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暴怒的边缘
受千夫所指的云榜第五逃远，人们的注意力又回到会仙台上，准确说是重新汇聚在玉台中间那个狂人身上。
跳过第五，剑指第四，事态越发严重。
吴凡逆榜的脚步到现在仍未停下，甚至杀进了前五，让人忍不住害怕，他会不会按这个势头一往无前？
前十跟现在的前五概念还是有区别的，真正的云榜顶尖战力，而且还有两位新来的结丹境，照理讲可以牢牢占据榜单状元、榜眼至少一年半载。
但问题是这孙子强得有点不讲道理。
云榜第四应战起身，观战者们对其注入无限期待，期盼这出闹剧能由他来终结，到此彻底为止。
倘若第四都输了，从曾经的云榜首名落到第三的那位估计也指望不上，便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风榜掉来了那两位了。
毕竟，他们是结丹境。
“且慢！”
云榜第四尚未正式迈步登台，人群中有郑重呼声响起，只见一名青年闪身跳跃，在他之前站到了玉台一侧，低眉瞪着吴凡。
“我不是谁的弟弟，也不是谁的哥哥，单纯看不惯你，要向你挑战！”
又来个横插一足的瞎搅和。
此人模样略显老成，长得非常不咋地，方脑袋国字脸，一看就是个耿直人。
榜令投到小桌子桌面，云榜十六。
既然身在云榜，年纪显然是在二十五岁以下了，吴凡从榜令收回目光再看挑战者，倍感人世造物的神奇。
“你是早产儿？”他问道。
挑战者一愣：“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调查过我？”
“没必要。”
“那你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看相，你这模样可是真着急，乍一瞧以为你至少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吴凡很认真的说道。
这次台下观众出奇地传来了赞同之声，没别的，这哥们儿确实忒显成熟，样子属于经典又复古的款式，生命力在这张脸上表现了充分的创意与思想。
“你这是人身攻击！”方脸先生屈辱且愤怒。
“抱歉！”
吴凡致以最诚恳的歉意，并非存心讥讽对手，只是活了这么些年，他当真头一次为某人的长相深受震撼。
哪怕在初次见到宋无双、厉青橙这般惊艳的天人之姿时，心头波澜也不如此刻来得汹涌，这才不由得失了态。
……
真特么方啊！
……
咳咳！
吴凡清了清嗓子，克制着从对方脸上挪开目光，怕待会儿又忍不住笑，转而正色道：“这位道友，你看我不顺眼我可以理解，但也请你明白，榜令挑战不是依着哪个人的心情来的，你必须得有自信从我手里赢走榜令，再决定是否要挑战。”
“我有信心！”
方脸修士双拳紧握，释放出鼓荡如风的真气气流，“我的刀法能凝出八百道刀气，每一道，都削铁如泥！”
外界的风刚好卷起几片草叶飞到台上，落入他刀气形成的风里，瞬间粉碎成烟。
两种风彼时相撞，交融糅合，大自然的风顿时将真气的风扩大吹散，无形的刀气轨迹更加难以捕捉。
到底是云榜天骄，真是有点东西的，如果换个对手，让寻常的凝气境八层站到吴凡的位置，便很难应对这无法用眼睛看见的招数，可能会死，而死状必定不会很好看。
但并不妨碍这种特别的武技施展出来，其本身很好看。
风本无形，当两股风融合之后，它渐渐有了形状——那是被切碎的草叶漫天飞扬，积少成多，便好似一片枯黄颜色的云团一样。
吴凡要亲手让这种美丽的景致消失。
或许是出于前一刻不自觉嘲笑对方颜值的歉意，也或许是对方长得虽然不漂亮，但也绝对不像个坏人，反而略显憨直。
吴凡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恶意，因而好心提醒道：“你的实力不算差，可你也要明白，你只是云榜十六。收招，拿着你的榜令下台，这样你至少还比较体面。”
方脸先生并不买账：“你之前也只是云榜十三！”
“就算之前我也比你的排名高。”
“那又如何？”
“……”
吴凡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认死理儿的人很难向他把道理讲透，用旁敲侧击的法子更不可行。
而此时双方认准的事情是相抵触的，吴凡终究不算一号善良的人物，不可能为一个不认识的家伙放弃什么，也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去讲道理。
那么此刻，剑便是最直最正的道理。
破釜沉舟，飞剑呼啸。
剑刃以对待第八第九的方式穿进了这位云榜十六的锁骨，那些隐于不可见处的刀风，丝毫不曾派上用场，它能削开人的血肉之躯，能削铁如泥，却削不动一柄蕴养着剑灵的上品好剑。
风散了。
云榜十六也输了，他和云榜第八和第九的结果相比要好很多，剑尖只刺进一点，血都不会流太多，这是吴凡对看起来不坏的他最后的温柔。
“如果你继续不知好歹，下一剑，我要杀鸡儆猴了。”吴凡适当给予威胁，“你的修为起码废掉一半。”
风云阁也没规定过榜战不能伤人，至于伤到什么程度，全力相交刀剑无眼，谁有说得准呢？
吴凡突兀地想到村里某位大婶自己拼接的名人名言：好话说不听，棍棒出孝子！
飞剑飞回，方脸轻轻在伤口摸了下，看了看指尖不成大碍的几点血渍，继而表情复杂地望向两丈地外人人喊打的帅气少年。
他似乎不像大家以为的那么坏。
他似乎根本不坏，只是行事太无章法，为常人所不容。
“你好自为之。”
方脸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资格挑战这匹黑马，人家手下留情，他便不好再得了便宜卖乖，拿着自己的榜令默默下台。
然后台下又是一阵为时半分多钟的沉寂。
“云榜第四，可以上来了吗？”
吴凡有些失去耐心，主动打破僵持发问。
“我来！”
云榜第四又被人捷足先登，在他站起来之前，一头潇洒长发的云榜十九提剑上台，把榜令放到桌上，举起剑，剑尖指人：“我来跟你打！你也是剑客，我也是剑客，我十分好奇究竟我们的剑术谁更胜一筹！”
吴凡死死拧住了眉头，有骆驼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而眼前此人，便是将他推向暴怒边缘的最后一记推手。
第五百五十一章 正派人士的嘴脸
“我说过，就算第十之后的十人轮番上阵，我片刻不歇，你们也耗不了我多少精力，因为在我看来，你们浑身都是破绽，一招秒能有多费力？”
吴凡压抑着情绪，还在试图与对方讲道理，劝说这些人不必做无谓的举动。
面前的人神情稍顿，显然是受到了打击。身在云榜，已经是众人口中比天才更天才的天骄，然而面对此人却扛不住一招。
这偏偏是真的，刚才云榜末尾的小正太和方脸修士的落败，都证明了这件事，而真话往往最伤人。
“我知道打不过你，想表现的不过是个态度罢了，你现在在做一件大家都不希望你做下去的事情。”
思考的最后，他给出这样的回答。
吴凡冷笑：“态度？你们不希望我做我便不能做？恐怕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你可以瞧不上我们，但你无法扼杀我们心中的想法，就像你也不会因为在意我们的看法，而停下你这种藐视风云榜尊严的举动！”
云榜十九振振有词。
吴凡一时间竟哑然失语。
明明是这些明知道打不过，还上来飞蛾扑火贻笑大方的家伙，在践踏风云阁成文的规定，到头来，反而自己成了藐视风云榜的尊严。
可笑，十分的可笑。
不打算再做任何解释的吴凡左手画灵符，符文勾勒出的真雷威力，透过双指抹在剑锋之上，高声说道：
“你们要拿出自己的态度，可以！接下来我接受任何一名云榜天骄的挑战，但，你们的态度既然如此坚定，想来不会是没有代价的吧？如果只是嘴上说说，然后上台走个过场白白浪费我的时间，那你们免费的态度也太廉价太荒谬了些。”
“你要什么代价？”
云榜十九警惕道，隐隐嗅到一抹不妙的气息。
吴凡笑里透着寒意，道：“二选一，我全力出手，不收招不留情，挑战者死活自负；或者，以你们的榜令作押，输的人，把令牌和云榜排名留在台上，以后我会想办法送还给风云阁，你们自愿放弃此生登上风云榜的资格。”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这几乎是明着骂这些指指点点的云榜天骄不要脸了，空手套白狼，输了不必担负任何后果，侥幸赢了，便是一战成名还带着匡扶正义的荣誉。
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是理所应当的，但他们不见得能够接受。
台下慕容秋眯起眼睛，眼缝眯得向两条脚丫子缝儿：“他怕是生怕把这些人得罪不死！”
云楚天问道：“但表哥难道不觉得这的确大快人心么？”
慕容秋犹豫着点点头：“这些嘴上喊着仁义道德的家伙，确实比吴凡要无耻多了！真当背后站着多数人有倚仗，就能为所欲为，殊不知台上那主儿压根儿就不是颗软柿子！”
自诩恶少的慕容秋自然看不惯所谓正派人士行下作之事的嘴脸。
难得的，开始和心性转变的表弟同时站在了吴凡的立场。
……
“当然，如果我输了，我也把我的榜令留在这里，以后都放弃再登风云榜的机会。”吴凡补充道，这样才算公平。
然而，等他附着在剑锋上的雷威已经随着时间挥发殆尽，玉台另一边的云榜十九也仍未给出答应或不答应的回答。
“下午五点了，你打算一直拖到天黑？”吴凡问道。
冬季的白天本来就很短，差不多六点半就开始天黑，两个小时后夜幕便彻底降临，硬拖时间显然很蠢。
对方这才唯唯诺诺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又迟疑数秒，最后转身下台。
离去得一言不发，实在没脸说什么台词，难道要告诉对手告诉大家，自己舍不得云榜的排名？承受不起这样公平的对等条件？
那简直是把自己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天才可丢不起这人。
与其如此，不如闭嘴什么都不说来得好。
吴凡望着他的背影轻蔑一笑，转而望向台下，朗声问道：“还有几位，请问要上台为你们的态度放手一搏吗？”
此时都不用去查第十往后暂未上台的究竟是哪几个人，直接看人群中谁的头埋得最低，谁的脸最红就能分辨出来。
羞愧难当的氛围体现得淋漓尽致。
吴凡默默站在那里等了五分钟，没有人再叫嚣着要维护云榜天才的尊严，毕竟，狗屁尊严已经被他们自己的胆怯毁掉了。
世界上终究还是缺乏敢于舍弃自身利益去保障公义的高尚人格，躲在人群里咋咋呼呼的时候，人人都是圣人，真当责任落到具体某个人肩上，他的勇气未必感天憾地。
俗人构成的世道，才是江湖。
除了吴凡这类眼界高于云榜且自身又有底气的异类，云榜后十位，又有谁能舍得天骄之名带来的好处？
在得到榜令之前，或许他们连搞到一块上品灵石都困难，原因是，修士尽管身怀异能，在达到一定境界前，一身本事其实不太能换到钱。
吴凡应该庆幸于自己得到的传承，内含除了霸龙诀以外的灵符和仙医手段，让他修行初期的资源问题并不步履维艰。
……
“既然各位都想通了，我就继续往下叫人了，云榜第四的道友，请！”
吴凡盯着两次起身都没能成功登台的年轻修士。
这次再没有谁跳出来打断，他终于站到玉台的一角，问道：“天快黑了，你打算打到自己输为止，还是以时间为限，天黑便收手？”
