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4章：美好生活
军演结束，军队在军官的指挥下徐徐退出演武场，刚才船上看得目瞪口呆的众人的脸也都慢慢舒缓下来。
船停在江心岛码头，船上的人陆陆续续走到了江心岛那片草甸上，已经有很多人已经提前到了，比如章丽媛。
“琳姐姐，陈嘉，快点来烤肉，石板已经热了。”章丽媛跑过来迎接他们二人，老远就在喊。
“怎么都会用石板烤肉了？”陈嘉很疑惑，石板烤肉开始流行了？
“都是章丽媛的功劳，这次的费用都是章老爷出，他觉得石板烤肉很不错，这次就用上了。”赵琳一边向跑来的章丽媛招手。
“咦？不是杨指挥使出面组织的么？”
“那我不知道。啊呀，媛妹妹，你跑慢点，发髻都松了，我帮你整理一下。”
章丽媛有点气喘，拉着赵琳的手就笑：“琳姐姐，琳姐姐，你快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陈嘉，看见那边我姐姐了么，那块石板就是我们的，你快去烤肉。”说完便拉着赵琳往另一边去了。
赵琳回头朝他一笑道：“我去去就来，你先去烤肉吧。”
卧槽，当我是厨子么？大老远跑来帮你们烤肉？真真气死老夫了。
陈嘉心里一阵腹诽，想想跟这两个傻妞也没啥好计较的，于是便往章丽莺那边走去。
章丽莺见陈嘉走过来很是开心，“陈嘉，快过来，就等你呢。”
章丽莺旁边还有一个极美的女子，上次诗会的时候见过，但是没有说过话。按照漂亮程度看，不动脑子也知道就是杨指挥使的女儿，四大美女之一的杨婧。
杨婧看上去应该与章丽媛差不多大，二人的美丽都不用赘言，章丽媛显得更成熟些，举手投足相对比较自然，容易让人有亲近感，这就是所谓的亲和力。杨婧则不同，明显是练过武艺的，身上自有一种英气勃发的气质，特别是一双凤目，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见过杨小娘子。”陈嘉还是规规矩矩行礼问好。
“见过陈公子。”杨婧也是一福，随风飘来清香，嚯，黑色精灵。
章丽莺见二人见过礼，脸上带着羞红道：“陈嘉，幸亏你来了，我学着你上次烤肉，就是烤不好。”
陈嘉低头一看，便晓得原因，蹲下来将石板下的柴火抽掉了几根用脚踩灭，“石板热了以后就不能继续大火了，中火即可。这肉片呢切得有些厚，所以要在中间烤一会，然后放到旁边一点，这边的温度低一些，烤出来的肉嫩。”
章丽媛和杨婧认真看他烤肉，频频点头。
“原来如此，若不是你解释，我们还真想不到。”章丽莺脸色依旧泛红，这么羞涩的女子怎么会撑起章家的商业帝国，却也是蛮奇怪的。
正在洗手的陈嘉突然发现旁边装素菜的篮子里有食茱萸，不由大喜，忙甩干水抽出几片，包上烤熟的肉吃了一口，香，辣，味道极美。
于是又包了二块分给章丽莺、杨婧，“吃吃看，绝对美味。”
二人吃了以后眼睛发亮，一致赞美美味。
其实在前世有了辣椒后食茱萸已经很少人食用了，只是有一次在山区试验新式武器，当地的村民用食茱萸包了石板烤肉给他们吃，这才知道这样吃法别具特色，很是美味。
“我去问那几个兵再要一点食茱萸，顺便再要一些牛肉，鱼虾之类的。”陈嘉被食茱萸的辣味刺激到了，已经好久没吃辣椒了真的想念，不过现在辣椒就不要想了，食茱萸将就用。“今天诸位有口福了，我烤鱼虾给你们尝尝。”
士兵很快将陈嘉要的食材和调料拿了过来，满满两箩筐，把陈嘉高兴得直搓手。
三人正吃得高兴，赵琳和章丽媛带着两男一女走过来。
其中陈嘉认得两人，王薇和江宁第一才子王希志，另一个二十多岁，相貌清瘦的男子却不认得，长得极像前世的明星梁朝伟。
众人互相见礼，在章丽媛的介绍下，才知道此人是谁，江州第一才子许振。
许振成名已久，三年前殿试十二名，后来因为母亲去世要守孝，所以就离开了京都返乡尽孝。近些年他的许多诗词流传到江宁，深受江宁士子们的追捧。甚至王希志在诗词上相比许振也自认略有不足。
许振说话乡音略重，总算大家都能听懂，只不过稍微吃力点。这群人说话都带有乡音，只有陈嘉随叔父在北地生活了十几年，因此京都官话说起来有模有样。赵琳因为是皇家人，一口流利京都话，比陈嘉还要标准。
几个女人对诗词都是非常感兴趣的，如今大宋诗坛名人许振就在眼前，欢喜无比，纷纷请教，一时间陈嘉和王希志倒是很难插话，王希志本来也是诗坛高手，至少对话中也是有的放矢。陈嘉就是个混子，诗词啥的一窍不通，见插不上话，也就专心烤肉伺候他们。
士兵们端来茶壶和茶叶，陈嘉索性让他们又堆了一个小炉灶，烧水泡茶。
热茶泡好，见几人一直站着聊天，不方便喝茶，于是提议他们去旁边坐着聊，那里桌椅齐全，喝茶吃烤肉都方便。
几个士兵走了过来，带来了几条江鱼，还有一大盆河虾，一篮子食茱萸，碗里面还有芥末。
陈嘉到江边把鱼和虾都处理好，用江水洗干净，便准备烤鱼虾吃。
也别说长江水脏，至少现在上游刷马桶，下游水依旧很清澈，与前世浑浊到犯恶心的江水完全两回事。啊呀，被自己说恶心了，赶紧烤鱼，少哔哔。
将烤好的鱼和虾端上桌子，又送上芥末和酱油，文艺青年们迅速结束话题，努力对付食物。其他人还好，章丽媛吃像实在是......
“章丽媛你过来，你爹饿你几天了？悄悄告诉我，我不给别人说你爹虐待你。”
“你意思说我吃太快了？”
“那是快么？她们几个人吃不过你一个，平时也就罢了，你看看人家许大公子也在，江宁人民的脸面何在？”
“陈嘉，我会把你的话告诉我爹。”
“我去，我会怕你爹？拿去，这碗都是给你吃的，慢慢吃，后面还有。”
烧烤大会一直延续到下午，众人这才满意而归。船上有几个喝醉的士子，一面大声咛颂诗词，一面朝江里吐隔夜饭。靠，又把自己说恶心了，幸亏烤鱼烤虾自己一口没吃，都给他们了。
告别众人，陪着赵琳的马车往家赶。赵琳的兴致很高，路上一直在说许振的诗词如何如何好，佳句如何如何难得，听的陈嘉昏昏欲睡。
“陈嘉，难道你不觉得好吗？”
“嗯？什么？哦哦哦，当然好。名士的大作，唯崇拜尔。”
“言不由衷啊陈嘉，不服气你也来一首啊。”
“我这萤火之光哪敢与皓月争辉。”
“萤火虫，唱水调歌头给我听好不好？”
“好。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这是什么词？”
“好一朵茉莉花。”
“陈嘉，你是不是一直要和我作对?”
“不不不，我们可以配对，不要作对。”
“配对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回到家，感觉有点疲惫，便和衣躺在床上眯一会，三秒后便沉沉睡去。等醒来，身上盖着被子。应该是碧月丫头盖的，有人照顾的生活是美好的。
第0035章：暖墙
最近一段时间陈嘉读书的时间越来越少，除了早上晨跑，抽空举举哑铃杠铃啥的，基本上就是连轴转。
肥皂和化妆品作坊的建设，原材料的落实，人员招聘和培训等等，除了张有泉帮忙以外，陈三也被抽调到身边听用。
天气已经开始凉了，晚上被冻醒的陈嘉才突然想起来有暖墙这档子事情，后悔不迭。生活还是需要质量的，特别是有了金钱做基础以后，弄个暖墙不算奢靡吧。
杜平和石头太忙，所以赶紧叫张有泉找泥瓦匠来，结果来的是街坊杨家的大小子杨胜。
“咦？你不是在造纸作坊的工地上么？”陈嘉记得这小子在杜平手下干活的。
“嘉哥儿，今天我休沐，听管家说你要找泥瓦匠，我就来了。”杨胜和陈嘉太熟了，所以说话很随意，原本加入杜平队伍后改口叫陈嘉东家的，被陈嘉骂了一通：“瞎叫什么东家，我们兄弟这么些年了，你这么叫我合适么？”于是但凡御马街的街坊们还是叫陈嘉嘉哥儿。
“啊，我这里倒是有个小活，但是你明天不就要去工地了么？”
“嗨，嘉哥儿你是多久没去造纸作坊了？今年的活都干完了，新作坊前天就开始出纸了。”我去，倒是听张有泉说起来过，自己忘记了。
“那你们现在都没活了？”
“嗯，都回家了。等春节后再开工。”
“你先喝茶，边喝边说。”陈嘉将一杯热茶退给杨胜，继续问道：“后面去的那些人都住哪里？他们做了没几天，可没赚到啥钱啊。”
“你说新来那帮人啊，他们有活干，在平地挖坑，还有买的木头啥的都到了，他们有的是活。”杨胜边喝茶边道。
“那你们不干活了？”陈嘉奇怪了，他们干活你们就休息了？
“御马街的都回来了，活不多，所以都给新来的做。杜哥说了，我们这几个月赚得也不少了，平时也没时间回家照顾老人，正好休息一阵，春节后要干好几个月呢，到时候真的连家都没时间回来。”杨胜的脸庞有点红润，大概是热茶暖了胃，或许是因为别的。
“好吧。”从桌子上拿来一张图纸，递给杨胜。杨胜赶紧放下杯子，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才接过图纸看。
“这叫暖墙，这里是烧炭的，这里挖条沟穿进房间.......”
杨胜识字不多，泥瓦匠活是做老的，一解释就明白了，笑道：“小活，我喊几个人，一天就做完了。”
“特么别瞎吹牛，十几个房间呢，你一天做完？”
“嘉哥儿，三十个人做你这点活需要多久？一天都说慢了。”
“你们哪来这么多人？”
“南城的泥瓦匠现在都想进咱们队，只要喊一声二三百都有。”
“那这活要多少钱？”
“六贯吧，我们几个不要钱，都给下马街的那些人，他们平时活少，春节来了，还不晓得怎么过呢。”杨胜唏嘘道，他这几个月赚了二十几贯，算是有点小钱了，下马街那帮人一个月能赚两贯算很好啦。
“嗯，不错，你小子心挺善的。”陈嘉夸奖道。
杨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红着脸说道：“还不是跟你学的，爷爷说了，不能给咱御马街的人丢脸，让我们多跟你多学着点呢。”
“哟呵，学坏了啊，知道占领道德制高点了。”也不管杨胜有没有听懂继续道：“这样吧，这里十二间房，家里还有几处破损的地方都修一修，翻翻新，二十贯吧。让大伙稍微赚一点，也能好好过个年”
“好，就知道嘉哥儿心善。我现在就去找人，马上开始干活，其他的你别管了，保证明天就能用上。”杨胜喜滋滋地站起来，拿起茶杯一口喝完笑道：“真好喝。”转身就匆匆出门去了。
把管家张有泉喊进来，把刚才的事情和他说了，管家想想提议道：“要不你看咱家的院子索性也翻新一下，用青砖包一下？今年的冬衣还没有做，这活给街坊的娘子们，让她们也赚点钱过年。”
“对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府里的冬衣都做了吧？索性每人再做二件冬衣，大人小孩有一个算一个，春节前的红包也都准备好，今年加倍，你算算大概多少钱？”陈嘉大方起来那是不含糊的，只不过不是无原则地瞎大方，还是要他们通过工作获取报酬的形式。
“暖墙加上院墙二十五贯，衣服么二十贯就足够了，红包有点多，现在府里里里外外大人小孩近三十号人，每人一贯也要三十贯。”
“小孩子一贯就够了，平时他们吃的用的都花不着钱。大人多一些，每人五贯吧。”
俗语说年关难过年年过，现在自己手上也宽裕，索性多发一点，让辛苦一年的人们都能过一个舒心年。
“行，那我这就下去安排。”张有泉知道家里现在有钱，发这一点钱根本不当回事，所以就爽快答应。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陈府就突然热闹起来，四五十个汉子涌进来，扛木头的扛木头。搬砖的搬砖，尺寸的量尺寸，管家的大嗓门又响起来。
有两个想进书房，被碧月拦住，开玩笑，书房是你们随便进的？
“碧月姐，我们是来给嘉哥儿装暖墙的。”门外的两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委委屈屈地看着碧月。
碧月双手插着腰，一脸鄙夷，“杨达，你哥是泥瓦匠你又不是，你进去干啥？”
杨达就是邻居三叔公的小孙子，平时和陈嘉碧月都很熟悉，“我都跟我哥做了好几个月了，现在也是泥瓦匠啦。”
“呸，几个月还是个学徒，想出师还早着呢。”碧月依旧拦着门口不让进。
“好了，你们吵死了。让他们进来吧，碧月你把书桌上的东西收一下，就在这里盯着。哪一个敢看一张纸，你把他眼睛抠出来。”陈嘉被他们吵得头痛，知道今天别想在书房里干活了，索性出去转转。
杨达挤进来讨好道：“嘉哥儿，我哥在外面就说了，敢动一丝坏脑筋的，打断腿。”
嗯，打断腿是标配威胁语言，威慑力还是有一点的。
陈嘉摆摆手道：“不打扰你们干活，卖力点，做不到打断你腿，让你哥找不到媳妇。”
杨达开心道；“我娘已经帮我哥相中一个小娘了，春节里先定亲，等作坊的活都干完了就完婚。”
陈嘉惊讶道：“哟，你哥刚才没说这事啊。你娘没帮你看一个？”
杨达的脸顿时一红，嘟囔道：“看......看了，等大哥完婚就轮到我。”
陈嘉上去一把搂住他脖子，杨家兄弟里其实杨达和他的关系是最好的，毕竟年龄相仿。
“说说，哪家的？”
“松一下，松一下，喘不过气了。”
“别装死，我手里多大劲我自己清楚，老实说，哪家的？”
“乌衣巷盛家裁缝铺的三娘。”
“你妈手挺长啊，伸到乌衣巷去了。那妞漂亮不？快说，居然还敢犟。”
旁边那个随杨达一起来的小伙子噗呲笑了出来道：“漂亮呢，眼睛大，屁股大，皮肤白。”
陈嘉转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刚陪他去偷偷看过，结果被盛家大娘发现了，举着扫帚追出来打。哈哈哈哈哈”
“哟呵，杨达你现在也不要脸了啊，没成亲就去偷看人家小娘”
“哥，你是我亲哥，先放了我。”杨达哀求道。
陈嘉放开他戏谑道：“怪不得你娘前几天找张叔，说是先预支一点工钱，原来是帮你哥张罗定亲的事啊。你嫂子哪一家的？”
杨达揉揉发红的脖子道：“河对岸周家二娘子。”
“卧槽，那周家二娘子可长得不错，你哥算是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了啊。”
“少爷你不晓得，杨家妈妈天天去堵人家门口，拿了二十贯礼钱，还免了人家嫁妆，这才让周家大娘松口答应的。”后面看热闹的碧月笑道。
“杨达，你妈是个狠角色。嫁妆都不要。”
“那是我哥看上人家，死活非那小娘不娶，把我妈逼得没办法。若不是看我家现在有钱了，那周妈妈才不会同意呢。”杨达撇撇嘴。
“行，你妈最大的心愿算是了了，好好孝顺三叔公和你娘，老老实实替我做牛做马，听到没？”
“嘿嘿，明年作坊的活干完了就没活了，想给你做牛做马都没机会。”
“杨达你变狡猾了。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活给你们做，就怕你妈找我算账，说没时间抱孙子。”
“真的？莫要骗我。”
“骗你有饭吃？废话不要说了，赶紧干活，做不好的下场你晓得的。”
