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好戏开场
众相期待中，纳兰朔不紧不慢伸出了一根手指。
向着白玉台上负责拍卖流程的管家，也向着无数双翘首以盼的眼睛。
“一亿元炎国币。”
虽然人人都明白他伸出的那根手指头是什么意思，但当这个数字真正从他嘴里轻描淡写说出来，场面的深深一寂才真正达到谷底。
人比人能气死人，用在这个时候最妥帖不过。
纳兰朔的背景不是任何传统意义上的修行势力，根正苗红的军二代，手头并无太多现成的灵石，自己用还得靠买，所以他直接用钱来参与这场完全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亿国币，等于百万灵石。
这价喊得粗暴又豪迈，若是前面几道符，这样直接成双倍的出价兴许便稳得宝贝了，毕竟在场的豪门虽多，却尽是些年轻辈分，动辄能支配一亿资金或百万灵石以上资源的，其实也极少。
但他这场的对手是迦叶慈悲，攒钱攒了上千年的老牌家族中的顶级天骄。
“一亿五千万。”
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平静以对。
迦叶慈悲也转而不用灵石而用起了俗世钱财与同在风榜的天才对抗。
这便叫作富家子弟的底气，别的不好说，要财物，管够！
灵石也好银行里的一串数字也罢，只要是硬通货，随便你爱怎么拼，都能奉陪到底。
大部分散修看得是既羡慕又嫉妒，心中所想无非是那个穷人们想了几千年的问题：如果自己也有这等高高在上的出身，是否会比这些人更优秀？
答案是没有答案，因为这种假设本身就很无奈。
它只是假设，即便用最严谨的逻辑最复杂的系统推论出概率最高最准备的一个结论，它也只是假设。
……
纳兰朔这次没有开口说话，举在空气里的拳头弹出了中指，变成了两根手指。
两个亿。
“他娘的，军部大佬的儿子就能这般挥金如土？花的还不是纳税人和国库的钱，装个什么劲儿！”
吴凡这边，老杜又惊又恨咬牙切齿的说道。
有这种情绪说明他和大多数散修的看法一样，而那数亿的金钱虽说不是灵石，却也可以直接换算成灵石，引起底层修行者的仇富心理并不困难。
吴凡心态比较平常，归根结底得益于认了宋无双这么个姐姐，加上传承记忆里多得是规则内的合法搞钱手段，所以他从出发时在资源方面就不是修行界的底层，自己不穷。
于是他可以用很淡定的公知口吻向旁边的供奉解答疑惑，说道：“不确定他的钱来自国家还是哪里，但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立场。到了他们那样的水准，实力在同境界已属顶尖，任何能让他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助臂，都值得大把花钱。”
“那还不是老百姓的血汗钱！”老杜愤愤不平。
吴凡不禁扯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暂代宋家掌舵人的位置，他这几个月已经向官府纳税过亿，倒没觉得纳兰朔花的是他的钱，这老杜一个没有打卡工资的私家供奉，从来没为国家税务做过一分贡献，却如此的义愤填膺。
“纳兰朔是军部大佬的儿子，永远只能属于炎国官方阵营，而若是他将这道剑符拿到手，打赢了我们边上这位小道长，以后风榜状元的位置，就不再被上三清的某一家占据，换成了炎国官方的人，为此，花上一两个亿两三个亿，对国家财务而言九牛一毛，却是物超所值的。”
他很客观地向老杜做了解释，然而老杜仍旧咬着后槽牙愤懑难平。
当然这份愤懑与其他散修一样，注定只能闷在心里说不出口，纵容腹诽着将纳兰朔码翻了天，实际上他们又打不过他们眼里挥霍民脂民膏的绣花枕头。
这个绣花枕头一个能打他们二十个都不出汗，这点才是最气人的。
反观之下，那边热火朝天竞拍着极品剑符，与吴凡同桌的张不二还是那副看戏的姿态，丝毫没有风榜第一的地位受到威胁的觉悟。
“你不怕他得到剑符后挑战你，然后赢了你？你这出一趟山门，来时是风榜甲名，回去就变成老二了，怎么向你师门的人交代？”
被口头上挑了几回事儿的吴凡，开始反过来挑这位年轻道士的火气，“你要是囊中羞涩，我可以借你三五个亿去同他们博弈，以后记得还就是。”
张维捏着鼻子在吃榴莲，忙里抽闲回道：“我叫张不二，只要我在榜上，就不可能是第二。”
然后是一阵吧唧嘴的声音，吴凡却不大明白，对方这番话是出于绝对的自信，还是对自己名字产生的一种执拗。
白玉台上，三属相剑符的竞争已经尘埃落定，迦叶家的年轻和尚没有再继续跟价，最终被纳兰朔以三亿三千万的价格拿到手。
到了末期，双方加价都不再是豪爽的五千万一口往上加，一千万一千万的喊，似乎也都到了极限，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横插一杠子喊一声四亿，恐怕局面便彻底被搅混了。
吴凡很乐意撺掇张不二去做那个不礼貌的人，可惜小道长风轻云淡无为不争，给了机会也不出手，枉费了一场好戏胎死腹中。
也有可能是还不起那么多钱。
不远处纳兰朔与吕家人交接的钱财物件，便抱着盛放剑符的玻璃箱子径直又去了会仙台后方，想必是去融合灵符与自己的佩剑，而之所以如此急切片刻不待，人们有理由怀疑，稍后他会照惯例向同样在场的天师府张维发起挑战。
除了张维自己，包括吴凡在内的所有人都好奇，得到极品剑符的风榜第二，有没有可能把原来的风榜甲名给拉下马？
这种隐隐的期待中，最后一道灵符的拍卖都显得冷清了不少，人们没什么热情竞拍，心心念念等着接下来正式开打。
最后的剑符只拍出十七万上品灵石的价格，不如人意，但对于吕家，仅是压轴的一道符已经赚得够多，所以也无伤大雅。
继而管家走下白玉台，换了另一位老者上台，宣布今日最重头的戏码来了，吕紫也在此时与林霜霜她们回到平地上。
风云榜的名次争夺挑战，大幕渐起！
第五百零六章 吕家有女初长成
后来上台的老者话不多，有什么说什么，直接宣布对风云榜的排名有意见的，只要对方今日在场，都可以发起挑战，而按照风云阁和龙虎阁多年来共识的规矩，赢了，便可以取而代之。
当然，榜上之人也可以拒绝一些无理的挑战，比如年龄超过入榜上限的，或者境界低于入榜下限的，避免排名靠后的在榜者遭到恶意的车轮战，最后再由某人享受垫背的成果，这种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诸位都知道，今日吕家之所以愿意接下这场盛会，主要原因还是我们家族有位小姐被挑战，这第一场，便由我家小姐来为大家揭幕，那位发战书的小先生，也可以出来了。”
老人说完领着几名纯阳派的下人离开白玉台，将战场留给了两名主角。
江逐流先一步站到了台子的一方，然后放眼俯视台下，高声道：“我是原来的风榜十七，京城破甲门首席拳师连仲大师的入室弟子，江逐流。挑战纯阳七剑第七位的剑子，我觉得风云阁把她的名次提得过于高了，她或许应该是第十八，或者十九二十。”
事实上他是属于那种不需要做自我介绍的名人，加上此前风云阁大换榜单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现在他的名气已经出了京都修行圈子，台下仍然不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
吕紫准备赴战。
吴茵茵罕见的有了几分正常少女的可爱好胜心，握着小拳头为好朋友加油打气：“去把他打趴下吕小七！这个人很讨厌，到我哥哥的地方做客，说话一点都不懂客气，特别没教养！”
能让自幼接受杀手教育的女孩子说成没教养，可见江逐流那晚给人的印象的确不好。
吕紫只是看着吴凡笑了笑，转而提剑上台。
剑还是那对短小精致而沉重非常的双剑，女生的气质也依旧那般淡漠空灵，不同的地方是她似乎比上次辞别后，愈发熟稔结丹境界质变的真气，每往前迈出一步，身周的温度便寒冷一分。
等她来到宽阔的白玉方台中间位置，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朦胧，起了雾，莹白的玉石方台也缓缓结了霜。
寒意尚未到达刺骨的程度，因为她还没真正展开属于她的寒冰力场。
“哥哥，我怎么感觉吕小七比你还厉害？”
吴茵茵是第一次看到吕紫与人交手斗法，当下有些吃惊，显然没想过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同龄女生，在修行方面的水准如此之高。
吴凡耸耸肩说道：“本来就比我厉害！”
“但我听若薇姐说过，你之前跟人决斗的对手就是吕小七，那次是你赢了。”吴茵茵不解。
林霜霜在旁边听得更意外，捎带着似乎有些微的怅然：“你现在已经这么强了吗？我还以为，只要再努力些就能追上你……”
“为什么要追上我？”吴凡问道。
林霜霜俏脸一怔，继而幽幽酡红。
谈晓蕤说道：“那天吕七小姐的境界停留在凝气境第九层，差一步破境，半步结丹和真正的结丹境，差距还是很大的。”
吴茵茵与林霜霜这才了然的点点头。
台上。
江逐流单手掐诀，一圈圈璀璨的金黄光环自丹田气海荡开，好似涟漪，看着没有多大的威力，却恰好将直径一丈的圆形空间内的霜雾驱散，形成属于他自己的领域。
吴凡隔着一段距离能感觉出来，这并不是结丹境修士惯用的功法力场，拥有着比之更为玄奥的气息。
“早听说破甲门的连仲大师对晚年收的最后一个小徒弟宠爱有加，没想到，竟然把不动明王功都传给这个娃娃了！”
“瞧着这意思，江逐流已经把不动明王功练到了第二重。”
“吕家的小姐也不差啊，纯阳派至高女子功法白雪凝霜，让她练得不要太精纯，传闻她刚破境进入结丹不久，但这力场撑开，恐怕直面结丹境第三层第四层的修士也有五五开的胜负数。”
“天才对天才，此番来得值了！”
“可惜我等天资平平，年轻时未曾在浩大的修行界掀起什么浪花，到了不惑之年，也只有瞧个热闹给人拍手喝彩的份。”
“老哥，这天儿可让你聊死了，好好的心情说这干啥！”
吴凡听着周围修士的议论，到底是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他只觉得聒噪。
全神贯注盯着六丈白玉台上，吕紫已然将白雪凝霜的独特真气遍布半边战场，并且呈包围之势朝着江逐流合围裹拢。
然后，两个人影便互相动手了。
一种特别的默契之下，双方都没有选择一开始就用法术，而是聚到台子最中心的一点，面对面近身搏斗。
吕紫的武器是一对重双剑，江逐流的武器，则是他的拳头。
师从破甲门首席拳师的江逐流素质虽然不讨喜，手上的真功夫却俨然学到了师父的精髓，赤手空拳竟然跟吕紫的双剑打得有来有回。
要知道吴凡在吕紫尚未正式突破境界时，应付她手中双剑都相当吃力，江逐流却能合度攻守间逐渐占取上风，终究，素质跟实力不能一概而论。
他那对拳头已经练到足以与灵器硬碰硬的火候，招式也精妙得很，一套组合拳对准面门猛攻之后，吕紫吃不住冲击力，翩跹后跃退出了五六米。
“我说过，你并不是适合风榜十七这个名次。”得了优势，江逐流洋洋得意。
吕紫不语不答，默默收起双剑，纤指柔绕如兰，正片平地台上台下气温骤降至少十度。
这时许久没开过口的年轻道士悠然说道：“吕家这位小姐，不俗！”
“什么意思？”
吴凡问道，风榜榜首的议论总归比旁人有价值，不能算入聒噪。
“她赢了。”
张维说道。
吴凡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听见台上一声惊呼，再转眼望过去时，江逐流的圈圈金色光环尽数破碎，整个身子被一道白茫茫的夹雪暴风冲飞出去，远远落到玉台之外，咳嗽几声之后爬起来，满脸惊讶且苍白。
