友,正阳阁与竹影会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亦是如此,如有冒犯,还往竹影会海涵……”安阮深知自己一众人已经处于了危险之中,只要竹影会愿意,他们每个人都会死在这里,包括自己。
正当安阮说话间,他忽然感觉脖子一凉,顿即沉默,他清楚的感知到,那是一柄异常冰凉的刀刃,已经悄无声息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便意味着,在他身边,至少有着一名竹影会的人,甚至踪迹和气息都无法让他察觉到,足以见其诡异。
“朋友,有话好好说,没必要的!”安阮仿佛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往日的风度也尽数丧失,隐约有些求饶的语气。
周围的人只听见安阮喃喃自语,十分疑惑,但皆不知道此时安阮正已被一柄刀刃架住了脖子。
这时,架在安阮脖子上的把柄刀刃开始缓缓动了起来,轻挑着安阮的头朝上移去,安阮哪敢不动,生怕自己慢了片刻而被刀刃所伤,便顺着刀刃的意向抬起头去,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江成身上。
刀刃也随之停下,轻轻的拍了拍安阮的脖子,安阮愣住了,他隐约间明白什么,让他注视向江成的这一举动,使他十分疑惑。
“懂了,您是要我拿了这个人的命?”安阮朝向江成,冲身边看不见的人说道。
说话间,那柄寒凉的刀刃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且紧贴着皮肤,压出了一个痕迹,似乎对安阮方才的话表明着愤怒。
安阮只感觉脖子一疼,殊不知已经被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他知道自己说错了,所以竹影会才会如此愤怒,于是又说出了仅有的另一个选项:“您是要我不杀那个人?”
这下,那刀刃才松开几分,安阮如临大赦,松了一口气,接着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放心,我会保全江成入京,不过后面的事不是我能插手的,希望你们也不要为难我……”
安阮说完,周围才没了动静,他总算明白竹影会的用意了,先是斩断了关押江成的囚笼,现在又表明意图,很显然在告诉安阮,他们在保这个人,若是自己再对江成不利,下场就会和地上那些两截的尸体无异。
方才从刀口上游刃了一番,安阮至此有些震惊的望向呆站在那里的江成,心中十分惊愕,这江成不过是江州一个乡野来的小厮,怎么会与骇人听闻的竹影会扯上联系。
但此后,安阮再不敢对江成做出一些不好的事了,竹影会已经很明确的表示了意图,虽然今日没有再动手,但也意味着他入京这一路,都会被竹影会的人盯上。
江成看着安阮方才那一番举动,属实疑惑,周围充斥着许许多多看不见的人,这些人的来路也让江成意外,这世间,怎么还有看不见的人,而且这些存在也并非是鬼魂一类。
不过他们好像对自己没有恶意,反倒是斩坏了囚笼,正当江成疑惑时,他只感觉手心一凉,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与自己交接了一番,待他顺着那道气息转身去的时候,那道气息已经消匿不见,周围的那些人影走动,顷刻间也消失远去。
当江成抬起手时,手间竟多出了一张纸条……
第二百六十五章 禁锢狼藉
“京都见!”
望着纸条上仅有的三个字,下方还画了一个笑脸娃娃,显得有些俏皮,江成随即一笑,倒没了先前那般紧张的神色,这纸条上的笔迹,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女子所写,但究竟是何人,江成尚不知。
至少他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竹影会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甚至隐约还在帮助他。破了这个囚笼,安阮便没有地方关押他了。
江成望向唐沁所在的营帐方向,随即下了车,朝那边走去,风头过后,官队众人这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见着江成要走,以为他要趁机逃跑,连忙上前阻拦。
江成顿下脚步朝众人望了一眼,举手抬脚将身上的的镣铐呈给众人看,道:“别多想,我不会跑的。”
此言一出,却无人敢拦了,江成便径直朝向唐沁营帐走去,朝里轻声唤了声:“唐沁。”
唐沁将头从被子中探出来,有些俏皮的朝左右看了看,这才看向江成,问道:“没事了?”
“没事了出来吧。”江成见着唐沁的举动有些可爱,不由得笑道。
唐沁听闻放心,这才坐了起来将被子一摔,道:“吓死我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听他们说是一个叫竹影会的组织,不过已经走了。”
“竹影会?”唐沁微皱眉,“听上去有几分耳熟,好像听家里长辈说起过。”
“那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江成好奇问道,他也极想知道这竹影会的来历。
唐沁摇了摇头,道:“就听到过名字,具体的也没问,那些人是坏人吗?”