“明白，打断腿。”杨达嘻嘻笑道，转身和伙伴去搬砖，脚步都轻快多了。
碧月白白眼，骂道：“轻骨头。”
第0036章：杜平的心思
杨胜订婚了！订婚宴的时候陈嘉也去凑热闹。女方是便是河对岸的周家二娘子，是个本分孩子，模样在余定河两岸那是出了名的。
陈嘉混在人群里嗑瓜子的时候，他便成了街坊大嫂们的调侃对象。他大多时间就笑眯眯地不言语，自然有旁边的人帮腔。说急眼了也会说两个荤段子回击，后来发现前世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这话是有道理的，嫂子们奔放无下限啊，实在是说不过她们。男人们大多就笑嘻嘻看戏，也不多话，看着陈嘉吃瘪，他们便笑得更开心了。
来观礼的陈洸很是诧异，这帮人吃东家的喝东家的，居然还敢调侃东家？
杜平斜眼看看他说道：“你懂个屁，越是这样说明和东家越亲近，敢和东家如此说话的都是老街坊，你看看那些新来的，有一个敢放屁么？”
“哦，那看来你和东家关系不咋滴啊。”陈洸反唇相讥。
“嘿嘿嘿，瞧见没？这是东家送我的刀，胡三亲手做的，上门刻了我的名字。”杜平从怀里掏出一把带鞘短刀显摆。
陈洸看看刀冷笑道：“我现在月钱十五贯，”
杜平愣了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在手里直晃悠：“数学你懂不？少爷亲自教我的，这书都是少爷熬了好几天夜写好送我的。”
陈洸想接过来看看，杜平缩回手又塞回怀里，用眼斜睨着陈洸道：“别弄坏了，你又学不会，看了也白看。”
陈洸讪讪收回手道：“我月钱十五贯。”
杜平脸色顿时垮了，十五贯了不起么？
陈洸凑过来悄声道：“我是陈府掌柜，那是少爷的人。我们有契约衙门都备了案的。不是我打击你，你就是帮活的，等作坊的活干完了，你只能别处找活去了。”
杜平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他也晓得陈洸说得对，但是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
“哎？又欺负平头哥啊？”石头从旁边窜了过来，平头哥是陈嘉叫出来的，说是那个叫平头哥的家伙老虎看见都害怕。
“切，我欺负他干嘛？我喝酒喝不过他，打架打不过他，就是月钱十五贯。”
“你可别说了，在作坊你天天说，到这里你还说，烦不烦啊你？”石头也气乐了，自从涨了月钱以后，陈洸这小子开口闭口说月钱，仿佛他的月钱天下最多一样。
“听不惯啊？有本事自己也涨涨月钱啊。”陈洸斗嘴占了上风顿时有点飘飘然。
石头不理会他，低头跟正郁闷的杜平道：“平头哥，昨天我听嘉哥儿说了，胡三的铁坊五月就要开张了。”
杜平早就听说过此事了，前几天听少爷提了一嘴，说是铁坊的人要招上千人，当时就把他吓懵了，哑铃差点砸到脚
“那铁坊的工程咱们去拿下来不？那可比造纸作坊大多了。”石头怂恿道。
“造纸作坊的活不是还没有干完么？哪里有那么多人手。”杜平怎么不想拿？他比谁都想。
旁边陈洸噗呲笑出声来道：“老杜你就是个死脑经，没人就找人啊？！江宁城三条腿的狗难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不说远的，就说下马街那里，几十个泥瓦匠能有吧，其他地方呢？人不够找陈三，他现在是我们陈府二管家，保证把你的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杜平犹豫道：“这事麻烦陈府管家不合适吧？我又不是陈府的人。”
石头急眼了：“怎么不是啊？少爷开口我们建筑队闭口我们建筑队的，这不就已经把我们当自己人了么？闹，少爷在那里嗑瓜子呢，你去找他，签个契约加入陈府不就好了？莫要跟我说你不愿意啊？”
“他倒是愿意，就是张不开口，让他去找少爷就是不肯，死倔死倔的。”陈洸也是恨铁不成钢，张嘴求人这么难么？又没有让你去跪少爷？多少人想跪少爷还不肯呢。
左手捅捅杜平，朝不远处的贾继光几个人抬抬下巴道：“瞧见没，肥皂作坊的贾掌柜，平日里半句话没有，少爷问一句答一句的，看看啥待遇，月钱十贯，刚来啊，就十贯。”
“人家贾娘子能说啊，现在和娇娇小姐好得跟亲姐妹似的。我说平头哥，要不把嫂子接过来吧，嫂子可比你会来事多了，有她在，你早就进陈府了。”石头很是不满，他这个老大就是脸皮薄，做不成陈府的人，以后这群兄弟怎么办啊。
杜平朝陈嘉那里看看，还是鼓不起勇气。尸山血海里闯过来的人，不晓得为什么，看见陈嘉就怵。
远处陈嘉被那群嫂子们说得脸红了，旁边看戏的爷们都哄堂大笑，气得陈嘉拿瓜子丢他们。
三叔公今天穿了新衣服，也许是他这辈子除结婚那天外第二次穿新衣，所以感觉处处不得劲。杨家妈妈穿了新衣，一脸的喜气洋洋，本来让陈嘉坐首位的，陈嘉死活不肯，说是辈分小，结果挤在一群母鸡群里，被调戏到不行。
杨家妈妈从心底对陈嘉感激涕零的，若没有他，两个儿子怎么会有今天，怎么敢想娶周家二娘子？
忽然旁边小儿子杨达挤过来道：“娘，郡主来了，还送了礼物。”
杨妈妈大吃一惊，虽然见惯了郡主出入陈府，毕竟连话都说不上的，身份差异天地之别。她也晓得郡主是看在陈嘉的面子上的，所以赶紧随儿子去迎接。
“杨妈妈，恭喜恭喜，祝你们阖家幸福节节高，也祝你家杨胜早生贵子。”郡主现在性子也越来越随和，来陈府次数多了，也会经常和陈嘉散步的时候与街坊们说说话，聊聊天的。
杨妈妈赶紧施礼，未说话眼睛已经红了，这面子给得太大了，以后说出去估计没人敢信。
“谢谢郡主，谢谢郡主！”
“赵琳，来这里，赶紧的。”远处陈嘉在招手。
“杨妈妈，您先忙，我先过去和陈嘉说话。”
“哎哎哎，好好好。”
杨达机灵，赶紧将挡路的人往两边扒拉，其实用不着他起劲，人们早就分开一条道了。
“坐，你怎么来了？”陈嘉把赵琳按在旁边的椅子上，还有人搬来两个凳子给晴雅晴月坐。
“在家里无聊，所以我就找你玩来了。”
“来得正好，刚才这两个娘子一直调戏我，你帮我骂她们。”一旁的娘子们本来就害怕，听陈嘉这么说脸都青了。
赵琳一拳打在他肩头骂道：“整天没个正经。”又转头和旁边的几个娘子说道：“你们别理他，他不是好人。”
后面有个胆大的叫一声：“那郡主有本事别来找他啊！”众人哄笑。
赵琳站起身向说话方向看去骂道：“谁胡说呢，我家门后棍子好几天没打人了啊。有本事站出来我瞧瞧。”众人又是大笑。
旁边一妇人递过来一个小号汤婆子让郡主暖手，另一个将装瓜子的簸箕推过来。虽然对郡主还是非常敬畏，但是挡不住她们拍马屁的勇气。
陈嘉他们没有吃定亲宴，一来他们在街坊们也不尽兴，礼数到了便好了，二是家里今天招待掌柜，所以必须要回家吃饭。
陈嘉则与管家掌柜们坐一桌，当他走过去的时候看见杜平也坐里面，心里微微奇怪，也没有说什么。位子都是管家张有泉安排的，既然他这么安排总有它的道理。
除了杜平，陈三也在座，他是大家默认的二管家，所以这么安排也是合理的。
其他的便是管家张有泉，绸缎庄高掌柜，铁匠铺胡三，酒楼梁掌柜，造纸作坊陈洸，肥皂作坊贾继光。
天冷，所以今天老规矩还是吃火锅，而火锅也是最受大伙欢迎的。
今天为了吃饭方便，每人都套了袖套，把宽大的大袖套在里面。大袖吃饭是极其不方便的，所以平时不是正式场合，陈嘉都是穿小袖常服。
新年祝福那是少不了的，大伙举杯说些吉利话，给小孩子发发红包，热热闹闹的说些笑话。
陈嘉注意到杜平不说话，也吃得少，就用筷子敲敲铜锅道：“你什么情况？不吃饭不喝酒不说话？”
杜平赶紧放下筷子，挺直身嘟了半天，最后说道：“我没事。”
旁边陈洸气疯了，好不容易说动管家把你安排在这一桌，少爷都主动问你话了，居然还是这么怂，一时间他都不晓得说什么。
张有泉笑着对陈嘉说：“老杜脸嫩，有事相求少爷，开不了口。”
“有事说事，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张不开口？”
“还是他自己说罢，老杜，别像个娘们一样，有事就赶紧说。”
杜平鼓足半天勇气说道：“少爷，我想进陈府。”
陈嘉愣住道：“就这事？你找张叔不就成了么？”
陈洸笑道：“他呀，怕少爷不肯，这不就为难管家了么。”
“嗨，你杜平除了没有签契约，和陈府的人有啥区别，回头你抽空签了，以后建筑队的事情有得你忙的。”
“谢谢少爷，我现在就有空。”
“有空个屁，先吃饭。你不吃饭张叔还要吃呢。”一桌人都笑。
“说好了啊，你进陈府，建筑队执行完造纸作坊的活以后重新签契约，以后你们就拿固定月钱，做得好有奖励，做不好扣钱。你的薪水按照规定每月十贯，以后有成绩再加。”
“成，都听少爷的。”杜平心事一去，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第0037章：失窃
刚过好年没几天，一大早皇城司的邓宏就找上门来，见到陈嘉恭恭敬敬道：“都指挥使请公子去一趟皇城司。”
陈嘉的手臂开始隐隐作痛，特么皇城司就没啥好事，这次又有啥幺蛾子？这种特务机构是没人待见的，可是又不能真的得罪他们，没人敢承受后果，至少陈嘉现在是绝对不敢的。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行，我收拾一下就去。”
这次没有去什么小楼，而是顾言的签押房。房间里除了顾言还有裴长清和王薇。
陈嘉对于王薇的在场甚是讶异，怎么每次来皇城司她都在场，难不成她也是皇城司的人？
众人见过礼之后，顾言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解释：“贤侄，这次恐怕又要麻烦你了。我们遇到了大麻烦，需要你的帮助。”
看着顾言一脸忧色的样子，陈嘉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上次刺客来江宁刺杀福王的时候，都没见他这副表情，说明这一次的麻烦不小啊。
心里嘀咕，表面很是平静，拱手道：“顾伯伯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顾言感激地点点头，“好好好。这个情伯伯记下了！裴指挥把情况说明一下吧。”
一旁的裴长清欠欠身，一脸愁容，“三天前的晚上，武威军的军备仓库和武备作坊几样火器被盗，最要紧的是火药配方也被偷走了，这些配方是绝密，如果被人偷去敌国，后果不堪设想。”
陈嘉一听是这事，心下不以为然。此时的火药还不完善，威力远远不够，还不如前世的烟花。配方被盗其实也无关紧要的，更别说那些火器，都是竹子或者木头做的，威力最远也不过一百五十步，寿命更短，用几次就完蛋的。
顾言是成精的人物，见陈嘉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以为他不晓得厉害，于是插言道：“这些火器都是江宁军器监最好的火器，如果被敌国学了去，前线将士就会承受更大的伤亡。人命关天的大事，马虎不得。”
裴长清点点头，“的确如此。我们里里外外都检查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当晚门岗游动哨均没有发现异常，东西就这样不翼而飞。军器监监事已经将此事汇报工部，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破案，朝堂怪罪下来，武威军，军器监，江宁知府，还有……”他抬眼看看顾言，顿了顿，“还有我们皇城司，都会受到牵连。”
顾言面色凝重，看着陈嘉诚恳道：“贤侄，此事牵连甚广，若不及时拿住盗贼，江宁很多人头会落地，多少人家破人亡啊！还望贤侄能全力以赴，竭尽所能！”
言罢起身深深一揖，裴长清也跟着作揖，把陈嘉吓得跳了起来，赶紧回礼。
深揖属于大礼，朝堂上给皇帝施礼也就这样了。陈嘉是晚辈，怎么敢受顾言的大礼呢？
“顾伯伯言重了，晚辈自当竭尽全力协助破案。”
顾言展颜笑道：“那实在太好了，贤侄出手，破案指日可待。我拍邓宏带一队人马配合你，王小娘子有听话画像之能，我特意请来协助你。贤侄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伯伯无不应允。”
陈嘉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条件，于是拱手道：“事不宜迟，我先去看看现场吧。”
陈嘉带着王薇和邓宏小队，一路赶往城北江边码头，武威军的军备仓库就在水军码头附近，和江宁军器监是连在一起的，之所以这样也是方便保护。
刚到仓库门口，就见到一个英姿飒爽身材高挑的女将等在那里，此女身披红色大氅，腰悬三尺长剑，脚蹬薄底云靴，俊美的俏脸很是严肃，不是四大美女杨婧又是谁？！
“我奉父亲之命前来协助陈公子破案，有何需求尽管吩咐。”军伍中的美女做派也是干爽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见面就讲来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来此事也牵扯到她父亲，否则也没有必要让一个漂亮姑娘抛头露面。
王薇和杨婧是老相识，见面之下也是欢喜非常，只是这个场合不对，所以就相互微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被盗当晚门口有几个岗哨？”陈嘉见门口站着六个岗哨，于是开口问。
“仓库大门四个，军器监四个，一个时辰一轮换。流动哨十人一队，仓库三队，军器监二队，一个时辰一轮换，外面街道上还有四队流动哨，一个时辰一换。负责看守的是厢军的一个满编营，指挥使叫瞿五，江宁本地人，已经服役十二年了。”
听到杨婧特意强调满编营，陈嘉立马就晓得里面有猫腻。大宋的军队有满编的？吃空饷已经是普遍现象，有五成算是常态，有七成就算这领军的将领廉洁了。
不吃空饷也不行啊，军饷发放极不正常，拖欠现象严重。而且参军的都是奔着军饷来的，江宁禁军月饷七百文，加上米面柴薪等补贴，加起来每月大概三贯多的样子。他们穿衣吃住都是免费的，所以可以勉强养活一家。
厢军就差一些，他们的军饷主要是地方府衙发放。江宁地处富裕江南，所以军饷拖欠现象稍好一些，至少七成是能保证的。大宋别的地方就比较惨，听说欠一二年的都有，所以各地厢军造反的时有耳闻。不造反不行啊，活不下去。
一个营满编五百人，就算只有五成，二百五十人看守占地面积达六千多亩的仓库和军器监，人手肯定是捉襟见肘的。
盗走的火器是二把突火枪，和两颗震天雷，都是从军备仓库里面偷走的，火药配方是从军器监偷走的。