吕紫散掉寒霜冷风的力场，温度很快被天顶的暖阳照热，随即她张开那张很标志的小嘴，向江逐流不咸不淡的说道：“今年我十七岁，所以我在风榜十七，这样想想还挺巧妙的，我觉得没有哪里不合适。”
第五百零七章 俗套的威胁
许多事情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吕紫开口说话之前，人们并不觉得江逐流的态度有问题，毕竟是进入风云榜的天才，万人之中最拔尖，有点傲气在所难免。
但吕紫得胜之后平静雅致的一段话，则让气氛有些变味儿。
同样是天才，还是打赢了的天才，人家怎么就不骄不躁？
一时间，纯阳七剑年龄最小的那柄剑，在修士们的印象中变得可爱，而与可爱相对的，是讨厌。
何况吕紫虽然年纪不大，却长着一张初见清丽的脸，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更容易令人产生比较梦幻的联想。
自古美人与俊彦总是假话，若是这美人自己便是光芒耀眼的天骄呢？
可以想见，过了今天吕紫的名气将会在修行界攀上一个新的高度，有别于纯阳七剑本来的口碑威名，相对旖旎。
“风榜十七，实至名归！”
“吕七小姐，你刚刚说今年十七岁所以要当风榜十七，那你明年十八岁，岂不是要下跌一位？”有人看热闹喜欢更热闹，起哄似的向着台上喊道。
吕紫居然没有无视这个听着很荒谬的问题，而是转过眸光，看着与吴凡同桌的那名衣着不羁的年轻道士，说道：“三年内，我会努力把曾经属于纯阳七剑的风榜首名拿回来。”
她口吻一样平淡，但任谁听了也觉得不平淡，因为话里的内容本身就十分有信息量。
人们这才发觉，原来这个嘴巴很小的姑娘也是有傲气的，退一步说，哪个天才又当真半点傲气没有？只是显露得深或浅罢了。
全无傲气，那也不能算是天才。
……
吴凡对所谓的风云榜排名高低始终不怎么上心，或者还没到重视的时候，反而对张维刚才的预判兴趣十足。
“你从什么地方断定江逐流一定输给吕紫？”他问道。
江逐流境界比初入结丹的吕紫还高一层，在最开始的近身武技搏斗中也稳稳占据上风，以正常眼光来看，怎么想也该是江逐流的胜算要多一些。
但张不二却在吕紫收剑败退的瞬间，便断言她已经赢了，这想想多少有点离谱。
难道高手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正常人不一样？
张维吐出一个果核，喝了口热茶，然后才不紧不慢回答：“纯阳派主修剑法，纯阳七剑里的前六剑，个个都是用剑好手，剑术通灵，我家老天师师伯给出过很高的评价，说他们将来至少有三个能于剑道绝巅占据一席。”
“那吕紫用剑法跟江逐流的拳头比不是更应该赢？”吴凡觉得他的分析有点自相矛盾。
张维摇摇头，道：“我说的剑法和你说的剑法不是一回事，剑是剑，法是法，前者属于术的范畴。纯阳派历来以术为主以法为辅，但吕七小姐选了一条不太一样的道路，在我看来这也很适合她。”
吴凡默默等着他细说，这邋遢道士总算正经了一回。
咔嚓咔嚓嚼了颗脆李下肚，张维才慢悠悠继续下文，说道：“水系真气不善于攻伐，纵然白雪凝霜那样破传统的功法也没能改善根本，所以如果吕七小姐也按照纯阳派一贯的路数，去走一条重术的道路，短期内确实惊艳，然而长远来看，必定是条走不出的死胡同，因此她的风格，是重法轻术。”
“这并不是说她的剑术不好，只是比起她的师兄们，明显重心不在这上面。可就算是这样，她都能和主修拳法打基础的江逐流战个四六开，最关键的是，那个叫江逐流的，他修的功法还是金系的不动明王功。”
“难怪。”吴凡到底也不算愚钝，话说到这里，也就恍然大悟了。
金系真气与火系真气都是最擅长攻伐，区别在于，金系利于术，火系攻于法。
江逐流使着金系真气，尚且无法完全在剑术拳术的对拼中压制水属相的吕紫，换过来到了要斗法的时候，便是吕紫的主场，他凭什么还有胜算？
结果不是高手的看待问题的角度刁钻，一切精准的判断，只是源于最理性的分析。而看似轻佻不经的龙虎山道士，其实藏在玩世不恭之下的，是不轻易给别人看的睿智沉稳。
……
风榜十七的争议至此平息，江逐流输了，吕紫赢了，答案很清楚也很确定。
并没有其他人再接着向这个名次发起挑战，风云阁选人排位还是非常严谨的，真正说被遗漏在榜单之外的天才少之又少。
所以吴凡才刚在安马市这一隅之地崭露头角，便已经被安排进了云榜，也不晓得从哪来的这些灵通的消息。
同年龄段以内，低于风榜十七或者不在风云榜上，有信心胜过吕紫那种寒冷力场的修士俨然一个也无，而确实能胜过她的，都在她的名次前面。
“现在可以开始新一轮了。”老者宣布道。
吕紫轻轻松松走下台，只打了一场就能休息，根本不麻烦，就仿佛是饭后消食的小活动。
观众们好奇第二轮会是谁上去的时候，风榜第二的纳兰朔起身，高大的个子很显眼，一步步来到了张维所在的区域。
然而他开口却不是对着张维讲话。
“你叫吴凡？”
吴凡懵了一下：“有事？”
“没事，只是确认没认错人，顺便给你个忠告。”纳兰朔说道，眼底始终含着一抹瞧不起人的意味。
“说来听听。”
“不要去京城，永远别去。当然你愿意去旅游还是做别的事情，也没关系，但是不能见厉青橙。”
话语底气浑厚，仿佛是劝说，又仿佛是警告，更仿佛是命令。
命令的对象只能是上司对下属，或者主子对仆人，但是吴凡与眼前的大高个不属于两种关系中的任何一种，所以问题来了。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吴凡问道，并没有如何激动的情绪和语气，是真的在问，因为这确实需要一个符合逻辑的答案。
但纳兰朔的回答却很不讲逻辑也不讲道理：“就凭我是风榜第二，凭你配不上厉青橙，她将来一定是我的女人，我不喜欢我的女人在投入我怀抱之前，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抱歉，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我觉得很扯。”吴凡很实在的说道。
纳兰朔冷笑：“你竟然以为我这试图说服你？”
“不然？”
“我不高兴，你会死的很惨。”
吴凡无奈一笑：“弄了半天原来是个威胁，还这么俗套！”
第五百零八章 这特么是渣男无疑啊
确认纳兰朔的来意后，吴凡首先冒出的念头是：厉青橙那样的女人，居然也会有人喜欢？
但转念再想想，厉青橙的确是个极其优秀的女子。
站在庸俗的立场，她好看得不像话，身段高挑纤秾合度，还是炎龙组织在生意经营方面的绝对高层，拥有着惊人的财富和势力；往更内涵的层次，她也是个极有智慧的聪明女人。
吴凡厌烦这个女人的仅仅是她的强势和冷漠，但这并不妨碍她仍然是世上现有女人中最出彩的极个别。
所以她有仰慕者一点也不奇怪，而且应该有很多才正常。
“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吴凡仰起脸，看着面前很高的男子说道，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提供更精准的目测，不是一米九，身高应当是达到了两米。
纳兰朔高傲道：“如果你够虚心的话，我可以回答你。”
吴凡笑了笑，问道：“死得很惨大概是个什么死法？”
纳兰朔的眼神立刻变了，没有愤怒，傲气到一定境界便是傲慢，真正傲慢的人又很少会对低于自己的人动怒，因为后者不配。
他眼神里只有一丝丝的杀意，很少，但很真实、很纯粹。
就像屠夫盯着一头待宰的猪猡，不需要多么强烈的意愿，毕竟令其死亡不过是件正常而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来你并不虚心。”纳兰朔知道眼前的小人物竟然胆子大到敢主动挑衅。
吴凡笑容十分阳光开朗，回道：“看来你四肢的确很发达。”
纳兰朔眯了眯眼。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尽管日常生活中基本没有骂人的需求，但这种老套的俗语还不至于生僻得超出知识面。
于是他眼中的杀意又浓了一些。
吴凡却像个不知死的愣头青，继续自说自话，道：“我坐着你站着，我虚不虚心这还不明显吗？”
……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不过四周围绕的人都是修行者，听力非常，人人都能听清他们聊了什么。
整片空地的氛围逐渐从观战的热情，转向略显八卦的情形。
所有人自然都会好奇，风榜第二且出身显赫的纳兰朔，常人即便不巴结，也理性的不会往死了得罪，那样的后果并不会美妙。
纳兰朔会生气，而得罪他的人会死，纵使活着，也不会活得很好。
按理说有底气与这种份量级别的人唱反调，自身也该有与之相匹敌的背景和实力，以纳兰朔眼高于顶的一贯作风，也懒得跟着比自己差太多的小角色计较。
但坐在纳兰朔面前的是何许人也？
大多数修士并不认识吴凡，尽管他便是最近风云阁换榜的主要人物之一，但他此前的名气确实太小。
显然还是他同桌那位衣着邋遢的年轻道士更有知名度。
这时刚刚落败的江逐流也靠了过来，冷声向吴凡质问道：“你不是跟我姐在一起么？炎龙集团的厉青橙小姐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
吴凡可没心情跟谁解释这其中七拐八扭的真相，太费口舌。
江逐流怒道：“我特么跟你同岁！”
吴凡索性别过头懒得搭理。
远远有两道幸灾乐祸的目光。
近千人里认识吴凡的只有那么一巴掌都数得过来的几人，云楚天和慕容秋就在此列。
“表哥，貌似不用我去收拾，这小子自个儿把自个儿玩死了。”
“那自然是好事。”慕容秋说道：“原来你说这小子女人缘好，我还想着到底有多好，没想到，还真是个遍地撒网养大鱼的海王啊！”
云楚天满脸得意：“如此看来，孙若薇在这小子的池塘里都只算条小鱼，竟然能跟风榜第二的纳兰朔争女人，还跟破甲门天骄的姐姐有染，大渣男啊！”
慕容秋神色忽然有些郑重，道：“招惹女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段位，这不就玩火玩出事了？纳兰朔盯上的女人也敢打主意，真是作死没够，桃花运多了也就逃不开哪朵桃花藏着劫。”
云楚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引以为戒，引以为戒！”
其实还真就是这两兄弟冤枉吴凡了，从始至终，他既没有主动撩拨过厉青橙，也不曾向江蒹葭投送过含有暧昧信息的眼神。
就算是桃花劫，那也是无辜辜的飞来横祸。
江逐流却没来由转身向纳兰朔，说道：“吴凡和我姐的事情，是我姐亲口对我说的，所以关于厉青橙小姐，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纳兰朔眉头一皱：“你这是在替他说和？”
吴凡也有些意外，就凭三天前在凤鸣楼受到的待遇，这家伙不落井下石就算厚道了，哪有不计前嫌来帮忙的理由？
若说有什么暗藏的祸心，说实在的吴凡并不认为这小子能有那样刁钻的智慧。
江逐流点头道：“可以这么说。我是不太喜欢他，但我姐喜欢，所以他如果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那我肯定不干。”