“暂时不好说。”江成回道。
“江成!”这时,从营帐外传来安阮的声音。
江成应声走了出来,连同唐沁一起,此时营地里差不多恢复了秩序,开始清理着现场,唐沁见着官兵抬着许多尸体,微微皱眉,别过了头去。
安阮才从这件事中安神过来,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朝江成问道:“你与竹影会结识?”
“我连竹影会的名字都未曾听说过。”江成说道。
“我刚才看见你在看什么东西。”安阮又问,刚才江成看纸条那一幕,也被他无意中收入眼中。
“你看错了,我就站在那里,有什么可看的。”江成自然不会告诉安阮自己手上多了张纸条的事,随即道。
安阮打量了江成一眼,他看不出江成有什么变化,从言语中也听不出一丝端倪,与竹影会有没有关系也定夺不出来。
安阮随即一笑,道:“今夜遭遇此事,也是意料之外。”
“安大人,有什么话你直说,如果你要关押我,我回去便是了,我也没想着跑。”江成厌倦与安阮说这些虚假的客套话,直奔主题说道。
“江成,你误会了,那囚笼已损,没法关你了,所以从现在起,我只会派人看着你,确保你能平安入京!”安阮说道。
“随便。”江成答复道,并朝囚车那边看了一眼,四分五裂的囚车本就有千斤之重,可以说是正阳阁特意为关押重犯打造的,如今车已毁了,自然没有办法像往日一样关押江成,加上竹影会的警告,也使得安阮不得不服下软,不过即使这样,但他也不能让江成太过轻松了,镣铐禁锢自然不会少,除此之外,他还给江成身上施加了一层禁咒,抑制江成体内的真气流动,在入京交付之前,暂时的压制住江成的实力。
而今,安阮自然要为江成另准备一个营帐休息,因此安阮特意选了一个特制的营帐,就将其放在官兵的营帐中被包围着。
江成反正要进京,早已没了跑路的想法,但这些看守的人却是一点不敢怠慢。
在竹影会的事件过后后半夜,守夜的人则比平时多出了两倍不止,江成总算是能落地了,他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充实的觉,而另一边,安阮却担忧的一夜未眠,待天色刚亮,林雾才退去一二之时,他便让队伍准备启程了。
离开这个鬼地方,是安阮此刻唯一的目的。
与安阮一样,这一夜的折腾,整个官队的精神都有些劳损,显出几分倦怠。
江成在声响中逐渐醒来,只感觉十分精神,身上带着的繁重镣铐并未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几
江成走出营帐伸了个懒腰,长吸一口林间的空气,这时,一道紫色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唐沁所处的对面营帐,正与他对着,两人皆是伸着懒腰,随即心有灵犀一般对望了过来,皆是一笑。
江成朝唐沁缓缓走过来,将昨天的头枕递给她,道:“还给你,我昨天睡了个好觉。”
“那就恭喜公子了。”唐沁接过头枕,打趣道,笑魇如花,楚楚动人。
江成见安阮的人各自忙碌,暂时没有关注这边,随后凑过身朝唐沁说道:“囚车下面,有一把剑,你帮我取走放在你这里。”
唐沁一愣,朝囚车方向看了看,今天官队启程,这破坏的囚车肯定是要被弃下的。
“我这就过去。”唐沁说道。
正当唐沁走过去准备取剑时,那官队的人忽然过去了几人,要去清理囚车的物件,此时则是不好取物了,唐沁朝江成看去一眼,江成便趁机上前打起了掩护,挡在众人面前,问道:“诸位,打扰一下,这车坏了,我怎么办啊,该不会跟着队伍走吧。”
“不然呢,你啊,要怪就怪昨晚那些人,起码你好歹有个车驮着。”其中一人说道。
在此机会下,唐沁便趁机偷摸到了囚车后面,蹲着一瞧,果真看见车底贴着一把剑,那剑像是被吸在上面,但她只轻轻一抠,那剑便松了下来,唐沁连忙将剑一立,放在身上用长袍一挡,便从江成面前走了回去。
见到唐沁摆出一个手势,江成微微点头,又将目光望向那些人,道:“走路就走路吧,走得慢可就不要怪我了。”
那些人不予理睬,毕竟也没有安阮的允许,他们自然不知如何处置江成。
“江公子放心,我给你配一匹马。”这时,安阮从一个营帐中走出来,缓缓道。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京都见
经过昨晚竹影会的事件后,安阮也不敢再怠慢了,竹影会的人故意破坏了囚车,意图显而易见。