“你关心的是这个？”吴凡有些不太理解他的问题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修士点点头，说道：“他们的想法撕开了说确实不好听，但人就是活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很多事情都没法摊开了拿来讲。如果你是打到天黑为止，那么我尽力多拖延你一会儿，让你赢着下台。”
吴凡花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这番话要表达的意思，云榜第一第二两位结丹境，虽然也是风榜之上的外来者，但已然成了云榜最后的遮羞布。
这人不希望吴凡与那两人交手，倘若赢了，云榜便真是被搅得底朝天了，如果输了，连这匹黑马都折戟于此，后面的人未必会感谢两个结丹境，只会对前三甲的三个人抱有一种奇妙的看法，被视作异端。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吴凡问道：“还没打，你怎么就知道你只能拖延我？万一我打不过你，你作为原来的云榜第二，岂不是皆大欢喜？”
第五百五十二章 奇门遁甲之术
没有一种结果比吴凡输在第四或第三手中更能让其他人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们是曾经云榜的第一第二，换种说法是云榜上的本地人，由他们中的一人遏止住这匹脱缰黑马，象征着云榜还没有被彻底搅翻。
也就代表着云榜众人保住了最后的颜面，跟吴凡败在那两个结丹境某一人手中的意义完全不同。
云榜第四却说希望吴凡赢着下台。
“我叫诸葛申，来自蜀中武侯门，与人打斗不是我所擅长的事情，我最擅长的是推演。”青年修士眼神淡然的说道：“观察你的战斗，我用奇门术数推演过五十七遍，五十六次的结果都是稳输无疑，只有一次例外。”
“例外是什么？”
“打掉你手中的剑，你是一名剑客，最开始要找吕七小姐借剑，如今你用的是自己最趁手的兵器，实力应该处于最巅峰的状态。没有剑，你会弱很多，我的机会就在那里。”诸葛申说道。
“那你或许该尝试一下，万一你做到了呢？”吴凡微笑道。
对手也报以微笑，继续说道：“很难，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你似乎有以气御剑的手段，就算暂时离手，它还是会回到你的手中。如果我用我的方法控制住你的剑，胜算会高很多，却又存在另外的问题。比如，我所有的演算，都是建立在对你实力有充分了解的前提下，倘若你到目前为止展现出来的，仍然不是你的全力，那么我的推演也只是自作多情的一场空。”
吴凡说道：“总这么瞻前顾后，难道你只跟你有百分之百把握战胜的对手打？”
诸葛申摇了摇头，回道：“我个人的胜负其实不重要。”
吴凡算是完全被绕懵了，敢情武侯家的术数威力如此之大，几句云里雾里，便能将人说成傻子。
“所以你到底要表达个什么？”
“我为你做的演算，与云榜第二战斗胜算只有一成，与被吕家看上的云榜首名战斗，胜算为负数。”
诸葛申说道，“你败在他们手里，并不是人们所期待的，而排在我前面那位，也很难胜过你现在的状态，既然你输也不好，不如赢我之后就此打住，于你于大家都好看。”
“这就是你算了半天最好的结果？”
“只能如此，精确的说，我只算了两个小时零五分十八秒，不到半天。”
“可是你未必能拖我拖到天黑，而且我也没说过，明天不会继续挑战，上台时我的说法是，打到打不动为止。”吴凡说道。
诸葛申呼着白雾呵呵一笑：“这点自信，在下还是有的。至于天黑以后的事，道友不妨给我一个面子。”
“哦？”
吴凡终于来了几分兴趣，此前上台的人，都是叫嚣着，要么骂他太狂，要么声称不会输，要么便是仗着大义的名头要挟他示弱。
只有这位，说给个面子，起码有担当，起码有意思。
“如何给你面子？”
“我们打个赌。”诸葛申一身商务打扮，穿着西服，腕上有手表。抬手看了看表，说道：“现在是五点半多一点，若是在七点半以前道友未能击败我，仍然算道友获胜，我这枚云榜第四的令牌，归道友所有，我就安安心心去当云榜第六。”
“条件是，跟你打完我明天不能再挑战第三、第二和第一？”吴凡问。
对方回道：“道友是个聪明人，云榜大争结束以后，道友是否还要坚持去找剩下三位挑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在这个赌约之中。”
吴凡微微虚眯起眼睛：“你就这么自信能挡住我两个小时？”
诸葛申笑道：“毕竟是云榜天骄嘛，多多少少总该有点自信，诚然，若是我使尽浑身解数，依然阻拦不住吴道友前进的步伐，这个赌约自然作废，而云榜打头的两位，也不见得就众望所归。道友的终点，怕是在风榜上边了。”
“但怎么算吃亏的都是你。”这是吴凡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诸葛申笑眯眯道：“两种道理相抵触的时候，若然两方都不肯妥协，最后势必两败俱伤。我不喜欢看到那样的结果，云榜有黑马杀出，本应是件好事才对。”
“于是你个人甘愿做出牺牲？”
“总要有人牺牲的嘛，而我这个人，向来都不小气，这点口碑相信吕七小姐可以证明。”诸葛申从容说道。
吴凡偏过目光看向台后的吕紫，少女冲他轻轻点头。
世上什么人都有，既然得到了吕紫的确认，想来台上这位平素就爱做些损己利人的好人好事，久而久之自然也就传出了名声。
真正觉悟崇高也好，演戏装腔沽名钓誉也罢，这总之的确是诸葛申能干出来的事儿。
吴凡抬眼说道：“不占你便宜，两小时内，我若不能败你，你还是云榜第四，我就踏踏实实暂时当个第六。”
诸葛申倒也没有硬要把自己云榜第四的排名送出去，那会显得很刻意。
只见他左脚尖微微踮起，后挪数寸，一手打折横平竖直立起，一手下压摆出个起手式，郑重道：“领教道友高招！”
吴凡亮起蓝色法眼，观察对手气脉，果然如先前一般，体表不见丝毫真气流转，体内也空荡荡一片。
他所有真气都无根似的飘散在外，形成一种不给对手施加任何感觉的力场。
这就是研习阴阳术数的专业术士的手段，而这力场，大概便是他们口中的奇门遁甲阵。
吴凡并未贸然出剑，而是选择后撤了两步，想要退出刚好延伸到脚下的古怪力场，然而如他所料，这力场是能够扩大的，而扩大之后的范围，还是刚好延展到他脚下。
于是他再次往后退了几步。
无形无色的力场如影随形紧跟而至。
吴凡一直退，那力场便一直扩大，直到吴凡退到了玉台边缘，力场似乎也还没到极限距离。
会仙台的宽度可是整整六丈，换算成常用单位，足足的十八米！
“你这奇门遁甲阵到底能伸多长？”吴凡扯开嗓子喊道。
诸葛申笑容随和，回道：“不过身前一步而已。”
第五百五十三章 真雷破阵
笼统来算，术士其实也是修士的一种，但他们修行的方向跟传统的修士大不相同。
修行者无论修炼什么功法，运用什么法术，观其终点最主要的理想一定是成仙证道，求个长生。
术士毕生的追求，却仅仅是两条鱼，一条黑鱼一条白鱼。
阴阳鱼中蕴含着多大的乾坤大道宇宙至理，吴凡不懂，他只知道对面这家伙不好对付。
云榜前十的战斗场面他都看过，凭一双仙医的蓝色法眼，所有人的破绽他都能找到，包括看似云榜无敌的首名和傍晚，以他目前的修为，要内观结丹境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艰难，要到双眼流血的程度。
但唯独这个术士，他看了两场愣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倒不是没有破绽，问题是这家伙的破绽会变位置，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蹊跷得很！
……
生平头一遭跟术士交手的吴凡此刻有些茫然。
脑海中也有关于这类非常规修行者的信息，可惜传承似乎很瞧不起结丹境以前的术士，记载的全是如何对付结丹境以上的奇门遁甲，凝气境只字未提。
诸葛申也不咋实在，宣称阵法只在身前一步范围，吴凡当然没傻到人家说啥都信，所以说了等于没说。
“就只能边打边摸索了！”
长剑收进储物法器，回忆着云榜第三打赢诸葛申的画面，吴凡先快步冲上去近身，然后施展武技，打出数道裂石拳的拳芒。
无一例外都被躲开，而近身拳脚搏斗，诸葛申也正面迎接，用的貌似是一门传统武术的招子。
来往十余个回合，吴凡吃了亏，被一记顶心肘拱得后退好几部，幸好及时运转真气凝出金刚体魄，否则这一下不比让小汽车撞了好受，铁定七荤八素。
“八极拳？”
吴凡揉着心口略微紊乱的气息，修士用普通人的武术，真是没见过。
……
台下，不乏眼尖的看出端倪。
“他以前没跟术士打过？”张不二发现吴凡始终收着半防守姿态小心翼翼试探，当即明白了其中细节。
吴茵茵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老杜则是说道：“术士在南方最多，我在安马市待了有十来年，拢共见过不到五个，少爷还是个学生，成天在学校里，没跟术士打过也很正常。”
年轻道士随手丢掉荔枝壳，咂巴着嘴咀嚼果肉：“那还真有可能让诸葛家的小子拖他两个小时以上，奇门遁甲，蒙他这种外行一蒙一个准儿！”
老杜脸上喜忧参半，一半是觉着，少爷逆榜的脚步到此为止也并非坏事，一半又不希望自家少爷输得不明不白。
“当年武侯的奇门八卦阵，可是连陆逊那等人物都能困住，少爷如果堪不破其中的刁钻精妙，这赌约怕是就真得输喽！”
吴茵茵不以为然：“我哥哥肯定能赢！”
……
吴凡试探了好久仍无头绪，对手始终只以八极拳跟他过招，且风格极为保守，哪怕略占上风也绝不冒进趁胜追击，铁了心要拖够两个钟头，一点没有求胜的意思。
“你就一点不想赢我？”
“不想，道友不用剑我已经招架得吃力，一起想赢的心思，必败！”
“你可甭跟我扯犊子了！扮猪吃虎属你在行！”
吴凡才不信这家伙屁话连篇，表面实诚是个老好人，实际坏得很，估计巴不得夸几句之后他能膨胀飘飘然。
心底盘算，再生一计。
“我今日非得试出你这奇门遁甲的真活儿！”
话落，吴凡挥拳继续上阵，拳头真气弥漫，看上去好像要以纯粹的力量破掉对手所有的巧妙，每一拳都极重，可惜每一拳都被避开落了空。
“急了？”
“显然是急了，出拳已经毫无章法可言，一通乱砸能打到人才怪了！”
“哼，诸葛申可是武侯门正统传人，奇门遁甲之阵的造诣，同辈中除了他那妖孽一般的亲弟弟，无人能出其右。吴凡在他的阵中急躁，离输不远了。”
“太好了！这家伙狂了半天，这下可算有人能收拾他！”
“也是吃了没见识的亏，一看就是没见过术士，在人家的阵法里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若是生死斗，能被诸葛小先生活活消耗到累死！”
观众里点评声渐渐又响了起来，有感到大快人心的，有感到扬眉吐气的，就是没有替吴凡感到惋惜的。
势头太盛，总遭嫉恨。
只有几名高高在上本就不受威胁的风榜天骄微微叹息：
“听说他也是出身乡野的一介散修，能走到这步，已是十分难得了。”
“难怪张不二对他都能瞧上眼。”
“就是眼界太低，不然以他的实力，要破诸葛申的遁甲力场，少说有六成机会。”
“今天输了其实也无妨，给他点时间，把术士那种战斗方式闹明白了，云榜第四迟早是他的。”
“我看未必，你忘了他被纳兰朔盯上了？这个年纪是不缺时间，但是他能不能活到再次挑战诸葛申那天，够呛！”