门锁都是有人强行扭断，看痕迹应该是铁棒之类的工具。现场看不到脚印，此刻的人没有现场保护意识，进进出出不晓得多少人，即便有脚印，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一圈走下来，陈嘉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军器监和仓库的围墙很高，一般人根本就无法翻越。因为围墙都是土坯，如果有人翻越势必会留下痕迹。辛辛苦苦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翻越的痕迹，所以越墙而入是否定的。
那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从大门进入了。
火药配方好说，就一张纸的事情。突火枪的长度达到二米，想瞒过守卫拿出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震天雷也很夸张，差不多一个西瓜大小，关键重啊，一个搬起来都吃力，何况两个。
守卫的厢军指挥使瞿五闻声赶来，此人年纪将近三十岁，赤面长髯，身躯伟岸，看上去也是威风八面。此刻却惶惶不安，眼神很是茫然，如果此案不破，他就是第一要惩戒的人，搞不好就是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瞿指挥使，平时进出都有登记么？”
“有有有。”瞿五连忙从一个士兵手里拿来两个登记簿，陈嘉翻开一看就是一脸黑线。此时的人文盲绝大多数，所以登记很是简单，简单到你都不晓得他们在登记什么，全是手印。
陈嘉轻咳一声，指指登记簿，“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这里面是什么内容，从今天往前说。”
瞿五很尴尬，连忙指着一条条登记信息解释：“今天上午禁军送来损坏的军器一车。昨天傍晚厢军第七营提走盾牌六个，长枪七根……”
他一边说，陈嘉一边记录，截止案发前十天，一共有一百多条进出记录，其中有车辆运载的四十多条。
这一说眼见天色就暗了，陈嘉居然没有找出一条可疑的，心里甚是奇怪。
第0038章：没有头绪
没有头绪就说明今天一天的工作就没有找到点子上，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用排除法缩小了排查范围。
看看天色将暗，陈嘉看看已经很疲惫的王薇，心里很是歉意：“王小娘子，要不今天你先回家吧，如果有需要我再派人去找你。”
王薇的美眸忽闪忽闪的，见陈嘉一脸认真，微笑回答：“今晚我和婧妹妹住一起，这几天我就跟着你好了，实在帮不上忙，我很是抱歉。”
陈嘉微微摇头，：“哪里话，说不定明天就需要你出手了。”
王薇眼睛一亮：“你找到线索了？”
旁边几人也都精神起来，齐齐看向陈嘉，谁知道他却摇摇头：“没有，我还要再想想。”
杨婧和瞿五明显失望了，如果找不到盗窃者，他们就会受到牵连。武威军厢都指挥使杨武少不得要丢官罢职，瞿五最好的下场也是斩首示众。
正在大家心理饱受煎熬的时候，门卫却来禀报，门口来了两个陈府家丁，说是要见陈嘉。
陈嘉心里一动，难道家里出事了？
进来的是陈三，后面跟着一个身高起码一米九的年轻巨汉，二十上下的年纪，国字脸，颌下无须，一脸正气，身上的肌肉将衣服绷得紧紧的，手里提着大得有些夸张的朴刀。
陈嘉认得，却是铁匠铺掌柜胡三的儿子胡铁城。
“陈三，小城，你们来干嘛？”看到他们，陈嘉的心就放了下来，如果家里有事，只需陈三来报信即可，犯不着胡铁城拿着武器跟过来。
陈三拱手回答：“禀少爷，逢夫人之命前来保护少爷。”
此言一出，陈嘉脸上也是一红，人家王薇一个女孩子，不也就带着个丫鬟，婶娘倒好，派两个杀星来保护自己，想来是上次遇刺后的后遗症。不过他们来了也好，看起来这案子不简单，搞不好真的要死一些人的，有他们在，加上邓宏小队，怎么也多一些把握。
“瞿指挥使，能不能帮我安排几间房间？今晚我就住在这里，晚上也好查查线索。”
瞿五大喜过望，陈嘉愿意住下来找线索，说明他肯定有一些想法的。陈嘉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江宁城，瞿五当然也是听说的。有陈嘉这个破案高手帮忙，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又活了过来。
“瞿指挥使，今晚的岗哨要与失窃那日一模一样，不要做丝毫改变。给我准备一根铁棍，几根绳子，再准备一辆马车。”
瞿五满口答应，匆匆出去安排了。
王薇突然开口，“晚上我住你隔壁吧，你查线索的时候也带上我，好不好？”
陈嘉笑出声来：“王小娘子，军营房间粗陋，你还是和杨小娘子住吧。晚上我们会忙到很晚，如果有线索我明天告诉你。”
王薇倔强道：“我很想看看你破案的过程，你带上我吧，”
一旁的杨婧开口道：“这里我熟悉，我和薇薇姐跟着你，也许能给你带带路。”
陈嘉想了一下点头同意，“行，那就辛苦二位娘子了。”
晚饭是陈嘉亲自下厨做的。他知道王薇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肯定吃不惯军营里的饭，于是便下厨炒了几个菜，把一众人等吃得眉开眼笑。别说陈三，胡铁城，邓宏他们没有吃过，就是王薇和杨婧这样的富贵小姐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炒菜。
“陈嘉，你这菜哪里学的？太好吃了。”王薇吃得开心，一付意犹未尽的样子。
“自己琢磨的，好吃以后我多准备点食材，好好给你露一手。”陈嘉心里很是得意，他这烧菜水平其实很一般，架不住现在都是煮菜，极少有炒菜，稀缺性资源啊。
“好啊好啊，那就说好了啊，你可别找借口赖掉。”
“呀，赖谁也不会赖你，能为你烧菜那是修来的福气。”陈嘉一高兴就口花花，其实这句话调笑的成分多一些，没想到王薇当场就闹了一个大红脸，其他人也都低头掩嘴偷笑。
陈嘉这才意识到刚才说话不太合适，又不晓得怎么圆回来，索性岔开话题：“好了，吃饱喝足，我们该干活了。你们谁是夜盲症的晚上就不要去了。”
这年代夜盲症的人很多，陈嘉这一问是非常有必要的。果不其然，最后就剩下王薇，杨婧，陈三，和三个皇城司的士兵，胡铁城和邓宏和十几个士兵都是夜盲症。
陈嘉挠挠头，夜盲症啊这病得治！
今晚的月亮很圆，如银盘一样高高挂在天上，清冷银光洒在大街上，能见度还是很高的。
陈嘉先转到院墙的北面，白天他在这里发现了一个下水道出口，废水出来后沿着一条沟渠流到不远处的长江里。出口不大，但是一个精瘦的人钻进去应该是可能的。
到了下水道处，远处一队士兵游哨点着几个灯笼正好往这里走，远远看过去象一条灯龙在游走。
陈嘉没有靠近他们，只是心里在计算他们路过的时间。
这队士兵看见陈嘉等人在此，里面还有杨婧在，于是纷纷行礼，陈嘉摆摆手：“你们正常巡逻，不要管我们。”
眼看那队士兵消失在拐角处，不过片刻功夫，另一队士兵便走了过来，陈嘉拦住他们，借了一个灯笼，顺着前面的游动哨的线路往前走了一段路，摇摇头，将灯笼还给士兵后吩咐道：“我们去西边看看。”
仓库的东边是江宁府的仓库，另外也有士兵巡逻，盗贼是没有机会从那里进入的。
西边是一片树林，陈嘉注意到仓库里面有一棵树正好对着这片树林。
叫士兵用绳索绑住院里院外两棵树后，陈嘉又摇摇头，时间太短，游哨已经过来了，显然这个法子也不行。
两处可以偷入仓库的地方时间上都不允许，显然这个线索断了。
陈嘉很是郁闷，又绕墙走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回到正门，陈嘉站在街道上看着大门苦苦思索。肯定是哪个环节被疏忽了，突火枪和轰天雷不是小东西，靠人运肯定会被发现，只有车辆。
可是自己的车辆绕了一圈，无论哪个位置都会被游动哨看见，所以马车在外面接应的可能性也没有。
剩下就是监守自盗了，只有里外勾连，才有将东西偷运出来的可能。但是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至少一半的巡逻队伍都要叛变，这才能保证马车进出不被发现。
这瞿五还是有点本事的，虽然岗哨布置谈不上水泄不通，倒也颇有章法，让人很难钻空子。
里外两层游哨，基本上就杜绝了外面偷入的可能。
同样监守自盗的难度也很大，会涉及到太多人，只要一个人露出马脚便会一锅端。皇城司三天里审讯了所有当晚值班的人，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这说明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也不存在。
“都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找线索。”
众人见陈嘉折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线索，心里也都有点失望。
王薇悄悄靠近他安慰道：“不要着急，慢慢来，总能发现什么的吧。”
陈嘉转头看看她，美丽的脸盘在月光下仿佛玉石一般光泽。
“嗯，你放心吧，我相信线索已经不远了。”此时的陈嘉已经被盗贼的手段激起了万丈战意。
盗贼的手段是否高明不好说，就是这隐藏痕迹的手法已经非同一般了。而陈嘉却认为，线索断了，说明距离真相也不远了。
第0039章：抓捕
什么是理工男的执拗？就是面对难题的时候会更加全力以赴，不解决难题誓不罢休。
前世陈嘉曾经为了解决一个问题，三天四夜不曾合眼，全靠咖啡支撑。直到成功后，躺在床上天旋地转，却无法入眠，又折腾了大半天才睡去。这一睡就是二夜一天，醒来发现半边身体都麻木了。
盗贼，你理工男爷爷来了，看看是你们高明，还是我更厉害。
把人都打发走，只留下陈三陪着自己。陈嘉按照外面的行程在院墙内也走了一圈，最后彻底否定了外人入侵的可能性。
出入仓库和藏匿配方的房间，时间上非常充足，完全不用顾虑被人发现。甚至陈嘉故意拿铁棍敲击门锁，发出当当的声音，远处的流动哨也没有发觉。
嗯，只要解决运输难题，这案子便算破解了。
陈嘉带着陈三坐在距离大门不远的廊檐下，瞅着大门发呆。
陈三忍不住悄声问：“少爷，发现线索了？”
陈嘉摇摇头，“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只要能发现可疑的车辆线索，这案子就算破了。”
“车辆？”陈三一头雾水，不知道少爷这莫名其妙的说法代表啥意思。
看他一付不解的样子，陈嘉笑着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你看，是不是只要找到这辆车，便算破案了？”
陈三豁然开朗，惊喜道：“少爷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抓到案件的要点了。”
陈嘉摇摇头，“这算啥厉害？这叫排除法，将一个个可能性排除掉，剩下的就是真相。你家少爷我啊，不是这世上最聪明的，逻辑推理肯定是当世第一。”
“啥推理？”
“逻辑推理。就是按照一般性的前提出发，通过合理推演，得到最终结果。我在想如果是我，该如何进入这里偷这些东西。嗯，所以我和你坐在这里就是在等一辆车，或者是马车，或者是牛车，或者是人推的车。”
陈嘉突然笑了，笑容很是灿烂，一股成功的喜悦充斥着他的脑海。
案子，破了！
陈嘉的笑容让陈三吓了一跳，顺着少爷的目光看去，大门打开了，门里出现了一辆牛车，远远便闻到一股粪臭味，一个佝偻着身体的人将牛车赶了进来。
陈三吃惊地指着那个粪车，“少爷您说的是这辆车？”
陈嘉起身拍拍灰尘，不可置否笑道：“我们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忙。这破天气，越来越冷了啊。”
第二天一早，陈嘉和众人吃过早饭，便到了瞿五的签押房。
“晚上的粪车为啥没有登记在册？”陈嘉见到瞿五后就直截了当问。
“哦，那人叫驼背六，已经为仓库坐了三四年了，刚来的时候皇城司查过他，确定没有问题才允许他晚上出入仓库。因为他每天下午运一次泔水，半夜运一次粪，从不间断，所以我们就不登记了。”
瞿五这才突然醒悟，“难道是他？”
陈嘉摇头，“是他也不是他。知道他的住址么？”
“知道，就在北城门外一里，有个叫十楼牌的村子。”
陈嘉闻言脸色一变：“他的粪车可以出城的么？”
瞿五摇头，“为了保证军器监的安全，粪车是将粪倒入一个粪池里，然后另有专门的运粪车运出去，这些粪也是卖钱的。”
就算多了一道程序，只要有车出城，这火器恐怕早已经在百里之外了。不过马车运输太过危险，千里迢迢要将这些东西运出大宋，几无可能。唯一合适的就是船，船上藏匿这些东西很方便，即便有人检查也有手段遮掩过去，唯一的缺点就是慢。
船？这旁边不就是码头么？水军大寨就在西边，东边就是长江码头，几乎所有到江宁的长江船都会在这里停靠。
昨晚没有人抓起来是想确定一些事情以后再动手，现在看来是浪费了一晚上啊。再不迟疑，“瞿指挥使，请带我们去抓人，这个驼背六就是偷盗者。”
旁边的王薇杨婧几人此时早就兴奋得不能自已，一觉醒来便抓到了案犯，也不晓得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得。
一行人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直扑驼背六的家里。
抓捕过程非常顺利，破门而入的时候这家伙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说，东西藏哪里了？”瞿五阴沉着脸，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驼背六居然是个碟子。
驼背六是真的驼背，也真的是十楼牌的原住民，此时的他磕头如捣蒜大呼冤枉，“指挥使，啥东西啊？不是我偷的啊。”
得，百分百就是他了。陈嘉对王薇杨婧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一会要动刑，血淋淋的吓到你们。”
王薇脸色微变，点点头便缓步出去了。杨婧却咬咬牙，恨声道：“我来动手，陈公子你说，砍手还是砍脚？”说罢便抽出了腰间长剑，一汪秋水照亮了本来稍显昏暗的房间，好剑啊！