不多时,官队便又缓缓启程了,今日,安阮再没有刻意提及一日半必须入京那些话,不过江成还是手脚带着镣铐,被几名护卫包围看守着骑马一路前行,江成心中自然是开心的,这么多天来,他终于可以摆脱那尊铁笼,至少现在可以自由伸展了,至于身上的案子,入京之后自会见到主使。
安阮今日也出奇的没有坐进马车中,而是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唐沁的队伍则跟在身后一旁,一路上死去的人都就地埋下了,除去被江成怒杀的那几人,昨夜的损失也不在少数,一共死了八名官兵和五名箭手,这样大的损失,安阮一人无法承担,因此回京之后,他自然要将遇到竹影会一事如实禀报,至于被江成杀害的那些人,则另当别论,该有的罚处自然不会少。
让安阮一直暗暗悻悻的是,单为了抓江成这一人,这来回一路的损失就已不在少数了,尤其是竹影会,让安阮都不免有些后怕。
他摸了摸脖子处的那一段刀伤,昨夜凄寒的刀刃临头印象深刻,使得他隐约有些预感,入京之路,恐怕不会太平。
京城,一座规格庞大的府邸之中,大堂中,左右座椅各坐着一人,正是唐铭和唐临,上坐着一个体型高大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纹金绣云的高贵锦袍,留着长须,眼神十分凌然,看上去肃穆不已,不怒自威,自有一股悍力他人的风范。
此时他正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扶着把手,缓缓听唐铭唐临说些什么,随即将手一拍,斥责道:“胡闹,那正阳阁的人亦非善类,沁儿让我救的是什么人?”
“沁儿只说是她在江州结识的一个朋友,而且那人的师父曾经找上过我们,请求沁儿出手相助。”唐铭将那日在路上遇到赵辅一事也说了出来。
“那人是犯了什么事,竟让正阳阁这么大费周章亲自去江州抓捕。”坐堂中的威仪男子微微皱眉,分析问道。
唐铭唐临摇头不知,他们确实不知道江成的身份种种。
那威仪男子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伸手揉了揉眼睛,道:“这丫头,我刚回京城就给我找事做。”
唐铭唐临一笑,看样子唐沁的父亲是答应帮助此事了,唐铭又问道:“大哥,此次你西征山海荒军可还顺利?”
“山海国那些荒军都野蛮得狠,不好打,不过我将其从边境城赶回去了,否则那里的老百姓就要遭殃了。”威仪男子说起山海国,十分的头疼。
“山海国的人确实凶狠,不过此次大哥凯旋而归,圣上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唐临接着说道。
“我只是擅长与山海国打交道些,承蒙圣上看重罢了。”威仪男子倒是谦虚,不怎么看重功利,说完此事,又问唐铭唐临道:“我那丫头何时入京啊?”
“照时间来算,应该快了,就这两天。”
“也好,你们派人做好准备,在正阳阁的人入城后拦截,拖延时间搞清情况。”威仪男子接着吩咐道。
唐铭唐临领命一笑后退去,后续的事情,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日后,百里平川之上,终于缓缓显露出一座高大绵延的建筑景观,京都到了!
看到偌大的京都城的轮廓愈发清晰起来,一众人各自出现了不同的情绪。
江成略有些紧张与兴奋,东济国的京都,显然比江州更加繁华伟岸,但也隐藏着无数的秘密,更有一些人在等待着他,企图从他身上寻找着江州令的秘密。
安阮手下的人总算是放下了心,京都的到达,意味着他们一路的胆战心惊都将随之结束,只要交付任务,江成的事便再与他们无关。安阮亦是如此想法,但他知道,江成的到来,也会带来许多的事情的发生。
唐沁则略显担忧的神色,她几日前让铭三叔和临四叔将自己的话带回给父亲,也不知父亲会不会出手搭救,实际上唐沁的心里是没有底的,父亲未见过江成,况且她也不知父亲是否回到了京城。
各自的人有着各自的担忧,就这样,他们还是缓缓来到了京都城外,即将进京。
离京城更近一份,唐沁的担忧便更多一分,不知为何,这些天她整个人都为江成担忧不已,尤其是此时,她开始担忧江成入京后的遭遇,她也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保住江成的,只能依靠自己的父亲,纵使当日赵辅找到她,只说确保江成一路安稳便行了。
盛大的“济京”二字赫然刻在城门上方,安阮长舒一口气,转头朝向江成,轻松笑道:“江公子,京城到了!”