“不对！有诈！”
一位风榜天骄望着台上忽然拔高了嗓门。
此时其他人也先后发现了异常，只见那些吴凡拳头砸过的位置，同时闪烁起了浅淡的蓝光，一处接一处，连接成线，一条条线又共同构成一幅有规则的图案。
看着那道图案，人们猛然记起一件事情！
原来那些拳并不是砸空，更不是乱砸，而是吴凡有计划的在画着某样东西——他还是一名掌握灵符术的年轻灵符师，过去的几十秒内，他用拳头代替手指，围绕着诸葛申整个身体，画了一道人那么大的灵符！
此刻，符成，威力大放！
“这厮绝对是个天才！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来，他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奇思妙想？”
有人忍不住惊叹。
那道跟人一样大的灵符消耗了吴凡很多真气，但威力也是相应的恐怖，闪电呲啦乱响，隐约雷鸣。
这是他现有灵符里伤人最强的真雷符，一旦炸开来，诸葛申势必吃不了兜着走，要被当场劈成个黑人。
第五百五十四章 试探和猜测
灵符术并不适合直接用于战斗，此类术法的优点在于优越充足的功能性，譬如当今最大行其道的剑符，譬如协助仙医培养灵药的化雨符，再譬如仙医炼丹时需要用到的各种一写而就的灵符。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灵符完全不能用来战斗。
只是具有直接威力的符箓种类较少，若是写符时舍得给真气，稀缺的战斗型灵符威力通常也不会让人失望。
例如此时。
吴凡输入最后一点真气引爆那道大型真雷符，接着迅速后撤，口中喊出一句：“爆！”
电弧瞬间连接发威，银蓝色的光芒将诸葛申整个人包裹进去，倒是没有发出什么震耳欲聋的动静，不过没有人会质疑闪烁的雷霆够不够猛够不够烈。
贴着身体的雷电爆发，用多想么？
台下甚至不少对吴凡充满怨言的观战者，都不禁为他这一手奇招喝起了彩，简直太会玩也太敢想。
“能够以凝气境八层的境界走到这一步，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人脑子里的想法，好像跟正常人就不一样！”
“即使早知道他会灵符术，也实在很难想到，他还能有如此另辟蹊径的用法。”
“一道雷符在他手里都快被玩儿出花了！”
“他大概天生就是为斗法而生的，前面几位云榜天骄尽管也是天才，现在看来，的确少了一些东西，才会一个个败得干脆利落。”
众人皆在为吴凡忍不住叫好时，与他关系比较好的张不二却单手撑着下巴，满脸不看好的玩味表情，摇头道：“他还是低估武侯门的遁甲阵了。”
老杜惊喜的神色尚未扩散开，便被这句话打住了势头憋在眉宇间，回头问道：“少爷这道惊艳的灵符还不足以取胜？”
另一位宋家供奉也狐疑地觉得，龙虎山这位年轻且著名的道士应该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道灵符的威力，虽然不如曾经在凤鸣楼那两百张五雷符共鸣来得震撼，可对手也只是凝气境而已。”
真雷符贴身炸开，避无可避，只能选择防御，而云榜以内，抛开刚跌落下来的两名结丹境不算，单论防御应当没人比先前败给吴凡那位横练更出色。
怎么想，诸葛申也没可能防的住。
“呵！”
张不二抓了把额前杂乱散落的刘海儿，没有回话。
年轻道士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解释的耐心，判断得对不对，待光华散去后，拿眼睛去看便知分晓。
……
刺耳的电流声如哀鸟嘶鸣，从长方形渐渐缩小成人形，再随着威能消耗减弱，逐渐光芒淡化直至消失。
吴凡对真雷符的威力很有信心，对结果却和张不二一样，并不乐观。
所以他聚精会神一直盯着雷光照亮黄昏的地方。
“吴道友的思路果然非同寻常，灵符还能这样用，我今天算涨了见识了。”话语声传来，依然从容不迫，依然优雅随和。
诸葛申挥手一掷，残留萦绕在周身的淡淡雷霆便彻底破灭。
漫画里有个‘有烟无伤’定律，大概便是形容眼下吴凡的花俏招数被人化解，从雷电中脱身的人影西装笔挺，笑容平静得仿佛刚跟朋友喝完下午茶，连发型都没有乱。
“这这这！他是怎么做到的？”
“奇门遁甲在结丹境后可以篡改方位元素，难道诸葛申已经悄悄结丹，用他们家独特的阴阳五行手段，把雷符的符能完美化解了？”
“没道理，进入结丹境，上午就不是一胜一负了，怎么也该跟风榜掉下来那两位过过招！”
“没准儿下午才突破呢？”
“你当突破大境界是吃饭喝水呢？说突破就突破，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可真他娘奇了怪了！你说他扛住了还能理解，咋就会毫发无损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
任何事情在倍加珍惜的时候就特别容易失去。
比如时间。
悄然地，在吴凡的试探中黄昏已经有了变暮色的征兆，现在是六点二十分。
诸葛申还是没有败。
众人惊讶不已，最该着急的吴凡倒不怎么着急，平淡的笑道：“你的西装质量真好。”
遭受雷轰点击，人没事也就罢了，寻常布料做的衣服竟也毫无破损，这才是最了不起的地方。
诸葛申用着同样平淡的语气说道：“这是一种全新研发的军工科技材料，具有一定的防御力，主要是没那么容易被撕裂，定制价格一套在二十万左右，对吴道友的身家来说不算贵。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介绍。”
吴凡想了想，点头：“我大约会在过年时去找你，不知道你们那里过年有没有外人不能进门的忌讳？”
“不碍事的，诸葛家向来热情好客，道友不介意，还可以多待几天，我带着你在我们那儿四处逛逛，过年也在我们家过，春节还是十分热闹的。”
“好，那下台后你给我留个地址和联系方式。”
“没问题。”
台上两人就这么说定了，台下近千人听得懵里懵懂。
很严肃地打着架呢，俩大男人怎么还聊上买衣服的事儿了？
但这并不是战斗时有企图的交流，更无嘲讽的意思，吴凡只是觉得自己确实也需要这样一套衣服，毕竟身上这些名牌也挺贵的，跟修行者打架老是容易干碎衣服，烂一套就是几万块钱，相当的亏本。
因此，他是认真的想在寒假的云游中去一趟蜀中武侯门做客，买几套那样的衣服。
“回归正题，我已经完成了一半时间，如果道友还没找到破解我阵法的办法，大概就只能等输了。”诸葛申说道。
吴凡从储物手镯中取出灵剑，打上一道轻灵符，回道：“很不巧，我已经找到你真实的破绽了。”
诸葛申一愣，短暂的接触以及整下午的观察中，他明白此时的对手不是喜欢口嗨的人，即使每句看上去空洞无意义的话，背后也必有其用意。
他说找到了破绽，那八成不是吹嘘，多半是真找到了。
“刚才那强劲的雷符，原来也是试探？”诸葛申反应过来。
吴凡点点头：“嗯，伤不到你在意料中的，也是最后再确认一下我的猜测。”
诸葛申表情凝重：“那我的运气还真是不太好！”
第五百五十五章 给个面子
手中握住自己的剑的时候，说明吴凡开始认真了。
诸葛申前后迈开的双腿以微妙幅度合拢，庞大宽阔的力场亦随之收缩，此时的奇门遁甲阵只有一丈见圆的范围，真气凝结成各种各样的表格符号。
透过蓝色法眼，吴凡终于看清了他的力场原来是一副八卦图。
在这图中，合格的术士能够感知一切气息的流动，并运用独特的方法调用五行八卦之气，预判对手出招，倒转八门。
八门中最著名的两道门，便是生门与死门。
奇门遁甲最玄妙之处就在于，人是活的阵法也是活的，死门与生门随术者使用而变幻，吉凶难定，因此吴凡看到的破绽始终都不固定。
但那是阵法的破绽，人的破绽并不会随着阵法转动而改变。
吴凡抛出了手中长剑，招数并不新鲜，仍然是破釜沉舟，蕴含着极大的威力洞穿空气与距离，一瞬，便至诸葛申身前两寸。
媲美结丹境法术的高等武技可以秒杀绝大多数凝气境修士。
然而云榜前五的天骄，本身也拥有越一个大境挑战的能力，这一招，被诸葛申防住了。
他已经摸到更高一重境界的门槛，面前能够调用阵中五行。
脚下生水，绵柔向上缠住剑柄；背后生木，结成树墙挡住剑尖；手中生出土属相，双掌捧住剑身，便好似两条土柱将长剑夹在中间。
剩下最善于进攻的金元素和火元素，想必留作后手，提防着抛出剑的吴凡。
到底还是绝对的防守姿态，这种人意志格外坚定，想好了要拖延便绝不会主动进攻，再借助八卦图能掌握一切风吹草动，也不必担心吴凡在人和剑之外还藏着埋伏的招数，不出击便绝不会有破绽。
算盘打得十分漂亮，正如他自己所言，最擅长的并不是战斗，而是计算。
……
“诸葛申也是半步结丹了。”
“如今的结丹境这么不值钱了吗？”
“人家原本是排名云榜第二的天才，三十岁前结丹是人家这种天才的基本操作。”
“那招飞剑术所向披靡，这次终于碰上硬骨头了！”
“是啊，想不到诸葛申能一下子控制住那把剑，让一般的结丹境第三层来，也未见得能比他做得好！”
“但吴凡刚刚说他已经找到诸葛申的破绽。”
“嘴硬罢了！”
众说纷纭间，本该束手无策的吴凡却咧嘴一笑：“抓住你了！”
说完，整副身躯金光四溢，完全催动金刚体魄迅疾冲到诸葛申身后，挥拳便砸。
炙热的火焰与锋芒的金色碎片轰然爆发，打在金刚体魄上不痛不痒，而他的拳头则结结实实落在诸葛申肩上。
藤甲一般的细密木头纹路浮现，卸去拳峰大部分劲力，诸葛申的身子只是微微颤了颤。
“道友可能不太了解术士，我们虽然也只有两只手，不过只要在阵图当中，驱使元素都是随心而动，我用木系术法抵挡你的拳头，似乎还是能撑到我们约定的时间。”
诸葛申保持着姿势说道。
不再如最初那般从容，但是依旧自信。
换作正常修士，前有摧枯拉朽的飞剑要拦，后有灵活沉重的拳头要挡，已经成了活靶子。
术士则不然，某种意义上，他们不只有两只手，在自己的遁甲盘里，只要精神兼顾得过来，他们就可以有无数双手。
然而理论与实际总是有差别的，凝气境或半步结丹的人不可能拥有无限的精神，纵然是神满境的大修士，严格来算也只能说精神力庞大，而非无限无穷。
“开！”
吴凡大喝一声。
只见被牢牢牵制住的灵剑有了异动，悄无声息爆发出无数寸芒，像雨点，也像遥远天际的流星。
光芒十分细微，宛如牛尾毛。
许多人后知后觉地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根一根的银针，数量足足有几千，针尖全部对准诸葛申激射不止，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一个词汇：
暴雨梨花！
……
诸葛申输了。
乱射的银针大多都落空，不过还是有少数刺进了身体，威力不大，却又巧妙刺中穴位极大干扰了他体内行气，从而影响他对脚下这座八卦盘的掌控。
失去阻挠的灵剑再度一往无前，擦着脑门飞过，削断了几根头发，插入玉台远处一块大石，深入六寸。
一刹那出现的结果显得很突兀，九成的观战者都尚未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时，诸葛申已经撤掉防御，吴凡也已经收回了石头上的剑，再帮着对手拔掉身上的银针。
明明前一次眨眼，双方还势均力敌，甚至人们认为诸葛申凭借坚不可摧无处不在的防御，占据了上风。
怎会如此？
几乎所有人心底都有这样一个疑惑。