陈嘉摇手阻止，“不要这么残忍，我们都是文明人，干点文明事。陈三，去削几根竹签来，让这个卖国贼尝尝晚清十大酷刑的味道。”
众人也听不懂陈嘉的胡言乱语，只听懂了十大酷刑四个字。驼背六突然大叫：“慢慢慢，我说，我都说。”
原来这家伙不是什么碟子，是正经本地人。前些日子有人找到他，给了他五十贯钱，让他在粪车里藏个人，进去仓库偷点东西。
这家伙想想偷东西也不是啥重罪，又不杀人又不放火，加上五十贯的重利诱惑，于是就答应了。
“那些东西呢？”瞿五紧问。
“到了五步桥，有人来接应他，东西和人都走了。其他的小人都不知道了，我全说了，全说了。”驼背六哭喊着磕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那钱在箱子里，我可一文钱没动，饶命啊！”
“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么？”陈嘉打断他的哭嚎，用陈三的腰刀拍拍他的脸。
“认，认得。”驼背六浑身发抖，看上去害怕到了极点。
陈嘉指指他吩咐胡铁城，“押出去给王小娘子画像，其他人里里外外搜一下，任何可疑的地方不要放过。”
走出房间，院子里王薇正在根据驼背六的阐述画像，陈嘉在旁边看了一会，实在是看不懂，隔行如隔山哪。
杨婧走过来，红着眼睛道：“谢谢您了陈公子，请务必找到那些东西，拜托了！”说罢便要行礼，被陈嘉一把拦住。
“不必如此，抓坏蛋么，人人有责。运气好的话，这些东西应该还在城里，运气不好的话此刻已经在几百里外了。看老天爷意思吧。”
杨婧脸色一变，“几百里？那岂不是追不回来了？”
陈嘉摇摇头，“我只是说运气不好的话，从发现被盗，到皇城司严查城门，中间有一个多时辰的空档期，如果他们利用这个时间运出城……希望他们没有这么迅速吧。”
大概率东西已经运出了，能想到用粪车偷东西的人，智商应该在线的。
此时此刻就要祈祷上苍，让坏人脑子进水，还呆在城里。
王薇的画像画好了，陈嘉接过来一看，是个年纪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三缕胡须，样子看上去还是蛮帅的。
“王薇，你再画几张，成不成就靠你的画了。”
“邓宏，杨小娘子，你们回去叫人，以五步桥为中心，方圆四里全部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按照这个画像找人，动作要快，查到人直接抓捕，查问东西下落。”
此刻的陈嘉指挥若定，意气风发，看上去比平时帅气多了。
第0040章：秀霸剑
“指挥使，给我一把腰刀，我现在去五步桥看看。”陈嘉要武器的原因是因为上次受伤，如果有刀在手，即便遇到那女人一样身手的，自己也能抵挡几下。
杨婧在一旁道：“我给你。”说罢走了出去，陈嘉伸头看去，见她从她的坐骑上抽出一把剑，心里奇怪，我要腰刀她给我剑？
杨婧走进来，把剑递过来：“这把剑削铁如泥，是我父亲以前剿匪的时候得到的，剑鞘是后来配的。”
陈嘉接过，拔出来一看，刀体明亮，剑锋锋利，日光照耀下光线在剑背上闪耀出五彩光芒，看上去的确是一把好剑。剑的下半身有小篆铭文，秀霸。
王薇在一旁看见后微微变色，眼睛朝陈嘉看看，见他没有什么异样，便晓得这家伙不知道这口剑的来历，当下也忍住没有说。
陈嘉越看越欢喜，虽然自己不会用剑，瞎搞几下总会的。关键佩戴在身上拉风啊。就是这剑鞘太普通，也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藏拙也符合陈嘉的心性。
“如此多谢杨小娘子厚赠。我们赶紧出发吧，早一刻抓住贼人早一刻放心。”
一行人来到五步桥的时候已近午时，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所谓五步桥其实就是一个很短的石桥，这地方也就因为此桥被叫做五步桥。
按照驼背六的说法，粪车是停在桥东的，也就是说大概率应该在桥东这里。人做贼心虚的时候，最怕曝光，所以下意识都会避开空旷地方。五步桥虽然不长，但是沿河两岸很是空旷，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再步行到桥西的。
“陈三，看见那个石头没有？你抱上看看，如果与轰天雷差不多重就往南走，抱不动了就停下来。”
陈三闻言走过去抱起石头掂了掂，“少爷，比轰天雷轻一些。”
陈嘉点点头，摆手示意他出发。
陈三才二十多，又是常年跟随陈琦打仗的，身上气力可不小，一口气走了五百多米才放下，举手示意搬不动了。
陈嘉看看两岸的人家，都是那种平民百姓的小院子，比起南城的贫民窟要好上一些，至少一家一户整整齐齐。按照这个范围，少说也要有一百多家，好在搜查范围缩小了很多。
陈嘉招手示意陈三回来，回头跟大伙说道：“我们等一会，等军队包围此地后再动手搜查。”
众人各自找地方歇息，王薇移步过来笑道：“陈嘉，你的脑袋怎么长得？一晚上就把案犯抓住了。”
陈嘉摆摆手，“说穿了一文不值，这其实要感谢瞿指挥的，若不是他把岗哨安排得密不透风，估计我到现在还在抓瞎呢。”
王薇大是奇怪，怎么还有这种说法？
见王薇一脸好奇的样子，陈嘉解释道：“你想啊，任何防守都是有漏洞的对吧，漏洞越少，我们抓住真相的机会就越大，如果处处是漏洞，到处都是线索，你说我们是不是到现在还在调查呢？”
“嗯，说的对。可是为啥别人找不到漏洞你却找到了？”
“排除法，事先设想自己该如何做这事情方法可能有很多种，那就一一去对照试验，排除这些方法，最后的便是真相了。”
王薇叹服，天啊，这家伙简直逆天啊。
陈嘉见她惊讶，又笑着摇摇头：“也不是每次都灵的，关键在于盗贼的方法我能想到，如果我也想不到，那就没用了。”
王薇点点头，忽然低声问：“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么？”
陈嘉看她一付凝重的样子，心里一动，不动声色低声道：“不知道，难道王小娘子认得？”
王薇仔细看看他眼睛，确定他真的不认识，才低声道：“不要给别人看见，回头我再和你说。”
卧槽，这么神秘的么？是不是有啥问题啊？陈嘉低头看看手里的剑，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远处一骑红衣疾驰而来，原来是杨婧来了。
“军队已经封锁了方圆五里，一会皇城司的人马也会赶到，接下去怎么做？”
杨婧有点气喘，翘鼻上微微有晶莹汗珠，在阳光照射下一闪一闪的。
“等皇城司的人来，先清查沿岸一里地的人家。”陈嘉心里有一点着急的，不过想想再着急也没用，如果盗贼已经将火器运出城的话，此时已经在三四百里以外的地方了。
皇城司的人来得很快，裴长清带着三百多人乌泱泱就赶过来，后面还有二百多巡捕，领头的是四大名捕。
几人到了陈嘉面前都笑嘻嘻的，裴长清是真高兴，一夜之间找到盗贼的踪迹，这可是大功啊。
四大名捕脸上有光，皇城司平时牛皮哄哄的，见到他们巡捕都是鼻孔朝天，今天陈嘉算是给他们长脸了。
陈嘉也很高兴，于是将手里的画纸交给他们，“抓紧时间，沿岸一里地的居民房每一家都要搜查。另外问一下画中的人，有没有人认识的。我估计此人是化了妆的，所以大家问得仔细些。”
柳如风接过画纸看了看，点点头：“行，裴指挥，我们人少就往北搜查，你们往南如何？”
裴长清将手上的画纸分给下属，闻言点头：“行，那就开始吧。”
王薇趁着空闲又画了十几张画纸，所以基本上每队参与搜捕的都有一张作为参考。
陈嘉走到王薇身边，见她还在努力画画，由衷道：“这次辛苦你了，抓到盗贼你是头功。”
王薇闻言歪头看看他，发觉他好像并不是开玩笑，于是笑道：“我也不稀奇啥功劳，你多请我吃几顿就好。”
陈嘉嘴滑，随口就笑：“行，请一辈子都成。”
王薇手一抖，画像上面被涂抹了一团墨迹，脸已经红到脖颈。
陈嘉差点想打自己一嘴巴，这时代能说这种话？往好里说叫轻浮，往严重里说这叫调戏，特么是品行污点的好不好。
尴尬中连忙掩饰：“这个，我也去搜查一下，你不用画了，应该够用了。”
说罢逃跑般带着陈三和胡铁城就往北走，不了后面一阵脚步，回头一看却是杨婧提着宝剑跟了上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姑娘不愧是军人家庭出身，就是不含糊。
陈嘉并没有跟着巡捕搜查房间，而是在街上巡视，这么大的动静，盗贼大概率会逃跑，在街上堵他正好。
走了二百多米，眼看就要到城墙边了，前方一阵喧哗，紧接着两个人影从一间屋中冲出，一头便向陈嘉他们撞过来。
胡铁城大喜，上前几步手中朴刀一横，就静待敌人撞上来。
陈三和杨婧也各自拔出兵刃，凝神静气准备厮杀。
“小城，留活口，千万别杀了。”
“成，少爷你就瞧好吧。”胡铁城头也不回，身子却如猎豹一样开始躬了起来。
胡铁城的武艺是胡三家传，到底有多厉害陈嘉不晓得。张有泉曾经和他说过，胡三的武艺在他之上，不过真的拼命，胡三不是张有泉对手。言下之意就是张有泉十几年的杀戮生涯，让他有着不一般的战斗经验，这些经验往往就会要了人家的命。
奔跑的二人发现了拦在路上的几人，当前一个年纪轻的一声怒喝：“大哥你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说罢手中长刀已经朝胡铁城劈砍下来，刀身划破空气是隐隐发出金属的细鸣声，尖利刺耳。
后面那中年人也不答话，手中长刀也是全力一劈，却是劈向了杨婧。
刀身在阳光下画出一道圆弧的光晕，熠熠生辉。
第0041章：江宁三神经
陈嘉在后面看着这二人的气势是有点慌的，这明显是两个高手啊。
胡铁城也不言语，不闪不躲，待到长刀及身方才出手，手中朴刀往外一封，只听当地一声巨响，长刀便被封了出去，此时此人门户大开，胡铁城只要往前一推，便能将那年轻汉子斩杀当场。
旁边一把长刀画了一个诡异弧度，朝胡铁城拦腰砍来，此时胡铁城的朴刀在外，根本就没有机会收回来格挡。
陈嘉看得差点跳起来，正准备出声示警，却见杨婧手中长剑简单往前一伸，便格挡住了长刀。
卧槽，这妞有点狠，单手长剑格挡人家双手刀？陈嘉看呆了。
胡铁城没有理会旁边劈来的长刀，疾步往前一跨，伸手抓住那年轻人的脖颈往怀里一带，身子一扭，此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脚下。
杨婧此时也是前跨一步，横身伸手就给了那中年人一掌，掌立到处，那人应声而倒，脸上仿佛有血花飞溅。
特么都是一招？两个人都是一招制敌。胡铁城用的更多是蛮力，所谓一力降十会。杨婧却是实实在在用真功夫制服对方的。如果他们两个对打，谁能赢？
胡铁城将年轻人拎过来扔在陈嘉脚下：“少爷你来审吧。”
陈嘉摇摇头，指着陈三拖过来的中年人道：“砍掉他一根手指再问。”
陈三闻言手中长刀已经划了出去，一根手指被削落，却没有伤到其他手指。中年人疼得嘶声裂肺地叫喊起来，陈三才不管他又将刀放在了第二根手指上。
“我只问一遍，东西在哪里？”陈嘉的语气很是平静，虽然鲜血淋漓的场面让他有些不适，毕竟也是见过血的人，倒没有第一次见到蒋屠夫那样的恶心得到处吐。
中年人恶狠狠着陈嘉，突然朝他吐了一口口水。看着自己前摆上的粘稠液体，陈嘉忽然笑了：“那就砍你兄弟一根手指。”
胡铁城抽出腰间的匕首，照着脚下年轻人的手削过去，一声惨叫，两根手指被削落。
“啧啧啧，小城，你的手不稳啊，砍多了一根。”
年轻人捂着自己的手趴在地上狂喊，声音撕心裂肺，魄人心魂。
中年人大怒，双眼赤红，脖子上青筋蹦跳：“畜生，禽兽，你不得好死。”
陈嘉微微一笑：“小城，继续。”
胡铁城举起匕首就要砍下去，中年人终于绷不住大喊：“我说，你们放过他，我说。”
陈嘉蹲下身缓缓道：“你听清楚，只要你说谎，我会把他的手脚都砍下来，还帮他治好伤，让他一辈子在江宁城里乞讨。”
那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死，很容易，艰难不过活着。
“东西已经运走了，大前天一早运走的，走得是运河。单帆船，船家是一队父女。”
陈嘉心里一沉，坏了啊。四天了，按照船舶的速度现在最远已经快到汴梁了。
立马起身急声呼唤，“叫王薇来，赶紧画像。再叫个大夫来帮他们止血。”
在王薇画像的当口，杨婧走到陈嘉身边，一双水汪汪美眸满是感激，“谢谢你。”
陈嘉刚想调笑两句，忽然想起此女的高超武艺，硬生生改了口，“不用谢，应该的。”
两个人干巴巴没有营养的对话，让彼此有了一些尴尬，杨婧看看他不晓得再说什么好，黯然退开一边，看着王薇画像，脑子里不晓得在想什么。
裴长清等人也都闻讯赶来，见到地上的断指和鲜血眉头微微一皱：“情况怎么样？”
此时一个大夫正提着药箱赶来，陈嘉示意到一边去说话。
“情况不妙，大前天一早就送走了，一对父女驾着单帆船沿运河送的，不晓得现在到了何处了。”
裴长清心里算了一算，咬牙道：“还来得及，我们有飞鸽传书，让京都皇城司把运河船只全部拦下来。”
陈嘉摇摇头，“不能明目张胆拦截，当心他们把东西藏匿起来，还是按照收税的方式暗中查，查到了立刻追捕。”
“也对。那就先控制父女两个人的船，画像八百里加急送过去。”
陈嘉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片刻后，王薇将画像交给陈嘉，陈嘉细细看完后微笑道：“好厉害。”转手将画像交给裴长清：“副指挥，后面的事情你们多操心了。”
裴长清接过画，拱手道：“今日事急，改日再谢。”说罢挥手叫人带上盗贼，匆匆赶往皇城司去了。
望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柳如风，付九，齐思亮，詹豪相互看看，都仰头大笑。陈嘉看看他们四个，有毛病吧？四个人一起仰天笑也不怕鸟屎掉进嘴里。
陈三伸出大拇指赞道：“少爷，还是你厉害。皇城司几百号人三天时间毛都没找到一根，您一出马二天案犯全数落网。四大名捕被皇城司压了好多年，今天也算扬眉吐气了。”
王薇也笑嘻嘻道：“以后叫你神探陈嘉吧。”
陈嘉笑着回嘴：“你是神笔王薇。”
杨婧笑得眼如弯月：“我叫神剑杨婧。”
陈嘉此时也是畅快至极，逗乐道：“我们三人合称江宁三神经。”
“你才神经呢。”王薇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看看旁边提着朴刀正听着笑话傻笑的胡铁城，陈嘉忽然道：“小城，以后你跟着我吧，晚上就搬来府里。”
胡铁城一愣，瞬间狂喜，拼命点头。
陈三凑过来：“少爷，他可吃得多。”