自从竹影会之事过后,安阮便不再直称江成的名字,反而有些客套的称其江公子,不过对于江成来说,这称谓从他嘴中说出来却有些别扭。
“这一路上,真是辛苦安大人了。”江成回道。
一路上有着来来往往的出入京的人,愈发临近城门,这气势的恢宏便愈发显露出来,论规模和辉煌,足超出江州城几倍不止,仅从着城外所见,便可窥探城内繁华。
这便是京都了吗!
“入京!”到了京城便是回家了,安阮和一众人自然是高兴不已,在安阮一声令下后,这些人便又启程入城了。
然而这时,从城门内忽然涌出许多人,穿着统一的青色官府,腰上别着官刀,也未拔出来,在安阮的队伍入城后便将其拦截了起来。
安阮见到这些人,眉头一皱,心中想道:“青琊府的人,他们怎么来了!”
随即朝青琊府的人拱了拱手,问道:“诸位,在下正阳阁督护安阮,奉命押解钦犯赴命,不知青琊府的各位拦我是为何?”
那些青琊府的人也不说话,其中也未看见有管事的高官,就这样将他们拦截着,直到安阮正欲发怒质问,这才从青琊府的人群中缓缓传出一个声音:“青琊府首府有令,正阳阁押解一犯将由青琊府接管!”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三方争聚
“这是什么意思?”安阮闻言脸色一变,“这是我正阳阁的钦犯,怎么也轮不到青琊府来收管吧。”
面对青琊府突然提出的要求,安阮有些愤然。
从青琊府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穿着青袍的官员,看着是个不小的领头人,他脸色淡然,随后道:“首府的命令,安大人配合一下,如有异议事后再论,人我要带走。”
“那么就请望首府大人与我相见,为何要收管我正阳阁的犯人,这些我要搞清楚。”安阮对青琊府强硬的态度有些不满,随即说道。
那名青袍官员也没解释,只是说道:“想见首府,就请回去找主理以上级别的人来涉谈此事。”
说罢,这名官员轻轻挥手,示意手下人上前取人。
“我看谁敢!”安阮大吼一声,手下的人顿即将江成围住,与青琊府的人对峙了起来。
江成见着此景,十分疑惑,这青琊府的人为何也要找自己麻烦,他可从来没与青琊府有过牵连,只能说这江州令也太多人惦记了吧,刚一入城便有人来抢,往后指不定还有更多曲折。
这时唐沁已悄悄朝江成凑近了过来,有些神色沉凝的说道:“江成,你与青琊府有关系吗,怎么青琊府的人也要找你麻烦?”
江成哭笑不得,连声道:“冤枉啊,我真不知道青琊府,还想问你呢,这青琊府是什么来头?”
说到青琊府,唐沁作为京城人倒有几分知晓,便解释道:“这青琊府是京都的掌事机构,京都内除皇城以外一切主务都由青琊府主事,青琊府主事的官职是首府望无,行事以断狠无私著称,人称青琊阎罗,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你被他盯上,是我没有想到的……”
说起这青琊府首府,唐沁也是一阵骇然,关于这青琊阎罗的坊间传闻,她可是没少听说过,如今江成被青琊府的人来抢,凶多吉少。
“望无……”江成喃喃了一句,缓缓记下了这个名字,又朝向那边望去。
正当青琊府的人和安阮的人有些僵持时,从另一边,又涌出一支队伍,皆身穿紫袍,马蹄声十分响耳,唐沁见状眉头一喜,有些高兴朝向江成说道:“太好了,我爹爹来解救你了。”
“你爹爹?”江成望着那一队紫袍人马,看样子在京都也是举足轻重的势力,为首的那二人,正是唐铭和唐临。
唐铭唐临二人来此,却意外的发现青琊府与正阳阁的人僵持着,十分意外,随即唤来唐沁,悄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青琊府的人也要抢江成,爹爹答应救人了吗,快点,别让江成被他们带走了。”唐沁连忙道。
“答应了,不过只是暂时把人带回去,后续的事还要安排。”唐铭低声道。
“先把人带走就行,别落到他们手里。”唐沁接着道。
此时安阮见到京城唐家的人前来,又是一惊,很明显,他们也是为了一个人来的,目的和青琊府一致。
“唐总统帅有令,江公子乃唐府贵客,特邀请江公子入府一叙,令我等前来迎接。”唐铭便开口朝向这边说道。
安阮听之又是一惊,唐家人的这番话,足以让他惊掉了下巴,话中虽只有短短几句,却摆出了一个极大的通知,即江成是唐府贵客,唐总统帅要亲自见江成,这些话无形之中便提升了江成的高度,唐总统帅是何许人也,自然不必多说。