纳兰朔冷笑道：“你连自己风榜十七的名头都保不住，还想保住别人的命？”
江逐流直来直去道：“风榜的排名只能靠自己努力，保人，破甲门是能帮上忙的。”
看得出，纳兰朔虽说在风榜上的名次远远将此人甩在身后，对京城破甲门却是抱有忌惮的，江逐流其实勉勉强强算是跟他处于同一层面的角色，值得正视。
“你想好了？”
“到底是我姐让我喊姐夫的人，不可能袖手旁观。”江逐流没怎么犹豫地答道。
吴凡这才发现这小子身上也不全是让人讨厌的地方，起码对自己的姐姐很爱戴，尽管姐姐对他的爱如山体滑坡如泥石流。
吕紫在白玉台另一端与几位族中长辈聊了几句之后，也迈着轻盈的步伐在众人目光中来到吴凡这桌坐下，嗓音悠扬道：“纳兰少爷，其实不用麻烦远在京城的破甲门，吴凡是我很好的朋友，在子崮山里你是断然伤不了他的。”
纳兰朔脸色更冷：“那若是出了子崮山，出了碧青县又如何？”
一道不喜不怒的浑厚声音响彻场间：“方圆八百里，纯阳派可保恩人安然无恙。”
众人不用去看，听音色也听得出来说话的人正是端坐于会仙台后，那位黑锦长袍的吕家家主，亦是纯阳派当代宗主。
第五百零九章 平凡却不凡
上个月在安马市有场炎龙军团监视下的决斗。
决斗的一方是吕家，另一方则是位原本籍籍无名的散修，当时邀请了一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修士观战见证胜负。
那时候在场的修士今日也有少数来到了会仙台，纷纷向旁边不知情的修士讲起了不久前的那桩旧事。
吴凡胜过未完全破境的吕紫，但重点是他凭借仙医手段，搭救过吕紫的生命以及将来的道途。
倘若吕紫仅仅是吕家一名普通的族人，这或许没什么值得说道的，但她是纯阳派年轻一代中最被看重的七剑之一，刚才一战，超然的天赋与惊艳众人的白雪凝霜功法，俨然已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的前途有多光明，整个纯阳派对挽救她的吴凡就欠了多大人情。
纳兰朔想在吕家的地盘上动吕家的恩人，那无异于当众抬起巴掌抽吕家的脸，吕家怎么能答应？
局面渐渐变得贼有意思。
堂堂风榜第二，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面前扬威，却先遭破甲门的得意门生阻挠，后被吕家的明珠和家主强势喊停。
接连碰壁。
人们不用问也知道，这位风榜第二的天骄此时心情一定不好。
但更离谱的事情紧随其后又发生了，迦叶家那位风榜第十的和尚站了起来，口诵佛号然后朗声说道：“此间事了之后，小僧愿送吴凡施主下山。”
纳兰朔冷着连回头望向那头顶比电灯泡还亮的年轻和尚：“又有你什么事？”
迦叶慈悲温和的说道：“吴凡施主是一位仙医，小僧家族里一位老祖宗是施主手中的病患，巧的很，这位施主对迦叶家也有恩情。而且小僧那位老祖宗的病，治疗尚未结束，因此临行前师父特地吩咐，见到吴凡施主可以不必问好，但若有难，定要护他周全。”
……
修士们先是惊讶于吴凡的医术，年纪如此轻的仙医，竟然与上三清家族中的两家都结下了悬壶之好。
要知道上三清都有成名多年的老仙医为之提供医术，迦叶家却有位老祖宗需要这名后生活着才能治病，那岂不是说，吴凡的仙医造诣，差不多能和上三清家族的那些仙医朋友互为伯仲？
这也太扯了。
但出家人不打诳语，迦叶慈悲总没道理为个陌生人信口胡诌一套说辞。
琢磨着其中的虚虚实实，修士们自然而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上三清家族已经有两家站出来为吴凡说话，而天师府那位风榜首名的年轻道士，打从午宴伊始便和吴凡坐在同桌，到现在也还在一起。
张不二会说什么？
不止这些抱着看好戏心态的修士们好奇，会仙台后，极为纯阳派地位颇高的老人也不禁啧啧称奇。
“这个年轻人，实在不简单！”
“若是境界再高些，就更妙了。二十岁不到结丹境，说起来还是天赋稍弱。”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修行至今不过数月有余，如果来年仲夏之前步入结丹，那便是史无前例的唯一一个修正道功法一年破一境的独例。”
“此事当真？”
“呵呵，他在世俗界长大，生平际遇皆是有迹可循，不嫌费事的话可以去彻查一番便知真假。”
那位黑锦长袍的纯阳派宗主听着长老们津津乐道，却是眼神深邃地看着处于讨论中心的小伙子，意味深长道：“龙生龙，凤生凤，他毕竟是那两个人的孩子。”
这片现场修为最强者扎堆的区域，随着这句话出现为之一寂，随后一位老人说道：“他的名字是个凡字，难道那俩夫妇希望自己的孩子做个凡人？”
气质深沉如渊的黑衣家主说道：“也许如此，但只因一个字出揣摩他和她当时的想法，又哪里猜得准确？或者只是随便一取，或者，也可能真是不希望后辈走他们的老路。”
“真希望他平平凡凡，如今他初露峥嵘，为何又无人出来制止？”一位老人说道。
黑锦长袍的家主压了压手：“够了，别人家的家事，我等无须过分操心，且静看水流风行。”
话题就此打住。
……
吴凡不晓得六丈宽的白玉台对面，有一场关于他最想知道答案的谈话刚刚戛然而止，只见到同桌的张不二慢悠悠站了起来，嘴里嘟囔：
“又是为了女人，又是为了女人！大道无边，穷极一生都难悟透，你们怎么总把心思放在那无所谓的风月情长上头？武当山那牛鼻子为了躲个女人，跑去修闭苦关的黄庭经，你们俩又因为个女人要喊打喊杀，有意思么？”
听着这话的人们都知道他说的武当山牛鼻子是谁，连不关心外界事的吴凡都知道，他指的是风榜第十的那位武当小师叔，但听着一个道士喊别人牛鼻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纳兰朔皱眉道：“连你这心无旁骛的道痴也要维护他？我倒是对这小乡巴佬刮目相看了，身边贵人无数啊！”
张维说道：“你们争女人我管不着，也不屑干涉。”
“所以与你无关？”纳兰朔问。
张维回道：“有关。”
纳兰朔表情顿时难看，这是被言语戏弄了么？
张维抬脚迈步向着会仙台的台阶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应了一个承诺，你为什么要害他我不感兴趣，但我不准你害他，就这么简单。
为了让你害不了他，我得把你打得爬不起来，你多在床上多躺几天，他就能多消停几天。
来吧，你不是刚融合了一道极品剑符么？今儿再给你一个机会，看你能不能把风榜第一的名号拿去。”
一席话说得极其懒散，跟没睡醒似的，听在旁人耳朵里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打得爬不起来？
怎么听也不像是毫无戾气的言论。
“来就来！”
纳兰朔伸手入腰抽出一柄软剑就要上台，但在这之前，他再次向吴凡重复了刚才的目的：“你确定不听我的？”
吴凡点点头。
纳兰朔问：“因为你觉着有这么多人护着你？”
吴凡摇摇头。
纳兰朔又问：“那是因为什么？”
吴凡回道：“我也应了一个承诺，是不能反悔那种。”
纳兰朔随即也点点头，道：“明白了，那你只能死了，只有死人才不必履行承诺。”
第五百一十章 不二战纳兰
看着纳兰朔登台的背影，吴凡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对方只扔下那样一句话便没了后续，听起来多少有点后劲不足，但没人会质疑他有多认真，更不会怀疑他是否有那个能力。
风榜第二杀云榜十三，军部大佬之子要个普通修士的命，从哪方面来想，都不是件太有难度的事情。
“明年的天骄战，你会参加吗？”
坐在一旁的吕紫向吴凡问道。
吴凡摇头说道：“暂时没有那个打算，毕竟以我目前的实力，去了也只能凑个数给人当陪练，捞不着什么实际的好处。怎么了？”
吕紫说道：“不去最好，有很多民间势力想要去，虽然也得不到最终的胜果，但那种场合去了就相当于往自己脸上镀层金，到时你可以将榜令送给这些势力，换取一些对你有用的利益。”
稍稍停顿一下，她又说道：“天骄战里很少出人命，但并不禁止死斗，你如果参与，纳兰朔一定不会放过绝佳的机会。除此之外，在别的地方他大概也有办法对付你，至少不能光明正大。”
吴凡寻思着，在不公开的荒僻角落，这所谓的风榜第二还真不见得能搞死他。
擂台上自己面对那家伙是毫无胜算，可他多得是见不得光的阴暗手段，避开满世界的瞩目，只要纳兰朔没破境达到走海境，鹿死谁手可未必如世人所料。
这些话不能对吕紫说，于是吴凡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致谢提醒。
……
会仙台上，原本已经站了两人，是被吕紫空降风榜而顺位挤出去的原风榜二十，要跟云榜第二争夺空出来的云榜首名的位置。
那人倒是也没多少苦大仇深的样子，对接下来的战斗表现出很积极的热情，约莫是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性格。
然而随着张维踏着阶梯上台，这场架暂时打不成了。
“你们俩先等等，贫道收拾完他你们再打，如何？”年轻道士指着正往台上走的纳兰朔问道，说是在问，其实言语间丝毫不见给人拒绝的机会。
纳兰朔提着剑一步步走来，更霸道更不客气：“下去！”
那俩人大眼瞪小眼，犹豫片刻后达成了共识，带着尴尬并肩下台，把场地留给两位风榜最高的高手。
惹不起就不说了，相信观众们也更愿意看被誉为新生代最强二人的斗法场面，很多人甚至从纳兰朔强势拍得三系剑符后，便开始期待不已，如果不让出擂台，只怕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当然，这两人自己其实也比较想看张维与纳兰朔的胜负，毕竟，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就那样，也打不出多精彩的画面。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没素质。”张不二斜眼睨着对手说道，神情中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纳兰朔缓缓抬起软剑，剑尖指着道士：“你也没高到哪里去。”
张不二说道：“比你高就行。”
纳兰朔说道：“这次，你不一定还比我高。”
台下人听得清楚明白，这两位话里都有两层意思，说的不仅仅是素质问题。
真气力场还未释放开来，气势已然针尖对麦芒。
“他们俩是老对手了，从大师哥离开风榜之日，张维道长便突然从闭了六年的关里破关而出，一出来便是风榜第一，从那时起，纳兰朔就很想将名次抢过去。”
吕紫说道，“不过张维道长似乎从来没把纳兰朔当作对手，纳兰朔也从来没赢过张维道长。”
最后一句几乎是句废话，如果赢过，那两人的排名就该对调了，但是也从侧面说明，纳兰朔被张不二压制了很久，久到心中生出了心魔。
从刚才他们简短的谈话内容就可以听得出，张维是纳兰朔唯一区别对待的人，情绪很复杂，既尊重，也讨厌，隐隐还有些恨。
此时吴凡只想看看，在山道上行走时，老杜的那番话到底有没有夸张的成分。
他说张维是力压同辈全无敌手，还说第二与第一之间，差着好多个第三。
真有那么厉害，为什么龙虎山连多几千块钱的路费都舍不得给？
……
“你先出手。”
张维说道，体外方寸地仍然不起风波，一丝一毫的真气也没有泄露，很容易给人轻敌的感觉。