“赢过我的人不少，你所用的方式也不是最利落的，但一定是最巧妙的，我听人说过你是仙医，却没想过，毫无杀伤力的银针还能当成武技来用。”诸葛申诚恳的说道，语气间不掩饰赞叹。
“你的思维真的很灵活，除了你，世上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想出这种主意，居然把储物戒指套在剑穗的流苏上，适时将戒指里的银针取出，再通过提前勾勒在戒指表面的灵符，使银针拥有如同箭矢的速度与威力。”
“你的奇门遁甲阵也不一般啊，这么细节的微妙事物，只在你眼前露过一次，你就能知道整个过程，下回再想用这种办法暗算你，肯定就行不通了。”吴凡说道。
诸葛申心态很不错，回道：“也不能叫作暗算，同时掌握医术、灵符术的修行者，全国都没几个，用出别人意料之外的结合手法，这是你独有的本事。总之，我是输得心服口服，如果你对术士的了解更深入，今天会赢得更加轻松。”
说罢，他望向桌面上的两块榜令，叹息道：“很遗憾，终究没能拖满两个小时。”
现在的时间连七点都不到，从吴凡说发现破绽到真正取胜，比起先前的试探果断很多，于是只花了十几分钟，距离约定的七点半还有许久。
“没关系。”
吴凡甩手一道真气扫过，散落玉台的银针便尽数回到手中，收回储物戒指，说道：“天也差不多黑了，今天就不打了吧。”
“那明天呢？”
“明天我有些事，得走了，所以也不打了。”吴凡说道：“毕竟要去你家过年蹭饭，给你个面子。”
“甚好，善哉！”
诸葛申很满意这个结果，两人相视一笑。
第五百五十六章 我只是喜欢跟他玩而已
无论吴凡在不在乎旁人的说法，最终停在云榜第四，都让台下众人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仅剩的一位凝气境还没被挑翻，云榜天才的脸没有丢光。
这块遮羞布是诸葛申用自我牺牲换来的，他大抵也不太看中在云榜的排名，因为不需要凭这份虚荣换取什么利益，毕竟人家出身蜀中武侯门，正经的名门大派。
到此，吴凡被众人视作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屠榜之行，正式落下帷幕，明天要继续后半程的云榜大争，不过因为吴凡这么一闹，云榜第九被换到了云榜十三，明日还会有一段颇有趣的插曲。
……
一切跟吴凡都没有关系了，他得回安马市。
吕紫拉着吴茵茵的手有些舍不得：“真的不再待几天吗？我本来还打算，等风云榜的事情落定之后，带你们在山上山下好好玩一玩呢。”
吴凡觉得有些奇妙：“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吕七小姐想了想，说道：“我只是觉得，修行界难得有这样的盛事，缺席的话，挺值得遗憾的。”
吴凡揽着妹妹往山下走，边走边挥手：“得空了来安马玩，我做东，咱们去坐船。这次就不久留了，别人的故事，看两眼就够，看多了挺浪费时间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张不二瞧着少女情窦初开的怅然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便双手抱在脑后仰天漫步而去，学着吴凡半死不活的腔调感慨道：“又是一夜星霞有意皓月无情呐！”
纯阳七剑的二师兄吕苑来到小师妹身畔，望着最后离去几人走在山道上的身影，忧愁问道：“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少女略显急促：“我只是挺喜欢跟他玩而已！”
“你几时又是个喜欢玩的人了？他也不爱玩。”吕苑一针见血。
吕紫默不作声。
片刻后，几道人影完全消失在了树林的遮挡中，纯阳第二剑重新开口，心情复杂道：“在你们女孩子眼里，他这样的人大概是有独特魅力的，既实在偶尔也幽默，脑子里总能冒出些稀奇古怪难以理解的想法，好奇多了，难免就感兴趣了。你是如此，孙若薇想必也是如此。”
吕紫仍然不说话，算是变相默认。
吕苑说道：“一开始我和大师兄都认为，你和他如果能成，倒也是桩不错的姻缘。师妹你也不必觉得，女孩家只见几面就喜欢上一个人是不矜持，真正纯粹的喜好就是由心而发一蹴而就的，由肤浅到深沉，这是山下一位哲人说的。”
少女臻首轻颔。
这时吕苑微微叹出一口气，道：“现在我却改变主意了，师妹往后还是跟他保持些距离好，能不见，就不见吧。”
吕紫仰起脸颊，看向身旁高大且稳重的男子，这是她信赖了很多年的师兄。以前她都是很听话很乖巧的，师兄也算前辈，前辈说的话总是有道理有经验的，所以即便不认同她也很少反驳。
但今天她突然很想问句为什么。
她也真的问了。
吕苑对于小师妹的异样反应却并不意外，将想法娓娓道来：“你看他周围从来都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而这些女子似乎都不比你逊色，皆有独到的出众之处。冰凤体质、先天剑灵胎、南山炎龙掌舵者的长孙女，我似乎还听说，京津江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江逐流的姐姐江蒹葭对他有假戏真做的趋势，以及京城炎龙那位连纳兰朔都眼热不已的厉青橙。”
“这说明我看上的是一个很优秀的异性。”吕紫说道。
这番话不应该从知礼数识大体的大家闺秀口中说出来，纵使说了，也该多少羞怯才是，可是她的语气偏偏很正常，神色也不见刚才被师兄揭穿心思时那么紧张。
吕苑说道：“作为情敌，我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是个极其优秀的人。问题是，这么多同样出彩的女子聚集在他身边，你有见他对谁动过半点心思吗？听说他在老家的县城里，也有不少红粉知己，一个比他大几岁的中医世家的女子，甚至曾和他定下婚约，到现在他还是孑然一人。”
“师兄想说什么？”
“我无意怀揣恶念去揣摩他的取向是否正常，可师妹你也要明白，没有哪个男人能在他所处的环境中片叶不沾身，如果做到了，其中缘由一定耐人寻味。”
“那么师兄以为缘由可能是什么呢？”吕紫很平静。
吕苑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他约莫和张不二是同一种人，修行之前，凡心与普通人无异，会见色会起意，然而踏足修行之道以后，道心便通明澄澈，一念达底心无旁骛。这种人看似不设防，相当容易接近，但你想让他对你生出男女之情，难如登天！也许将来会有某个女人走进他心里，却也只能是弱水三千中的一瓢，你如何认定，那个人就会是茫茫人海山花烂漫中的你？”
温润在表好胜在骨的吕七小姐没有争辩，思绪中喃喃说道：“我明白了师兄，红尘之事，不会损我道心。我会一如既往潜心修行的，如果将来他站到了神满境的尽头，届时，仍然能站在他身旁的人，才是最有可能走进他内心的人。时光洪流大浪淘沙，大道会为他洗尽铅华，遮去花红柳绿，他会看到我的！”
说完，少女释然地拍拍手，转身向着那座高大门坊内吕氏的百家灯火走去，背影柔和而轻快。
驻足原地的吕苑欲言又止，他想表达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可转念想想，小师妹的理解貌似也无错，至少，不会为男女间那点烧心灼肺的破事贻误道途前程。
若是师妹真凭借这一口气，冲上那个境界，纯阳派近百年内便又有了一位女性神满境，怎么想都是天大的好事。
回过头再度望着已经没有人迹的山间道路，想起目空一切的龙虎山年轻一代的绝顶道士，以及吴凡，以及那柄剑，悠然叹道：“大道有情，太上忘情！”
第五百五十七章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会仙台的盛事今天正式散场，前来参加的修士们都住在山下的碧青县，这对一座规模不算大的县城的容客量很是个挑战。
令人惊喜的是，大大小小档次各异的酒店宾馆加在一起，将这个挑战完成得相当漂亮，贫富悬殊的散修们都找得到合适的住处，并且容纳下这一千多名突然涌入的游客之外，城内的住宿商家仍有空位。
想来，得益于背后子崮山上的吕家纯阳派道场存在，碧青县历来便多有外来求道者暂住，再者上三清公约也招徕了不少像痣道人那样躲灾逃仇的避难者。
所以张维最初住的旅店服务态度才敢那么刁钻，反正比大酒店入住便宜，这个不住总有那个来住，不愁客源便难免店小也欺客，毕竟有恃无恐。
“以后要是厌倦了外面的纷扰，想找一处闲散地儿安享清静，来这里开个不大不小的宾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下山后看着来来往往的修行者都钻入旅店，老杜忽然有感而发的说道。
人到中年，生活并无太大气色，平庸的天赋又注定在修行的道路上看不到什么希望，自然而然便会生出些疲惫的心思，以及不那么积极的感悟。
可惜走在他身旁的都是个顶个年纪小的小年轻，对这番话毫无共鸣，也就没人搭理他的话茬。
而人各有志，另一名宋家供奉约莫揣着不同的追求，也不附和，于是老杜有些尴尬，陷入一种明明曲不高和也寡的窘境，自觉闭嘴。
一行人回归到略显怪异的沉静当中，这份沉静，从离开会仙台的山路一直持续到现在，并在随后的时间内又延续到众人回了酒店。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每个人想的东西都不一样，想说的话也不一样，暂时聊不到一起。
草草对付了晚餐，分男女各回各房，花影容仍然单独住在原本开给张维的套房里，三名昨晚留宿子崮山的女生共居一屋，老杜和另一名供奉也是同住在前天就开好的房间里。
张不二还是睡在吴凡卧室外面的阳台帐篷里。
一进屋吴凡便在床上打坐修炼起来，今天下午的消耗远不是他表面装得那般风轻云淡，基本已经将丹田内的真气掏空，倘若打完诸葛申还要再战，那就只能吃药强行回气了。
吃药虽然恢复得迅速，可副作用还是有的，尤其以他现在的水准，炼制的那些随身药物论品级压根还不能称之为丹。
……
两枚上品灵石转眼间被吸成了废石头，丹田内依旧空乏，饥饿感十足。
“我说，吕七小姐对你有意思，你不会一点看不出来吧？”
阳台上张不二盘着腿，仿佛压抑忍耐了好几遍，最终忍不住了才出声问道。
年轻道士会对这么机车的事情感兴趣，让吴凡很是意外。
他正要分神回话，恰巧有人在外叩门。
“谁？”
“我，云楚天。”
吴凡顿时更意外了，丢掉灵石起身开门，发现门外只孤零零站着一个人，左右并无帮手走狗的影子，瞧着不像是来找茬的。
也不应该这个时候来找茬，谁都知道龙虎山的张不二不好惹，有那道士陪着，何况还是子崮山脚下，纳兰朔都没魄力在此放肆，区区神狼会就算派上全部爪牙，料想也不会乱来。
“什么事？”
吴凡问道，除了做对打架，还真想不出这位神狼会少主能有别的贵干。
“听说你明天要回安马市，一起？”
“你觉得以咱俩的关系，有这个必要？”吴凡愈发不懂这孙子又冒什么坏水，反问道。
云楚天稍稍沉默，说道：“我坦白点吧，找你，是想跟你求和。”
“啊？”
吴凡很想笑，可笑不出来，因为这玩笑开得一点也不幽默。
“你所说的求和，是什么意思？”
云楚天却很认真，说道：“就是字面意思，冒冒然跟你说这种话，你肯定觉得离谱，我也没打算说太多，只凭几句话打消你的顾虑并不现实。”
“而你认为我们水火不容的立场求和就很现实？”吴凡问道。