青琊府的人来抢江成,安阮倒可以接受,毕竟青琊府作为京都第一掌事机构,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抢走江成的原因也暂可不论,但唐家统帅也来带江成走,况且还是请而不是抢。
以至于安阮不得不扭头朝向江成望去,心中颇有些疑惑,思索起江成的身份,这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在京城都有着这么多的人脉,安阮又不得不朝向唐沁望去一眼,此时这个情况,他已经想不明白了,青琊府和唐家都是他一个督护惹不起的人,但偏偏正阳阁的人又未曾现身解围。
若是正阳阁的人不来,他今日怕是怎么也无法从这两家手底下带走江成了。
一入京便遭遇这种情况,安阮心中自然不是滋味,这可是他辛辛苦苦从江州带过来的钦犯,一路奔波,还死了不少人,怎舍得和甘心就这么拱手让人,若是丢了江成,别的不说,他身上的责罚定不会少。
江成朝着偷笑的唐沁看了一眼,冲着唐家人悄声道:“这也是你的主意?”
唐沁点点头:“我让我父亲救你,总比落到他们手里好。”
江成微微一笑,见着三方僵持的场面有些有趣,没想到自己一入京便成了香饽饽,虽然不知道谁家有什么下场,但至少可以肯定,唐沁这一路是真心要救他的。
“唐家的左堂主,此人是首府大人点名要的,今日也给我们下了死命令,必须带走,还希望左堂主给个面子。”青琊府的青袍官员朝唐铭说道。
“陈师理大人,此人是我唐府贵客,统帅也是点了名让我们来请的。”唐铭不示弱的回道。
“这样吧,人我先带回去,事后再送去唐府,首府与唐统帅向来交好,这件事情上我们既是一路,也就不要纠缠了。”那名叫陈师理的青袍官员十分擅长打交道,短短几番话,便让唐铭唐临二人无话可接。
唐沁见状连忙过去,道:“三叔四叔,不可让青琊府的人带走啊。”
“沁儿,看样子青琊府是铁了心的要人了,我们还是不要硬杠的好,况且他也说了,事后人会交给我们,也总比还给正阳阁的好。”唐铭倒是懂得这些道理,不管怎么说,虽然是救江成,但也不可让唐沁的父亲被拖拉太深。况且青琊府办事有柔有刚,一旦决定了态度,那便是谁也不敢惹的。
因此唐家便退让了一步,同意把人交给青琊府,也算是退出了抢人的三方局面。
与此同时,安阮则陷入了极大的无奈和苦楚之中。
第二百六十八章 青琊府
安阮看到唐家也要来人抢江成,起先还有些惊愕,事后才知道,这有些三分僵持的局面,可比面对青琊府一家好的多,至少可以撑到正阳阁的人来解围。
但安阮万万没想到,青琊府的陈师理大人非但没有让这个局面僵持,反而三言两语便让唐家妥协退出,让他不由得惊叹,显然,青琊府对唐家都无所忌惮,更别说他一个现在没有人帮忙的正阳阁督护了。
“安大人,你知道我们正阳阁的办事态度,交人吧。”陈师理大人说罢,也不似在询问道语气,而是直接让人上前,将江成的马给牵了出来。
那些官兵心有不甘,但也碍于青琊府的势力,况且连领头的安阮都不敢有表示,他们又哪敢当出这个头呢,只得眼睁睁看着江成被带走。
虽然是被青琊府带走,但唐沁依旧有些担忧,不管怎么说,进了青琊府的情况还是未知,她一边让唐临回去给父亲报信,思索应对之策,自己则和唐铭带着人马准备前往青琊府等候。
青琊府的人带走江成,便撤了围势,仅留下安阮一队人,十分落寞,更让安阮生气的是,从头至尾,也未曾见本门的人前来解围,这入京的一刻,着实窝囊。
“安大人,现在怎么办?”押送回京的犯人被强行带走,身旁一名护卫好半天才问道。
“一群废物!”安阮此时正在气头上,便将气洒在了手下人身上,“还不回去将此事禀报鸾主理,其他人跟着我去青琊府堵着,江成一旦出来,抢也得给我抢过来咯。”
于是官队连忙分出几人回正阳阁禀报,安阮便一脸怨气的带着其余的人前往青琊府门口守候了起来。
江成被青琊府的人带走,一路上倒还是骑着马,不过脚上的镣铐却被他们给卸了,手上的还留着,一名青琊府的人给他牵着马,一路上不紧不慢,为首的陈师理也未曾回头,就这样无言的前往青琊府。
走过几条街道,眼前横向出现了一座高大的院子,门前是典型的大宅院布局,屋楼斜瓦,那道官门十分气派,足有两人半高,门庭宽大,两尊凶猛石狮镇门,门楼下上书苍劲的三字:青琊府!