纳兰朔手中剑锋晃动：“不，以前总是我先出手，然后败得莫名其妙，这次我不信你了。恐怕你是练了什么后手致胜的法门，故意装模作样引我上钩，今天我要你先出手，如果你不敢，就证明我猜的不错。”
张维有些不耐烦，说道：“让你先出手你照做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我先？我先你就没机会出招了，还想看看你得了极品剑符有什么长进了，别扫兴！”
纳兰朔沉默以对，就那么原地举着剑，纹丝不动。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台上两人四目相对，台下几百人微微躁动。
十分钟过去纳兰朔还是没动，雕像似的保持着姿势，好像真是认准了这位宿敌不敢先手，便铁了心跟这儿耗着。
“弱者总是喜欢为自己找借口，什么先手无敌后手无敌，真正无敌的怎么玩都能赢。”张维不愿意再傻站着了，于是出手，握拳向前一挥，拳劲隔空击出。
十米外的纳兰朔见状，唇角翘起：“果然，你只要先手，浑身都是破绽！”
话落，人影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瞬绕开了那道拳劲，像阵风似的出现在张维面前，扬剑直往肋下刺去。
这一刺，剑上光芒璀璨得甚至有些灼眼，金系真气涌现，催动着才融合的三属性剑符里也爆发金属相的锋锐，看得台下数百人心惊肉跳。
足可以刺穿三米厚老城墙的一剑，刺在人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吴凡忍不住为张维悄悄捏了把汗，这家伙开局就在装逼，护体罡气真气力场什么都收敛着，现在剑尖与肋骨只有咫尺之遥，拿什么去防？
叮！
清脆的声响传入众人的听觉，像筷子敲了下瓷碗，像铁锤砸了下钢凿。
“护身法器？”
吴凡不明所以。
吕紫神色淡然张着小嘴，说道：“不，是金光咒，准确说，是张维道长的金光咒。”
白玉台上，灵器软剑的剑尖未入张不二肉身半寸，被一道同样金色的光芒所阻碍。
那道光看上去很淡，仿佛六月夕阳投下的晚霞，但却具有着与视觉效果完全不符合的坚硬，并且反过来扭曲着那柄软剑，愣是将其拧成了麻花状。
第五百一十一章 读书人的事，女人不懂
金光咒吴凡知道，龙虎山道统中一项入门级的基础护身法。
可以强筋健骨，可以增强力量，但他的传承记忆里却没写着，这项法门能完美格挡灵剑的锋利，而且还能反攻灵剑。
几百道视线底下，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看着，那柄灵器软剑快要被金光拧碎！
值此之际，剑符再度发挥妙用，半透明的水系真气浸透而出，使得本就柔韧的软剑更加柔软，纳兰朔也及时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软剑一阵扭摇弹晃回归正直，继而他重新握剑用力往后一拔，利落的几次后跳站回最开始的位置。
一脸凝重。
“想不到，加持了三相剑符的游蛇剑，只凭金系属相，还是破不了你的金光咒！”
“如果是你师父那把游龙剑，兴许就破了，怪只怪你师父还是不够宠你。”
张维依旧是那副惫懒怠惰的表情，欠兮兮说道：“有时候我都替你抱不平，你说你师父都九十多岁了，土埋脖子的人，还有什么可藏私的？等他死了，那把名剑不早晚是你的，就这把游蛇剑，三种属相加持，怎么用也一样破不了我的防御。”
大多数观众听到的是他对自己金光咒修为的骄傲，吴凡却是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不禁向吕紫问道：“他平时一直就这么爱挑事儿么？”
纯阳第七剑的女子抿着她小得过分但很好看的嘴，略带尴尬的说道：“张维道长，似乎把挑拨别人关系当成一种乐子。”
“果然！”
吴凡恍然大明白，这厮的爱好还真是独特，十句话有七句都是在挑事，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难道来自龙虎山某位权威长老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吕紫倍感兴趣地转过柔丽恬淡的面庞，浅笑看着他：“你难道不应该更好奇，张维道长的金光咒为何如此强悍吗？”
吴凡不以为然的回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修行界人人都好奇，纵然是龙虎山天师，也曾公开说过，连他老人家的金光咒造诣，也远远不如这个小辈。”
“任何事情做到极致，皆是神乎其技。”吴凡不明白世人为什么好奇，说着自己心里的看法，“金光咒虽然是天师府每个弟子都会的基本功，但我认为它很全面，也有着足够的提升空间，倘若天赋足够，且像他一样十几年如一日的勤练不辍，一样可以有惊人的成果。
只是世人都小瞧了这门被称为基础的法门，但过了河的卒子杀马吃車甚至将军的例子，还少么？”
吕紫仿佛第一次听到如此新鲜的观点，问道：“你很擅长象棋？”
吴凡羞涩摇头：“不太会，举个例子而已。”
少女稍稍有些无语，须臾后，又轻声感叹道：“师父说得不错，你和张维真的是一路人，性格想法什么的，都很像很像。”
吴凡可不敢接这顶高帽子被划作风榜首名的一路人，赶紧否认道：“我做人可比他厚道多了，没他那么损！”
吕紫若有所思的微笑道：“也不尽然。”
吴凡顿时急了：“你这姑娘到底会不会聊天！？”
谈晓蕤微声附和：“确实不尽然。”
吴茵茵仿佛觉得热闹，凑上来说道：“哥哥有的时候比那道士还阴损。”
无端端被群起而攻之的吴凡一张脸憋得通红，嗫嚅半晌，终究没好意思爆粗，毕竟涉世不深的妹妹在场，要做个好榜样，只能引用了某位文化人的经典语录：“瞎说，读书人的事儿，能叫阴损么？”
女生们齐声笑了起来，这张小桌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由于都是实打实的青春美少女，加上吕紫刚赢过一场漂亮的榜战，有不少人都顺着笑声望过来，羡慕吴凡能活在花丛中，虽然因为女人被纳兰朔给盯上了，但人生这么短，有如此惹人艳羡的一段光景，纵是死了也风流。
……
绝大多数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台上，吴凡也在短暂的嬉闹之后，继续认真观摩两个都比自己境界高实力强的年轻天才战斗。
吕紫则是笑吟吟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其实吕家家主说的很像，并不是说他和张维一样嘴上损，是讲他们俩人都愿意破除一些固有的事物，比如约定俗成的老派认知，比如看似牢不可破的格局。
但她没有再拉着吴凡往下聊，有些话题留白有留白的妙处，也不好去打断他那认真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吕紫渐渐不自觉的看得痴了。
吴凡同样渐渐望着台上看得入了迷，因为张维的金光咒实在超出了这项基本功的正常水准太多，血肉之躯竟然敢追着一柄品质不差的灵剑打，纳兰朔的应对，几乎是在抱头鼠窜。
追着追着，年轻道士骤然停了下来，稍稍皱眉，向对手问道：“你还要试探多久？牛高马大个男人，打个架怎么娘们儿唧唧的？”
纳兰朔落在玉台边缘，气喘吁吁道：“你不也没动真格么，凭什么骂我？”
张维生气道：“还要说几遍！我要看你用那个三相剑符！”
“我就不给你看！”纳兰朔底气十足的喊道。
看在一群观战者的眼中，这段对话简直幼稚得不行，然而转过念头，人们才想起这两位高高在上的天才，原来也不过才二十来岁，正处于男人一生中最稚嫩的光阴末尾。
幼稚些，其实反倒正常。
“你先用出你的雷法，然后我才给你看三相剑符的真正威力。”纳兰朔说道，有较劲的成分，却也能隐隐约约听见，一种不服气的味道。
张维不掩饰讥讽：“你想多了，前面一共打过九次，哪次你都没本事逼得我用雷法，这回打算耍赖了？可就算我用了，那也不是你靠实力打出来的。”
纳兰朔咬牙道：“那就免谈了，我今天就算输也坚决不用剑符，反正也不是没输过！”
观众的修士瞠目结舌，台下那一脸冷傲轻蔑的风榜第二，怎么还真就耍上赖皮了？倒是有寥寥几人能够理解他此时内心的想法。
约莫是不甘的。
自己视作宿敌的人，打了九场都没能见到人家的真本事，或许是种很心酸的感觉，或者愤懑。
“既然是第十场，正好凑个整，道友不妨卖这整数一个面子，让他瞧瞧你的真功夫！”
有人朝台上喊道。
喊话的人正是吴凡，实际上是他自己想看看，能把金光咒练到如此境界的人，又将上三清张家的招牌雷法练出了何等的造诣。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天才的对决
不知道是给凑了个整数的第十场面子，还是给台下起哄的吴凡面子，张不二萦绕着金色毫芒的身躯周围，开始涌现出点点银弧。
“你一定要看？”
“一定！”
纳兰朔斩钉截铁，坚定得莫名其妙。
“果真？”
“果真！”
“给我兄弟一个面子，成全你！”年轻道士说道，话还没说完，人却不见了。
……
会仙台后方成排坐的几位吕家长者脸色同时一震。
“好快！”
一名老者微微眯眼，这一行人中他的修为最低，当然也只是相对而言，放在台前的人群中，依然可以是虎入羊群的存在。
他看得稍微有些吃力，也有年老眼花的原因，目光勉强跟得上玉台中间那道人影的速度。
并不是消失了，是超越了很多人眼球所能捕捉的极限，哪怕在座的都是修士，其中还有一部分实际境界比张维要高。
但有时候实力强弱，不一定非要以境界定论。
极致的天才，跨境界取胜不过是日常的基本操作，可能仗着高等血脉，可能仗着绝顶至圣的功法，可能仗着稀世珍宝级别的灵器。
虽然这样的人满世界也抓不出两个巴掌的数量，巧的是，今日人们有幸大开眼界，台上两个都是。
瞬息后，年轻道士高高跃起，重新现身在纳兰朔头顶上空，掌中握有一道雷霆，摁下霹雳。
“终于来了！”
风榜第二的高个子脸上并无焦急，反而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以及昂扬的战意。
土黄颜色的光罩为他凝成一个全方位防护的盾，真气流转，显然不是来自融于软剑的三属性剑符。
那是他自己的真气。
“他修炼了两种功法？”吴凡很意外。
吕紫没来得及为他解答，场上又有新的情况。
张维的掌心雷触及到最善防守的土系光盾，后者甚至支撑连半秒都不到，裂纹瞬间布满。
这时纳兰朔仍然不见慌乱，立身原地，左手并出剑指，便有半透明的气流自脚下生出，蔓延攀附到即将碎裂的光盾上。
最终，稳住了。
水系真气的长处就在于能施展一系列辅助型法术，加入光盾之后，使得那防护法术不仅坚硬，同时又充满韧性。
奇妙的是，那水系真气也不是出自剑符，还是他自己的。
“靠，三种功法！？”
吴凡再次震惊。
修行最讲究心无旁骛，唯有专注，才能走得长远。
有同时修炼两种功法，已经算消耗精力的极点，毕竟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时间就那么多，哪有功夫做太多事？
三种功法，就完全可以说是胡闹了，分心太散，什么都想要最后往往什么也得不到。
然而就是这样一种情况，纳兰朔竟然甩开了九成九的同辈人，到了风榜第二的位置，那得是有多逆天的天分？祖师爷得多偏爱他才会这么赏饭吃？
吴凡突然打心眼里有点佩服此人，就算他打不过张不二。
趁着掌心雷与水土双系的光盾稍有僵持，吕紫才得闲与他诉说内里的行情：“是一门功法。”