陈嘉斜眼昵了他一眼，“那你以后少吃点。”
……………
仓库被盗案的破获惊动了整个江宁，那些被牵涉的官员无不扶额庆幸。陈琦在府衙的地位直线上升，原来和他关系不睦的也都开始主动缓和关系。
陈柳氏却是被吓了一跳，拉着陈嘉的手唠叨半天，叮嘱他若皇城司再来找他就装病云云。
赵琳来了，盯着写字的陈嘉看半天，也不说话。
陈嘉无奈放下笔，“你又想干啥？有话赶紧说，我很忙的，马上要省试了。”
“切，你自己都说考不上的，要我看干脆别去了，落榜了还丢脸，何必呢。”
陈嘉仰头想了想，恍然大悟，“不错啊，还去考个屁啊。干脆天天陪郡主玩耍多开心啊。”
赵琳听出他的反讽，撇撇嘴：“你去吧，到时候看你怎么灰溜溜回来。”
“嘿嘿嘿，好像你的妹妹都在京都啊，这次去搞不好回来就是你妹夫了。”
赵琳眼珠一转，凑过来问：“你真想做驸马？要不要我给你介绍我最漂亮的妹妹给你认识？”
陈嘉看看她，见她虽然脸上满是笑容，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你的笑太假了。你最漂亮的妹妹叫啥？赵福金么？”
赵琳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长大嘴巴吃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傻？茂德帝姬是京都第一美女，我去年就听说了。”
赵琳忽然很不开心，两只手将手帕绞得不成样子：“我不许你去京都，老老实实呆在江宁。”
陈嘉仰起脖子假笑几声：“哈哈哈，我去不去京都你管得着么？”
赵琳的双眼突然泪如雨下，站起身就往外跑：“我去告诉婶娘，你欺负我。”
门口的晴雅和晴月慌忙追了上去。
陈嘉看看旁边捂嘴偷笑的碧月，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有病吧这傻娘们，一言不合就告状？
第0042章：京都房价
马上就要三月了，天气也开始有回暖的迹象。
若不是碧月提醒，陈府上下几乎都忘记了陈嘉的另一个身份——贡生。
省试就在眼前，这个贡生从去年取解试以后就没有看过几天书，还考什么考？烧烤要么。
饭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同情地看着已经羞愧低头的陈嘉，不务正业的典范啊。
小岚和每周来家蹭两次饭的章丽媛也都悄悄放下筷子，小岚随时准备去拿糖糕安慰哥哥。
特么的，不就是考试了？怕个球！
全家动员，十日后上京考试，所有人不得打扰陈嘉看书，违者打断腿。
船已经停靠在凉亭处的码头，陈嘉将带着碧月，胡铁城，石头去京都参加省试。一起去的还有街坊沈家公子和他的书童。陈三于十日前就出发京都，为他们打前站，租房什么的，住客栈人多眼杂的，很是不方便。
一大早陈府上下都出来相送，唠叨了一晚上的陈柳氏拉着陈嘉的手眼泪婆娑，从陈嘉三岁抱到家里，就没有离开过陈柳氏的身边，现在他一个人出远门，心里就是千不放心万不放心。昨晚检查打包的衣服，发现少带了一件，把碧月差点骂哭了。接着看到石头他们搬东西时候有点磕碰，又是一顿好骂，仿佛磕碰到的是陈嘉一样，把石头几个骂得头差点塞到裤裆里。在她眼里，这群人都是废物，只有她在身边才能把陈嘉照顾好。
小岚哭的跟泪人似的，死活要跟大哥走，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陈嘉便索性把她一起带上。
娇娇也是眼泪哗哗的，拉着哥哥的袖子不肯放，搞得陈嘉左右为难，最后也答应带她一起走。两个妹妹那是不得了了，忙进忙出，大包小包的，最后陈琦实在看不下去，出言呵斥，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来送行的人很多，好在船就停在凉亭这里，走几步路边到了。
刚上船，一个漂亮丫鬟匆匆跑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原来是赵琳的丫鬟晴雅。很多人都认识这个丫头，送行的人群中便起哄，把丫头羞得脸通红。
晴雅将包袱递给陈嘉后低声道：“我家郡主让我把这个给你，希望公子一路保重，金榜题名。”
陈嘉接过包袱，感觉手上一沉，“哟呵，里面莫不是都是金子？这么沉。你家郡主呢？”
“桥上呢。”
陈嘉朝不远处的桥上望去，见一辆马车静静停在上面。于是朝马车挥挥手，大声叫道：“我去考试了，回来就给你当妹夫。”众人闻言绝倒。
与众人挥手道别，船顺着河流慢慢开始起航，当经过石桥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了，一张俊美的俏脸满是泪痕，就静静地看着慢慢远去的船，仿佛心都被掏空了一样。
时间这东西很奇怪，你若是闲极无聊吧，日子过得贼慢，忙碌起来吧，一天天跟飞一样。
日头偏西的时候，终于到达了京都。远远看到京都高大城墙的时候，船上的人都齐声欢呼起来。虽然他们都是南方人，也都习惯坐船。一连几天闷在船上让谁都受不了，当踏上陆地的时候，每个人那种解脱的喜悦溢于言表。
陈三早就守候在码头上，远远看到少爷几人，便兴奋地边挥手边跑了过来，最先看到他的还是石头，顿时大叫：“陈三，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陈三，几天不见长肉了啊，是不是京都的水都比江宁甜啊？”石头与陈三很熟络，加上异地重逢，异常欢喜。
“石头哥，这京都啊啥都好，就是吃食都咸。”
“哟呵，会说俏皮话了啊。我问你，宅子租好了没有。”陈嘉走过来，拿折扇敲了一下陈三的头。
陈三一缩脖子笑道：“来京都的第二天就租好了。”
陈嘉回头见众人已经纷纷坐上马车，便拉着陈三道：“我们车上说。”
陈三跟车夫说了地址，这才回头道：“少爷，我在贡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六贯一个月，一共六间房，刚够我们这些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在江宁最多二贯，我听牙房说这个价时候差点没吓死我。”
陈嘉也是很诧异，问道：“京都房价这么贵的么？”
“可不是。少爷您猜猜，我们家大小的房子在京都多少钱？“
陈府三进院子，光卧室就有十二间，在江宁也要值个三四千贯，京都翻五倍总可以了吧？
“一万五？少爷，起码三万。真还是南城的价格，若是靠近皇城的，五万起。”
陈三说到这里也不禁咂咂嘴，太特么离谱了啊。
陈嘉也顿时觉得自己好穷，好穷。
京都的城墙与江宁比也差不多，但是看看城市规模似乎也没有大到哪里去，可能比江宁稍许大一点吧，可人口就多了去了，听说京都人口能达到百万，这可能是目前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了吧。
陈嘉在前世的城市人口高达三千多万，所以在他眼里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震撼。而且城市似乎有点陈旧，一路上几乎很少看见有新宅子。沿街的房子大多是两层建筑，一般一楼是商铺，二楼是住家，三层建筑也有，不过数量比较少。
京都的街道比江宁略窄，人流量就不能比了，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便是描述这样场景的。马车在人流中前行很艰难，特别是遇到对面也有马车的时候，时常需要避让，行走的人流占据了道路很大的空间。
街道卫生情况要比江宁略差，路上的马粪比比皆是，空气中也时常会味道一些异味。
街道两边商铺比比皆是，商铺也都琳琅满目，品种奇多。天南地北的商品，在这里几乎都有售卖，商人兜售商品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里面还夹杂着异域人的吆喝声。
马车终于一所院子门前停住，跳下车，门口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迎了上来，陈三低声汇报道：“这是牙房，这院子就是他介绍的。”牙房就是房屋中介，宋朝规定房屋买卖或者租赁，必须在持有牙房执照的人参与下才能交易，税收部分也要由牙房监督缴纳，牙房从交易中赚取佣金。牙房必须经过官府认证，通过考试才能就业，房屋交易中若是出现偷税漏税的行为，作为中介的牙房会被取消从业资格，甚至被追责。
牙房在江宁也很多，陈嘉对他们并不陌生，所以见到牙房迎接，便晓得房屋的租赁手续还没有完成，最后还需要他与房东签字方算走完流程。
这个牙房叫崔六，从事牙房已经快十年了，也算这个行业的老人。见众人行李很多，他也不会上来帮忙，牙房的潜规则就是不能接触客人的行李，以免出现意外有纠纷。他和陈嘉等人打过招呼后，就静静站在一边帮忙看车，这也算帮忙了吧。
行李太多，这些人折腾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忙完，打发走马车，陈嘉便邀请牙房屋内说话。
“听陈三说你在这个行业十年了，算是行业老人了吧。”
崔六见客人问话，赶紧站起来回话道：“回客官话，我还不算久的，最老的已经做了三十多年了。”
“哦，我刚听陈三说京都房价奇高，我打算在京都买房，所以想打听一下行情。”
“客官需要多大的房子，这地段有什么要求？”
“我初来乍到，你先大致介绍一下吧。”
“好。”崔六整理一下思绪道：“京都分内外城，内城是皇宫和衙门所在地，外城分东南西北四城。北城主要是王公大臣们的住宅，那里的宅子大，但是价格贵。大人们住得离皇宫近一些，也方便上朝。东城和西城就稍微复杂些，大宅子和民宅都在一起，南城主要是名宅，也是京都最热闹的地方。客官今天就是从东边进城的吧，那里的房价仅次于北城。南城最便宜，几乎没有大宅子，平时治安也差，小偷小摸的不老少。”
“具体说说价格情况，比如我们这个院子。”
“我们这里属于东城，离内城远离外城近。这个院子前后两进，没有后门。两层楼，六间卧房，一个厨房，一间杂物室，一间书房，一间饭堂，加上堂屋一共十一间房，后面天井有水井，前院有照壁。按照地段新旧不同售价在二万到四万贯不等，总体越外面越便宜，越靠近内城越贵，我们这个院子售价应该在二万五左右。”崔六偷眼看看陈嘉的脸色，见对方并无异色，心中大奇。一般人听到这个房价早就吃惊不已了，这公子却若无其事，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啊。
陈嘉见他停住不言，微笑道：“你继续说。”
“好的客官。西城比东城价格稍许低一些，主要是那里胡商比较多，虽说比东城热闹些，但是治安没有这里好。南城就不说了，很少有带前后院子的宅子，而且混居的非常多，就是一个门里好几家住着。价格呢比较乱，主要还是看地段和房间大小，通常是有前院，主房加左右厢房，六间房，再加一个厨房。价格在两千贯到九千贯不等，离相国寺和国子监越近的越贵。这种房子在东西城都要一万贯以上的。”
心里对房价大概有个印象，接下来便约定明日和房东签租房契约，每月六贯，一次性缴纳三个月的租金，税金一贯，崔六的一贯佣金由房东给。
第0043章：有缘
谈完事将欢天喜地的崔六送走，小岚就冲过来噘着嘴，一脸的不开心。
“怎么了？姐姐又欺负你了？”陈嘉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没有，就是我不想和姐姐睡一屋，我想和你一屋。岚岚晚上睡觉怕，我要和大哥睡。”小岚拉着哥哥的手不停摇晃着屁股撒娇。
“行，就跟哥哥睡。不过你要保证每天早早睡觉，否则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哦......还是大哥最好。”说罢便转身向屋内跑去，边跑边喊：“碧月姐，碧月姐，大哥答应跟我睡，你把我的行李搬过去。”
陈嘉看着她快乐奔跑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叹，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这时沈公子走了出来，见到陈嘉在院子里，便笑道：“这房子不错，新修缮过的，还有股松香味呢。”
沈公子大名叫沈杰，今年二十了，已经有了一妻一妾，还有一双儿女。沈家是官宦后代，在江宁郊区有个很大的农庄，也算是江宁城里比较有钱人家。陈嘉与他并不熟，街坊三年，两人拢共就见过四五回，说过几句话，都是书呆子宅男。若不是这一路同行，两人见面都不晓得说什么好。
沈杰的身材与陈嘉相似，都是豆芽菜的体格，不过陈嘉现在明显比他魁梧多了，算是个大号豆芽菜。小豆芽菜其实不像表面上那么闷，熟悉了以后话还是很多的，典型宅男特性。
陈嘉拍拍他的胳膊，表示亲昵。“怎么样，住得习惯么？比不得家里舒服吧。”
“那是，哪里能比得上家里舒服。不过既然出来了就不讲究了，有地方睡，有饭吃就很满足了。”沈杰倒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第一次离家远游，那股子兴奋劲还没有过去呢。
这时他的书童走了出来，见到沈杰便道：“少爷，东西都整理好了，你上去看看书放哪里？还有少一张书桌。”
屋里的陈三听见，探出头来说：“书桌一会就送来，和牙房关照好的，缺少的家具下午都会补齐的。”
陈嘉问道：“都是新的么？”
陈三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赶紧跑出来说：“都是旧的，我们就在这住几个月，买新的不划算。”
沈杰对陈嘉道：“这陈三倒是会过日子。你们家的下人都挺能干，不像我家那几个蠢货，没一点机灵劲。”
陈嘉笑笑，挥手让陈三去忙，转头对沈杰说道：“你家那几个会干活啊，我看都挺踏实的。”
沈杰点头同意道：“干活都挺好，笨一点就笨一点，也不指望他们跟陈三一样，做事有条理，细致周到。哎，听说张管家准备把他闺女嫁给他？老人家很看重他的么。”
“都收他做徒弟了。张家妹子跟他也熟，平日子张家的重活累活都是这小子去干的，妹子也是看中他老实本分，做事踏实。”陈嘉其实也蛮看好这一对的，张家妹子和他是青梅竹马，彼此非常了解，见到张家妹子看陈三的眼神就晓得妹子喜欢得不行。“他本是个孤儿，十四年前从土匪手里救下来的，张叔待他跟亲儿子似的，什么好事都紧着他。我叔说准备下半年找个日子让他们完婚。”