来到这里,青琊府的队伍便停了下来,陈师理大人这时才转身过来,请江成下马,拱手道:“在下陈师理,是青琊府的琊司,主管府中大小琐事。”
“陈琊司。”江成知道陈师理这是谦称的将自己的职务给说小了,但此人对自己颇有尊敬,全然不似安阮那等人,也毕恭毕敬的回了个礼,“在下江成。”
“望首府有请,江公子随我来吧。”陈琊司伸手朝向青琊府内,邀请江成入府,脸上笑意和善,倒是真诚,不像是装出来的。
“烦请陈琊司带路了。”江成点点头,跟着陈琊司走了进去,回首时,听见路外马蹄声连连,只见安阮一脸怨气的带队缓缓朝青琊府走来,另一边则是唐沁,她也带着人来了。
看来自己今天有的忙了。
江成心中自嘲一句,调整了心神,准备面对接下来的处境,他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青琊府这个机构换句话说,就是京都的一级官府,受理办案,刑法斩决皆是职务之内,自己如今被扣上的杀害朝廷官员一罪,倒也堪得上是死罪了。
不过对于青琊府中被成为青琊阎罗的首府望无,江成倒是有几分兴趣,他猜想此人一定是面向凶神恶煞,留着长须毛腮,还有着一双怒瞪鬼神的眼睛,因此才会被人称作青琊阎罗吧,毕竟阎罗一词,便是这样一个形象。
“江公子,到了,请进吧。”
正当江成勾勒着这位青琊阎罗的形象时,已不知不觉来到了终点,一间院子中的会客堂门前。
江成回过神来,朝眼前看了一眼,此地倒也不像牢狱一类施加刑法关押犯人的地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会客堂。
这时陈琊司又说道:“江公子,望首府就在里面了。”
“我一个人进去吗?”江成有些疑问道。
陈琊司笑着点了点头,随即退去,也不等江成多问。
既然已经来到这一步了,终归是要面对的,就算是真有不测,那他也要找个机会脱身,自然不能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青琊府里。
江成上前两步,推门而入。
屋内倒是光线明亮,左右都有侧门直通他处,头顶有一处天窗,不算阴暗,屋中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是从角落处的那个香炉飘出来的,布局和摆设倒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十分常见。
这地方貌似没什么稀奇的。
江成心中喃喃了一句,寻找着那位青琊阎罗,等他走进几步,忽然身后门一关,江成应声转身,只见已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正将门合上了。
想必此人便是青琊阎罗了,江成心中咯噔一下,后退两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此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丝气息都出现在他身后,其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这时,那人缓缓转身,朝向江成看了一眼,他穿着一身青袍,上面的纹路和锦织都远比方才看到的陈琊司所穿要高出一个档次,而且此人面色和善,没有一丝凶煞之色,倒是两鬓有些斑白,但看上去不过五十岁左右。
“别站着了,坐吧。”那人狠随意的走了过来,给江成撤出一张椅子,开始走到桌边倒茶。
江成望着此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是……青琊阎罗?”
那人听之一笑,抬起头道:“你从未来过京城,怎知这个外号?”
“我听说的……”江成从此人手中接过茶杯,回了一句。
“我的确是他们口中的青琊阎罗,当然,我也是这里的首府,我叫望无。”那人笑着坐下,接着朝向江成说道,“不过,你得叫我一声伯伯。”
“伯伯?”江成听到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伯伯,又疑惑了起来。
望无抿了一口茶,道:“我应该没接错人啊,你是赵辅的弟子江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