“一门功法可以催出三种真气？”
“云霄泰然诀，传说是仙界遗落在时间的圣品经典，唐朝李淳风就是修炼的这种功法。
原来修行界都以为传说就只是传说，没想到，纳兰朔的父亲竟然真的找到了，唯一可惜的是找到的古籍有所残缺，尽管请了很多名宿老前辈试图修补，可最终还是没能恢复到完整的程度。”
吕紫说道，“经传记载，李淳风修炼的完完本本的云霄泰然诀，能催动六种真气，除五行之外，还有一种风属相的真气！”
吴凡在脑海中的传承记忆里寻寻觅觅，真的找出关于云霄泰然诀的信息，只有只言片语，但也有新的消息：云霄天庭一品功法，天级，走海境满五行真气，神满境满八卦真元。
云霄天庭可能是某个宗门的名号，在修行界的历史中并未存在过，也许真有个传说中的仙界，而这宗门是属于那个仙界的。
此外，盛唐时的李淳风得到的，恐怕也不是完整无缺的云霄泰然诀，他也只修出五行外八卦中的一种风系真气，而原本的云霄泰然诀可是能炼出满八卦，应该是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种。
无论如何，吴凡稍稍放心了些，纳兰朔修炼的功法很了得，却起码也说明他的天赋并不是那么恐怖。
“一门功法催出三种金土水三种真气，那金土水三属相的剑符，简直为他量身定做，难怪舍得豪掷几个亿抢下来。”
思索着先前纳兰朔势在必得的样子，吴凡有预感，这将是一场精彩至极的对决，虽然现在就已经很精彩，不过真正的好戏应该还没到火候。
从来没慌过的张维又会如何表现？
悠悠拿起盖碗茶的吴凡小嘬了两口，做好看长戏的准备。
“怎么，这就难住你了？”
台上纳兰朔施展的双系真气防御，与掌心雷足足对峙了一分多钟，再也不见要碎裂的迹象，他明显松了口气，继而有些得意。
这道极品剑符对他而言太受用了，没准，第十场自己终于能赢。
“你在想屁吃！”
张维似乎洞悉了对手此刻的念头，手掌借力往光盾上一推，身体飞回高空，却是悬浮不坠。
“会飞！”
“天呐！难道他已经是神满境？”
“不可能啊，如果早就是神满境，以张维道长的年纪，那不是做梦么？再说真要如此，这么长脸的事龙虎山还会藏着掖着？”
“但结丹境为什么会飞？”
场间一众修士被吓坏了，无数个张大的嘴巴就足以说明他们情绪是何等的激荡。
吴凡这边的吕紫相对淡定，只是相对。
少女望着空中飘立的身影怔怔道：“张维道长……竟然真的修了龙虎山最危险的五雷天心决！”
台上的纳兰朔面容苍白失色：“疯子！你竟然修这种不要命的功法！”
玉台后方的纯阳派长者们也是面色纷纷凝重，只有那位黑锦长袍的家主显得从容，仿佛一切正好在意料之中。
张维并不在乎旁人的反应，懒散道：“我要不要命不好说，可你肯定得在床上躺三个月了。”
说着，他双手伸展开来，瞑目深息，体表轰然涌出炸裂声，随之一同的还有无数银色电弧，眨眼间弥漫了整座会仙台。
然后年轻道士单手一指指向天空，淡漠道：“给你享受享受，什么叫五雷轰顶！”
第五百一十三章 五雷天心诀
偌大个炎国，修行者数万，自然不是只有正一派天师道善用雷法，从古代流传至今的许多不知名法术都运用到了雷电的力量，毕竟这是最克制邪物的属性。
……
工业时代来临以前，魑魅魍魉可比现在多多了，其中害人的占大多数，所以传承记忆中曾有明言，千年前雷法是道士的必修课，几乎九成修士都会一门雷法。
然而到了今天，为什么一提到雷法，修士们第一时间便会想到龙虎山天师府？
因为一个字，强！
即使是在修炼道法最为盛行的时候，也没人会否认这一点，天师府的雷法不说古往今来天下第一，但放在今时今日，它就是最强。
雷符天下闻名，修士人人都想求取百张傍身，紫色雷符更是十张可杀神满境！
掌心雷、五雷法、九霄真雷法则是妖听妖哭，人见人逃，威力极其刚猛无从防御。
……
“五雷天心诀！”
“之前就有很多人猜测，张维道长修的是五雷天心诀，但也有很多人不信，没想到，他真如此剑走偏锋！”
“兴许，这些年来在龙虎山也有不服气的委屈？”
“这种话可不能空口白牙的胡说！”
台下乱糟糟全是议论声，吴凡充耳不闻，紧盯着台上汹涌奔走的雷霆。
那画面看着十足的震撼人心，美得不像话，满台的电弧密集得好似一碗白色的汤，轰隆隆的巨响不时震耳，其间悠悠流动的雷光像一条条大蛇，偶然间炸裂。
当然，也吓人得不像话。
动物本能对大自然的力量感到畏惧，尽管这满眼雷霆闪电明知是人类催动，仍然足以令瞳孔颤抖。
场上已经看不到纳兰朔的身影，完全被刺眼的白光所掩盖。
“这一击，恐怕胜局已定。”
吕紫怀着惊骇与感慨说道。
吴凡默默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应该全场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而事实也理当如此。
玉台后方，黑锦长袍的吕家家主眼中满是赞叹：“结丹境界？有几个走海境施展法术能摆出这等阵仗！”
“外界传言说他是五百年才出一个的绝顶天才，单看这雷法，倒是当得起。恐怕走海境的修士，境界不够深厚也未必胜得了他！实在了不起！前所未见！”
“五雷天心诀的功劳想必占了不少，但他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魄力，而且修炼十几年未出半点差池，除了说一句道心通透，气运造化也是缺一不可。”
这几人代表着今日会仙台最强的实力，同样也象征着最高的眼界，评头论足间，几乎全是溢美之词。
当然，并没有多余的人能够有幸听见。
大家的目光仍然在白玉方台之上，瞩目中，五道庭柱般粗壮的雷霆逐渐成形，飘浮在张不二背后，圣洁银白的光芒，将其照耀得宛如天神下凡。
然后，狂雷降下。
吴凡很担心这娇气的玉石台子能否扛得住，先前江逐流和吕紫的战斗还算比较斯文，武技过招也好，法术也好，都是对准人的，但现在看着都吓人的五雷轰顶，可是从上方朝着地面轰的。
瞧这威力，估摸能把整片玉台都夷平，底下还得炸出个挺深的坑。
这得霍霍多少钱？
“你在想什么？”吕紫看他微微皱着眉头，一旁问道。
“我在担心。”
“其实无须太担忧，张维道长的雷法虽然强悍，纳兰朔此时处于雷海当中，可能寸步难行，既挡不住也逃不开，但别忘了他的身份，他身上一定有非凡的护体法宝，纵然无法完全抵消这五道雷霆，总也不至于丢了性命。”吕紫耐心解释道，转而饶有兴致的微笑起来。
“没想到你这么善良，他口口声声说着要杀你，你却还会关心他的好坏。”
“呃……”
凭空被戴了顶高帽子，吴凡无言以对。
这是个不太美丽的误会，且很难解释，如果告诉她自己担心的其实是台子而非台上活生生的人，未免荒谬了些。
五道狂雷自空中在台上落定。
继而一股肃杀的气息平铺荡开，冲击着方台四周的所有人。
剧烈的雷鸣声传出很远，一直在山谷间回荡，坐在会仙台边，便如同置身于一口巨大的喇叭里。好在修士的耳膜都足够强悍，倘若有普通人混入其中，现场立刻就会多出几个聋掉的倒霉蛋。
所幸并没有谁捂着耳朵痛苦倒地，人们很专心的等待着雷霆散去后的景象。
这个时间大约是半分钟。
张维已经收功回到台下，没事人一般坐到原来的位置，然后众人才看清台上浑身狼狈的纳兰朔。
整个人趴在地上，到处都是血渍，衣服裤子鞋子没有一样是完整的，尽是焦黑的痕迹，头发也被烫得起了卷，再无半分之前傲气贵公子的气象。
在他身体旁边，掉落着许多古铜色的金属碎片，上面有细小的符箓铭文。
“竟然将一件昆仑宝衣给劈碎了！”
“如此看来，风榜之上，确实是没有任何人能跟他并驾齐驱。”
“别，要我说，风榜上有资格跟他交手的人都没有，第二都被打成这个德性，这还跟闹着玩儿一样，要是认真打起来，前十剩下的九个加起来都够呛！”
“这得龙虎榜上的人才能收拾得了吧？”
“估计也差不多，看起来风云榜已经被这位龙虎山高徒给统治了，再过两年，应该要离开风榜上虎榜，那时候这些天骄才能喘一口气啊！”
“二十几岁入龙虎榜，史无前例吧？”
“往前推二百年反正是没有。”
“也不知道天师府从哪物色到这棵上好的苗子，简直就是为修行而生的啊！”
人群里夸赞声四起，往常关于这位风榜榜首还是传说流言居多，真正见过他出手的，除了自家山门里的师兄弟，也就是与他切磋过的风榜前几名。
但今天，足有千人左右亲眼目睹了他的实力。
这一战龙虎山高徒才正式将赫赫的名声传遍天下。
可悲的是，被仆人扶着下台的纳兰朔，不被任何人注意，威风凛凛的风榜第二，此时像极了墙脚的一株野草。
吴凡倒是唯一盯着台上的人，但他看的也只是玉台有没有损坏。
败者从来无人问津，生活的真相便是如此。
第五百一十四章 约好了一起做贼
纳兰朔输得很彻底，尽管曾经与张维打出了悬念，但在五雷天心诀出现之后，那个悬念便被某种东西所取代。
观众们希望看到的是奇迹。
也只有奇迹出现，才可能以结丹的境界挡住那种媲美走海境的雷法。
结果显而易见，所谓的奇迹总是很吝啬在世人面前露脸，最终只有一件事得到印证——风榜第一与风榜第二之间，确实差着好几个第三。
这种说法肯定让风榜第三的人一度非常尴尬，而现在，则让纳兰朔很尴尬。
理论上他已经有了长进，毕竟以前打过九次，都没机会见识到张不二最强的雷法，而今天他帮助整个修行界确认了张不二修的就是五雷天心诀。
可惜没有人会因此感谢他。
……
白玉石台遮掩散尽，不再有雷光，只稍微沾了些纳兰朔的血。
吕家的仆人上去清洗后，整座台子恢复干净，阳光下亮洁无暇，玉质依旧温润，丝毫不曾留下战斗的痕迹。
这让吴凡有些意外。
玉石并不十分坚硬，别说先前狂雷密布，有时候就算摔一下都会碎。
“你家这台子，是用什么筑的？”
他忍不住向吕紫打听。
“会仙台不是吕家所建。”吕紫说道。
这话吴凡就有点听不懂了：“连我都知道会仙台是吕家的地标，居然不是吕家建的？”
吕紫回道：“千年前吕家先祖在这里建立道场，这座会仙台就已经在这里了，其实要较真的话，应该是因为会仙台，先祖们才会选择在子崮山住下来。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别往外说……”
“秘密？”
吴凡的好奇心并不重，但这时确实对这座雷打不坏的玉石台来了兴趣，便小心翼翼问道：“关乎你们吕家的秘密，说给我听合适么？”
吕紫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竟然有些娇嗔的说道：“那你想不想听嘛！”
吴凡诚实的点了点头。
然后小姑娘便将嘴唇凑了过来，用很小的声音悄悄说道：“一开始其实会仙台不是这么规整的方形，是一整块的玉石，有小山包那么大。而这玉石跟普通的玉石不一样，但具体能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总之特别厉害就是了，所以先祖们把多余的玉石凿掉，然后雕刻成了现在这座会仙台。”
吴凡听完转眼再次盯上那雪白色的台子，突然有点想偷偷弄点粉末带回去研究研究。
“连张维的雷法都损坏不了分毫，你们家先祖当年是怎么凿掉其余部分，还精细地雕刻成了一块块砖垒起来的造型的？”
“千年前地球上的灵气比现在充沛百倍，修士的手段自然也远比现在多，我倒觉得不奇怪。”吕紫似乎并未察觉他话里有别的用意，回答得很自然。
当然这个答案让吴凡有些失望，如果只是凭借古代修士的手段强行剥离玉石，而不能取巧的话，那他想弄些玉石带走的想法也就随之落空了。
现如今这个年代，神满境已经可以作为一方诸侯存在于修行界，上三清家族以外，神满境修士完全可以做个小门派的掌门，并且以一己之力把这个小宗门带到一个可观的高度。