沈杰笑道“你家下一代管家就是他了呗。”
陈嘉摇摇头微笑道：“做管家可惜了，这小子能文能武，张叔一身本事都交给了他，以后有机会还是要给他的。”
“你们陈家就是出人才，不像我家，唉。”
“你们家读书起家，你爹指望你高中状元呢，等你当官了，人才自然就有了。”
“哟，借陈老弟吉言，若我高中，请你吃三天翠云楼。”
“哥哥，我还是个孩子，没发育好呢，翠云楼这种地方还是等我长大了再去吧。”
“哈哈哈哈，怕啥，男人么，总有那么一天的。”
两人心情都很好，站在院子中闲聊许久，依旧兴致勃勃。此时听得门外有人喊，陈三匆匆从屋里出来，一会便有几个人抬着家具进来。
“少爷，您看家具怎么放？”陈三请示道。
“先按照你的想法摆，等空了再调整。”
“好嘞。”
忙到傍晚，大家才忙完，石头出去让附近的酒楼送来饭食。大伙吃完后，也都早早回屋睡觉了，一路折腾了十几天不累才怪。
一早醒来，旁边床已经空了，陈嘉揉揉眼睛，使劲打了一个哈欠，才起身准备穿衣服，这时房门推开了，碧月端着水盆进来，见少爷已经起床，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帮他穿衣。
“小岚呢？”
“在楼下吃饭呢，二小姐说今天你要带她出去玩，一大早就起来了。”
“嚯，听到玩她是最起劲的，叔让她练武就没见她那么勤快。”
碧月将牙粉倒在牙刷上递给少爷，便呲呲笑道：“别说二小姐了，大小姐比她还要早呢，已经叫陈三去雇马车了。”
“沈公子起来了么？”陈嘉一边刷牙一边问。
“刚起一会，现在应该在吃早饭吧。”
“哪来的早饭？”
“陈三一早出去买的。”
用水漱清嘴里的牙粉，又用青盐仔细擦拭一遍牙齿，再喝水清口。碧月已经将绞干的毛巾递给他。
洗漱完毕，碧月帮他穿好外套，两人便下楼到饭堂里吃早餐。一进门便见到沈杰、小岚、还有沈杰的书童坐在一起吃早饭。早饭是汤饼，再加上两个馒头，几碟子咸菜。
原本沈杰是不许书童上桌吃饭的，在陈嘉一路上的教育下，这个可恶的封建贡生才抛弃了等级观念，不但与书童一起吃饭，也习惯与女子一起吃饭了。
沈杰见陈嘉进来，便用筷子指指碗里的汤饼含糊道：“好吃，你快点，就要糊了。”
接过碧月端来的碗一看，原来是面片，上面飘了几片青菜叶，看上去还是蛮清口的。
吃了一口才晓得沈杰为啥吃得那么欢了，面片敦实有嚼劲，的确比江宁的面条好吃多了。
碧月也帮自己盛了一碗坐下，见小岚还有一个馒头没有吃就准备扔下筷子不吃了，忙道：“二小姐，再吃一个吧，今天吃饭早，到晚上可饿呢。”
小岚放下筷子，嘻嘻笑道：“才不会饿呢，大哥一会会买好吃的给我，我要留着肚子。”
陈嘉差点被面汤呛到，艰难咽下后对这个调皮的妹妹说道：“你个鬼机灵，一会饿了不许叫哦。”
小岚蹦下椅子，抱着哥哥的手道：“大哥才不会饿着我呢，大哥最疼我了。”
“疼你个屁，把你嘴巴上的东西擦掉，一会被你姐看到又要说你。”
碧月忙起身拿来一块面巾，帮着小岚把嘴巴和手都擦干净，这才坐下来继续吃。
沈杰终于喝下最后一口汤，仰着脖子幸福道：“这么些天，终于吃到人吃的东西了，舒服。”
“你就是个怪胎，你看看有几个不吃鱼的？石头烤的鱼挺好吃的，就你挑食。”陈嘉也一直没搞明白，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不吃鱼，鱼怪转世的？“小瓜，你说鱼好不好吃？”
小瓜就是沈杰的书童，才十二岁，白白净净挺招人喜欢的。
小瓜抬头看了一眼满是威胁表情的沈杰，低下头继续大口吃面，没敢说话。
“你就会欺负小瓜，你到街上随便问问，有不吃鱼的么？哪一天饿死你，看你还吃不吃。”
“吃你的饭，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么？哎？我们一会去哪里玩？大相国寺？”
“去皇宫，把你咔嚓了送进去吃鱼。”
噗呲，对面的碧月差点笑喷了，赶紧捂住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沈杰不满地看着她道：“好好吃饭，别噎死了。”
小岚这时候又跑进来，后面跟着陈三。
“少爷，马车来了，另外雇了几匹马，二位小姐碧月姐和小瓜坐车，我们几个骑马。”
“我不骑马。”沈杰抗议道。
吃完最后一口汤，接过面巾擦擦嘴，然后指着沈杰道：“行，我们骑马你走路。”
沈杰怪叫道：“凭什么？”
“马车是女人坐的，你又不骑马，当然走路啦。”
“......那我骑马。”
石头今天负责看家，望着远去的几人眼里全是羡慕，可惜刚才猜拳输了，真的命不好啊。干嘛出剪刀呢？手贱！
第0044章：同游
此时的京都街道上行人已经慢慢开始多了起来，从住的地方到大相国寺也就七八里路，很快便到了。
最热闹的便是寺庙周围的两个街区，吃的用的，变魔术玩杂耍的，当然要饭的闲逛的也不少。此时是早上，所以有一些店铺还未开门，开门的大多数是做餐饮的，一阵阵香气飘荡在空气中，众人顿时觉得刚才的早饭吃多了。
幸福的小岚手里拿着小食在啃，其他人只好旁边看着他，小瓜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大大的口水。听到声音的众人不由地齐齐白了他一眼。
“小瓜，你还能吃得下？”
“能。”
“给你三百文，你自己去找想吃的，吃完到这里集合。”
“少爷......”
“你们也想去？好吧，想去的都去，每人三百文，走一起，别走单了，看着点小姐和碧月，别光顾吃。沈杰你要吃自己掏钱，跟我伸啥手？没带钱？故意的吧。拿去，回去加倍还我！”
陈嘉对现在的食物兴趣不大，前世啥东西没吃过？现在的食物对他来说味道都很一般，所以干脆在相国寺侧门的大树下等他们算了。
马车夫将几匹马的缰绳都栓在大车上，然后搬了一块石头坐在旁边。这附近小偷很多，这马匹虽然不是好马，也是很值钱的。
陈嘉坐在稍远处，不远不行，那几匹马拉的屎太臭了。
十几个护卫打扮的人护着两辆马车停在了相国寺。
无论马匹还是车辆，都不是陈嘉雇佣的能相比的。那几个护卫中有两个是骑马的，看上去应该是护卫头头。
车厢后门正好正对着陈嘉坐的地方，车厢门打开，一个护卫将梯子放好，便有个丫鬟打扮的小女孩先下来，然后伸手搀扶后面的人下来。后面下来的也是个女子，低着头也看不清面目。
正当陈嘉津津有味看着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道刀锋搬的眼神在看着他，转眼一瞧，正是两个骑马护卫中的一个。护卫长相有点夸张，大眼浓眉，络腮胡子象针一样蓬开着，加上巨大的体量，有点像三国张飞。
此时他正警惕地看着陈嘉，陈嘉也晓得自己这样看人家女眷有点不礼貌，于是站起身拱拱手浅然微笑，不料听得一个女子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陈嘉？居然这里遇见你！”
陈嘉很是奇怪，第一次来京都，总不会碰到熟人吧，循着声音望去，却是王薇，正满脸惊喜地看着他。
原来后面下来的女子便是江宁四大美女之一的王薇。
陈嘉片刻愣神，反应过来后上千几步施礼道：“真没有想到远在他乡还能遇见王小娘子，真是有缘啊。”
王薇俏丽的脸庞绯红，陈嘉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有缘千里来相会，岂不是他们两个的真实写照么。
王薇的弟弟王希志，江宁当科解试第一名，江宁有名的才子，与陈嘉相比就是学霸和学渣。
“王公子也到京都了么？他可是我们江宁的大才子，金科状元非他莫属啊。”江南考生的水平普遍高于其他地区，首推江阴，其次便是江宁，王希志考取金科状元倒并不完全是恭维，的确具备这个实力。
“谢谢你的吉言，也希望你金榜题名，锦衣还乡。”王薇脸上绯红慢慢褪去，整个人也变得自然许多。
“姐姐，他是谁？”车上又下来一个红衣女子，看上去岁数比王薇小，容貌也是惊人艳丽，身材要比王薇高半头，衣着华丽，配饰精美，与简单素净的王薇有鲜明对比。
“哦，他叫陈嘉，江宁今科贡生，也是来参加省试的。”
红衣女子讶异道：“原来他就是姐姐说的那个陈嘉，长相也一般么，看不出那里厉害啊。”
王薇的俏脸顿时红得跟瀑布似的，埋怨地瞪了红衣女子一眼道：“湘云你不要乱说话。”又回头跟陈嘉说道：“陈嘉你是来这里游玩么？”
“嗯，我的两个妹妹也来了，他们去游玩，我在这里看车。”
“看车？”
“对啊，现在还早，我想看的店大多没有开，等开门了我也去逛逛。”
“这样啊。”王薇回头看了一眼红衣女子，咬咬牙道：“你若是没事，等我敬香出来一起逛如何？我昨日才到京都，还没有玩过呢。”
“你也是昨日才到？巧了，我也是昨日才到的。王小娘子去敬香吧，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一丝喜色略过王薇的眼眸，又拜了一拜谢道：“那就有劳了。”说罢拉着红衣女子转身往庙里走去，红衣女子回头打量了一下陈嘉，突然展颜一笑。
前面那辆马车也下来两个略有年纪的妇人，与王薇她们汇合后一起走向寺院。护卫们紧随其后，那张飞回头又看了一眼陈嘉，没有任何表示，也随着众人进去了。
一个时辰后，去游逛的几人回来了，个个嘴巴油光闪亮的，即使平时很淑女的娇娇此时也是喜笑颜开，与碧月一路说说笑笑。
众人见陈嘉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或许心里有点歉疚，小岚立刻跑上来，拉开随身的布包，拿出几个蜜饯撒娇道：“大哥你尝尝，可甜了。”
陈嘉笑着拧了拧她的小脸夸奖道：“还是小岚乖，知道心疼哥哥。”
小岚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塞进嘴里，嘟嘟囔囔道：“可甜可甜了，你快吃呀。”
陈嘉将一个蜜饯塞进嘴里，就是甜，再没有其他味道了，眼见小岚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立刻做出欣喜的样子：“哇，真的好甜，真好吃。”
小岚的眼睛笑得眯成立一条缝，示威似的冲其他人扬了扬脖子，意思是你看，大哥也说好吃。
陈嘉将刚才遇见王薇的事情和大伙说了一遍，众人也都惊讶地叫起来，在这个有人一生都不出五十里地的年代，千里相遇那是绝对极小概率事件，比在路上捡到金子还要难得。听得王大美女要与他们一起逛街更是开心不已，纷纷表示就在这里等她出来。
王家父子三人在江宁绝对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王璞状元郎出身，官至大学士，因与当朝宰相周炯政见不一，一怒之下离开朝堂。致士后在江宁开办了江宁书院，几年来书院出过一科状元，两个探花，进士一百多个，学生弟子遍及天下。
王璞的女儿王薇被誉为江宁四大美女之一，容貌超群不说还文采斐然，是江宁第一才女。
王璞的儿子王希志是江宁城今科解元，自小被誉为百年不出的神童，十四岁便被公认江宁第一才子。
所以不要说和他们逛街了，看一眼都是让江宁人开心得不行。
时近正午的时候，王薇一群人才从寺庙中走出来。她抬眼看见陈嘉一群人在旁边等她，不由得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陈嘉见王薇与那两个妇人说了几句，妇人们都转眼看来，陈嘉很是配合地恭敬作揖行礼。其中一个妇人微微一笑，转头吩咐了几句，王薇和红衣女子便拜了一拜，然后转身朝陈嘉这里走来，后面跟着张飞和另外一个侍卫。
王薇走近陈嘉他们时，施礼谢道：“麻烦久候了。”
陈嘉微笑回礼道：“能与王小娘子同游京都是我等的幸事，求之不得呢。”回身将这里的几个人介绍给王薇她们认识。
小岚不怕生，姐姐姐姐地叫着，还拿出蜜饯给王薇和红衣女子，两人也都笑眯眯吃了，连声夸赞好吃。
“她是当朝左相太子少傅梁大人的女儿湘云。这是左相府护卫头领马丁马头领”王薇将红衣女子和张飞介绍给陈嘉。
陈嘉闻言倒是吃惊不小，左相梁大人本来就是他规划中的靠山，知府郑大人的座师，严格来说应该是靠山的靠山，俗称靠一靠。开句玩笑！
至于张飞叫马丁，也是让他有种搞笑的意思，前世叫马丁的名人很多，最有名的便是马丁路德金，一个自由斗士，其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讲影响了几代人。
陈嘉也恭恭敬敬与二人见礼，那梁湘云也没有前面那么盛气凌人，客气了许多。
两方人马聚集在一起，沿着大街便浩浩荡荡走了下去。
第0045章：有人跟踪
陈嘉其实没有什么购物欲望，扫街的目的也主要是调查一下市场，所以基本上是询问价格，确并不购买。
王薇主要对一些琴棋书画有兴趣，不过也许没有寻到中意的，所以也没有买东西。
梁湘云与娇娇却是一见如故，两人在后面嘻嘻哈哈笑不停，一路上全是她们的笑声，小岚牵着哥哥的手，也不说话，眼睛咕噜噜四处瞧，嘴巴一刻不停，眼见着布包明显瘪了下去。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乐趣，只有马丁和另一个护卫紧紧跟在梁湘云身后寸步不离。
走了大概有两条街，梁湘云拉着娇娇追了上来，指着前面的一幢三层建筑说：“那就是京都很有名的酒楼翠竹轩，我请你们吃饭，让你们尝尝京都的菜肴。”
王薇微笑地看着陈嘉，意思就是你做主。
陈嘉心想：吃不吃饭不重要，关键走累了，找个酒楼休息一下也好。于是笑着拱手笑道：“怎么能让梁小姐请客，今天我请客，你万万不要推辞。”
娇娇在一旁也笑着道：“大哥从不让女人付钱，湘云姐，薇薇姐，你们就不用跟他客气，他现在可是大财主呢。”
梁湘云也是爽气，回头跟马丁吩咐道：“你去翠竹轩定个包间。”
马丁一抱拳答应后，冲着另一个护卫使了一个眼色，方才快步往酒楼去了。
等他们到了翠竹轩，陈嘉、沈杰和几个女孩子一个包间，其他人到隔壁包间。陈嘉晓得现在等级观念比较强，下人是绝不能一桌吃饭的，所以也没有反对。
包厢窗户面朝南，正好面对一片竹林，虽然现在是冬天，竹叶早已凋零，但是依旧能想象出翠竹如林中假山隐隐绰绰，流水叮叮咚咚的美景。陈嘉不由笑道：“这酒楼主人却也雅致。”
转头对梁湘云说道：“今日和你们一起敬香的夫人是你母亲吧？”
“嗯，另一个是我三姨，是不是长得很像？”
“你母亲很关心你的安危。”
“你说马丁么？南城这里不是很太平，所以我母亲派他们跟着。”
“马丁很厉害？”
“那当然啦，以前他是西军的马军教头，后来跟的我爹。”
陈嘉沉默下来，低头思索半晌，慢慢抬头笑道：“我想不出跟在后面那几个人什么来路，不过好像也没有恶意。如果不是你母亲派来的，那就有点意思了。”