云楚天说道：“也很难，但我觉得水火不容还是言过其实了，只要我不再觊觎你的高等血脉，事实上我们之间没有确实过不去的坎。之前我绑架过你妹妹，这是我和你最大的矛盾，然而那一次好像没有对你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有些仇，不是单纯用损失来计量的。”吴凡沉声道，吴茵茵是他的底线，碰不得，碰了就该死。
云楚天沉默数秒，继续说道：“只要没有实质性的损失，总还有挽回的余地。你妹妹当时没有受伤，你现在也活得好好的，当然这并不是我的功劳，只能说你们兄妹福泽保佑，命大，但切换到现实，事实就是我为之赔偿巨大。”
“然后呢？”
“我大概知道你的性格，除非把整个神狼会搭进去，否则难消你的怒火。除此之外，再大的代价你也看不上眼。”
“既然知道，那还有什么好磨叽的？”
“毁掉整个神狼会我是做不到的，那是我爸我爷爷两代人的心血，我的初衷，是希望它也成为我这一代的事业，并且在我手中走向更辉煌的高度。不过我愿意从别的途径化解掉你我之间的干戈，你尽可以用各种方法试探我，苟杳吕洞宾，路久见人心。”
云楚天至少看上去态度无比诚恳。
“那你今晚找我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呢？”
“一开始我就说了，来问问你要不要坐我们的车一起回去，你可以考虑考虑，也不强求，我反正觉得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从敌人变成朋友。你看着很虚弱，就不打扰你恢复元气了，晚安。”
说着，云楚天主动退出房间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吴凡转头看向阳台，向全程听着对话的张不二问道：“你猜这家伙犯的什么病？”
年轻道士回道：“据传，他是陡然悟道后境界大升，觉悟必然伴随心境转变，也许他想通的事情里，就包括你和他的过往仇怨。”
“你的意思是可信？”
“可不可信你别问我一道士啊！红尘诸多杂事，终须你们这些身处其中的人自己参悟，跟我屁关系没有！”道士挠了挠屁股的痒痒，全无形象地喃喃道：“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第五百五十八章 后院起火
一夜无话。
次日，神狼会早早整理好回城的车队，云楚天又单独来问，热情地不正常。
吴凡本来懒得搭理，毕竟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倘若藏着陷阱，没必要带着妹妹和林霜霜去犯险，花影容却蓦然起身道：“走吧，本座送送你跟我的小徒弟。”
“徒弟？”
“传功之情，难道本座不算她的师父？”
红衣妖王一手扶着林霜霜的柔肩，昨天下午纯阳道场深处，她亲自传了人类女生半卷功法，虽然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传统，总归也有传道授业的情分。
吴凡愣了愣，林霜霜能跟一位将近两千岁的妖王结下师徒情分，无疑是天大的造化，于她自身只是有益无害。
当下也就不再解释什么，让吴茵茵拿了个面包边走边啃，跟在花影容后头走向云楚天的车队。
他本人尚未来得及跟神狼会的人交涉什么，红衣妖王先站到了云楚天面前，瞪着高跟鞋的高挑身段更显高深莫测，负手冷声客套道：“多谢你同载我这几个小后辈回家，希望他们和你，一路顺风。”
话音未落，恐怖的威压小范围弥漫，堪比神满境巅峰的气势，纵然吴凡只是在她身后稍被波及，都感受到一阵窒息，云楚天直面这股气势，当即体若筛糠腰膝酸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花影容适时收了妖王威慑，云楚天堪堪站稳身形，到底没被压跪失态，看向眼前美艳至极的女人掩饰不住一脸惊恐。
想来在他原本的意料中，吴凡此次身边最大的倚仗无非便是龙虎山的年轻道士，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漂亮女人，才是真正的大boss。
毫无疑问，倘若他邀请吴凡同行真是包藏祸心，那祸心也只能暂且收起来，藏得严丝合缝。
一旦途中吴凡等人出了半点意外，这位强大得离谱的美女可是亲自送他们上了神狼会的车，以这位的能力，一怒之下灭掉整个神狼会亦是轻而易举。
神满境，就有这么嚣张！
“前辈折煞小子了，乘车同行一点小事而已，哪值得上您一个谢字？”云楚天恭敬无比，哪怕这个可怕的女人只看脸其实比他还年轻。
“去吧。”
花影容摆摆手，强者的保驾护航，往往就是一句话的事，无须多么繁琐反复的威胁。
吴凡上前摸出让人准备好的卡，说道：“姐，这里面是二十万，多了张不二嫌还不上，但应该也够你们在南国走上一遭了，密码是六个六，他会使这玩意儿。”
花影容接过卡片，没有言语。
餐厅里大快朵颐的道士透过玻璃橱窗向众人挥手作别。
“走吧，上车。”
吴凡见状朝女孩们招呼一声，然后看着云楚天，后者会意带着路走到最中间一辆加长版商务车里。
碧青县一行，至此终了。
……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被巨额赔偿掏空腰包的神狼会，财力还是比很多登得上台面的企业雄厚，就这出行派头，前面两辆路虎打头，后边两辆陆地巡洋舰护航，中间的私人订制版林肯商务，特显示一家少主的豪奢阔气。
宽敞的空间里原本只有云楚天、慕容秋表兄弟俩，现在加了六个人，也不拥挤，车厢内平稳得甚至能优雅从容地吃上一顿西餐。
“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只备了些正常的早餐。”
云楚天从保温箱里取出很多成品食物，有油条鸡蛋白米粥，也有牛奶牛肉三明治，的确都是正常普通的早饭，但量足够大，喂饱一群修行者不在话下。
吴茵茵刚才在酒店里还没吃饱，此时还是有食欲的，不过对神狼会的人保持着警惕，不知道该不该吃，便向哥哥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云楚天苦笑道：“你们都搬出那样一尊大神来了，谁还敢在饭里给你们下毒？再说你自己可是一名仙医，在饭里动手脚实在没必要。”
吴凡向妹妹点了点头，并且在慕容秋之后拿起桌上一杯豆浆配着小笼包继续早餐，转而想起什么，对云楚天问道：“明明可以在这里吃完饭再走，你把饭安排在车上，不觉得太着急了么？”
对此，他需要一个解释。
云楚天则是稍稍愣了下神，问道：“你还不知道？”
“何事？”
“应该是你的下人不想打扰你参加修行者盛会，但这次宋家面临的困难，光靠他们恐怕不那么容易度过。”云楚天说道。
吴凡狐疑的皱了皱眉，便听坐在对面的慕容秋说道：“趁你不在，你安马市的老仇家开始对宋家动手了，瞧你这样，自己家后院起火了还被蒙在鼓里？”
吴凡仍然不信，昨晚睡前他还跟夏发祥通过电话，让他派人把钱存好把卡送过来，若真有事，电话里夏发祥怎么提都没提？
他只好再打电话向夏发祥开门见山求证一番，不料，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我和韩军商量过，觉得这点小事就不需要惊动少爷您了，结果局面的发展有些离奇，似乎有神秘力量插手我们和金家的恩怨，偃旗息鼓的邓家也开始有异动。”
“我马上回来！准备好材料，我要第一时间弄清楚全部的事情！”
“对不住小少爷，是我们自作主张，太小瞧对手了。”电话里夏发祥的声音有些自责。
“现在不是背锅的时候，你们几位元老先稳定好局势，一切等我到公司再说。”
吴凡挂了电话，思索着夏发祥所说的神秘力量来自何处，金家已经困兽犹斗不足为惧，邓家八成是凑热闹分一杯羹的货色，主要症结还是在于打破原本稳定局面的外来者。
纳兰朔的嫌疑最大，其次是被打了脸的风云阁。
云楚天说道：“所以不是我走得急，是你有急事。”
吴凡抬眼看着他，目光充满审视与怀疑。
云楚天举起三指郑重道：“我以人格保证，这次针对宋家的势力虽然复杂，神狼会却绝对没有牵扯进去。我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跟我父亲以及神狼会高层很认真地谈过，凭我风榜十九的排名，现在说话还是颇有几分份量的！”
吴凡不屑一顾，对方的人格在他眼中并不比垃圾桶里有害垃圾分类的废旧电池金贵多少。
第五百五十九章 谋求合作
无论是出于一位顶级妖王的威慑，还是云楚天在同路回城这件事上本身就没安什么坏心眼，吴凡和女孩们没出事，安安稳稳回到安马市。
之后不用吴凡安顿，林霜霜自己提出要回林家，刚刚接受了半卷上古时代的天级功法，需要很多的时间去好好消化。
吴茵茵也和她去了林家暂时落脚，通过电话里的交流，听夏发祥的意思，有着十几位供奉修士坐镇的凤鸣楼，当下也不算安全。
“你们，先和我去宋氏集团大厦。”
吴凡对老杜和另一名供奉说道，除了谈晓蕤这尊剑灵，此时还需要有别的帮手。
老杜为难道：“可是宋小姐定下过规矩，所有供奉，任何时期都不准干涉集团事务，要做到泾渭分明。”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可规矩一旦破了，再想恢复如初就难了，宋小姐是个很恪守原则的人，没准会把我们赶走。”
“小少爷，我俩还是先回凤鸣楼吧，有需要的时候，再随时召唤我们就好，虽然麻烦了些，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老杜有很大的苦衷。
“吴凡。”
云楚天走了过来，摊开手掌，风榜十九的银色榜令静静躺在手心。
“你不是要试探我求和的诚意吗，这次的事，就是个不错的机会。”他说道。
吴凡眯眼：“我还不至于向你求助！”
“不是求助，是合作。”云楚天娓娓道出想法，“你的出现，是一定会打破安马市固有的格局的，其它老牌势力很不欢迎你，包括跟你比较亲近的孙家和林家，你要做的事情那些老头子很不喜欢。”
“不破不立，我也想打破这持续十几年的僵局，带着神狼会杀出一条新的路子来，从这一点出发，我们的眼光和目的都是一致的。如果在安马市有个人能做你最坚定的盟友，那一定是我，因为我们都很年轻，因为我们志同道合！”
吴凡不由得响起昨晚张不二念的两句诗：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以大而概括的眼光来看，云楚天突然的示好的确诡异又离奇，但近观细节，这种突兀的改变又有迹可循。
从前两只眼睛只知道死盯着别人高等血脉的神狼会少主，如今居然开始着眼于整个安马市的格局。
“如果我告诉你，我这次的敌人可能是纳兰朔，你还敢合作么？”吴凡目光灼灼。
云楚天将纯银质地的精致令牌放在来接他的车头上，背过身离开，风度潇洒道：“通往巅峰的路很窄，必须挤掉一些人，强有力的竞争者在这条路上总会拼杀的，你们早晚要硬碰硬，现在才哪儿到哪儿？我为什么不敢？”
……
没有耽搁很多时间，吴凡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宋氏集团的办公大厦，顶楼会议厅里，宋家的功勋老臣们气氛凝重。
韩军缺席。
夏发祥急切迎上少主，同时递来一个文件夹，让人打开了投影仪。
幻灯片上是一张张图片搭配一行行数据，宋氏在各行各业的生意都在短短两日之间遭受到风暴式的打击，出手最直接的是金家，其次便是从旁打助攻的邓家。