但在古时候，神满境修士不说遍地走，却也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混，或者说，到了那个境界，才刚好有了跻身当世一流的资格。
旁边张维却忽然来了一嘴：“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跟个贼似的？”
吴凡颇无奈于这年轻道士的洞察力，只看一眼便知道他肚子里有坏水儿，实在没秘密。只得嘴硬辩解道：“这是智慧的眼神！”
“智慧个笤帚！”
张不二眼珠子转了两圈，拖着屁股底下的板凳蹭过来，笑嘻嘻把吕紫支开，而后低声在他耳畔说道：“贫道也想弄点这种神奇的玉石带走。”
到了这会儿吴凡可不敢再把这道士当成个单纯小可爱，担心话里埋着陷阱，正色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张不二毫不见外地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跟别人装就得了，在我面前装个什么劲儿！咱俩可以打配合！”
吴凡这才稍稍放下警惕：“你对这台子的石头也有兴趣？”
张不二悄声说道：“等你站上去的时候便明白了，这石头很是奇特，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我说，到底合不合作？也不用动作太大，蹭点粉末咱一人一半，如何？”
吴凡稍稍思忖，果断决定：“可行！”
“但问题是你刚才都把压箱底的本事使出来了，那玉石也没见分毫损伤，还能有什么办法？”
“谁告诉你，五雷法就是贫道的看家本领了？”
吴凡瞪大了眼睛：“别忘了你只是个结丹境，难道还有比刚才那场面更炫的法术？就算有，你用什么理由再上去跟人打一场？而且找我合作干嘛？”
张不二得意一笑，道：“这个我不用回答你，待会儿你自己就知道为什么了。”
说罢他昂首用下巴指了指台上。
继龙虎山年轻道人与军部大佬之子的战斗过后，又有人登上了会仙台，那人数日前还是云榜第十三，现在却已不在云榜之上。
倒霉催的，不但被人空降抢走了名次，还不是顺位后压的方式，直接被摘出了榜单。
风云阁此番的操作也可说是相当的简单粗暴了。
所以深感不公甚至怀疑有暗箱操作的年轻天才，要借着风榜之上掀起的波澜，当着无数人亲眼目睹，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荣光。
人们同情这年轻人的时候，也纷纷在人群间寻觅着要被挑战的人在哪。
云榜的战斗显然不如风榜那般精彩，但看人打架嘛，总归是有趣的，何况里头似乎还颇有些门道，观众们倒也还算热情。
“人家会不会压根没来？”
“接了战书岂有不来的道理？”
“怕是接了之后才发现，今天居然有这么大的阵仗，怯战了吧？”
“那便更说明风云阁排榜有黑幕？”
“这应当不现实，风云阁还是值得信赖的，上千年的口碑，怎会突然变味儿？”
议论中吴凡站起身，不紧不慢走向白玉石台，打算亲自站上去感应感应，那种雷打不坏的玉石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竟然是他！？”
人群中的话语声因他的起身愈发嘈杂了几分。
第五百一十五章 这般无耻
原本以吴凡的名气，在今日这场风云际会的盛会上并不会被人关注，只有一部分曾经观战过他与吕紫决斗的修士，知道他天赋非凡，掌握灵符术的同时还是一名仙医，而更多的人，注意力则理所当然的放在另外几人身上。
毕竟风榜首名与榜眼都在场，迦叶家那位在世俗界修着苦行法的迦叶慈悲也在。
但吴凡比较显眼是他带了三位风情各不相同的美女随行。
吴茵茵娇小可爱，眉宇间又莫名散发着一种冷气，似乎极其冷漠麻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林霜霜相对温和，有着浑然天成的大家闺秀气质，主要是脸型五官太过出彩，即便见识远多于寻常人的修士们见了，也不得不为之侧目，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她乃是冰凤体质，灵气内敛。
最让人在意的便是谈晓蕤，明明模样柔美，举手投足恬淡文静，却不知从哪里蕴藏着无比的锐气，锋芒逼人好似一柄绝世好剑。
带着女眷参加这场盛会的不是只有他，譬如纳兰朔随行的女仆人，就是位结丹境的美妇人，据说来自渝州唐门，手段奇诡刁钻，一袭黑纱罗裙下萦绕着至少百人亡魂。
但仆人毕竟是仆人，终究少了几分给人遐想的空间。
在纳兰朔亲自过来警告吴凡开始，便有不少人开始羡慕这小子的艳福，身边带的美女个个姿色不俗且是修行者不说，竟然还与风榜第二有着风月上的较劲，字里行间听来，那位被纳兰朔钟情的女子，在选择上似乎还更倾向于这个不知名的小人物。
人们心底想着，如果人的生命真有轮回，这小子莫不是前十世的福报都在这一世转投在艳福上面了？
……
吴凡缓步应邀走上台，一众修士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空降云榜十三的那个人。
“不用我一起吗？”
身后谈晓蕤向他问道。
“不用。”
吴凡不回头的挥了挥手。
现在谈晓蕤藏着剑气以人身显于人前，如果上台变回灵剑协助战斗，那么台下这数百人都知道她是剑灵了。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昔日连吕家的长老都惦记这柄诞生剑灵的灵剑，私底下胆大包天想暗渡陈仓，谁又能保证其他人知悉后不横生祸心？
事实上必然会有人惦记，而且人数不会少，除了比例最多的散修，那些宗门中人也多半会眼红。
没有什么比一个弱者拥有极品宝贝更惹人垂涎了，忧伤的是，吴凡现在就是个弱者，虽然上了云榜，然而凝气境的实力，显然不足以匹配先天剑灵胎。
幸好这场战斗也并不需要谈晓蕤的帮助。
云榜里的年轻人都是凝气境，只要不跨越境界，吴凡觉得凭自己就能搞定。
“你这人，怎么插队？”
上台后，他向对面那名修士问道。
“什么插队？”
修士不明所以。
吴凡看向台下，有两个坐得离台子最近的人，正是被吕紫从风榜挤出去的原风榜二十，与云榜第二。
本来是他俩要为云榜首名开战的，刚上台，被张维给轰了下去，然后等着风榜第一第二打完，再上台接力的也不是他们。
“抱歉两位，要不让你们先打？”吴凡笑眯眯说道。
那俩人却面色古怪，各自摆手回避道：
“不必不必！”
“我们等等也不妨事的。”
吴凡笑着道了声谢，确定了一件事情。
其实对面的人他还真不面生，之前看见过纳兰朔的随从里，正好就有此人的身影。
再看云榜这俩人的反应，显然是受了惹不起的人物威胁。
“没素质的人，养的狗也这么没素质。”
他摇头感叹道。
对面那人听着指桑骂槐气得不轻：“要说插队，也是你插队在先，凭什么风云阁就让你直接到云榜十三？”
“不对。”
吴凡举起手示意他闭嘴，然后说道：“我不是云榜十三，上来只是要告诉大家一声，真正的云榜十三今日身体抱恙，来不了了。”
“胡说八道，你叫吴凡，就是风云阁新提到云榜的十三名！”那人喊道。
吴凡笑容暧昧：“我都不认识你，也没出示我的榜令，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
对手顿时一阵语塞。
接着吴凡又问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又怎么证明，你就是原来那个云榜十三？无关的人挑战，我可不接。”
台上台下的气氛悄然陷入一种奇妙的寂静。
纳兰朔行走在山道的时候，注意他的人很多，看到他这名随从的人当然也很多，直至此时，人们才明白他这名随从是干什么的。
但是，这个人压根就不是以前云榜上的第十三人。
人群中恰好有跟津南城顾氏打过交道的修士，心知肚明，原来云榜十三的是顾氏某位公子，不幸罹患绝症，被人顶替掉名次之后，才直接掉出了云榜，原因是命不久矣，身体病怏怏的也没法顺位往后排，否则后面的人不服来挑战又是个麻烦。
所以退出云榜，是顾氏自己向风云阁提出的，为了让自家孩子在最后的时间里过得踏实宁静些。
只是知道内情的这些人也不傻，看见台上那人是纳兰朔的随从，争夺云榜首名的两人又唯唯诺诺，便明白这背后的讲究是什么，明哲保身的缄口不言，并不愿意做那仗义执言的出头鸟。
“我被摘出云榜，榜令也给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证明？”
纳兰朔的随从很快回过神来，拿出预备好的说辞，理直气壮道：“你是凝气境，我也是凝气境，说这么多做甚？你要是不敢打，把榜令还给我，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吴凡取出钥匙扣，云榜榜令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挂在上边，笑道：“想要这个？没问题，不过你配不配跟我打，我得先验证验证，毕竟你也证明不了你就是原来那个云榜十三，对吧？”
那人皱眉：“你想怎么验证？”
吴凡再度看向台下，准确的说，是看着一脸惊讶的云楚天，说道：“你不是也想当云榜十三的天骄么？先跟这个自称是苦主的人打一场，你们当中的获胜者，才有资格抢我手上的榜令。”
说着，他又面向众人，问道：“按照风云阁定的规矩，我这么要求没毛病吧？”
台后一位吕家老人站起来说道：“榜令拥有者，的确没有避战的权利，但也的确有挑选对手的资格，此举可行。”
云楚天冷哼着起身，回应道：“真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新晋的云榜十三，风云阁看来也有走眼的时候。不过无妨，本少先赶走他，再来拿走你还没揣热乎的榜令，将你打回原形！”
说着，他便快走几步一跃上了白玉方台，而吴凡则是闲庭信步的下台回到座位，悠悠哉哉饮茶。
“怎么回事，让你上去打你怎么怂了？”约好了一起做贼的张维压低声音问道。
吴凡背靠桌子翘着二郎腿望向台上，认真道：“先让这愣头青试试水，我总觉得纳兰朔那随从有古怪，明明是凝气境的气势，却给我一股似有若无的微妙压迫。”
第五百一十六章 隐藏实力
“什么意思？”
吴凡这句话一瞬间引起了整桌人的注意，被张维挤到一边的吕紫也再度凑了过来，邻近几张桌子的修士同样竖起了耳朵。
众所周知，同境界之间不存在境界压迫，即时凝气境第一层的人，遇上了凝气境第九层，也不会感到任何不适，只有超出大境界，才会出现一种天然的高位对地位的压迫。
“你是怀疑，那厮是个结丹境？”张维问道。
吕紫比较严谨，接过话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家主以大修为均衡着场间所有人的气势，有没有可能是你感觉错了？”
“绝无这种可能！”吴凡分外笃定，继而反问：“我交手过的结丹境有多少？”
吕紫沉默，出于对吴凡的境遇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沉默。
他遇到过太多结丹境，从半步结丹到货真价实的结丹修士，并且都真真实实地与之过过招，鉴于此，他绝对比九成九的凝气境都更了解那个上面的境界。
有些事物，一旦熟悉到一定程度，便能捕捉到最细微的痕迹。
片刻后，这位纯阳派少女严肃道：“若你没有感觉错，事情可就大了！”
张维则是兀自笑了起来，笑得兴致盎然。