“跟在后面？谁啊？”梁湘云有点懵，不晓得他说话的意思。
王薇却听懂了，轻声问道：“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嗯，离开相国寺以后盯上来的，衣服与马丁他们不一样。不过似乎没有危险，只是盯梢而已。”陈嘉淡淡笑道。“而且盯梢的技巧不高明，但是应该有过训练。我猜应该是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他们跟着我们干什么？”梁湘云奇怪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你们跟我来，不要说话。”说罢起身打开包厢门，包厢外面的走廊窗户恰好对着街道。因为冬天，所以走廊的窗户都关着。
陈嘉拿起门旁边的一根棍子，走到隔壁马丁他们包厢对应的窗户，用棍子拨开插销。轻轻拨开一条缝，贴着包厢这边朝外看了一眼，然后示意他们也贴着墙壁走过来看。
几个女孩子排着队贴着墙壁走过来，梁湘云从缝隙中往外看去。
“对面卖汤饼的店。靠街那张桌子上的两个人。”陈嘉指点道。
“黑衣服的那两个？”
“对，还有竹器店门口也有两个，同样是黑衣服。”
“看到了。”
小岚挤上来道：“让我看看。”梁湘云让开位置，小岚垫脚往外一瞧惊讶道：“真的哎，大哥你怎么知道他们跟着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姐姐扒拉到一边。
等几个人看完，马丁等人早就已经在门口排队等着看了。
等众人全部看过，大家一起走到马丁他们的包间里，梁湘云便迫不及待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跟踪我们。”
小岚插嘴道：“傻呗，四个人穿一样的衣服，太显眼了。”
陈嘉欣赏地摸摸她的头夸奖道：“你看，这几个家伙还没有我们家小岚聪明。”
马丁突然开口道：“他们是皇城司的人。”
大家一起望向他，马丁被这么多人看有一点尴尬，磕磕绊绊说道：“竹器店门口那个胖子我认识，秦少保来我们梁府时候有一次带他来过，我还跟他聊过几句。”
“既然是皇城司的，我们就不用管他们了，先吃饭。”陈嘉说罢便挥挥手，带着几个女人走进自己的包厢。
王薇落座后笑盈盈地看向陈嘉道：“陈公子的确不同凡响，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呢，你是怎么发现的？”
“嗨，其实也什么神奇的事情。主要是我们初来乍到，又带着你们逛街，怕出现意外，自然警惕性就高。就如小岚说的，六个穿同样黑衣服的本来就显眼，我为了甄别他们是否跟踪，特地在一家玉石铺里多呆了一会，结果他们还是跟在我们身后，这才确定他们在跟踪我们。”
梁湘云奇怪问道：“不是四个么？”
“还有两个应该在一楼，看着楼梯呢。”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王薇问道。
陈嘉摸摸鼻子，笑道：“他们的眼神很平和，没有敌意。”
“眼神？”
“对啊，你们想想看，不同的人看你的时候是不是眼神不一样？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最不会说谎的。”
“好像也是啊，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能从眼神里看出什么来，比如你看薇薇姐的时候就色眯眯的。”
“梁小姐”
“干嘛”
“你眼是瞎的。”
伙计将菜都端了上来，陈嘉尝了尝，感觉一般般。大多数都是煮菜，炒菜只有一份，还有点油腻。天冷之后油有些凝结，应该是动物油炒的。
其他人吃得都很起劲，想来也是饿了吧。隔壁包厢更是热闹，特别是胡铁城，吃东西还大呼小叫的，一直嚷嚷好吃，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沈公子没动几次筷子，陈嘉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六个菜里面就有两道鱼。
“沈杰，吃过糖醋排骨么？”
“糖醋排骨？没听说过。”
几个女孩子也都疑惑地望着他。
“你们先吃，我去厨房帮你们烧个糖醋排骨，让你们开开眼。”
今天陈嘉兴致有点高，其实他对吃食要求不高，一年多来从未下过厨房自己烧菜，都是人家吃啥他吃啥。也许是美女面前男人逞强的本能吧。
小岚蹦下椅子拍手笑道：“大哥我陪你去。”
“不要，厨房是不能随便进去的，我就去一会，很快的。”陈嘉拦住她。
“好吧，那你快一些。”
梁湘云却道：“陈公子要去厨房烧菜？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你对这句话的理解有点偏颇哦，你问问王小姐，这句话的原意是什么？”陈嘉大笑，在梁湘云气恼的眼神里大步离去。
第0046章：糖醋小排
在楼梯上一眼便看见坐在大厅里吃饭的两个黑衣人，见陈嘉一个人下来，两人扫了一眼便回头聊天，再也没有看过来。陈嘉心里微微一动，难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掌柜晓得这位公子要去厨房烧菜，张大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拳头。从未听说读书人下厨房的，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早已深入人心，所以读书人都以远离厨房为基本行为准则。
陈嘉笑道：“我也不动手，我说大厨烧。”
掌柜唤伙计将他带到后面的厨房，交待给大厨。
大厨这个职业有个标准形象，那就是胖，翠竹轩的大厨也不例外。陈嘉将糖醋排骨的做法一一道出，大厨那是又惊又喜。新菜式的开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成的，大多数厨子一辈子也许都发明不了一个新菜式。
原材料厨房都是现成的，按照陈嘉的指点，也就十来分钟，一碗香喷喷的糖醋排骨就做好了。陈嘉拿起一块尝了尝，感觉还行，便示意大厨也吃一块。
大厨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一块吃完意犹未尽的样子让陈嘉有些好笑。
正当伙计将菜端走，陈嘉也准备离开的时候，大厨突然拦住了他，搓着手结结巴巴道：“那个.......这位公子，您这菜......那个.......”
看着一脸为难的大厨，陈嘉也是非常疑惑，开口道：“有话就直说。”
“您看我以后能不能继续烧这个菜？”
“咦？你烧就是了，问我干嘛？”
“那个能不能酒楼能卖这道菜？”
陈嘉突然醒悟过来，这时代的人手上的技艺都是谋生手段，所以都会保密。这大厨学会了这道菜，陈嘉便有传艺的事实，如果不经陈嘉同意拿出去卖便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说实话对这时代人们的淳朴，他还是有些感动的。伸手拍拍大厨的手臂笑道：“你很好！既然学会了就是你的本事，想在酒楼卖就卖吧。”
等陈嘉回到包房，桌上的排骨并没有人动，这时候人们都非常讲礼，既然是陈嘉烧的菜，能下第一筷子的只有他。
“来，你们都尝尝，一人一块，剩下的小岚你端给隔壁给陈三他们也尝尝。”
众人都夹了一块，入口眼睛便亮了起来，王薇仔细品了品笑道：“酸中带甜，肉质不软不硬，的确美味”
娇娇也道：“大哥你哪里学来的，在家怎么不烧给我们吃？”
“这还不明白，烧给薇薇姐吃的，我们啊就是借了薇薇姐的光。”梁湘云边吃边揶揄陈嘉，眼神还时不时瞟着一旁的王薇。此话一出，王薇的脸顿时红了，见到她羞涩的模样，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陈嘉有点尴尬，老实说梁湘云说对了。也许是今日偶遇故人的喜悦，让他兴致有点高，于是总想着让这场相遇能更美好些。但是梁湘云的话却是带了些许暧昧在里面，这就有点尴尬了。
沈杰适时打击道：“男人啊！”
陈嘉闻言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话，此时此刻说啥就是错。
“呀，说的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样，看看你这个身板，比女人还不如。”娇娇立马站出来反击，梁湘云说话她不敢反驳，沈杰那是随时拿捏的。
沈杰闻言赶紧低头吃饭，再也不敢言语了，看他那个怂样，几人又大笑。
此时小岚送菜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排骨在啃，见房间里面欢声笑语，也张开嘴傻乐。
吃好饭，伙计端上来一壶茶，大家边喝茶消食边聊天。
“对了，陈嘉，你说皇城司为啥跟踪我们啊？”梁湘云问道。
“不是跟踪我们，而是跟踪我，也许是江宁的事情吧。”
“江宁什么事？你放心，如果他们找你麻烦，我去找我爹。”梁湘云显然是个侠肝义胆的女子，啥事没搞明白就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
陈嘉扫了她们一眼，宽慰道：“也许是为了保护我，总之没有恶意的。”
梁湘云还是比较单纯，而且短短半日，她对陈嘉也有了一种信任感，既然他都说了无害那就肯定没事了。于是又开口道：“薇薇姐说香水是你做的？”
陈嘉微笑道：“你喜欢黑色精灵？”
“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的啊。”
“哦，我是好喜欢黑色精灵，可惜薇薇姐也只有一瓶。”说罢眼睛就盯着陈嘉不放。
“别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
王薇噗嗤一笑，揶揄道：“你脸皮这么厚也会害羞？你手上还有香水吧，也不晓得拿出来孝敬一下地主。”
“梁小姐雍容华贵，的确适合黑色精灵。明天吧，我送梁小姐一瓶。”
“干嘛明天？今天就要。我要三瓶，我和母亲三姨各一瓶。”
“行，送你三瓶，再送你两瓶玫瑰露，其实我以为两位长辈更适合玫瑰露。”
“哇，那就太好了，我几个姨母都好喜欢香水，薇薇姐手里只有一瓶黑色精灵，又不好与我抢，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梁湘云得意的样子，大家伙也都笑了。
“王小姐，你喜欢君子兰？也没有试过玫瑰露？”陈嘉侧头问道。
“还不是你，每次只能买一瓶。爹爹派了十几个人去排队，才抢到三瓶。母亲喜欢玫瑰露，我喜欢君子兰，黑色精灵给了湘云。”
“那我送你各送你一瓶，我手上存货也不多，等今年鲜花盛开的时候，我才能做新的。”
“那岂不是再过两个月就有新的香水了。”梁湘云大喜。
“差不多。”
“那玫瑰要五月份才开花呢。”王薇有点遗憾，各种花的花期是不同的，而且产地也不一样。
“哦不不不，其实香水并不是哪一种花做出来的，而是用花熬制的香精用不同比例调配出来的。比例不一样，香味就不一样。不过我个人精力有限，所以调配很困难，数量才会这么少。”
“那你找人帮忙做啊！”梁湘云着急道。
“香精调配是非常讲究的，要想调配好还要有天赋的人。”
“什么天赋？”
“对香味的有很高的敏感度，这种人很难找的，可以说万里无一。即便找到这样的人，不懂调配原理也没有用。上次我调制出几百种，最后才确定这三种。今年再调配出这三种香水我也没有很大把握。”
王薇有点奇怪，开口问道：“不是已经做出来了么?难道你没有记录？”
“当然记录下来，但是每次熬制的香精的浓度有差异，所以即便记录了也会有很大不同，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老天啊，怪不得你要卖这么贵，当真是很不容易的。”梁湘云叹服道。
王薇略微点头，她也觉得陈嘉说得在理。
“可惜江宁太远了，你做的数量又少，唉。要不你留几瓶优先卖给我呗！”梁湘云满眼期盼，她是真的喜欢香水。昨晚拿到王薇送的黑色精灵，她开心得不得了，那瓶香水跟宝贝似的藏在房里一个隐秘地方，谁知道两个妹妹会不会偷偷用，就这么点，再节约也用不了多久的。
“嗯，以后会更多的，京都这里我们也打算开店卖香水。以后还会有很多东西，香皂啊，化妆品啊，总之到时候就怕你钱不够。”
转头发现王薇精神有点恍惚，于是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王薇蓦然惊醒，勉强笑道：“没事，可能上午走路多了，有点累。”
陈嘉也关心道：“要不一会就回去休息？应该是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
“不用。我休息一会就好了。下午不是还要逛街么，我难得来，可不想这么回去了。”王薇展颜微笑，表示自己身体很好。
陈嘉突然感觉左手被人触碰，转眼看去却是沈杰冲他使眼色。他挤眉弄眼的，实在没搞懂他想说什么，于是白了他一眼，转头与王薇说道：“你多喝点茶，今天天冷，你穿得有点少，一会去成衣铺买件衣服。”
梁湘云怪声道：“哟，这么体贴啊。”
陈嘉反击道：“你也买一件，也享受一下我的体贴。”
“那我可不敢，回去薇薇姐饶不过我。”
“湘云你瞎说什么呢？”王薇气恼道。
娇娇开口打圆场道：“湘云姐，你少说几句，薇薇姐身体不舒服，我哥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梁湘云嘿嘿笑着，低头喝茶不再调侃了。
第0047章：省试
转眼省试临近，各地士子云集京都，整个京都沸腾了。
梁湘云和王薇给陈嘉和沈杰送来考试用的提箱，里面文房四宝齐全，而且具是佳品。
“哎呦，看你们两个精神这么好，想必金榜题名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梁湘云是个爱调笑的性子，见面不调侃几句不过瘾的。
沈杰心虚，听梁湘云调笑顿时脸红到脖子，除了讪笑也不晓得怎么回答。
陈嘉皮厚，一向是把人家的好话坏话都当补药吃的，闻言哈哈一笑：“金榜题名非我所愿，志不在此奈何奈何。”
梁湘云也拊掌大笑：“哟，没想到你还是个有大志向的。说来听听，说不定本姑娘还能相助一程。”
王薇拉拉梁湘云的袖子，哪里有女孩子家家这么大言不惭的，仗着自己父亲耍流氓么？