“实在诡异，金家本来就在上次的事故中很惨了，吊了一口气，下回的四大家能否入选保住位置都够呛！正常来说，他们的情况应该夹紧尾巴休养生息，我们不痛打落水狗已经是仁义至极了，可这次他们居然动用全部的身家来给我们使绊子，那气势，简直跟自杀一般无二！”
夏发祥愁眉紧锁道。
吴凡静静地看完所有资料，自己前脚刚离开安马市不到六十个小时，再回来时，集团的紧急亏损估值竟然达到了八个亿之多！
情况还在急剧恶化，底下有两家子公司面临资金链断裂，一家持牌产业的股价几乎跌停，继续发酵的话，不到明天中午，整个宋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当然现在就已经很不妙了。
“补救措施做到位了么？”吴凡问道。
一名元老起身说道：“我们都在各自的行业经营了很多年，手底下有本城最专业的团队，都在最短时间内做出了反应，但收效甚微。”
吴凡点点头：“那就是常规手段都于事无补了？”
夏发祥沉重道：“金家要和我们拼命，这是谁也没预料到的事情，以前都是我们宋家逼着别人捉对厮杀，邓家横插一杠子，以一敌二，完全不是常规手段能够补救的，窟窿太多，根本补不上。”
吴凡摩挲着下巴思衬半晌，脑海中逐渐有了自己解决问题的一套思路雏形，继而起身捶了一下会议桌，朗声问道：“那如果只让你们集中全力去补一个窟窿，能不能做到？”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四面受制，只补一处窟窿又有什么用？”一名元老低声嗫嚅道。
吴凡猛地再一捶桌面：“只需要回答我，能不能做到！能，还是不能！”
“能！”
夏发祥首先响应，不知为何，一见到少主回来，心里莫名就踏实了，涌出无限的信心。
尽管商场上的事，连他们这帮老油条都束手无策，年轻的小少爷初涉此道，见识或实战都还很嫩，但他就是无端端觉得这场风波快要过去了。
吴凡说道：“集中全力做好危机公关，把名声和口碑保住，你们用什么方式方法我不关心，做好就行，其它的窟窿我去补，你们就别操心了。”
金家是做医疗医药的起家的，这些年依旧走着老路子，在行业内有着极大的能量。这次凭着老本行，对宋家各样保健产品以及药品医疗的销售渠道动了手脚，导致民众风评出现大量负面评价。
若是宋氏没撑住这场风波直接倒闭，风评自然也就不重要了，但若是宋家没倒，往后还得继续做生意，再去挽救口碑就晚了。
至于别的方面，吴凡打算先去会会邓家人。
投机倒把暗中偷袭的家伙，历来最可恨，邓家此次便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力气没出多少，就像癞蛤蟆趴在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第五百六十章 大人物是谁？
“为什么要先找邓家的麻烦？”
走在路上，化回人形的谈晓蕤不解问道。
吴凡一直低头盯着手机，回道：“逐个击破总要先挑薄弱环节下手，金家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绝对不可能调和，邓家只是跟在屁股后面捡好处，这样的角色，很容易当墙头草。”
谈晓蕤摇头说道：“局面清晰的时候，你自然是对的，可到现在我们都还不清楚幕后的推手究竟是谁，甚至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贸然对邓家出手，很可能是对方设计好的坑，就等着你去跳。”
手机响铃，日常负责监视四大家的秦铮发来情报，短信上是一个定位信息，后面标注着邓家核心人员的准确位置。
吴凡看着手机上的位置忍不住皱眉，也就只有现在，身边除了谈晓蕤并无第三人，他才敢卸去一派气定神闲的伪装，显露出真实的焦灼情绪。
“没辙啊！宋家已经是被送入滚油锅的一块年糕，再不搞出点大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让人吃了，你就当我是病急乱投医吧！”
“但愿我们能逢凶化吉。”
谈晓蕤清澈的眼神落在那张依旧棱角俊朗却满布愁色的侧脸之上，略有些忐忑的说道。
事情到目前的地步，即使是一直被吴凡称为女军师的她，也无法从熟读的兵法当中找出更好的办法，毕竟，时间确实不等人，紧迫到不给片刻仔细分析筹谋的机会。
便只能热着脑门乱撞，撞个浑水摸鱼，撞个吉人自有天相。
有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撞错，反正情况也不能更坏了，可万一撞对了，那则是血赚不亏！
……
龙腾商业街，夏发祥的地盘。
集团高层遭遇的危机，看起来并未泛滥到基层的经营，这段全市地标级别的商业区依旧繁华，如织的都是外地来的游客以及本地家底富裕的俊男靓女。
这就是宋无双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智慧，市井间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这条街道也是隶属于宋氏的产业，因此医药和保健品公司的恶评风波，暂时还没对这里的商户带来负面波及。
只是眼下尚好的现状能撑多久，很值得去思考。
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宋氏这座大厦崩塌，龙腾商业街将面临的便是虎狼环伺，毋庸置疑，肥肉人人都想吃，以前不敢，现在有机会了，谁的吃相也不见得会比别人好看。
抢破脑袋都算体面的。
吴凡和谈晓蕤站在了望岳阁的大门前，作为主事人的秦铮赶紧出来迎接，手里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转回身看向让自己家族起落两番的顶级饭店，脸色十分的臭。
对宋氏下黑手的两大主角之一的邓家人，现在就在里面，花大价钱包了全场，庆祝邓家三爷喜得贵子。
三家在商场上的争斗激战正酣，此时到宋氏的产业来办喜事，想都不用想，铁定有耀武扬威的意思。
唯一的好处是，邓家嫡系宗室的核心人物都在，包括新老两代家主，还有年轻一辈的新生代。
“本来我是准备不接这桩生意的，看着都碍眼，可望岳阁毕竟是开门迎客的饭店，把主顾乱棍打出去肯定不像话，坏了规矩授人话柄不说，值此特殊时期，还容易显得咱们气急败坏丢了气度。
而且我想，少爷您回来，第一个要找的肯定是邓家，就把他们留在这里了，也省得聚集这么多核心人员麻烦，他们这才刚坐下，您果真来了。”
秦铮咬着不冒烟的烟说道，过滤嘴都给咬烂了，昭示着内心的气愤。
可以想见，吴凡来之前他已经受了不少言语上的羞辱，身为宋氏的家臣之一，此情此景无异于被对家怼在脸上撒尿。
“做得好，望岳阁交给你看来没错。”
吴凡拍了拍秦铮，动身往里走。
“少爷，先别进去！”
秦铮拦住他：“我能想到您要来，别人也想得到，我先继续探探情况，确认没有埋伏您再去，我瞧着有几个面生的人格外不对劲，明明衣着朴素一身保镖打手的气质，居然被邓家奉为上宾坐在主桌，连退位的老家主都对他们尊尊敬敬的，八成有诈！”
吴凡面色微冷，背着手沉声道：“就怕他没诈，表面越风平浪静底下越暗流汹涌，埋伏在眼睛看得着的地方，起码心里有数。”
他继续朝那扇富丽堂皇的大门走去，走到门口，一道倩影再次将他拦住。
赵佳的女朋友，邓绮蓝。
上回见面，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将关系保持得相当融洽友好，一方是男友的好兄弟，一方是兄弟媳妇儿。即使私下单独谈话，吴凡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和小心。
这次再见情况就有些复杂了，分属于正在干架打商战的两个绝对敌对的势力。
邓绮蓝的表情也很复杂，小声道：“别进去！”
“我家的店我为什么不能进？里面是龙潭还是虎穴？”吴凡笑问，笑得多少有点讥讽。
邓绮蓝解释道：“我已经尽力劝过我爸了，劝他们不要对宋家动手，但你也知道，在这种大家族里，我一个女儿家说话，要多人微言轻有多人微言轻。
我爸甚至威胁我，如果我敢把劝他的话拿到大家面前去说，我和赵佳的事儿也得黄，希望你能体谅，我有我的苦衷。
而且很多事，不是个人的能力可以左右的，放在几天以前，就算邓家与宋家有着不亚于金家的仇恨，也根本不敢妄动，现在，大家都已经疯了！”
吴凡挑眉问道：“疯了是什么意思？”
邓绮蓝小心翼翼看了看后方，有隔光玻璃遮挡，暂时没人注意到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大势所趋你明白吗？这次有大人物给了他们底气，只要帮忙对付宋家，事后的战果大人物一分一毫都不带走，只给邓金两家瓜分，谁能不心动？别说我是个女生，就算我是嫡长子，是未来家主的继承人，也拦不住一只只利欲熏心的手伸出去。”
“大人物是谁？”
“这种问题，即使我知道，你认为能告诉你吗？”
邓绮蓝带着些许歉意，“你是赵佳真心交的好兄弟，我只能提醒你，趁商战还没演化成最后的扫荡，赶紧离开安马市！
金家一定会借力向你寻仇，我知道你是那种很特殊的人，但这世上高手很多，现在这里面就有几个和你一样特殊的人，而且是专门为你准备在这里等着你的，千万不要进去！”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不知所谓
“绮蓝，宋家少爷来了怎么不请他进来呢？”
两人谈话间，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兀响起，邓临章从门后露出了脸。
那是一张带着玩味笑容的脸，是一张小人得志的脸。
他被吴凡打过，当着很多人丢出大门，曾经非常丢脸，却没办法报仇，今非昔比，宋家倒霉了，位置似乎对调了。
“二哥，算了吧，他毕竟是我的朋友！”
邓绮蓝的神情愈发紧张，如果不是炉火纯青的演技，她大概真的很在乎出身平平的赵佳，从而对赵佳的挚友上心。
邓临章哈哈大笑：“说什么呢我的好妹妹！今天是我们邓家迎喜事的日子，以后我们就多个弟弟了，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怎么也应该请咱们的吴大少一起沾沾喜气儿！”
邓绮蓝的请求没有丝毫作用，报复心切的邓家二少拉开了大门，不弱的动静吸引来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无数双眼睛望向门口站着的外姓人，毫无疑问，这里的所有人都认识他，于是一张张面孔上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
邓家家主倏然起身，笑面如狐：“还请宋氏少主入内一叙。”
吴凡大摇大摆走向主桌，同样挂着假笑，用一种客套口吻说着不客气的话：“哪里用请，望岳阁是我的，我到这儿就相当于到自己家，要请也该是我请各位才是。”
“你就是那个姓吴的宋氏少主？见面不如闻名啊！”
又一名中年人站起来，看面相按座次推断，应当便是邓家老二，眉毛上有个不大不小的旧疤，使得整个人的感觉与老大的家主孑然不同。
后者儒雅有书卷气，前者凶气毕露，像是常年在道上混的老流氓。