修士压低境界的方法有很多种，平日里高境界修士收敛气势压迫的手法，便是一种基础运用，再深入些，若然手段足够高深奇妙，走海境乃至神满境，也能变得和普通人差不多。
这些方法多用于伪装，要么为了显得平易近人，要么就是有着不单纯的目的。
眼下，纳兰朔的那个随从，显然是故意将境界压在凝气境，要为主子出气，或者，以阴谋夺取风云榜榜令。
“夺榜令的事以前不是没出过，天骄之战开启，多往里面塞一个自己人，便多一分拔得头筹的机会，纳兰朔这是一箭双雕啊，把你收拾了，还给手下人弄个云榜排名。”张维个性不羁，似乎并不惮于纯靠自己的臆想下结论。
现实最幽默的地方则在于，往往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最后总能发现那就是真相。
吕紫轻轻蹙着眉起身：“要知道事实是否真如所想，很简单。”
她走了，离开桌子绕过玉台到几位吕家长者面前，低头说着什么。
张维朝吴凡伸出手，道：“你有手机吗，借我用用。你们先在这儿看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堂堂风榜首名，走到哪个修行势力都要被奉为座上宾的龙虎山高徒，竟然连个手机都没有，哪怕是个国产山寨机呢？
吴凡挺无语的把自己的手机解开屏幕锁递给他，然后年轻道士便靠记忆拨着号码，边打边往外面走去。
台上，云楚天已经和纳兰朔的随从打在了一起。
……
凝气境的战斗看着不如结丹修士之间那么过瘾，武技再花俏，终究也比不过五花八门的法术，视觉上更像配了特效的武打片。
云楚天起初自信满满，持着一把以前从来没见用过的下品灵剑，配合着刚才拍卖所得的剑符，真气闪烁间剑影连连，倒也凛然威风。
“这剑术，真烂！”
吴凡不禁点评，作为凝气境里的用剑好手，他确实对云楚天这一手剑术咋瞧都瞧不上眼，用的武技远远比不上疯魔剑法，使剑的手法也生疏得不像话，明显平时练得很少。
好在纯阳派的剑符一分钱一分货，对得起在外的好名声，剑术拉胯，威力来弥补，回合中纳兰朔的随从应对得也并不轻松。
吴茵茵说道：“看样子哥哥感觉得没错，那人八成便是强行压制了境界。”
吴凡转眼问道：“你怎么确定？”
吴茵茵说道：“哥哥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吗？藏匿气息是暗杀修士的基本环节，稍有差错，就会面临被发现然后被围攻的险境。藏拙藏锋，都是很需要熟练度的，我在这方面虽然实操不行，所以当初才会被你发现，但理论知识我可回回都是满分！”
“他的破绽在哪？”
“气息和情绪。气息起伏不定，时而高时而弱，关键是情绪，轻蔑当中又极其的不耐烦，什么情况能让一个人同时出现这两种矛盾的情绪？”
吴茵茵分析得头头是道，吴凡听得轻轻点头。
曾受过最专业训练的杀手少女继续说道：“他的武技很有火候，深谙精髓，但给人的感觉已经不是那么契合了，就好像一个厨师很久没做菜了，突然又让他进厨房切菜掌勺。”
吴凡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不够清晰，现在听妹妹举了一个具体的例子，顿时犹如痒出正好被人挠到，眼前一亮。
“到了结丹境，自然要用威力更强也更顺手的法术，武技虽然也是曾经一点一点练出来的，但时日久了不碰，才会既精髓又生疏！而之所以轻蔑又烦躁，明明对手是自己平时随手就能秒掉的弱鸟，这会儿却不得不隐藏实力，装出打得很吃力的样子。”
“嗯，所以我说哥哥猜的八成没错。”
吴茵茵抱着块菠萝蜜边吃边说。
“结丹境，他就不可能是以前的云榜十三了，冒名顶替挑战我，意图搞不好真有猫腻！”吴凡微眯着眼，一切，就等吕紫进去再出来、张维打完电话，大概便可见分晓。
……
云楚天输了，惜败。
彼时他真气澎湃运用剑符发动了最强的一记大招，剑刃就贴着对手的肩膀擦过去，然后他还补了一掌。
两道攻击却都以极微妙的偏差，被纳兰朔那随从险之又险地避开。
躲过进攻便是反击，云楚天心口结结实实吃了人家一拳，口吐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又是二次伤害。
不过他还是顽强的爬了起来，像这些名门大少身上总有一两样关键时候护身的宝贝，看着凄惨，实际打到肉身所受的伤并不严重。
“我那一拳只出了五分力，出全力你得死在这儿，认输么？”纳兰朔那名随从赶紧问道，生怕对方说自己还能打。
云楚天倒也识趣，隐隐察觉到这人似乎没尽力，只是保持在恰好比自己强一点点的水准，至于留余力的理由，自然是为了对付接下来的吴凡。
“认了！”
他果断干脆回了话，接着俯视台下风轻云淡的死对头，道：“你别高兴，本少都打不过，你上来了更完蛋！才拿到手不到一个礼拜的榜令，转手又得还给人家，呵，本少会为你抱有同情地感到愉悦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 你完全不懂哲学
“你每次输了之后都这么多话吗？”
一句侮辱性极强的问话传来。
这不是出自吴凡之口，而是台上那名得胜的修士发出的轻蔑。
连他都看不惯这种败军之贼为掩饰尴尬与不甘而表现出来的东西，或许是虚张声势，或许是没话找话，总之不讨喜。
云楚天听得很不开心，但又不好开口顶回去，因为输了的人说什么都没面子。
神狼会少主只得悻悻下台。
而这个时候，打探消息的吕紫和张不二都回来了。
“问清楚了，原来的云榜十三，是津南顾家的一位少爷，天资不错，有望在三十岁之前冲上风榜。”
年轻道士把手机还给吴凡，信然道：“可惜命不好，年前得了绝症，到现在已经是晚期，药石无救，家人想让孩子走得安详些，就主动让风云阁把名字从榜上拿掉了，就是图个避免后续的挑战，清静。”
“修士怎么会患绝症，白血病，还是癌症？”吴凡问道。
张不二回答道：“要不怎么说命不好呢，万中无一的事儿都让他给碰上了，具体什么病我也没问，只让师兄发了条彩信过来，是顾氏那位少爷的照片，肯定不是台上这人。”
说着，吴凡便打开手机屏幕，界面还停留在那条彩信附件的照片上。
年轻人长得还算清俊，二十出头的模样，张扬自信，阳光灿烂，跟台上其貌不扬且气质阴鸷的人完全两个模子。
吕紫问得倒是更为详尽，说道：“不是寻常的病症，津南顾氏以行商起家，几代人都是世俗界经商，并非传统的修行家族。那位少爷也是偶然得到半部功法入门，结果出了岔子，练功走火导致身体损伤，积年累月便成了要命的顽疾。世俗的医生治不好，顾家也联系不上仙医，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人油尽灯枯，白发人送黑发人。”
吴凡不如何困难的便从小姑娘言语间听出些主观意愿，而且挺强烈。
“你希望我去为他医治？”
“津南顾氏明面上只是世俗界的商人家族，底子里，却掌握着一门物流生意，通达全国各条线路，你在世俗界也做买卖，这份资源你应该用得上。”吕紫说道。
“仅此而已？”吴凡疑问道，眼神中自有一份精明。
吕紫娓娓道来：“近些年因为云榜十三的名头，不少修士门派也与顾家产生了交集，顾家开辟出一条专为修士服务的物流线路，这个，我想够你去与他们结下一份莫大的善缘。”
吴凡悠悠点头，这还差不多。
看来得赶在那位少爷正式嗝儿屁着凉之前，抽空去趟津南了。
“你俩先别讨论别的事，眼下，先揭穿这冒名顶替的云榜十三才是要紧的。”张维不满的催促道。
“纳兰朔这个随从，是一个自称铁剑门门主铁剑尊者的老头，收的第三个徒弟，正儿八经的结丹境，六年前就是了，年纪四十多，脸上易过容。”
他捅咕着吴凡的肩膀，“赶紧上去把纳兰朔的烂算盘给抖出来，当着这么多人还有吕家长辈的面儿，让他带着他老子好好丢回人！”
吴凡纳闷儿：“你是第一，他是第二，要恨也该是人家恨你压了这么多年不让位，怎么好像你还恨他恨得入骨似的？”
张不二理直气壮道：“道爷我就瞧不顺眼他那副衙内作派，走哪都领着俩保镖，手上永远戴着块名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庭条件好！再有，人人提起风榜第一和风榜第二，都拿我和他一块儿说，我不喜欢！”
吴凡哑口无言，好清新好脱俗好不做作的理由！
……
云榜十三再次登台。
“这次没有挡箭牌可以让你再躲了。”对手说道，笑容多少有些必胜的张狂。
也应该有这样的信心，结丹境刻意压制境界也还是结丹境，若是连个凝气境都没有信心打赢的话，那真该找块茅坑里的石头砸死自己算了。
“你刚刚鏖战了一场，不需要休息休息？”吴凡很体贴的关心道。
对手已经完全失去耐心：“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不敢打怕输了丢人，就直接把榜令给我，啰啰嗦嗦像个娘们儿！”
“你看你这人！我为你着想，好心当成驴肝肺！”吴凡愤慨道。
“不需要！”对手更愤慨。
明明三下五除二就能解决的事，硬是让这厮磨蹭了不少功夫，还多余跟人打了一场，再让他拖延下去，不晓得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纳兰朔下了死命令，必须赢下云榜十三的榜令，并且将这家伙痛揍一顿，否则后果很严重。
世界上没有人愿意遭受那个变态的惩罚。
光是想想，这位铁剑门的弟子便已双腿发抖。
吴凡却一直保持着缜密严谨的思考，问道：“那万一我赢了你，被人说我胜之不武怎么办？”
“你就不该操那个心，我根本不可能输给你！”
“万一呢？”
“没有万一！”
“那你这话说得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喝水都能呛死人，走路还有摔死的，甚至还有照镜子被自己吓死的，概率虽小，但也不能说得太绝对。
我始终坚信，天下之大，任何事情你都得允许它有发生的可能，这是个比较哲学的问题，我想和你讨论的是，事物的存在与本质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够了！”
修士仰天怒吼，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声音足够洪亮，就能止住吴凡的滔滔不绝。
然而吴凡充满惋惜地摇了摇头：“没有文化真是一件可悲的事，看来你完全不懂哲学。”
对面的修士几乎要崩溃，台下的修士们则一头雾水。
就连玉台后方几位吕家长者也是稍稍动容，原本稳如泰山波澜不惊的脸上挂了几条黑线，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第五百一十八章 玩嘴
“他在做什么？”
聪慧如纯阳第七剑的少女，此刻都被吴凡一串串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绕得有些懵，转过眸光朝谈晓蕤问道。
她知道这位姐姐是吴凡的剑灵，朝夕相对，更有灵剑与剑主的心灵沟通，大概是现场千人中对台上少年了解最为深刻的人。
但谈晓蕤俏脸萦绕的疑惑与她如出一辙，诚实道：“我也不是很理解，不过，对手的耐心显然被他消耗得很严重，暴躁的情绪已经被彻底激发。”
张不二拎起一颗吕家仆人刚送上桌的关外特色冻梨，美滋滋吮吸着里面的汁液，忙里偷闲道：“急到极致的人，最容易口无遮拦。”
桌上的女生都不愚钝，顿时明白吴凡的真实用意，只是却也多多少少意外于另一件事。
这位龙虎山高徒，看着作风古怪荒诞不经，心里实际比谁都明白，又或者，正因为心里太明白，所以外在才过于随性随意？