她的小动作被陈嘉看在眼里，心下也不为意，突然间一股豪气涌上心头，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嘿嘿笑道：“那我就让你知道一下我的志向。”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梁湘云听得一呆，虽然她对词一窍不通，但是能听懂啊？特别是最后这句粪土当年万户侯，够豪迈，够大气。
“怎么是残篇啊？完整的说一遍。”王薇是才女，马上听出这词只有一半。
陈嘉摸摸鼻子，嗯，如果说老子记不起来了是不是很丢脸？
……
天色未亮，碧月和小瓜便将考试的二人叫起，吃过早饭后便上了马车往考场去，一路上全是送考生的马车，更多是步行的。路上少有人说话，一路静悄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在门口遇见了江宁参考的其他士子们，包括第一才子王希志。王希志也借住在梁府，晓得最近姐姐与陈嘉走得比较近，所以态度甚是亲近。本来就是他乡遇故人，排队时候都是按照地域安排的，显然与旁边其他地方的考生之间便有了明显的沟壑，反而让江宁士子们更有报团取暖的意思。
众人都自觉将王希志排在最前头，后面便是今科解试头几名。陈嘉和沈杰解试成绩都一般，所有学渣有学渣的自觉，都躲在后面。
“今年取士三百，比往年少了一些。”旁边有人在议论。
“明年更少，现在好多人都在等空缺，听说有的人等了五年也没有安排上呢。”
“是啊，现在是饭少筷子多。”
“等五年？再等五年也行啊，至少有个盼头吧。”
“说的也是，熬吧，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哎呦我说各位，说得好像你们都已经高中似的，有资格排队就不错了，瞧见没，有资格来省试的三千多人，最后录取三百人，想想解试还有多少人落榜？”
“这位仁兄说得有理，全军万马过独木桥，过去的就三百，落水的何以万计。”
陈嘉与沈杰面面相觑，不由都苦笑起来。虽然二人都不抱希望，但是走到这里了总归会有一丝侥幸。但是听旁边的人说话，二人这丝侥幸也没有了。看看最前面意气风发的几位同乡，再看看自己身边那几个忐忑不安的学渣，唉，放弃幻想吧。好在二人也不靠当官吃饭，家庭都很富裕，倒也没有特别失落，只是自觉矮人一头。
其实古时候平日里说话跟前世没啥区别，只不过考试需要用文言文罢了。周树人他们兴起白话文运动是有道理的，平头百姓有几个能听懂文言文的？
前世的陈嘉压根就不会文言文，这一世的陈嘉文言文功底也不咋地。解试的时候陈嘉的策论观点新颖得到了考官的赞赏，所以才勉强取了三十九名，夹在中间不上不下。沈杰更惨，七十三名，比陈嘉还要渣渣，不过他的大经和兼经比陈嘉要好，在论和策与陈嘉距离相当大，也就是说这二人都是瘸腿。
这时考试分四场，一为大经，二为兼经，三为论，四为策。
大经是《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论语》和《孟子》是兼经。陈嘉比较熟悉的是兼经，前世对论语讨论极为深刻，所以他在兼经上面总算还能应付。大经这东西就不行了，前世也就知道个名字，这一世身体不佳，又随着叔叔走南闯北，也没有个正经老师教授。
论就不谈了，基本上靠蒙的，即便蒙也是狗屁不通。
策是他强项，毕竟见多识广，又有前年知识的积累，针对时弊常常有惊人之言。
折腾了几个小时，陈嘉方进入考场。他的考房位置不错，属于中间靠后。沈杰比较惨，最后第二排，距离厕所不远，屎臭味弥漫，熏得他七荤八素。幸亏陈嘉昨晚给他的芙蓉纸，卷成小团塞住鼻孔，顿时感觉舒服多了。虽然只能用嘴巴呼吸，总算闻不到那股臭味了。
第一场大经不是很难，陈嘉考得也中规中矩，出来与学霸们请教了一下，算不上好基本上能过关。
第二场兼经，陈嘉将前世的一些论点加进去，估计应该能得高分。
第三场论就是个车祸现场，特么压根连蒙都不晓得哪里去蒙，鉴于不能交白卷的原则，胡写一通后早早交卷了事。
第四场策，题目是如何解决现在冗官冗兵问题。这个陈嘉擅长啊，从促进发展工商业着手，裁减大批厢军加入工商业，从而达到精兵的效果。高薪吸引官员加入，已达到裁减官员规模的效果。鼓励发展海洋贸易，鼓励与周边国家大规模交易，鼓励地主投身工商业，国家出面高价收购土地，鼓励百姓开荒，鼓励百姓出海开拓新土地等等，洋洋洒洒写了六千字长文，最后限于时间，才心有不甘的结尾了事。
其实关键词就是工商业，现在商人的地位低下，商人后代不能参加科考。也是由此虽然绝大多数贵族阶层都有涉及商业，但是都是通过代理人的方式。包括陈府的几个商铺和造纸作坊就是在几个下人的名下。
考试结束那天，王希志出面组织江宁士子们在梁家酒楼好好吃了一顿，陈嘉和沈杰也参加了。会餐里明显可以看出三种人，王希志为首的几人热情洋溢，挥斥方遒。还有十几个心事重重，患得患失。陈嘉沈杰之流都属于自我放弃一类，那是举杯高歌，欢声笑语，插诨打科，彻底释放前时间的压力，不到一个时辰便醉倒了好几位。
这便是人生百态吧。
酒酣耳热，众书生狂性大发，一时间激昂文字，挥斥方遒。
王薇坐在陈嘉身边，两个人也是喝了不少，又都是酒量不怎么好的，于是面红耳赤挤在一起聊天。说不清是羞红了脸，还是酒上了头。
“你也做一首词呗。”王薇酒酣之处，眼波流转，一双美眸更是异彩连连。
陈嘉看得发呆，听美女请求，酒意上头，一时间把控不住，低头思量片刻脱口而出，“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薇一时间痴了，口中喃喃念叨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美眸中秋水涟漪，忽明忽暗，一颗芳心暗许。转头看去，却见那儿郎早已伏案沉睡。
第0048章：状元王希志
殿试的结果出来了，王希志被钦点为状元，无论里面有什么内幕，他的才学的确配得上状元。状元，榜眼和探花以及进士们都要跨马游街的，一时间整个京都都为之轰动，长长的游行队伍两边，全是拥挤的人群。
落榜生陈嘉与王薇，梁湘云在酒楼上的包间看着王希志披红戴绿，骑在马上慢慢走过，那一刻王薇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每一个家庭都有它的骄傲和坚持，王璞一怒辞官转开学院便是坚持，而王希志便是他们王家的骄傲。
每一个莘莘学子都在油灯下苦熬数年甚至数十年，幸运儿或者说优秀者也就那么寥寥数人。
陈嘉其实心里有一点失落的，金榜题名独占鳌头，这种荣光是每一个人都想拥有的。可惜两世加起来他也不是那块料。
稳定一下心神，见一旁哭泣的王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于是拱手道贺：“恭贺王公子独占魁首，傲视群芳。”
王薇拭去眼泪，盈盈一拜：“谢谢。”
梁湘云上前搂住她安慰：“哭什么啊，今天是大喜事，应该笑才对。”
“对对对，大喜事，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番。”另一个落榜生沈杰也是随声附和。
樊楼在京都最出名的七十二家酒楼中排名第一，建筑精美恢弘，五栋建筑各有不同，四周流水环绕，每到晚上张灯结彩的时候，更是灯火交相辉映，金碧辉煌。
前世陈嘉陈嘉曾经进去参观过，老实说并没有特别的感受。真的身临其境，看着流水倒影中的灯火，听着周围觥筹交错的欢闹，士子们或激昂或凄凉的咛颂，歌姬歌声的曲回婉转，旁边传菜伙计匆匆的脚步，都让他有一种不现实的恍惚。
梁湘云将她的几个好姐妹也都邀请来樊楼，有自己的两个妹子，京都第一才子左师颜，江宁第一才子王希志，江宁第一才女王薇等，最让陈嘉意外的是，号称京都第一美女的茂德帝姬赵福金也来了。
京都第一美女真的不是乱说，其美艳不在江宁四大美女之下，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富贵气却是他人绝对没法比的。赵福金应该比陈嘉小三岁，此时也才十五。
茂德帝姬赵福金的遭遇陈嘉是有所耳闻的，也不仅仅是她，整个皇族被野蛮人任意欺凌，惨不堪言。所以陈嘉倒是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神满是怜惜。
诸多才子佳人欢聚一堂，相形之下陈嘉和沈杰这边的几个落榜生就很土鳖，所以宴会的中心就是那三个顶尖的才子。
陈嘉对诗词歌赋没有什么兴趣，对才子佳人们即兴佳作报以热烈掌声外就是喝酒吃饭，与自家妹子和沈杰他们侃侃大山，说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酒过三巡，正当陈嘉说得热闹，王薇却走了过来，听陈嘉在那里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揶揄道：“陈嘉，你说的可都是亲眼所见？什么聂小倩，宁采臣，你怎么没被黑山老妖捉了去？”
陈嘉与她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说话也就随便许多。
“王小娘子有所不知，本来黑山老妖要来捉我的，我多怕死的人啊，赶紧交代江宁有一个大美女叫王薇，她比较好吃，长得漂亮，吃起来更有味道，黑山老妖将信将疑，放我回来将你捉去献给他。”
王薇听出他夸奖的意思，心甜如蜜，：“江宁不是还有几个大美女么，你索性一起捉去，也省得吃我一个怪可怜的。”
“那不行，赵琳送了好多东西给我，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呀，你意思我也要送你礼物贿赂你咯。”
“哇，王小娘子真的是冰雪聪明，我说的这么隐晦你都听出来了。”
“好啊，我也没啥好东西贿赂你，这个给你。”
王薇喝酒后脸红扑扑的，随手拿出一个玉佩道“这是我小时候父亲送我的，送你了。这玉佩能驱邪，或许能让你逃离黑山老妖的魔爪。”
陈嘉伸手接过，仔细一看，这玉佩外面用黄金包裹，就是所谓的金镶玉。上面刻的云纹，中间有个极小的薇字。这应该是王璞送给女儿的，上面才会刻有王薇的名字。
这时身后响起梁湘云的调侃声：“哟，这里私相授受信物啊，怎么着？准备私定终身么？”
王薇闻言大急，站起身道：“啊呀，你个妮子胡说什么呢。”
梁湘云也晓得自己说错话了，讪讪笑道：“开玩笑的，看你急的。”
陈嘉略一沉咛，晓得此时若是将玉佩还给王薇会让她下不来台，于是朗声笑道：“既然互送礼物么，那梁小姐准备送我啥礼物？我可是送了你好几瓶香水的。”
梁湘云也是机灵，话中意思一听便明白了，于是噘着嘴说道：“你送薇薇姐香水，薇薇姐送你玉佩，你送我香水我应该送你什么呢？”
此时茂德帝姬赵福金正好走过来，听见便问：“香水？可是那黑色精灵？”
梁湘云介绍道：“香水正是这位陈嘉公子所做。”
陈嘉站起身恭恭敬敬施礼道：“在下陈嘉，见过帝姬。”
赵福金回礼后微笑道：“梁姐姐好生小气，我就撒了一点，她就着急抢回去。”
“啊呀，哪里是一点啊？！”梁湘云不愿意了，“你再撒一瓶就撒没了。”
赵福金眼波流转，看着陈嘉有点羞涩，却不晓得怎么开口，陈嘉多机灵的人，立马明白赵福金的难言之隐。
“五月花开，我会再做一批，到时候送一些给帝姬，也请帝姬帮我在京都多多扬名。”
“那太好了，我先谢谢陈公子了。”赵福金喜不自胜。
经此打岔，也就化解了适才的尴尬，于是宴会还是回到了主基调，才子们纷纷献上自己的佳作，博取满堂喝彩。
王薇在陈嘉身边坐下，与他悄悄说话，时不时轻笑，甚是快乐。不远处的王希志看在眼里，不由得眉头微皱。
陈嘉在江宁的名声其实并不输于他，什么断案如神，什么心思缜密，加上香水的大卖，更是让他在江宁声名鹊起。
可陈嘉的学问实在是不值一提，在王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来说，陈嘉无论学识还是家庭出身，都不能与王家能相提并论，况且陈嘉科考无望，本就想一心从商，商人乃是贱业，虽然现在并不歧视商人，毕竟地位还是不高。
姐姐的样子明显是对他动心了，这让王希志心里很不舒服。虽然现在没有那么严格的门第思想，可是约定俗成的门当户对还是大行其道。
姐姐的事情他管不着，王薇也不会让他管，可以想象父亲晓得这事后绝对暴怒的样子。王希志在前几天就发现姐姐一缕芳心已经寄托在陈嘉身上，却不晓得怎么去劝解。
王薇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在京都偶遇，与陈嘉有了更多接触。他们在一起游玩的时候她会感觉自己很快乐。分手脑海里时常会出现他微笑的样子。当她发现自己情愫暗生的时候，便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
陈嘉很喜欢与王薇相处，因为他们显然是同一类人。对未来没有特别高的期许，对生活的没有很高的物质需求。当然他们也有很大不同，陈嘉属于心机深沉的那一种人，毕竟两世为人。他缺乏对这一世权贵的敬畏，礼貌之下他保持着平等的心态。他不会因为女子的美貌而畏缩，毕竟前世人工的还是天然的美女见得太多了，说不上对美女免疫，至少不会惊讶到不能自己。初次见到王薇的确被她的美丽有点吓到，不是说她美到何种程度，而是她的美和她的气质完美融合在一起，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很多美女是不能开口说话的，所谓一开口毁所有。王薇完全不一样，她没有刻意去假装或者伪装自己，始终表现出来的就是那种温文尔雅，这是她本身固有的气质，加上几乎用不着修饰的外貌，任何言辞的描述都将是苍白而无力的，简直可以用完美来诠释。
但是这并不代表陈嘉喜欢她，因为他心里有了另一个人。她很美，却没有王薇那样给他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她骄横跋扈，却无法掩盖她真实的温柔。她暴力，每次踢陈嘉的时候都用尽全力，却也无法掩饰她喜悦的内心。她有点聪明也有点蠢，她高高在上却缺乏安全感。她就是个典型的矛盾体结合，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在马车帘掀开后满是泪痕的脸让他彻底沉沦，从此以后他们将厮守终生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