当然，像邓家这般有钱有势，宗族人即便是做流氓，也必然是道上有头有脸的大号流氓，稍微用点劲，就能混出个某区教父的名头。
“传闻中，你年少睿智气度不凡，还是一位了不起的神医，还以为能有什么天人之姿，这怎么是个小白脸儿？”
邓家二爷说话夹着略重的痰音，和不大令人舒服的素质。
吴凡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不是邓家人安排的，这里始终是自家地盘，并不缺人给他补面子。
“神医不敢当，倒是懂点治病的知识，比如通过望闻问切，能肯定阁下命不久矣了。”
“低级，上来就诅咒人短命，小孩子吵架吗？哈哈哈！”邓二爷丝毫不生气，反而笑得开心，吴凡越愤怒，越证明他们离胜利近了。
“这种话从没本事的人嘴里说出来，才叫诅咒，从我嘴里说出来，那是医生对病人下达的病危通知，当然说得再准确些，还值得最后抢救的才需要下病危通知，你这种情况，是死亡宣告前给家属的通报。”
吴凡神色淡然，“不信，你摸摸自己胸口右下方，是不是剧痛无比？”
邓二爷鬼使神差地竟然真的听话伸手摸了摸，顿时哀嚎一声痛得在地上打滚。
场面顿生几分慌乱。
邓临章急忙扑过去扶住中年人，见父亲转瞬之间便疼出满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惊慌之余倒也没有完全失措，双眼怒瞪住吴凡：“你对我爸做了什么？”
说完又望向邓家家主，“大伯，快抓住他，让他把我爸治好！”
“治不好喽！”
吴凡懒洋洋叹道：“还真不怪我对他做了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人乌云盖顶，平日估计没少干丧良心损阴德的勾当，报应早就来了。
肺癌已经是晚期中的晚期，都扩散半块身子了，我只不过是帮他把症状勾出来了而已，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们还得感谢我，否则哪天他暴毙了都不能死个明白。”
邓临章怒道：“胡说八道！我父亲的肺癌，有京城的高人赐下灵丹，昨晚都痊愈了，一定是你搞的小动作才会复发！”
吴凡眼底划过光芒：“噢……原来是京城来的！”
邓临章忽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下说漏嘴了，被那旁边几个坐主桌的外人不友好地看着，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没、没事！他都来自投罗网了，知道什么也无所谓，您几位再施展点神通，把他收拾了抓走就行！”
“几位，我这侄儿说得也不无道理，反正您几位来安马市，主要目的就是要对付这小子，现在不是正好的机会嘛！”
邓家主也赶紧替亲侄子找补了两句，生怕这些高人降下怪罪，转而又道：“不过，得先让这小子收了放在我二弟身上的手脚再说！”
……
邓家人很从容，似乎认为自己完全占据主动权，昔日风光出尽的宋家小少爷，此刻便是他们砧板上随意切割的一块肉。
这种感觉很妙，妙得令大厅里一众人甚至对吴凡投去怜悯的目光。
坐看他人楼起，坐看他人楼塌。大千世界风起云涌，强者之间的角力同样有鲜血淋漓的胜败，胜者为王败为寇，所幸，他们是赢家。
吴凡站了几分钟，直到醒目的服务员送来一把很舒服的椅子，然后在空旷的餐厅中央，为他用一张方桌专门开辟出一个单独专属的位置，桌上有红酒、有咖啡还有丰盛的菜肴。
自然是秦铮懂事的安排，邓家人有意让这位宋氏少主尴尬窘迫，以求一些精神上的快感和满足，秦铮只能做到让吴凡不那么尴尬，于是邓家人也就不那么爽。
“姓秦的真是给脸不要脸！”
喜得贵子的邓家老三起身骂道，接着对落座独饮的吴凡颐指气使道：“小子，麻利的！把你对我二哥动的手脚拿掉，然后签一份资产转让声明，把龙腾商业街划到我们邓家名下，老子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不听话的秦家！尤其是那小王八蛋！”
他指着秦铮，仿佛是手握屠刀掌有生杀大权的神。
吴凡用筷子夹住西餐中做的牛排放进嘴里，口感滑嫩汁水饱满，嚼完下肚后悠然说道：“妄想症也是病，得治！”
“你还敢嘴硬！？不是懒得劳驾这几位大师再替我二哥治一遍，你已经是死人了！真以为你班门弄斧那点小手段，能威胁得了谁？能替你换到一条活路？”
“跟我嘴硬不嘴硬没关系，你们被诱惑冲昏头脑，显然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吴凡不屑的目光扫过主桌几个所谓的大师，向邓家人问了一个问题。
“他们给你们几颗药丸子，说能治癌症，你们就信？吃完症状消失了，你们就觉得真治好了，就没多个心眼去医院查查？”
众人一愣，这什么意思？
第五百六十二章 我还是愿意当个人的
被吴凡猜准了，邓家老二还真没用医院的设备检查过，主要是那几位来自京都的高人这两天都住在邓家，而几人明里暗里都在表示着对现代凡人医学的不屑，于是邓家老二始终不好意思用西医的专业设备体检。
也有点不敢。
京城的神秘力量能帮助邓家和金家瓜分宋氏，这是多少人日思夜想却没本事做到的大事。
一旦成功，金家立刻原地满血复活，并且比假药事件出现前更上一层楼，而本就韬光养晦没怎么被吴凡下过重手的邓家，盆满钵满之后，自然也要升一个档次。
往多了不敢说，至少两家还能在四大家族的席位里再坐十年，而且是稳稳当当的十年。
至于名次，固然超不过掌握炎龙分舵的孙家，但实际在安马市当地的财力势力，估算一下其实隐隐还在孙家之上。
这便是诱惑，在第二第三徘徊久了，总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担心掉出行列的人，突然有个机会能站到一定程度上的第一，大抵都拒绝不了。
最强豪门哪怕只是个名头，也足够领很多人梦里高.潮八百回。
所以邓家人从不撺掇这位二爷去验证什么，这位二爷自己也就越想越拘束，万一惹得几位京都高人不开心，四大家末尾可还有个随时能取代他们捞取好处的杨家呢！
邓家人都高兴疯了，杨家看着他们跟金家分食大盘能不眼红？
“真是蠢得够可以！”
吴凡拾起餐巾擦了擦嘴，一步一顿走向最前方的邓家主桌，眼神纷次扫过这个家族最上层人士的脸色神情，嘲讽道：“再不济也是代表着安马市排面的四大家之一，当家做主的，居然个个迷信，跳大神的把戏这年头连稍微有点见识的市井小民都骗不住，你们倒上当上得开开心心！”
“放肆，不得对仙师不敬！”
虽然被几句话挑起狐疑，但这并不足以成为翻脸的理由，邓家家主适时站出来维护身旁几名修行者的颜面。
只要他们能确实帮邓家吃掉宋氏，那他们就是邓家的大恩人！纵使他们给老二吃的真是什么万金油、全能丹，也无妨。哪怕要用二弟的命，来为邓家换取一个大好前程，他大概会表现得万般为难无比纠结，但绝不会直接拒绝。
说句难听的，春冰薄，人情更薄。
又不是亲弟弟，同父异母罢了，当年家主之位的延续，彼此还竞争试探着使过阴损招数，真要讲比山高似海深的兄弟情义，那也挺搞笑的。
豪门之中亲情自古便是奢侈品，作为一代家主，家族在他手中发扬光大胜过前人，在族谱中有着重重一笔的传奇，为后人祭祖时歌功颂德，才是毕生的理想。
“来人，请宋氏的吴少爷去邓家一坐！”
邓家主朝散布在宴席周围的保镖发号施令，这是要光天化日强行动手抓人的节奏。
保镖们早知道大厅中央的少年不是俗人，但拿钱吃饭就得办事，明白要先替几位京都高人试出这小子的手段，就是当磨刀石当炮灰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将吴凡团团围住。
邓绮蓝在后面看得着急，却不敢言语半句。
“诸位可慢点动手，公共场合，注意素质！”秦铮站在柜台后喊道。
邓老三破口大骂：“老子这帮保镖可是从中东战场买回来的硬汉，你们秦家那批货，出来塞牙缝都不够，你小子想在主子面前逞英雄，就不想想望岳阁落到老子手里的时候，怎么找你秋后算账？”
秦铮一脸无辜，晃了晃手机说道：“我家的保镖质量可能是不够硬，可你们在我的饭店里聚众斗殴，我难道不能报警？”
“报警？哈哈哈！你们听见没，他说他要报警！”
邓老三笑得直拍大腿，好像真有那么可乐似的。
“公安系统在孙家人手里，孙老爷子肯管你们这摊破事，早说话了，还会等到现在不见动静？拉倒吧，要怪只能怪你家这小少爷太狂，一手扶持他的孙老太爷都被他给得罪了，再说这次京城的人一定要吴凡万劫不复，孙家也没能力阻止！”
“没关系，我试试。”秦铮内心确实慌的一批，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准备拨号。
邓老三脸色一变，威胁道：“这个电话你真敢打出去，收拾完宋氏，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也不确定孙家是不是一定不会插手，毕竟坊间传闻，孙家大小姐跟吴凡的关系可是非同寻常的暧昧，而她有恰好捏着刑警队的调动权。
退一步说，值此关头孙家没有暂时收回孙若薇手中的权力，某种意义上就是允许变数的存在，相当于为吴凡留了后路。
孙老头的态度或许并不像众人以为的那般坚决。
修行者的实力自然不怕警察那几杆枪，问题是跟公家作对的罪名谁都背不起。
“不用，小场面而已，何须劳师动众？”
吴凡开口说道。
秦铮怔怔投来再次确认的眼神，少主只是淡定的摇了摇头。
“吴少爷的意思是放弃抵抗？打算不打不斗跟我们斯斯文文地去邓家做客？”邓老三讥讽道。
吴凡语气浩然：“你们永远成不了一流世家，根源就在于你们不懂得什么叫自强不息，只想着靠别人的救济往上爬，而我跟你们不一样，不习惯靠谁，凡事都喜欢靠自己。”
邓家主被臊的慌，争辩道：“时势造英雄，审时度势才是正道，须知良禽择木而栖。”
“你愿意当良禽是你的事，我还是比较愿意当人。”
吴凡话里没有脏字，但谁都听得出这是明晃晃的骂街。
“动手！”
邓家主再度发号施令，稳操胜券的时候，没必要跟铁定的输家争口舌之利，主要是有点骂不过。
十数名黑西装保镖不再磨蹭，挥拳群拥而上。
他们不需要打赢吴凡，能让高人们看穿吴凡的武技特性就算完成任务。
然而吴凡木木的站在原地动都不动，没有要还手的迹象。
“跪下！”
人们都以为吴凡嘴硬到了终点，将要放弃无谓反抗的时候，一句话从他嘴里悍然喊出，震耳欲聋，从耳朵直顶天灵盖。
令人惊奇又惊吓的是，他喊完这两个字，一群冲刺奔跑中的保镖竟然真的纷纷腿软，身子朝前跌倒，跪了个五体投地。
第五百六十三章 以一敌六！
这也太扯了！
古有张飞狂啸如虎喝断当阳桥，今有吴凡一声厉吼镇跪十壮汉？
一众邓家宗亲人员连同秦铮和望岳阁员工在内，都看得眼睛发直，小说里的桥段发生在面前，那种氛围既神奇也诡异。
事实上吴凡只是对这餐厅里所有人都下了毒而已，那群保镖动作大气血旺，毒发作得更快。
“六个修行者，这就想抓住我，小看谁呢？”
吴凡感受着一屋子震惊的目光，言语戏谑。
“倘若是六个结丹境呢！？”
修士里领头的人轰然爆发气势，其余五人紧随其后，从脖颈间拔下一枚银针，气势顿时高涨，排山倒海扑面而来。
他们竟然也会压制气脉伪装境界，个个都是实打实的结丹修士！
吴凡被冲得连连后退数十步，几乎退到餐厅门外，满脸瞬间大汗淋漓，体内真气运转到极致，好险才稳住腿脚，没有也像那些保镖一样跪下。