谈晓蕤脑海中只轻飘飘传来一行字：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
观战的修士们十分理解台上那位的愤怒，因为连他们也开始生气了，堂堂的云榜十三，难道就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怯战之徒？
人群中忽然有人起哄，接着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直至嘘声一片。
吴凡俨然犯了众怒，对面得到群情激愤支持的对手冷笑道：“你要实在不敢打就算了。”
“那你就能放弃抢我的令牌吗？”
“做梦！”
“那我还是要打的，不想把榜令给你。”
“那你倒是出招啊！”修士急得几欲吐血，太磨叽了，遇上这号人物简直就是遭罪。
吴凡认真的说道：“你不陪我聊舒服聊开心了，我就不出招，要是你抢先动手，就算赢了我，我也不认！我就说我没准备好，你能奈我何？”
修士骂道：“你这就纯属无赖！”
玉石方台后方，饶是以吕家诸位长者的眼界阅历，也从未见过如此别开生面的决斗，亦不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位长老起身提醒道：“小吴先生，老夫知你并非畏战怕输的人，否则，当初不会应允与我吕家小辈的决斗，后来出了插曲，又不计前嫌出手搭救，此等气度绝非庸人！然而玩笑也该有个分寸，见好就收吧！”
老人家都看不惯起来说话了，吴凡也明白再不打住便过犹不及，于是恭敬的向老人点了点头，转而向对手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我说了，你便认认真真跟我打？”
“瞧你猴急的，那是自然。”
“好，那你记住了，爷爷我的大名，马……”修士倏然一怔，改口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顾少聪！”
“老套！”
“出招！”
“再等等。”
“你还要等什么！”修士的脾气十分不好。
吴凡则懒洋洋走到石台边缘，向吕紫说道：“忘带趁手的家伙什了，请吕七小姐借把剑用用。”
少女嫣然一笑，递出双剑中的一柄。
吴凡小声对桌上几人说道：“这家伙嘴上把门还挺严实的，得硬打一波，看能否把他打急眼了。”
吕紫嘱咐道：“多当心些。”
毕竟是结丹境界，备不住有什么非常手段，万一不慎输掉了，那可是走远了。
吴凡提着剑回到台子中间，甩甩手适应重量，同时心中暗暗定下作战计划，才向对手开口：“来把，速战速决。”
……
终于真打了！
场间所有人都纷纷将吊着的一口气吐了出去，修行年头各有长短，但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磨蹭的。
莫不是，修炼的功法特殊，需要提前拖延热身？
人们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台上吴凡仍然没有正面接招，待到自称顾少聪的修士强攻上来，他脚下灵动如蛇各种辗转腾挪，躲避之间从不还手。
转眼数十个回合，冒充顾家少爷的那名修士被恶心到了极点。
“你到底打不打！？”
台下人群随之哄然：
“兄弟，我看你要不别惦记云榜十三的榜令了。”
“是啊，人家不跟你打，先手立于不败，你没辙啊！”
“耗时间你是耗不过了，人家耐心极好。”
一部分见识过安马市地下拳场那次决斗的修士则心生疑窦，按上回的战斗风格来看，吴凡跟半部结丹的吕七小姐都有硬碰硬的魄力，今儿怎么彻底改头换面，变成条泥鳅了？
……
台下的负伤养神的纳兰朔眼神幽幽。
自知所筹谋的计划并不周全，只是在得知吴凡恰恰便是云榜十三之后，临时调整变动做的一石二鸟之计，被人看穿只是早晚。
而在京都时，他已经将这个情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从过往诸多事迹来看，此人胆大妄为，擅于剑走边锋，绝对不是猥琐圆滑之辈。
“事出反常必有妖！”
纳兰少爷轻声说道。
身边修为高深的唐门女仆人会意，指尖撩动，向台上的自己人打了一串手语，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自称顾少聪的修士追逐吴凡时看到台下的命令，停止动作。
“怎么不追了？”吴凡问道，貌似十分得意于自身的速度，“连我一根头发都碰不到，还妄图打败我，痴人说梦！”
修士冷笑，笑得轻松，笑得释然。
那个手语的意思，是让他十招内结束这场拖延过久的战斗，可以用一些过分但不至于暴露境界的方式方法。
“你比我想象中厉害一点，起码这速度，就不是普通结丹境能有的，虽然不知道战斗里有什么用，逃跑想来是不错的。”他一点点从腰间解下一条布带，反向旋转裹在手上。
“那么我接下来也要动真格的了，但愿你还能躲得开！”
“哦，是吗？”
吴凡面色一沉，然后也笑了。
终于将对方的耐心消磨干净，所以，应该进入正题了。
自称顾少聪的修士解下的布带完全缠绕在了右手拳头，继而深蹲马步，笔直向前轰出一拳。
这招看上去很简单，但威力却不俗，拳劲几乎涵盖了面前整片擂台的空间。
只要攻击的范围够大，对手便躲无可躲！
很朴实的道理，很实用的道理。
第五百一十九章 结丹又如何？
“好样的！”
台底下有人忍不住为这一拳喝彩。
原本作为对双方都不熟悉的观众是不会有明显的倾向性的，奈何吴凡此前的作为，实在将路人的好感败了个精光。
现在除了那几个知道台上人并非原云榜十三的知情人，几乎所有修士都盼着吴凡落败，这种猥琐货色留在榜上，那是对风云榜的侮辱，颇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嫌疑。
拳芒凶猛，白光掩盖一切。
人人都等着看光华散去后吴凡吐血倒地的画面，却等来一柄从光芒中飞出的短剑。
破釜沉舟！
初次见到这招媲美法术的武技，张维不禁小小吃惊，叹道：“原来这货不是只能算计，肚子里还是有点实在货的啊！”
吴茵茵听得不高兴：“我哥哥拿你当朋友，你就是这么刻薄点评的？”
年轻道士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厚道，讪笑着往前凑了几公分，问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体内的高等血脉比你哥哥高级多了，未来前途必然比他高。他有这么好的剑技，练好了勉勉强强也能落个凝气境无敌，但我看你全身上下了无剑气，怎么他没把本事教给你？”
说罢自顾自悠然摇头，感慨道：“世人总说血浓于水，可即使是亲兄妹，也有藏私的心思，真不知该说现实还是可悲。”
吴茵茵对这种并不算高明的挑拨并不消受，一双略狭长的丹凤眸冷冷盯着道士。
吕紫起了心护着好朋友，不惜对龙虎山同僚出言不敬，道：“吴凡不介意道长放浪形骸，我们女孩子却都是小心眼，若道长管不住嘴，我只好让人撤了桌上的瓜果点心，好让道长的嘴能歇息歇息，一会儿才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张不二有些诧异。
不管是少时相见的印象里，还是近些年听闻的风评，这位纯阳第七的小姐都是典范的端庄闺秀，这种话怎么也不像是从她嘴里能说出来的。
不过撤瓜果可算是点中了他的破绽，赶紧示弱：“别，贫道住口便是！”
这些来自天南地北动辄几十上百的水果和点心，平时可鲜少有机会吃到，同样都是过嘴瘾，这个时候显然吃比说更重要。
吕紫捏住吴茵茵温暖的小手，示意她别激动，俩人重新望向台上。
……
出乎所有人意料，威力凶猛且范围宽泛的一拳，竟被光芒中飞出的一剑给反制了。
吕紫的重剑除了她自己天生神力的双腕，可能谁拿着都不会顺手，不过用来施展破釜沉舟的飞剑术，其沉重坚实的质地倒相得益彰。
拳芒缓缓散去，显露出吴凡的身形，毫发无损还趁机换了身新衣裳，原来穿的衣服裤子被撕扯成碎片，仍在脚边。
反观对手则处境堪忧，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剑刃所携带的威力。
“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本事，为什么一开始要躲躲藏藏？”
“兴许，是猫戏老鼠的恶趣味？天才总有为常人不理解的怪异想法。”
“也只有这样能说得过去了。”
观战的修士阵阵纳闷儿。
吴凡好整以暇抓了两把发型，然后才压低身位，摆出奔跑的姿势弹射起步，瞬间挪移到对手头顶上方，右手五指齐展，掌中雷光乍现。
一招呈现，又引得台下接连惊呼。
雷法的代表是龙虎山，他又全程与龙虎山高徒同桌，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天师府的俗家弟子。
但须臾后人们又看出了细节，那道掌心雷并非天师道独有功法催生出的雷电，隐隐有符文流转。
是灵符术。
“我这一掌拍你脑门上，你可能会死！”
众相瞩目中，吴凡又磨叽起来了，分明一掌落下就能取胜的局面，却故意稍作了瞬间停顿。
……
台下纳兰朔见状，眼皮一跳。
他想明白吴凡由始至终的拖延所图为何了。
但那名修士显然没有他那么机敏的头脑，或者生命受到威胁，来不及多考虑，本能地爆发出隐藏实力。
轰然一声，冒充顾少聪的修士由内而外迸出一股不属于凝气境修士应有的力量，拳上裹着的布条被崩碎，一圈光罩自丹田发散而开。
但凡不瞎，都能认出那是结丹修士的护体罡气。
观战的人们尚未衍生出吃惊的情绪，凝气境的吴凡竟然凭一道掌心雷破开了结丹境的护体罡气，仍然直直拍向对手天灵盖。
“天！”
“几个意思？”
一连串的变化犹如点了火的鞭炮，纷至沓来，快得不给底下人反应的时间。
冒牌顾少聪情急之下果断施展法术抗衡，背后金光大作，化为上百道精锐剑气涌向身体上方。
吴凡这才放弃杀招收手后退，左手一撩自己投出的飞剑，几次腾挪跳跃落在离对手十米远的位置，笑容戏谑道：“老哥，你这就有点没意思了啊，既然到了结丹境，干嘛不去挑战风榜，还盯着我这连云榜前十都没入的榜令干啥？”
危机暂除，冒牌的修士反应过来刚才已然漏了尾巴，有些心慌，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榜令我拿了几年，有感情了怎么着？爷乐意！”
台下众人面色皆是变得古怪，尤其知晓内情的部分人，更是觉着尴尬。
吴凡笑意盈盈道：“你乐意我管不着，既然你非要从我手里抢东西，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就算你是结丹境，我仍然必须胜过你，才能保住我这云榜十三的排名。”
修士冷笑：“你凭什么胜过我？”
其余人也有同样的疑问，天才越级挑战是常事这点不假，可越一个大境界，输得不难看已是十分优秀，还想赢，凭什么？
暗地里有人悄悄骂他是个傻子，按照风云阁的规矩，上位修士不可向下位修士欺压，有什么能耐拿什么名次，一个结丹境回过头硬抢云榜榜令，并不被规则所允许。
吴凡分明可以拿出人尽皆知的规矩来拒绝战斗继续，却还要硬上，他的底气在哪？
下一秒有了答案。
只见那傻子挽起袖子，露出两条白皙结实的小臂，真气涌动，双手便迅速蔓延上了一层光亮的黄金之色。
“就凭这个！”
迦叶慈悲猛然起身，自己家的天赋神通，这位年轻和尚自然第一个认出，口诵佛号后说道：“金刚体魄，吴凡施主妙哉，妙哉！”