他的实力俨然今非昔比，面对只高一重的结丹境威压基本已经没有太大压力，然而六股气势联合压来，还是有点顶不住。
邓家主桌上包括邓家主在内的几名首要人员见状，不禁大喜。
仅仅一个照面，高人们便稳稳压得这小子毫无招架之力，真要是动起手来，拿下他必定也是不在话下。
“听说你昨天在吕家会仙台，连胜七场出尽风头，现在已经是云榜第四，可惜，你若是打上风榜，我们几个可能还不够你这位天骄收拾，但你毕竟只在云榜。云榜天骄固然潜力可期，潜力终究不能变现为实际修为。”
为首的结丹修士带头逼近。
聚六股成一股的威压气势也在靠近，吴凡全力支撑住身上仿佛千钧的沉重，缓缓从裤兜里掏出两个钥匙扣似的事物。
一个熟铜，一个纯银。
“风榜十九！”
六人定睛便认出银色的榜令，神情紧张。
“风榜十九的云楚天不是你的仇人么！？”
“难道你以凝气境强硬搏杀了风榜的结丹之人？”
“非也，非也！”
一道声音不紧不慢自望岳阁外由远及近，声音先到，人影后到。
回家换了身衣服的云楚天出现，身后跟着除了神狼会会长外全部的强大修士，气势最高的，隐约超过了结丹境第五层，比对面六人里任何一人都高。
然而京都六名修士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死死定格在云楚天一个人身上。
风榜天骄，可以无视小境界差异以一敌十！
“你怎么来了？”
其实吴凡也意外，自己可还没答应跟神狼会结盟，这家伙来得却太及时了些。
云楚天笑道：“我早就拉上各位长老来找你了，十分钟以前到的，看见你拿出我的榜令才进来，不算唐突吧？”
“不算。”
吴凡叹了声气，本来他打算借风榜十九的榜令编一个谎，让自己接下来爆发出的惊人战力显得顺理成章，不过帮手来都来了，那就顺其自然算了。
云楚天迈进一步与吴凡并肩而立，分出气势，与身后的神狼会长老们帮他抵消咄咄逼人的威压，继而向对面的六名结丹境说道：“没有永恒的敌友，我跟吴凡曾经确实不对付，但你们跑到我们的地头上来欺负人，得先问问我们本地人同不同意！”
“你敢跟京城作对？”
“少不要脸了，你们这堆歪瓜裂枣也能代表整个京城？何况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你们几条烂泥鳅，凭什么！”
“神狼会铁了心要跟宋氏站一条船上？”
“纠正你一下，在回安马市之前，神狼会已经跟宋氏达成同盟，准确说，宋氏为主神狼会为辅。”云楚天神态自若道。
京都六人带头的骂道：“没骨气！势均力敌的对头，居然不知耻的甘为附庸，三流就是三流！”
“问题是现在三流能轻轻松松送你们几个下阴曹，你们又算几流？”云楚天眼色变冷。
那人眉头一皱：“你敢杀我们，不怕京都一怒，让你神狼会血流成河！？”
“有赌未为输。你们来试试我敢不敢？”
云楚天一副牛脾气上来的悍匪刁民模样。
“赌？疯狗！”
“吴凡，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靠自己？现在有人帮你出头，就缩在后面当乌龟，真好意思？”担心神狼会真敢不给京城面子暴起杀人，这几人只好再从吴凡身上找突破口。
云楚天冷笑道：“低级的激将法，谁会上当？”
“我会。”
吴凡往前踏出一步。
……
餐厅里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很奇怪。
因为吴凡的选择很奇怪。
放着身后足以碾压对手的现成力量不用，居然向着明显打不过的六人问了个相当有创意的问题。
“你们想单挑还是一起上？”
“这……”
“吓傻了？”
几百张脸同时懵比，接着吴凡来了句更离谱更劲爆的：“败在我手里的结丹境也不少了，我建议你们一起上，不然我收不住手，可能真的会死人。当然了，就算一起上我打不死各位，打完之后，我依然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
疯了，肯定是疯了。
本就对少主的决定颇有腹诽的神狼会长老们心生庆幸，毕竟还未跟京城来的人真正动手，只要罪魁祸首被对方结果掉，一切便还有挽回的余地。
云楚天气定神闲，他始终坚信，这家伙做出的事情无论再离奇，必然有其独特的道理。
京都六人喜上眉梢，事情猛然出现的转机真是刺激。
“既然如此，你让你后边的人离远点，别杵在那儿碍手碍脚！”
“好，你带着你的人退出去。”吴凡照做向云楚天吩咐道。
云楚天也半点不犹豫，笑道：“我还真就忍不住想看看，你这人到底能搞出多吓人的动静，凝气境独战六名结丹境，啧啧！”
神狼会的人退出望岳阁，到街对面观战。
“关门！”
吴凡面无表情看向秦铮。
秦铮朝服务员打了个眼色，让离得最近的两名服务生将大门锁上，然后将玻璃橱窗上的帘子全部放下挡住外界的视线，接着领着望岳阁全体员工躲进了后厨。
第五百六十四章 龙主，只能是那个姓氏！
京城。
资本排名进全国前一百的炎龙集团办公大厦下，鲜花锦簇。
周遭围满行人，看着体高形健的英俊男子从一辆军牌吉普中走出，迎向大厦内被保镖助理簇拥的一位绝色佳人，满眼皆是爱意与温柔。
不用想，又是高富帅向白富美表白的经典偶像剧戏码。
在作为全国政治经济双交中心的首都京城，这样的画面并不罕见，有钱有势的人太多，俊男靓女太多，有钱有势的俊男靓女太多，总有互相瞧对眼的。
关键是今天这两位貌似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也不是一般的俊男靓女。
男人不仅高大英俊，还有着无与伦比的气质，像是贵族，却仿佛又不局限于此。人们自然不晓得，这是一位非常接近走海境的修行者，也就是他们口中常说的仙人。
而且他刚才还是从挂着军牌的越野车里走下来的，兵哥哥，当下最受女孩们拥戴的男生类型，自带强烈的雄性荷尔蒙，与保家卫国的荣耀。
这个男人几乎集齐了当代女人梦想的所有属性，高、帅、壮、气质、有钱，还是个军人。
而被他青睐的女人也极其优秀，别的不说，单那模样身段便让围观群众惊为天人，令眼里冒桃花的女生们甚至羞于生出半点嫉妒的心思，气质更清冷绝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从炎龙集团办公大厦里走出来，身边保镖加秘书，说明她的身价也是大多数人眼里的天文数字。
这一男一女，几乎便是九成男性女性的人生终极目标，他和她自然极为登对，十万分的般配，不是天造地设那老天爷简直瞎了眼。
“青橙，我最近学好了厨艺，专门为你做了一桌午饭。”纳兰朔上前，嗓音温柔得犹如涓涓细流。
周围人越发感叹人比人气死人了，满地鲜花上万元的排场，居然只是来接心上人吃顿饭。
许多北漂而来正处于吃苦阶段的女生羡慕得简直要咳血，天老爷，年少多金还如此温柔，竟然专门为喜欢的人学了厨艺，那是多用心才挤出来的时间？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遇上这样一位白马王子？不求各方面能与之媲美，但凡有个一半也此生无憾了！
“你捅出的篓子，现在你父亲忙着帮你保住明年参加大典的资格，你跑出来泡妞，实在有心了。”厉青橙冷冰冰说道。
纳兰朔面色一滞，很快缓和，柔声道：“大典我一定会参加的，不用替我担心。”
厉青橙对此人的厚脸皮似乎习以为常，并无明显反应，漠然看了一眼地上花蕊带露的新鲜花朵，对身旁助理说道：“让保洁人员十分钟内收拾干净，还有负责安保的，工作时间是在睡觉吗？别人都把垃圾摆到大门口了，下回再有这种事，安保经理就可以回老家带孩子了！”
精心布置的浪漫花团被说成是垃圾，围观的吃瓜群众立即明白，这恐怕是一场单恋，而且女方对此的态度似乎不太妙。
纳兰朔皱了皱眉，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而已。”
“少爷，你泡妞我管不着，能不能麻烦你去找那些单身的姑娘？我未婚夫幸好不在京城，不然看见你成天跑到楼底下做些自以为浪漫的骚扰，他怎么看我怎么想我？影响到我们夫妻婚后和睦，我还不能找你算账，这难道就是你的教养？”
厉青橙的冷嘲热讽听进众人耳中无疑信息量十足。
“敢情不是自由恋爱？”
“人家都有未婚夫了，还摆出这么大阵仗来求爱，这小子不咋地道啊！”
“唉，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懂事儿呢？”
当然也夹杂着几句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女生说的好话，不外乎追求真爱坚定不移之类的褒赞，可纳兰朔只听进去坏的，心情变得狰狞，脸上则是浮现一丝冷笑。
“未婚夫？你明明很清楚，他没资格和我争！”
“他不需要和你争，因为我生来就属于他。”厉青橙说道，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听在吃瓜群众的耳朵里偏偏成了最美的情话。
纳兰朔微微咬牙：“如果他不在了呢？最迟明晚，他一定身败名裂！运气不好，他很有可能会死！”
厉青橙仍然很淡漠，说道：“你以为你做的动作，能瞒过我吗？”
“既然你知道，却不帮他做任何事，是否说明他在你心里也没那么重要？我的人告诉我，甚至跟他颇有交情的孙家，目前都还按兵不动，我有理由相信这是你的意思。如果你是想试探他有没有配得上你的潜力，那么很遗憾，你高估那个乡下小子了！”
“你认为这是试探或者考验？”
厉青橙终于笑了一下，昙花般稍纵即逝的风姿。
“虽然还没结婚，但我已经以他妻子的身份自居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悲哀的是，你是个很差劲的对手，而他需要作为男人的尊严，所以只能让他自己处理。但凡你再厉害那么一点，超出他的能力范围，我都有机会向他表达夫妻间的爱意。”
“为了恶心我，你连这么违心的话都能讲得出来？”
“少爷，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没必要针对你去说任何话，你也不够那个份量。你或许觉得我的话很假很肉麻，不过我对他的爱，深邃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你自然不懂。”
厉青橙恢复如霜的俏丽冰冷，说道：“你信不信，你派去安马市的人会全军覆没？你借用父辈福荫以势压人的布局，我未来丈夫一介白丁之身，也能步步为营地破掉？”
“你就这么看好他？一个乡巴佬到底有什么魅力！”
“乡巴佬……呵，说到底你不过是仗着有个煊赫彪炳的父亲，自觉高人一等，出身这种事谁都没得选择，换作任何一个人投胎到你的家庭，都能像你一样眼高于顶。倘若把你换到他的位置，你有自信能做得比他好吗？”
厉青橙这次有了显而易见的情绪，那是发自内心的鄙视。
转而她驱散了身边的保镖和助理，轻声带着嘲笑意味说道：“不妨向你透露一些秘密，你始终自以为比他高贵，似乎你也应当有这份底气，毕竟你的父亲确实很了不起，能比你生来更尊贵的同龄人屈指可数。”
“然而吴凡真实的身世，你又确定都了解？如果你了解，你倚仗投胎这门技术活得来的全部骄傲，顷刻间便会荡然无存！”
各国的党派元首会有换届，而炎国的炎龙军团，只会有一脉以血统世袭罔替的王！
龙主，永远只会是那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